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二九章 剑仙
两人踏入了这一片漂浮在云端上的石板地面。
如果是此时站在地面的人往上看去的话，是不可能看得到这上空的这块漂浮石板的，因为云层的遮挡作用非常明显。不仅如此，就连刚才处于同一水平线上的楚凝和修，在刚出井口的时候，其实也完全看不到这个云端别墅。
令狐——这个牌匾，很容易让人想到，住在这里的人，是姓令狐。
和剑阁一模一样的外表，因此这个别墅也拥有着一个大大的前院。在大门之外，这块托举着别墅的巨大石块，其实还有很大的空间，而此时两人所站的位置，正好就是这整块石板露出来的广场位置。
如果仔细观察的话，还能看见地面上数不清的划痕。
楚凝知道，这都是剑划出来的痕迹。
这个地方，恐怕也是个练习场。
两人往大门走去，修率先推了推门，这一次，门也是自动打开了。
楚凝目光转向了别墅之内的场景，她发现，不仅是外表一模一样，就连别墅里面，也是一模一样。
无论是构造，还是装饰品，还是装潢，还是颜色。
这么说来——
楚凝似乎想到了什么，她朝着原来她们在山间别墅中走过的路往前走去。
如果说剑气的指引不只是山间别墅的提示的话，那么很显然，剑气指引也适用于这个地方。楚凝一边回忆着路怎么走，不一会儿，两人便已经走过几乎一致的道路，再一次来到了别墅后院的最后方。
果然，在这个地方，也有一个小房子，和刚才两人看见的竹房子一样。
不过这一次，房子并非关着门，楚凝看见，这个小小的，位于后院角落的房子，正打开着它的门口，而一眼能够看完的屋内场景，除了那没有变化的一张矮桌之外，桌面上原本只有两个杯子的情况，现在变成了五个杯子。
杯子当中，清茶还在冒着热气。
楚凝一愣——五个杯子，就算加上自己两个人，还有剑灵兄妹，但是还多了一个。
第五个人。
“剑灵......”修在此时忽然开口，语气中有着恍然大悟的感觉：“普通的剑客不能被贯于‘灵’这一个字，既然现在出现了这一个字，说明至少我们要找的兄妹在剑道上已经达到了顶级水平。当然，我们曾经设定过一个划分等级，‘客’或者‘者’，是职业的基础叫法，现在玩家也都是这部分。更高一级，是‘灵’，指仙之下的各种生物能够达到的顶峰，玩家在100级飞升之后就是这个水平。再往上就是‘仙’的境界，相对应的，就是玩家飞升后进阶的状态。”
“嗯......”楚凝目光依旧放在房间里面的桌子上，她看着那五杯茶水：“桌子四边，靠近门的一边不放茶，两边侧边各放着两杯茶，而对门的那一条边，正中间单独放着一杯茶——这应该是最高位的人的座位。”
“对。”修点头：“我们两个，兄妹两个，我猜，这个正位，留给的，应该是‘仙’等级的人。”
“剑灵......”楚凝低头重复：“那只能是剑仙了吧？”
“......”
修似乎也非常赞同这个推论，不过他还没有来得及去应答，房间之内已经忽然间闪起了一道明显的明亮的光泽。那就像是一块忽然竖起的金属板反射外面阳光的场景。楚凝下意识地眯起眼睛。就在最后的成片白光之后，光芒才渐渐消失。
而房间之内，出现了一个人。
“怎么......”当楚凝看清楚里面的人是谁时，她双眼忽然间睁大了一点儿，无比惊讶地说到：“怎么是他！”
“两位。”房间当中的人听到楚凝的话，他抬起头来，“进来吧。”
这是一位老者，而且，楚凝和修都见过——他就是那位当初在通天阁带路的人！
也正是他，以免费给楚凝提供一次信息的代价，请求她和修告知他们要找陆斯年的原因。
“又见面了。”老者微微笑起来，朝着楚凝和修打招呼：“鬼王，还有神主传人。”
“你是剑仙？”修率先问到。
“鬼王果然聪明，我就是剑仙。”老者回答。
就在此时，楚凝想到了一种可能：“那么，剑灵兄妹，是你的——”
“他们不是我的儿女。”仿佛是知道楚凝将要说什么一样，老者轻轻说到：“他们是我的徒弟。”
楚凝了然，其实无论是儿女还是徒弟，都说得过去。
剑灵——按照修刚才所说的那样，这对兄妹应该还不是仙。
“我们上次在通天阁得到陆斯年的信息，然后我们找到了他，随后又找到了魔王和凤凰，这一次我们过来，是要找到剑灵兄妹。”
“你们和神族祭司有什么交易吗？”
面对着老者的问题，楚凝稍微愣了愣，随后说到：“并不是和裴恒之的交易，我需要找到迦楼罗。”
“找到神主做什么？”
“......”楚凝几乎已经要说出“寻找命珠”的说法，但是就在这一刹那，她忽然间想到了一个更为完美的回答：“解除因果网络。”
“......”果然，因果网络四字一出，就连老者，也着实地愣住了。
“这么说来，你找到陆斯年，也是这个原因？”
“对。”楚凝眯起眼睛，又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陆斯年的封印阵，已经解除了。”
老者此时才终于抬起头来看着楚凝，他的目光渐渐有了变化。楚凝知道，这是这位剑仙开始正视楚凝这个在他眼里只是蝼蚁一样的人的开始，同时，也代表着剑仙开始真正相信楚凝的话。
相信她刚才说的——解除因果网络。
楚凝心中松了口气，刚才的回答果然比较好。
“你们去找陆斯年的时候，我就猜到......”剑仙这样说到：“我只是比较好奇，鬼王本来并非因果网络之内的人，竟然也主动掺和进了这件事中。”
“和因果网络没有关系。”修眯了眯眼睛：“她去哪我就去哪。”
楚凝瞥了他一眼，心中还是升起了一阵小小的开心的感觉。
“这样吗？”剑仙眯起眼睛，仿佛是在笑，他顿了顿，这才再次说到：“两位，请先进来吧。”
楚凝和修跨入了房间当中。才刚刚踏入，楚凝已经闻到了一阵清新的味道，这味道和刚才她在潭水前闻到的味道有些类似。
她环顾房子里面，她发现，这些搭建房子的竹子，比山间别墅的那个小房间的竹子更为翠绿鲜艳，而且还能看到一些从竹子间隙冒进来的翠绿竹叶，楚凝心中忽然发现，这个房子，和山间别墅的房子，究竟有什么不同。
这个房子是活的，所有搭建房子的竹子，都还在生长，而山间别墅的那个小房子，竹子只是一种材料，却已经不是生命。
房间内，原本山间别墅房子挂着水墨画的那一面墙壁上，此时挂着两柄剑。
修在此时扯了扯正要走过去的楚凝：“我们坐另一边。”
楚凝一愣，修似乎不打算坐在靠近挂着两柄长剑的那一边去。
她有些不解，不过也还是跟着他过去另外一边。
面前的茶水翠绿，茶香扑鼻，不过楚凝没有认真喝过红钦的茶叶，无法用面前的茶水和李年这个茶仙种植出来的茶叶比较。
“出来吧。”
楚凝才刚刚落座，老人忽然开口说话。
“嗯？”楚凝抬起头来，她心中闪过一瞬间的不解，不过这一刹那的情绪被接下来的事情遮挡了。
在她抬起头来的瞬间，她看见，对面墙上挂着的两柄长剑，此时忽然间自行离开剑鞘，两柄长剑的剑柄一红一蓝，剑身都是透明的材料，那红剑率先飞落地面，直直地插入地板当中。
下一刻，这柄红剑剑身出现了一抹红光，这红光迅速离开了红剑，在一旁忽然化成了一个人形。
是一个看上去将近30岁的女人。
楚凝挑眉，难不成这就是——
紧接着，蓝剑也是如此，不过蓝剑中飞扬出来的蓝光并非是一缕没有形状的摸样，蓝光呈现水流形状。
在这股忽然出现的水流洒在地面上的时候，一个男人也出现了，年龄和女人差不多。
“灵......”楚凝恍然大悟：“原来是真正的剑之灵。”
刚出现的两人一红一蓝，双双向老者先弯腰行礼，随后才坐在了另一侧的座位上。
这恐怕就是修刚才拉自己过来另一边的原因。他可能已经猜到，那一边的座位，是这一对兄妹的。
“他们就是你要找的人。”剑仙这样说到。
楚凝皱起眉头，对面的这对兄妹看过来的目光，她感觉到的是无穷无尽的冷漠，在他们两人的目光当中，没有任何感情，也没有任何羁绊。
难道说......灵，是这个意思吗？
楚凝没有感觉到任何的意识波动，当然，有可能是她感觉不到。
“已经......没有身体了吗？”楚凝看着这对兄妹。
对面的男人眼珠子转了过来：“你们是神主派过来的人？”
“可以这样说。”
“好。”男人这样应到：“身体和记忆早已经舍弃了，我们的意识早已经融入了剑中。”
“......”楚凝反应过来，这个人是在回答自己的问题。
他之所以回答，不是因为好客，只是因为楚凝是迦楼罗派过来的人，他只有在确定了这一点后，才会回答楚凝的问题。
算了，还是任务要紧。
“我不知道神主叫我过来做什么，因为她只是叫我过来找到你们。”
“我们知道。”面对着楚凝的话，男人再度开口回答。
第六三零章 第四环
“是什么内容？”
很显然，男人的话就是他知道楚凝下一环任务要做什么的意思。
男人看了看楚凝，奇怪的是，无论是男人，还是旁边的女人，似乎都不曾怀疑楚凝的身份。虽然男人问过楚凝是不是迦楼罗派来的，但是刚才很显然只是随便问问。
他没有要任何证明身份的东西。
恐怕他早已经感觉到了楚凝身上来源于迦楼罗的气息，毕竟在楚凝和修前来找剑灵兄妹的过程中，虽然这对兄妹曾经躲起来，但是毕竟留下了剑气指引。加上刚才男人说到，他们早已经将身体抛弃，而是直接在剑中融入自己的意识，化为剑气。
这种程度，正如修所说，已经是100级后飞升的状态。
因此，他们恐怕早就知道了楚凝就是来找他们的人，这才多次留下提示的地方。
这么想起来，其实男人不再确认楚凝的身份，也没有什么问题。
下一环的任务，是什么呢？
男人终于打算回答楚凝的问题，他抬起头来：“我们要带你们去一个地方，就在这附近。如果不是我们带，没有人能进去。”
楚凝点了点头。
“走吧。”男人站起来。
“现在吗？”
“不然呢？”男人看了看楚凝，仿佛觉得她这样问很奇怪。
作为剑灵级别的剑客，而且还是真正的以剑为生的剑灵，或者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做疲惫。楚凝看得出来，这对兄妹虽然看似亲密，但是实际上，他们互相之间，都是真正的无情。
作为一双长剑，不需要任何感情。
楚凝看了看剑仙，难道说，他要的，就是这样的徒弟吗？
不过这些事情楚凝并不打算去深究，事实上，她也没有资格深究。
她跟着一红一蓝的两道身影走出了这个房间，剑仙没有跟出来，这对兄妹在刚刚出去之后便重新没入了长剑当中。
两柄长剑浮在空中，忽然间光芒暴涨楚凝看见这两柄长剑忽然间开始变大，不一会儿，两柄长剑各自长到了十米长度。
“踏上去。”剑仙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出了房间，他向楚凝和修提醒到：“迦楼罗传人，你身上的气息和暮比较贴近，至于鬼王身上的气息，和晚自带的阴气比较相符。”
“暮，晚？”楚凝一愣，就在这个时候，她几乎以为是夕风晓阳三人到了这里。
片刻之后，她反应过来，暮和晚这两个字，是这对兄妹的名字。
她抿了抿唇，这倒是一个有趣的巧合。
“暮指的是——”
“蓝剑。”剑仙这样回答。
楚凝诧异了一会儿，她以为暮应该是一身红衣的女人，无论是名字，或者是她的颜色，甚至是她带着的凌烈的剑气，都应该是充满着刚烈气息才对，没有想到，暮竟然是男人。
而且从剑仙口中还知道，女人身上，自带着阴气，甚至于，这个阴气，还能和修身上的鬼王气息对应。
这恐怕不是普通的阴气。
楚凝知道现在不是询问的好时机，她只是点了点头，看了修一眼，随后，她跳上了蓝剑当中。
在这个地方，她和修都无法飞行，现在的这个方式，确实是最为合理的。
“走吧。”最后，楚凝听到剑仙这样说到。
在他的声音刚刚发出时，两柄长剑忽然抖动。瞬间，蓝剑率先飞速上升，朝着天上疾驰而去。
楚凝回头望去，不一会儿，她看见了一抹红光——背后的红剑也跟了过来。
蓝剑从云层飞过，楚凝此时看到的，除了云层之外，还有大片的阳光——阳光照射在云层上，出现了分层的现象。在高低不一的云层的隔挡下，此时的阳光，终于被分成了一缕一缕的样子。
云端别墅早已经看不见了，而且在云层高度上也看不到下方的树林，楚凝怀疑，现在自己已经离开了死亡密林的范围了。
不知道长剑飞行了多久，终于，长剑在某一处开始减速。楚凝定了定神，减速的位置云层稀少，她能够透过稀薄的云层看到下方的地面的景物。
此时楚凝看到的，是一座城市。
浮决城。
长剑带着她又回来了。
正在楚凝疑惑的过程中，长剑忽然间压低剑身，开始降落。
下方，正是浮决城中央。
竟然真的在浮决城？
长剑飞快降落，不过在降落的过程中长剑也并非完全没有水平上的移动距离。在下降的同时，长剑也在往浮决城城边缘的位置靠拢过去。
最终，长剑停在了距离地面一百米左右的高度。
“凝！”就在此时，背后的修喊了一声。
楚凝回过头去。
“这个地方，你觉得眼熟吗？”
楚凝楞了一下，她的目光越过修的位置，开始往向远处，她在长剑上站了起来，此时的长剑已经完全停了下来浮在半空中，因此楚凝并不害怕站起来。
她的目光扫过半空中的环境，最后，她低下头去。
她看到了，在地面位置，是两面城墙的拐角位置——也就是城市的角落。
这个位置，这个角度——
楚凝忽然间反应过来。
“通天阁——这里原本是通天阁的位置！”
楚凝话音刚落，此时，空中忽然显现出了一个建筑。
烟雾缭绕，原本干净的半空突兀地出现了无数的白雾，这些白雾并不散开，反而是朝着某一个地方有秩序地聚合在一起。楚凝发现，这些雾气浓烈的地方，一个透明的建筑体正在悄然出现，并且，在白雾的缓慢游动中，建筑也在空中若隐若现。
对，这就是通天阁，也就是楚凝和修见到当时在通天阁内的剑仙的位置。
与此同时，长剑动了。
楚凝心中一惊，整个人直接蹲了下来，她双手撑在长剑位置，此时的长剑飞快地朝着面前的建筑飞去，一下子竟然完全没入了建筑之内！
穿墙而过！
在穿过通天阁的墙体时，因为墙体是由无数意识体压缩形成的砖块堆垒搭建的，在长剑的带领下，楚凝没有被这个建筑挡在外面，但是在她通过建筑墙面的时候，她已经感觉到了一阵强烈的意识波动，她的心中无法抑制地飞快跳动起来，她感觉到了一阵浑身颤栗的感觉。
就像是无尽的寒冰直接穿心而过。
通过了这一层“洗礼”之后，楚凝成功地被长剑带入了通天阁内部，不过此时的长剑抬起剑头，竟然开始斜着往上升起了。
不一会儿，长剑终于停了下来。
这一次的通天阁，并没有因为楚凝远离了某一个地方而消失在空中，建筑一直在雾气当中显现出来。此时，楚凝看见，长剑已经将她带上了最高处。
这里已经是通天阁的最高处。
长剑要带自己来的地方，就是通天阁吗？
“你们要来的地方，就是这里吗？”
“是。”男人的声音从长剑中传来：“这里是通天阁的禁地，没人可以进来。”
“带我来到这里，然后需要我做什么？”
“什么都不用做。看着。”男人的声音再度响起，楚凝心中疑惑，不过就在此时，长剑稍微侧身，楚凝心中会意，她直接跳下了长剑。
她落在地上，当她转过头去看着蓝剑的时候，她发现，这柄长长的蓝剑，恢复到了原来的大小。
楚凝站在地面，修也跳了下来，此时两柄长剑双双朝着前面飞去，瞬间，两柄横在空中的长剑，忽然间在空中竖直旋转了九十度，直接在空中竖了起来。
下一刻，长剑底下，忽然出现了两把剑鞘，剑鞘几乎透明，剑鞘的尖端被一块巨大的冰块冻结固定。
两柄长剑忽然间插入剑鞘当中。
——看着。
楚凝想起刚才男人说的话，她目不转睛地看着面前的两把长剑。
长剑刚刚没入剑鞘，两把剑鞘已经直接亮起了一红一蓝的色彩，楚凝看见，这两道光泽从巨大的冰块开始出现，顺着剑鞘往上爬去，这两道光泽最终顺着来到了剑柄上，最后，光芒脱离了剑柄，两道光泽在空中交错缠绕，最终形成了一颗圆润透明的珠子，珠子红蓝两色形成了一个类似八卦的图案。
珠子朝着楚凝的位置飞来。
“只能你来拿，别人拿不到。”男人的声音从四周传来。
楚凝心中恍然——原来，自己在这里的意义，就是为了拿起这枚珠子吗？
她伸出双手，珠子自动来到了她的身体当中。
不过，就在这一刻，楚凝心中猛地一颤，她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身上的意识，正在缓慢地被珠子吸收！
“不能扔！”
这是一道女人的声音，应该是从里没有说过话的晚，楚凝双手一抖，这个珠子只能由自己来拿，还不能抛弃，如果自己身上的意识被全部吸收干净，又会发生什么？
她咬了咬牙，就在此时，她忽然想到——
“对了，任务——任务面板！”
她将面板召唤出来，就在此时，她看到了一个新的任务。
[浴火重生（已接取），传奇级隐藏主线剧情任务
所处进度：进阶第四环
任务要求：回到震旦神庙
完成进度：未完成
任务描述：将剑灵兄妹的因果封印珠送回给震旦神庙裴恒之手上]
“震旦神庙。”楚凝心中默默重复一遍，意识流失的感觉并不好受，而且，按照现在的速度，她猜测，自己还有十分钟，意识就要彻底消耗殆尽了！
“走！去神庙！”楚凝对着修说到，她将建木召唤出来。
幸好这里不是死亡密林，至少，她还能飞行。
第六三一章 上古孔雀意识
楚凝双手捧着那一枚红蓝相间的珠子，慌忙地跳上建木。修在背后紧紧地支撑着她，不让她就此摔落下来。
“神庙！”楚凝匆忙地说道，建木在瞬间飞出去很远的距离。
珠子无时无刻不在吸收着她身上的意识，楚凝紧紧咬着牙，竭力让自己保持清醒。意识的逐渐流失，使得她的精神也开始模糊，不仅如此，因为疲惫和眩晕带给她的想要睡觉的错觉，使得她不能很好地控制建木，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建木的速度开始慢下来。
珠子吸收意识的速度不是匀速的，每过一秒钟，它要吸收的意识都会多一点。
楚凝有种自己正在不断流血的错觉。
“你不要管建木了，让我来。”修在背后撑着楚凝的身体，他放出一部分灵魂，直接将灵魂压入楚凝的身体。楚凝在感觉到灵魂入体时产生的冰凉的感觉的同时，她也忽然发现，珠子吸收自己意识的速度明显下降了许多。
她稍微查看了下情况，原来珠子也开始吸收起灵魂了。
楚凝心中稍微松了口气，意识的大量流失，就如同人体大量失血一样，她看不到她的样子，不过她相信，此时的她，恐怕脸上是没有血色的苍白。
她睁大了眼睛，背后靠在修身上，她双手紧紧握着这一颗珠子，同时，她再次让建木加快速度。
只是一个城市而已，这点距离不算什么。
她的意识还在流失，只是流失的速度慢了很多而已。
建木飞快地接近了神庙，楚凝的余光在扫到地面附近的神庙传送房间时，她直接挣扎着离开修的怀中，整个人直接在建木上一滚，就此从建木上掉落下去！
同时，她背上的翅膀忽然张开。
翅膀缓冲了她大部分坠落的冲击，楚凝最终摔在了地上。
她没有感觉到疼痛，她挣扎着要站起来。修也落在了地上，他直接将楚凝抱起，快步走进了传送房中。
两人都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交流，但是往往是这些时候，两人的默契能够达到最高点。
修抱着楚凝再一次穿过了神庙的阵法，来到了原本见到裴恒之的那个大堂中。就在修跨进房间的瞬间，楚凝的耳朵捕捉到了一阵开门的声音。
在后面！
修转过去，楚凝的视线也随着他而转过去，此时她发现，开门的人，是陆斯年。
原来他还在这里。
“快......”楚凝急忙开口。
“这是怎......”陆斯年话还没有说完，此时另外一道房门也被忽然打开。楚凝只能看到一道身影快速地从房间当中飞了出来，同时，这影子直接停在了楚凝面前。
是裴恒之。
他没有说话，手上忽然出现了一个法阵，就在此时，一直不能离开楚凝双手的珠子自动浮起，落在了裴恒之手上。
也就在这一刻，楚凝感觉到，她的意识流失，总算停止了。
她久久地不能缓过气来，虽然意识流失的情况已经消失，但是因为意识的流失而带走的体力还是不能恢复，楚凝已经很久没有体验到这种程度的疲倦和无力。此时她正窝在修的怀里，并不愿——或者说不能动一动。
太累了。
如果没有修的灵魂暂时支撑，恐怕她的意识未必能够坚持来到神庙——而且，她的意识体还是经过多次强化的意识体，就这样都不能坚持半座城市的飞翔距离，由此可见，这个珠子是一个多么恐怖的存在！
因果封印珠——这是剑灵兄妹的因果封印珠。
因果，又是因果。
楚凝尝试着动了动自己的手指，等到她觉得自己似乎能够移动之后，她慢慢地抬起头来，拍了拍修的手臂。
“我可以下来了。”
修小心地将她放下来，楚凝双脚还是有点软，她慢慢地站直了，这才看过去裴恒之的位置。
在这个大堂上，只有陆斯年和裴恒之还在这里，荆七和迦楼罗不见了。
第四环任务，算是完成了。
楚凝轻微地开始喘气，她看着小心安放珠子的裴恒之，问到：“剑灵兄妹，也是因果网络的分担者吗？”
“当然。”裴恒之回答得很爽快，听得出来，他的声音当中有种无法掩饰的兴奋和激动。他此时才看过来楚凝的位置，并且说到：“接下来，你会见到更多因果网络的人。”
楚凝没有说话。她早就猜到了。
裴恒之手上一翻，珠子在他手中消失不见。
他再次抬起头来，移开片刻的目光又放在了楚凝身上，裴恒之似乎是轻微地点了点头，但是动作很轻，就连楚凝自己，也以为自己眼花了。不过就在此时，她听到裴恒之这样说到：“看来你意识受损很严重。”
“嗯。”楚凝点了点头，反正她也没有打算隐瞒，确实，现在的她，体内只剩下不到三成的意识。
“这样吧。”裴恒之的手指伸出，上面忽然出现了一点儿白色的气息，楚凝心中一动，她感觉到自己剩下的意识都开始蠢蠢欲动。
想......想吞噬它！
裴恒之召唤出来的，是一个意识体！
楚凝盯着裴恒之，她听见对方这样说到：“这是一个来自于上古孔雀的意识体，孔雀的灵魂已经离开，但是意识体没有消散，我就留着，不过和我的本源不太一样，所以我没有吸收，你可以试试，如果吸收得了，你应该可以恢复到巅峰状态。”
“给我的？”楚凝心中狂喜。
“不是给你的，是要你自己去压制的。”裴恒之纠正道。
楚凝眯了眯眼睛：“没问题。”
“你想清楚。”
“不用想了。”楚凝说到，对面的白色意识体产生的吸引力，使得她几乎不能控制自己，面对这样的诱惑，楚凝不可能放弃。
她召出生命灵火，直接将自己意识抽离身体，她附在修的耳边说到：“我很快回来。”
“嗯。”修没有任何阻挡她的话语或者动作，只是轻轻应了一声。
楚凝将自己的意识体融入火焰中，蓝色的火焰在此时凝聚除了一个人形，楚凝没有打算直接用意识凝聚身体，因为此时的意识已经不能够凝聚了。幸好还有生命灵火的存在，此时的她借助灵火的能力，也能勉强使得自己的战斗力能够回到自己正常状态的八成左右。
那么，来吧。
楚凝忽然加速，灵火凝聚出来的身体直接朝着裴恒之手指上的那一团白色意识飞了过去。或者是感觉到了对面的气息，那白色的意识体也在此时动了动。在裴恒之收回自己的手指的时候，那白色的意识体忽然朝着楚凝的位置冲了过来。
楚凝看见了这一切，她直接再次加速——
下一瞬间，灵火和白色意识体撞在了一起。
“砰——”
一声清脆的撞击声音从楚凝四面八方的环境而来，灵火和上古孔雀意识体的碰撞，已经产生了类似于实体碰撞的声音，而也就在这一声音过后的瞬间，楚凝直接将火焰完全打开。
火焰迅速形成了一张薄膜，在碰撞的瞬间将白色意识体包裹起来。
意识体稍微愣了愣，楚凝趁着机会直接压缩自己剩下的意识体，她将压缩后的意识球推入被灵火包裹的白色意识当中，也就在片刻之间，她找到了白色意识的核心。
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进行，幸好这个上古孔雀意识体早已经失去了灵魂，不然，楚凝根本不可能能够打它的主意。
这是巨大的收获！
白色的核心在意识体当中左右乱窜，楚凝直接驱动意识球冲过去，也就在此时，她在白色意识体内部凝聚出微型的身体。同时，她双手忽然一翻，手上戒指出现，丝线也在此时全部发出。
跑？怎么可能跑得掉？
丝线轻易地钩住了白色意识体的核心。楚凝直接将核心拉到自己面前。此时她看到的核心，和现在的她的身体来比，大约是一个篮球的大小。她冲了过去，在白色核心挣扎着想要离开的时候，她双手抱紧了这个球体。
核心是白色意识体的中心，也正是这一个核心的存在，这个意识体才没有消散。楚凝抱住了核心，也就相当于抱住了这个意识体的“心脏”。
就在她接触到核心的瞬间，她直接开始将核心按进自己的身体当中！
吸收！
她驱动着自己所有的意识体，她的身体开始扭曲，但是白色核心却开始被片片剥落下来，此时周边的气息波动明显狂躁，但是楚凝知道，这个白色意识体逃不掉，因为就在刚才，灵火已经将这个意识体包裹在其中。
只要她融合了核心，就可以了。
想到这里，楚凝直接加大了吞噬的速度，她的身体已经彻底散开，但是丝线依旧没有消失，被束缚住的白色核心就像是蜘蛛网上的昆虫，它挣扎的动作渐渐轻了起来。
楚凝没有管这些，她不断地在吞噬着核心，在这过程当中，她能够感觉到，自己将近枯萎的意识体，在此刻重新被注入了新的营养，并且意识体开始饱满起来。
第六三二章 考验
楚凝的意识球不断地吞噬这道上古孔雀意识体，事实上，裴恒之手上的这道意识体，其实已经不是完整，楚凝能够感觉到，这意识体的一部分，早已经消失不见。
不过核心还在，因此还能将一小部分保存下来。
现在正好可以让楚凝吸收进去。
只不过片刻功夫，核心已经被吸收进去大半了，楚凝的精神早已经恢复过来。此时她能够清楚地“看见”，在自己略带金色的意识球一侧，白色的核心已经被自己吸收进去大半了。楚凝最终开始加大吸收的速度，将剩下的一点核心残片瞬间吸收进去！
也就在这一刻，她的意识球忽然一抖，紧接着，一阵舒服至极的感觉传扬出来。
即使自己现在只是意识体的存在，但是曾经吸收的金龙意识让她拥有了类似于实体的强化意识体，因此许多只有实体才能感觉到的感觉，她也能感觉得到。
这也是楚凝能够快速知道自己的意识体情况的一种手段。就像自己的身体一样，现在的意识体，也仿佛生出了身体中的神经系统一样，使得她能够立马知道自己意识体发生了什么。
她吸收的这一道上古孔雀意识体已经彻底融入了她的意识体之内。楚凝散开自己的意识球，在空气中凝聚出身体，此时的她能够清晰地看见，白色的上古孔雀意识体化成了一张网络，蔓延至楚凝意识体的全身。
这些就是网络——意识体神经网络。
[九尾（强化+4意识体），LV85
精神力：610/610（强化+20%）
攻击：113-147（强化+20%）
防御：240（强化+20%）
操作评分：93
评分等级：传奇
评分加持：意识体作战时速度+450%，灵敏+250%，攻速+250%（以肉身作为参考）（强化+20%）
本命武器：（傀儡师）牵魂之戒，等级三，满级十级，等级由身法或秘籍层数决定（可升级）
本命防具：极致月光长袍，等级三，满级七级，等级由身法或秘籍层数决定（可升级）
龙魂附体：永恒状态，用龙族皇族血脉重塑意识体，使意识体能够独立战斗，并且能够对实体造成伤害
明王附体：永恒状态，用上古孔雀意识强化意识体，使意识体拥有完整感知网络，意识灵敏度+20%，感知+10%
金龙之魂：永恒状态，意识体作战时，对龙族生物造成属性压迫，使得龙族生物属性-20%
灵体无上：永恒状态，意识体作战时，攻防真正属性为面板属性*1000
阴阳合一：永恒状态，意识体作战时，精神力与肉体血量可融合一体，普通技能与灵魂战技对意识体造成的伤害将分别扣除玩家不一样的血量值或精神值，当两种属性全部为零时，玩家死亡；实体作战时，默认意识体精神值为零]
看着自己的属性面板，楚凝心中着实感觉到了欣喜的情绪，现在自己的意识体已经达到了强化第四级的状态，虽然不知道意识体是不是也有强化上限，但是从这一次的强化来看，似乎意识体的每一次强化，增幅都会非常惊人。
楚凝隐约觉得，游戏的未来战力排名，可能并不局限于实体，或者，更大程度，还是要看意识体的实力。
她轻轻地舒出一口气，回到了自己的身体当中。
她重新睁开眼睛，快速地站起来，现在的楚凝感觉自己身体非常轻盈，虽然现在并不是意识体，但是意识体反馈回来的感觉还是能够影响自己的感知。
“谢谢。”楚凝向裴恒之道谢。
“不用。”裴恒之说到：“反正放着也是浪费。”
楚凝：“......”这句话听起来就真的很浪费了。
她压制下想要向裴恒之讨要更多意识的想法，艰难地开口问到：“所以，接下来我要做什么？”
就在此时，她又想起了一件事情。
“对了——在我出发去寻找剑灵兄妹之前，迦楼罗说等我回来会告诉我我想要的信息。”
裴恒之点点头：“是这样没错。”
然而，楚凝还没有来得及高兴起来，她就听见裴恒之这样说到：“可是，楼儿又睡过去了。”
“......”
“因果之力回归，现在虽然已经不能伤害她，但是却会压制她的精神，使得她陷入睡眠。你早上来到神庙时，带来了陆斯年，因此楼儿短暂地清醒过来......”
“这一次我不是带回来了剑灵兄妹的因果封印珠吗？”
裴恒之没有因为楚凝的打断而产生什么不高兴，他接着说到：“不够。”
楚凝皱起眉头：“什么意思？”
“因果之力需要达到一定程度，楼儿才能短暂醒来一会。之所以在陆斯年到来的时候她轻醒过来，那是因为，陆斯年身上带着比较大的因果之力，而且，你还带来了来自于凤凰和慕容焰身上的因果之力。”
“我什么时候——”楚凝说着，忽然间反应过来：“那封信？”
“对，就是那封慕容焰交给你的信，因果之力可以附着在任何物品上，他交给我的信，就是凤凰和他身上的因果之力。因此，在多方的刺激下，楼儿才醒过来。”
“......”
楚凝心中开始产生疑问。既然如此，想必迦楼罗应该也知道自己的情况才对，甚至她应该知道，楚凝离开前往寻找剑灵兄妹，她自己应该等不到楚凝回来才对。
那么，迦楼罗为什么要告诉自己——等你回来之后，我再告诉你。
她是不想说吗？
或许是楚凝沉默太久，此时修也已经想明白过来，他走到楚凝身边，向着裴恒之问到：“可是，为什么在我们早上离开神庙的时候，迦楼罗特意说等我们回来，再告诉我们想要的信息？”
“因为她不想告诉你们。”
“......”这个回答太过直白，楚凝不知道怎么接下去。
“鲛人一族的居住地天池的解决办法，和亚阳大陆神器命珠，这两件事情，都是关乎我们自身的，为什么她不想告诉我们？”修仿佛没有注意到裴恒之斩钉截铁的语气，依旧毫无顾及地问到。
楚凝看着裴恒之眯起了眼睛，就在这一刻，大堂中扬起了一阵轻微的意识波动。
裴恒之内心产生了波动。
“因为很难。”最终，这位神族祭司松了口气，神情当中好像放弃了什么一样，他此时已经转过去看着修的位置：“鲛人一族居住的天池，原本是座隐大陆的圣地，因为座隐崩坏，楼儿将天池单独封印放在亚阳附近，但是天池的溃败是不能逆转的；至于命珠，在仙魔大战之后已经失踪，就连我们也只是知道它的大致方向。”
楚凝抿了抿唇，就在此时，她忽然间抬起头来。
事情就这样没有办法了吗？
不——当然不。
楚凝抓住了裴恒之话语中的关键字。
“你说很难。”她开口说到：“你没有说不可能。”
楚凝叹了口气：“其实还是有机会的，不是吗？为什么在还有可能做到的时候，却连说都不说出来？”
裴恒之诧异地看着楚凝，这一次，他的脸上，是真的露出了诧异的神情。
“你好像比我想象中的更为厉害。”
楚凝挑了挑眉：“那么，请告诉我可以吗？”
裴恒之没有立马说话，他似乎是在思考着这一个提议是否可行，最终，他这样说到：“你们帮我带来下一份因果之力，我可以视为你们通过考验。”
楚凝一愣：“考验？”
“对。”裴恒之轻轻地点了点头：“那么......我会代替楼儿做决定，将你们想要知道的信息，告诉你们。”
第六三三章 重返
今天是来到震旦大陆的第五天。
当然，对于楚凝来说，她已经来到这个世界半个月了，因为她陷入凤凰意识世界里面，度过了将近十天的时间。
......
在昨天下午，当楚凝问出——“我们要去找谁的因果之力？”——这个问题时，裴恒之的回答内容，显然令楚凝大吃一惊。
裴恒之要她去找的人，并非没有见过，事实上，她很熟悉。
“颜叶。”
昨天，裴恒之就这样认真地向楚凝说出她下一个需要去找的人。
颜叶，凤凰木颜叶。
“她的因果已经被分散了！”当时的楚凝，就这样脱口而出。
“什么意思？”这一次，轮到裴恒之有些疑惑不解了，他看着楚凝，正在等着她的解释。
“我见过颜叶。”楚凝开口。
“你没有必要说谎。”
“没有说谎。”楚凝抿了抿唇：“我看到她在仙魔大战最后，替代迦楼罗完成了修补地缝的场景。”
楚凝此言一出，就算裴恒之原本并不相信她，此刻也已经完全转变了观念。
“我抹除了所有无关人士的记忆，你为什么会看到？”
“因为我潜入了颜叶的记忆。”楚凝抬起头来，毫不畏惧地和裴恒之对视：“或者说，是她让我进去的。我看到的所有东西，都是颜叶的记忆。”
“那么，你自然也看到了融城——那个人类首领？”
“我看到了。”
“很好。”裴恒之似乎已经回过神来，“这件事情，我没有亲眼所见，战场我没有去，那时候我已经无法离开震旦神庙。因果网络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只能隐约感觉到，颜叶身上的一部分因果消失不见。没想到，原来是有人帮她分担了。”
裴恒之聪明绝顶，只是单凭楚凝的几句话，已经能够推测出，帮助颜叶分担因果的，应该是友方当中的什么人。
其实，猜出融城这个人，也并不算难。
不过，裴恒之不可能猜得出吞叶藤。
“我还没有说完。”楚凝继续说到：“大战之后，融城颜叶各分担了一部分因果，而颜叶的伴生捆叶藤趁机杀死了融城，并且将融城生魂封入吸魂珠，让融城替颜叶永世承担因果......”
楚凝话还没有说完，已经感觉到了一阵凌烈的气息席卷而来，她下意识地放出灵火和软金护罩，裴恒之身上发出的气息恐怖异常，不仅一下子撞上了楚凝的身体，而且直接穿过了她的身体。
楚凝感觉到喉头一甜，一丝血液从嘴角流出。
她听到了苍鹰的叫声，就在此时，修身上的苍鹰飞起，直接爆裂形成无数灵魂，灵魂将两人包裹在其中，而最外层接触到裴恒之气息的灵魂，瞬间已经被湮灭！
“停下来！”修厉喝到。
裴恒之这才忽然反应过来，他收起暴躁的气息，楚凝这才感觉到原本压制在自己身上的压力逐渐消失。她看着裴恒之，此刻她的内心也产生了一丝不满：“你这样子我没有办法说下去。”
“对不起。”这位神族祭司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他从衣袖中翻出一个白玉瓶子，直接抛给了修。
“这次是我的问题，这一瓶是恢复的药。”
楚凝看了看修，他的脸色似乎非常苍白，刚才那一瞬间的对抗，灵魂的损失数量可能根本数不清楚。不过裴恒之给的药物，楚凝能够感觉到，里面澎湃的，不是意识的能量，而是灵魂之力。
还真是适合修的东西。
“没事。”修摇了摇头。
“那么——后来呢？”
裴恒之还在问，这个人并不能够预测未来的发展，也或者因为他本身深陷其中，因此无法预言出任何和因果网络搭上关系的未来。
“捆叶藤将吸魂珠送入当时重伤恢复原型的颜叶体中，颜叶燃烧精元恢复人形，将捆叶藤封印起来，然后将所有和融城死亡有关的人杀死，碾碎了灵魂。”
裴恒之此时的神情已经放松下来，看得出来，他似乎也对颜叶的行为有了一丝敬佩：“湮灭灵魂，保证楼儿的因果不会外泄到心存歪念的人身上，楼儿当初选择她作为自己失败后的备选，或许真的没错。”
恐怕当时的颜叶，并没有想到这么多，她只是想要杀人吧——楚凝这样想到，当然，不能告诉裴恒之。
“然后......还有吗？”
“还有......颜叶去到了梦庭大陆，用凤凰涅盘和腐骨生花两种禁咒，将自己的生命注入吸魂珠，将融城生魂换了出来，重新建立了新的因果平衡。”
“原来，是这样吗？”许久，裴恒之才重重地叹了口气，这寥寥几句的消息，对于这位神族祭司其实非常重要，他想了好一会儿，这才终于开口说到：“正常来说，楼儿的因果之力，也流到了那捆叶藤身上才对。”
楚凝沉默了一会，果然，这家伙其实什么都想到了。
“我带着颜叶残存意识的令牌去到封印捆叶藤的地方，颜叶将捆叶藤身上的因果之力收走了。”
“我想是因为捆叶藤不配承担因果。”
这话倒是和当时吞叶藤说出的话差不多。只是，楚凝依旧没有说出来。
“承担因果，还需要看资格？”既然都说到这份上了，楚凝并不介意继续发问。
“楼儿的因果之力非常强大，必须要有一定实力的人才能承担。普通人只要沾染上一点，就会直接死亡，而人死亡后因果之力会被剥离，继续随机附着在下一个灵魂身上，只有将被附着着因果之力的灵魂湮灭，因果之力才会回到源头，不再祸害下一个灵魂。”裴恒之这样解释：“如果真的什么人都可以承担就好了，我之所以一直在布置因果网络，就是因为我必须计算每一个网络中的人能够承受的极限。”
原来如此，难怪刚才裴恒之竟然会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恐怕这个庞大的网络，只要稍微有一点儿不平衡，整个网络都会受到影响吧？
这么说来，可能裴恒之说得还真的没错——吞叶藤是不配承担因果。
但是不是吞叶藤自己想的那一种不配，而是——他太弱了，因此没有资格承担因果。
或者，颜叶这么多年没有消失，也是因为吞叶藤身上的一缕因果，使得她不能放下一切离开。
“我明白了。”刚才的那些对话，其实都只是楚凝的一份好奇心在内，不知不觉地就将关于颜叶的事情大致说了出来，她并没有提及鲛人的部分，不然，这个故事将会非常长。
她将话题强行掰了回来：“我知道颜叶身上的因果因为一些原因被分散，但是现在，颜叶承担的那一部分因果，已经汇集到了吸魂珠内，我可以只带着那一枚珠子回来。”
裴恒之看了她一眼：“你知道吸魂珠在什么地方？”
“当然知道。”楚凝这样回答：“就在亚阳大陆，寂空城内。”
吸魂珠，就在沈堂的手腕上。
“那么，你就将它带回来，我就告诉你，天池的解决办法，和命珠的大致线索。”最终，楚凝听到裴恒之这样说到。
然后，她看了看自己的任务面板，此时，浴火重生的这一个连环任务，内容也已经更新完成——
[浴火重生（已接取），传奇级隐藏主线剧情任务
所处进度：进阶第五环
任务要求：带来吸魂珠
完成进度：未完成
任务描述：将位于寂空城内的吸魂珠送来震旦神庙，交给裴恒之]
......
“凝，阿凝！”
就在此时，楚凝的回忆被背后的修给打断了。
她转过身去：“怎么了？”
此时的两人，都坐在建木背上，虽然大陆间传送阵已经开启，楚凝和修在前往震旦大陆时也是依靠传送阵进入的，但是此时的她并不想通过传送阵在瞬间回到亚阳，因为楚凝心中，隐约感觉到了一丝不安。
她想要在回程的路上仔细思考。
因此，两人只是搭乘着建木，从大陆之间的虚空跨越过去。
“你在想什么？”修问到。
“我只是觉得有些不对劲。”
“什么地方不对劲？”
楚凝稍微顿了顿，随后说到：“鲛人。”
“哦？”修的声音稍微提高了一点儿：“鲛人和你将要回去亚阳的原因应该没有关系吧......除非是——那个雕像。”
“对，就是那个雕像。”楚凝皱起眉头：“我刚才没有跟裴恒之说鲛人的部分，那是因为我觉得似乎没有必要，他们应该和因果之力没有关系，但是现在我想想，或者也不是完全没有关系。”
“雕像落在梦庭大陆之后，颜叶和雕像就分开了，只是带着雕像来到了另外的地方，应该不会分担因果的。”
“问题是，最后那位落阳祭司，将凤凰木保存起来了。而且，那位只剩下残魂的祭司，还受到过青龙的气息保护，重点是，雕像离开寂灭之海的时候，大陆之间已经禁止通行，是颜叶穿过了封印阵，将雕像带到梦庭的。在一定程度上，是颜叶，将雕像穿越大陆这一个不可能的事情，变成可能的！”
说到这里，楚凝眯起眼睛，她看着修，神情当中染上了几分严肃：“而且，别忘了——荆七这个人，身上有代表着鲛人一族重生希望的刺客本源，而荆七本身，也是因果网络当中的人。因为他——是跟着陆斯年，才离开梦庭的！”
刺客本源，荆七，雕像，还有凤凰木——这些东西，都是和鲛人一族有关的。
楚凝开始觉得有些后悔，她应该在昨天一并将鲛人的事情告诉裴恒之的。
“听你这样说，看来我们需要在找到沈堂之后，再去一次离魂死海，去鲛人国度逛一圈了。”
“说不定还需要找一趟青龙。”
楚凝这样自言自语，也就在此时，她的目光，终于在一片虚空当中，找到了两片漂浮的大陆，这两块大陆仿佛形成了一个整体，大陆之间有一道细长的桥梁连接。
那就是亚阳和梦庭。
第六三四章 惊闻
“你们怎么又回来了？”
此时，楚凝和修正站在寂空城的城墙上，两人的对面，是看上去有些疲惫的剑者。
“你是有多不欢迎我们。”楚凝白了他一眼：“你都遭遇了什么？”
事实上，眼前的这个人，此时不仅仅是神情憔悴，而且似乎还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颓废感觉。楚凝心中大感意外，在她的记忆里面，这位剑客可不是这个样子的。
“哦，也没什么......”剑者愣了一愣：“是我自己的事情。”
楚凝眯起眼睛：“找不到若水无吧？”
“找到了......”剑者无意识地回答，随后才发现自己似乎说漏了嘴，他的脸色迅速地爬上了一丝奇怪的红色，他恼羞成怒地对着楚凝摆了摆手：“你该干嘛干嘛去，别在我面前晃。”
楚凝：“......”
修适时地将她拉开了，两人坐在建木上从城市上空飞过。对于这座长久矗立在雪原上的城市来说，她离开的几天时间，根本不能在这个城市留下什么改变。寂空城一切正如五天前她离开时候那个样子。
现在估计自己哥哥那一帮人都在拼命练级，也就只有一个剑者在那里生闷气。
“你觉得剑者为什么发脾气？”楚凝好奇地转过去，问到。
“大概是不想看到一对对的人。”修眯起眼睛。
“......”
楚凝默然，哦，对，她想起来了，自家哥哥不是也和沉凰在一起了吗。
“看来是挺严重的......”
“什么严重？”
“剑者啊。”
“......”修瞥了她一眼：“医馆到了。”
两人降落到了地面。此时的医馆已经打开了门，楚凝往里面瞄了瞄，嗯......似乎没人。
医馆内多了一个她没有见过的少年，看装扮是学徒，楚凝查看了一下属性，这不是个副业玩家，这就是个NPC，大概是沈堂新收的弟子。
“沈医生呢？”
学徒抬起头来，发现是楚凝，NPC们似乎都是依靠楚凝手上的戒指来辨认她的身份的，学徒稍微弯腰：“老师昨天就前往天风城了，估计还要三四天才回来。”
“好吧。”楚凝抿了抿唇，她正要转身离开，就在此时，她忽然间想到了什么。
不对。
她重新转过身来：“沈医生真的去天风城了？”
“是的。”学徒少年低着头。
楚凝眯起眼睛，她心中一动，忽然说到：“我叫他这几天呆在寂空城的，沈医生不会离开的。”
“......”楚凝这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使得学徒一瞬间楞住了。楚凝看着他始终没有抬起来的头，她的目光移向了学徒交叠在一起的双手。
那双手上，拇指和食指的位置，有明显的茧。
楚凝没有再说话，就在此时，她忽然间切换成刺客职业，在这医馆当中忽然张开双翅，手上短刀就此刺向那柜台背后的少年。
少年似乎是神情一惊，但是他下一瞬间已经反手挡住了楚凝的短刀。此刻楚凝才能看到，这个少年的袖子里面，藏着一把匕首。
她心中冷笑，还真的有问题。
游戏当中，有一些东西是比较死板的，比如任务说明。曾经有玩家测试过，系统发布的任务说明，准确率达到了九成以上，也就是说，当楚凝接到第五环的任务时，上面任务面板的内容有九成以上的正确率。而当时，面板上面的内容是——将位于寂空城内的吸魂珠送来震旦神庙，交给裴恒之。
任务叫她去寂空城取来吸魂珠，却不是先找到沈堂，然后再找吸魂珠。
也就是说，现在的吸魂珠，可能不在沈堂手上！
沈堂不会舍弃吸魂珠的，但是这句本来只是非常普通的任务描述，此时却让楚凝心中警铃大作。
沈堂可能有危险。
楚凝刚才只是想明白了这一点，但是确实，她所想的，都是她自己的猜测而已，少年手上的茧有些可疑，这似乎是长期拿刀造成的，因此她直接放出刺客短刀试探一下，没想到，还真的被她猜中了。
少年一看情况败露，他也不再隐瞒，此时他双手抽出袖中短刀，将楚凝的短刀格挡开去。
楚凝翅膀张大，切换回傀儡师，双手上的丝线在此时朝着少年的位置冲去，同时，一道蓝色法阵在地面成型。
冰天雪地。
楚凝同时抬起右手，手中袖箭忽然放出，一下子没入了少年的肩膀位置。
少年一下踉跄，就在这一刻，楚凝忽然间捕捉到了一丝气息。
是从少年受伤的伤口泄漏出来的气息。
呵——楚凝心中冷笑一声，是鼠族。
当初控制住洛华城的那些生物——来自于妖族之城的鼠族。
他们为什么对沈堂这么感兴趣？当初的镜面蚁也是这样，现在的鼠族也是这样？
这就不能让少年走了！
地上的法阵使得少年踉跄一下，楚凝也在此时将丝线绕了上去，她召唤出银针刺入少年的身体，就在他竭力挣脱束缚的时候，楚凝左手上泛起一阵紫色的光芒。
琼雷神蝶在她掌心一闪而过。
下一瞬间，光芒被楚凝扔向了少年位置。而就在光芒入体的瞬间，少年几乎是浑身开始痉挛起来，楚凝开始收紧自己手上的丝线，紧接着，她双手召唤出寒冰，冰霜顺着丝线将少年的身体冻结起来。
搞定。
鼠族少年被她五花大绑，修在此时忽然开口：“让我来。”
“你想干什么？”
“我可以用搜魂禁咒。”
楚凝挑了挑眉，搜魂是鬼族特有的高级单体技能，可以简单地读取对方的灵魂信息。
她将冻成冰块的少年拉了过来，楚凝看了看医馆背后。
空荡荡的，并没有人。
说起来——郝慕安呢？楚凝记得，当初因为害怕别人对沈堂下手，楚凝是特意让郝慕安安排了人守在医馆附近的，现在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修的禁咒似乎不能一时半会搞定，楚凝将少年留下来，自己直接传送到了城主大殿。
管理大厅就在城主大殿旁边，楚凝走进去，直接问到：“郝慕安呢？”
“城主，郝主事去天风城了。”
楚凝皱起眉头，又是天风城。
她想了想，给修先留了个言，随后直接踏入传送阵，来到了天风城外。
天风城恢复到了繁荣的景象，城门外可以看到，城内是一片人来人往的样子。楚凝将白色的披风拿出来，用帽子盖住了自己的头发。
她直接往天风城城主大殿的位置过去。
城主大殿大门紧闭，楚凝看不到里面的的场景，她想了想，走上前去，本来只是想要试着推门，没有想到，这门一下子就被推开了。
她侧身走了进去。里面一片黑暗。
楚凝召唤出灵火，空荡荡的大厅看不到一个人影。在里面她不需要隐藏。她直接张开双翅飞上二楼。
栏杆上竟然已经落上了一层薄薄的灰尘。
二楼是天风城官员的办事大厅，楚凝凑过去，在火光的照耀下，她看到，桌面上翻开的城市日志日期，是四天前。
也就是她刚刚前往震旦之后的那一天。
城市日志是主管NPC每天的工作，郝慕安也有这样一本，按照正常规定，城市日志是每天都必须要填写的，如果说这个日期停留在四天前，也就是说，这个城主大殿，可能在四天前就发生了什么东西。
子空，郝慕安，沈堂——都不见了。
重点是，刚才的那个鼠族少年，并没有丝毫隐瞒地说出天风城三个字。楚凝本来前去医馆就是要找到沈堂，如果当时她没有怀疑少年的话，本来她也会前来天风城。
就在这一刻，楚凝忽然间反应过来——自己中计了。
无论她是不是识破了少年的伪装，自己横竖还是来到了天风城。
“凝！”就在此时，修的信息忽然响起：“你已经到了天风城了？”
“我现在在城主大殿里面。”楚凝迅速回复。
“鼠族就在那里！”修的声音稍微有些急促：“它们抓住了子空，引诱沈堂过去。它们看准我们过去震旦之后才动手。上次洛华城的鼠族只是一小部分，这些鼠族没有离开亚阳，它们一直躲在亚阳里面！”
“不可能！构建大陆网络的时候，没有检测到它们的气息！”
“因为剩下来的这些鼠族，全部是半妖！”修在此时忽然说出了一个惊人的消息：“你在构建大陆网络的时候，询问的是半妖的意见，当时我们以为只有子空一个人是半妖，但是当时，子空说出来的意愿，不是代表他自己，而是整个半妖族群！”
“......”楚凝一时之间震惊万分：“所以刚才的少年也是——”
“半妖。”修说到：“我现在过来。”
就在此时，城主大殿的正门忽然砰地关上，也就在这一刻，楚凝的通信，彻底断了。
第六三五章 显影
楚凝的身边顿时陷入了一片完全黑暗的场景当中，她依靠着灵火的光芒看了看四周，此时她忽然发现，天风城的城主大殿，似乎只有两层。
她找不到通向三层的楼梯了——因为，再往上看，建筑已经完全是中空的了，没有第三层。
她落在一层的位置，此时大门确实已经完全被关闭。
还真的把自己困在了里面啊。
楚凝这样想着，就在她转身的瞬间，一道气息忽然间划过她的身体前方。
她心中猛地一颤，下意识地开始侧身躲开，也就在这一刹那，她双手上的丝线直接发出，右手将腰上的金鞭抽出，在刚才那气息凑上来的时候，直接甩落金鞭。
她听到了一声刺耳的尖叫声音。
紧接着，她朝着声音的位置看了过去，一只巨大的灰色老鼠被她打落在地面。
灵火的光芒，对于这样的战斗场景来说，也还是太过暗淡了啊。
但是鼠族，本来就是适宜在黑暗中战斗的种族，即使只是半妖，也是如此。
楚凝看着地面上朝着自己呲牙咧嘴的那只巨大的灰鼠，这些半妖没有打算谈判，而是直接供给，这不符合半妖只求生存的特性。对于半妖血脉来说，这种另类的混血本来就使得它们在妖族和人族之间失去了融入的资格，但是从仙魔大战结束后开始，因为战争的关系，妖族和人族稍微能够和平共处一点，这也是导致半妖开始出现的时候，对于人族来说，半妖的存在还没有什么问题，但是对于大部分妖族来说，半妖，就是耻辱。
楚凝还记得，编年史中记载，在最近的一两百年里面，妖族已经明令禁止和人类结合，虽然两族还是相安无事，但是气氛已经远远不及几百年前的和谐。
和平不会是永远的。
在这种情况下，半妖的处境非常尴尬，人类不会过于排斥半妖，但是却也不会热情接待，至于妖族则是直接对半妖赶尽杀绝，因此半妖一般生活在人类领地的边缘位置。半妖剩下的血脉还是半妖，来自于妖族部分的基因不可能被完全抹除，也就是说，这些种族，永生永世，都是半妖。
半妖一直隐于人世，像这样大规模出动的情况是从来没有出现过，即使是前世当中，在楚凝所了解的事情里面，也是没有出现过的。
这么说来，这些鼠族半妖大规模——甚至是倾巢出动，就为了将沈堂掳走，这是不合理的，加上刚才的少年和现在的围攻情形来看，这些半妖，似乎还想要困住自己。
它们想在自己身上得到什么？
而它们，又得到了哪一方的利益承诺？
然而，此时的情况已经不允许楚凝过多思考，她眯起眼睛，余光捕捉到了第二道气息。
她张开双翅飞上上方，手上冰雪倾泻而出，就在此时，她双手开始拟诀，同时，地面出现了冰封万里阵法。
她听到了一丝风声，楚凝瞬间躲开，同时背后翅膀忽然一甩，将那影子狠狠地抽打开去。
灵火再一次加大火焰，但是竟然没有使得这些隐没在黑暗中的族群稍微后退。楚凝心中暗暗觉得不对劲，也就在此时，她终于吐出了最后一个字符。
顷刻间，龙蛟从这片空间出现。
楚凝稍微放下心来，她双手摊开，银针脱手而出。、
半妖的速度似乎也很快，虽然比不上当时在洛华城内的鼠族，但是也不容小觑，楚凝不断地躲避攻击，心中却已经觉得，自己不能这样被动。
她发现，在这个环境中，所有的半妖，都是在攻击的时候才会短暂地显出自己的影子，只有被楚凝击中，才会彻底显露出来，在现在，楚凝根本不知道这个城主大殿之内，有多少只半妖。
她必须要想办法让半妖露出身子。
楚凝咬了咬牙，此时她放出了手上的所有丝线，同时将寒冰召唤出来，丝线外包裹着坚硬的寒冰，顿时变得坚硬起来，丝线纷纷四散刺入城主大殿墙壁上，同时，在丝线刺入墙壁之后，寒冰顺着墙壁蔓延开来。
继续。
丝线沿着墙壁内侧延伸，寒冰也在墙壁内侧结出了一层薄薄的冰层，将丝线固定在了墙壁表面。
紧接着，楚凝心中一动，丝线纷纷刺破寒冰钻了出来，此时，从她的双手位置伸出的十根丝线，在抵达了墙壁之后，再一次折返着从墙壁伸出，朝着对面的位置穿过去。
楚凝在结网，结一个能够贯穿这个城主大殿内部空间的立体网络！
龙蛟在她身边环绕，不时放出火焰逼退冲上前来的半妖，灵火早已经化成薄膜覆盖在她的身体外。
无数寒冰从楚凝手上出现，爬满了丝线表面和墙壁内侧。
好像差不多了。
楚凝心念一动，就在这一刻，灵火忽然从她身体表面离开，从她的双手开始，直接点燃了上面的寒冰！
生命灵火什么都能燃烧，但是对于寒冰来说，灵火也并不是完全不能抵抗的东西。因此，这两样物品相互对抗着，寒冰正在被缓慢融化。
是的，融化，而不是被蒸发。
楚凝此时也并没有闲着，她心中继续念咒，她闭上双眼，听着龙蛟喷火的声音，同时，她的脑海中出现了一连串的字符，她正在飞快地将它们念出来。
就在此时，她的耳环悄悄地闪了一下。
紧接着，一个灰色的光球在空中出现。
楚凝轻轻吐出一口气，此时，她原本召唤出来的寒冰，已经变成了一滴滴的雪水，开始滴落在地。
就是这个时候了——“爆！”
楚凝吐出一个字，灰色光球应声爆裂！
噬魂耳环-灵魂暴击！
灰色光球爆炸开来，形成更多的小光球，光球在碰到丝线时再度爆裂，将还没有来得及脱落的碎冰一同炸开。同时，在空中爆开的光球，也将正在坠落的水滴吹向远处。
在灰色光球爆炸的瞬间，这个原本被楚凝布置好的，正在燃烧的立体网络，此时不仅仅被爆炸扰乱，而且还将网络上的碎屑——包括冰块，水滴，或者是附着着小朵火焰的冰渣子——全部炸开。
也就在这一瞬间，这些碎屑四处飞散。
楚凝听到了无数的叫声。紧接着，当她定下神来环顾四周的时候，她发现，原来空旷的城主大殿内，竟然密密麻麻地爬满了灰色巨鼠！
它们被碎屑击中，或者被火焰波及，甚至是被龙蛟扫到，此时因为被攻击了而被动显出了身影。
几百只灰鼠。这幅场景，实在是有些渗人。
浓烈的鼠族气息也在此时忽然充满了整个大殿之内。
楚凝知道，此时的半妖们，都已经切换到了自己兽类的那一种外表，这也代表着，这些半妖，选择用妖族血脉带给它们的优势来作战。
不过，不枉费自己辛苦布置的网络，此刻这些躲藏的半妖们，终于在她的面前露出了它们的身影。
楚凝眯了眯眼睛，她估计着，修就要到了。加上他的灵魂，两人对付这些血脉不纯正的半妖，应该也不算太难。
第六三六章 渐生麻烦（上）
楚凝快速地从半妖群中穿过，此时她早已经飞上半空，她双手上的丝线伸出绕上了最近的几只半妖，灵火分身正在丝线上跳跃着，迅速地点燃着其中的几根丝线。
顿时，被束缚住的半妖惨叫起来，楚凝双手用力一甩，直接横着将半妖甩过去，丝线顺带着将附近的更多半妖扫了下来。
楚凝收回丝线，趁着半妖们大多数附着在墙壁上的时候，直接飞上屋顶的位置。
就在此时，她将龙蛟召唤过去，巨大的龙蛟朝着下方喷出紫色的火焰，而楚凝在火焰背后，悄然放出了琼雷神蝶。
蝴蝶融入了火焰当中。
她眯起眼睛，让这些家伙试试强化紫电火焰。
修在半个小时前已经来到这里，此时的楚凝并不是实体作战。她的速度对上这些半妖，虽然稍微快一点儿，但是毕竟优势不足，她在修来到之后直接将自己的意识体抽离出来，毕竟，她的意识体可以对实体造成伤害。
强化火焰在空中爆裂开来，楚凝的丝线紧随其后刺入了灰烬当中，她的整个身体在此时忽然消散开来，同时，她将自己的意识压缩成一个小小的白色球体，并且钻入了爆炸后的灰烬当中。
她看了看修的位置，此时，在修的背后，寒露王身上阵法已经成型。
差不多了。
楚凝看准时机，意识球就在此时忽然屏蔽住了自己的气息。
虽然不能长时间屏蔽，但是短时间内，已经能够大幅度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对于这些不算是非常厉害的半妖，借助爆炸后的灰烬的遮掩，楚凝可以将自己的意识气息全部屏蔽！
也就在此时，她听到了来自于寒露王的叫声。
灰烬没有散尽，强化火焰爆炸后的烟尘颜色是紫黑色的，此时这些灰尘飘在空中，楚凝只能看到大致的一些影子从灰烬中穿梭而过。
她意念一动，从意识球内伸出的丝线早已经在灰尘中穿插着暂时搭建出了一张网络。在她的意识气息忽然消失的时候，半妖们会有短暂的寻找她的时间，而楚凝就可以趁着这个时间收紧网络。
在能够捕捉到她气息的时候，半妖们多数不愿意在空中战斗，因此多数只是附着在墙壁上，但是在失去了楚凝的气息之后，这些半妖，将会为了重新寻找她的气息而不惜钻入灰尘当中。
当然，在无数的爆炸灰尘里面，是一张悄然结好的网络。
楚凝在中间不断地扯着丝线，丝线上传来的冲击力她并不能够长时间支撑着，不过这也没关系，楚凝在此时将龙蛟召唤回来。
龙蛟上前来直接就是两团火焰。
火焰顺着丝线爬上了被丝线拦住的半妖身上，顿时燃起了阵阵大火。
非常好，楚凝这样想到。
也就在此时，寒露王的阵法最终成型。
在灰烬散去的时候，楚凝几乎能够看见，从寒露王身上的法阵在此时离开了它的四肢，并且移动到了城主大殿的地面。
紧接着，法阵开始爆炸起来！
楚凝在此时悄然离开了中间的位置，她找到了自己的身体，直接回到了身体当中。
她睁开眼睛，在爆炸吹来的灰尘席卷过来之前，她张开双翅飞上半空。
“还剩下几十只，用灵魂吧。”看见楚凝飞了起来，修朝着她说到。
“好。”楚凝应到，同时放出了所有丝线。
……
剩下的数十只半妖，最终被楚凝和修联手打败，楚凝留下了几只活着的半妖，她将它们束缚起来。
这几只可以用来搜魂。
楚凝落回地上，城主大殿的大门在修进来之后已经再次自动关上，此时，这扇大门之外，是繁荣的天风城，而门内，已经躺满了半妖的尸体。
楚凝眯起眼睛，事实上，像刚才在医馆的那个少年那样，只要它一不小心露出气息，以楚凝现在的意识体来说，要感觉到其实很容易。而半妖当中，因为妖族血脉的来源不一样，会导致它们的气息也不一样，只是气息比正常妖族要淡一点。
不过即使如此，楚凝还是感觉不到子空的气息。
经过了和镜面蚁的那一场大战之后，加上蚁后死在她的手上，楚凝的意识体已经自动记录下镜面蚁的气息，哪怕只是一点儿的气息，她都绝对能够感觉到。
现在的情况很明显，要不就是子空的气息被屏蔽了，要不就是他根本不在这里。
从这里设置下的陷阱来说，还有医馆内少年明显指引的话，都可以知道，这个陷阱就是给楚凝准备的。也就是说，这些半妖最初要打算的，恐怕对楚凝也有什么企图。
所以现在，问题又回来了——它们想在自己手上拿到什么？
“阿凝！”就在楚凝胡思乱想的时候，背后的修忽然间大声喊到。
楚凝转过头去。
“妖王之心碎片！”修的口中说出了一个令楚凝无比惊讶的名字：“妖王之心碎片就是它们围攻你的目的！”
楚凝紧紧皱起眉头：“它们知道了？”
“不。”修摇了摇头：“它们不知道。”
“什么意思？”
“鼠族半妖，其实是半妖里面实力较弱的存在，只是它们的数量很多。妖族之城内有势力和它们达成交易，它们负责偷袭你，然后——”
“然后什么？”楚凝隐约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对劲。
“然后，会有另外的妖族看你身上有没有妖王之心！”
“另外的妖族！”楚凝瞳孔一缩，就在此时，她忽然间想到了一个名字——
“灰烬毒蛛！”
那个在震旦大陆上，哭声石原内悄悄杀死黄蜂蜂王，不小心留下妖王之心碎片气息的种族。
“很有可能。”修说到：“我们当初在蜂巢内感觉不到灰烬毒蛛的气息，所以这一次它们如果真的在这里，我们也可能感觉不出来。”
“半妖失败了，灰烬毒蛛应该离开了才对。”楚凝眯起眼睛：“但是，子空他们呢？”
“我刚才搜魂知道，其实是我们理解错误了，这一次妖族没有打算对沈堂做什么。之所以冲着沈堂下手，是因为半妖背后的妖族选择了子空作为突破口，因此才抓了沈堂。”
“这样其实更不妙。”楚凝听后，心中却仍旧没有任何放松的感觉：“沈堂对于他们来说，就是一个物品而已，所以，当半妖围剿我们失败的时候，沈堂也很有可能因为失去了利用价值而被杀。”
“确实有可能。”修抿了抿嘴唇：“还有什么办法能够快速感知沈堂的位置？”
楚凝双手抱在胸前，她安静地想了一会，最后忽然转过身去，对着身后的修说到：“我们回去寂空城。”
......
“你们怎么又来了。”在托举着寂空城的建木伸出来的树枝上，楚凝正抬起头来看着远处，在高处看，她能够看到连接起来的几座城市。
而刚刚的声音，就在她背后响起。
“这里本来就是我的。”楚凝转过去：“不乐意可以离开。”
一个人影正斜靠在背后的树枝上，如果能够仔细地看一看的话，其实很容易就可以认出来，这个人影，正是吞叶藤。
“你又赶不走我。”
“建木和蓝瞳蝠能赶走你就好。”楚凝毫不客气地堵了回去，她没有心思和吞叶藤叙旧，她直接问到：“你知道沈堂在哪吗？”
“干嘛问我，我们不熟。”吞叶藤皱起眉头，看得出来，他还是很讨厌这个名字。幸亏融城转世总会换名字，不然楚凝怀疑，此时如果在吞叶藤面前问他融城在哪，可能他会直接暴走。
“你不想颜叶剔除因果之力吗？”楚凝眯起眼睛。
吞叶藤闻言，稍微站直了一点儿：“这和因果之力有什么关系？”
“沈堂手上的吸魂珠，你很了解那东西吧。”楚凝说到：“我要将吸魂珠带过去震旦神庙。”
“什么？”吞叶藤此时惊讶地站起来，虽然他只是立在一根细枝上，但是依旧非常稳固。
“我没有空跟你解释因果之力是谁布下的，但是现在沈堂失踪了，吸魂珠也跟着失踪了，我怀疑是妖族之城的什么人拐走了他，如果沈堂已经被带离亚阳大陆，吸魂珠也会跟着消失。相信你比我更清楚吸魂珠在颜叶的因果之力里面担任什么角色。”
楚凝双手抱在胸前：“我找不到沈堂，也找不到他的儿子，你曾经分担过因果之力，我只能假设你还能知道沈堂在哪。”
“你说的吸魂珠——”吞叶藤眯起眼睛，楚凝感觉到了一点儿意识波动，她听见他幽幽说到：“可以剔除她灵魂的因果之力？”
“应该说，需要的，不只是吸魂珠，而且能够剔除因果之力的，也不只是她。”楚凝说到：“但是失去了吸魂珠，就断了。”
“......”吞叶藤没有说话，只是死死地盯着楚凝，他的皮肤上残留着藤曼的纹身印记，印记颜色时而深，时而浅，彰显着此时吞叶藤内心的波澜。
“你没有骗我？”最终，吞叶藤这样问到。
“我可以起誓。”
系统对于玩家的约束体现在合约上，对于NPC的约束体现在誓约上，但是在楚凝面对着一个NPC时，最好还是说对方能够明白的词语比较好。
吞叶藤又盯着她好一会儿，最终，楚凝看见他轻轻地松了口气。
“等我一会。”她听到他这样说到。
第六三七章 渐生麻烦（中）
“就在这里面。”
吞叶藤站在前方，他的话，是对着楚凝说的。
楚凝从后面走上前来，此时她看到的这个地方，是一片荒凉的城市风景，吞叶藤的面前，就是一个废弃了的城主大殿的建筑。整座城市明显就是早已荒废的样子，不仅如此，这个地方安静得非常不正常，就连一丝风声都不曾听见。楚凝甚至觉得，如果不是他们三个到来，地上的灰尘都不会移动丝毫。
这里是一座废城，这里是落霞城。
吞叶藤带着楚凝和修穿过了那一个湖泊，直接进入了水下的城市，也就是寂空城的镜像城市，落霞城。
吞叶藤说的地方，就是落霞城城主大殿之内。
“你确定？”楚凝问到：“城主大殿之内可是有人的。”
她说的，是残留在这里的墨天赐的一缕残魂。
“信不信由你。”吞叶藤瞥了楚凝一眼：“反正你们要找的人就在里面。”
吞叶藤往后退去，不一会儿更是直接化作绿光消失。
他离开了。
楚凝只能走上前去，将落霞城城主大殿的正门推开。这个地方她来过几次，但是都不算熟悉。她放出灵火，这个阴暗的空间里面，她看不到任何的活物。
对了，墨天赐残留在这里的残魂呢？
楚凝正这样想着，残魂果然出现了。她转过身去，墨天赐的身影在黑暗中出现，不过这一次，楚凝敏锐地发现，他的影子似乎黯淡了一点儿。
“九尾城主，你怎么来了？”墨天赐没有管修，只是看着楚凝发问。
“我过来找一个人，有人说我要找的人在这里。”楚凝说到。
“你要找谁？”
“寂空城内的一名医生，他叫沈堂。”
“嗯......”楚凝说完，墨天赐似乎是若有所思的样子，他稍微晃了晃自己的头，好一会儿没有说话。楚凝盯着他的动作，她正在等待着他自己开口。
“我一直在沉睡，没有人的时候我都不会醒来。我想先问问你，沈堂是什么时候失踪的？”
楚凝想了想，沈堂没有准确的失踪事件提示，但是想必郝慕安失踪也和这件事情有关，她最终用了郝慕安失踪的时间：“大约三天。”
“三天......”墨天赐看上去正在思考，不一会儿，楚凝听到他这样说到：“说起来，也正在差不多这个世间，我醒来了一次。但是我已经是个残影，不能完全感觉到整座城市的情况，我虽然找遍了整座城市，但是似乎都找不到有人来到这里的痕迹。”
楚凝默然，刚才墨天赐残魂说过，没有人来的时候他都会沉睡，换言之，有人来的时候他就就会清醒。也就是说，在几天前他醒过来时，应该是真的有人进入了这座城市。
时间上还是能够对应的。
假设进入落霞城的，真的是送来沈堂他们的妖族，那么只剩下残魂的墨天赐，恐怕还是会被他们轻易蒙骗过去。不过幸运的是，墨天赐的残魂，还会因为有人进入落霞城而醒来。
对了，刚才吞叶藤说的是什么？
——“就在这里面。”
吞叶藤亲口对自己说，沈堂就在这里面。当时，他看着的地方，正是城主大殿。
沈堂在落霞城城主大殿里面——这就是吞叶藤的答案。
楚凝心中一动，她开口问到：“请问......你搜寻城市的时候，离开过城主大殿吗？”
“我不能离开这个地方......”墨天赐的声音轻了一点儿：“我只能放出一部分意识去探寻，因此——”
“这么说来，你在探寻的过程中，还能感觉到城主大殿之内的情况吗？”楚凝敏锐地捕捉到了什么，她打断了墨天赐的话，急促地问到。
“我能力不够，探寻的时候，我的精力都放在放出去的意识上，确实感觉不到大殿内的情况。”墨天赐这样回答，他现在的情况，与其说是残魂，其实更像是墨天赐的一个分身，因为这个NPC也有着完整的思维能力和记忆，此时他似乎明白了楚凝想要说什么：“你的意思是，沈堂有可能在我放出意识的时候悄悄潜入了大殿之内？”
“不只是沈堂。”楚凝稍微眯了眯眼睛：“我想请问一下，你当时放出意识时站着的地方，在哪里？”
“就在这里。”墨天赐这样回答。
楚凝想了想：“城主大殿有后门吗？”
“有一个——就在这里一直往后走，不完全是后门，其实已经被封起来了。”
“我们想去后面看看。”楚凝这样说到。
片刻之后，她和修两人已经往城主大殿后面走去，因为光线不足，城主大殿之内看不见很多的东西，而且，在远离了敞开的正门之后，这一楼背后的空间，更加是伸手不见五指。
楚凝只能完全依靠灵火来照明。
“你是不是觉得，掳走沈堂他们的那些人，可能会通过后门将沈堂藏在这里？”修边走边问。
“嗯......墨天赐在前面的大堂位置感受，如果是我，为了保险我也会从后门进入。”楚凝喃喃自语：“落霞城确实是非常好的隐藏地点。因为落霞城始终还算是无主的状态，即使有人进入，单凭还在这里的残魂，根本不能很好地被察觉。而且，趁着墨天赐残魂搜寻城市的时候，就悄悄潜入城主大殿的话——”
“我明白了。”修说到：“这么说来，对方应该很熟悉落霞城才对。”
“落霞城是上古时候就存在的城市——追溯到命珠初期的时候。落霞城在很久之前就已经在地表消失，如果是这样的话，从时间上推断，熟悉落霞城，并且绑架沈堂等人的势力，可能也存在了很久了吧？”
“有可能。”修回答：“不管怎么说，按照我们的推断的话，妖族之城上的高层就非常有嫌疑了。”
灰烬毒蛛。楚凝心中默默重复道。
就在此时，两人找到了那隐藏在其中的后门。
这是一扇老旧的石门，已经被蜡封死了门缝，似乎是早已经封闭了的样子。楚凝扬了扬手，灵火稍微靠近了一点儿，此时她忽然看见，就在这石门的边缝上，那些封死门缝的蜡油，竟然呈现出不一样的颜色。
一边的蜡油已经黯淡许多，但是还有三边的蜡油，看上去似乎是非常新的红色。
楚凝伸出手去，在暗色的那一条缝隙上一扫，手指上沾上了灰尘。
“门被开过。”楚凝说到：“门朝外开，暗色的这一条蜡油，因为是门轴位置，门朝外开时没有破坏这一条，但是另外三条蜡油，很明显是新的。”
修明白了她的意思，他放出了几只灵魂，灵魂朝着不同的方向钻入了黑暗当中。
楚凝看着修闭上了双眼，不一会儿，他才终于睁开，而此时，修忽然转向另外的方向。
“在那边。”
两人朝着那方向过去，楚凝跟在修的背后，因为有灵魂的指引，修走得很快，楚凝发现，落霞城的城主大殿似乎比她想象当中的要大很多，除了前面的大堂之外，这后面竟然也存在着一个面积极大的空间，两人沿着一条走廊走过至少三分钟，修这才终于停了下来。
眼前是一个拐角，修转了过去。
楚凝紧跟在背后，在她转过去的瞬间，灵火也已经跟了上去。
就在这一刻，蓝色的火焰照亮了拐角之后的位置。
拐角背后，是一处小小的房间，就像是杂物房一样，里面堆放着大小不一的空箱子，不过，吸引着楚凝注意力的并非是这些东西，在这个小小的杂物间内，有几根柱子，而其中两根柱子上，一共绑着三个人。
全在这里了。
楚凝心念一动，灵火冲入空间中，她看见，沈堂被单独绑在了一边的柱子上，而郝慕安和子空，则被绑在了另外的柱子上，两人正好夹着一根柱子。
“城，城主？”突如其来的光使得子空醒了过来，他有些犹豫地看了过来。
至于郝慕安和沈堂，都没有醒过来，不知道是昏迷了，还是死了。
灵火烧断了绑住三人的绳子，楚凝直接放出了冥翼魔蛇，和修一起将三个人搬上了魔蛇背上。
她看了一眼沈堂的手腕，此时她发现，吸魂珠果然不见了。
她皱了皱眉头，吸魂珠去哪了？
楚凝没有办法带着这三个NPC传送回去，魔蛇穿过了城主大殿，直接离开了落霞城。
在他们离开的时候，楚凝发现，墨天赐已经不见了。
或者是因为半妖的体质，子空看起来似乎还好，剩下的两人楚凝也看过了，非常幸运的是，沈堂和郝慕安只是昏迷过去，大概是这几天的囚禁让他们耗费了太多的精力。
“你知道是谁绑架了你们吗？”楚凝问到。
“我不知道。”子空咳嗽了两声：“我只能知道，那些是妖族。”
“果然是妖族吗。”楚凝这样想到，口中问的是：“所以你不知道是妖族的哪一种？”
子空摇了摇头：“我感觉不出来。”
“他们绑架你们的原因，你知道吗？”
子空似乎是想了想，神情当中有短暂的迷茫，不过只是一会儿，他已经想到了什么的样子，紧接着快速地说到：“我好像悄悄听到过，那些妖族要找一个东西......”
“你有听到是什么吗？”楚凝眯起眼睛，她紧接着追问道。
“是一个......什么碎片。”子空双手抱在头上，显得非常苦恼：“什么心......我只听到一点点，对不起......”
“没关系。”楚凝轻轻地吐出一口气，只是子空的这一点儿只言片语，已经足够她将事情串联起来。
妖王之心碎片，就是这个东西。当初她构建大陆规则网络，留下了半妖这么一个漏洞，导致妖族钻了空子，并且让他们找到了数量庞大的鼠族半妖，这些半妖不一定是原来就在亚阳大陆上的，很有可能是在楚凝离开亚阳之后才被投放到这里的。妖族暂时不能大规模进入亚阳，但是半妖却可以。因此，半妖们抓住了沈堂，甚至还有郝慕安，然后抓住子空。
他们的第一个目标，是镜面蚁全族剩下的半妖血脉子空，之所以找到他，是因为，蚁后留下的血脉，恐怕只剩下子空一个。
而且，楚凝应该是他们的第二个目标。因为杀死镜面蚁蚁后的，就是她。
既然他们追查曾经被镜面蚁保管的妖王之心碎片，那么，怀疑这两方面是非常合理的。
“那些将你们绑在房间里的妖族，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就在他们将我们绑过来没多久，可能就只是那一天晚上，就离开了。”子空皱了皱眉头，就在此时，他的双眼忽然间亮了亮。
“我想起来了！”他这样说到：“我听见了，当时我听见看管我们的一个妖族说的，我听得懂他们的话......他们说，不是这一个。”
“然后就离开了？”
子空想了想，最终郑重地点了点头。
不是这一个——难道说，指的就是不是子空这一个的意思吗？
当天晚上就离开了？说明他们应该在那个时候就确定了谁身上有碎片才对。
但是当时自己在震旦大陆，他们又怎么能——
想到这里，楚凝忽然愣住了。
楚凝在这一瞬间忽然直起身子，她倒吸一口凉气。
“怎么了？”修注意到楚凝的异样。
“三天前！”楚凝咬着牙，声音低沉：“我怎么注意不到！”
她转过身去，面对着修：“三天前，子空他们失踪，当晚妖族就离开了，因为子空不是他们的目标，但是你记得吗，三天前的那个晚上，我们在震旦的什么地方？”
楚凝看着修，虽然她抛出了一个问题，但是显然没有打算等对方回答，她继续说到：“记得吗——当时我们在哭声石原，那个晚上，我们是在蜂巢里面，而且在最后，我们发现，黄蜂被第四者杀死，我们当时推断的，凶手就是灰烬毒蛛！而且，在黄蜂蜂王的尸体上，我感觉到了妖王之心的气息！”
到了这一刻，修哪里还会不理解楚凝的意思，似乎是察觉到事情开始严重起来，他也皱起了眉头：“所以，在那天晚上，妖族同时在两边进行试探？”
“对......”楚凝垂下头去：“我还是大意了，我应该能够想到，当时在蜂巢中，可能还有其他隐藏的存在的，毕竟，人家可以当着我们的面将黄蜂蜂王杀死。”
“在蜂巢里面，他们听到我说出妖王之心碎片的字，所以确认，碎片在我身上，也正因为这样，在同时间的亚阳这一边，看守子空的那一些妖族，才会说——不是这一个。”
楚凝抬起头来，她现在其实正转过身看着修的位置，她背对着前行的方向。
“因为他们知道了，是真正确认了，我才是那个拥有碎片的人。”
第六三八章 渐生麻烦（下）
寂空城。
医馆之内，原本应当是医生的沈堂此时躺在床上，在隔壁房间，是郝慕安休息的地方。此时子空似乎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他坐在沈堂床边椅子上。
“城主，真的非常感谢你——”
楚凝摆了摆手，她才刚刚走进门来，已经听到了子空激动的声音，她制止了子空继续说什么的意图。
修则坐在房间里面的一张圆桌旁边，他扭过头来，问到：“改回来了吗？”
“嗯。”楚凝舒出了一口气，应到。
在冥翼魔蛇刚到寂空雪原的时候，楚凝直接张开翅膀离开魔蛇背部，魔蛇带着修和三个被囚禁的NPC回到寂空城内的医馆，而楚凝则独自飞上半空，来到了空中的大陆规则网络附近。这张网络会因为光线的原因时而浮现出来。大概是察觉到楚凝的气息，这张网络稍微闪现着一点儿金光。
楚凝伸出双手，在她接触到金光网络的时候，她摸到的，是完全的实体。
其他地方的规则网络，只是如同阳光一样虚无的存在，但是被楚凝碰到的地方，则已经完全是金属的材质，楚凝双手在上面抚摸着，金属的凉意透过皮肤。同时，她看到自己手上的那一小截金属网络上刻着的文字。
她心念转动，刻上的字就变成了关于半妖那一部分的规则约定。
规则网络上输入的内容不能大肆改动，尤其是大点的内容，就连网络的创建者也不可以，因此楚凝不能直接修改关于半妖这一部分的约定，因此，她只是打算在大点背后增加说明。
——“半妖允许在亚阳大陆内生存。”这是当初关于半妖这一部分的大陆规则网络的首要前提，每一个字都不能修改，因为这是涉及整个半妖族群的存在与否，因此对半妖这一部分的大陆规则协议的大前提作了最大保护。
楚凝缓慢地在背后输入了新的小点。
——“亚阳半妖之首为镜面蚁半妖子空，进入亚阳大陆的半妖受到子空监管。亚阳大陆半妖首领更换需要征得大陆规则网络制定者九尾首肯。”
这就是她唯一要输入的内容，半妖的其他管理规定，还需要子空自己去思考，楚凝作为规则网络制定者，默认对亚阳上大部分事情掌控，因此关于她的前提条件，基本不需要明文写在上面。她新加的这一条说明，完全是为了保护子空。因为“首肯”的意思是，就算子空死了，楚凝不承认的话，那么其余半妖也不可能成为亚阳的半妖首领，也就没有任何指挥亚阳上半妖族群的能力。
当然，现在的子空其实也没有。指挥掌控的实际能力和规则网络无关，这一切，都只能看子空的实力。规则只能保证子空的身份所在，至于实权，则需要他自己去努力。
这一点楚凝不会帮助他。
因此，她只是稍微修改了这一条信息，随后便回来了。
从现在开始，所有亚阳内的半妖都已经受到子空的监管，虽然子空不一定能够奈何得了剩下的半妖，规则网络的惩罚也必须要在目标犯法之后才会生效，但是只要子空开始制定半妖群中的法则——例如“伤害子空的半妖将会被永久放逐”之类的——至少，在亚阳大陆范围之内，子空就拥有很大的安全保障。
当然，楚凝不打算告诉子空要怎么制定适合自己管理的法则，那是这个NPC的问题，不是她的。
想要他成长，就只能放任他自己适应。
她坐在椅子上，沈堂看上去一时半会醒不过来。楚凝看了看修，轻声说到：“我们先去鲛人国度。”
“现在吗？”
“沈堂醒不来，我也拿不到吸魂珠。”楚凝说着，将龙蛟召唤出来。这只庞大的家伙将房间内的空间占据了一半。
在发现沈堂的时候，吸魂珠不在他的手上，但是楚凝的任务描述里面其实有提到，让她回寂空城找到吸魂珠。很显然，沈堂在落霞城被发现，而吸魂珠，却还在寂空城。
如果半妖对吸魂珠有兴趣，或者是找到了吸魂珠，那么吸魂珠其实不可能还在寂空城内。加上沈堂这几个人在三天前就已经被抓了，楚凝接到第五环任务的时候是半天前，也就是说，沈堂被捉这件事情，发生在楚凝接取任务之前。
而直到半天前，任务提示依旧是让楚凝回寂空城找到吸魂珠。
所以，即使半妖已经被楚凝和修消灭，吸魂珠依旧还在寂空城，因此，这枚珠子，恐怕不是被半妖夺取，而是被沈堂藏起来了。
而这一个猜想，也得到了子空的肯定——“父亲一定是将珠子收起来了，我被抓起来，父亲早就知道他去找我会有危险，他不会将珠子带过去的。而且......那些半妖，似乎不是冲着珠子去的。”
因此，在知道了这一点之后，楚凝彻底松了一口气。
“守着这个医馆，不要乱跑。”楚凝叮嘱着龙蛟，龙蛟哼哼着答应了。
楚凝看了看颓废的子空，这个NPC不是没有天赋，作为拥有一半镜面蚁蚁后血脉的半妖，子空有足够的忍耐和决断，他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也知道自己能做到什么。他之所以多次这么狼狈，不是他的智商问题，而是，他现在什么都没有。
“你可以趁着这个世间思考一下你要怎么才能保护自己。”楚凝看着他，她并没有点出任何和法则有关的提示：“沈堂和郝慕安的命，现在在妖族看来，都是你的软肋。”
她看到子空忽然一抖的身体，死里逃生的阴影还没有从这个年轻的NPC身上散去，楚凝轻轻打开了房门：“龙蛟会在这里守着，沈堂和郝慕安清醒了也不要让他们离开龙蛟的保护范围。我晚点回来。”
楚凝说完，直接和修离开了房间。
......
“你说得这么隐蔽，那个铁匠可能不知道你想说的保护自己的办法是制定法则。”片刻之后，两人已经坐上了建木，在前往离魂死海的时候，修这样说到。
“失败了就算了。”楚凝抿了抿唇：“相对于钱多多来说，子空这个NPC好像会面对更大的难题，因为我选择了他作为天风城城主，所以这些危险是肯定的。我也不会一直在寂空城，现在又多了一个妖族之城的威胁，现阶段，妖族之城还不会进攻，但是既然它们已经肯定，妖王之心碎片就在我的手上，在未来，它们可以大规模进攻的时候，绝对会发起跨陆战争。”
修安静地听着，他发现，此时楚凝的声音好像已经完全没有了波澜，听上去，她竟然无比冷静。
“我需要在这个情况发生之前完善亚阳的防御，单靠玩家和亚阳上的人类，其实是不够的，妖族之城长什么样子.......我不清楚。”她顿了顿：“去过震旦，我就会想，妖族之城和震旦会不会水平上差不多。从玩家水平来看，亚阳附近没有靠近的其他大陆出生点，我暂时和其他玩家没有冲突，而且我觉得，在玩家中，我应该是走得最快的人。但是对于妖族之城来说，用震旦作为参考点，亚阳还是非常弱小。”
“我没有时间去慢慢给子空上课，这一次他死不了，我觉得很走运，但是我不觉得每一次运气都在我这边，所以下一次，他只能靠自己。只有这种方法，能够让他更快速地抗压成长，在未来面对妖族之城的时候，我也希望子空能够带着半妖加入战斗。”
“如果他死了，我就换一个。”
楚凝说这一些话的时候，她没有回头，此时的她就连自己也没有发现，她能够说出这一番话，竟然已经是将自己完全放入了这个游戏世界中考虑了。她几乎忘记了自己原来的身份。
从她得到寂空城开始，从她正式成为城主开始，那都是游戏意义上的得到，她当了这个城主大半年了。在这一刻，她开始真正的，连同她的灵魂，她的思维一起，为了她的城主身份，为了她的大陆，去思考和战斗。
因此，在这个时候，楚凝终于露出了来自于她心底里面的冷酷。她最初看见子空，将他当作一个NPC，随后，她开始将这个NPC看作是一个人，最终，面对着压力，她重新将子空看成是一个NPC。
好像一切都回到原点，但是又好像没有。
她最终将曾经加持在自己身上的训练方法，加在了子空身上。她之所以成为杀手，就是因为，训练她的人，从来没有将她当成一个人，她只是“刀”，死了，就换一个。
修默然，楚凝最后的那一句话给了他极大的震撼，这段时间之内，他几乎忘记了这个女生杀手的身份，他不清楚死去的无染、冥河和楚氏兄妹有什么纠葛，但是他以为无染死了，一切就消失了。
不，一切只是结束了，却没有消失。因为，人还是那个人。这个女生，依旧是冷漠而且孤独的女生，即使她现在并不会呈现出那样的神情，但是面对着风险，在潜意识间，楚凝最终还是选择了更加理智，更加冷漠的面对方法。
人还是那个人——修心中忽然这样想到，这个认知的内容让他心中忐忑不安。她自始至终都是那个楚凝，她的灵魂没有变过。这似乎是最大的好事，也是最大的坏事。
不知不觉间，两个人都沉默下来，楚凝依旧靠在背后修的怀中，她眯起眼睛，此刻，在视线范围内，已经出现了离魂死海的场景。
在这片宁静的死海海面的衬托下，周围的一切似乎都是平静的，但是此时，楚凝知道，无论是她自己的内心，还是她所处的这个游戏环境，都因为子空的这一次事情而完全改变。所有的事情都开始呈现出另外复杂的一面，在以往大事已了的悠闲背后，更大的压迫和机遇，也随之而来。
第六三九章 隐情
楚凝和修顺利地进入了鲛人国度，每一次她来到这里的时候，都会在第一时间被落阳得知。这一次也不例外，在楚凝刚刚进去鲛人国度之后，落阳的身影已经出现在她的视线当中。
“你好呀，九尾小姐。”落阳朝着楚凝笑眯眯地打招呼。
“我过来找族长。”楚凝稍微朝着她勾了勾嘴角：“是关于刺客本源和刺客传承之人的。”
落阳的神情稍微有了一点儿变化，此时的她收敛了神情，她侧身让开：“跟我来。”
楚凝和修来到了族长的宫殿。
“九尾小姐，这一次过来是因为刺客本源吗？”
“嗯。”楚凝抿了抿唇，落阳在带她来到之后就退到一旁，不过没有离开这个宫殿。楚凝将目光放在族长身上：“我找到刺客传承之人了。”
“我知道……”族长说到：“在你进来鲛人国度的时候，我就知道了——你的身上，有刺客本源的气息。”
那是当时荆七放在她身上的一丝刺客本源，事实上，当初鲛人族长的任务只是让楚凝传话，因此在楚凝找到荆七的时候，任务已经完成了，而且，这个任务的奖励，正是那一缕刺客本源气息。
刺客本源来自于鲛人一族，因此鲛人族长能够察觉到她身上的刺客本源气息，也是非常正常的。
“刺客传承之人在震旦大陆，我已经跟他说过了，但是他会不会过来解除这种命运，我不知道。”
“没关系……”族长的神情没有什么变化：“没关系……找到就好。”
楚凝挑了挑眉毛，她想着应该差不多要进入正题了：“我这次过来，其实还有另外想要了解的事情。比刺客传承之人这件事情要重要很多。”
“是什么？”听到楚凝的话，族长似乎也提起了精神。
“我这几天去了震旦大陆，我……见到了迦楼罗。”
“什么？”族长和落阳同时尖声喊到，就在这一刻，楚凝甚至能够感觉到水中掠过的一丝意识波动。
“青龙说过，我是迦楼罗传承之人。”楚凝抬起头来，两只鲛人浮在水中，鱼尾稍微摆动着维持平衡。楚凝看着族长：“我记得你跟我说过，刺客传承之人的出现，是因为鲛人一族的灭亡命运而出现的。”
“对，我们创造了刺客传承之人这一个命运。”族长回答。
“所以让我再重复一次——青龙说我是迦楼罗传承之人。”楚凝眯起眼睛，她必须要先引导这两只鲛人明白这一点，她继续说到：“传承不是自然形成的，是可以被创造的，因此，我的神主传承，也是被创造出来的。”
鲛人族长的鱼尾猛地摆动了一下，这是她感觉到震惊的表现，楚凝看见这只鲛人瞪大了眼睛。
楚凝知道，这只鲛人明白了她说的意思了。
“你是说——”
楚凝盯着她：“知道因果网络吗？”
“……”
“仙魔大战前夕，神族祭司裴恒之算出了迦楼罗将会死于仙魔大战当中的命运，所以裴恒之建立了因果网络，将迦楼罗身上注定死亡的因果之力分散出去，加持在其他人身上。因果网络……本来应该和你们无关，但是我还是发现了一些事情。”
“什，什么事情？”
“就是我刚才说的刺客传承之人。”楚凝说到：“鲛人面临灭族危机的时候，远早于仙魔大战，从时间上来说，你们布置下的刺客本源也早于裴恒之布置因果网络，当时我就是这样想的，所以在震旦上时，我认为鲛人一族和因果网络没有关系……”
“九尾小姐，等一下。”就在此时，沉默了好一会儿的落阳忽然开口说到：“这么说来，刺客传承之人，如果能够和你说的神主的因果网络有关系，那就只能是那个变数了，是吗？”
“对。”楚凝眯起眼睛，看着这只聪明的鲛人祭司：“你们说过，你们算好了轨迹，刺客传承之人就在梦庭，而且你们也算到了，在某一时刻，会有人过去天池，将封印着当时祭司意识的雕像带去梦庭。这就是我接下来要说的，带雕像过去梦庭的人，是凤凰木颜叶，这一切都似乎按照你们算出来的轨迹运行，但是其实，在此之前，轨迹就变化了。”
“因为刺客传承之人，不在梦庭了。”族长接话：“和仙魔大战有关系吗？”
“有。”楚凝叹了口气，其实她与其说只是过来鲛人国度想再了解一次曾经她听过的事情的真相，倒还不如说是自己想再捋一次线索。当初她将这件事情当做故事来听，但是这一次，这件事情很有可能和现在她的连环任务有关。
她必须谨慎对待。
“正常来说，仙魔大战迦楼罗死亡，随后大陆之间重新恢复平静。这就是当初你们预测出来的未来。”楚凝眯起眼睛，就在这一刻，她的脑海中开始缓慢地思维清晰起来：“但是裴恒之不想迦楼罗死亡，因此设置下因果网络，大陆之间的封闭是要尽量保持事情往下发展的简单性。刺客传承之人荆七，原本是梦庭大陆上的人，但是在仙魔大战之后，他跟着一个人离开了梦庭。而那个人，就是迦楼罗的哥哥，也是分担因果的其中一个人。”
“我明白了——”鲛人族长此时仿佛是放松下来的样子，即使族长早已经知道了先祖的布置失效，但是她对于耗费了这么多精力才布置下的整个计划，计划的失败还是使得鲛人族长耿耿于怀。
楚凝带来的消息，在一定程度上宽慰了她的心情。
“我们只算到了未来的正常发展，但是算不到因果网络这一个变数。”族长声音幽幽地在水中荡漾开来：“分担神主的死亡命运，施术者是神族祭司，足够冲淡先祖设下的布置。”
“原来是这样呀……”族长自言自语。
楚凝看着鲛人族长，就在此时，她脑海中的一些线索开始连起来。
哦，不对。不对！
有问题。
鲛人一族的因果网络，核心是荆七。
族长说得不对，变数不是裴恒之，也不是迦楼罗的因果网络，变数是荆七。
只有这一个鲛人因果网络的核心人物，才能撼动整个网络！
“原来是这样。”楚凝也学着族长说话，此刻她的心绪已经彻底地激动起来，她转过身去，看着背后一直沉默的修。
“我们这一次来鲛人国度，还是有收获的。”
“你已经确定了吗？”修这样问到。
“嗯……”楚凝眯起眼睛：“对，确定了。”
鲛人也是因果网络当中的一环。
不可能错的。
从鲛人先祖布下拯救全族的布置之后，这个早于仙魔大战许多年的设定一直在运行。之所以失败，就是因为荆七不见了，于是，在荆七这里，开始出现了转折。
幸好自己没有忽略这一点。
荆七是连接两个网络的节点！
鲛人自救的布置，在一定程度上也是因果网络，但是这一张网络，在碰上更为强大的迦楼罗因果网络之时，就被彻底破坏了，这一切就是因为荆七。
楚凝只是关注陆斯年，她差一点就忽略了陆斯年身边的这个刺客。
荆七是节点，从鲛人族长的话来看，很显然，鲛人的因果网络被完全破坏，而且鲛人几乎完全灭亡，也就是说，他们布置下的网络的能量，全部被掠夺了。
——被迦楼罗因果网络掠夺了，而且，很可能成为了支撑网络的一部分能量组成。
这也是为什么，楚凝觉得鲛人一族也被卷入因果网络的原因。
因此，楚凝现在知道了，鲛人一族，也是迦楼罗因果网络的承担者，承担迦楼罗因果之力的不是某一个鲛人，而是鲛人全族。
但是，伴随着这个推论而来的，是更多的疑问——作为因果网络，真的会这么容易就被破坏吗？即使迦楼罗因果网络很强悍，但是代表了鲛人全族的因果网络，真的就这么不堪一击吗？只是因为两个网络之间有交叉的人，鲛人因果网络就完全溃败？
不可能。楚凝心中想到。
“荆七有问题。”楚凝看着修，她刻意压低了声音。
“嗯？”修挑了挑眉，他似乎不知道楚凝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
楚凝叹了口气，她觉得自己必须要离开鲛人国度了。她来这里，本来就是为了捋顺思路，现在她已经暂时捋顺了，她还不想要告诉鲛人族长自己的推论。
所以她必须要离开。
“我们走吧。”楚凝对着修说到：“离开这里，我们回寂空城。”
第六四零章 何处藏物
寂空城，医馆。
楚凝径直走进房间。
“醒了吗？”她推开房门，首先看到的是盘踞在房间内的龙蛟，巨大的龙蛟爬上了房顶位置。看见楚凝回来了，龙蛟低低地叫了一声。
“慕安醒了。”子空似乎正在走神，被楚凝的声音拉回注意力，此时连忙回答：“但是父亲还没有——”
楚凝的目光也已经移向了还躺在病床上的沈堂，她想了想，随后问到：“它一直是这样安静的样子吗？”
“对。”
“……”沈堂不醒，她就拿不到吸魂珠，这颗珠子不是楚凝的，而且曾经囚禁过颜叶和融城，吸魂珠有了一定的灵性，因此，楚凝不敢保证直接在昏迷着的沈堂手腕上取下吸魂珠，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郝慕安醒了，她决定去隔壁房间看一看。
修留在了沈堂的房间，楚凝独自一人走过去。她刚刚推开门，一眼就看见正坐在床边的郝慕安。推门声音让她一愣，在她看清楚是楚凝之后，她连忙站了起来。
“城主……”
楚凝摆了摆手，郝慕安停了下来，楚凝问到：“你是在哪里被绑架的？”
“就在……管理大厅内。”郝慕安回答：“当时只有我自己在里面，我正准备写当日的城市日志。”
这基本上和楚凝推测的一样。
“好。那——”楚凝想了想：“你看到是谁绑架了你吗？”
“我记得……”
本来，楚凝只是想着随便问问，只是没有想到，郝慕安竟然真的回答有。
“你看到是谁？”楚凝眯起眼睛。
“那不是个人。”郝慕安咬了咬嘴唇，楚凝发现她原本就苍白的肤色，在此时显得更加惨白，她听见她这样说到：“那是一只蜘蛛！”
这个回答出乎楚凝的意料，但是竟然也在推论当中，楚凝稍微停顿了一下，随后问到：“只有一只？”
“对——它喷出蛛丝，将我绑了起来，然后我就……晕了，再醒过来，已经被绑在了一个漆黑的房间里面。”
“蜘蛛多大？”
“大约……高一米，然后……长，我不确定，可能是三米。”
“我知道了。”楚凝呼出了一口气。
郝慕安不知道应该说什么，而楚凝也没有再问什么，房间内就在此时安静下来。楚凝顿了顿，她看着郝慕安，心中忽然见想到了什么。
对了……郝慕安，也是一个助力。
她想到这里，忽然开口说到：“我在半妖部分的大陆规则增加了新的条例。”
郝慕安抬起头来，从她的表情来看，她不知道楚凝为什么要说这个。
“我告诉你这个，不是完全没有作用的。你和子空两个人……我知道，但是你要知道，子空是天风城城主，未来，他依旧会碰到这样危险的事情——或者，也包括你。”
郝慕安神情震动，不知道是因为楚凝看出了她对子空的感情，还是惊讶于子空还可能会受到伤害这一点。
“等你好一点了，去查看一下我增加了什么内容，接下来，你要怎么做，要不要帮助子空，都随你。我不会一直留在亚阳大陆。”
“城主……”
楚凝叹了口气，她直接转身离开。
她本来不想将郝慕安拖进来，她是寂空城最优秀的管事，她现在的价值比子空要大，当然，未来就不可知了。但是，她始终不能完全忍心对子空放任自如，况且，在郝慕安对子空有感情的情况下，郝慕安也不会对子空完全视而不见。因此，倒还不如让楚凝主动说出这些东西。
她回到沈堂的房间，她刚一推开门，紧接着，楚凝便看见站起来的修。
“他醒了。”修这样说到。
楚凝心中一动，她看过去，果然，沈堂就在她过去郝慕安那边的几分钟内醒了过来。
“城主，谢谢——”
楚凝像制止子空一样制止了沈堂的道谢，她不想在寒暄当中耗费时间，她直接开口说到：“我需要你的吸魂珠——带回去震旦神庙。”
“......”沈堂刚刚清醒，反映稍微慢一点儿，此时他彻底地愣了一愣，花了好几秒钟，才似乎能够理解楚凝说了什么。
“是......是关于她，的吗？”
“对。关于颜叶，而且，也关于迦楼罗。”楚凝回答：“能够解除她们，甚至更多人身上的因果之力。”
“震旦......震旦神庙。”沈堂重复着，神情当中似喜而悲。
楚凝看着沈堂，她伸出手去，她看着神情依旧有些萎靡而且疑惑的沈堂：“那么——给我吧。”
沈堂浑身抖了一抖，他缓慢地抬起手来，另一只手颤抖着将手腕上的吸魂珠解下来。
楚凝摊开手掌，她没有催促，只是安静地等待着沈堂将吸魂珠放在她的手上。
和楚凝最初看到的吸魂珠不一样，此时这颗安静地躺在自己掌心的珠子，已经失去了原本它有的光泽，珠子呈现着暗淡的深红色，除此之外，表面也没有了原本的红光。
如果不是这枚珠子刚入手的时候极快地闪过一丝楚凝熟悉的气息，她恐怕也不知道原来这个普通的珠子就是当初足够囚禁人类首领融城的强大珠子。
它已经失去了应有的能力。
“城主，你会马上回去震旦神庙吗？”
楚凝看了看隐约生出了一点希望的沈堂，她如实点了点头。
“对。”
……
两人从医馆出来，虽然这一次回来发生了意料之外的事情，但是至少有惊无险。楚凝想了想，她给楚修发过去了一条信息——
“我增加了大陆规则。”
楚修的信息回复得很快，几乎是马上，楚凝就收到了他的回信。
“哪一部份的？”
“半妖。”
“半妖吗......”楚修直接接通了两人的实时语音，听他的声音，楚凝觉得他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她简单地给楚修讲了讲这几天的事情，也讲了关于鼠族半妖的事情，楚修安静地听着，并没有插话。
楚凝知道他能够了解现在发生的事情背后的意思。
“我知道了......”楚修的声音停顿了好一会儿才重新响起，即使只是通过通信系统，楚凝也能够知道，此时自己的这个哥哥的表情，一定已经是严肃下来。
“我们都在练级，这几天几乎没有回过城。”楚修这样说到：“你先过去震旦大陆吧。我一会和惊杀、晓阳他们说一下，放心吧，妖族之城对于我们来说还算比较远。”
“不，不远了。”楚凝忽然开口。
“为什么？”
“因为他们已经知道我有妖王之心碎片了。”
“......”那一边的声音稍微停顿了一下，随后，楚修才问到：“确定吗？”
“确定。”
楚凝等着楚修的话，不过对方似乎正在思考着什么，她等在另一旁。
“有一个建议。”不一会儿，楚修终于开口说话。
“什么？”
“将妖王之心碎片放在另外的地方，不要带在身上。”
“其他的地方.......吗？”
“对。”楚修的声音通过系统传了过来，此时在楚凝耳边无比清晰地被放了出来，她听到对方这样说到——
“将妖王之心，放到黄泉之路底下——修的鬼王宫殿里面。”
第六四一章 换代
楚修的话并非没有道理，黄泉之路是一个很好的隐藏地点。实际上，黄泉之路早已经脱离了亚阳大陆的范围，亚阳是所有大陆的最低点，因此地底的黄泉之路连接在亚阳上。如果将妖王之心碎片放入鬼王宫殿，确实能够在一段时间内保证碎片的安全。
“没有问题。”面对着楚修的提议，修的回答是这样的：“只要放进去宫殿中央的藏宝阁，加上碎片表面的那一层石鳞蛇蛇衣，无论是谁来找，都不会找到碎片。”
楚凝放下心来，妖王之心碎片共有三块，自己手里只有一块，第二块她曾经在黄蜂蜂王的尸体上感觉到，但是现在已经不知所踪，她只能推测，碎片可能在灰烬毒蛛身上。
剩下的最后一块，应该也在妖族之城内。当初镜面蚁手持一块碎片，但是应该不是镜面蚁自己拥有的，想必还是妖族之城内的什么人，将碎片交给镜面蚁。
不过蚁后已经死亡，楚凝无法知晓，当初镜面蚁全族过来亚阳大陆，为什么要带上妖王之心碎片。因为到蚁后死亡的那一刻为止，蚁后都从来没有将碎片放出来过。因此楚凝到现在，也依旧不知道碎片的作用是什么。当初朱雀告诉自己妖王之心的作用，那也只是完整妖王之心的作用，却没有提及碎片的作用。
碎片一定也能做什么，只是楚凝无从知晓。
两人来到了鬼王宫殿。楚凝和修现在已经通过了黄泉之路地下三层了，而且因为最深处的鬼王宫殿在前些日子被修的布袋子吸收进去，宫殿和袋子结合形成了修的法器，因此此时两人前往鬼王宫殿，已经不需要再通过那危机四伏的黄泉之路，而是能够直接通过修的法器进入鬼王宫殿。
楚凝眼前一花，紧接着已经来到了宫殿之内，她看了看四周，很显然，鬼王宫殿里面，保持着永久的黑暗的气氛。
“在这里拿出来就可以了？”
“对。”修说到：“我放进去藏宝阁就可以了。”
楚凝在背包当中翻找了一会儿，终于找到被石鳞蛇蛇衣包裹的那块碎片。她刚刚将碎片取出来，这块原本安静的碎片忽然间发出了轻微的嗡嗡的声音，而且还在楚凝的手掌内颤抖起来。
咦，这个碎片......
就在这一刻，楚凝忽然和碎片有了一丝联系，她感觉到了来自碎片的情绪。
它在不安。
楚凝稍微一想就明白了，毕竟妖王之心碎片代表着妖族，而现在已经成为修的法器空间的鬼王宫殿，是完全代表着鬼族一方，气息上的对抗，加上妖王之心碎片的相对弱势，使得这枚碎片本能地产生了抵抗和不安。
“它好像有点抗拒。”修说到。
“嗯......”楚凝伸出手去，轻轻地摸了摸妖王之心碎片，她的手上开始流泻出寒冰，她将妖王之心包裹在里面。
碎片的震动明显地减弱了。
寒冰是上古冰楼特有的冰种，寒冷刺骨，没有外力干扰不会融化，因为上古冰楼认楚凝为主，因此寒冰带有楚凝，甚至也带有来自楚凝身上传承的迦楼罗气息，而且，在鬼王宫殿当中，即使是神主气息也是处于弱势，因此和妖王之心碎片两者合一，反而使得碎片安静下来。
妖王加上神主，共同和鬼王宫殿形成了对峙。
“这样就好了。”楚凝看着平衡达成，便停止了继续召唤寒冰。
“是个好办法。”修眯起眼睛，看得出来他似乎也非常好奇，不一会儿，他稍微抬了抬手，与此同时，一道门凭空出现。
寒冰包裹着碎片自动朝着门那边飞去。一瞬间，寒冰已经穿过了门，消失在了楚凝视线当中。
“这就可以了。”修回答。
将妖王之心碎片藏好，楚凝紧张的情绪得到了大幅度的松懈。两人离开了鬼王宫殿。黄泉之路早已经不是一个隐秘的地点，它的入口正在洛华城外无人区中，在大陆通行之后，无数的玩家都会来到亚阳，就是希望能够探一探黄泉之路。
修将自己和楚凝传送到无人区另外的地方。这里似乎已经是森林的边缘，楚凝能够看到洛华城的轮廓。
“还进去吗？”修发现楚凝正在盯着洛华城看着。
“不。”楚凝收回目光，洛华城看上去比之前繁荣了好几倍，人流非常大，从她的位置可以看到这座城市的侧门，但是即使是侧门，楚凝能够看到的人数也是以往的好几倍。或者这当中，也还有黄泉之路这个持续性挑战副本的影响。
确实，位于亚阳大陆的中央，洛华城，怎么样，也不会太过冷清。
“你需要去什么地方吗？”楚凝转过去看了看修：“不然我们可能要——”
“不用。”修这样说到：“我们可以现在就回震旦。”
楚凝转过去看着他。
“怎么了？”修有些不解。
“我发现你好像经常没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有啊。”修说到：“现在就是。”
楚凝眯起眼看着他。
“你忘了？我也要过去震旦做我自己的任务。”
“你的任务不是只到慕容焰那里吗？”
“没有这么快。”修说到这里，他转了过来，目光当中似乎带着点儿类似于兴奋，或者是其他的神情，楚凝奇怪地看着他，就在此时，她听到修这样说到：“上次在慕容宅交了任务，当时确实没有接下来的任务要接，但是在我们去到震旦神庙之后，我自动接到了新的任务。”
“新的任务？”楚凝一愣：“是我们第一次进入震旦神庙的时候？”
“对。”修点了点头：“而且，我接到的不是一个全新的任务，是慕容焰之后的——连环任务。”
“连环任务！”楚凝这下才是真正的惊讶起来：“这是关于什么类型的？”
“换代。”修简短地说了两个字：“我自己打败寸零，接替了鬼王这个身份，但是在这个游戏里面，身份不是说接替就接替的，至少应该需要公告——不一定要告诉所有人知道，但是要告诉领导者。”
“这就是换代？”楚凝想了想：“你的意思是，你现在这个鬼王的身份，还需要找到其他上位者，然后告诉他们，你是新的鬼王？”
修抿了抿唇：“就是这样。”
楚凝沉默，她觉得这个任务有点——无聊。
修一下子就看到了她心里在想的东西，他笑了笑：“我的这个任务，对你也有用。”
“嗯？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现在已经完成了找到魔王的那一环，等会回去震旦神庙，我就能见到迦楼罗，妖王暂时没有出现，但是还有一个人，不仅我要找，你也要找。”
楚凝略微迷惑地看着修，但是他的声音真真切切地传入了她的耳朵当中，就像是一个炸弹一样，在这一刻忽然爆炸开来。
哦，对！也就在这一刻，楚凝完全明白了修的意思。
——人皇！
修最终会找到这个人，宣布自己新鬼王的身份；而楚凝，因为进阶任务，也需要人皇灵力！
“人皇。”楚凝抬起头来，她看见了修带着笑意的眼睛。
“人皇这个称呼，好像一直比较笼统。人族生活在不同大陆，各自为政。好像你现在，是亚阳的人族之首，虽然对其他玩家几乎没有约束力，但是对于NPC来说还是可以的，而且毕竟也是一个被系统承认的头衔，在100级之后就会看到这个头衔带来的好处。哦说的有点远......我的意思就是，其实也可以被称为亚阳大陆上的人皇。”
楚凝双手抱在胸前：“可是明显，你要找的人皇不可能是我。”
“对，所以我想，人皇这个称呼，我觉得不是某某大陆的人皇这个意思，而是所有人的——人皇。”
楚凝歪了歪头，她开始理解修的意思了。
“就好像沈堂的前世，融城。他就是修真者的领袖，他的这个称呼，没有限定于哪一个大陆，所有修道的人族，都以他作为领袖。人皇这个称呼，也应该这样才对。”修这样说到，他在此时忽然间转过神来看着楚凝：“人皇，我估计可能指的是上古时候的某个人。”
楚凝沉默着，此时她看见修冲着她眨了眨眼睛：“你猜，迦楼罗，知不知道上古时候的人皇？”
第六四二章 未知的发生
回到亚阳的这一天里，楚凝一直在忙碌着，她从寂空城到天风城，又从天风城到黄泉之路，时间的压迫，和事情的压迫，使得她不由得时常紧张起来。她和修在一天之后重新前往震旦大陆。
两个人都知道，因为大陆规则的完善，加上这一次行动的失败，妖族之城恐怕会用新的方法来对付楚凝，或者是通过其他的缺口渗透进入亚阳，也或者，直接进入震旦。
裴恒之还在这里，震旦还是高级大陆，但是同样是高级大陆的妖族之城，是不是真的对震旦神庙忌惮呢？
楚凝不知道。
两人知道路线，因此在进入大陆之后直接到达浮决城前。这一次，没有了守城士兵的阻拦，楚凝非常顺利地进入了城内。她找到了神庙的传送屋，走了进去。
只有第一次通过传送屋的时候才会碰到那画着几扇门的墙壁，后面的两次都是能够直接到达最终的目的地。楚凝只感觉到眼前一黑，在她能够看到东西的下一瞬间，她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神庙之内。
说是神庙，其实楚凝一直觉得，这个地方似乎和神庙没有任何相似的地方。
就在她和修来到神庙大堂的时候，她听到了右侧第一扇门被打开的声音。
很显然，是裴恒之。
“你已经拿到了吸魂珠？”
楚凝从背包里面取出吸魂珠，将那枚珠子往裴恒之的位置抛去。
而且，就在她抛出珠子的瞬间，她似乎感觉到了，在自己手中的这一枚吸魂珠，竟然在微微颤抖——可惜，楚凝不知道这颗曾经困住融城和颜叶的珠子，究竟是因为什么而颤抖。
裴恒之接住了珠子，楚凝看见他双手将珠子包在中间，看上去他就像是正在感受些什么东西，很快，楚凝已经看到了裴恒之脸上露出的一点喜色。
“就是它。”裴恒之看起来似乎是松了一口气，他低声喃喃到：“这就是凤凰木的因果之力凝结出来的因果珠。”
因果珠？明明刚才裴恒之自己都还是将珠子称为吸魂珠。
“这不是吸魂珠吗？”
裴恒之转过头来：“按照你说过的情况，融城进入吸魂珠，被封印成为器灵，而颜叶江融城生魂换了出来，在那个时候开始，器灵被置换，吸魂珠已经崩散。颜叶代替融城进入珠子，她是为了让融城不会消失才用自己灵魂温养这枚破碎的珠子。我感觉得到，这枚珠子里面已经没有了灵魂的存在，只剩下因果之力，这就是颜叶灵魂里面不可消灭的东西。”
“可是融城体内不是也有因果之力？”
“腐骨生花，可能你不知道，这个禁咒，不仅会逆转生命，也会逆转因果。当初颜叶用这个禁咒，本来就已经将沈堂体内的因果之力全部置换出来。她的灵魂换出了融城的灵魂，她给予融城的因果，也会回到她自己的身上。”
楚凝不知道这一些，事实上，她也无从知晓。不过按照裴恒之的说法，这枚珠子其实是因果珠，那么，吞叶藤一直能够感应到的因果之力，恐怕不是来自于沈堂身上，而可能是沈堂手上的吸魂珠。
腐骨生花......说起来，吞叶藤知道颜叶曾经使用过这个禁咒吗？即使因为被封印很多年，他失去了了解很多东西的机会，但是按照吞叶藤和凤凰木伴生的状态，吞叶藤可能也能隐约感觉得到吧。
不过，感觉得到，和感觉不到，又有什么不同呢？
吸魂珠送到了裴恒之手上了，楚凝现在正在关注别的事情，她看了看周围：“你现在能告诉我，我想要知道的东西了吗？”
“我可以告诉你有关天池的解决方法。”
“命珠呢？”楚凝抓住了裴恒之话语中的语气，她心中忽然涌起了一阵不祥的预感。
“我不能告诉你。”
楚凝皱起眉头，她将双手抱在胸前：“在我回去亚阳之前，你说的，是两个问题的信息。”
“如果我知道的话，我会告诉你的。”裴恒之此时看着楚凝，他双眼当中的瞳孔漆黑一片，楚凝看过去时，竟然仿佛看到了一片星空。
“这是什么意思？”楚凝反问到，就在此时，她忽然间反应过来——
“你不能告诉我——‘不能’，是什么意思？”
裴恒之微笑着看着她，点了点头：“看来你明白我的意思了。”
“我的‘不能’，是确实不能。”
不能这个词语非常奇妙，裴恒之说他不能告诉自己，可以理解为他有不能说出来的原因，但是，还有另外一个容易被忽略的意思解读，那就是——他不知道楚凝问题的答案，所以，不能告诉她。
确实不能——他真的不知道。
“......”楚凝稍微眯起眼睛，她思考的时候似乎都喜欢如此，她敏锐地感觉到了不对劲：“那么，你是‘一直’不能告诉我，还是‘忽然’不能告诉我。”
“你很聪明。”裴恒之露出了一点儿惊讶的神情，楚凝知道，这样的神情，是因为自己才露出的。
“我是......‘忽然’不能。”
楚凝一愣，她和裴恒之的额对话看似非常奇怪，但是其实非常容易理解。刚才她知道，裴恒之不是故意不原因告诉自己命珠的去向，而是他真的不知道。但是楚凝记得，裴恒之在自己回去亚阳之前，确实亲口答应过，会在她带回来吸魂珠之后告诉他两个问题的答案。像裴恒之这种高度的人，他根本没有必要说谎，所以，这个时候他忽然表示，自己不知道其中一个问题的答案，这就使得楚凝非常怀疑。
她怀疑，只是在自己回去亚阳的这短短一天之内，可能这里已经发生了什么变故。
忽然不能，这四个字，已经足够说明问题了。
有什么事情，在这一天之内，忽然发生了——而且，正和命珠的轨迹有关。
“忽然改变的事情，是什么？”
面对着楚凝的疑问，裴恒之第一次露出了一点儿抱歉的神情，他轻轻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你也......不知道？”
“我虽然不能离开神庙，但是我能够知道震旦上的很多事情，在这一天之内，没有什么值得我注意的事情。”
楚凝抬起头来，就在此时，她听到了裴恒之这样问到——
“那么，寂空城主，你回去亚阳的这一天之间，你有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楚凝抬起头来，裴恒之的意思，难道是怀疑有什么事情在亚阳上发生，影响了命珠吗？
“没......”
“等一下。”就在此时，沉默许久的修忽然在她背后开口，楚凝转过身去，此时，她听见修这样说到——
“会不会，和那个刺客有关？”
楚凝一愣：“你说荆七？”不过很快，她就直接扭头否认：“可是，我们发现的事情，不是发生在今天，那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
一定要发生在今天。
“......”修叹了口气：“我忘记这一点了。”
裴恒之在一旁问到：“你们说的，是什么东西？”
楚凝回过神来，她渐渐地察觉到了裴恒之说的话中本身存在着的不对劲的地方，她没有回答裴恒之的问题，反而开口问到：“我想请问你——你身上的关于对命珠的探测的能力，有下降吗？”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裴恒之这一次反而回答得很快，他说到：“一切正常。不是我的问题。”
楚凝抿了抿唇，她一下子被裴恒之爽快的回答背后所代表的事情吓了一跳，也就在此时，修开口问到：“命珠和因果网络产生了联系？”
裴恒之本身的能力没有出现什么问题，荆七的那一条线，也似乎只是和多年前的鲛人有关，根本和命珠扯不上任何联系，加上裴恒之之前提到过，他身处因果网络当中，因此不能推算任何和因果网络有关系的事物的走向。
在今天以前，裴恒之能够知道命珠的大概方向，但是一天之后，他什么都察觉不到了。
因此，除了修的这一个解释，另外还能解释这个情况的，也只有——命珠被某个人收走了——这一个解释。
但是，如果要让楚凝来选择，她宁愿相信命珠可能因为什么原因和因果网络联系在一起这个解释。
命珠如果真的落入谁的手上，她要寻找，就会难上加难。
“我原本想的就是如此。但是如果你们也没有发现什么异样，那可能就是在命珠所在的地方发生了什么事情了。”楚凝最后听到裴恒之这样说到，她发现他的脸色也不太好看。紧接着，裴恒之迅速地反映过来，他再次问到：“话说回来——你们发现了什么和荆七有关的事情？”
第六四三章 真相
楚凝和修回到了无妄森林。
“你们过去陆斯年原来的地方找他，他们就在那里。”
裴恒之不能离开神庙，不过在他的追问下，楚凝没有隐瞒关于荆七的事情，毕竟，这是关乎于两个因果网络之间的事情，而且，在听着楚凝说话的过程中，裴恒之的神情看上去非常严肃。
“你猜的没有错，因果网络，在有交叉点的地方，即使因果网络之间有强有弱，但是毕竟因果网络形成起来非常困难，所以任何因果网络都会有自我防御的情况，即使荆七是鲛人一族和楼儿的因果网络的交汇点，因为网络的存在，荆七也可能会被网络牵引回来，不会离开得这么彻底。”
“尤其是——他还是鲛人一族因果网络的核心。”
裴恒之的话让楚凝心中隐约的猜测成为现实，她确实对此存在怀疑。她怀疑的是鲛人付诸努力的因果网络崩溃得这么简单。从表面上看，荆七离开梦庭大陆，是因为陆斯年，而陆斯年，就是因为迦楼罗因果网络，因此看上去，就像是迦楼罗因果网络摧毁了鲛人一族的因果网络，“夺走”了它们的核心——也就是荆七这个刺客传承之人。
但是这只是楚凝的怀疑，在裴恒之解释之后，楚凝已经能够确定一点——那就是因果网络不可能这么脆弱。换言之，鲛人一族的因果网络，核心是荆七，荆七身上有刺客本源，这是一个烙印，代表着他因果网络核心的身份，这是他的宿命，也是责任。
从这一切来看，一个很明显的问题就出来了，楚凝在想——为什么鲛人因果网络，竟然会溃败得这么明显？
而且，在以往的很多时候，楚凝都忽略了一个问题，或者就连鲛人一族都不曾发现。
刺客本源——鲛人曾经多次说过，这是因为他们一族的自救行为产生出来的一种命运，是专门用来解救作为刺客起源的鲛人的命运。荆七身上有这个东西。同时，鲛人因果网络已经破碎。这两件事情看似毫不相关。
鲛人创造出因果网络。
鲛人创造出刺客本源。
荆七是核心。
现在，鲛人因果网络已经破碎。
鲛人-网络-刺客本源-选择荆七，事情产生的顺序应当如此，这是一个明显的因果关系。
但是在以往的所有时间里面，楚凝都忽略了这一个明显的关系。
现在她已经明白过来了，她终于抓住了问题的核心。
因果关系，荆七身上刺客本源没有消失，说明他的这种宿命还没有消失。或者鲛人族长知道，也或者她不知道，但是，刺客本源没有消失，就说明——
鲛人因果网络，也没有消失！
楚凝一直都忽略了这个问题。
这是因果关系，因为网络，才会出现刺客本源，反推回来，刺客本源还在，因果网络就一定还在。
这是思考这整个问题的大前提，而这个前提，楚凝直到前一刻，才最终明白。
鲛人因果网络还在，所以当初迦楼罗因果网络根本就没有破坏鲛人因果网络，确实，荆七是鲛人网络核心，但是在迦楼罗这一边，荆七不是主要人物，甚至，他身上几乎没有迦楼罗因果之力，因为承担因果之力的不是他，而是陆斯年。所以，此前楚凝猜测的，是迦楼罗因果网络破坏了鲛人因果网络的猜测，就是完全错误的。而且从刚才的大前提来看，鲛人因果网络还在，也可以知道，这个网络其实是没有遭受到破坏，也就是说，这个网络，其实，根本没有受到强烈的外界刺激。
所以，导致鲛人因果网络变成现在这个畸形状态的，只能是出自内部原因。
——荆七。
只能是他，除了他这个核心，再也没有任何网络之内的人，能够对鲛人网络造成重创。
网络还在，但是鲛人因果网络，失去了原有的能力。
那些网络原本蕴含的能量，那些鲛人一族拼尽全力设置下的能量，全都不见了，只剩下一个畸形的因果网络框架，框架没有消失，鲛人的命运还被圈在网络当中，还在这茫茫时间当中，和网络一起，被缓慢地拖向死亡。
即使当中出现了楚凝这一个变数，鲛人一族，也不能重生，现在除了落阳之外，再无一只实体鲛人。
“你觉得......鲛人族长，知道这一切吗？”楚凝坐在建木上，她靠在修的身上，楚凝已经习惯了这个姿势，她轻声问到。
“那你认为呢？”修没有马上回答，他反问到。
“......”楚凝抿了抿唇，此时她已经能够看到当初陆斯年居住的那片树林的边界，她停顿了好一会儿。
最后，她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她知道。”
“我也是倾向于她知道。”修说到，他的声音没有什么惋惜的感觉：“鲛人族长知道了这一切，所以，当初她拜托你的时候，只是让你传话，没有让你必须带刺客传承之人回到鲛人国度。因为鲛人族长知道，那个刺客传承之人，恐怕不会回来。”
“因为鲛人一族，其实是毁灭在这个人身上的。”楚凝说到：“网络里面存在的改变命运的能量，全部已经消失，除了荆七这个核心，我想不到还有谁可能能够抽空因果网络。他抽空因果网络，为了——”
“我们都知道他为了谁。”修说着，此时建木已经降落在森林当中，陆斯年的竹子别墅，就在两人面前。
楚凝跳下建木，她抬起头来看了看前面的别墅，此时别墅大门正开着，她能够看见大门里面的小道，和在这别墅之下缓缓流动的溪流。
宁静祥和。
“其实你有没有想过，究竟谁，是迦楼罗因果网络的核心？”楚凝忽然间转过头去，她对着修说到。
“......”修愣住了，就在此时，楚凝转身往别墅里面走去。
别墅里面的路并不难走，也没有什么岔路，楚凝还记得自己走过的路，毕竟这个地方已经来过两次，她很快找到了陆斯年呆着的那个小房间。
荆七也在这里。
这位刺客和楚凝第一次看见他时的表情一模一样，当然，他似乎几乎没有什么表情。只有在震旦神庙里面，荆七表现得非常焦躁。除此之外，楚凝看见过他神情变化的时候，就是她第一次跟荆七说刺客本源和鲛人的时候。
但是现在想起来，荆七当初听鲛人的信息的时候，恐怕不是最初楚凝自己理解的那番情绪。
“你们怎么来了？”陆斯年有些疑惑：“是因为有什么新的安排吗？”
楚凝看了看陆斯年，或者他什么都不知道，她顿了顿，随后目光转向黑暗处的荆七：“其实，我们这次来，是来找他的。”
荆七没有说话，他的脸刚好被房间内的阴影挡住，楚凝看不清楚。
“你们来找七？”
“对。”楚凝没有回头：“因为鲛人。”
“......”
房间之内陷入一片沉默，楚凝荆七就像是一个雕塑一样立在原地丝毫不动，她不知道他的内心，是不是真的毫无波动。
大约过了一两分钟，黑暗中的身影才终于轻轻地晃了晃，楚凝眯起眼睛，就在此时，她感觉到了一阵意识波动。
是——刺客本源！
荆七终于动了，他从阴影走了出来。
“我知道你的意思了。”荆七开口，他的声音非常嘶哑：“从你们来到这里的第一次开始，我就知道我会走到这一步。”
“你承认了？”楚凝双手抱在胸前，眯起眼睛。
“你们在说什么？”陆斯年在背后站了起来，听得出来，他的声音当中除了疑问，还多了一点儿惊讶。
“我承认。”荆七没有任何其他的话，他看着楚凝。
他的目光......楚凝心中一顿，她曾经在裴恒之的眼中看到了一片星空，而在这个刺客的眼中，她看到了一个黑洞。
“我承认，是我将鲛人因果网络能量挪用的。”被楚凝分析了无数遍的真相，就这样从这个刺客的口中缓慢流出：“我将能量全部移出，借助刺客本源，全部输入了他的体内。”
楚凝转回头去，此时荆七正看着陆斯年的位置。
“七？”
“你不应该这样做。”楚凝眯起眼睛：“裴恒之计算得很好，他知道陆斯年承受因果的极限，即使你不擅用鲛人因果网络的能量，他也能承受他自己分担的那一部分因果之力！”
“当然可以。”荆七此时忽然冷笑出声：“当然可以承受，但是代价是灵魂永远背负这一切。”
“他凭什么遭受这一切？”荆七提高了声音：“就因为他是迦楼罗的哥哥？”
“那你有想过鲛人凭什么遭遇这一切吗？”楚凝抬起头来，荆七现在很激动，他体内的刺客本源也在蠢蠢欲动，就连楚凝身体之内的意识体，竟然也正在微微颤抖。
但是她必须冷静，必须站在这里。
她不知道她为了谁站在这里，但是楚凝隐约觉得，如果这一次，她还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话，在以后她见到鲛人的每一次里面，她都会觉得于心不安。
面对那些纯净的，温和的NPC灵魂，她会感到不安。
这是怎么回事？
“......”荆七定在原地，他没有办法回答。
楚凝在进门前问修的最后一个问题，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谁是迦楼罗因果网络的核心？
答案就是——陆斯年。
陆斯年能够承受住作为核心必须承受的这一切压迫，代价是因果和灵魂永远融合，就和释放了禁咒之后的颜叶一样，永远承担因果。而荆七，因为同样是网络核心，他能够隐约知道陆斯年会承担怎样的命运，所以他将鲛人网络能量转送到陆斯年身体里面，用整个鲛人网络的能量，帮助陆斯年承担因果之力。
所以，陆斯年能够活到现在。
鲛人现在的所有状况，其实就是被迫承受因果的结果。
也就是说——现在的迦楼罗因果网络的承担者，也有鲛人一族，而鲛人一族独立的因果网络，成为了迦楼罗因果网络的子网络。鲛人全族，就此被迫进入迦楼罗因果网络。
当初迦楼罗帮助鲛人一族巩固天池的时候，估计没有想到有一天，鲛人竟然会以这样的方式，为她承担因果。
真相往往都是出乎意料的。
荆七这样做，鲛人族长却仍然希望他回到鲛人国度，因为这样，她能为荆七解除刺客传承之人的宿命，也是变相地将荆七解救出因果网络的束缚。鲛人用一种谁都想不到的方法，还了迦楼罗当初固定天池的恩情。而且，即使族长可能知道这一切，却还是愿意替荆七解除这个宿命，说明，其实鲛人族长，并没有责怪荆七，或者，她默认了荆七的这一种自私的行为。
就像当初，融城默认吞叶藤杀死自己，将自己生魂囚禁在吸魂珠中的行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