第一千两百八十九章 明悟明德被擒
“仲父。”他拽住百里襄的袖子跟着他：“今天我和二姐在街上遇到一个高手，能一拳把我打飞的那种。”
百里襄顿住步子：“那你可记得他长什么模样？”
“很高，和你一样高，很强壮，看起来很凶，有些吓人。”他抓抓头，比划着动作：“他就这样弹了一下，二姐就昏倒了。”
百里襄没寻到和记忆中那个人的相似之处，但出于警惕，他还是决定明日问一问德阳比较靠谱，至于胤玄...百里襄揉着他的脑袋问道：“那你可伤着了？”
“没有。”他说着还故意摸摸手：“就是手肿了。”
他的手的确青肿，百里襄握住给他揉了揉：“让你二姐给你擦些药，以后想出去别跟着她，带上侍卫一起跟着，可记住了？”
他点点头，这才一蹦一蹦的去寻德阳他们。
四月下旬，郑国传来消息，明悟明德兵败被擒，中山王逼走童山。
郑国几日大雨，一路上都是大军行过的痕迹，景玉穿着蓑衣，带着十几个侍卫，冒着大雨狂奔，他们身后有百八十个骑兵紧追不舍，不时有羽箭射来，都被身后的侍卫打开，景玉被护在中间，只管专心驾马。
明悟明德兵败，中山率大军离开新郑后，景玉也带着人离开了新郑赶往童山，路上和中山王的杀手团遭遇数次，今日好不容易把人甩了，却又遇上了中山王的骑兵，雨大路滑，对景玉的骑术考验太大了。
翻过山头，马蹄打滑动作稍稍一顿，一支羽箭便袭向了景玉的后心，将触碰到她的时候，另一支羽箭射来，直接把那支羽箭钉在了地上。
山头一侧突然出现一队人马，为首的就是一身戎装的飞羽，跟在他身边做小兵打扮的明淮放下手中大弓，驾马过来牵住景玉的马。
瞧见他，景玉总算是安心了，抹去脸上的雨水，稍稍松开已经被缰绳勒出血的手。
看见他们有援军，那队骑兵稍稍犹豫驾马撤离。
回到他们的营地，景玉跟着明淮去了他的营帐。
脱下湿透的衣裳，景玉裹着被子坐在床榻，看着他给自己的手擦药忍不住告状：“你们刚出发，明令就跑到府上大闹，说我擅权，要拉着我去见郑王，要不是老国相及时赶到，我差点就被他丢进天牢了。”
明淮坐下来：“杀了中山王之后，我还要回新郑一趟，到时候收拾他。”
“好。”景玉被他顺毛了：“还有，现在明悟明德被擒，他一心扑在如何惩治他们上，他问我如何处置最好，我没说，因为我也不知道，明悟明德作孽太多，我恨不得剐了他们，可是他们要是真的死了，只怕郑王也要气死了。”
明淮握住她的脚，觉得有些凉，掀开衣角让她把脚放在自己的肚皮上，景玉偷偷一乐，挪的更近了一些，动了几下干脆坐到了他的腿上，双腿缠住他的腰，抱着他靠在他肩上腻歪的不得了。
“明令现在的处境不好，不会杀他们的，可以后就说不定了。”明淮蹭蹭她的耳朵：“你喜欢这个姿势？”
第一千两百九十章 此事有诈
景玉稍稍一愣，脸一红立马滑下来乖乖坐好：“我和你说正事呢。”
明淮把姜汤拿过来吹了吹喂她：“不过随口一说，羞什么？”
景玉捂着烫呼呼的耳朵，喝了小半口姜汤就说道：“先是据城而守失掉军心，又迟迟不为王后服孝守灵失了臣心，再中山王围攻新郑时无动于衷失掉民心，他都走到这一步了，不杀明悟明德也挽回不了什么吧？再说明悟明德可是谋反之罪，他要是包庇只会更加让人诟病。”
明淮又给她喂了一口：“他不在乎其他人的想法，他只在乎郑王如何想的，不杀明悟明德，在郑王面前展示他宽宏大量的一面，等正式册封太子了，郑王一走，明悟和明德也活不了的，明令可不是一个会给自己留下任何后患和威胁的人。”
“突然觉得郑王好可怜。”景玉叹了一声，把姜汤一饮而尽就倒下去了：“我好困，想睡一会儿。”
“嗯，睡吧。”明淮给她盖好被子：“发发汗，去去寒，别着凉了。”
“你是不是还要出去？”她伸出脚夹住明淮的衣角：“你现在不用去商议什么战策吧？”
明淮扫了一眼的脚丫子笑起来：“即便不用，我也要到外面守卫才对，若是就跟你窝在里面不出去...”
“我不怕被人说成断袖。”她挪进去了一些，拍拍身边的位置：“快来给我暖被窝。”
明淮宠溺的笑了笑，当真躺了下来，景玉立马蹭过来：“打童山的时候是不是很艰难？”
“算不上是艰难，中山王把兵马都带走了，留下的人少，不足为患。”明淮把她的爪子拉出来：“别挠我痒痒，这臭毛病哪学的？”
景玉撇撇嘴，转过身背对着他不吭声了。
瞧她闹性子，明淮又立马靠过来软了语气：“此事有诈，我已经和飞羽说了，明日我要先走一步。”
“你又要去哪啊？”景玉有些不开心了：“我也要去。”
“自然是带你一块，不然催着你来干嘛？”
他这样说景玉才高兴起来，又腻在他怀里问：“那你为什么要先走一步啊？”
她给颗糖就高兴的性子让明淮又是喜欢又是担心，看着她笑道：“按理来说，童山该是中山王的老巢才对，不管如何，中山王都不会放弃坚守童山，他带兵去往新郑，心里绝对没有一击必胜的把握，否则也不会在新郑耽搁那么多的日子，你应该知道，新郑的守军并不是精悍。
中山王没有一击必中的把握，那他一定会给自己留下退路，童山作为他的老巢，本该坚守才对，可童山的兵马却并不多，所以我想他给自己留的后路并不在童山，而是在另一个地方，他的大军虽然从新郑撤退，可是一路上有条不紊，并不见有多着急，我想他是在衡量是否与我们交战混淆视听。”
说完，没听见她应声，明淮垂眼一看就见她看着自己发痴，微微错愕在她额前轻轻一弹：“傻了？”
第一千两百九十一章 鹿忧泽设伏
“看你看傻了。”她眼中布满血丝，但却越发透出眷恋，伸手在明淮脸上摸了摸，指腹擦过他脸上的那道疤：“草原日晒，你黑了好多，这道疤都不是很明显了。”
“脸上有疤，显得凶神恶煞。”瞧她模样憔悴，就连精神都不集中了，根本没心思放在正事上，明淮也就跟着她说闲话，握住她的手亲了亲：“现在这样如何？”
“嗯，还好。”她倦倦的蹭了蹭，语气敷衍的不得了。
明淮把她抱紧，极轻极慢的拍着她的背，就像是哄瑾瑜睡觉那般，放低声音说道：“等出发了，你就一路跟着我，别到处乱跑，事情办完，我们先行返回新郑善后，你要是不想回去，那我们就直接回东川，端午节我们是赶不上了，想吃粽子吗？我都许久没吃过了，你喜欢吃什么馅儿的？还喜欢不喜欢芝麻团子了？对了，你最爱烤鹿肉，但那个要冬日里吃才是最有滋味的。”
他东扯西拉的说了一通，说完景玉就睡着了。
她一路赶来，连续几日没有休息，强打着精神一下子松懈，哪里还能撑住。
她沉沉的睡了一日一夜，为了让她好好休息，明淮又等了一日才出发。
中山王的人一直在休整，只有少数骑兵时不时出来捣乱，明淮出发后的第三日，他们才有了动作。
中山王大军迅速往南阳方向移动，与飞羽率领的大军硬战两日后折返方向，再次遭遇其他勤王军队，大军不得不绕开南阳，冒险选择鹿忧泽。
这一切和明淮想的差不多，中山王做了另一个打算。
带兵围攻新郑扰乱人心只是第一步，若是没有攻下新郑，那他会立刻调转方向出南阳过夷国进入秦国，与赢甯合攻赢闵，等秦国局势稳定，才借秦国之力回攻满目疮痍的郑国。
他这个计划很冒险，但对他来说却是最好的法子。
明令不得人心无法服众，即便他登基，没有一年半载是没办法解决这场内乱的后患的，一年半载，足够中山王弄掉赢闵带兵杀回来了。
大雨过后的鹿忧泽水汪汪一片，齐腰的芦苇密密麻麻，水面上静悄悄的不见一只鸟雀。
中午时分，太阳一晒，湿热弥漫在所有人的心头，但没人动一下吭一声，轻巧的虫从水面跑过，留下一路稀碎波澜。
一丛芦苇微微一动，一双眼睛露出来，瞧了瞧岸边，又静悄悄的缩回去。
攻打南蛮的时候，明淮没少和沼泽打交道，该怎么打他心里自有一套章法，鹿忧泽的地形他最为熟悉不过，选在这里，实乃占了大便宜。
熬到午后，厮杀渐进，中山王第一批弓箭手率先下来，小路已经被淹，隐隐约约有些影子罢了，他们一个跟着一个，小心却又快速的往对岸趟过去，岸上另有一批弓箭人，时刻注意着茂密的芦苇。
第一批弓箭手平安无事的抵达对岸，迅速摆开阵势对准对岸为接下来的人保驾护航，第二批弓箭手这才开始下水，岸上厮杀仍在，可飞羽的大军却被阻挡的寸步难行。
第一千两百九十二章 围杀中山王
芦苇丛微微一晃，正在过沼泽的弓箭手们立刻警惕，已经过去的弓箭手立刻对准芦苇丛，弓弦未松，就有几十个士兵从地里钻出来，匕首一捅一拔，岸上的弓箭手就全部倒了，正在过沼泽的弓箭手急忙援助岸上，却被芦苇丛里射出的暗箭尽数刺了个通透。
整个经过有条不紊，就像是商量好了一般。
看着中山王的弓箭手都死了，远远的趴在小山头观战的景玉说道：“没了保驾护航的人，中山王怕是不敢轻举妄动了吧？”
明淮从她身边爬起来：“好好待着不许靠近，我去了。”
他下了山丘翻身上马，提上红缨枪带着人朝中山王的主阵冲去。
大军过沼泽的时候只有挨打的份，让弓箭手先过沼泽能最大程度的为后面的人保驾护航，所以明淮第一个杀得就是中山王的弓箭手，现在弓箭手尽数被杀，中山王也该知道鹿忧泽有伏兵了，打的这么激烈他都没出手，显然就是还有后招，所以明淮要赶着去主阵以防他逃窜。
主阵都是中山王的亲兵心腹，林林总总五千多人，围的铁桶一般，一路上数股勤王大军都没把这个主阵啃下来，可见其防御之强。
景玉站在山丘上，看着中山王的外围大军被慢慢侵蚀淹没，他的主阵被围的人头攒动，厮杀高喝不觉，远远瞧着好不容易撕开一道口子，不过眨眼功夫就又恢复如初，冲进去的人就像是水如大海一般不见踪迹。
明淮的身影和众多士兵混在一起，景玉寻不到他的位置，着急的手心潮湿。
中山王轻敌才会选择鹿忧泽，但是他的主阵防御，的确让人头疼，上万人对主阵冲锋数次，撕开了数道小口都没成功，眼看着天色将黑，整个战场陷入黑暗，景玉越发担心.
月色稀疏，根本看不清战场局势如何，厮杀声如同雷鸣，搅得四方不得安宁，白日里的尸体开始有了异味，酸腐弥漫，伴着血腥气让人百般作呕。
景玉坐在山头上，攥着手心不敢放松半刻，突然，厮杀骤然加强，往前查看的侍卫跑回来高喊：“主子，主阵撕裂了一道口子。”
景玉一喜，立马站起来，但是腿一麻又跪了下去，几乎同时，几支利箭借着夜色掩护，射穿报信侍卫从景玉头顶飞过。
侍卫摇晃着倒下，死前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景玉惊出一身冷汗，她身后的侍卫和飞鹰骑已经立马冲上来护住她，十几个杀手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显然他们方才就在周围，只是夜色太黑不知道景玉具体在哪，现在闻声赶来，很快就与飞鹰骑厮杀在了一起。
景玉迅速离开方才的位置，借着夜色掩护到了山丘地下蹲着，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战场上厮杀更大，夜色之中突然出现火把，一个接一个亮光把那片黑暗的地区照亮，人影晃动，厮杀越发激烈，所有人都被激发出了原始的野性，不死不休。
第一千两百九十三章 中山王的后招
袭击的杀手很快就处理干净了，容湛找到景玉，提剑小心守在她身边。
战场上的声音开始杂乱，伴随着马蹄声兵戈碰撞激烈，刚亮起的火把迅速熄灭，整个战场在度陷入黑暗。
一夜厮杀，那方并没有停止，拂晓时分，借着微弱明亮，景玉只看见了一地尸体，主阵的位置，已经摞的像小山堆一样，血水汇聚，鹿忧泽被染红大半。
中山王的亲兵只剩下百余人，经过一夜厮杀，不过是强弩之末，明淮这方也没好到哪里去，个个被血水染红，难以分辨清楚模样，手中红缨枪重如千斤，每一次挥动都拉扯着臂膀，像是要把这条胳膊撕裂了丢出去一样。
明淮扶着红缨枪半跪在一堆尸体之上，他的发冠已经不见，头发散披被黏稠的血水糊住，红缨枪就像是是从血水里捞出来的一样，滑腻的让人拿不住。
放眼整个战场，精神最好的就是一夜都没动手的中山王，他依旧安稳的待在亲兵之中，手里拿着金柄弯刀，冷眼看着眼前厮杀。
景玉看不清他的神色，但无端的从心底生出一股不安。
中山王不该如此，他不该如此淡定啊，为什么会这般淡定？
难道他还有援军？
景玉还在想，明淮已经撤回来了，他拉住景玉：“快走。”
被他拉着上了马，刚坐稳就见飞羽已经鸣金收兵，所有将士撤退，都往最近的城池赶去，容湛等人也都上了马，紧跟着景玉。
“中山王还有后招？”
她提出疑问，明淮微微颔首却不答话，只管抱紧了她策马狂奔，冲进城里，他在街边的一口大缸里匆匆洗了一把脸醒神，立刻就上了城楼，景玉跟着上去，只见援军烟尘四起，显然是中山王的援军到了。
飞羽还在断后，进城的士兵立马在城楼之上摆开架势，大弓在手，盯着远方烟尘。
大军尽数入城之后，景玉稍稍松了口气，明淮等人却依旧不见轻松，也就是这个时候，大家才明白轻敌的是他们。
他们太低估中山王了，他选鹿忧泽，并不是轻敌，而是以身做饵，郑国对他有威胁的军队只有两支，一支是新郑周边的勤王军队，另一支就是飞羽带领着的这支勤王军队。
景玉调兵，明悟明德被灭后，中山王这才意识到自己遇上了对手，为了不被前后夹击，他选择从新郑撤退，林叔只是景玉临时安排的人，中山王一撤，他也就跟着景玉走了，算来算去，就只剩下飞羽这队人马了。
中山王一路上有条不紊的安排，为的就是让明淮等人误以为他轻敌而全力以赴，等他们鏖战一夜精疲力竭之际，再一举歼灭，整个郑国就再也没有可以威胁到他的军队了。
置之死地而后生，作为沙场老将，中山王把这一招玩的很溜。
瞧着渐渐逼近的大队人马，景玉也开始担心起来，抓住明淮的手，她阴着脸不知该做什么。
明淮紧紧一握松开：“下去，离城墙越远越好。”
他此刻神情严肃，说出话让人不容置疑。
第一千两百九十四章 官职罢免
景玉稍稍犹豫，松开他的手离开。
在战场上，他的严肃永远胜过温情，景玉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去要求他对自己温柔以待。
下了城楼，看着地面的小石子都被渐进的马蹄声震的跳起，景玉心里不安更甚。
“南阳大军何时能到？”
“两日前传去的军令，算来明日就能到了。”
“明日？那便是要死守一天一夜了。”她满是忧虑，看了看城墙把一直带着的玉佩递给侍卫：“去找本城守将与州官，让他召集城中守军和壮年到这里来帮忙，城池失守，谁都没好日子过。”
“是？”有侍卫领命离去，景玉也稍稍走远，她没让人跟着，着他们都到城楼上去帮忙。
城外已经开始厮杀，城里的百姓都躲在了自己家里，街上除了来回奔跑的士兵再不见其他的人。
自中山王内乱开始，所有城池守将都是各自据城而守，百姓也都早早有了准备，所以他们进城的时候也没有引起什么恐慌。
景玉在街角一家店铺外的台阶上坐着，侍卫急速跑来：“主子，州官说昨日收到朝廷命令，说明令已经将你罢黜免职，并着令你即刻赶回新郑服罪，另外，明令下令，对中山王穷寇莫追，诏令百官五月初一抵达新郑，他要行太子册封大典。”
“所以他们不来帮忙是吗？”景玉的脸色阴沉的可怕，接过玉佩，气怒摔在地上：“内乱未平，他就想着行册封大典？蠢货。”
侍卫也是暗恨：“主子，这次飞羽带兵，明令就已经不满，他虽然说着和公子没有仇怨，可是依旧忌惮公子从前的势力，现在主子官职罢免，已经无法调动其他军队了，这要如何是好？”
如何是好，要按景玉的脾气，明令这么作，她就果断走人不管，任由中山王打去新郑，到时候就算明令跪着求她她都不会再管了，可是她能这样想，明淮却不会这样想，他现在如此拼命，为的就是报答郑王多年养育和维护之恩，他怎么肯走？
景玉越想越窝气，外面的厮杀扰的她心烦意燥。
“我就是疯了才会应下郑王的请求。”大骂一声，她一脚踹在台阶上：“带几个人随我去找州官。”
她来了脾气，侍卫立马去办，带了几个侍卫，一同去了府衙，不管衙役如何阻拦，依旧蛮横的闯了进去。
州官是个三十多岁的清瘦中年，现在大敌当前，他还穿着便服拿着竹简一副清幽自在模样，对外面的厮杀置若罔闻，看见景玉还拿着腔调：“大胆，什么人敢闯府衙？”
“庶民华令。”景玉走去他面前：“现在城外有敌，庶民来请大人着令城中士兵及壮年到城楼处御敌。”
州官看了看她，颇有几分不屑：“你已被罢黜，此时擅闯府衙当杖打三十，念及事出有因，还不速速离开？”
看他如此悠闲，景玉有些了然了，但依旧不甘心：“大敌当前，大人当真不愿意相帮？”
第一千两百九十五章 大敌当前算计不停
州官转身：“中山王在鹿忧泽已经大败，有何可惧？朝廷调派的精兵仍在，何用百姓拼命？若是百姓有失，本官岂非愧对百姓？再者，飞羽将军手里已经有朝廷调派的军队了，哪需本官出手？”
“若是城破，大人就不止是愧对百姓了。”景玉很看不惯他这副装腔作势的模样：“难道大人是想赔上身家性命吗？”
州官心里一个突兀，登时就恼了：“这里本来好好的，是你们没在鹿忧泽全歼中山王，现在还牵连到此处安宁，该愧对百姓的是你们。”
景玉微怒，忍着火气问道：“大人当真不愿相帮？”
她说的咬牙切齿，州官心里微微玄乎，可是想起屋里的人，依旧咬牙：“还不速速离去。”
“好。”
景玉没在纠缠，直接走人，她太过爽快，州官微微愣住，急忙进屋。
屋里正有一位锦衣男子喝茶，正是曾拜访过景玉的明安。
州官问道：“公子，大敌当前，真的不能帮忙吗？”
明安冷哼：“追截中山王本就不是太子的意思，华令私自行事，已经惹怒太子，再者统兵的飞羽曾是武王的人，他不会听太子号令，却被华令委以重任，已经触及太子底线，现在太子册封大典将举行，再与中山王纠缠岂不是耽误了正事？
太子妃也说了，华令不可信，寻到机会除去最好，以免祸乱君心，他们已经在鹿忧泽与中山王鏖战，现在中山王攻城，等他们打光了，中山王的人也乏了，到时候你再派人赶往城楼，岂不是捡了个大便宜？”
他说的有理，但州官心里仍旧不安：“可万一他们撑不住了怎么办？”
明安轻慢一笑：“那岂不是能够趁机除去那个飞羽向太子邀功？”
州官微微沉吟，也就不再多问了，反正他只是个州官，有明安这个有爵位的公子在，再怎么找麻烦也轮不到他的头上。
明令封太子已经是大势所趋，其他公子先前都没表态，现在人人都想在册封大典上表现表现，明安也不例外，他给千玲珑送了大量财物，才换了千玲珑的这些指点，自然是不会轻易放弃。
杀一个华令就能得到千玲珑这个准王后的青睐，对他来说不亏。
他们打算的极好，城楼处却已经是血战了。
侍卫愤愤不平：“这么大的厮杀声，那个狗官就听不到吗？”
“哪里是听不到，是他早有准备，只等我们死光了好捡现成的便宜罢了。”景玉跑上城楼，看着城外密密麻麻的大军，直接找到飞羽拉住他：“此城守不住了，下令全军，从其他城门撤退，弃城赶往南阳。”
飞羽眼里透着诧异：“公子没有下令撤退。”
“他下了。”景玉一口咬定：“快，弃城，赶往南阳。”
她说的斩钉截铁，飞羽也没想到她敢假传军令，立马着人传令。
景玉又忙上前，找到已经杀红眼的明淮：“弃城，去南阳。”
明淮的脸上都是血污，一双眼睛满是杀意，说话也带着要将人刺穿的戾气：“谁下令的？”
第一千两百九十六章 弃城撤离
“我。”景玉拽着他：“我们没有援军，死守只会全军覆没，现在去南阳，还有机会回来和中山王一争长短。”
明淮看了看城下，红缨枪一挥把刚爬上城墙的一个士兵挑了下去，拉着景玉后退几步把她一推：“你先走，我断后，我们现在走了，城内的百姓就完了。”
“你现在不走，那大家都完了。”景玉大吼出来：“事关身家性命，城里的人都能无动于衷，你还想着他们做什么？。”
明淮怔住，却是一言不发的再次上前：“不许后退。”
他太过执拗，景玉气恼发急，容湛找到她，脸色也满是愤然：“我们敲了许多百姓的家门，他们都不出来，没一个人愿意帮忙，还说他们的日子本来平平安安的，谁让我们追着中山王不放。”
景玉彻底心凉了，看向依旧在厮杀的明淮，她捡起地上的板砖，阴着脸朝他走去。
容湛意识到她想做什么了，急忙喊道：“主子，不可。”
听见他惊呼，明淮以为景玉出事了，急忙回头，还没看清，板砖就砸在了他的头上，眼前一花，后颈又结结实实的挨了一下，景玉下手挺重，明淮对她又没防备，眼前一黑就趴下了。
她这一举动，把周围几个士兵都弄懵了，丢下板砖，景玉喊道：“撤。”
他们都不知道景玉已经被罢免了，此刻听她下令，立刻收拾东西撤离。
容湛把明淮背起来，看着阴着脸的景玉，实在不知该说什么了。
她的暴脾气一来谁都拦不住，只是可怜明淮，生生挨了两板砖。
明安和州官还在府衙悠哉悠哉的喝茶呢，衙役就跌跌滚滚的跑进来：“大人，大人，他们撤军了。”
州官一喜，立马问道：“中山王撤军了？”
“不...不是。”衙役急的满头大汗：“是守城的撤了，中山王的人已经进城。”
“什么？”茶盏落地，明安的脸色瞬时苍白：“他们撤了，他们怎么能撤呢？”
中山王进城，那他们该怎么办？
州官这下才算是慌了，急忙说道：“快，快让守城的将士抵挡中山王，快。”
衙役帽子都掉了，慌张的出去，明安立刻走向后院：“后门呢？快，本公子要出城。”
虽然讨好千玲珑要紧，可他到底不想丢了自己的性命，看他慌不择路，州官也立马收拾东西准备跑路。
有了城内守军阻拦，中山王的大军倒是没有追来，只有几百个骑兵在发现飞羽他们后驾马冲来，但是大家都杀了红眼，瞧见人只管乱砍，根本没时间生出惧意。
跑远了，景玉这才回头看了看城池。
中山王是毒瘤，不除掉他郑国就永无宁日，不管是出于私仇还是国义，景玉都认为中山王非死不可，但明令和千玲珑却只想着自己的利益，处处提防使绊子，再怎么忧国忧民，景玉也没心思再与他们打交道了。
州官不帮忙，是摄于朝廷施压还有自己的仕途考虑，可涉及自身利益的百姓也做漠视，景玉就无话可说了。
第一千两百九十七章 凭什么要让其他将士拼杀
人人只想着如何保全身家性命，却忘了为他们的安宁富贵拼杀的将士也有自己的家，这般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即便是被满城屠尽景玉也不会起一丝怜悯。
她身上背负的血债已经够多了，她并不介意多上几万人。
明淮虽然昏迷了，飞羽却还在，他看见明淮头上那个大包，也猜到自己被景玉骗了，可是已经出城，他也没什么可说的，只管带着剩下的人一路往南阳赶去。
明淮醒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中午了，等在旁边的飞羽一见他睁开眼睛，立马过来扶他：“公子你还好吧？”
明淮有些懵，坐起来看着身上干干净净的衣服和整洁的帐篷脑子里有些断片：“我怎么了？这是哪？”
“你被一板砖拍晕了，公主下手也太狠了，你足足昏睡了一天一夜呢，我还怕她把你敲傻了呢。”说起这个飞羽就有些愤愤：“我们和南阳的援军遇上了，现在大家都在休整。”
“我们出城了？”明淮反应过来，猛地一动就被头上的肿包疼的一个激灵：“城池失守了？”
飞羽点点头：“即便我们不撤也守不住，州官有兵马却不帮忙，公主亲自去找了也没作用，城中百姓也不帮忙，我们根本守不住，只能弃城离开。”
“弃城？”明淮扶着头，忍了忍才问道：“小鸾呢？”
飞羽示意他看外面，压低了声音说道：“你睡了那么久没醒，她都快哭了，又怕你骂她，窝在外面不进来。”
明淮稍稍无语：“把她拎进来，我有话要说。”
飞羽应声，没一会儿就把景玉拖了进来，把她推去床榻边，飞羽这才出去。
“过来。”明淮阴着脸，指指自己的脑袋：“你打的？”
“是我打的。”她痛快的承认：“你可以为了守城不顾性命，其他人却不行，城里的百姓和守将都能漠视不理，凭什么要让其他将士拼杀？”
她张口就是是非对错，可见心里还是没有消气，明淮把她拽过来，拉着她的手打了一巴掌，把她的手心都打红了。
景玉鼻子一酸，撇着嘴差点委屈哭了。
“疼吗？看看我脑袋上这个大包，你也下得去手。”明淮轻轻地替她揉着手心：“抓到板砖就来敲我，那要是抓到刀啊剑啊的，难不成还要捅我两下？”
“我和你好好说话了，是你不走。”她眼圈微微泛红：“难道我真成了心肠歹毒的人了？”
看她较真，明淮只好软了语气：“没说你心肠歹毒，我只是提醒你，下次不要用板砖敲我，我昏倒了，万一出了什么事，谁来保护你？”
景玉这才敛了锋芒，伏在他腿上忍不住哭了起来：“我一心要杀中山王是不是错了？为什么郑国走到这一步就像是我的错一样？我听到了好多的流言，都说是因为我蛊惑郑王才逼得中山王起兵，还说我擅权不敬太子，说郑国百姓现在受苦都是因为我，包括那日进城，百姓都再说是我们毁了他们的安宁。”
第一千两百九十八章 是你的盟友无能
她满是哭腔委屈的让人心疼，明淮把她拉起来抱在怀里：“现在局势这么乱，明令又不得人心，他想安安稳稳的当太子，就必须为这样的乱象寻个替罪羊出来，不管你动不动手，中山王都是非反不可的，倒是因为你提前做了那么多的准备，才能避免更大的动乱。
那些认同明令把所有过错都推在你身上的人，无非是因为你触动了他们的利益，主张立明令为太子和以虚爵的形式打破公子领兵传统这两件事，你就犯了众怒，中山王起兵，他们战战兢兢不知该怎么站队，担忧身家性命的时候自然也会把怨恨加在你的身上。
若是没有你做的这些事，中山王登上王位就如探囊取物，根本不会闹出这么大的事，你看看那群废物，现在中山王都反了，也没人敢站出来说中山王一句不是，就连明令把你推出来做替罪羊，也是有这两个打算，一个是证明你在郑王面前力保他做太子不是他授意的，以此来与其他公子和睦关系，另一个就是向中山王示好。
说到底，不是你做错了，而是你的盟友无能，他们的能力撑不起你的宏图大志，也无法助你杀了中山王，今日乱局，和他们畏首畏尾息息相关，要论责任，他们才是最该负责的人，不过他们连分内之责都承担不起，遑论其他责任呢？”
他说的一堆，景玉越听越有道理，底气一足，立马就不哭了，擦擦眼泪直起来：“你说得对，让我做替罪羊，他们简直是做梦。”
她站起来：“容湛，进来。”
容湛就在外面，一听招呼立马进来，景玉说道：“派人去新郑告诉那帮废物，既然他们过河拆桥，那我也不再奉陪，告辞。”
容湛微微一愣，不明白她怎么就这样想去了，看向明淮求解：“当真要这样去告诉明令吗？”
明淮算了一下时间：“就这样说吧，中山王手底下有野心的人不少，我们只杀中山王，这话就算是提醒明令了。”
容湛眼角一抽，心里有些鄙视明淮了。
杀了中山王，中山王手底下那群人还不乱套了？你这不是存心扰乱郑国给明令找麻烦吗？
景玉也清楚他的意思了，立马扑上去蹭着他：“你是故意的？”
明淮揉揉她的头：“嗯，明令欺负你，不阴他一把我心里不舒服，省得他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看他笑盈盈的说这样的话，容湛一个恶寒就识趣的出来了。
就郑国这群废物公子，只怕中山王一死，他们连讨好谁都不知道了。
不过明淮突然这般决定，倒是让景玉稍稍诧异：“郑国乱了，你心里会难受吧？”
明淮蹭着她的鼻尖轻笑：“对于郑国，我只感谢郑王，杀了中山王就是我对他最好的报答了，至于其他人，我管不了，而且郑国乱了，东川也就有更多的时间去处理内政，我知道你的性子，东川若是不稳，你也不会嫁给我，说到底，我也是怀有私心的。”
第一千两百九十九章 妇人短见
景玉心里一暖，靠在他怀里问道：“我现在已经罢职还成了罪臣，飞羽又无法调动南阳大军，我清点了一番，现在可用的人只有几百而已，你要怎么杀了中山王？要不要向夷国借兵？或者向赢闵借兵？”
明淮垂眼：“现在鹿死谁手还未可知，只怕夷国不愿意冒险，赢闵正在绞杀赢甯最后的势力，只怕也无法分兵出来，几百人足够了，你让我想一想该怎么用吧。”
“行，你慢慢想，我不打扰你了。”她瞄见明淮头上的大包，微微心虚还有些心疼：“我去给你找个鸡蛋来揉一揉。”
杀中山王并非易事，在景玉的认知里，能把中山王按在地上捶的，目前为止就百里襄一个，还有一个估计就是戎王古达了，但他们俩都不在，明淮虽然长进了不少，可是对上中山王，只怕也很难胜过他，所以事情必须仔细斟酌。
因着他们退兵南阳，中山王连战六城，本来一团喜气的新郑再次人心惶惶。
老国相趁着天气好在院子里晒书，白契帮他把书搬出来，一一摆好说道：“太子大怒，说要治飞羽的罪，国相觉得如何？”
“治了飞羽，他就无人可用了。”老国相拂去书上的灰尘：“本该趁胜追击之时，他们却畏首畏尾，王上把兵符给华令，为的就是不让太子拖后腿，结果他竟然直接罢免华令，如此目光短浅，中山王反击实乃活该。”
白契忍不住笑道：“晚辈听说是华令等人在鹿忧泽大败中山王后退入小新城，可是小新城的州官并不派兵援助，对中山王攻城坐视不管，飞羽一行鏖战一天一夜早已疲惫，为了不全军覆没，华令才弃城赶往南阳的。”
老国相站起来捶捶腰：“小新城是十公子的封地，几日前，十公子命人给太子妃送了不少东西，说到底，还是妇人短见害人。”
白契扶着他：“五月初一就是太子的册封大典，现在多数官员已经在赶来新郑的路上，中山王此时反攻如入无人之境，也不知太子会如何决断。”
老国相坐下来：“郑国的这位太子啊，不堪大用，耳根子软，一个勾乙夫人，一个太子妃都忙着为自己拢权得利，在他面前一说他就听了，这人啊，一旦有权有钱，心思就不稳了，以前多么谦卑聪慧的人啊，都被浮华遮了眼。”
他避开提问不答，还东拉西扯的跑开话题，白契略微一想就说道：“过几日，晚辈想去东川走一趟，国相可想一同去看看？”
老国相笑了笑：“东川之国，我神往许久，但岁月催人，自感不歹，承蒙王上重用，不能解郑国困局，已经心中有愧，还是不去了。”
白契微微颔首，刚坐下就有仆人跑进来：“大人，太子下旨，十日之后归葬王后，着令百官进宫致哀。”
老国相一怔，微微一叹，默不作声的站起来，白契看着他离去，心里也是摇头叹息。
第一千三百章 纸老虎
王后离世数月，明令这才想起为她致哀入葬，想必也是反应过来，没有王后母家支持，他对上中山王没几分胜算了，可事到如今，人心都凉了，做这些根本于事无补，只是给他自作安慰而已。
而且，据白契所知，明令迟迟不将王后入墓归葬，似乎也是那位勾乙夫人的主意，白契实在是不知道到底是有多大的恩怨才会让一个女人在对手死后生出折磨对方尸体的想法，但是明令在此事上听从勾乙夫人的话，却是愚蠢到了极致，的确是应了老国相那句妇人短见。
看着满院子的书，白契对郑国失去了所有的兴趣，倒是想立刻去景玉口中那个不会让他失望的东川走上一趟了。
此时的明令已经在接二连三的事情中乱了方寸，面对困局他没有丝毫应对之策，看得清局势的忙着想后路，看不清局势的整天跟着他想一出是一出，一忙起来，都把景玉这些人给忘了。
远在南阳，明淮忙着安排手底下唯一能用的兵马，景玉就靠在他背后啃玉米棒子，吃着还不忘说：“这么几天，我倒是把明令的心思琢磨出来了，以他的想法，肯定是以为众人不听他号令是因为还没有行册封大典，所以他急着册封稳住人心。
只是他好傻啊，中山王都连战六城了，他竟然还不调兵？我离开新郑的时候，兵符都被他索要回去了，有兵符都不知道调兵，我真的很怀疑那些年在南阳他只知道和女奴玩乐了。”
明淮笑了笑，拿着炭笔在地图上打了个标记：“以前，他们都很老奸巨猾，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有的人带五十个士兵会很骁勇，但你给他五百人，他就只能抓瞎吃败仗，明季他们都是这样，看着厉害，其实一个个都是纸老虎。”
他转过身，景玉立马把玉米棒子给他啃了一口：“那你就是真老虎了？不对，你就是扮猪吃老虎，那些年他们没少贪你的军功吧，你竟然能忍下去，我真是佩服你。”
“一点军功而已，我多的很，给他们就是。”他很不稀罕，拿着地图给景玉看：“就在这里，中山王下一个要进攻的地方，福安县。”
“为什么？”景玉有些糊涂：“这周围那么多的城池呢，他选这里不划算啊。”
她不懂行军打仗，不过既然问了，明淮也很耐心，把她啃光了的玉米棒子丢开，拿着炭笔一边画一边说道：“起初，中山王直扑新郑，为的就是不在路上打草惊蛇，可是和我们交手之后，他突然开始攻占城池，我想一开始他的确是想速战速决，然后赶去秦国帮赢甯，但是后来发现你和明令之间并没有达成一致。
你调兵殊死搏斗，明令却罢免了你的官职并急匆匆的举行册封大典，这就暴露了你们的破绽，所以中山王趁着百官都去新郑的时候，轻轻松松攻下城池，他想先站稳脚跟，但是他还没有进攻新郑的打算，估计是赢甯的局势的确不好，所以中山王还会选择去帮赢甯。
第一千三百零一章 老国相失势
福安县相比于南阳，虽然不是最接近边关的地方，但那里没有大军，攻打起来不费吹灰之力，福安县周围都是明安的封地，在小新城的时候，明安对我们见死不救，小新城城破之时估计他早就逃了，所以余下的两座城池几乎没人敢和中山王硬来，只要拿下福安县，中山王就能避开南阳大军直接离开郑国。
当然，这其中一定会经过鞑子的地盘，但是辽辽草原，只要中山王的速度够快，八天时间，足够他直扑赢闵后方，我们动手的地方就在草原，这个季节，鞑子都忙着放牧，以中山王的性子，他不会和鞑子打招呼，否则少不得被敲诈一大笔钱财，所以我们可以利用鞑子帮忙。”
景玉听着他说完，提出自己的疑虑：“中山王去秦国，带的兵马不会少，鞑子不一定会进攻，但是我们追杀他，人数只有几百，鞑子即便是袭击，也会朝我们下手，这怎么办？”
“我们不带几百人，只带着我们自己的人就行了，我们从夷国走，先行经过夷国赶往秦国，然后再从秦国出关。”他把地图折好塞进衣服：“赢闵能全心全意的和赢甯开展，必然是和鞑子达成了合作，否则鞑子不会让他后方无忧，我们从秦国出去，倒是能鱼目混珠一番，避免鞑子攻击我们。”
景玉眼睛一亮：“对啊，我怎么把这个忘了？那我还是先给赢闵传个信，让他和鞑子打个招呼以防万一，实在不行我们也要鞑子配合才是。”
“嗯，也好。”
决定下来，他们立刻开始行动，收拾好东西第二日就启程出发，本就身在南阳，快马抵达四方镇也就一日时间，出了四方镇进入夷国，他们抄了最近的道路。
另一方，景玉派去传话的侍卫也到了新郑，考虑到明淮要求的气势，侍卫选在了王宫门口，把景玉说的话一吼，立刻跑路闪人，禁军追了两条街没抓着他，只能气愤的回宫去领罚。
明令在宫里暴跳如雷，老国相在府里却险些笑歪了嘴：“让人去王宫门口叫骂，也就华令这样的年轻人做得出来，浮躁是浮躁了一些，却是格外有趣。”
白契也对景玉的行为哭笑不得：“她这般说，太子先前遮掩的事不久露馅了吗？现在王后归葬在即，不知国相打算如何？”
老国相倒了些茶：“我老了，说话也不顶用了，现在只求太子殿下保住半壁江山，我昨日去看了王上，唉...但愿华令履行自己在王上面前的保证。”
老国相和景玉走的很近，所以明令罢免了景玉之后，顺手也把老国相排除在了国政之外，所以他现在面对乱局也是有心无力。
知道他处境艰难，白契也就不再继续说这些了，另外提起：“后日晚辈就要动身了，国相真的不同往吗？”
老国相笑道：“不去了，你路上小心，现在东川也不太平，经安州风险太大，你不如走水路，看一看西南山水，也瞧一瞧东川最为富庶的地方。”
第一千三百零二章 浑水摸鱼
他的好意，白契自然心领，含笑应下，和老国相继续喝茶。
明令行册封大典那日，景玉他们也从秦国出来了，留下监视中山王的飞鹰骑传来消息，中山王亲自带着五万兵马从福安县离开了郑国进入了草原，明淮所预料的都对了。
而且赢甯的确坚持不住了，赢闵大举反攻，赢甯没有半点招架之力，他本就是夺权上位，论起正统嫡系，声望也不及赢闵，赢闵得势之后就是一呼百应的局面，就因为如此，所以中山王才着急上火的来帮赢甯。
天高地阔遍地牛羊，塞外之景景玉在戎族的时候就见过了也不觉得稀奇，出塞之前，赢闵特意安排来帮他们的人也到了，明淮和他聊了聊，他就带着明淮的话去找这一片的老大了。
明淮的话很简单：中山王带着五万兵马直接从草原经过，分明就是看不起这片地的老大，而且一路上的补给，都是抢掠草原牧民。
他没给任何许诺，就这样一句话就完事了，景玉虽然将信将疑，却也没多问。
住了六天帐篷，一路上跟着中山王的飞鹰骑总算是到了，他和明淮说了一通，明淮立刻下令出发。
原来，赢闵的人还没见到这片地的老大时，就已经有牧民去报信了，所以赢闵的人一到，没费多少口舌，对方就直接带兵袭击了中山王的队伍。
五万人不少，这么多人即便没有恶意也是一个潜在的威胁，而且如同明淮所说，他们没打招呼就直接经过，对于鞑子来说完全就是羞辱，所以一战在所难免。
连夜奔袭，他们找到中山王的大营时，那里已经战火纷飞了。
对于入侵者，鞑子从来不手软，深夜袭营，和中山王直接打了起来，双方交战激烈，隔着老远就是震天的厮杀。
明淮等人远远的趴在山头，看着地下乌泱泱的军队，一个个都十分小心。
景玉问道：“这么乱，中山王在哪呢？”
“可看见中心那块地方了？那块地方最平静，中山王应该就在那里。”明淮握紧景玉的手：“你在这里待着，不许乱跑。”
景玉下意识的紧拽着他：“你要下去？很危险的。”
“没事。”他朝景玉笑了笑，松开她的手领着飞羽和其他人下去，只留下两个飞鹰骑跟着景玉护她安全。
下面乱成一团，他们从尸体上扒了几套衣裳换上就混了进去。
知道中山王的位置，他们行进也有目标，一路上杀着过去，并不做太多的停留。
天色渐渐大亮，鞑子隐隐有想要撤退的趋势，景玉正担心，就见那块本来平静的地方突然乱了。
明淮带着下去的人，不说是绝世高手，但对付这些寻常士兵却也没什么难度，鞑子打了一夜没打下来的防御，他们却直接飞身跳进了中央，明淮带着两个飞鹰骑直奔中山王，其他人则从里向外砍杀着中山王的防御，外面的鞑子一见防御有了破绽，立马来了精神，招来许多鞑子一起上，顷刻功夫就把中山王的防御打的七零八落。
第一千三百零三章 硬刚中山王
中山王并不愿意轻易出手，和上次在鹿忧泽一样，他稳坐中央被围护着，见防御被人攻破，脸上才有了片刻的松动。
防御一破，其他人便折返过来对付中山王身边的高手，明淮则直取中山王。
看见是他时，中山王笑了起来。
虽然当初王献一口咬定明淮死了，可是没见到尸首中山王根本不信这个消息，飞羽有多少能力，中山王心里还是有数的，鹿忧泽那样的埋伏只有明淮才会安排，当初他就是靠着鹿忧泽大败秦军把赢闵带到了郑国，所以鹿忧泽一战后，中山王就确定明淮不仅没死而且还回来了。
他本想着连战六城然后离开，坐视明淮回去和明令争夺，却没想到他会直接在这里等着自己。
所以此刻看见明淮，他既有猜想应证的欣喜，也有找到了对手的兴奋。
“不许插手。”
他提起自己手边的玄铁长枪，气势恢宏的朝明淮冲来，一个横扫带着凌厉的杀气袭向明淮下盘，明淮凌空一跃避开他的攻势，将手中的红缨枪刺出。
以前，对战中山王他或许没什么底气，可是去了戎族之后，古达闲着无聊总喜欢把他叫去摔打摔打，打来打去，明淮就发现自己不但无功长进了，就连体格，也从古达看不起的精瘦模样变得更为结实。
十招之后，明淮就发现中山王脸色不对劲了，似乎是牵动了什么伤势，让他体力难支，玄铁长枪本就沉重，极大地消耗掉了他的体力。
看出他的不适，明淮越发加紧攻势，杀掉中山王的身边的高手，其他人也一起过来。
料是中山王再怎么厉害，有伤在身，也敌不过他们，百里襄刺在他后心那一剑，直接刺破了他的穴位，修养数月依旧是他提气运功最大的阻碍，所以这一路来，他能不出手就不出手。
因为明淮他们直接袭击了中山王所在的位置，中山王的人立马靠拢过来，看出明淮等人是要杀中山王的，鞑子自发的挡下了中山王的人马。
几番厮杀，中山王丢掉累赘的玄铁长枪，拔出自己的金柄弯刀再度冲来，这般耽搁，散落在各处的杀手也找了过来，再度与飞羽等人打在一起，徒留明淮一人与中山王对抗。
不过他现在已经被牵动了伤势，方才一番打斗又在他身上留下了不少伤口，明淮的压力倒是小了不少。
打斗的时候说废话，不是嫌自己命长就是过分轻敌，古今多少高手打斗的时候非要巴拉巴拉一通聊，结果不是对手的帮手来了把自己干掉，就是对手休息好了把自己干掉，话多的那一个绝对是最早死的，所以他们都没废话，心里只想着干掉对方。
他们在厮杀，周围也在厮杀，中山王的五万军队对于鞑子来说是一块难啃的肥肉，他们不能确保能让这五万人全军覆没，但若是中山王死了，这支军队就是一盘散沙，茫茫大草原，鞑子可以慢慢吃掉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