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六九章 往前
技能时间还有五秒。
前面是一片漆黑，加上一个巨大无比的深坑，楚凝回过头去，她往窗边看进去刚才的房间内，她发现，在无限指引技能的净化下，房间内的所有布置和刚才并无不同。
房间内是真的没有幻术。
现在，摆在楚凝面前的有两条路，一条，是返回房间内，一条，是往前直走。当然，房间内绝对是安全的，而她往前走去的话，将会面临未知的命运和遭遇。楚凝抬起头来，在技能的最后三秒钟的时候，她仿佛看见了，在前面大坑所对应的天上，一大群灰色的鸟儿盘旋飞驰。
想要通过前方，无论天上地下，都一定会受到阻拦。
技能的时间到了，楚凝看见的场景从刚才的样子忽然变回圆日梯田的场景。她站在原地仔细地想了想。
楚凝翻过窗台回到了房间中，她没有管被自己移到一边的书架，而是直接快步走向一旁的桌子后面，她将书桌后的置物架上的所有工艺品全部扫落在地。
这个架子，和刚才的书架有些不一样，这个架子很多地方是镂空的，背后也并没有像书架那样的竖直的背板，这架子和摆放着各种各样的工艺品一起，倒是构成了一幅优雅精致的装饰角落画面。
这个架子......
楚凝似乎明白过来了，其实，并不是书和工艺品的位置放错了，而是两个柜子的位置，都放错了。
她甚至猜测，这个多处镂空的置物架子，原本应该才是放在窗户旁边的，而刚才被自己推到一边的厚重的书架，才是放在书桌背后的。
书架之所以被移动到窗前，就是因为镂空的架子无法挡住整面窗户。
如此说来，楚凝已经可以确认一件事情了——这个房间内两个架子的位置互换，其实正好说明了，这个房间的主人，想做的事情，就是将这个窗户完全遮盖起来。
那么，问题就来了，既然这个房间正常情况下都不会有其他人进入，加上这个房间本来也是私人的房间，那么房间的主人，又为什么要这样煞费苦心地移动柜子呢？
所有的布置，都不是凭空而来的，一定有逻辑的支持。
楚凝眯起眼睛，她心中忽然一动——除非，房间的主人，知道在不久之后，会有人进入自己的房间。
这是一个考题！
慕容宅身处奇阵当中，而奇阵本来就是作为慕容焰考验别人的一个场景所在。如果说真如楚凝猜测的那样，这个房间原本就应该是慕容焰的房间。加上她一开始在中堂看见的那一瓶鲜花，也正好说明，这个宅子，在不久之前，还有人进来过。
那么，进来的人，是不是就是移动柜子的人？
楚凝蹲下来，她看见，在刚才被自己移开的书架旁边，那原本被书架盖起来的地面上，留着四个清晰的印子。
每个印子大约是五厘米的直径，都是圆形的，楚凝抬起头来，她看向了另一侧的置物架上——这个架子的底部，正好就是四根支撑的红木脚。
果然，放置着无数工艺品的置物架，才是原本放在窗户前面的架子。印子就是证明。
当然，即使是原本的置物架，也是正好放置在窗户前面的，虽然架子不至于能够将窗户完全挡起来，不过也已经完全挡住了打开窗户的可能。
呵......是这样啊。
楚凝微微放松下来，她直起身子，目光移向了窗外，此时她看见的，依旧是那一幅令人神往的梯田风光。
这个宅子，再也没有其他的道路可以通向别的地方，虽然这当中充斥着无数奇怪的地方，但是唯有一件事情可以肯定——现在的这个房间，就是整个宅子，最终指向的位置。
这个房间，就是关键。
而且，房间内置物架和书架的异样，也暗示了架子摆放的不合理，这样的不合理之下，往往就是任务的提示，楚凝移动了书架，因此发现了背后的窗外风景。
被遮挡住的窗户，就是房间的秘密。
至此，这个房间的所有提示，就此完结。
楚凝已经完全明白过来了，这个房间，其实是一道关卡，她破除了最后的迷惑人的地方，窗外的世界，就是宅子最终想要指向的地方。
就是外面了。
她刚才之所以回到房间内，其实就是想要认真地看一看房间内的线索，此时她已经肯定了房间内的提示的作用。她不再迟疑地翻出了窗户。
就在此时，一阵微风从她面前抚过。
刚才的技能作用下，楚凝看清楚了这幻术背后的真实场景，她不知道地图上是不是有这个地方，但是现在她无法证明。她尝试着去联系修，不过系统依旧提示她此处不能联系。
窗外的世界，仿佛已经脱离了慕容宅的范围，和宅子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除了前面的一个大坑和天上聚集不散的鸟群，四周还是完全漆黑的样子。确实——现在还是凌晨时分。
又是一个类似于异空间的地方。楚凝心中默默地判断着。
地面上有深坑，楚凝不可能走过去，她召唤出建木，自己坐了上去。
她双手伸出，丝线全部放出，两朵火焰浮在她的身边。楚凝深呼吸了一口气，心中忽然下达了一个命令——
冲！
顿时，建木朝着前方飞驰而去！
凌厉的风声就像是有人在哭泣一般，如同魔音的哭声令楚凝皱起了眉毛。当然，她还来不及想着怎么应付这些声音，她的左侧手臂上，已经忽然感觉到了一阵刺痛。
楚凝手指轻微一动，冰天雪地阵法从自己身下出现。
她绷直了手上的丝线，心中再一次默念咒语，手上丝线顿时笔直顺延，一柄冰剑在她手中快速成型。
“吱——”
眼前都是幻术，眼睛已经没有作用了，楚凝闭上双眼，她耳边捕捉到了一丝隐藏在风中的诡异的声响，手中长剑已经飞速朝着刚才的位置一剑划去。她看不见任何东西，但是手上真实的感觉告诉她——她的剑，刺中了什么东西。
是那些灰色的小鸟！
楚凝整个人趴在了建木上，她身上的黑色衣服直接褪下，在生命灵火切换至防御模式的同时，冥翼魔蛇在空中出现。
如果楚凝此时看得见的话，她一定会看到，巨大的紫黑色灵蛇正在空中盘旋飞舞，蛇背上的一双漆黑的翼翅张到最大，魔蛇蛇口张开，在空气中一开一合，不知道在吞咽什么。
法阵效果消失，楚凝左手按在建木上，将另外一个法阵召唤出来。
应该快了——她这样想着。
冰凉的感觉从自己身下蔓延出来，楚凝左手持剑，在又一道声音掠过自己耳边的时候，她整个人在建木上翻身，右手直接抬起，金色袖箭从袖子中忽然飞出。
楚凝保持着闭上双眼的状态，紧接着，她右手搭在腰上，将许久不曾使用的金鞭抽了出来。
右手手腕一翻，直接反手一抽鞭子——
“啪！”
鞭子抽在了什么东西上，发出了清亮的响声。
同时，楚凝感觉到了自己左手手腕一痛。她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手上冰剑竟然被打碎了！
她收回左手，继续发出丝线，她听到耳边传来的阵阵风声，身下的建木还在不断颤抖，似乎是在加速前进。
怎么会这么久？
楚凝不由得睁开了眼睛，刺眼的白光从她的瞳孔钻入，她看见自己面前的一轮巨大无比的白色“太阳”，此时，这球体上的无数坑纹，全部都一清二楚。
她低下头去，目光接触到了自己前面地面的场景。
楚凝倒吸一口凉气，她惊然发现，自己竟然，一直就在原地，没有前进！
耳边传来无数风声，但是建木，始终浮在半空。
风声——是假的。
是她忽略了，幻境，本来就不仅是限制于自己所看到，幻境迷惑的，是周围所有东西反映给人体的感知。
她刚才受伤的伤口流出鲜红的血液，滴落在建木背上，楚凝吞下了一枚血药，她咬了咬牙，再次闭上了双眼。
不仅如此，她还用棉花塞上了自己的耳朵。
没有用了——无论是视觉，还是听觉，都没有用处了。
幻术之中，五感其实毫无用处，甚至会阻碍自己的判断。
听不到声音，楚凝整个人都安静下来，她知道，自己其实处于半空中鸟群的范围中，她刚才攻击的所有东西，都应该是那些灰色的鸟儿。她刚才的伤口逐渐开始发麻，鸟儿的攻击有轻微麻痹的效果，封闭了外界的声音之后，她只听见自己身体的呼吸声音。
她是真的给建木下达了往前走的命令，因此建木不可能不听从她的话，加上建木微微颤抖的情况，楚凝不难知道，建木应该是被什么东西束缚住了。
估计是那些鸟群。
楚凝心中一动，她放出长鞭，不一会儿，鞭子被什么东西钩住了，她感觉到从鞭子另一侧传来的拉力，楚凝忽然站起来在建木上一蹬，整个人就此被鞭子扯着落在了另外的东西上。
她将冥翼魔蛇召唤过来，刚才蛇尾钩住了鞭尾，成功地将楚凝扯了过去。
她收起建木，冥翼魔蛇直接往前窜去。
鸟儿能够牵制住建木，却未必敢对付这条巨蛇。
楚凝趴下来，现在她看不见，听不到，屏蔽了所有的感知，她双手抱着魔蛇背部，冰凉的鳞片却使得她感觉到一阵安心。
就这样往前飞——不要停。
楚凝心中对魔蛇说到。
第五七零章 出阵（上）
楚凝趴在冥翼魔蛇背上，她封闭了自己的五感，她只能从身体上感觉到魔蛇略微摆动的躯体。
魔蛇真的在往前。
楚凝明白这一点，所以她放心地让魔蛇往前冲。建木虽然也不会受到幻境的影响，但是会被那些鸟儿拖住，就像刚才那样，现在来看，冥翼魔蛇倒是这些灰色鸟儿的天敌，使得魔蛇一路上并没有受到什么阻拦。
当然，这一切楚凝都不知道，她虽然封闭了外界对她的干扰，但是同时也封闭了她获取外界信息的各种方法。
不知道过了多久，楚凝感觉到座下的冥翼魔蛇速度稍微慢了点了，她直起身子，刚才还在规律摆动的魔蛇已经彻底停了下来。楚凝想了想，她伸出双手，缓慢地将耳边的棉花摘下来。
她听到的，还是一片安静。
她睁开眼睛，意料之中的日光却并没有出现，楚凝即使已经睁大了双眼，竟然还是只能看到一片黑暗的场景。她定了定神，朝着四周看了看，她终于确认——她现在，已经不在刚才的幻境中了。
她回过头去，在她身后不远的位置，一个大坑在黑暗中隐约可见，而大坑正上方，一大群鸟儿正在盘旋飞舞。
她跑出来了，她已经路过了大坑的范围了。而且她现在能够看到大坑，说明自己已经脱离了幻术。
她可以暂时放心了，幻术之间有排斥的力量，一般来说，两个幻境不会接连出现。
此时，她能够看到的，依旧是只有正中间的一条大路，两边的所有位置，都是一片混沌。楚凝不难感觉到，那些混沌当中，翻滚着无数令她心神不宁的意识波动，她猜测，自己所在的这条大路，是慕容宅后唯一的一条路，如果误入两侧的混沌环境中，恐怕自己的意识会大受损害——甚至，就像是中堂的那一层吞噬意识的薄膜一样，将自己的意识完全吞噬。
不能赌——或者说，不敢赌。
楚凝到达了现在的地步，每一步，她都不能像以往那样随性了。
不过现在，倒也不是只有一条绝路，至少自己面前的一条大道还能往前过去。很显然，这是一条单程道——无论是刚才惊险的幻境，还是薄膜防御罩，或者是中间被破除的镜子阵法，都是通过慕容宅的重重关卡。
楚凝不敢想象，如果自己没有事先破坏那机关盒子的话，在整张地图都因为机关的牵动而变换时，她应该怎么应对。
太恐怖了。
冥翼魔蛇还有15分钟的召唤时效，楚凝拍了拍魔蛇的鳞片，巨大的黑蛇直接在空中往前窜去。
风声在她耳边响起，楚凝没有闭上眼睛。她的眼前永远是一条笔直的大道，魔蛇已经急速往前飞了将近五分钟。她开始觉得不对劲了。
就算这个奇阵的面积很大，但是按照魔蛇的速度，怎么样，也应该穿过了。
她让魔蛇稍微慢了下来，她再次看向了前面的道路，其实在她眼中，这似乎就是一条笔直的大道。
笔直？
楚凝跳落地面，她眯起眼睛，此时她脚下的地面在她眼中迅速变成了一条线，她往前看去——怎么来说，这似乎也还是一条笔直的“丝线”。
可是，笔直——自己为什么会产生笔直这一种想法呢？
楚凝心头一震，她忽然反应过来——不对，自己根本没有对照物！
她站在原地，看着前面的道路，因为还是黑暗的环境，所以那大路她只能看清楚其中一部分，而她能够看见的那一部分，似乎还算是直的。
算是？
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不确定的感觉？
楚凝心中一动，她放出生命灵火，她让灵火留在现在自己站着的原地，她再次爬上冥翼魔蛇背后，下一瞬间，魔蛇直接往前飞去。
不一会儿，楚凝让魔蛇停了下来。
她跳了下来，直接转身望回刚才的路，蓝色的火光在黑暗中隐隐约约，她眯起眼睛，蹲在地上，此时的一条道路，依旧是笔直的呈现在她的眼前。
但是——灵火的位置不在直线上。
楚凝发现，灵火稍微往左侧偏离了一点。
左边——她猛地醒悟过来，她在不知不觉间右转了。
第五七一章 出阵（修改版.下）
方向——偏差了。
她想明白了这一个点，随后，接下来的事情，就像是多米诺骨牌一样，一片片全部落下来。
这是一条很长很长的道路，而且两边都是混沌的模样，这条道路实际上是一个偏转角度很小的弯路，在没有参照物，加上是黑夜的情况下，楚凝也无法辨认出道路的偏转，此时经过灵火的提醒，楚凝这才反应过来。
就在此时，她发现了一个新的问题——这条道路，恐怕比她想象的还要更长。
如果真的是每次偏转很小的角度，却能够保证楚凝飞了这么久都没有穿过奇阵的范围，加上她已经大致了解了地图上关于奇阵的资料记载，楚凝猜测，这一条从慕容宅背后伸出来的道路，恐怕就是围绕奇阵外围的道路！
只有这么大的空间面积，这么小的偏转角度，加上刻意安排的混沌环境，才能让楚凝产生“我在走直路”的错觉。
原来如此。
楚凝心中顿时升起了一阵阵喜悦，这一个发现才是真正有价值的发现。
环绕着奇阵的大路，如果真是这样，不就说明——在大路之外，其实就是奇阵的边缘了吗？
大路缓慢向右偏转，也就是说——大路的左侧，就是奇阵的边缘！
这是一个值得振奋的发现，楚凝感觉到由衷的兴奋。冥翼魔蛇还有最后五分钟的召唤时间，她爬上了巨蛇的背后，心中忽然一动，此时，巨蛇朝着道路左侧的方向直接穿入！
与此同时，楚凝直接将灵火召唤回来，在灵火形成蓝色薄膜的同时，她将软金护罩也一起召唤出来，随后，她直接将意识压缩成球体，放在了自己的体内。
在她进入混沌环境的瞬间，她浑身都感觉到了一阵刺痛。
是意识攻击。
楚凝紧紧地抓住魔蛇，她咬着牙忍着，她感觉到无数意识想要钻进去她的身体里面，楚凝无奈之下将金龙意识也一并召唤出来挡在自己压缩成球的意识球边缘。
刺痛从她全身各处传来，她的背后渗出了汗珠。
快了——应该快了。
冥翼魔蛇察觉到她心中的异动，再一次开始加速，不知道为什么，在耳边凌厉风声的席卷下，楚凝渐渐感觉刺痛开始消失。在最后时刻，她眯起来的眼睛忽然感觉到了一阵白光。
那是什么？
与此同时，她身上的刺痛全部消失。
她瘫软在了巨蛇背上，再也没有了任何力气。但是魔蛇的召唤时间也要到了，楚凝只能支撑着身体坐起来，她睁开双眼，她发现——自己来到了另外的地方。
虽然还是半夜，但是她面前却能够看见散发着黄白色光泽烛光的建筑，这些建筑的风格，竟然还似曾相识。
等一下，楚凝心中一愣——这里是......
这里是——红钦茶园的建筑！
楚凝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出来了？
“真厉害。”
就在她还在惊讶的时候，一声声音忽然从她背后传来。
“谁？”
楚凝心中一惊，她直接转过身去。
而在她的背后，正站着一个人影，只要仔细看过去，楚凝自然知道，这道人影，就是当初她看到的那位布衣男人。
而就在此时，那布衣男人身上竟然散发出了阵阵金色光泽，楚凝下意识地后退，紧接着，她忽然看到，那男人的粗布衣服已经掉落在地上，与此同时——她看见，在金光当中，男人的身体消失不见。
“记得来寻福楼找我——如果不知道在哪，就去找茶园内的酒鬼。”
最后，一道似曾相识的声音在楚凝耳边炸起来。
是他——鬼王慕容焰。
第五七二章 无尽
楚凝愣愣地站在原地，她还不能反应过来，很显然，布衣男人就是慕容焰。
一个魔王，真的为什么会呆在不属于他的地方？
“呵。”楚凝眯起眼睛，地上落着刚才掉落的布衣，但是人早已经消失不见。楚凝走上前去，就在此时，地面上的布衣直接化为灰烬。
此时的红钦茶园，还是黑暗的样子，楚凝和修大约进去奇阵五个多小时，现在是凌晨时分，大约再过半个小时，就日出了。
楚凝转过身去，她看回刚才自己出来的地方，皱起眉头——她出来了，那修呢？
她试着联系修，但是还是联系不通。
她叫他在慕容宅中堂等着的。
茶园内一片黑暗，没有任何的其他人，楚凝独自站在刚才的奇阵出口前，周围寂静得一丝声音也没有，一如刚才的混沌的环境。
虽然入目是茶园的场景，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楚凝却还有一种自己被隔离的感觉。
布衣男人，或者说是慕容焰，就只是出现了那么一瞬间，已经消失不见了，楚凝就算反应迅速，却也没有来得及去问修怎么办。
她想了想，朝着奇阵的位置走了回去。
不管怎么样，总要将修一起带出来。
虽然他可能已经不在原地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楚凝忽然想到，在慕容宅之前，他凭借着一道火光找到了自己。
不能总让他找自己。
刚才的出口位置，现在看上去就是一团黑雾的样子，楚凝靠近了一点儿，翻滚的黑色雾体，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未知的传送阵。
她想了想，随后直接往里面走去！
霎时，一阵冰凉的感觉从她的皮肤传来，这是一阵令楚凝还能忍受的冰寒，她只是稍微打了个冷颤，已经恢复过来。她的眼前看到的依旧是黑色的一片，但是并不是混沌虚空的那种空无一物的黑色，而是想晚上仰望星空看到的有层次的黑色。楚凝眯起眼睛，眼前似乎总有点点星光在闪耀。
她抬起脚来，向前跨了一步。
就在她落在地面的同时，眼前的所有东西，就像是瀑布一样从上落下，一片片带着星光的黑色水雾从眼前褪去，楚凝只感觉到一阵推力在自己背后忽然出现，她被推了一下，直接往前踉跄。
下一刻，一双手接住了她。
“你怎么回来了？”
楚凝一愣，这声音——是修。
她抬起头来，她自己的踉跄使得她整个人往前倒去，修刚好站在她的面前，接住了她的双手，将她撑起来。
嗯？自己这是到了哪里？
楚凝抬起头来，她看了看四周，周围竟然还是慕容宅内中堂的样子，她的背后就是那自己惊险万分穿过去的薄膜，此时她站在薄膜面前，而且背对着它，就像是她刚刚从薄膜出来的一样。
楚凝站直了起来，她看了看薄膜：“我从这里——出来的？”
“对啊。”修回答。
“我过去多久了？”
“两个小时了。”
“这么久？”楚凝一愣，她看向了修，此时这个人就像是刚刚来到这个地方一样，他独自在这个地方等了两个小时，却还是完全没有不耐烦的样子。
“你就这样等着吗？”
“你叫我在这里等的。”修眯了眯眼睛：“不是吗？”
楚凝：“......”好像是。
她抿着嘴唇，最终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想笑。
“笑什么？”修挑起眉毛，有些好奇。
“这是一个秘密。”楚凝说到。
“......”修看着心情不错的女生，问到：“好吧——那你刚才看到什么了？”
“我看到——”
楚凝正要开口回答，她的背后忽然传来了一阵破碎的声音。她神情一愣，正要下意识地躲避，修已经率先抓住了她的双臂，将她往前拉去。
楚凝转身看着后面。
她看见，那原本柔软的透明薄膜，此时就像是一块厚重的玻璃块，原本光洁靓丽的玻璃此时布满了阵阵裂痕，而且就像是蜘蛛网一样向着四周扩散开来。在网状裂纹蔓延至整块面的时候，那硬化成玻璃的薄膜，确实就像是一块破碎的玻璃一样，直接化成了片片尖锐的碎片。
与此同时，楚凝还听见，另外一边的方向，也传来了一样的玻璃破碎声音。
中堂两侧，两条走廊的入口位置，两片薄膜，都碎了。
碎屑落在地上，就像刚才的布衣一样，瞬间化为灰烬，全部消失不见。
楚凝抬眼看去，没有了薄膜的走廊，还是原来她所看到的样子，而且也是她穿过之后所看到的样子。
一模一样。
“你刚才都看到什么了？”修在一旁问到。
“我刚才已经走过了这条路了。”楚凝喃喃自语，她看了看前面的走廊，她的心中，忽然生出了一种感觉。
——出口，可能在同样的地方。
“不如我们——”她开口。
“走刚才你走过的路？”
她转过头去，和修相视一笑。
他们俩还是想到一块去了。
两人走进了走廊位置，凭着刚才的记忆，两人再一次路过了刚才的花园，也来到了后面的那一条笔直的走廊，然后再一次走进了镜子空间。楚凝带着修来到了镜子当中的慕容宅门前，再一次走出了宅门。
一切都像是电影重放一样，两人通过了大宅的门前，然后镜子忽然破碎，两人回到走廊上，然后楚凝依旧来到了那最后的一间房间前面。
她又推门进去，入目的，依旧是那一个遮住窗户的大书架。
两人推开书架，从外面透入一阵光线。
那个梦幻的梯田，又出现在眼前。
修看着楚凝熟练地翻出窗台，看着她直接召唤出冥翼魔蛇，并且摸出棉花想要塞住自己的耳朵。他抓住了楚凝的手：“你怎么都知道这些？”
“因为——我刚才都走过啊。”楚凝歪了歪头，她将两团棉花塞入修的耳朵当中，示意他闭上双眼。
即使是修，也总有他所不知道的东西，楚凝可以肯定，这是一个高级奇阵，不是设计者本人，没有什么人能够知道奇阵当中的所有机关布置。
修看了看她，最终闭上了双眼。
楚凝在自己耳朵中塞上了棉花，她自己摸上了修的手，然后她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他抓住了。
冥翼魔蛇浮了起来，天边一轮白色的日光。
楚凝闭上双眼。
冥翼魔蛇飞起，她感觉到身上的震动，不过和上一次不一样的是，这一次，她的身边，多了一个人。
魔蛇顺利地飞出了幻境范围，楚凝感觉到身下的动静消失，她睁开眼睛，此时那美丽的梯田已经不见了。
她取下棉花，拍了拍修的手臂，修睁开了眼睛。
“？”修看了看四周：“刚才的是幻境？”
“嗯——和我刚才看到的一样。”楚凝说到，随后她反应过来，修听不见。她取下他的棉花。此时魔蛇稍微降低了一点儿，楚凝对着它说到：“往左。”
“能够出去了。”她转过头去。
下一瞬间，魔蛇穿出了那一片似曾相识的混沌黑暗。
混沌之后，是楚凝已经看见过的奇阵出口的位置，一切竟然都是如此相似，楚凝眯起眼睛，她甚至在出口位置看到了布衣男人。
所有的场景，从她穿入薄膜开始，所有的所有，完全一样。
就和放映电影一般。
而且，就算楚凝没有见识过布衣男人的真身，此时这人身上散发的气息也足以说明问题了。至少，修在此时直接跳到了地面。
他也看到了对面的人，他开口的第一句是——“慕容焰。”
“恭喜你们——通过了奇阵。”
楚凝坐在魔蛇背上，她距离慕容焰有些远，但是他的每一个字都能听得清清楚楚，她的背后忽然传来了一阵清风，她回过头去，她看见，自己背后那一团出口处的黑雾，已经完全散去，而中间围绕着奇阵范围的一层栅栏，也完全消失。
奇阵——不见了。
就在慕容焰说完刚才的那句话后，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只有一大片茶田。
“我们要去找酒鬼？”楚凝转回去，看着已经露出原来样子的慕容焰：“为什么你不能在这里说，非要去寻福楼才能告诉我们？”
“原来你激活了‘无尽’。”慕容焰说到，他身上的布衣无风自动，“怪不得你知道我要说的。”
“什么是‘无尽’？”
“一入幻境，无尽轮回。奇阵当中，我的宅子里面，中堂两道防御阵，就是‘无尽’。你能够说出酒鬼这两个字，说明你进去过了‘无尽’，最终还出来了。”
慕容焰一脸好奇地看着楚凝：“‘无尽’的场景和真实场景可以说是一模一样的，很难分别，而且就和镜子空间一样，入口既出口，出口既入口，你既然在‘无尽’中都出来了，又因为什么重新进去？”
“因为他。”楚凝不假思索地回答：“我自己出来了，没有用，我还要回去找到他。”
修转过身去，他有些惊讶，他不知道楚凝从薄膜中出来的原因，竟然是这个。
“原来如此。”慕容焰没有继续问下去：“奇阵当中，二十六种机关，有十种出去的方法，慕容宅是其中之一，出去的方法，就是通过‘无尽’。‘无尽’是真正的生机，也是真正的死路，它的死路，是在你以为出去的时刻，让你希望落空。如果你当时真的去找到酒鬼了，你就死了。”
“......”
她看着魔王，目光当中闪烁着一丝光芒：“我已经成功了，而且你说‘无尽’当中所有场景都是和真实一模一样，那说明在‘无尽’中的你说的话也是真的。我只想问——你为什么不能在这里告诉我要做什么，而是非要回去寻福楼？”
“因为没有用。”慕容焰忽然说到，他身上的布衣还是消失了，露出了里面黑色的衣物：“不在寻福楼，我说什么都没用。”
“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慕容焰眯了眯眼睛：“你们已经通过了最复杂的步骤，剩下的已经很简单了——去找到茶园内的酒鬼吧，只有他，能够带你们找到寻福楼。”
第五七三章 陶酒
“我们要去找酒鬼。”楚凝说到：“慕容焰说就在红钦里面的一个酒鬼。”
“应该能够问人吧。”
“……”楚凝看了看周围：“好像还没有人起床。”
“我知道有一个地方绝对有人。”修看了看天边还没有升起的太阳，虽然天边已经出现了一点小小的霞光，但是距离日出还有一段时间。
他看了看四周，指着一个方向：“就是红钦，我们刚刚进来的那个大门，那是一个——值班室。”
“嗯？”楚凝顺着修指向的位置看过去，她眯起眼睛，发现在那个方向上，一缕轻微的淡黄色光泽在黑暗中微微透出。
“有光啊……”
楚凝和修对视一眼，这一抹亮光就像是在黑夜中忽然出现的萤火虫，楚凝非常肯定，刚才她并没有看到周围有一丝一毫的亮光。
奇怪。
修拉着楚凝往光亮的地方走去，她看到，在昨天傍晚他们俩经过的红钦的大门位置，那一个小小的门房，此时里面似乎有人影。
两人走了过去。
“谁？”
小房子内的人影忽然转了过来，那也是一个穿着布衣的仆人模样的NPC，他吓了一跳，转过身来。楚凝发现，原来这个NPC还很年轻。
空气中弥漫着一阵有些奇怪的味道。
“你们是谁？”
楚凝看着一脸戒备的人。
“我们……是来找人的。”
NPC一副我不相信你的样子。
确实，按照正常逻辑来说，两个大半夜从茶园内出来的人，现在说要在茶园内找个人，任何人都不会相信。
“你知道红钦内有一个酒鬼吗？”
楚凝无视NPC惊讶和警备的样子，继续问到。
“……”
“你们找酒鬼？”NPC神情复杂地看着楚凝和修：“那就去茶园南面找找，那里有一个小酒坊，生产的酒是供茶园内的人饮用的。”
楚凝有些奇怪得看着这个人，前一刻这个人还满脸戒备，如临大敌的样子，但是此时却忽然间平静下来，并且非常合作地给了楚凝一个信息。
楚凝目光看过去，这个小小的门房桌面上，放着一壶还在冒着热气的茶壶，但是，桌面上有两个茶杯。
大晚上的，两个茶杯？
楚凝心思开始转动，她的目光移向了站着的这个人。
很显然，在楚凝刚刚离开奇阵的时候，她没有看见这门房内的灯光，也就是说，门房的灯光是在很短时间内才亮起来的。当然，有些奇怪的是，门房位置本来就应该有光，但是很显然，这个值班的门房，其实更像是一个摆设。
这就有点奇怪了。
最初，她遇上慕容焰假扮的布衣男人，也是在这个门房。在布衣男人带着她和修前往奇阵的路程上，楚凝曾经看到过茶园内的其他人对布衣男人——也就是慕容焰——毕恭毕敬的态度。
一个受人尊敬的人，不可能是一个镇守门房的小角色。
门房……
两个茶杯……
就在刚才，慕容焰才在奇阵迎接他们俩，在慕容焰离开后，门房的灯就亮起了。
有这么巧的事情吗？
楚凝眯起眼睛，她看了看修，此时修也是一脸奇怪的样子。
她看了看这个NPC。
“南方？”楚凝喃喃到：“你怎么知道酒鬼就在茶园南面？”
“众所周知的事情。”
“你和谁在聊天？”楚凝瞥了一眼前面的人。
她看见NPC脸上有一瞬间的异动，她的心中已经生出了几分肯定的猜测。
红钦茶园南面和这里的门房刚好在一条对角线上。
如果自己就此转身离开，那么将要经过很长的时间，才能到达南面。
时间——楚凝明白过来，原来自己一直忽略的，是时间。
她抬起头来。
“你就是酒鬼。”
“……”
修悄悄地往旁边走了一步，他和楚凝刚好站在这人的其中两个方位。
“为什么？”
“因为时间。”楚凝看着NPC：“半夜时分，茶园只有这里亮着灯，桌面上有两个茶杯，说明这里除了你，应该还有一个人。而我们俩刚才，正好就看到了另外的人。”
布衣男人，和这个人，刚好两人。
门房的灯亮的很及时，就像是刻意吸引楚凝两人的注意力一样。而门房内的这个人，甚至匆忙得连桌上的茶水都还来不及收拾。
那么，这里就出现了一个问题——慕容焰刚才和楚凝两人对话了几分钟，这几分钟内，虽然来不及干什么，但是收拾个茶壶，还是来得及的。
除非——茶壶不是没有来得及收拾，而是才刚刚摆放出来的。
两个茶杯，一个有水，一个是空的，目的就是造成两人刚才在喝茶的感觉。
但是，有些事情是无法隐瞒的。
因为楚凝闻到了，在空气中的那一股奇怪的味道，其实是酒味。
不算很浓，但是也不能忽略。
“你刚才不是和另一个人在喝茶，而是在喝酒。”楚凝说到：“我闻到了，至于你非要将酒变成茶，估计是想要遮盖酒的这一个元素。”
“……”NPC着实地愣了一愣，好一会儿才缓慢地笑了起来。
楚凝看着他。
“哎……你为什么想得这么多呢？”那年轻的NPC终于松懈下来。颇为懒散地坐在了其中的一张椅子上。
“你还没回答我，你就是酒鬼吗？”楚凝问到。
“酒鬼什么酒鬼，就那家伙这样喊我，我有名字！”年轻人撇了撇嘴：“我叫陶酒。”
“好吧。”楚凝心中觉得好笑：“那陶酒先生，你就是茶园内众人皆知的酒鬼，你承认这一点吗？”
年轻人摆了摆手：“勉强算是吧。”
这么随性。
“你不是人。”就在此时，修忽然开口说到说到。
“我说你怎么骂人呢！”年轻人颇为不满：“这么说起来，你还不是人呢——鬼王。”
“咦？”楚凝忽然反应过来：“你是魔族的？”
“不是。”陶酒说了句：“我是——”
他一时之间有些迟疑，似乎是不知道怎么介绍自己。
“他算是亚仙族——也就是玄族。”修在一旁说到：“是人族进阶成为的种族，修道者就是玄族。”
“哦对对对。”陶酒连忙说到。
进阶？楚凝捕捉到了一个词语。
“其实现在你还感觉不出来，但是以后你进阶了，就会自动感觉到不同种族的气息，就和意识气息一样。”修解释到。
“好吧。”楚凝撇了撇嘴，反正不能和内部人员聊天，不然分分钟被气死。
“所以你是修道者？”
“不是啊。”陶酒否认：“我就是一个酿酒的。”
“好吧。”楚凝不想继续查户口了：“那你知道寻福楼在哪吗？”
“我知道啊。”
楚凝神情一震，她终于听到了一个令自己有兴趣的消息了。
“在哪里？”
“就在茶园之内。”陶酒回答到，他忽然间站起身来，楚凝跟着他往外走去，此时外面的太阳已经在云层中显出了轮廓。金色的霞光刺穿了云朵的包围，一缕缕光泽投射在茶园内。就着微弱的光线，楚凝看清楚了这个刚才还隐没在黑暗中的茶园。
“你能带我们去吗？”涉及任务，楚凝稍微收敛了一点儿。
“嗯……”陶酒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楚凝觉得他有些出神。其实陶酒的外表看起来就和木元夜差不多，如果不是修的提醒，楚凝还真不知道陶酒已经是活过很多年的玄族。
“先跟我来一个地方。”陶酒歪了歪头。
“……”楚凝看着他，她心中莫名又生出了一阵感觉。
——该不是，又有事情要做了吧？
第五七四章 有缘人
红钦是一个很神奇的地方，不仅仅是因为它就位于四面大山环绕之下的盆地中央，更多的“神奇”，其实是一种感觉。
楚凝说不清楚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但是当她跟着陶酒离开红钦，前往陶酒所说的“一个地方”的时候，她分明还是感觉到了一股令她心神一震的莫名气息。她不由自主地深呼吸了一口，她发现，此时的天边，原本还只是一点点金光的地方，已经是完全铺开了，那就像是打翻的金粉一样，全部落在了上方的云层当中。
即使这是在游戏当中，楚凝也敢肯定，自己从未见过如此奇特的日出。
不仅美丽，而且非常不同。
先出现在天边的，是一个类似于凤凰的身影，楚凝看见那一道鸟儿的影子围绕着空中洒满金光的地方盘旋一圈，然后直接撞在了云层之上，竟然一下子完全消散开来。接着，那鸟儿消失的地方，也是那太阳的顶上弧形出现的地方，阳光在云层背后第一次冲了出来，然后，楚凝惊讶地发现，太阳的升起的速度，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快得多。
霎时间，太阳整个已经升上了天空，挂在了上边。
太神奇了——不知道为什么，楚凝心中，一直反复地有这样的感觉。
仿佛——这样的场景，就是给自己看的。
“怎么了？”一旁的修颇为疑惑，他发现楚凝已经盯着天上很久了。
“啊？”楚凝回过神来：“日出很漂亮啊。”
“？”
楚凝一愣，她看见修一闪而过的奇特的神情，她不由的内心一震：“难道——你看不到？”
“看到什么？不——应该说你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一只凤凰落在云层上，然后太阳出来了。”楚凝眯起眼睛，直觉上她觉得这里有点问题：“难道你看到的不是这个？”
修顿了顿，最后摇头：“我没有看到这个。”
“......”
“他不是有缘人。”陶酒在一旁随意地说到，面上直接就是“你们大惊小怪”的表情，他说到：“你能看到，那是你的幸运。怪不得......”
陶酒只是说了一点点，楚凝心中却不得不开始推测，她知道，从慕容焰在红钦茶园内的地位来看，这个茶园怎么样也应该和他有所关系，加上奇阵内的慕容宅，就更是说明.......
“嗯？等一下。”楚凝想到这里的时候，心中忽然一顿——慕容宅！
对了，她怎么差点忘记了。
她在慕容宅中，尤其是最后她移开书架的那一间房间当中，她除了发现了那个隐藏在背后的窗户，更发现了另外的东西。
凤凰。
楚凝知道，慕容焰和凤凰有关系，这也是她在那个房间内得出的最大的消息。
有缘人——这是陶酒刚才说的，联合上以前在亚阳大陆时，慕容焰首次和自己见面时，其实也提到过凤凰，加上现在她看到了其他人看不到的凤凰虚影，就更是能够让她肯定，慕容焰这一次将要告诉她的，就是和凤凰有关的东西。
难道说——自己其实在不知不觉间，还通过了什么考验？
凤凰。楚凝心中悄悄默念。
陶酒在前面走着，楚凝和修跟了过去，两人都不知道他想要去哪里，茶园之外其实就是看不尽的山峰，就在楚凝忍不住想要问一下的时候，她的眼前忽然出现了一阵白色光芒。
那是什么？
浮力将她托起，楚凝仿佛被一阵风轻轻吹过。
下一瞬间，她再次落在了地面。
但是这一次，她站着的，明显是石砖地面——而不是茶园外的那条山路。
她抬起头来，就只是刚才的那一瞬间，她看过去的满地场景，已经从原来的连绵山体变成了面前的一条康庄大道。白色的石地砖铺满了整条路面，两旁不再是山间的无数奇形怪状的树木，而是变成了许多豪华的店铺。她回头看去，原本茶园的正门位置，对应的是一个城门。
这是一个城市。
只是一瞬间的时间，天色已经完全亮起来了，太阳高高挂在天上。
“这是时间压缩。”修在一旁轻轻说到。
“当然。”陶酒说到：“茶园出去外面，不能通过传送阵法，只能飞出去或者走出去，我们刚才确实是飞出来的，只是我将过程压缩了而已。”
楚凝眯起眼睛，她心中翻起了一阵惊涛骇浪。
怎么会，还有这样的术法！
修似乎是看出了楚凝的惊讶，他轻轻地拍了拍楚凝的肩膀：“等你能够进阶之后，你也会发现，进阶之后所得到的，和现在相比，其实没有任何可比性——因为不在一个层面上。”
“就像人和神的区别。”陶酒忽然转过头来，看着自己身后的两人。
“......”楚凝忽然好想去做一个NPC。
陶酒说完，已经径直地往前面走去，楚凝跟上他的脚步。陶酒虽然看上去很年轻，但是步伐却并非是年轻人的步伐，他走得很沉稳。
陶酒拐了好几个弯，穿入了一条接着一条的小巷，就算是空间感很好的楚凝，这一连串的路也让她稍微有些晕眩。陶酒熟门熟路地穿过了一整片区域，然后一转弯，忽然来到了另外的一条大路上。
这一次他没有继续往前走了，楚凝看见他进入了一家酒馆内。
她跟了过去，这是一家非常大的酒馆，其实不仅仅是喝酒的地方，似乎各种各样的食品这里都有。酒馆内人非常多，楚凝有些费劲地挤过去。这里的人对于一头白发的楚凝稍微有些好奇，但是也只是局限在看一看她而已。
陶酒往窗边走去，楚凝看见他最终坐在了一张空桌子面前。
她拉着修走过去，一人坐在了桌子的一边。
“你说的‘那个地方’，就是这里？”
“算是吧。”陶酒此时神情有些迷离。
楚凝皱了皱眉毛：“你要做什么？我现在想要知道寻福楼在哪里，你说要先来一个地方，那么现在来到这里了，下一步呢？或者——你能不能直接告诉我寻福楼在哪？”
陶酒看了看楚凝，他的这一眼，着实令楚凝稍微有些惊讶。她从刚才的那一眼中，看出了一种情绪。
非常明显的情绪。
那是无边的沮丧。
陶酒什么都没做，为什么就沮丧了？
“你这是怎么了？”
“我还是找不到。”陶酒双手撑在自己的下巴，此时的他看上去，倒真的像是一个年轻人，而且是满怀着烦恼。
“找不到什么？”
“找不到一个人。”陶酒说到，此时，旁边的店小二走了过来，在桌面上放下了一壶酒和三个杯子。
“这个人就在酒馆里面？”
“他是这里的老板。”
“哦，这不是很简单吗？”楚凝说到：“酒馆开着，老板总不能永远不在吧？”
“我知道啊，所以我每天都来这里等。”
“......”楚凝无语：“如果是这样，那你怎么不懂——人家这是不想见你。”
“我知道啊，可是我必须要找到他。”陶酒撇了撇嘴。
“你要找他做什么？”楚凝目光不自觉地看到了桌面上的酒壶，看得出来，这酒壶完全是白玉的材料。虽然这是在游戏当中，这些材料对于楚凝来说没有什么用处，但是因为酒壶确实非常圆润精致，就连不怎么关心这些东西的楚凝，也不自觉地多看了几眼。
她眯起眼睛，就在此时，窗边阳光的反射使得她似乎看到了什么。
她将酒壶拿近了一点点，因为这是一个靠窗的位置，阳光可以将这半张桌子照亮，而酒壶正好放在桌面的正中央，阳光倾泻在酒壶壶身上，露出了光洁壶身上的一点刻纹。
楚凝眯起眼睛，刻纹很简单，但是绝对不是不小心划花的，因为这些刻纹都是非常平滑的曲线。
她缓慢地转动壶身，楚凝的目光渐渐变了。
“是不是看到了什么？”修看着楚凝的样子，心中了然。
“嗯......”楚凝低声应到，此时，被她拿在手里的酒壶，借助着阳光，楚凝将上面的刻纹看清楚了。
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刻纹，刻的是，一只翱翔的凤凰。
第五七五章 灰衣男人
“发现什么了？”
“凤凰。”楚凝看了看手上的酒壶，她将酒壶放在能够被阳光照射的地方，示意剩下的两个人看过来。陶酒和修看过来，在阳光之下，一只完整的风凰跃在酒壶之上。
这个凤凰——楚凝发现，这凤凰竟然和她清晨看见的日出时的凤凰一模一样。
“哎？”陶酒一愣。
“这应该是提示。”楚凝想了想，酒壶里面是满满的酒。她打开酒壶盖子，一阵酒香扑面而来。
楚凝看了看里面的酒——似乎是略微有些绿色的。
绿色？
楚凝在自己面前的杯子内倒下了一点酒，此时酒杯中的酒确实是绿色的。只是这绿色只是稍微带着绿色的浅绿。
“怎么是绿色的？”修问到。
楚凝有些疑惑，她抬起头来看着陶酒：“你喝过这里的酒吗？”
“没，没有啊。”
“你来过这么多次……”楚凝忽然一愣，她想到了一个问题。
“那你——注意过酒壶上的凤凰吗？”
“也……没有……”陶酒有些尴尬地回答。
楚凝没有马上说些什么，她转过头去，此时她看见，在另外的桌子上坐着的NPC，倒出来的酒，都是透明的。
就只有这个酒壶……
“只有这个壶里是绿色的。”修也发现了这个问题：“打开，将里面的酒倒出来。”
楚凝没有说话，陶酒这个NPC似乎也发现问题了，他忽然抢过酒壶，直接壶嘴对着自己的嘴，整壶酒就这样倒了进去。
“……”楚凝无语，不过想想算了，反正这怎么也是个玄族，就算有毒也毒不死。
“这！”陶酒忽然放下酒壶，他脸上有一种奇特的，看不透的表情。
“你发现什么了？”楚凝问到。
“茶。”陶酒脸上的神情忽然振动：“这是茶！”
“怎么可能。”楚凝皱了皱眉头，虽然她没有尝过，但是那一股酒味，还是真实存在的，现在陶酒说这是茶，又是怎么回事呢？
“不会错的……这就是茶。”陶酒似乎有些失神，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口中忽然喃喃——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楚凝和修相互对视一眼，楚凝站起来，一手抓住了陶酒的手臂。
这个人，怎么看起来像是醉了？
如果真的是茶，怎么可能会醉？
她拿过桌面的酒壶，还没有倒出来，楚凝已经闻到了酒味。
没有错——是酒。
楚凝拿起桌面的酒杯，她将杯子里的酒喝了下去。
一阵浓烈的酒味从她鼻子钻了进去，随后跟着液体一路往下流去。一阵冰凉的液体最终落在了自己的胃里。楚凝稍微品了品——
真的是茶味。
不是没有酒，而是酒中有茶味。
绿色——楚凝看着酒杯当中的液体，怪不得是绿色的。
“怎么……可能？”
楚凝看着有些失神的陶酒，她觉得，在这当中，应该有些什么以前的事情她不知道。
“你这是怎么了？”楚凝看着陶酒，事关慕容焰的事情，她必须要问。
“他只是太吃惊了。”
就在此时，一道楚凝不曾听过的声音忽然在三人的背后响起。
率先转过去的是陶酒，他现在已经是浑身颤抖起来，目光当中闪过一丝丝光泽。
楚凝一下子明白过来。
她转过身来，此时在自己前面不远处，一个穿着一身灰色丝绸长衣的年轻男人，楚凝看着他，忽然说到：“你就是酒馆的店主。”
年轻男人看了看楚凝，他并没有说些什么，反而是直接转过去，看向了陶酒的位置。
“这么些年了，你想明白了吗？”
“……”这个人只是轻轻地问了一句，楚凝看见陶酒的脸迅速地红了起来，就像是喝醉了一样。此时的他不像是刚才那种摇摇晃晃的样子，但是脸色，倒真的是像喝醉了。
酒鬼陶酒，真的会这么容易就喝醉吗？
“我明白了……”陶酒喃喃道。
明白？楚凝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面前事情的发展。
反正就是剧情。
修也悄悄地往后退了一步，但是他的移动，却还是让那灰衣男人转过头来。
“鬼王？”
紧接着，这一次他也转过来了楚凝的位置——
“你身上有神主的气息。”
“我叫九尾。从亚阳大陆而来。”楚凝不知道对方是谁，她还是中规中矩地介绍了自己，接着问到：“你就是陶酒要找的人吗？”
“我想是的。”这个人眯起眼睛，他的目光当中有一点楚凝也看得见的精细的光泽。
“你很聪明——他来过这么多次，都没有发现酒壶的问题。”
“当局者迷。”楚凝说到：“他一心就要找到你，哪有心思要喝酒，而且我猜他既然被称为酒鬼，对于酒来说，也算是有他自己的执着，恐怕普通酒楼的酒，他是不会碰的。”
“嗯，确实就是这样。”灰衣男人说到，目光当中总算带有了一点儿赞叹：“果然是神主认定的人。”
“……”楚凝一下子语塞，到现在为止，她和迦楼罗的交集只有——寂空城。
不过跟这些NPC也说不通了。毕竟不能和他们解释什么叫任务。
“那么现在能告诉我，为什么陶酒要找到你？而且为什么一定要找到你，才能告诉我寻福楼的消息呢？”
“寻福楼？”灰衣男人一愣：“你们原来在找寻福楼。”
“你知道？”楚凝眯起眼睛，她捕捉到了灰衣男人眼中的异样。
“当然……”那个人轻声开口：“不知道。”
楚凝：“……”
“不用沮丧，他知道。”灰衣男人指了指旁边的陶酒。
“我知道他知道。”楚凝撇了撇嘴：“但是，我不懂为什么他要先找到你。”
“因为寻福楼不是一个固定的地方，每次陶酒要感应这个位置，都要运用他的法术，而不巧的是，他在很多年前跟我定下了一个约定，而且他说，必须要完成约定，才能重新动用法术。”
“这么复杂，这是为什么？”楚凝眯起眼睛，颇为不解。
“因为酒。”灰衣男人很自然地在桌子边上坐了下来，他看着楚凝的位置，最终却还是将目光放在了修的身上。
“鬼王——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知道。”楚凝看着修，她听到修这样说到——
“你是茶园主人，现任茶仙。”
第五七六章 李年
楚凝越来越觉得修好像真的知道很多东西。
修察觉到楚凝的目光，他转过头来。
“我感觉到他的气息。而且是带着茶味的气息，这已经很明显了。”
“茶味？还能这样？”
“正常当然不会，不过这里是游戏世界。”修眨了眨眼睛。
楚凝一愣，心中有点想笑。
“你猜得没错，我确实是现任茶仙。红钦是震旦最大的茶园，也是其余大陆收购茶叶最多的地方。”
“但是我也不明白为什么陶酒要找到你。”修紧接着说到。
“很简单，其实就是那个约定。”灰衣男人说到：“我刚才已经说过了。”
“是什么约定？”
“种出最浓的茶。”灰衣男人说到。
“……”
“看来你们还是有点疑惑，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李年。”灰衣男人说到：“最初，我就是茶园的主人，而他，经常来找我喝茶。”
“喝茶？”楚凝问到。
“很奇怪吧。”李年笑了笑，从他开口说话开始，陶酒就开始沉默。
李年自顾自地说着：“他过来茶园，确实是喝茶的。直到有一次，他喝到了一种茶。”
“那不是茶。”不知道为什么，陶酒忽然开口说到：“那是酒！”
“？”楚凝无语，这两种东西还能分不清？
“正常来说茶和酒绝对不可能混乱，只是，那不是普通的茶叶，而是新的茶，我叫它——红钦。”
“……”楚凝心中开始明白，李年这个茶园的主人，恐怕也不是单纯的茶仙。
作为茶仙，要做的不仅是种植茶叶，既然被冠以“茶”的名号称为仙人，无论怎么说，茶就是他永久的烙印。但是作为茶仙，就应该对茶叶抱有敬意，茶园名字就叫红钦，用茶园的名字给那一种喝上去令酒鬼陶酒也分辨错误的茶，说明李年很看重这种—茶。
但是这种茶，不是普通的茶，是喝上去像酒一样的——茶。
真的有可能吗？
楚凝在想——该不是李年骗陶酒吧。
可能是知道了楚凝在犹豫什么，李年快速地开口：“我可以保证，那是一种茶。”
“那是酒！”
陶酒却异常固执，和楚凝最初看见的那副腼腆谨慎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红钦这种茶，其实并不是完全的茶，也不是完全的酒。但是是用兑了酒的水浇筑种植的，因此茶叶泡出来的茶水很浓，我这样做，只是觉得，不能让你觉得不公平。”
“什么？”陶酒皱起眉头。
“红钦主人是我，因此我不能离开红钦。我只有你这一个朋友，你每次来找我，都是喝茶。就连我们才刚刚认识的鬼王和九尾，也都一下子听出了不对劲的地方，难道我会发现不了吗？”
“什么东西？”
“你自称是酒鬼，其实已经是酒仙，但是当你我坐在一起，你每一次都会选择喝茶，这样并不公平。”
“……”
楚凝坐了下来，她看了看刚才的酒壶：“我明白了，所以你才将带着酒味的茶叶命名为红钦。不仅是因为你看重这一种茶叶，应该还有向陶酒致谢的意思吧？”
“当然。”李年也坐了下来，他衣袖一翻，一只新的杯子出现在桌面。“红钦的出现，能够使得他和茶的时候也能尝到酒味。我也算是——陪着他喝酒了吧。”
他倒出了一点绿色的酒，一口喝下。
“不过现在看来，似乎红钦也是失败了。”李年叹了口气：“没有想到，他刚才喝到的，竟然还是茶味。”
“我喝到的是酒味。”楚凝说到。
“这是兑了红钦茶的酒，难道说——他只有喝完全是酒的酒，才能尝到酒味吗？”
李年真切地叹了口气。
楚凝注意到一旁的陶酒紧紧地咬住了自己的牙齿。
“可是为什么要订下约定？”
“就是因为那一次喝茶，我第一次冲出了红钦，让他品尝。但是他固执地说是酒，不是茶，就连我拿出茶叶泡出茶水，也说我是为了他换成了酒。”
“我不知道他怎么这么固执，所以我只能和他订下了这个约定。他代替我培养出最为浓烈的新的红钦，能够有酒味也有茶味。而我们在这段时间都不会再见，直到新的红钦出现为止。”
“陶酒一直在找你，应该早已经培养出红钦才对。”楚凝双手抱在胸前。
“没有。”陶酒此时似乎有些颓废，他重新坐在了凳子上。
“我没有……培养出来。”
楚凝正想要询问，不过修却忽然摁住了她的手，楚凝一愣，随后不再说话了。
酒楼内人来人往，没有人注意到坐在窗边的这几个人。
“我……”陶酒嗫嚅着开口：“我屏蔽了自己的绝大部分对于酒的感觉——无论是味觉，还是嗅觉。这对于一个玄族来说，是很简单的事情。”
“我要先忘记酒的味道，才能……喝出茶味。”陶酒脸上浮现出了一阵强烈的羞愧的感觉：，他甚至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我每一次，和他喝完茶回去，都要喝很多的酒……我……我违背了自己的行为，我一点都不喜欢茶。”
“我从来都没有在意这个问题。”李年说到：“这也是我将红钦交给你的原因，只要我不在你面前，你自己才会选择你自己喜欢的酒——而不是勉强你自己去喝茶。”
楚凝看了看陶酒：“怪不得你当初还想要在我们面前隐瞒你是酒鬼这个身份，但是房间里的酒味早已经泄露了——原来你根本就闻不到，所以才以为我们也闻不到酒味。”
“……”陶酒没有说话。
“可是我不知道，你自己屏蔽了感觉。”李年说到：“你不需要这样。”
楚凝看了半天，算是明白了，这两个NPC，明明都是活了很多年的家伙，但是还是像小朋友一样，李年还好一点，但是陶酒就非常固执。
“你根本就不用这样。”楚凝直接转向陶酒的位置：“朋友见面，喝茶喝酒很重要吗？”
“……”
“就算你们一人喝茶一人喝酒，也都没有什么问题。”楚凝觉得心塞，什么时候她连这些琐碎的劝解的事情都要做了。
没办法，为了寻福楼。
她叹了口气，认命似地开口：“所以，现在，既然陶酒已经找到你了，那能不能告诉我——寻福楼在哪？”
第五七七章 灵魂幻境（上）
“他说是茶，但是我却尝到了酒味，我以为他换给了我酒。”陶酒说到：“我以为……他知道了。”
“知道什么？”
陶酒没有管楚凝开口询问的问题，却还是自顾自地说起了话。
“我不相信那是茶，所以才答应了这个赌局。”陶酒有些犹豫。
楚凝心中一动，她忽然问到：“所以你，屏蔽自己关于酒的感觉，究竟是为了培养茶叶，还是你心中的愧疚感？”
“……”陶酒抬起头来，他嗫嚅着：“我不知道……”
楚凝觉得很无语，这俩家伙，真的是够了。
两个人的性格真的是一模一样，都是这样的非要“为对方着想”，但是程度真的太深了，导致这样的情况。虽然李年似乎症状轻了一点，但是也好不到哪去。
一个人为了陪朋友，坚持要喝自己不喜欢的茶，另一个人为了让对方喝回自己喜欢的酒，干脆定下约定，并且暂时不和对方约定，为了给人家一个痛快喝酒的机会。
楚凝觉得，她很想发飙。
“这两只就是这样，让我来。”修恰时地按住了楚凝，楚凝一愣，她回头看过去，修朝着她点点头。
她长长地舒出一口气。
修站了起来，陶酒和李年坐在桌子的两边，相顾无言。
这两人如果是一男一女，可能还真是夫妻。
哦不对，其实也不用拘泥于性别？
楚凝甩了甩头——自己好像想多了。
这两只家伙还沉浸在完全揭开对方心思后的消化过程当中。楚凝还是坐在椅子上，不过她的目光却悄悄地飘到了站起来的修身上。她看到，此时的修来到了两人背后的中间位置，同时，他的手掌，忽然亮起了一下红色光芒。
楚凝内心一震，但是整个人完全没有动。她的心思开始转动，手搭在了自己腰上。
“嗯？”李年率先反应过来，毕竟是仙人，他一下子就感应到了气息来源。
“致幻！”修就在此时，忽然开口说到。
与此同时，楚凝手上手腕忽然一转，她将腰上的金色铃铛撩起来，铃铛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噬魂金铃-鬼音。
这是楚凝身上最后能够放出的致幻技能，这还是因为，她在通过奇阵边缘的混沌环境时，金铃自主吸收环境中的微量灵魂之力才能勉强发出这个技能。
金色微光将李年和陶酒笼罩在内，或许是因为这是一位仙人一位玄族，金铃的致幻效果只有短短一秒。
不过一秒钟，也足够了。
修手上的红色光泽，终于完全覆盖在那转瞬即逝的金光之外。
下一刻，修忽然出现在楚凝身边。
“我们也进去。”
“进去哪里？”
修没有说话，只是拉起了楚凝的手。
她感觉到一阵拉力将自己往另一边拉去，随后，她眼前一闪，然后她已经站在了茶园边上。
她的前面，就是红钦的招牌。
“回来这里？我们要做什么？”
“我刚刚接到了一个任务。”修说到：“陶酒是鬼族，所以我能接到任务。”
“他不是——”
“现在是玄族。玄族也就是亚仙族，其实是所有种族——除了魔族——成仙的必然种族。只不过只有人族才会成为亚仙的时候会称自己为玄族，而妖族，鬼族，依旧喜欢称自己为原来的种族。”
“也就是说，陶酒在成为亚仙之前，就是鬼族。”楚凝明白过来：“你接到了什么任务？”
“解除两人的约定。”修回答：“我估计要从一开始去解决他们的事情。所以我用了灵魂幻术。”
“……”楚凝想起来了，修所说的灵魂幻术，其实就是鬼族专有的法术，能够驱动大量灵魂的能量，为目标建造一个以假乱真的场景，将目标心中难以释怀的场景重新展现出来，并且，从幻境中，找到真正自己想要找到的信息。
怪不得自己又回到了茶园前，估计就是因为这地方是李年和陶酒约定开始的地方。
“我们要去哪里？”楚凝喃喃到。
“门房。”修想了想，直接说到。
门房是楚凝两人最初找到陶酒的地方，也是他喝酒的地方。
似乎去门房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楚凝半信半疑地跟着修过去，两人很快就来到了门前的门房位置。
“真的有人！”楚凝低声说到。
此时，在门房内，有两道人影。
只要仔细看一看，就会发现，其实这两人，正好就是陶酒和李年。
两人正坐在门房之内，一张桌子面前摆放着一壶冒着热气的茶壶，两人面前，各有一个倒满茶的茶杯。
楚凝和修已经站在门前。
“我们不能进去。”修刻意压低了声音：“灵魂幻术里面，目标所在的房子内，如果有外人进去，目标会察觉的，我们不进去就可以慢慢看。”
“嗯。”楚凝看了看房间内的人，此时，正好是李年起身向陶酒倒了茶。
楚凝听到他说到：“茶水没有味道吗？”
“哦，不，不是……”陶酒仿佛是刚刚回过神来的样子，他拿起茶杯，轻轻地抿了一口。
“你真的不喝酒吗？”李年说到，楚凝感觉他好像叹了口气。
“其实我们也可以换一换——”
“没事，都到茶园为什么不喝茶。”
陶酒的声音还是那个样子，听不出任何不对劲的情况，但是楚凝觉得他的样子应该不是很好。
“也没有规定去到茶园就一定要喝茶呀。”李年说到：“反正我们就只是聊聊天，喝什么并不重要。”
“可是你——不喜欢酒。”
“你也不喜欢茶。”
“……”
楚凝双手抱在胸前，反正现在就是看剧情没什么所谓。
如果是她面对这样的情况，还用这么麻烦？谁喜欢什么就喝什么。
房间里面的李年悄悄地皱了皱眉头，一时没有说话，楚凝觉得，他可能是不知道应该怎么说。
确实，因为陶酒没有错，他只是过于尊重自己而已。
何错之有呢？
李年定了定神，他将茶壶中的茶先倒在一旁，随后，他从门房柜子当中取出了另外一种茶叶，放进去了酒壶中。
因为柜子就在楚凝和修站着的窗户旁，虽然李年看不到外面的两人，但是楚凝却能够看到他拿出来的一罐茶叶，就在李年打开罐子的时候，她闻到了一阵有些奇特的感觉。
似茶，又似酒。
“红钦。”楚凝和修对视一眼，两人都明白过来。
李年新泡了一壶茶，然后将陶酒杯子中的茶也倒了，然后——重新给他倒了一杯茶。
“试试这个。”
陶酒有些疑惑，不过还是老实拿起了茶杯。
楚凝看见，他有些犹豫地将茶杯拿到鼻子底下仔细地闻了闻，他皱了皱眉头：“这是——”
“你先试试。”李年似乎知道他想要说什么：“就算你觉得这是酒，但是颜色和温度不会骗你吧。”
陶酒没有说话，他还是听话地喝了一口。
就在此时，楚凝清晰地看见，陶酒的脸上，露出了一瞬间的陶醉的神情。
他应该挺喜欢的。
但是，这样的神情，只是出现了很短的时间，随后，陶酒竭力将他的表情压制下去。
但是，连楚凝都发现了的事情，站在陶酒对面的李年，又怎么可能发现不了。
“你就是给了酒给我喝。”陶酒开口。
“这是我新种植出来的茶，叫红钦。”李年解释到：“这是用酒液浇注种植的茶叶。真的是茶。”
“我只喝到了酒味。”陶酒看着李年：“这样……我和喝酒，又有什么区别？”
“但是……你喝的，真的是茶。”李年说到：“我觉得这样就很好，你喝到了酒，而我知道，我们喝的是茶。”
“不……”陶酒有些不知所措。就连楚凝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露出这样的神情。
她觉得陶酒似乎还有什么事情没有说出来。
第五七八章 灵魂幻境（下）
“你有没有觉得，陶酒好像隐瞒了什么东西？”楚凝转过头去，看着修问到。
修点了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
楚凝看回去，房间内的李年似乎也有些不解，他稍微皱起眉头，虽然不是生气，但是楚凝确实感觉到了他当中的不愉快。
大概还是疑惑。
“你在纠结些什么？”李年问到，他的声音稍微提高了一点点：“我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我们是朋友，你过来茶园找我，我已经很高兴了，就算你每次都不喝茶我也不介意。我不需要你要怎么去配合我的喜好，你不是我的附生物品，没有谁规定朋友之间爱好一定要一致，你好歹也是鬼族出身的纯净灵魂成为的亚仙，这种道理你不可能不明白。”
虽然李年只是在陈述道理，但是从他的声音听来的感觉，楚凝觉得，他应该是真的认真起来了。
就这么一件小事——怎么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楚凝眯起眼睛。
果然不对劲吗？
“......”陶酒低下头去，他还是没有说话，就算是李年已经将话说得这么清楚了，他却还是吞吞吐吐，不敢开口。
他在想什么？
楚凝站在窗前，她看见李年也是有些疑惑地看着陶酒，楚凝将目光移向了另外一边的陶酒，她忽然发现，陶酒似乎——动了一下？
他刚才，好像不是这个姿势......
现在楚凝看到的陶酒，由原来的正正端坐的姿势转了过去，他现在整个人似乎都趴在了桌子上，而且还在微微颤抖。
但是，更奇怪的是——李年他，竟然无视陶酒的变化。
“你明白吗？”
明明李年正正是在对着陶酒的位置，他还在对着趴在桌子上的陶酒说话，一如刚才的样子。
“幻术。”
修忽然开口说到，楚凝看着他，此时修慢慢地说到：“这个——好像是鬼族的替魂术......”
“这是什么法术？”这个名字连楚凝也不曾听过，幸亏还有个鬼王在这里，不然她也是一筹莫展。
“替魂术，其实也就是我们说的替身，只不过普通没有修行的鬼族，不能凝聚出实体，这个法术，也只能是修行过的鬼族才能使用。其实和幻术差不多，但是迷惑的范围只在自己的身体范围内，身边的环境不会变化。”修解释到：“你看，就好像现在的情况，其实我们是在灵魂幻境当中，所以看到的其实是陶酒真实的情况，而如果我们处于真实环境中的话，我们看到的，反而会是陶酒弄出来的替身假象。”
“还能这样。”楚凝开始思考着，她似乎想明白了一些问题：“这么说来，我们现在看到的陶酒，就是真正情况下的陶酒？”
“是这样。”
“李年被迷惑了。”楚凝说到：“所以李年不知道陶酒的这副样子。现在我们看到，陶酒似乎是非常痛苦的样子。”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而且——”修补充到：“我们也不知道，是不是每一次，陶酒都会露出这样的情况。”
“......”楚凝想了想：“灵魂幻境，可以移动时间吗？”
“可以......但是我们不知道这两人多长时间相聚一次，我只能固定在这个地点上，然后拨动时间线，快退去看看。”
这就像是看着视频时，想要回看什么东西一样，楚凝点了点头。
她看见修摊开双手，手掌上是一条细长的红色丝线，上面似乎有很多的光点。修手指轻轻往左一划，顿时，楚凝面前的场景开始直接融化起来，那原本清晰的茶园环境变成了融入水中的颜料一样晕开来，不过她还是真实地站在地面上，周围的事物飞快消失转变。不过修应该是固定了门房的那个位置。楚凝发现，就算周围的环境已经看不见了，但是那小小的门房，依旧在一片模糊的幻境中清晰可见，而且，现在楚凝看到的门房，就像是相机长时间固定录像后快进看到的画面。
她看到屋内的两人不见了，然后门房进进出出很多茶园的人，李年偶尔也会进来，不过很快也出去了。
她心中由衷地升起了一阵赞叹。这一次，是为了这一个灵魂幻境。
鬼王——她心脏微颤，游戏当中，被称为“王”的身份地位，难道都是如此恐怖的吗？
她依稀只记得，当初，她在洛红衣体内时，听到的那一阵依旧属于前任鬼王寸零的声音，虽然当时她比现在弱小很多，但是现在，她面临这种自己不曾了解的技能高度时，依旧还会产生当时感觉过的那一些向往和憧憬。
她想知道，自己未来，可能会到达什么高度。
当然，即使是她，竟然也对此时的修产生了一点点的羡慕。
不过她不知道的是，就算是前任鬼王，其实多数也是修在控制。
她眼前的画面还在变动，唯一不变的是那矗立的小小门房。忽然，楚凝的双眼眯了起来。
“就这里！”
画面瞬间慢下来，周围模糊一片的场景重新变成了清晰的，正常的环境，楚凝此时看到，门房内，再次出现了陶酒的身影。
修是往回拉扯时间线的，他看了看自己手上的丝线：“比上次早了半个月左右。”
“不知道他们见面是不是有规律。”
“可能吧。”修说到。不过楚凝的目光已经再一次看向了门房内的场景。陶酒一如刚才他们看到的那样，平静地坐下来，嘴角似乎还带着一点笑意。他看起来心情不错，在李年也进入门房，并且过去泡茶的时候，陶酒已经开口对着李年说着什么。
楚凝听了听，似乎陶酒说的东西，就是他四处游历的一些有趣的事情。
她放弃继续听下去，她看过去李年的位置。这位茶园的主人，泡茶的动作已经可以看作是一场表演了。他手上的动作和她刚才看到的那一次丝毫未变，流畅自然得几乎不像是真人。
李年很快地跑好了两杯茶，他用托盘将茶壶和茶杯一并端过去。
“你一定想不到，我上次去......”
陶酒还在滔滔不绝地说着，虽然这两只都是老不死的存在，不过他们的面目却还是非常年轻，尤其是陶酒，他的面容较之李年来说更有一种少年热血的感觉，听他的声音，其实也能知道，他不是一个静静待在一旁的人。
反而，李年还会这样。
“他们喝茶了。”
修在一旁提醒，楚凝点了点头，她看过去，陶酒正好喝下了一杯茶。
他还是轻微地皱了皱眉。
他放下茶杯，李年给他又倒了一杯，陶酒没有在意，他继续在说着什么。
“好像没事？”楚凝喃喃自语，她看见的陶酒，在喝下那一杯茶之后，似乎一直都在兴致勃勃地说着话，丝毫没有不舒服的感觉。
“这么说来，我们可以初步推断，陶酒不是每一次都要用替魂术来掩盖自己难受的情况，只有他们两人最后订下约定的那一次——”
“我们要不要再往前看多一两次？”
“好。”
修再次扯动时间，两人继续锁定门房的位置回溯，在接下来的两次当中，楚凝都看见，陶酒喝下了李年泡的茶，并没有使用替魂术。
最后，两人重新回到了最初他们看到的那一个时间点——也就是李年和陶酒在门房最后一次见面的时间点。
“现在暂时明白了。”楚凝说到：“其实我们的推测是正确的。陶酒不在李年面前喝酒，可能有一部分是尊重朋友的爱好，但是也还有另外的原因。而且，似乎是有针对性的原因。”
“不是茶的问题......”修说到：“因为每一次他都喝了茶。”
“可最后一次他也是喝了茶......”楚凝随口说道，就在此时，她忽然顿住了。
修也转过头来。
“红钦！”
两人异口同声地说出了一个词。
不是茶的问题，但是以往的这么多次，陶酒喝的不是新研制的红钦。而最后，他喝下红钦之后，就出事了。
是红钦的问题。
而且——还能进一步想想，既然以前他喝了这么多次茶，都没有问题，说明以往的茶叶不会有问题。
所以只能是新的茶叶有问题。
也就是红钦有问题。
她还是有些疑问——真的，就是红钦有问题吗？而且，究竟是有什么问题呢？
李年不可能会故意伤害陶酒的，可能是这一种茶叶出现了什么偏差，但是无论怎么说，楚凝心中都还存着一个更为明显的疑问。
那就是，就算红钦茶叶有问题，陶酒为什么不向李年说明情况，还第一时间用上了替魂术，仿佛是自己早已知道自己将会发生什么一样，及时地将李年蒙蔽过去。
楚凝内心隐约觉得，可能不是茶叶的原因。看陶酒的反应，造成他那个样子的，可能只是来自于他身上的什么地方。而且，很明确的是，他不想让李年知道，就算李年误解他这么久，就算是要定下约定，也不曾开口解释过一句。
“我们可以先出去了。”修在此时说到，成功地将楚凝的注意力拉了回来，他说到：“灵魂幻境支撑不了多久，李年和陶酒这两个估计也差不多要自己醒过来了。”
第五七九章 重返奇阵
两人从灵魂幻境出来，楚凝首先看到的，是酒楼内敞开的窗户。她移开目光，一下子就看到了趴在桌子上的李年和陶酒。
修也睁开眼睛。
两人重新苏醒过来，李年有一瞬间的疑惑，不过很快，他就反应过来了。
“灵魂幻境？”
楚凝一点都不意外这家伙知道灵魂幻境，她点了点头：“不好意思，不过这个办法最快了。”
“算了。”李年没有纠结，他只是悄悄皱了皱眉头，很快便舒展下去。
“找到什么了？”
“你们俩最后一次见面，你给陶酒喝了一杯红钦茶，然后——他身体应该是出现了一些变故。”楚凝解释到：“他用替魂术蒙蔽了你，所以你不知道。”
就在此时，一旁的陶酒也慢慢地醒过来。楚凝觉得他应该听到了自己说的话，但是陶酒似乎比她想象的更为冷静，至少，现在的陶酒只是从桌子上起来了而已。他脸上没有了笑容。
等一下——楚凝心中一颤。
陶酒，是鬼族。
鬼族只有修炼过才能使用替魂术，这是修告诉自己的。而且面前的陶酒，虽然看上去就是一个少年的模样，但是却不能否认，他就是一个玄族，是彻彻底底的，通过无数岁月从鬼族晋升成为亚仙的玄族。
他的本源是鬼族——他应该知道替魂术。
所以，现在的他，分明是已经知道在座的人都知道了他内心隐藏的东西，因此才这样冷静。
原来是这样。
“你在进入灵魂幻境的时候，已经知道了？”很显然，李年也知道了这一件事，他转过去陶酒的位置。
“我当然知道。”陶酒说到：“灵魂幻境，尤其是鬼王释放的灵魂幻境，进入之后我无法抵抗，但是在进入之前，我还有一瞬间的机会。”他看向楚凝：“虽然你最后的金铃有点意思，但是不足以困住我。我只是——”
“只是觉得，好像到这种程度，没有什么必要去隐瞒了。”
“他刚才是自己进去灵魂幻境的。”修在一旁说到。
李年皱了皱眉头，他大概是看了看自己的朋友，并不太懂陶酒在说些什么：“你们谁能解释一下，你们在说什么？”
“我自己说吧。”陶酒抢在楚凝面前开口，他忍不住还是叹了口气，他看着李年，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你不要觉得我奇怪。”
“......”
“其实——我不能喝酒，我的身体，对任何酒液，过敏。”
“......”
这家伙不是认真的吧？
楚凝转过头去，很显然，就连一旁的修，也是非常惊讶。
“过敏？”李年这下是彻底皱紧了眉头：“就算你有什么顾虑不愿意告诉我，也不需要跟我说这样的理由。你觉得我智商很低吗？”
“我是智商多低才会想用这个做借口？”陶酒这下朝着李年翻了个白眼，将他的话抛回给了他：“什么理由都比这个好吧？我真要骗你，还用跟你说这个？”
“......”就算是李年，此时似乎也有些反应不过来：“所以——这是真的？”
“你不信我可以喝给你看。”陶酒瞥了瞥李年：“我不在你面前喝酒，确实有一部分是因为尊重你，希望陪你喝的是你喜爱的茶叶，而不是酒，我确实不喜欢茶，但是不是讨厌到完全不碰的地步。我不在你面前喝酒，其实是因为，如果我一喝酒，我就会过敏。可能他们俩就知道了，我过敏的时候，浑身都会痛。”
陶酒看了看楚凝和修。
李年看了过来，楚凝很给面子地连忙点头确认。
“那你为什么还喝酒？”李年终于问出了一个楚凝也很好奇的问题。
“因为我喜欢啊。”陶酒瞪大了眼睛，他的表情上，似乎还带着一点疑惑，就像是在疑惑为什么李年要问这么一个奇怪的问题。
“......”楚凝觉得李年现在可能也是反应不过来。
陶酒这家伙的爱好真是要命，每一次喝酒，都会要他的命——嗯，也不对，这家伙本来就是鬼族，再要命也死不了。
“没有什么办法控制吗？”修在一旁问到。
陶酒摇了摇头：“没有。鬼族没有身体，就算我现在成为亚仙，修出了身体，但是也不是完全和人类的身体一样，但是我无论怎么变化，只要碰到酒，就会感觉到浑身刺痛。”
“所以你喝了红钦这种用酒水浇种的茶叶，也出现了这样的症状。”
“对......”陶酒低下头去，十分懊恼：“所以我故意跟他说，那就是酒，所以他以为自己新研制出来的茶叶还有问题，我也知道，恐怕这件事情，也瞒不下去了——所以，我提出了约定。”
楚凝眯起眼睛：“约定是你提的！”
“算是吧。”陶酒顿了顿，随后说到：“不过我真的想要培养出一种茶叶来，这也是他给我的灵感。”此时，他抬起头来，看向了李年的位置。
看得出来，李年此时不知道应该如何应答，他最终，只能轻轻叹了口气。
“讽刺的是，我将自己的感觉封闭了一部分，屏蔽了关于酒的感觉，然后我发现——我喝酒，再也不会出现过敏的情况！”
陶酒在此时冷笑一下。
“然后我就疯了，我疯狂地去喝酒。以往的我，因为喝酒会过敏，所以我总是只有自己的时候才悄悄喝。但是当我封闭了我的感觉，我为了验证自己是不是真的没事，就开始喝喝很多的酒——你们知道吗，酒鬼这个称号，就是这时候来的。”
“讽刺吧？人人都看见我喝酒，大家都喊我酒鬼，但是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看见的那些被我喝下的酒，对我来说，其实就是凉水！”
陶酒说到最后，情绪似乎开始爆发起来，他颇为激动地将桌子上的酒杯扫落在地。
清脆的声音使得酒楼内的其他NPC看了过来。店员也飞快地朝着这边走过来。李年抿了抿唇，率先站了起来。楚凝看见他对着店员说了几句，随后转回来。
“我们——还是回去红钦吧。”
......
楚凝不知道这件事情算不算是解决了，她有些不太理解地跟着修回到了红钦，陶酒在说完刚才的话之后，似乎再也不想说话了。他放在心中很多年的秘密，其实已经过于沉重，他不想让旁人知道，就连他视为挚友的李年，恐怕也不能让他毫无顾忌地开口。
就像他刚才，就算他已经决定了要说出来，但是还是对李年说出他的恳求。
——你不要觉得我奇怪。
陶酒心中，其实也不是很豁达，有一些东西，他看得很重，而且不敢轻易触碰。
在一定程度上，他其实挺孤独的。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身份不同，地点不同，岁数不同，际遇不同，但是楚凝此时看见的这个陶酒，却还是和当初她看见的木元夜重合起来。
仿佛，他们都是这样的“人”。
不过这样的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就连楚凝自己，也再都想不起来，为什么自己在那一瞬间会有这样的想法。
红钦茶园内其实工人不多，不过因为是白天了，所以楚凝还能看到附近走动的人们，那些人似乎都看见了李年，因此纷纷快步走了过来。
几个人来到了一间小茶室内，陶酒已经恢复成他原来的样子。刚才那个癫狂的少年，已经消失了。
楚凝觉得有些惆怅，他只是来问个地点的，但是还被迫看了一段剧情。
“所以，寻福楼在哪？”这个问题楚凝自己都不想再问了。
“我们当时定下约定，要培养出一种最浓郁的茶——甚至要比酒更浓郁。没有成功之前，不能使用法术，只能依靠像一个普通人的身躯一样去培植。不过现在这个约定也没有用处了，毕竟我知道了这个约定背后的原因。只是，我也不知道寻福楼在哪，还要看他。”
这两只NPC之间的交流楚凝并不想要了解，她已经在奇阵和陶酒这个人身上耗费了一天时间，很快她就要带着陆斯年前往震旦神庙。现在找不到寻福楼，万一到时候她从神庙回来，连陶酒也找不到了呢？对于楚凝来说，任何事情，都应该先确定了再说。
当然，关于修的任务，那还是交给他自己去观察。而且刚才李年亲口说到，约定已经没有用了，恐怕修的解除约定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吧。
楚凝看了一眼修，此时他低着头，似乎在思考些什么东西。
严格上来说，李年和陶酒的任务恐怕还没有完结，红钦这一种茶，很明显还不是最佳的茶叶，在陶酒当时第一次喝到的时候，因为他还没有屏蔽自己的感觉，所以喝到的是酒味，而在酒楼的时候，因为他屏蔽了感觉，因此喝到的，才是茶味。也就是说，只要有一点点酒，他应该能够尝到的，其实还是酒。
而且这两家伙之间的一些在楚凝看来什么都不算的矛盾，其实还没有完全解决。
只是，她没有接到任务，只能还是靠修自己去处理了。楚凝这样想到，终于转回头去。
被三双目光盯着的陶酒终于反应过来，他抬起头来，这一次，他总算没有逃避这个问题。
“就在，就在红钦茶园里面......”
“茶园里面？在哪里？”
“奇阵当中......”
“你开玩笑吧？”楚凝皱起眉头：“我刚从那里出来。”
“奇阵当中，二十六种机关，每一种对应的场景都不一样。机关一动，奇阵内场景也会变化。寻福楼就在里面，但是，这个建筑，会不断地切换它所在的机关对应的场景，我需要感应才能知道它在哪一个机关当中。”
这下楚凝感觉更麻烦了：“我破坏了天机匣。”
“......”陶酒震惊地抬起头来：“你说真的？”
“......”
陶酒用一副“你真乃奇人”的目光看着自己，这让楚凝心中默默一抖，她问到：“该不是——就不行了吧？”
“哦，这倒不是。”当然，运气似乎还在楚凝这一边，她听到陶酒这样说到：“天机匣几乎不可能被破解，我不知道你怎么做到的，但是就凭这一点，你就足以通过奇阵。”
陶酒叹了口气：“你是完全毁坏了匣子，还是将银珠取了出来？”
原来这家伙也知道银珠。楚凝眯了眯眼睛：“我只是取出了银珠。”
“那还好。”陶酒说到：“我自己的事情......算了，慢慢再折腾吧，跟我来。”
“？”
面对着楚凝疑惑的目光，这个有些颓废的NPC一改刚才的脸色，他站了起来，说出了一句话——
“我们再进去奇阵一次。”
第五八零章 寻福楼踪影
楚凝跟着陶酒走着，那原本已经消失称为茶田的那一片地方，又重新变为了笼罩着烟雾的奇阵。
又出来了。
陶酒显然知道奇珍的结构，它很快地找到了当初楚凝两人进去的入口，率先走了进去。
李年也跟了进去。不过楚凝注意到，相对于陶酒的淡定，李年似乎对这个奇阵有点好奇，不像是已经熟悉这个奇阵的感觉。
他不是茶园的主人吗？
因为现在已经是白天，所以楚凝再一次进入奇阵范围的时候，她看到的不再是一片漆黑的天空，不过整个范围依旧是雾蒙蒙的样子，仿佛就是一个仙境。
陶酒放出袖子里面的什么东西，楚凝发现那应该是一只萤火虫。
虫子往上飞去，直接往前面某一个方向飞去。
“我们跟着就可以了。”
楚凝挑了挑眉，原来还有导航。
她发现修似乎尤为沉默，她转过头去：“怎么了——你想到什么？”
“没有……其实就是我自己的任务而已。”修抬起头来：“我觉得应该还内有解决完。”
“当然没有。”楚凝脱口而出：“红钦的事情还没解决完，而且我觉得，那个约定——”
“——还有点问题吧。”修笑了笑，接过话来：“只能出去之后再问问了。”
就在此时，前面的陶酒已经停下来了，楚凝追上去，萤火虫停在他的头上。
“到了。”楚凝听到陶酒这样说到。
她看过去，此时她才忽然发现，原来就这么短的时间里面，她已经再一次回到了当初的机关总室。
这一次，她看到，被她拆卸下来的木板依旧没有恢复，还是七零八落地倒在地上。虽然奇阵之内大雾蔓延，但是光线还算不错，楚凝至少能够看到木板被拆卸下来后的金属支撑架，和那被雾气笼罩的金属屋顶。
楚凝知道，在屋顶之内，是无数精密的机关。
“嗯？这土——”此时，进入机关总室的陶酒不由得惊叫了一声，他转过头来，目光直接看向了楚凝。
“你——松过土？”
“对啊。”楚凝点点头：“我将天机匣下面的泥土松过了，然后——挖出了一分地图。”
“……”陶酒目光诡异地看着楚凝。
“干嘛？”
“我现在明白慕容为什么要找你了。”
“……”这话可能是在夸自己？
陶酒转回去，他蹲下来，因为十六颗银珠都被楚凝取出来了。大概是因为此时陶酒在场，楚凝看到的所有场景，都是真实的样子。此时的天机匣内，机关完好。
陶酒将地上的银珠捡起来。
十六颗，一颗不多，一颗不少。
“看着吧。”陶酒眨了眨眼睛，神情颇为骄傲。
楚凝忽然觉得——这个奇阵，该不是……
“这里是你设计的？”修问到。
“哦，对啊。”陶酒回答确实是非常大方：“不过现在给慕容用了。”
说着，陶酒将自己的衣袖揽起来，他又从袖子里面找到了一个银夹子。
随后，陶酒直接摊开掌心，那最先出现的萤火虫落在他的掌心，然后，化成了一缕金光。
那金光直接往天机匣内钻去。
“在十七号。”不一会儿，闭上眼睛的陶酒忽然说到。
“？”
“引路虫告诉我。寻福楼就在十七号。”陶酒看见楚凝疑惑的神情：“我们现在在八号场景，我来调一调机关。”
楚凝好奇地凑上去，只见此时的陶酒将手上握着的银珠夹岀一颗，他慢慢地伸出手去，此时的天机匣内，也忽然闪过一道光芒。
果然是感应到了创造者，天机匣对陶酒的态度都不一样。
楚凝都怀疑这天机匣是成精了——从游戏的角度来看，一切皆有可能。
陶酒动作很慢，但是并没有颤抖，他夹着银珠，面对着匣子内的机关，他手指一动，银珠直接落在了匣子内。
“叮。”
“……”银珠发出了一阵碰撞的声音，在这安静的环境中还算是清晰，楚凝看见，那银珠没有胡乱滚动，那珠子笔直地滚去了一个角落，最后，卡在了一个刚好的位置上。
天机匣没有反应。
陶酒又夹起了第二颗银珠，他像刚才那样将银珠放下去。
第三颗，第四颗……
整整十六颗银珠，陶酒一一将它们慢慢地放进去天机匣内，他没有迟疑，也没有停顿，更没有颤抖，这一切都像是一个仪式一样。此时的陶酒，少了一点儿不羁的感觉，反而是显得稳重了许多。
“果然还是天生的机关师。”李年忽然说到。
“我不弄机关很多年了。”陶酒将最后一颗银珠放进天机匣，最后说到：“好了。”
机关师？楚凝心中一动。
陶酒站了起来，就在此时，地面开始振动。
楚凝往后退了一步，修及时地在后面扶住了她。楚凝定了定神，最初的惊讶过去之后，其实她已经冷静下来了。
地震当中，从天机匣开始，匣子周围的地面，在震动当中飞快地裂开了，如同蜘蛛网一般的裂纹在这片地面蔓延开来，在烟尘刚起的时刻，楚凝看了一眼天机匣。
她看见，匣子浮在地面上，地下的所有泥土塌陷下去，匣子内的机关开始转动，那原本放进去的十六颗银珠，全部被机关“吞噬”进去。
机关——被激活了。
楚凝无比清楚这一点，就在此时，她脚下的土地，忽然消失——
她双脚一空，下意识地抓住了修的手臂，她甚至没有将翅膀召唤出来。
修揽住她，他将万魂夺魄翼召唤出来。
在修抱住楚凝的时候，他背后的翅膀将两人扯了起来。
“不要抵抗！”
就在此时，陶酒的声音忽然从空气中传来。
楚凝一惊，同时，她忽然感觉到了一阵失重感。
修将翅膀收起来了。
就这一瞬间，两人同时掉落在地上。
而楚凝，她最后看到的其实是一片晕黄色的场景，面前的天机匣已经消失不见。
大概过了一两分钟，或者更短，楚凝感觉到自己脚下重新踩到了地面上，同时，她腰上的手也松了松。
“到了吗？”
“应该是。”修回答，他看过去，此时呈现在两人面前的，已经不再是那一个机关总室和天机匣了。
这是一片陌生的地图，没有了原来看到的森林，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沙漠。恍惚间，楚凝以为自己回到了黄沙漫天的永夜之城。
不，现在已经是麒麟王城了。而且是修的麒麟王城。
“这是十七号吗？”楚凝左右看了看。
“对——这里就是十七号。”
就在此时，一阵声音从两人背后传了过来。
是陶酒的声音。
楚凝转过去，神奇的是，就算他们四个人换了一整张地图，这一次四个人也没有被随机传送，还是聚在一起。
陶酒抬起手臂：“往东走——引路虫知道，现在的寻福楼，就在东面。”
第五八一章 建筑法阵
四个人往东面走，和原本楚凝看到的奇阵内的场景不一样的是，此时四人踏过的，都是漫漫黄沙。整片十七号地图，似乎都是一望无际的沙漠。
楚凝觉得，虽然自己原来那一片场景，有树林，建筑这样遮蔽视野的东西，但是看见这一片沙漠的时候，她内心确实在庆幸着。
她在庆幸，庆幸自己在八号地图，而不是十七号。
黄沙地上，虽然视野空旷，没有任何阻挡，但是却比原来的八号更为恐怖，而且难以寻找线索。
寸草不生。
四人大约走了半个小时，最后，在一片白雾之下的黄沙地面上，一个轮廓缓慢地从水平线上升起来。
那不是太阳，那是一个凹凸不平的轮廓。
楚凝眯起眼睛，不知道为什么，她似乎觉得这个轮廓有点眼熟。
“这个好像是……”
就在此时，她旁边的修忽然开口说到。
“好像是什么？”楚凝转过头来。
“我好像刚刚见过这个形状的什么东西……”
修在一旁说到，很显然，他也和楚凝一样产生了一种感觉。而修说出来的话也令楚凝着实地愣了愣，随后，她脑海中忽然一闪。
对了！应该就是这个！
“我知道了。”楚凝停下来，一旁的修也跟着她停了下来。此时，楚凝依旧看着前面水平线上的轮廓。因为他们往前走了一小段路，此时前面的轮廓，已经缓慢地扩大了一点儿。
“你想到了？”
“嗯……我知道了。我们看这个轮廓觉得眼熟，确实就是因为我们才看到过这样的轮廓。而且就在奇阵里面看到过。”
“……”修顿了顿，他稍微反应了好一会儿。随后，他也忽然明白过来——
“慕容宅！”
“当然。”楚凝点了点头：“这个轮廓就是慕容宅的轮廓。一模一样。”
天边的轮廓正在越来越快地扩大，只不过十分钟后，四个人已经真切地看到了那栋建筑。
直到此时，楚凝才完全确认过来。
没错，就是慕容宅。
这个宅院——此时真真切切地重新出现在自己面前。
楚凝一愣，她的心中忽然间想到了一件事情：“等一下，慕容宅怎么可能在这里？”
“慕容宅就是寻福楼？”
前面的陶酒一直没有管她，他只是往前走着，而且步伐很快，他一边走着，一边说到——
“你猜得差不多了，寻福楼确实和慕容宅有关。但是寻福楼并不是慕容宅。”
“这样吗。”楚凝顿了顿：“寻福楼，慕容宅……”
“不对。”最后，四个人已经站在了这一栋似曾相识的建筑面前。
“什么不对？”
“慕容宅如果不是寻福楼，这栋建筑不应该能够跨越不同的地图场景。”
面对着楚凝的疑问，陶酒稍微眯了眯眼睛。从进入奇阵开始，他似乎稍微有了点变化。
“因为慕容宅不是一个建筑。”最后，他这样说到：“你知道吗，慕容宅，其实是一个法阵。”
“……”
陶酒说完这句话，已经再度转了回去，楚凝看见他大步跨向前面，一下子推开了这栋建筑的大门。
“吱呀——”
大门打开，里面的场景还是一片漆黑。陶酒没有说话，只是快步往前走去，楚凝还记得，慕容宅大门内是一个宽阔的中堂，其实是露天的，现在是白天时间，可是宅子当中却还是一片黑暗，这有点不寻常。
“等一下！”楚凝眯起眼睛，她直接大声喊到。
然而，陶酒却忽然忽略她的声音，那道背影只是直愣愣地跨入了黑暗当中，而且，陶酒身上的那一套衣服在门内晃了一晃，竟然就消失不见了。
“你看李年。”忽然，修拉了拉她的衣袖。
楚凝转过身去，她看见，在一路上几乎没有什么话的李年，他站着的位置上，已经是空无一人。
转眼之间，四个人，已经只剩下了两个人。
“这就奇怪了。”楚凝双手抱在胸前：“到这个地步，陶酒不应该骗我才对。”
“不，我想到一个问题。”修站在一旁：“陶酒从进来奇阵之后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而且，原本的李年，从进入十七号场景开始，就没有开过口。”
“对了。”楚凝反应过来：“你能够感应到陶酒在哪个地方吗？”
“不能。这也是我想要说的。”修摇了摇头：“在他进入慕容宅的时候我就开始去找他了，没有用。”
楚凝没有说话，不过她的心中，已经隐约有一点猜测了。
陶酒和李年的异常让她不得不重视。在奇阵当中，尤其是从进入十七号地图开始，这两只NPC就非常可疑，此时竟然还直接消失了。眼前只剩下慕容宅这一栋奇怪的建筑。
宅子正中央，挂着的牌匾丝毫没有换过，楚凝基本可以确认，这里就是慕容宅。
宅门敞开，里面就像是被一团黑雾笼罩着，完全看不清楚。
这就很奇怪了。
——你知道吗，慕容宅，其实是一个法阵。
就在此时，刚才陶酒说过的最后一句话，忽然在楚凝脑中重新响起来。
法阵？
陶酒最后说的这句话很慎重，语气也是非常严肃的样子，不像是随口说说。而他说慕容宅是一个法阵，也就是说——
“我们也进去吧。”
站在慕容宅外，楚凝忽然开口说到。
“你确定吗？”
“我想是的。陶酒说慕容宅是法阵，而且他说慕容宅不是寻福楼，但是又和寻福楼有关系，所以我想，这个法阵——应该就是传送阵。”
“……”
“还记得通天阁吗？”楚凝转过身去看着修：“那个透明的建筑，建筑内有一个通向半空的传送阵，也是必须要进入建筑的那个地方才能到达的。”楚凝说到：“陶酒的动作……怎么说，有点异常，我觉得如果他不是要整我们，就肯定要告诉我们什么事情。所以我想，他在我们面前提到了寻福楼，提到了和寻福楼有关的慕容宅，也说到了慕容宅是一个法阵，加上他自己，更是直接走进去了慕容宅内，我觉得，他就是要告诉我们——进去！”
“嗯……好像可以。”修说到，他悄悄地往前走过一小步，他习惯性地召唤出了那一团护身的红色雾气。
“看起来还真的像是一个法阵。”两人靠近了慕容宅的大门，很显然，越是靠近这个地方，就越能发现这个地方的异常。不仅仅是因为这一个突兀矗立在沙漠中的建筑，更是因为建筑内完全看不清楚的场景。
修率先跨进去。
楚凝跟着他走进去。只是刚刚进入这栋建筑，她已经感觉到了笼罩自己的一股刺骨的凉意，就像是忽然从三伏天进入雪地的那一种感觉。
黑雾迎面扑来。
“不要躲。”
楚凝下意识要闪开，然而，就在此时，她再一次听到了一道声音。
那是陶酒的声音。
楚凝一愣，她不由得顿住了自己的动作，紧接着，黑色雾气直接将她的全部视野覆盖起来。
下一瞬间，黑雾散开。
楚凝站在原地，那些铺天盖地的黑雾已经消失，她还是来到了慕容宅的中堂，不过此时，并不是只有她自己来到了这个建筑之内。她看见，除了自己，修也在她的身边。
同时，她看见，就在自己对面，站着两个人。
一个是刚才消失的陶酒，另外一个，却不是李年。
但是这个人，楚凝认识。
此时，站在陶酒身边的人，就是她要找的人，魔王——慕容焰。
第五八二章 一念
“李年其实没有进来对吧？”
楚凝的目光在对面的两个人身上转移着。
在她进来的时候，她看到的不是陶酒和李年，而是陶酒和慕容焰，她就基本明白了。
刚才的李年其实很不对劲，毕竟楚凝和修其实都注意到了，而此时的两人，其实相当于是一个证实刚才猜测的证据。
很显然，进来的人，不是李年——或者说，从进入奇阵开始，李年和慕容焰，就已经互换身份了。
“好了，不玩了。”那顶着李年样貌的人说到，他的身上飞快地漫出一阵白色光芒，随后，他重新变为了慕容焰。
“看来你都明白很多东西了。让我考考你，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找你吗？”
慕容焰眯起眼睛，楚凝抬起头来，她双眼也在下意识地眯了起来。
慕容焰的话让她着实地愣了愣。
从亚阳开始，慕容焰就已经叫她前往震旦的时候来寻福楼找他，而且，在慕容焰最初说出让楚凝以后找他的话的时候，楚凝甚至都还不能进入震旦——也就是慕容焰口中的，太弱了。
他有更多的选择，比她更厉害的选择，但是为什么一直等她过来。
还有，李年和陶酒口中的凤凰，慕容宅里面的凤凰，慕容焰隐约透露过的凤凰，是不是都是同一只凤凰？
这些最初令楚凝疑惑的问题，在当初她进入慕容宅内的那间房间的时候，似乎都得到了解答。
从寂空城丹荆路，青龙和朱雀的话，从鬼王宫殿里面慕容焰说的话，到现在陶酒和李年透露的信息，楚凝其实几乎都明白了。
“我想问——”她没有老实地回答慕容焰的问题，反而是提出了一个问题：“凤凰是不是在寂空城丹荆路下的那个幻境当中？”
“……”从她开口说话开始，对面的慕容焰神情再度变化，楚凝真切地感觉到了周围空气的暴动。
“你看见我了？”
“什么？”
“你在幻境的时候。”
“……”楚凝一愣，她很快反应过来慕容焰说的幻境，就是丹荆路的幻境。
“我不知道。”
她没有说谎，她真的不知道。
“那你——”
“我那天进去，其实是朱雀叫我去的。”楚凝知道慕容焰的疑问，直接说到。
“朱雀，原来如此。”慕容焰点了点头：“你都猜对了。”
楚凝心中一沉，她咬了咬牙。
丹荆路下的，真的是个定时炸弹。
“凤凰在大战前被上一届魔王囚禁，想要炼化它作为傀儡，大战时被迦楼罗放出来，前任魔王也是死在凤凰之手。”
楚凝心中一动，她听到了令她感兴趣的东西——傀儡。
“凤凰是上古神兽，它没有被炼化，但是因为长期被压制在魔界，它沾染上了魔气，就连身上的火元素也是如此。大战之后，迦楼罗自刎，但是冰雪之城还留着，凤凰无奈之下潜入寂空城南面。”
“南面？”楚凝不由得问到：“南面是一片岩浆。”
“你看到的应该是时间神河。”慕容焰此时反而耐心地说到：“那是用来囚禁寸光的阵法幻化出来的，大战刚刚结束，寸光触犯时间法则企图改变迦楼罗轨迹，被囚禁在寂空城南面。加上凤凰潜入这里，它身上躁动的火元素形成了最初的岩浆河流，后来，才被时间神河融合。”
“凤凰渐渐不能控制自己，最后是我将它封印在寂空城下的。”
楚凝皱了皱眉头：“凤凰是自愿被封印的？”
“对。”慕容焰目光一闪：“但是，因为魔气侵蚀，它会渐渐失去自我，当它破阵而出的时候，其实是处于疯狂状态，不会因为自愿封印而对附近的环境手下留情。”
“……”楚凝觉得，说不定慕容焰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我上次进入幻境的时候，青龙曾经说过，精血已经开始外泄，幻境也只能支持一小段时间，所以，我想问，所谓的精血，就是凤凰精血吗？”
“当然。”慕容焰点了点头：“你当时拿出去的石块，不是普通的石块，是封印石。他们自然可以通过那一块石头看出凤凰的状态。”
“当初叫我进去，就是因为朱雀身上的也是火元素，所以他自己不进去？”
“不是。那是因为你太弱了。”
“……”这只家伙在骂自己吗？
“朱雀进入幻境，幻境会感应到它的气息，这会使得整个幻境的元素开始暴动，进一步引发凤凰苏醒，所以派你进去是最好的，因为你身上的气息很弱。”
楚凝双手抱在胸前，好吧，反正就是自己弱。
那他怎么进去的？
慕容焰仿佛看出了楚凝的不信任，他紧接着又说到：“我是守护者，而且是封印阵释放者，所以我不会引起法阵元素暴动。”
楚凝想了想，她发现自己已经了解得差不多了。很显然，凤凰的这一个任务绝对也是传奇级任务，因为这个任务不仅难以接取，就连任何提示的获取都非常艰难。
不过这个任务，恐怕奖励也会非常厉害。
她的心情终于开始沸腾，前面经过了奇阵和陶酒，她已经感觉到了厌烦了，此时慕容焰终于出现，她不由得松了口气。
“所以我要做什么？”她眯起眼睛：“还有，为什么一定要来到寻福楼你才能告诉我——对了，这里就是寻福楼吧。”
法阵，陶酒说的，慕容宅是一个法阵，楚凝猜对了，其实这就是一个传送阵，从她看到慕容焰开始，她就知道，她和修，已经踏入了寻福楼的范围。
“因为在这里，凤凰才能听到我说话啊。”
“……”楚凝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
“寻福楼最初不是寻福楼，是凤凰意识，我在这里，可以和它沟通。最近的这十几年，它能够保持清醒意识的时间越来越少。寻福楼也是不断变化，如果寻福楼毁灭，大概也是凤凰彻底沉沦，脱离封印的时候了。”
仿佛是回应慕容焰的话一样，楚凝忽然听到了从房顶传来的一阵奇怪的声音，她下意识地抬起头来，也就在此时一双手将她往旁边拉去。
同时，一块木板在她身边落下。
修将她往右边拉了过去，从房顶上落下的木板，就像是为了应和慕容焰所说的那样，直接用“实际行动”告诉楚凝，寻福楼已经快要消失。
楚凝脸色非常不好，寻福楼有多风雨飘摇，也就说明，寂空城的命运有多摇摇欲坠。
上古凤凰，在此阶段，作为玩家城池的寂空城，还不足以抵抗。
“我都说要到寻福楼说才有效。”慕容焰笑了笑“：“凤凰听到了，不过，它能够告诉你这个，就说明它认同你了。”
“认同什么？”
“认同你替它消除魔气的身份。”
“……”楚凝用一种看白痴的目光看着慕容焰。
简直不靠谱啊，就算她自认在玩家中已经是佼佼者，但是也不代表她就可以直接对上上古神兽吧。
“你看我做什么？”慕容焰奇怪地看着她，“又不是要帮我清除魔气”。
楚凝翻了个白眼：“你至少告诉我，我这么弱的人，要怎么才能做到吧。”
“其实也不难。”慕容焰一边说着，衣袖上一甩，一套酒壶出现在了桌面上。
他为坐在一旁的陶酒倒出了一杯酒：“寻福楼内，可以直接通向丹荆路下的凤凰内心。因为魔气侵染，它只能将自己的意识尽力压缩。现在的情况是，被压缩过的意识球在凤凰体内，已经开始被侵蚀，凤凰的意识球内，有一个自成的世界，魔气如果入侵，只能先化作世界内的东西，然后找到核心，并且——打碎凤凰意识核心。”
“打碎核心？”楚凝捕捉到了重点的方向：“所以我也要进去那个世界里面，找到魔气幻化成的东西是不是？”
“不完全是。”慕容焰说到：“你还需要找到核心——将核心带出来。”
“带……带出来？”楚凝惊讶：“难不成是要——”
“被封印阵封印一千年了，加上因为压缩意识球，凤凰剩下的所有能量全部用来保护意识球，所以它的身躯早就腐败，不要也罢。”
“只要核心还在，凤凰总能涅槃。”
“……意识核心吗？”楚凝琢磨着，她渐渐地明白了自己应该要做什么了：“我要用意识进去对吗？”
“对。”慕容焰目光当中稍微有了一点赞许：“你的身体进不去。而且，如果凤凰核心破碎，意识球破裂，你的意识，也会……”
她心中猛地一动，慕容焰没有说完，但是依照楚凝的理解，如何不知道他要说的是什么。
成功则生，失败则死。
这就和当初，她和惊魂珠融合，进入迦楼罗意识打败施邪的那个任务一样。
但是她其实也没得选，应为，她如果拒绝，寂空城将会更加危险。
“你觉得太过冒险，今天你听到的事情，我们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说过。”
“……”楚凝顿了顿，忽然问到：“前任魔王，是叫施邪吗？”
“对。”
楚凝了然，怪不得施邪最后的一点意识在迦楼罗雕像里面，被惊魂珠镇压在城主大殿内。恐怕是魔王被凤凰杀死，然后被迦楼罗封印的。
一旁的修看了看没有说话的楚凝，他的目光当中，闪过了一点光泽。
如果是成则生，败则死的情况下，她是不是永远会选择前进？
第五八三章 火焱
楚凝没有过多的思考，事实上，她往往不怎么思考很长的时间。在数年刺客生涯中，她渐渐发现，自己想到的事情，或者是想要做的事情，其实最后似乎都会发生。
她知道什么是墨菲定理，但是她似乎觉得，这一切，还是她自己的直觉在控制。
此时，她的直觉告诉她，应该要接下这个任务。
“我答应了。”
最后，在一片安静的场景中，楚凝开口说到。
“我猜也是。”慕容焰表情没有什么变化。
“如果没有寂空城，你还会答应吗？”他这样问到。
“不知道。”楚凝耸耸肩。
“好吧。”慕容焰不再追问，楚凝看见他挥了挥衣袖，很快，寻福楼中央，就在前面众人都能看见的空地上，一个圆形的白色法阵缓缓出现。
“这里可以通向那个世界。”慕容焰对楚凝说到，或者是看在楚凝已经答应了的份上，此时的慕容焰反而是尤为和蔼。
和蔼……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楚凝就是想到了这个词。
“我还要注意什么？”
“我可以告诉你一个问题。”慕容焰说到：“这是我所知道的唯一的东西——入侵的魔气，可以是任何东西，任何！”
“……”楚凝皱了皱眉头：“就这样？”
“因为我也只知道这个。”
“……”
楚凝站了起来，那个忽然出现的白色圆形阵法当中，缓慢涌动起来的阵阵气息当中，她可以感觉到意识的波动。
一会就要进去“那个世界”了。
“你的任务完成了吗？”楚凝看了看修一眼。
“啊？哦，算是吧……”修似乎是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
楚凝伸出一只手，在他面前甩了。
“嘿，醒了啦。”
“……”修一下子就抓住了她的手臂，楚凝觉得他有些奇怪。
慕容焰和陶酒离开了，不过这两只家伙告诉她，需要等一等再进去，因为——寻福楼的情况告诉慕容焰，凤凰似乎又沉睡过去了。
“你想什么？”
“……”修看着楚凝，他心中其实有想要问出口的问题，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反而开始疑惑起来。
楚凝看得出来他的异样，她心思转动了一会儿，然后说到：“看来你只能在这里等我了，或者可以找陶酒。”
“当然可以。”修抿了抿嘴唇：“不过你要小心。”
“我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楚凝抬起头来，她想了想：“其实在寂空城城主大殿里面，曾经的迦楼罗雕像里面，眼珠子里面是一颗惊魂珠——现在变成了我脖子上的吊坠。”她指了指自己脖子上的混沌之链。
“然后，其实当时我接过一个连环任务，是迦楼罗的……”
“……涅槃任务。”修在此时忽然搭话，“我知道。”
“我就觉得你应该知道。”楚凝看了看他：“当时也有这样的情况，也是任务失败就完了——而且，上次其实更加严重。如果我上次失败了，我这个号，就不存在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修皱了皱眉头，他似乎觉得自己不是要问这个。
“你想说什么？”楚凝察觉到了什么。
“我是想问你，就是……就是你碰上难以掌握的，危险的，或者是像今天这种情况的事情时，你是不是，一般都会选择去主动面对？”
修终于问出来了，他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他的目光无比清晰。
这个问题的答案其实他早就隐约知道了，他只是抱有一点残存的希望，希望她可以稍微软弱一点。
可惜楚凝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她自然而然地点点头。
“当然。”
此时，不仅仅是修，就连她自己，也都清晰地听到了她自己的声音。
“我不喜欢等待和被动，如果事情总会发生，自己主动去面对总好过逃避。”
“……”
修没有再问什么了，他已经知道答案了。
他再也不抱有什么侥幸的心思了。
“你问这个干嘛？”楚凝看着他。
“就随便问问。”
“……”楚凝翻了个白眼，难不成修觉得她可能是个容易骗的人？
“没什么，真的。”修眯了眯眼睛，他还要说什么的时候，慕容焰和陶酒从另外一边出来了。
这一瞬间，地面已经淡化很多的那圆形法阵，此时重新光亮起来。
“你可以进去了。”慕容焰说到：“抓紧时间。”
楚凝看了看修：“那我进去了。”
“可惜我不知道这里的布置的内容，不然我——”
“不需要。”楚凝笑了笑：“这个游戏开服大半年……不，将近一年了，我不能依靠你。”
“等我出来吧。”她朝着他眨了眨眼睛。
楚凝转过身去，她将自己的意识抽离出来，在她的意识脱离身体的瞬间，她明显感觉到了那圆形阵法对她的吸引力。
修没有再说话，不过也没有移开目光。
楚凝将自己的意识压缩成球体，圆形的法阵散发出颜色的同时，也发出了令她不能忽略的吸力。
她心念一动，瞬间被吸了进去。
她似乎“看不到”什么东西了，此时她“身边”光影变换飞快，就像是坐在悬浮车里飞快掠过街道时看到的三维霓虹灯一样，无数光彩全部变成了一条条光线，在她身边划过。
这就是典型的正在被传送时的感觉。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一条条光线开始消失，同时，楚凝整个意识体开始翻滚一圈，然后直接停了下来。
所有光线全部散去。
她稳定下来后，这才发现，原来她已经来到了一处城池前面。
她凝出身体。在她身体出现的时刻，原本空无一人的城墙前面忽然出现了无数人影。她最终站在地面的时候，周围的人也彻底清晰过来。
她似乎明白了——从现在开始，她从一个外来的意识体，正式融入到了这个世界里面，成为了这个凤凰意识压缩形成的世界里面的一份子。
楚凝重新看过去的时候，城池大门已经被打开，她看见无数人影开始朝着城内进入。
就在此时，她被身后的人撞了一下。
楚凝一个踉跄，同时，她心中一动。
——在这个地方，她凝聚出来的意识体，竟然是个实体！
她歪了歪头，既然如此，那就没有什么好担心了。
“登记！别想着蒙混过关！”
楚凝走近了城门前，她看见城门位置有好几个士兵模样的人。
她抬起头来，城门上挂着的牌匾，写着这个城市的名字。
——火焱城。
火。
楚凝心中一动。
“你！”就在此时，其中一个士兵转了过来，楚凝收回目光，对面的士兵正指着她。
“看什么看，赶紧过来登记！鬼鬼祟祟的做什么！”
楚凝没有什么生气的感觉。她眯了眯眼睛：“我第一次来到这里……请问怎么签到？”
“第一次来的？”那士兵有些疑惑：“你过来，在这块石头上留下一点意识。”
顺着士兵的动作，楚凝看了过去。那原本被城门前无数人们包围着的中间空位，一块桃红色的不规则大石块被放在中间。
她看见无数想要进城的人都将一只手放在石块上，楚凝看见，石块吸收了一点点这些人的意识。
这么说来，看来自己也会……
她正想着各种可能，她的目光无意间看到了前方缓慢移动的人们。
大包小包，拖家带口。
几乎全是这样的人们。
这是怎么了？
她没有再说什么，不过这些聚集在城门前的人们都在乖乖地排队。楚凝完全不了解这里的情况，她想了想，只能重新回到了队尾。
大约半个小时后，她来到了刚才她看到的那块大石块面前。
很明显的，这块石头当中，有着无比浓重的意识波动。
楚凝一只手放在了石块上，她感觉到了一阵温和的暖意。
她看到自己身上一缕意识飘了出去，融入了那石块当中，转瞬间已经不见了。
“你进去吧。”
这一次，士兵没有再阻拦她，楚凝顺利地跟着进城的人流走了进去。她感觉到，满城的所有人，都只是意识存在。
她发现自己可以有一个误区，因为她此时已经想起来了，这个世界，其实就是凤凰形成的意识世界，这个世界对于现实来说，都是虚构的。但是对于同样没有实体的意识来说，这个意识世界，反而全是真实的。
因此，在这里，只是意识体的楚凝，不仅拥有真的身体，她接触到的，看到的，也都是真实的，有实体的东西。
她没有忘记自己来这里的任务。
现在她看到的这个世界里面，除了这个城市以外，她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
她要抓紧时间找到核心，和魔气化成的“东西”。
不过应该怎么了解这个世界的情况呢？
楚凝歪了歪头，她注意到，城内的很多来来往往的人们，加上刚刚进城的那些拖家带口的人们，脸上的神情，都似乎在传达出一种信息。
这个地方——有什么事情即将发生。
她回头望去，透过巨大城门，楚凝看到，还有大批人们被挡在城外，不能进入。
这不像是正常的城市人潮流动，这更像是——逃难。
从外表看，火焱城绝对是一座大城市。
难道说，这里的人，都是来火焱城寻求庇护的？
就在此时，楚凝心念一动，她忽然想到了一种方法。
城主大殿。她应该此刻就去找火焱城城主大殿！
她要找到火焱城的城主。
如果她要快速了解这个城市，甚至是这个世界的事情，想必火焱城这样的大城城主，能够给她一个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