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三十八章 奴婢一定不会忘记王后大恩
红樱跪在被太阳烤的滚烫的地砖上被晒得奄奄一息,丹夫人待在屋里,涂着豆蔻的玉指拿着小巧的玉签子漫不经心的吃着切成小块的西瓜。
身边伺候的婢女看了好几遍,心疼红樱又不敢出声。
口舌润津,她这才放下玉签子:“王上有多久没来了?”
婢女算了算说道:“回夫人,该有半个月了。”
丹夫人稍有不悦:“随侍的妃嫔也就这几位,这半个多月,王上都去哪了?”
“王后六日,李夫人两日,剩下得日子都是去勾乙夫人处了。”
丹夫人娥眉一皱:“她独独占了七日?竟比王后还多?”
婢女不敢出声了,丹夫人心里闷得厉害,扫眼瞧见脚边卧着的小狗,用脚逗了逗它说道:“把我家宝抱上,出去走一走。”
婢女忙把小狗抱起来跟着她出去,红樱脸色煞白,额前磕的血肉模糊,瞧见丹夫人磕的越发厉害了。
“夫人饶命,夫人饶命。”
丹夫人就像是没看见一样走了过去,身边的婢女也不敢停下步子。
他们没走一会儿,就有两个婢女把奄奄一息的红樱扶走了。
她虚弱的厉害,不过还没彻底昏过去,婢女们替她包扎之后消了暑气,她的神思也慢慢恢复了。
一睁眼,就是王后身边的嬷嬷:“醒了?”
红樱愣了愣,忙跪起来:“奴婢谢王后救命之恩。”
嬷嬷一脸威严,说话也不带一丝温情:“记得这份恩情就好,王后心善,最见不得夫人们虐待宫人,只是你本就是丹夫人身边的人,若是王后把你留下,只怕丹夫人也不高兴,所以你还是回去吧,不过王后会替你向丹夫人求情的。”
红樱明白了:“是,奴婢一定不会忘记王后大恩。”
红樱扶着桌下来,一瘸一拐的返回丹夫人的住处。
嬷嬷颜色一使,立马有婢女颔首往院子那方去了。
清海庄园的景致极佳,又是夏日,宫婢都穿着轻薄纱衣,清风一吹如同天宫仙娥,伴着园中牡丹海棠,如画一般醉人。
丹夫人远远的就瞧见在亭中坐着的勾乙夫人和千玲珑了,婆媳俩有说有笑看着格外和睦,瞧见丹夫人,忙相扶着站起来见礼。
丹夫人扯起笑意过去:“听说玲珑又有了身孕,真是可喜可贺呀。”
千玲珑抿唇一笑,倒也没搭话。
勾乙夫人含笑问道:“妹妹怕热,怎么也出门了?”
丹夫人凤眼一扫朱唇微勾:“在屋里待闷了就出来走一走,却不想姐姐也在,姐姐身子弱,也不怕沾了暑气。”
客套了几句坐下,继续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景玉站在不远处,打开折扇遮着太阳,靠在树干上偷窥。
王嬷嬷慢悠悠的飘出来:“先生不去见礼吗?”
“我和她们没什么可说的,不去,再说了,丹夫人现在估计想掐死我,我就不过去了。”她扇了两下扇子:“嬷嬷,你有没有觉得她们很虚假,在一起看着都尴尬却还是要往上凑。”
第一千一百三十九章 勾乙夫人
王嬷嬷板着脸不苟言笑:“宫中妇人,不已喜好待人,方是上佳之策。”
景玉看了她一眼:“是吗?”
王嬷嬷看着她:“先生家中不是这样吗?”
“不是啊,我家只有我娘一个妇人,我们全家都听她的。”
王嬷嬷沉默,似乎有些搭不上景玉的话了。
景玉真要走,却见一个婢女匆匆往凉亭去。
王嬷嬷小声提醒:“是丹夫人身边的婢女。”
嗯哼?景玉觉得要有好戏看了,抱手依旧杵着。
婢女进了凉亭说道:“夫人,方才王后宫里的人把红樱带走了,替她上了药缓了神又打发了回来,王后还有话交代,让夫人善待宫婢,别再闹事惹得满宫不清净。”
“什么?”丹夫人怒了,一挥手把桌上的茶盏扫在了地上:“王后是觉得本宫无权处置自己的婢女吗?”
“妹妹别生气。”勾乙夫人不动声色的护住千玲珑:“王后身染微恙,王上又在跟前看顾,总得做做样子,这般训斥也不是王后的性子,想必是红樱埋怨了两句被王上听去了,王后不得已才这般说的。”
丹夫人越发来了火气,起身拂袖而去。
看她走远,千玲珑才问道:“母妃为何要故意让丹夫人怨怒王后?”
勾乙夫人握住她的手:“因着你们成器,王上对我也格外偏爱了许多,只是王后小肚鸡肠,早上请安已经为难我多次,现在更是假称有疾黏着王上,今日她故意针对丹夫人,那我自然是要帮衬两句的。”
千玲珑笑了笑,到也不好插嘴婆婆的事。
女子之间争夺夫君宠爱在深宅之中并不稀奇,毕竟为了繁衍子嗣,除了正妻之外都会有很会姬妾服侍,若是不争,只怕连夫君的面都见不着。
她随意一扫,余光就瞧见了景玉,景玉在和王嬷嬷说话,也并未注意到她们,说完自己先走,王嬷嬷则去了丹夫人那边。
千玲珑心下狐疑,着人去叫住景玉,自己与勾乙夫人又坐了半刻方才告辞。
从小道绕过花圃就瞧见景玉,她等得位置很开阔,似乎是在有意避嫌。
见了礼,千玲珑笑问:“方才瞧见华大人在那,所以特意来打招呼,听闻丹夫人和华大人闹了嫌隙,华大人可是难办了?”
景玉笑了笑:“这倒不曾,丹夫人也不是不讲理的人,下官与她细说清楚,他便也没为难。”
千玲珑含笑点头:“华大人若是有难处也可告诉我,大人对怀玉有相救之恩,我身为怀玉的嫂嫂,理当报答大人的。”
“是。”景玉看着千玲珑放在小腹上的手,有些微微失神:“王妃又有了?”
千玲珑笑起来:“未满两月,说来,九月生的孩子,现在也该会坐起来爬了吧?若是养的好,也该很健壮。”
景玉的笑意黯淡下去,心口还有些隐隐作痛,千玲珑上前半步,语气也软了:“怀着时候不磨人,那必定是个有福气的孩子,不管在哪都带着福气,天下虽大,也抵不过母子缘分,终有一日能相见的。”
第一千一百四十章 王嬷嬷来历可疑
“谢王妃。”景玉眼些发热,规规矩矩的行了一礼:“王妃若是无事,华令便先告辞了。”
千玲珑微微颔首,也还了一礼才让开。
千玲珑顺着话头提起孩子,景玉虽然心酸,却也没有丧失理智。
她和千玲珑可没什么交情,她早早的猜测到了自己身份却不揭穿,应该也是有着自己的打算,现在又用孩子来与自己说话,景玉倒有些吃不透她的心思了。
只是刚回到住处没一会儿,王嬷嬷就急匆匆的回来了:“先生,丹夫人打死了红樱。”
景玉一愣:“直接打死了?为何?”
“丹夫人说红樱在王后跟前说错了话,所以一气之下失手就把红樱打死了,现在王上已经知道了,派人呵斥了丹夫人。”
景玉摸摸下巴:“宫斗我不擅长,嬷嬷觉得是因为什么呢?”
王嬷嬷垂着眼:“今早红樱刚被送回去,丹夫人就罚她在太阳底下跪着,后来红樱晕了过去被王后身边的人带走,并未见到王后,红樱醒后离开,就有人来告诉丹夫人,说王后让丹夫人莫要苛待宫人,与丹夫人在一块的勾乙夫人就说可能是红樱埋怨丹夫人的时候王上也在旁边,所以王后才不得不呵斥丹夫人。”
景玉勾了勾唇角眼神明亮:“那就是说,王后是想笼络红樱顺便敲打丹夫人,结果被那个勾乙夫人一捣乱,丹夫人不仅把红樱打死了,还与王后越发不合?”
“宫里的夫人们明争暗斗已经不稀奇了。”
景玉倒是不关心他们怎么斗,而是对王嬷嬷的身份有了些猜测。
如果他说的都是真的,那很多事情就比较好玩了。
她说她原先在杂役处当差,可一个杂役处的嬷嬷怎么会对后宫里这些夫人和夫人身边伺候的婢女如此熟悉?再者,她为何要把这些事情都告诉自己?
除非,她本就是一颗在宫里的备用棋子。
瞧她沉思,王嬷嬷也不再跟前打扰,悄悄退了出去忙自己的。
还没吃早饭,怀玉就过来了,神色着急,一见景玉就忙说道:“求先生救我母妃。”
她轻轻拭泪:“母妃也是一时糊涂。”
景玉让她坐下:“王上只是呵斥,过些日子消了火气就好。”
怀玉只顾着拭泪:“自从四哥出事,母妃的性子就变了,起初父王对她还很怜惜,可是慢慢的禁不住她唠叨,也就不愿意再去看她,王后嫉妒母妃早些年得宠让她受了冷落,所以只要有机会就会苛待母妃,我原以为只要我与王后多多亲近,她便能少为难母妃些,却不想到让母妃多想了。
我也打听清楚了,母妃之所以会那么冲动,也是因为勾乙夫人多嘴,挑拨了母妃与王后的事情,只是勾乙夫人是三嫂的婆婆,当时三嫂也在,我并不好说什么,所以只能来找先生。”
景玉有些感慨她的心思:“丹夫人一时受了冷落,你还是多多去陪伴的好,可还记得当初王后把你有孕的事挑明出来了?她那样害你,你还去她跟前尽孝,丹夫人心里如何会不难受?”
第一千一百四十一章 君恩离间
怀玉眉眼低垂:“王后城府深,我自然知道,母妃支持四哥要把我送去做人质我也心寒,可我也难办。”
景玉有几分可怜她:“你若放的下,便多去看看丹夫人,若是放不下,就多去看看王上,决计不要去得罪王后,你现在已经出嫁,常年居于母国,最要紧的事就是讨好嫡母,否则难以立足。”
“嗯,我知道了。”
景玉只能这样给她出主意,再多的她也没办法,毕竟郑王宫里的利益纠葛她还没摸清楚,冒冒失失的给怀玉出主意,很有可能把自己也卷了进去。
怀玉哭了一会儿就告辞了,景玉也没留她,说来她和怀玉还没到掏心掏肺帮忙的地步。
午后,郑王突然召见景玉,景玉忙更衣过去,到了四方阁,依旧只有黄子杞一个人伺候着。
景玉见礼跪下,琢磨着郑王会和自己说些什么,毕竟自己这些日子挺乖巧的。
慢悠悠的抿了半盏茶,郑王这才开口:“你当初说要对付中山王,可想清楚如何做了?”
是因为这个?
景玉放下手:“臣...尚在思索。”
郑王脸色闪过一丝失望和坦然,示意黄子杞把桌上的折子给景玉:“中山王上折,说是近日来觉得身子乏力,渐感力不从心,所以想回封地静养,求本王允准。”
景玉明白了。
郑王不过是做了一件君王面对权臣时都会做的事,那就是放在眼底下看着,自以为这样就能安枕无忧,却忘了这却是最危险的。
要么君王压制权臣,要不反被权臣压制,一不小心就是丢权丢命的路子。
不过这样的招数,一般也只有读死书的文官才想得出来,毕竟史书上都是这样写的。
想想郑国那些脑满肥肠的文官,景玉突然觉得郑王能到现在还好好的,也着实不容易了。
稍稍一想,她抬手说道:“臣以为,王上应当允准,中山王觉得力不从心,王上若是强留,虽有重用之意,却会坏了君臣之情,倒不如让中山王离开。”
郑王深叹:“本王何尝不想让他离开,可是离得远了,又难以对他约束。”
“说句不好听的,即便中山王在这,王上也约束不了他。”景玉觉得郑王还是能听进去谏言的,为此继续说道:“王上何不为自己搏一个贤名?若是真的不放心,臣倒是有一个法子,听闻中山南征北战时一共认下了八名义子,现在馨元郡主远嫁秦国,中山王身边无儿女膝下承欢,王上何不以公子待遇奖赏中山王的八位义子,一来向天下百姓昭示王上视中山王为手足兄弟,而来也全了中山王的天伦之乐。“
黄子杞大惊,似乎想提醒景玉。
郑王看了景玉半响,眼中突然泛起笑意:“中山王的八名义子不和,现在以公子之礼封赏,即便本王不能邀买人心,也需离间他们才是。”
景玉松了口气:“王上圣明。”
她打的就是这个主意,现在郑王懂了,也不用她费口舌去解释。
黄子杞被他们弄得一脸懵,还未回神郑王就说道:“把地图拿出来。”
第一千一百四十二章 你的请求本王不会吝啬
他非但不怕被景玉瞧见地图,还把她叫上前了一些:“中山王的封地童山,因开采铜矿而富庶,只是周边几地,差不多都被榨取的民不聊生了。”
说着他还叹了一声,弄得景玉眼角抽抽。
你都知道民不聊生了还纵容着他?活该,呸!
郑王没注意到她的小动作,叹了一声后继续说道:“你觉得如何分配最好?”
景玉摸了摸下巴:“唔...臣以为,权力均等的,封地的富庶和大小都可以做文章,只需写好后让中山王过目。”
郑王笑了,景玉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果然就听见郑王开口:”黄子杞把笔墨拿来,华令就在这写吧。“
景玉:“......”
你大爷,真把得罪人的事都交给我了?
闷声不吭气的把笔接过来,郑王就像是瞎了一样直接忽略景玉黑黢黢的脸,捧着一盏茶慢悠悠的走来走去,似乎是在等着她。
景玉琢磨了好几次才把名单写好,又来来回回的细想了好几遍,期间郑王过来瞄了两眼,点点头却没说什么。
认认真真的想了一遍,景玉觉得没多大的问题了才把名单给郑王,郑王瞧了瞧,点点头就把名单收好:“行了,你下去吧。”
景玉:???
卸磨杀驴?你也太现实了吧?
怏怏的见礼出来,景玉心里却是落了一块大石头,她不是挑事的性子,最怕的也是中山王不挑事。
可照现在这个情况看,中山王并没有把自己当做一个对手,而且还走上了他的另一步打算。
那就是等着明季三人争夺海宁,并以此与郑王越发离心,到时候为他所用。
景玉很庆幸,在这一点上他和中山王想到了一个地方。
郑王重亲情,明季等人即便已经和中山王站在一块了,郑王也舍不得对他们下重手,这成了景玉最大的障碍,但如果明季等人为了一个海宁与郑王彻底决裂,那日后对付他们就少了郑王这一层阻碍了。
她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和中山王一样,坐山观虎斗。
第二日正常上朝,中山王再次提出返回封地的请求,郑王也答应了,还让黄子杞宣旨,以公子之礼封赏中山王的八名义子,给与封地。
明季和明令脸都绿了,他们是郑王的亲儿子都没有得到封地呢,中山王的义子却有了封地,这样让他们情何以堪?
宣旨结束,中山王也是一片错愕,还在愣神,黄子杞就把黄绢规规矩矩的松了下来:“请中山王接旨。”
中山王有些迟疑,郑王适时笑道:“你我兄弟情义,你的请求本王不会吝啬,快接旨吧。”
景玉忍不住勾了勾嘴角,心想郑王的确是个老狐狸。
你的请求,你的什么请求?
请求返回封地还是请求封赏义子?
说的合情合理却又让人忍不住多想,真是高明。
中山王迷迷糊糊的接了旨,还在琢磨郑王的用意呢,老国相率先抱拳恭贺起来,文官一见,也立刻恭贺起来,这样一来,越发让中山王反应不过来了。
第一千一百四十三章 他们的终究会是公子的
下了朝,明令直接追了上来,他的脸色极差,紧握着拳头满是隐忍:“先生。”
景玉示意他先别说,和其他人打了招呼后才说道:“请三公子移步。”
明令也知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只好跟着她往院子去溜达。
走了半刻,见人少了景玉才出声:“公子觉得中山王义子得封,大公子的心里可会好受?”
“他心里自然是不会好受的。”明令还没卸下怒气:“只是父王这样做,也的确有失偏颇,我们身为公子,兄弟那么多,至今却只有九弟一人受爵,追封之后还没了封地,中山王的义子算什么东西?一群鸡鸣狗盗之辈,竟与我们平起平坐,还破例赏了封地,这不是踩我们的脸吗?”
景玉笑了笑:“既然公子也知道那是一群鸡鸣狗盗之徒,那为何不先去看看他们的封地再发火呢?他们的终究会是公子的,公子何必发怒?”
明令稍稍一愣,似乎有些琢磨过来了,瞧了景玉许久才笑起来:“多谢先生提点。”
他立刻离开,留下景玉独自在院子里,还没走多久呢,黄子杞就来了,笑盈盈的看着很是亲和:“华先生,你的宅子收拾好了,你看是何时入住啊?”
景玉眼睛一亮:“这么快?那我能否现在就去瞧瞧?”
“可以,华先生请。”
景玉急忙跟着他去,出了清海庄园,快马一个时辰到了新郑,从繁华的大道择了一条小道进去,到了一处僻静的街道,整条街都是高门大户,家家户户门口都立着石狮子镇宅,瞧着别样的规矩森严。
景玉忙问道:“黄大人,这地方不同寻常吧?”
黄子杞笑道:“这里是官宅,住的都是达官贵人,平日里巡城士兵也多会经过此地。”
景玉懂了:“多谢黄大人。”
到了一处宅子,黄子杞示意小内侍把门打开,领着景玉进去,的确是一处精致小巧的宅子。
进门就是三间大房,两边抱厦,抄手游廊,宽敞的白砖地还是新的,两边栽着的公孙树绿意正浓,过了穿堂,又是三间大房,两边各是两间耳房,正中一方水池,养着许多的锦鲤,另有侧门小道通往厨房马厩,倒是有几分寻常人家院子的模样。
黄子杞问道:“住处不大,华先生莫要见怪。”
景玉笑道:“正合我的心意,多谢黄大人了。”
黄子杞也跟着笑了:‘如此,先生就在此收拾吧,王上说了,等王驾回宫了,先生再上朝即可,这些日子就先收拾自己的住处吧。“
“多谢王上。”
郑王这是给时间让她在新郑落脚,景玉怎么会不接了这个人情,刚把黄子杞送走,容湛就带着几个侍卫来了。
景玉坐在正堂的台阶上纳凉:“都来了,那就把院子收拾收拾,这三间大房有一间是穿堂,就留作正堂,两边设为饭厅和茶厅,我住右边的抱厦,王嬷嬷住我旁边,左边做客房,后院留一间耳房给金保全福,其他的你们将就着住下,先看看哪里有不妥,然后再添置东西,暂且落脚吧。”
第一千一百四十四章 谁都不可能代替
容湛等都是年轻力壮的青年,做起事来很是利索,几乎不用景玉插手,再者王嬷嬷和金保全福也被黄子杞送来了,什么东西放在何处他们都有打算,景玉就越发没什么可管的了,只管养好精神,等着明悟明德的消息。
七月份是雨水最多的季节,不管是中原还是草原,老天爷都会时不时来一场漂泊大雨,宽广的天空没了高山大树的支撑,黑压压的天就像是快压下来了一样,连绵的牛皮帐篷在大雨里显得十分迷蒙,惊得马奴慌张的照看着战马。
正中的红顶大帐里十分安静,长长的桌案上放在地图,明淮握着炭笔,仔细的瞧着地图一言不发,未满一岁的瑾瑜抱着奶葫芦坐在地图的角上,一边吸奶一边用脚蹬明淮的手,似乎想引起他的注意和自己玩。
飞羽跑了进来,把身上的蓑衣丢在地上,跺跺脚才过来:“公子,斥候传来消息,南蛮的军队绕到了我们的左翼,鲁源问是否出击?”
明淮极快的找到了自己所在位置的左翼:“那边是一片沼泽。”
“对,可南蛮的人似乎并不知道,雨下的太大,周围泥烂的地方太多,他们的斥候又不敢靠近,该是忽略了。”
明淮想了想:“让鲁源带五百人去,把南蛮的人引到沼泽,给你五百人,围点打援,等着他们的援军。”
“是。”
飞羽应声,余光见瑾瑜抱着奶葫芦朝自己笑的眯了眼睛,心下一软伸手逗了逗他才立刻离开。
明淮把瑾瑜抱过来放在腿上,拿去他的奶葫芦给他擦擦嘴:“别吃了,去爬会儿。”
他没动,懒洋洋的靠在明淮怀里似乎打算睡觉了。
明淮只好抱着他站起来在帐篷里慢悠悠的走,瑾瑜握着小拳头,目不转睛的盯着他,奶声奶气叫了声含糊的爹爹,一笑还露出两颗小小的乳牙。
明淮帮他戴好虎头帽,检查了一下他脚上的袜子,小心的把他放在铺了羊绒毯的地上,然后自己跑去不远处也坐在了地上,等着他爬过来。
瑾瑜看了他半响,利索的朝他爬过去,到了明淮怀里,还拉着他试图站起来,只可惜没成功。
有亲卫进来,见明淮没在长案边,也没敢过来踩脏羊绒毯,直接跪下说道:“殿下,王庭来的书信。”
明淮拍拍瑾瑜的屁股,他立刻懂了,吭哧吭哧的爬过去,亲卫忙把羊皮卷小心的塞在他的衣服里,他坐下来,细细的盯着亲卫看了好一会儿,又摸摸羊皮卷玩了一会儿,这才爬回来找明淮。
“指婚?”明淮的眉头皱起:“还是金莹莹,戎王答应了?”
“戎王不曾答应,只是金夫人力促,还找了金狼族的长老到王庭。”
明淮不悦,一手抱起瑾瑜到了长案边,依旧把他放在桌上坐着,提笔给戎王回信。
金勇死后,金夫人母子的处境本就不好,现在明淮又大出风头,为了日后考虑,金夫人想把守寡的金莹莹嫁给明淮也不奇怪。
只是这事成与不成,都在明淮自己的决定,他的婚事,还轮不到金夫人来做主。
瑾瑜只有一个母亲,他也只有一个妻子,谁都不可能代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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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四十五章 沼泽伏兵
他的回信很简单,就两个字:不娶。
把羊皮卷给亲卫送出去,明淮也起身把盔甲穿好,瑾瑜静悄悄的看着他,似乎知道他要出去了,立马抱起奶葫芦朝他过来,‘爹爹爹爹’的叫个不停,似乎也想跟着去。
明淮把他抱起来放在羊绒毯上:“爹爹要出去,自己爬着玩会儿就睡。”
他抿着小嘴不出声,听见脚步声够着看了看,发现是灵鸢,立刻变得无所谓了,抱着奶葫芦专心致志的吸奶。
灵鸢把手里的食盒拿下来:“公子要出去?”
“嗯,照顾好他。”明淮取了佩剑:“别吃太多,吃过后让他爬一会儿再睡。”
“是,婢子记下了。”
他出了大帐,眨眼功夫身上就湿了,跨上战马,跟随他的十几个亲卫也立刻上马,护着他一同往左翼赶去。
倾盆大雨击打在盔甲上四溅开来,战马踩过草原积水踏出一朵朵水花,声音零碎气势汹涌,离弦利剑一般插进雨中。
相距几里的地方已经厮杀漫天,骑兵们手持长剑,把南蛮士兵往沼泽方向逼去,区区五百人,硬是在瓢泼大雨中打出了五千人的气势,雨势太大,南蛮士兵看不清对方有多少人,被突然袭击,早已经没了反击的心思,只知道一味的往鲁源留下的口袋里钻。
明淮立在一处小丘,冷眼看着他们厮杀,血腥味刺激着他,让他的杀欲蠢蠢而动,长剑在手间紧握,时刻准备杀下去饮血。
只是他并不着急,耐心的等着,看着那些南蛮士兵陷在沼泽,听着他们不断地挣扎呼喊,神色没有半分变化。
鲁源的人没在追赶,而是撤退半里,就像是知道他们活不了,所以不愿意再费力气一般。
大雨依旧,许多人被沼泽吞没没了踪迹,只有十几个还在挣扎着往边上爬,短短的距离却成了阻隔他们希望的距离。
战马动了动,似乎从雨势中捕捉到了远处的声音,天色渐渐黑下来,他们的身影被淹没,声音却越发靠近。
飞羽和鲁源带人悄声无息的等在小丘之后,一千人马如同鬼魅般隐藏在黑暗之中,眼瞧着赶来的南蛮士兵一头扎进包围圈中。
一千把弯弓静悄悄的对准沼泽方向,一听闻雨幕中传出惨叫,利箭瞬时破空而出,堵住他们后退的路。
南蛮士兵呼喊咒骂,夜色蒙住了他们的眼睛,大雨堵住了他们的耳朵,四面八方都是箭雨,弄不清方向,也不知道谁会是下一个目标,慌乱中,沼泽成了唯一能逃命的地方,只是一踏进去,他们就后悔了。
惨叫声被雨势盖住,伴着绝望只在那一小片天地响起。
黎明时分,大雨停了,飞羽带人下去看,不算太大的沼泽上已经没什么人影痕迹了,倒是岸上一地的尸体,个个被利箭扎成了刺猬,满地血水,血腥气刺鼻。
“把尸体都丢进沼泽。”
飞羽一下令,士兵们立刻动起来,收回羽箭把尸体一丢,只等再来一次大雨,这里就能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了。
第一千一百四十六章 抓紧时间
没人会记得死在这里的都是谁,也没人知道沼泽之下埋着上千具尸体。
他们会慢慢腐化反馈大地,让这里水草丰美。
指挥着士兵把战马的尸体拉回去做军粮,飞羽这才和鲁源上了小丘来到明淮面前。
“公子,都处理好了。”
明淮微微点头,声音清冷:“传令,拔营。”
“是。”
跟着他几个月,士兵们也都知道他的策略了,草原上无遮无拦,若是一战不走,只有被人围剿挨打的份,所以每一次袭击之后,他们都会尽快转移。
返回大营,营帐已经拆了大半,明淮先回大帐换衣服,刚把盔甲脱了,灵鸢就脸色着急的抱着瑾瑜过来了:“公子,小公子好像是受凉了。”
明淮立刻换了干衣服把瑾瑜抱过来,他被厚毯子裹着,病恹恹的瞧着自己,倒也不哭不闹。
“去把兰山叫来。”
“是。”
灵鸢赶忙出去,明淮抱着瑾瑜坐下来,蹭蹭他的额头,见他没发热才放心了一些。
兰山很快就来,还是怯怯的少年模样,到没穿那一身乌黑乌黑的乌鸦服了,手里拿着药包,小心的给瑾瑜瞧了,琢磨了一阵说道:“小公子太小,又吃不进去药,多穿几件衣服,把羊奶热一热喂下去,身子暖和了就好。”
灵鸢赶忙去办,半刻也不敢耽误。
这样的法子最好,兰山给士兵处理外伤还行,至于给小孩子看病,明淮是一百个不信他。
万一下错了药喝出问题来怎么办?
趁着灵鸢还没回来,明淮又给瑾瑜多穿了一双袜子,找了挂布出来把他挂在自己身前,又用羊绒毯细细的盖好不让他再吹着风,等灵鸢把热乎乎的奶葫芦拿来时,明淮忙给瑾瑜抱着。
因为要拔营,没一会儿就有士兵来拆帐篷了,灵鸢忙把东西都是收好,明淮一时无事,抱着瑾瑜慢悠悠的在营地里晃,许是奶葫芦太热乎,他抱着抱着就睡了过去,脚丫子蹬进明淮的衣服里,小小的咳了两声还有些打奶泡。
飞羽跑着过来,压低了声音说道:“公子,右翼发现了南蛮的踪迹,应该有两千人,都是骑兵。”
明淮神色一凛:“让鲁源带五百人护着辎重先走,你我各带一千人对他们两边围击,剩下的五百人正面进攻。”
“是。”
飞羽立刻去安排,一听又有敌人,士兵们立刻开始行动,灵鸢跑着过来想把瑾瑜抱走,明淮想了想就拒绝了。
“不用,离了我他又要哭了。”
抱着瑾瑜,他也不好穿盔甲,干脆就这样上了战马,等人齐了,这才驾马离开。
瑾瑜在他怀里待惯了,虽然因为颠簸睡得不舒服,倒也没受到太大的影响,哼哼了两声,揪着明淮的衣裳把脸藏了起来。
他越是乖巧听话明淮越是心疼,他本就没有母亲疼爱,还要跟着自己东奔西走吃苦头,明淮是一百个不忍心,只是要想为景玉报仇,就必须趁着还没有被渠铭几人缠着就动手,三千骑兵,是明淮现在唯一的力量,他必须抓紧时间。
第一千一百四十七章 虞姜有孕
现在,除了渠铭三兄弟,还没人把他看作威胁,还没人来阻挠他,所以他可以放开手脚去做,等打进蜀南杀了王献,忌惮他的人必不会少,到时候,才是他束缚手脚的时候。
正是因为有这个认识,所以,明淮才会这么坚定的进攻南蛮,只有从南蛮开路,他才能去往蜀南。
瑾瑜窝在他怀中酣睡,抱着热乎乎的奶葫芦,丝毫不知,刚被大雨洗过的草原又将掀起一阵厮杀。
七月初七,安国公府传了喜讯,虞姜有孕一月,被安国公夫人亲自接回府中安养了。
德阳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于苏鱼说话,苏鱼稍稍诧异,还未等详问就遇上了虞姜和安荣。
安荣许嫁太过匆忙,各种礼数都要尽快办好,连带她的嫁妆也准备的匆忙,虞姜不能护住她,只能仔细替她打点嫁妆,今日便是进宫来打点的。
互相见了礼,德阳盯着虞姜的肚子说道:“听说你有喜了,恭喜啊,一年了,也太不容易了。”
虞姜认定安荣远嫁南蛮是替德阳去遭的罪,所以对她再无半丝忍让,而且现在有了身孕,王献对她越发纵容,虞姜也不秫德阳有女帝偏爱了。
勾勾唇,挽着安荣的胳膊说道:“是啊,有些人想尽办法不让我有孕,却不想我还是有了,也不知泉下有知,可有憾恨?”
苏鱼眼底闪过不悦:“有孕的女子最是脆弱,公主可要当心,怀个孩子不容易。”
德阳客套的接话:“说得对,我也有过,还不是掉了?虞姜你也小心些。”
虞姜笑而不语,也不愿意搭理她,挽着安荣离开,与她们生分的紧。
苏鱼说道:“公主别在意,姐妹间出嫁之后生疏的不在少数。”
德阳转了转手上的镯子:“我不在意她们,只是觉得虞姜和安荣的脾气太不好了,什么事都藏在心里不说,她不说别人怎么会知道她在想什么?做事不合她们的心意了又不高兴,真难伺候。”
苏鱼与她继续闲逛:“虞姜公主现下有了身孕,公主想尽姐妹之情也不要太过殷勤,以免安国公府多想。”
“你放心吧。”德阳摇摇团扇:“那孩子是安国公府的,与我没半点关系,我没那个心力去关心她会怎么样养孩子,只是我心里也不好受,阿姊没了,我的小侄子也不知所踪,她倒好,竟然还有了,我真想等她生了孩子后把她的孩子也抱走,苏鱼,要说阿姊出事与虞姜没有半分关系,我是如何都不信的,可她有安国公府撑腰,若是没有实实在在的证据,我们就不能对她如何,每每这样一想,我心里就难受的很。”
苏鱼有些明白她的心情,却也惊讶于德阳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在她的印象里,德阳上一次放狠话,还是景玉刚刚从郑国回来的时候,那个时候,她们还是相看两厌的姐妹俩呢。
苏鱼不忍心看她难过,只好扯开话题:“公主,秦淑慧这些日子可安分些了?”
第一千一百四十八章 我给你买糖吃
德阳露出嫌弃”胤华根本不愿意搭理她,她却摆谱真当自己是准王妃了,今还把林江月接进宫来,说什么解闷,你说她是不是欠得慌也就母后什么都不说,不然就凭那个林江月,想迈进宫门都不可能。“
林江月进宫了那她该和许亚凌遇上了吧。
苏鱼心口有点微微泛酸,不过想到自己不过是许亚凌养的外室后,内心的自卑反倒把敢冒头的酸意压了下去。
林江月是他明媒正娶的正室夫人,别说见面,即便是他搬回去住,自己也不能说什么的。
心虚复杂的和德阳走在小道上,两人各有心思,也到不曾再说话了。
瞥见德阳和苏鱼的走远的影,安荣满是痛快“姐姐有喜,断了韩鸾当初的念头,我心里可真痛快。”
虞姜眉眼犯愁“你放心,她们欠我们姐妹俩的,我会一样样都讨回来,另外,王献已经派人去蜀南打点了,等你到了,自然有人顾你周全,你大可放心,那个南蛮大王妾妃不少,但你胜在年轻貌美,过去后别由着子,他会好好待你的。”
她神色暗淡一瞬即刻愤恨起来“我还未及笄,母后便下旨让我远嫁,偏心至此,我若在南蛮得势,必当一样样都讨回来。”
虞姜心疼她,倒也不好说什么,伴着她一块回了寝宫先去歇息。
苏鱼出宫的时候,许亚凌还没下值,瞧见她出来立马颠颠的从值房里跑出来“小鱼儿,你在城门口的茶摊等我一会儿吧,我提前走,和你一块回去。”
苏鱼臭了脸“我不和你一块回去。”
许亚凌肩膀拉耸,故作委屈的说道“兄弟们都在这,你给点面子好不好我给你买糖吃。”
苏鱼默了默,走去宫门外,许亚凌跟着她出去“怎么了在里面被人欺负了”
“没有。”她眼神乱飘“林江月在宫里,你知道吗”
“知道。”许亚凌老老实实的点点头,但立马笑了起来“她进宫的时候我在巡查,压根没见着,还是值房里的兄弟告诉我的。”
“秦小姐请她进宫的。”苏鱼很快恢复的像往常那般清冷“虞姜公主也有孕了你当心些。”
她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牛头不对马嘴的扯了两句就打算走。
许亚凌拉住她忍不住笑道“虞姜公主有没有孕跟我有什么关系“他稍稍低头小声说道”我娘催我们了,要不你“
不等他说完苏鱼就翻了个大白眼走人。
许亚凌摸摸鼻子,倒也不在意,毕竟许夫人再怎么着急也看重礼法,她能成全自己和苏鱼在外面住,但一定不会成全自己的第一个孩子非正室所出,而且,许亚凌也不想这就这么委屈了苏鱼。
瞧着苏鱼走远,许亚凌正要回值房,就见林江月出来了,该是秦淑慧送了些她些东西,还专门让婢女抬着,瞧见许亚凌,大大方方的走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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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四十九章 王室密辛
许亚凌不乐意:“还早呢,我已经和我娘说了明日回去,你走吧。”
他这么冷漠,林江月已经习惯了,不过想想匣子里的东西,她还是一把拉住许亚凌,声音也软了许多:”夫君许久都不曾回去了,我等你,好不好?“
许亚凌脸一黑:“不好,慢走不送。”
“你...”林江月气的肝疼,丢开他的胳膊气呼呼的离开,也不管什么嘱托了。
虽然秦淑慧说广平候有交代,无论如何都要她和许亚凌好好相处,可是林江月当真受不了他对着苏鱼温柔四溢对着自己却冷言冷语的模样。
因着心里不满,为此再去拜访虞姜时,她就忍不住把这些话说出来了。
“那个苏鱼不过是一个婢女,除了一张脸还有什么?许亚凌有贵公子的身份,竟然也是贪恋美色之人。”她轻拭眼泪:“公主评评理,我身为正室,进门几个月了,许亚凌却连我的房门都不踏入,这般凌辱,是否欺人太甚?”
虞姜靠在榻上,抚着小腹嘴角含笑故作叹息:“许亚凌毕竟年轻,贪恋美色不假,只是那个苏鱼,倒不像是面上那般清冷,你可知道她先前是做什么的?”
“不是景玉公主身边的婢女吗?”林江月说着又想巴结虞姜,于是继续说道:“景玉公主本就有手段,勾搭男人的本事想必也不弱。”
虞姜笑了笑,算是承了她的奉承:“若真是婢女倒也无事,只是她来历不干净,比那烟柳之地的女子还要脏,瞧她年纪不大,可服侍过的男人,少说也该有百来十个了,这样的手段,许亚凌一个家世清白的贵公子如何躲得过去?”
林江月眼睛一亮:“公主此话当真?”
“那是自然。”虞姜有些恶心,轻缓了一声才继续说道:“咱们的景玉公主,还不是做过军中女奴,她和明淮的丑事,也就是那个时候发生的,否则以她的心高气傲,怎么会甘心嫁给一个罪妃庶子?”
林江月信了还有点激动,她没想到虞姜竟然会告诉自己这样的王室密辛,一时间激动非常,恨不得登时把这些大白于天下,好看看苏鱼流落街头遭人唾弃的模样。
她们在府中说话的间隙,王弼也回来了,胤玄闲着无聊出宫玩,顺道和他一块打安国公府门口经过,瞧见有马车停着,一时好奇就问了。
“你家里有客人?”
王弼想了想:“是许家二夫人的马车,该是来看公主的。”
虽然这些日子胤玄没再动手打他,可王弼依旧潜意识里觉得害怕,所以他一问就立刻说了。
胤玄看他憨傻的模样就问:”我三姐有孕了,你就不害怕吗?“
王弼呆呆摇头:“不害怕啊,我就是不高兴,要不是我爹要我每日都去请安,我连她的院门都不想进去。”
听他这么嫌弃虞姜,胤玄笑了起来:“我要是你,才不会这么忍着呢,她肚子里怀的是男是女也不知道,要是女孩就算了,要是个男孩,将来安国公府的东西就都是他的了,到时候有了嫡子,你就是庶子,什么爵位富贵都和你无关了。”
第一千一百五十章 我不想做坏事的
他这样一说,王弼才有些后知后觉,脸色一下子愤恨起来:“一个还没出生的孩子,凭什么抢我东西?”
胤玄安慰的拍拍他的肩:“别担心,坏事做多的人,孩子也养不活的,这才一个月,随随便便的摔一跤或是吃错了什么东西,轻轻松松的就没了,你可要记着,千万别把你的山楂糕和薏米粥给我三姐吃,我阿姊怀孕的时候,这些东西是碰都不敢碰的。”
王弼心思一动,却是把山楂糕和薏米粥这两样牢牢的记在了心里。
从安国公府离开后,林江月因为激动,脸色都开始泛红了,一扫这几个月的颓败之气,看着格外神采奕奕。
回到府中,她大方的拿了五百两银子出来给从林府的带来的小厮:“去烟柳之地寻些人,把二公子的外室苏鱼曾经是军中女奴的消息撒出去,若是把事情闹大了,我另外还有赏。”
小厮拿着钱眉开眼笑:“夫人放心,奴才一定办好。”
林江月身心舒畅,靠在榻上浑身舒坦,就连做梦都想着苏鱼被许亚凌扫地出门之后会是何等凄惨的模样。
隔日,苏鱼去送饭的时候,顺势给了德阳几个香囊:“夏日里蚊虫多,不小心就会生了热痱子,这是我做的香囊,可降火驱虫,公主戴着最好了。”
德阳细细的闻了闻,把朝姒手里的拿过来,看着苏鱼笑道:“这样的好东西,自然是要给安荣一些了,来人,送去给四公主,就说是内府库做的。”
朝姒拉着她的袖子:“二姐,我也想要。”
苏鱼摸摸她的头笑道:“公主的奴婢另做,比这个还漂亮。”
朝姒这才松手:“那好吧,那你可一定要给我另做啊。”
苏鱼应了,朝姒这才乖乖去吃饭。
等朝姒不在跟前了苏鱼才笑道:“四公主将远嫁,我也没什么送的出手的东西,只是亲手做了一方决明子的枕头给公主,绣着鹤舞芙蕖的花样,希望四公主会喜欢。”
德阳拨弄着手镯:”她心眼多,你给她她哪里会要,你把东西给我,我替你安排,送嫁之路那么远,多备几个枕头只是小事情。“
听她的语气,苏鱼也猜到德阳是知道她的东西有问题了,不由的心慌,看着德阳这副模样,徒增几分愧疚,恍惚间有种自己把她教坏了的自责。
德阳依旧把玩着手镯,声音很低藏着情绪:“苏鱼,其实我不想做坏事的。“
苏鱼心下一酸:“公主,理当无忧无虑。”
她笑了笑:“我想啊,可总有人不给我机会,不过我和陈杭乔说过了,这些日子他去忙他的,我来做我的,我做坏事的时候,他假装不知道就可以了。”
苏鱼想笑又觉得难受,点点头不知该说什么好。
婢女进来说道:“公主,女帝那边传膳了,三公主也在,该过去了。”
德阳站起来:“知道了,我这就过去,对了,等小殿下回来了让他好好吃饭,别去胡闹。”
婢女忙应了,拿上她的东西仔细伺候着。
看她要过去,苏鱼也忙拿上食盒出宫。
第一千一百五十一章 林侯青闹事
临安城最热闹的地方有三处。
早上的西市菜街,中午的大道长街和晚上的莺歌长坊。
彩灯高悬,满街飘着脂粉甜香,各处楼里的琴瑟曲鸣,街边阁楼的细腰美人们,把这个地方填充成了无可比拟的温柔乡,勾的临安城里的男人每当夜色降临就齐刷刷的往这里扑。
几匹快马跑来,停下一处阁楼之下,马上下来几个刚下值的禁军,瞧着眼前美景,说笑着一起进去。
“我昨日来过,这里面的姑娘比其他家都漂亮,曲子弹的极好,还有那个青松玉露酒更是妙。”
“那可比的玉楼招的胡酒?”
“自然比的,不信你喝喝看。”
他们一出现,阁楼的管事就忙亲自来迎,仔细的伺候着他们。
能做禁军的,都是家门了得的公子哥,最不缺钱也最舍得花钱,所以必须仔细伺候着。
进了隔间大家一块坐下,等着管事把姑娘叫来,酒水上桌,几人一闻心思就热切了。
“果真是好酒,快倒上。”
酒盏满杯,许亚凌小小的抿了一口:“是好酒。”
身旁的禁军叫起来:“老大,你要都喝完,抿一口算什么嘛。”
“就是,好不容易出来喝酒,一定要尽兴才是。“
他们笑闹着劝酒,许亚凌只好一口喝完:“待会儿我要是醉了,送我回去可千万别说是在这喝的。”
“知道知道,这事谁敢说?除非闲清净日子过腻歪了呢。”
许亚凌这才放心,跟着大家一起痛快喝了起来。
没一会儿管事也把弹曲的姑娘叫来了,隔着竹丝帘为他们弹曲。
一坛酒很快就见底了,几人有些微醺,管事家的婆娘又叫了打趣逗乐的姑娘进来陪说话,生怕让这群公子哥有半点不高兴。
这厢还在笑盈盈的说着话,外面却一下子乱了起来,小厮急忙跑来找管事家的婆娘:“李妈,林府的公子醉了,砸了琴还对弹曲的姑娘动手,被人拦住了现在正闹呢。”
“哎哟,这个小祖宗。”管事家的婆娘急了,回头抱歉的笑道:“几位大人好好喝,小人去瞧瞧,你们仔细伺候着,不可怠慢了啊。”
她忙着出去,一个禁军狐疑出声:“林府的公子,难道是林侯青,那不是老大的小舅子吗?”
“是啊,老大你要去瞧瞧吗?”
许亚凌摇头:“关我什么事,不去。”
他对林江月不喜,连带着对林府的人都没什么好感了,所以也不愿意去管林侯青的破事。
几人面面相觑,还是陪酒的说笑娘子懂事,忙给他们倒了酒说起别的笑话。
吵闹声到了门口,恰好醉醺醺的呼喝响起:“怎的就碰不得了?一个弹曲的卖笑的装什么清高,大不了让许亚凌那个大乌龟娶了,他连做过女奴的人都敢睡,还会计较这些吗?敢拦老子,你们想死吗?”
说笑娘子话声一噎,几个禁军面面相觑,就连弹曲的姑娘都琴声一顿。
许亚凌‘蹭’的站起来怒气冲冲的冲了出去,几个禁军也放下酒杯跟着出去。
第一千一百五十二章 谁都不干净
林侯青就在过道里,被几个小厮拉着还满嘴嚷嚷,浑身酒气隔着老远就闻得见,管事和管事家的婆娘求着让他别说了,可他还是在嚷嚷,手里还死死拽着一个哭的梨花带雨的小姑娘。
许亚凌推开众人,不由分说上去对着他的腮帮子就是一拳:“你说什么?”
林侯青被一拳打翻在地,吓得管事急忙来拉架:“许大人息怒息怒,林公子他是喝醉了胡说八道呢。”
他醉的厉害,瞧清是许亚凌反倒笑起来:“说你是大乌龟,你那个外室被做过军中女奴,伺候过多少男人了,你心里就没点数吗?还当宝一样养着,也不知道自己脑袋上都绿成什么模样了。”
许亚凌怒气上头,一手提起他又是几拳,林侯青抬脚踹在他肚子上,险些把许亚凌从过道上踹下去,身后的禁军急忙扶住许亚凌。
林侯青立马爬起来,血水染红了一口牙,他吐了一口血水骂道:“你打我也没用,她自己做下的丑事还怕被人说吗?什么公主身边的婢女,都是一个粪坑里的东西,谁都不干净。”
管家吓得差点晕倒,管事家的婆娘更是吓得大叫:“快把他嘴堵上。”
几个小厮又慌忙来按住林侯青,却依然晚了。
许亚凌扑上去和林侯青打在一起,其他禁军也一窝蜂的冲上去,屋门被砸开,姑娘们惊叫着离开,整个阁楼乱作一团,管事大叫着让人去拦,场面却越来越乱,直到一个人影撞断扶栏从阁楼上掉下,混乱的场面才得了瞬时的安静。
“杀人了!!!”
温柔乡里突然传出这么一声厉喊,周遭几家都知道了消息,莺歌长坊很快就乱了。
夜半三更,许亚凌还没回来,苏鱼等的有些着急,瞧着桌上的饭菜,却又不知道去哪里找他比较好,瞧着桌上凉透了的饭菜,正要拿去再热热就听见有人敲门,她立刻去开门。
刚打开一条小缝许亚凌就挤了进来,浑身酒气,嘴角还有淤青,衣服也被人撕烂了一大块。
苏鱼稍稍一惊:”你怎么了?怎么成这样了?“
“喝酒跟人打架了。“他怏怏的嘟囔了一声抱住苏鱼:”我有事离开几日,你别担心啊。“
“这大晚上的去哪?净说胡话”苏鱼想把他扶进去:”快进去,我给你洗洗。“
许亚凌不动,依旧抱着她:“我把林侯青杀了,要去有司领罪。”
“什么?”苏鱼身上一抖,急忙把许亚凌推开细看着他:“你是不是醉了在说胡话?别骗我。”
许亚凌神色暗淡:“是真的,我把林侯青从阁楼推了下去,他摔在台阶上,脖子断了直接咽气的。”
苏鱼觉得身上一下子凉了下来,下意识要把他拉进屋里:“那你先躲一下,别让人发现了,千万不能让人发现。”
许亚凌拽着她:“小鱼儿,官府的人就在外面,没用的。”他强扯起笑意:”这些日子你别出门,乖乖的在这待着,需要什么就让邻居帮你去买回来,外面的事别去听别去管,可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