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五章 强敌
素辛收整心绪,谨慎起见,往身上连拍了能量罩和金盾符,手中扣着镇魂锤和罡雷符。
刚走出了几步,素辛感觉到地面传来轻微的震颤,紧接着颤动的越来越厉害。
就像地下有无数头巨兽在窜动,地面拱起又落下,如水面波纹一样波动,以村子为中心,一层层的浪向外翻涌过来。
素辛有些站立不稳,又连忙拿出一张轻身符拍到身上,身体顿时轻灵许多,随着地面的鼓动而跳动腾挪,总算没有那种即刻就被倾覆的感觉了。
事情来的太突然,素辛有些不确定这是幻觉还是真实发生的,如果是后者,能够引动地壳鼓动的神通,看来自己的对手着实强悍啊!
潜意识中,素辛非但没有因为这个假设产生惧意,反而充满了磅礴斗志,全身热血沸腾。
素辛再次用左眼看去,场景也没有变化,地面依旧像波浪一样涌动,一浪一浪地滚动着。
而自己就像上面的一只挣扎的蝼蚁一样,看来她应该已经进入到对方的领域。
她不由得想到,莫非是对方已经知道自己来找茬,所以给自己先下手为强了?
如此,自己更要速战速决才行。
素辛注意到所有的震动波都从村子中心传来,这些手段一开始的确有些出乎她意料,但是有了戒备后,还是有应付的余力。
当下也不含糊,素辛在轻身符的辅助下,脚下猛地一蹬,身体便腾空而起,耳边传来猎猎风声,凌空飞跃数米之外才翩然落下。
在身体缓缓坠下之时,脚尖堪堪踩在翻涌的一层波纹上,便再次跃起…
如此几个腾挪之后,素辛就已经到了村口。
就在这时,波动的地面猛地向上凸起一个巨大的包。
只听“次啦”的一记破空声,高高鼓起的大包就像是被人从里面划开一般,露出一个巨大的豁口。
豁口周围的土层便轰隆隆地往下滑落,看来下面果真有一个很大的空间,莫非就是放置那些黑色坛子的地方?
素辛心中正这样想着,却见一个灰蓝色的人影从里面冲天飞起,袍袖猎猎,直朝素辛这边飞掠而来。
素辛心中大骇,啧,好生厉害的手段,几乎是本能的,身体就朝后面退去,而备好的手段也随时准备祭出。
哪知那人刚刚飞到一半,视线看到前方的人影,身形立马就是一顿,连忙放声喊道:“快逃,快——”
声音嘶哑而焦急。
素辛本来就是要逃的,不过听到对方的喊声反而稍稍迟疑了一下。
这声音,虽然沧桑暗哑了些,听这音色总有些耳熟。
再次抬头看去,却道是谁?
竟是一年多未曾见过的邢牧?!
素辛心中有太多的疑问,虽然彼此的交往并不深厚,但是在她刚刚开启异能,对所有一切都处于懵懂状态时,是他给与她最关键的启蒙。
还有自己身上那个被他称为非常牛b的技能——吃不胖,除了他和石峰外,到现在也没有第三人传道。可见也是严守信诺的人。
却见邢牧终于用自己的如意神钧破开地下封印,冲天而起,逃出对方的势力范围,然后等待后援之时,不料竟然遇到了一个老熟人。
原本定下的后路也不能飞遁而去,在他心中,她也不过是那个才刚刚开启异能的初级异能者,对付一些普通鬼怪还可以,真要对上这些玩意儿,恐怕一个照面就要重伤甚至……
是以,他看到素辛在前方,飞掠之势骤然一顿,然后强行扭转方向,往旁边飞去。
就他这稍一迟疑的当口,身后一团团黑雾滚滚涌出,从里面托出一个浑身飘着黑雾的人。
手中拎着一根黑黢黢的铁链,铁链端部缀着一根阴气森森的钩子。
他桀桀笑着,甩动手中的铁链,抡成一个圆圈,然后往猛地往邢牧方向一甩。
看起来只有一两米长的链子,在他手中飞速地变长,变长……
黑色的钩子直直往邢牧后背直刺而去……
且说素辛原本以为地面震动是因为她触动了对方,给她使得下马威,正想着一鼓作气冲进老巢,来一场酣畅淋漓的争斗,却不料刚到村口,地面就被人用强大法器破了一个大窟窿。
冲天而起一个人,还是一个熟人。
原本打算折身就要逃走的素辛看到对方硬生生折转方向,往另一个方向飞去,啧,这家伙很明显就是不想把祸水引到自己这边来啊。
许久不见,还是这么表面高冷傲娇,内心依旧有着坚定的原则和操守。
如此,素辛反而停下后退之势。
正当黑袍人从地窟中腾空而出并甩出手中铁链钩子时,素辛也几乎在同时将手中的镇魂锤砸了出去。
她注意到这黑袍人之所以可以违反重力远离悬停空中,就是因为他身上萦绕的黑雾,以及下面滚滚墨云,里面散发出来强烈的怨煞之气。
镇魂锤对实物几乎没什么伤害,但是却能够重创能量体,比如魂魄,鬼物,灵体异类的东西。
而且上次她将镇魂锤提升了一个等级,还能自动将游离的阴魂吸收。
那人一心想要对付邢牧,哪知道旁边会突然冒出来个偷袭者,所以锁魂链刚刚脱手,脑袋上就“梆”地一声,结结实实被镇魂锤砸了个正着。
身上萦绕不绝的黑气顿时一散,连带着下方托举着他的墨云也出现溃散之象,原本稳稳悬停在半空的身体猛地往旁边一歪,差点就要摔个狗啃shi。
与此同时,黑袍人用精神力控制的锁魂链也是一顿,让铁钩堪堪擦着邢牧的后背划过,真是好险。
黑袍人连忙控制黑云,重新凝聚起来,堪堪制住坠落摔个狗啃shi的下场。
想给邢牧来个致命一击,被人中途打断,关键是他驱使阴煞如使手臂般自如,竟然此番差点失控,顿时怒不可遏。
素辛偷袭一击即中,可是也只是让对方稍稍分神而已,很快那些黑云又全部聚拢过来。
于是心中一边默算着时间,一边继续用精神力控制镇魂锤,还要在对方脑袋上敲几下才行啊。
第五百八十六章 终于了却
黑袍人对邢牧的必杀一击落空,偏头一看,阻碍自己的竟是一个连御风术都不会的宵小!
偷袭一下就好了嘛,竟然还想一而再再而三来搞自己,难不成当他是木头人啊?
于是反手一抓,蒙上一层黑雾的手将镇魂锤抓了个正着,一团浓墨般的黑云将镇魂锤团团裹住。
嗤嗤——
素辛和镇魂锤心神相连,脑袋里突然传来一阵尖锐刺痛,没想到那墨云竟然把她的法宝腐蚀了!
心中一惊,镇魂锤本来就是阴魂的克星,它非但没能克制住对方,反而可是只一个照面便被对方牵制住了。
暗道这黑云好强大的死气,素辛果断放弃对镇魂锤的控制,掐断与自己精神力联系。
天可怜见,她就这两三样趁手的武器,顷刻间就折损了一件,肉疼啊!
嗷嗷——
黑袍人正要根据控制了对方法器,利用精神攻击的,却突然感应到手中的锤子顿时失去了活力,也就是说对方已经掐断了自己的精神联系。
让他本来是想以此重创对方识海的打算落空,没想到对方竟是如此狡猾,或者说如此果决。
毕竟但凡用自己灵力淬炼,灵魂相牵的法器,没有谁轻易舍得割离,而且即便法器被对方的能量所污,主人仍旧可以控制,而后再用灵力温养就行了。
但是一旦主动切断精神联系,就相当于彻底放弃这件法器。他遇到的那么多人,还从没见过如此“财大气粗”的人。
黑袍人接连受挫,关键对方还是一个看起来那么弱鸡的人,
口中嗷嗷叫着,瞪着赤红的双眼,再次甩动手中的铁链,就要向素辛攻来。
素辛看到对方再次抖出铁链,链条上黑雾缭绕,一股阴森的杀气聚而不散。
暗道,这法器好生厉害,比自己的镇魂锤高了不止一两个档次,连邢牧那般厉害,面对这铁链也只有逃的份,不知究竟是何来头?
一瞬间,素辛脑海中就做出如此判断,可是脚下却毫不迟疑地往后退去。
即便她身上拍了轻身符,一跳一跃便相去数丈之远,可是相对那铁链魔性一样的袭来的速度,恐怕她跑不出百米,就……
百米,两息时间……应该足够了。
素辛一边逃命,心中却仍旧作着缜密的计算。
霎时,背心传来刺骨的森寒之意,让灵台上的魂魄都不由得轻颤起来……果然,这铁链钩子就是专门对付魂魄的法器!
就在黑色的铁钩与素辛只差不足一尺远时,那浩大的惊天霹雳终于如预期般在她身后轰然响起。
啪啦啦——
与此同时,紧追着她的铁链也猛地一顿,然后轻飘飘地落到地上,就好像刚才不断伸长只是她的幻觉一样。
素辛尽管心中已经很笃定自己刚才布下的阴招,哦错,是罡雷大阵已经奏效了,她也真是豁得出去,足足九张罡雷符,若是刚才对方哪怕有丝毫警觉,或者说再挪动一下地方,那九张罡雷符就泡汤了。
不过黑袍人的黑云的确厉害,但是也有一个致命弱点——速度。他想要在空中一动势必就要控制黑云的滚动,飞起来时,后面就会拖着一条长长的烟雾,飞在空中想要盯着一个移动着的目标攻击难度很大。哪有直接站在原地,甩出勾魂链的如意神链来的更快?
如此,正好中了素辛暗手。
素辛仍旧跑出好长一段路才慢慢停了下来。
折回身,就看到逃走的邢牧已经折返,此时正凌空悬停在巨坑旁边。
看到素辛小心翼翼地跑过来,眼神有些古怪地看着她,嘴唇嗫嚅几下,最后说道:“刚才,谢谢你。”
素辛眉梢微不可察轻挑,全身上下说不出的舒爽,呵,当日点拨之恩,今日终于了却,总算是把这个人情还了。
不过素辛此刻心思可不在跟邢牧叙旧上面,她一直惦记着刚才差点要了她命的那个铁链子…啧啧,可长可短,而且比自己的镇魂锤还厉害,要是…
她一边朝邢牧客气笑笑“顺手为之,无需介怀。”而眼睛却朝四下搜寻…
地面的波浪线震动不知何时早已停了下来,窟窿下就是巨大的地下空间,边缘有松动的土层不停簌簌往下滑落。
素辛小心站在边缘朝下看了看,距离地面将近十米高,自己现在身上拍了轻身符,再加上一根绳子稍稍阻力,应该很轻松下到底部。
正这样想着,她已经翻手从空间里扯出一根长长的绳子,将一根铁钎往旁边地上狠狠一戳,留下一小截在外面,然后将绳子套了一个活扣,自己抓着绳子另一头,便纵身跳了下去……
邢牧看着素辛的动作,十分麻溜,直到对方已经跳下去了才明白对方的做那一切的用意。
呃,明明看到自己不就能御空飞行吗?只是顺手而为之事……
素辛刚落到地面,邢牧也飘然及至。
素辛神识将周围扫了一圈,没看到那铁链的踪迹。视线落到地上人形黑色焦炭上。
嘶,九张罡雷符齐发,竟然没有让他飞灰湮灭?!
看来是那黑云抵挡了大部分攻击,不过现在没看到黑云的踪迹,应该是被雷电之力灼烧个干净了吧。
素辛看着地上的焦炭,总觉得这厮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暴起给他们来个偷袭啥的。
于是意念一动,斩魂戒变成一柄雪亮弯刀,一手暗中执着灵砚,想要将其彻底毁掉。
就在她刚要砍下去的时候,邢牧突然出声:“你要干什么?”
素辛一脸懵,理所当然地应道:“这家伙太厉害了,这样放着总觉得有些不放心,不如彻底毁了。”
“你……”
邢牧正要说什么,就在这时,一个人影从黑暗深处冲了出来,直接扑到地上的人形焦炭上。
“呜呜,阿俊,你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啊……”女人声音幽怨,身形婀娜,顺直的长发随着她弯下腰而如瀑般垂下及地,一只手伸向。
竟然是一个即将完全凝聚成普通人的女鬼?!
啧啧,从普通鬼物变成一个真正的人,这得需要多大的造化之力啊!
第五百八十七章 做戏给谁看
乍一看去,虽然女鬼身上没有普通鬼物的怨煞阴邪之气,但是……
这太不合常理了啊。
素辛注意到女鬼身上是没有任何修炼气息的,所以,这些魂力绝不是它自己修炼来的!
既然不是它自己修炼,又是从何而来?
所以……
素辛视线从周围一片黑黢黢的坛子上掠过,就像她昨天晚上感应到的那般,里面囚禁的应该就是那些被自己孩子牵连而死的可怜老父老母。
联想到刚才那个无比强大脚踏黑云的黑袍人。
脑海中自然而然地浮现出一个念头——
突然,素辛目光一凌,看向女鬼,咦,不对,为什么它这个时候会突然跑出来?难道说刚才自己的预感是对的?
如此,素辛心中的杀意变得更加坚定。
意念联系上灵砚……
女鬼突然抬头望向一脸杀气的素辛,哭着诘问:“你怎么这么狠心呐?他已经成这个样子了,纵算有千般不是,也是人死帐销,你又何必如此赶尽杀绝,还要让他死无全尸?”
素辛已然决定的事情又岂是别人随便一两句话激将的话就能改变的,灵砚中的旋窝已然形成,意念一动,便滴溜溜地飞了出来,落到女鬼头顶上方。
不过对方魂魄几乎凝实,灵砚还不足以将其直接收了。
素辛手腕一动,就在她准备用斩魂戒的大刀破掉对方的魂体时,只觉一道凌厉杀意朝她心口袭来。
紧接着,眼前一道人影闪过。
定睛一看,却见邢牧突然出手,一个掌风将女鬼挡到了一边。
再次看去,女鬼依旧是一副娇弱而悲泣的样子,就好像素辛刚才感应的那丝阴毒杀意只是她的错觉一样。
她不明白刚才邢牧将女鬼挡开,究竟是要帮女鬼避开自己的斩魂戒呢?还是说他也看出这个女鬼大为不简单而下意识的帮了自己一把?
很快,邢牧就给了她答案。
邢牧看着素辛,面色有些阴沉:“万物有灵,修炼不易。害人的是他,他已经被你打的已经彻底身死魂灭,只留下一副烧焦的尸体。她虽得宜,但是身上并没有怨煞之气,何不放她一条生路?”
素辛瞬间了然,不过想到邢牧一惯的行事作风,虽然跟她不怎么对路,但是在他而言是极有原则的。
跟他争不过,手中的刀锋一顿,向地上的焦炭劈去。
一人一鬼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素辛已经将焦炭劈开,刀身一震,竟然直接将几乎碳化的身体震成一堆黑色的粉末。
“素——”
“你——”
两人的声音同时传来,而素辛却是伸手朝地面上那颗黑色的碳珠抓去,隔空摄物,碳珠落到她的手中。
此时,一直装着弱不禁风的女鬼突然朝素辛扑来,身上阴气大盛。
厉声呵斥道:“你敢!”
素辛手中用灵力包裹着黑色碳珠,冷笑看着女鬼,“敢不敢,这个字还轮不到你来说!”
邢牧看到素辛抓着的那颗珠子有些不一般,连忙挡住女鬼。
心道,刚才那一束堪比水桶粗的雷电从空中落下,从其头顶穿体而过,将整片空间都灼烧的只剩下炙亮的白色,所有的一切都飞灰湮灭。在他看来,那人虽然还剩下一堆焦炭,但铁定是神魂具被雷电劈散了。
既然已经神魂俱灭,又何必做绝,何不留下一线?
却没想到素辛竟然劈开焦炭,从中取出一个碳珠,此时,不用素辛说,他也想到,这个人远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
素辛冷眼看向那女鬼:“瞧,这才是真正的人死帐销,身死魂灭!”
说着,手中的灵力大盛,手指渐渐用力,甚至可以看到碳珠在她手指挤压下一点点裂开的样子。
女鬼摇着头,眼睛紧紧盯着素辛的手:“不,不不要,我求求你,求求你放过他吧。一切都是我的错,一切都是因为我……”
素辛就像是在听电视里的台词,因为耳熟,所以这样的表演根本撼动不了她的杀意。
女鬼扑跪在地上,仰头望着素辛,“你若是真的想要发泄的话,那就惩罚我吧,求求你放了他,他已经为自己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了,不是吗?”
女鬼说的是声泪俱下,很有道理的样子。
素辛冷哼一声:“呵,放过他惩罚你?你的确应该受到惩罚,因为你身上的一切都是你从别人那里掠夺来的。至于他,害了那么多人的性命,还抽魂炼魄,让人永远不得解脱超生,莫非你觉得就凭一句‘付出代价’就能全部勾销吗?这样直接让他魂飞魄散的确是太便宜他了,也应该让他去承受那些被他害死的人一样的痛苦!”
女鬼听到素辛的话,样子惊恐地望着她:“你,你究竟要干什么?”
“干什么,自然是送他到他应该去的地方。”
“不,不要。你你杀了我吧,我愿意代替他受死…”女鬼声泪俱下。
素辛左眼眼底的那根红色丝线发出血色的光芒,左眼视线中,只见女鬼脑袋的地方有黑色的影子在蠢蠢欲动。
果真如此,看来自己刚才感应到的那丝阴毒并非臆想,而是她刚才接着靠近自己的机会要对自己下手。
在被邢牧挡下后,便很好将自己的阴煞隐藏了起来。
在她连番的刺激下,女鬼终于控制不住要爆发出来了。
先前建立的设想此刻被素辛再次捋了出来:
如果说那黑袍人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帮助这个女鬼的话,那么不可能黑袍人有那么重的阴煞黑云,而这个女人身上一点没有,除非是收敛了起来,甚至还差一点就能变成真正的人!
小饕只剩下一缕残魂,只靠每天吸收能量的修炼,而且还是在能量如此稀薄的位面,简直就是做梦。
就连小饕都无法将残魂凝聚出实体,可是他们又是怎么做到的?
以小饕那般悠久的生命和阅历定然知道更多的偏门,但是它都没有去做。
看起来吞天噬地,被人们传的多么恐怖的小饕,才是真正有着自己的原则和坚持。
反而人类则是披着各种“爱”“信仰”“理想”的皮,做出如此违逆天道的事情!
第五百八十八章 小试鸿蒙之威
所以,他们专门找那些一直到老都恩爱的老夫妻下手,莫非这其中还有什么更重要的东西?
素辛听了女鬼貌似情真意切令人感动涕零的话,只觉得好笑,毫不留情地讥讽道:“真是笑话,你本来就该死,又有什么资格替别人受死?”
一边应付面前的女鬼,另一边意念却联系上一直放在自己袖里乾坤角落里的一枚传讯符,正是上次“阴司”案子后卢文涛留给她的。
这是素辛第一次使用传讯符,这里的的黑色坛子太多了,少说也有几十个,她只有打杀的手段,却没有渡化的能力,还是交给阴司比较合适些,想来他不会拒绝这样一份大礼吧。
而素辛之所以选择在这个时候激活传讯符,主要还是觉得这个女鬼给她的感觉太过诡异,毕竟阴司对付这些比他们还是要更专业些。
女鬼现在还没有完全凝聚成型,所以他们之间仍旧是命理相连,一损俱损,虽然恨笃了这个多管闲事的女人,但是一时间却拿对方无可奈何。
女鬼此时悔不当初,想着当时自己真不应该去做那一场戏,而是直接下手将碳珠从阿俊身体里抠出来。
女鬼见这个该死的女人始终不肯放开手中碳珠,僵持下去,让对方等来了帮手只会变得更加糟糕。
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现将这两个多管闲事的人除掉再说。
即便对方把碳珠捻碎——
难道她真的以为自己怕她把珠子弄破了吗?不,它现在真正想要的是里面的气机。
有了那丝心血相连的气机,她就能复活成人,并且直入真灵境界,跳脱生死轮回。
爱,它的确是因为爱才能继续存在,甚至是真正的复活,但是人心毕竟是多变,当达到另一个更高的层次后,又怎会甘于那样的平庸?
即便心中仍旧充满对他的爱,但是还有更高的追求将之取代。
如果终究要舍弃一样,那自然是已经变得对她不怎么重要的“爱”。
只要它有足够的生命和精力,同样可以花几十年去浇灌出一段生死相依的爱情。
啊——
女鬼张口发出一声长啸,伴随着尖利刺耳的声音,从嘴巴里涌出一团团浓墨般的黑云,顷刻间将她整个人包裹了进去,或者说她的鬼影融入了黑云中。
黑云中传来滚滚雷动的吼声:“本来大家都是修炼之人,你我井水不犯河水,我们又没有妨碍到你们,也从没做过对不起你们的事,你们为什么一定要对我们赶尽杀绝?啊,为什么?”
素辛看到女鬼的动作,完全确定了心中所想,对方和这碳珠有着很重要的联系……只是看女鬼一副要大开杀戒的样子,看来自己还是太高估了他们之间是爱情了啊。
邢牧看到眼前的变化,让他始料不及,连忙架出法宝挡住朝他席卷而来的黑云。
这黑云正是女鬼所化,从里面鼓出一团团的浓雾,然后翻涌着向前。
所过之处,尽皆化为黑色的礁石。
而素辛则是连忙把珠子往手里一拽,一手拉着旁边垂下的绳子,脚下一点,借力跃至地面上。
那种层面的战斗哪是她能够插的上手的,不逃走难道留在那里被女鬼拍死么。
邢牧刚打出的法宝,一下子就被黑云包裹了进去,散发出一缕青烟,竟然眨眼间就被腐蚀了,回头,却见素辛已经不见影子。
也不含糊,架起御风术,连忙飞了出来。
女鬼所化的黑云在后面紧追着而来,在快要冲出洞口时,黑云化作一张巨大的人脸,张开大嘴,朝着邢牧的方向就是一吸。
邢牧飞遁的速度一滞,连忙朝后面甩出几张灵符,在巨口中噼里啪啦炸响。
吸力一松,身体终于获得自由,飞了出来。
脱困的邢牧正要喊素辛赶快逃,却发现人家已经跑出几百米远了。
想到刚才对方帮自己挡下的那致命一击,就好像只是他的错觉一样。
原本还想着自己把这女鬼抵挡一下,给她争取逃命的机会,发现连说这句话的机会都没有。
这女鬼身上的黑云比刚才黑袍人的更加浓厚,里面煞气更浓,她的实力还在刚才那黑袍人之上。
自己刚才跟那黑袍人争斗时就耗去不少灵符,刚才顷刻间又被女鬼毁掉一件法器,再耗下去只会吃亏,毫无意义,于是也准备逃走。
那团黑雾从洞中涌出来,追了邢牧一会,见对方逃的比兔子还快,最重要的是自己想要的东西在素辛身上,所以张嘴朝邢牧吸了一口,没有得逞,便立马调转矛头,朝素辛追了过来。
素辛此时是撒丫子的跑,只恨自己没有张双翅膀。
她非常清楚自己对这女鬼的“重要性”,如果自己是那女鬼,肯定也会紧咬着她这个罪魁祸首不放的。
所以后面打的怎样她一点不关心,反正最后肯定会来追自己的,此时自管没命的跑,一边计算着卢文涛到来的速度……还是说对方早已忘了给自己传讯符的事?一边则思考着应对的手段,看怎样再弄一个伏击啥的。
想着刚才也幸好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先下手为强,将这碳珠抢到手中。
罡雷符只剩下三张,可以小小震慑一下对方,但却不足以致其死地。
灵砚可以抵挡一下,但是控制力量太过微弱…
咦,对了,或许可以试一下鸿蒙之气。
正想着,那女鬼便追到了她身后。
素辛先是甩手就把手中几张灵符朝对方劈头盖脸砸了过去,紧接着灵砚的旋窝已经形成,悬在黑云上方,虽然不能将其收了,但是仍旧起到一定牵制作用。
而且女鬼虽然厉害,可以把普通法器随便毁掉,却不敢去抓灵砚,或者说灵砚周围有种更强大的磁场存在,让它根本无法触及。
素辛一边用手段吸引女鬼注意力,一边用意念牵引灵砚中的鸿蒙之气,从砚台的旋窝中心探出一丝丝…
滚滚涌动着的黑云突然变得无比狂躁,从里面发出声声凄厉而恐惧的吼声,紧接着黑云便猛地向中间收缩。
逐渐显露出一个曼妙的女子形体,正是刚才那个女鬼,缭绕在她周围的黑云不停地往它身体钻了进去。
第五百八十九章 控诉
素辛见女鬼被打回原型,心中大喜,正要一不做二不休将其彻底了结时,左眼皮突然传来轻微的跳动。
有人来了!这么快?
心思电转间,素辛连忙将灵砚中的鸿蒙之气一收,但是灵砚仍旧悬在半空,表现出正在和女鬼极力对抗的样子。
女鬼感觉到那绝对能将它洗白的力量顿时一松,正要动作时,背心陡然一凉,一条黑色的钩子透体而过,从前胸口露了出来。
她缓缓低下头,不可置信地看着露出来的黑色钩子。
勾魂链!
阴司,竟然又是阴司的拘魂者!
只可惜现在没有谁能将它从阴司的勾魂链上救走了。
“孽障,休的张狂!”
链条另一端延伸进虚空,伴随着震耳发聩的爆喝声,气宇威武的大汉一手抓着链条,从虚空走了出来。
不是别人,正是卢文涛。
换了一身护甲套装,看上去整个人魁梧威严许多。
在他身后,一黑一灰两个长衫男女紧跟着走了出来。
黑衫上前一步站到卢文涛身旁,指着女鬼道,愤然道:“大人,上次师兄正是折损在这个女人手里,哦对了,她还有一个同伙。”
女鬼瞥了眼黑衫拘魂者,冷笑道:“没想到竟然是你这个手下败将,哼,当日若不是阿俊心软,又岂有你逃脱的份?可是,今天就算是你们费尽心机布下局将我捉住,又能奈我若何?我现在几近真灵之身,就凭你们这些虾兵蟹将还没资格动我!”
女鬼一扫先前的娇弱风格,此时变得尖利且疯狂。
卢文涛此时全力控制着手中的勾魂链,只可惜对方是几乎修炼出肉身的真灵之体,他要控制起来也很是费劲。
这就是拥有身体的好处啊。
他朝女鬼说道:“尔等违反天道,戕害生灵,今日便是替天行道,将尔拿下,打下十八层地狱,承受永生炼狱之苦,以尝今生欠下的孽债。”
“哼,偿债?去tm的天道,还替天行道呢,说的好听,你们有本事为什么不去抓那些天天以婴灵炼丹的老东西啊?整天就知道欺软怕硬,在普通人面前耍威风。天若有灵,老天爷为什么不去惩罚那些真正伤天害理的人?”
“强词夺理,大道至公,尔妄杀无辜,私设界域,今日休得再逃!”
“妄杀无辜?你有什么证据是我杀了那些人?”
“你——”黑衫人一时语结,义愤填膺大声说道:“你们设下局让那些本来不该死的人枉死,难道还不是妄杀无辜?!”
女鬼冷哼一声:“不该死的人?我倒要问问你,究竟有哪一个是不该死的人?用你们口口声声的天道来说,那些人一直都在对这个世界无休无止地索取,一点价值也无,难道不该死吗?再说,那一切都是他们自己找的,他们自己的选择,又关我何事?”
“你,你强词夺理……”
“你难道没看到那些东西每天都在人们面前,可是为什么有人看不见,或者就算是看见了也不为所动?偏偏就他们要一头钻进去呢?你哪知眼睛看到我去推了他们一把还是跟他们说了什么?那一切都是因为他们自己的贪婪,无休无止,贪得无厌,是他们咎由自取!”
女鬼下巴微微抬起,神情高傲,轻蔑地从面前三个阴兵身上扫过,继续说道:“我知道你们一定想说那些人的父母,他们总不该死对不对?可是你们要搞清楚,那些人也不是我叫他们死的,不是我们,而是他们自己的儿子女儿要拉他们一起垫背,是他们自己要跟着一起去陪他们的儿子女儿!难道他们要尽自己做父母对子女的爱护和舔犊情深,我们还能去拦着他们不成?你们没看到那些个痛失亲人的人,哭着闹着的要跟着去死的吗?旁人越是拦着便越是要往坑里跳的,难道说在你们看来违逆他们本体意愿才是为了他们好?”
女鬼情绪激动,气势咄咄逼人,竟是说的三人无言以对。
的确,虽然被他们做出来的这个小小界域之中有很多的魂魄,但是都没有枉死的。若不然哪里容的了它们逍遥到现在?!
卢文涛冷声道:“但是你利用他们魂魄中的造化愿力来修炼,这便是夺取他人造化,也是万劫不复之罪!”
“夺他人之造化?这世上每一个存在的生命又何尝不是在夺别人的造化而存在的?用你们的话来说,万物皆有灵,但是那些人每天吃的不就是万物中的一部分吗?我只是换了一个方式而已,又有何不可?!”
“真是强词夺理,一派胡言!”黑衫手中扬着一支黑色长锏,就要给女鬼当头砸下。
女鬼朝黑衫人先声夺人,厉声喝道:“打啊,你有本事就打下来!我现在是半人半灵,想要抓我就必须先破了我的肉身。我身上没有业力,你们杀了我就会承受炼狱之苦。看你们能一步步从普通鬼魂再到阴兵,走到这一步也算是不易,又何必把自己的前程搭了进去?”
“可是你们杀了我师兄。”黑衫人非常激动。
“你师兄?哼,那是他该死!”女鬼声音突然变得高亢而尖利起来。
不等对方再次发问,女鬼就声色俱厉地控诉着:“我之所以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有一半就是你师兄的功劳。当年我被那个畜生以父母要挟对我百般侮辱时天道在哪儿?当我没有利用价值后被那些人渣折磨的时候天道在哪儿?就连最后被那些人绑了石头沉尸河底,又有谁来为我昭雪?就是你的那个大师兄,想来那次应该是他受命前来拘我魂魄回阴司,但是我因为被害死心有不甘,自动脱离躯壳找那畜生,没想到竟让我亲眼看到那个畜生给了你师兄什么东西,让他将我除掉。我当然不会直接冲上去让人打的魂飞魄散,所以我逃了。”
说道这里,女鬼冷笑一声:“既然没有天道,没有谁为我昭雪,我自己为自己报仇。很奇怪我为什么没有直接化为厉鬼对不对?因为阿俊,他不仅能看到我,还主动帮助我,帮我真正的复活。”
第五百九十章 谁来做这个恶人
“你师兄早就知道这里的事情,但是他一直没有动手,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女鬼轻蔑地冷笑:“是因为他也想知道怎样修炼出肉身,进入真灵之境。你以为那次你大师兄真是来维护正义的?错,他是想从我们手上夺走造化珠。阿俊说你对此并不之情,无须赶尽杀绝,才让你逃掉。若不然你以为凭你的那点三脚猫功夫能离开这个地方?!”
“啊,我要杀了你——”
黑衫拘魂者感觉自己一直建立起来的信仰在一点点崩塌,曾经将他领上拘魂者道路,让他无比崇拜的师兄,原来竟然也是…
他扬起手中黑色长锏正要不管不顾将女鬼打杀当场,即便是背负万劫不复的业力也在所不惜!
可是他的长锏还没有落下,却听到女鬼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啊——”
凝聚的人型像瓷像一样,身体发肤变成一块块的碎片剥落,飞散到空中,变成尘埃淡去。
终究只是半人半灵的身体,表皮的碎片剥离后,里面竟然是空的,一团如烟似雾的魂体。
在飘飘荡荡的魂体后面,一个人逐渐显现出来。
“素辛?你——”
卢文涛万万没想到素辛会骤然动手。
虽然刚才他们都无比想将这个违逆天道的女鬼收了,奈何对方此刻的确有一层肉身庇护,如果强行打杀,就相当于他们直接从阴司跑到人间猎杀了生人一样,也类似于阳间的警察到阴间去随便把一个阴魂干掉。
这就不仅仅是违逆天道那么简单,简直就是扰乱阴阳秩序,会被阴阳两界所排斥。
而他们也会被立马被剥去一身修为,沦为普通阴魂,然后承受炼狱之苦。
再加上刚才女鬼一通正义凛然的慷慨陈词,让两个拘魂者内心深处或多或少有些动摇——貌似她说的也很有道理的样子。
直接杀了却不能解开他们的心结,以后修炼也走不长远。这是他自己培养出来的手下,不想让他们就此折损。
魏然和曲琳好像现在才注意到旁边还有一个人,听到卢文涛的声音,连忙看去。
曲琳眼中露出一丝惊异之色,指着素辛,“你……我是不是以前在哪里见过你?”
魏然恍然,接过同伴的话解释道:“上次应该就是她破掉那个贪婪鬼的伦理面纱,我们才能将其魂魄拘回阴司。”
“哦,对对,难怪觉得气息有些熟悉呢。可是刚才”刚才他们竟然一直都没注意到旁边还站着个活生生的人。
“气息内敛,果真厉害。”魏然补充。
“嗯,就是。”曲琳赞同地应了一声。
两人小声交谈两句便没有再说话,静立在卢文涛身后。
素辛倏地抽回斩魂戒,竖立身侧。
哗啦——
一根黑色的铁链落在地上。
素辛一看,这不就是先前黑衫人使出的铁链钩子吗?自己一直都没找到,原来却是被这女鬼不知何时捡了去。
不过现在当着三个阴司人的面,她也不好直接强占东西,毕竟这东西一看就来自阴间,甚至跟卢文涛旁边黑衫拘魂者有很大关系。
现在卢文涛虽然用那个铁链子控制住了对方,但是素辛左眼看到收缩到女鬼脑袋里的黑雾正在慢慢腐蚀铁链,对方说那么多话的目的就是要拖时间。
而她看这卢文涛三人貌似听到“天道惩罚”时也面露忌惮之色,索性这个恶人还是她来做算了。
管你说的天花乱坠,只要明白彼此是敌对的就行了,此时不趁机干掉,难道等对方反杀时再来打一架?
素辛虽然不知道这一黑一灰两个阴司拘魂者说的什么,但是听到“贪婪”两个字,应该是文丽的那件案子,原来就是他们两人去处理的。
两人只是互相讨论印证,并没有与她搭话的意思,索性自己也不往前凑了,偏头看向卢文涛,说道:“好了,现在它就是一个企图逃过天道轮回的普通魂魄,你们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卢文涛还想说点什么,却见黑衫拘魂者伸手朝地上铁链一抓,便倏地飞到他手中。
他身体微微颤抖,看着手上的勾魂链,打断卢文涛正要说的话:“大人,这,这就是师兄的勾魂链。”
当时师兄用勾魂链制住女鬼,正要拖走,被那人从背后偷袭,然后被打入虚空中绞碎,彻底消失。
卢文涛和两个手下正在因为勾魂链的事情感伤,却听女鬼向素辛发出控诉。
“为什么?我从来没有做伤害过你的事,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先前偷袭阿俊,还用阴险狠毒的手段害死了他,现在你竟是连我也不放过?你的心为什么这么狠毒?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女鬼的半人半鬼的身体被素辛破掉,此时就只剩下鬼体,所以,看起来还是人的样子,但是却不能像人一样说话,一切都是以鬼音,就是能量波作用在精神力的传播。
女鬼因为激动,鬼气大盛,顿时周围都阴风阵阵,头顶乌云遮蔽。
素辛看着女鬼,突然问道:“你是不是为了让自己一直有继续留在这个世上的理由,并没有将当初害你的那些人除掉?”
“你——”女鬼不知道对方说这话什么目的。
素辛继续道:“你刚才说的那些都很有道理,相信也正是因为这样的信念才让你有如今的强大。就我们两人之间来说的确没什么深仇大恨,你姑且就看作是道不同吧。狭路之中,刚才若是你先一步将我拿下,恐怕你根本就不会给我问你‘为什么’的机会吧,所以,现在你也不需要问我那么多‘为什么’,我跟你的答案是一样的。”
女鬼鬼影在轻轻颤抖,她刚才清晰感应到两个拘魂者因为她的言辞而有细微的动摇,可是这个还只是凡人之身的女子,竟然十分平静,语气淡漠,让她感觉到可怕。
素辛:“你说那些人的死都是他们的自己的选择,是他们自找的,这个我也很认同。同样的,将那些本来就不属于你的造化愿力归还于天地并没有违背天道的原则吧。”
第五百九十一章 业务拓展?
“如果那些造化之力都是你自己勤修苦练而来,我的那一记攻击根本不能对你造成什么伤害。所以,自己的东西和从别人那里夺来的完全就是两回事,现在你可以安心的去了。”
素辛神情十分冷漠:“那些本来应该度过自己美好晚年的老夫老妻,他们辛苦一辈子,操劳一辈子,为儿为女一辈子,他们应该有自己的生活和享受,而并不是你的一句‘是他们子女拉他们垫背,是他们自找的’就能一笔勾销。”
女鬼听着素辛的话,突然抱头痛苦,那根穿过她身体的勾魂链也跟着一颤一颤的。
它望着素辛,摇着头,“不,不要……”
素辛:“至于那些曾经害过你的人,我答应你,我一定会让那些人付出应有的代价,算是了结你在这个世间最后的恩怨。”
“不,我不要你帮我,我只想阿俊好好的,你放了他。”
素辛看着女鬼现在的样子,破掉她的那半副肉身,她已经没有任何底牌了。
没想到她心中最后的愿望不是为自己悲惨复仇,而是救出那个黑袍人。
素辛不由得想到,看来这个世界上果真有比仇恨更重要更珍贵的东西,那就是——爱。
素辛意念一动,摊开手,掌心出现一颗黑黢黢的荔枝一样大的珠子,入手轻如无物,质感犹如木炭,而且素辛也是在被烧焦的尸体中找到,一直觉得就是一颗寄存了那黑袍人最后一缕残魂的碳珠。
可是刚才从女鬼的讲诉中得知,恐怕这珠子也是大有来头,是造化珠。
有一刹那,素辛有心想要将这珠子留下,然后帮小饕恢复出真正的身体。
不过这个念头才刚刚升起就被她打消了。
小饕肯定知道更多能够将残魂修炼出真身的法门,但是它都没有去做,也没有要求她那样去帮助它,这是它的原则。
更何况,自己刚才都还一副义正词严说别人是夺他人造化才会被自己一击而溃,现在自己又要给小饕,岂不是自己打自己脸?即便小饕以后有了真身,若是再被另外的人一击打散,那才是真正害了小饕啊。
但是这个造化珠也不能留下。
当她拿出一刻,三人的视线同时落到上面,不由自主露出震惊之色。
“啊,造化珠?”
“嘶,竟然在你这儿?”
卢文涛原以为必须有一场激烈打斗才能摆平,让自己“师出有名”。他也知道这样做的风险极高,所以一直都在犹豫。
却没想到素辛会如此……干净利索地把问题解决了。
还有对方后面说的那一段话,也完全解开了刚才女鬼在他们心里留下的困惑,实乃万幸。
如果说第一次素辛解开封印让他有机会重回阴司,只觉得可能是她的运气好,凑巧而已,送出传讯符仅仅表达自己的好感。
但是这次,卢文涛才是真正从心底承认对方的心性和手段,的确值得一交,甚至以后还可以多多合作也说不定。
卢文涛看了眼造化珠,目光落到素辛脸上,突然觉得他看不透对方了。
刚才女鬼的话她也听到了,这么重要的珠子落到谁手里都是无价之宝……如果她不拿出来,他们可能会怀疑珠子是不是在她身上,但是这种可能性并不大,,原因很简单,她的实力低微。他们更有可能怀疑那个实力更强大的修炼者。
卢文涛忍不住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素辛在几人看她的时候,她也在仔细揣度中,见卢文涛眼中只有意外,并没有那种要占据的贪婪,心下稍稍放松,应道:“她刚才说的阿俊还剩下一缕残魂,应该就在这里面。”
女鬼看到素辛手中的珠子,很是激动,连连讨饶:“求求你放了阿俊吧,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我愿意承受所有的惩罚,求求你们的。”
卢文涛招手将哀哀求饶的女鬼收了,接住素辛扔来的珠子,然后朝素辛郑重拱手一揖,“卢某谢过了,若有什么用得上卢某的,请只管传讯与我便是。”
说着,他手上凭空多出一块通体黑色的方形玉牌,递到素辛面前:“这是卢某的讯牌,可随时传唤。只需要向里面传入一丝意念即可。”
素辛略微有些迟疑,说实话,刚才她之所以捏碎传讯符,是因为发现女鬼来头的确不简单,她应付不了,以及那么多被囚禁的阴魂,也超出她的能力范围。
素辛虽然经常抓鬼,收到灵砚空间中炼化成能量。但是也不是看见个鬼就抓。
她此行的目的就是来将他们解救出去,结果最后还被她自己抓来炼了,才是真正的又当又立。
如此,倘若把坛子打破,她没有渡化的手段,又不能把这些魂魄收进灵砚的话,就只能变成孤魂野鬼:要么因为心中恶念变成恶鬼,要么就被其他东西给害了。
所以交给阴司是最好的办法了。
因为以前素辛就听卢文涛说过,地府的存在就是因为有阴魂的能量支撑,鬼越多,产生的力量越强大,对他们就越好。
现在卢文涛要送她一块永久有效的传讯牌,素辛脑海中第一个浮现的念头竟然是——自己有什么值得对方看重的?
难道是要她帮他抓鬼?很明显他们抓鬼更专业啊,他们用一根勾魂链就能解决问题,而自己却花了九张罡雷符……
素辛心中正做着权衡,身体没有动作,也没有接过讯牌,而卢文涛递出讯牌的姿势也没动。
一旁的魏然和曲琳很是吃惊,他们是他的手下拘魂小鬼,还从来没见过老大主动与人结交。
卢文涛身为一方游判,虽是末等判官,但相对于人间各种繁文缛节,而在阴司完全有一套完备的系统自动检测人一生的功过得失,所以只需要将鬼魂抓来,然后在明正典刑就行了。
可见其真正的实力和权力是非常强大的。
关键是这讯牌和普通的传讯符不一样,里面蕴含了本体的一丝真灵,所以不管持有讯牌的人在哪里,只要向里面输入意念的信息,本体就能知晓。
第五百九十二章 识时务的
魏然和曲琳吃惊归吃惊,但这是老大的决定,自然有老大的道理。
再加之有上次贪婪鬼的事情做铺垫,两人甚至隐隐觉得,面前这个看起来清丽坦荡的小姑娘,不仅手段挺不错,也没有那种谄媚和攀附,更没有直接就想从他们身上获得这那好处的贪婪。
嗯,还挺和口味的。
他们也算游走阴阳两界,看过很多人和事,让老大多一些阳间的关系,以后他们办起事来也容易些了。
素辛稍稍顿了一下,便恭敬地颔首,双手接过讯牌,说道:“多谢卢判官青睐,以后有叨扰之处还望多多扶携。”
素辛稍稍站直身体,又说了:“若是有用得着素辛的地方,也请尽管开口,只要是我能够做到的,一定尽力而为,至于酬劳方面,一切都好商量。”
刚才脑海中转过许多念头,她大概明白对方在这个时候拿出讯牌的意思。
她知道这讯牌的分量,但是她更清楚自己的斤两,所以既然是合作,那么就把那些好听的官面话抛开,把自己的原则摆出来:要找我做事可以,但是必须是我能做到并且我愿意去做,同时也不是无偿帮你们。
前面一句话听着还挺顺耳的,让魏然和曲琳都觉得,这人还算识相,知道这是他们老大递出的橄榄枝。
想阳间那些甚至显赫权倾一世的人,都削尖了脑袋想要跟他们搭上线呢,但是老大却唯独把这讯牌给了她。他们甚至已经可以想见以后素辛几乎可以凭着这块讯牌在人间横着走了。
但是他们万万没想到,她竟然还好意思说“酬劳”?难道不应该说“但凭差遣”吗?
两人有些意外,但是极好的素养和规矩让他们只是静静站在原地,有老大在的地方,还轮不到他们插话。
直到很多年后,他们才真正懂得对方最后说那句话的含义。
此时巍然和曲琳双双看向卢文涛,只听卢文涛爽朗笑道:“好,你还是这么的爽快,那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
啊,什么就这么说定了?
难道说老大送出讯牌并不是给对方的恩惠,而是真的是因为有求于这个女人?
而后,卢文涛把两个魏然和曲琳两位拘魂者介绍给素辛。
“这两位是我的拘魂者,魏然,曲琳。”
素辛一一颔首问好。
卢文涛:“先前他们抓了一个贪婪鬼回来,功绩不小,听说是有人故意作下的局,才让他们有机可趁,当时我听到他们讲诉,就猜到有可能是你的手笔。”
一个足够丢进十八层地狱的完全泯灭了自己人“形”的贪婪鬼,就相当于给阴司增添了一个可以永久压榨的能量源,直到飞灰湮灭。
卢文涛:“其实早在四个月前,一个小鬼就报告这里不同寻常,当时有人主动请缨,于是就派魏然和他当时的搭档前来调查,没想到反遭其害。这里原本属于另一个阴司管辖之地,我们作为游判也可以前来辅助,但却需要召唤才行。我曾经多次跟这里的主判请求,都被回绝,正好你发来了传讯…”
卢文涛简略地把这里整件事情的经过介绍一番,素辛有个大致了解就行,反正其中曲曲直直,就像先前女鬼说的那样,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就看站在谁的角度上去看待问题了。
总而言之,既已选定了自己站的队,那就要坚定地走下去!
卢文涛说完,便带着两个拘魂者去处理地下空间里的那些被禁锢的魂魄。
待卢文涛三人一走,素辛一直紧绷的精神才稍稍松懈,呼出一口气,就听到旁边传来邢牧的声音:“素辛你在这里啊,你没事吧?”
偏过头,就看到邢牧神情急切地朝自己这边跑来。
在他后面还跟着一个人,渝晨子。
素辛心说她一直就在这里的啊,转瞬就明白了,刚才应该是卢文涛布下了结界。
刚才看似在结界里很久,实际上对于外面时间过去不过数息。
邢牧见素辛先一步逃走,自己知道不能力敌,自然也架起御风术遁去。
可是他跑出一段路发现那女鬼并没有来追他,于是又连忙折返,就没看到素辛和那女鬼的踪迹了。
正巧,他发出求救的传讯后,渝晨子赶来了。
素辛应道:“我没事。”
神情平静地说:“这里的事情已了,我还有些事情需要回去整理一下,告辞。”
大概是因为她终于还了欠下的人情,亦或是因为实力增长,让她终于可以与对方平视而心怀坦荡,所以再见邢牧就没有了曾经的拘谨和高山仰止的感觉,也没有其他的牵绊,真是轻松啊。
一把低沉磁性的嗓音传来:“莫不是看见我来就要走了?”
渝晨子依旧的白袍加身,银发飘飘,随着他步履如风而轻扬飞舞。
素辛朝他客气地笑笑,道:“见过渝组长,刚才视线拂过之时的确看到渝组长,但并不是因为看到你而要急急离去,还请见谅。”
素辛此时脑海中想到石峰和墨离两人,既然连静熙都被派去执行那么终于的任务了,渝晨子怎么还有闲心在这里?
他在这里只有一个解释,因为邢牧!
以前就隐约知道这两人关系匪浅,现在邢牧孤身犯险,渝晨子前来相救,很正常。
不过看样子渝晨子也是刚来,所以他们只见定然会有很多事情需要交流,自己杵在这里就显得很是碍眼了。
素辛有心想问一下渝晨子关于她的两个小伙伴的事情,念头在脑海中转了一圈就打住了。
特案组里面等级分工严谨,整个组又不是只有那么一件任务,谁都知道,谁都要往上面扑。还不知道渝晨子是否知晓这件事,即便是知道,自己这样张口就来,也是个八婆嘴碎的。
好吧,总而言之是他们两人的关系还没到那种程度。
若是换成卫岩或者王洋,素辛肯定就直接开口询问了。
素辛说完便没有下文,不过也没有直接折身离去。
刚才急着走可以说她的确有急事,现在都已经打过招呼,不等对方回应就走人,那就是对对方极不尊重。
第五百九十三章 欠的总是要还的
素辛虽然从没想过要攀附谁讨好谁,但是也不会去刻意得罪人。
在渝晨子看来,他们也算是老熟人,并且已经合作过几次了。
同是异能者,大家相互多交流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见素辛的确没有跟他们叙话的意思,索性作罢。
对方身上的确有很多秘密,性情和作风也很欣赏,但是还不至于让他非要黏上去的程度。
渝晨子看着素辛平淡的样子,突然提高了声音说道:“这次他们两人都走了,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素辛立马明白对方说的“两人”,应道:“他们走了跟我的打算并没有必要的联系呀。”
接着又声音柔和地补充一句:“自然是做我应该做的事啊,多谢渝组长挂怀,如果两位没有别的事的话,素辛就先告辞了。”
说完,微微颔首,便准备离去。
“诶,那个——”邢牧欲言又止。
素辛看向邢牧,“你还有什么事吗?”
邢牧盯着素辛的眼睛,“所以,其实你这次来就是为了还当初的人情的吗?”
素辛嘴角的笑意慢慢放大,心中一个劲儿地点头“没错,就是酱紫滴,就是来还你人情滴”
但是嘴上却说:“当初素辛初涉异能,对所有事情全然不懂,一直对前辈的点拨之恩充满感激,今天总算略尽绵薄之力,也让素辛此生无憾了。”
邢牧闭上眼,神情中露出一丝疲惫,唉,当初真是一步错,步步错。
现在醒悟,却已时过境迁了。
曾经被称为天纵之资的他,没想到从一开始就被当作他们利益互相牵制的棋子。
最后终于挣脱桎梏,却此生成就早已限定,为今能做的就只有努力修得功德凝聚造化之力,求的来生。
“你的那些灵符不像是他们特案组出的…”
素辛脸上的笑意渐渐变淡,不由得谨慎起来,自己刚才只使用了罡雷符,果真让对方看出端倪了。
“你的意思是……”她努力保持脸上平静的笑意,心中思考对方追问符纸来历,制作方法,师出何处的应对之策,还是只说也是她从别处得来的?
“我想在你那里购买几张你使用的罡雷符,不知可否?”邢牧问道。
呵,原来是向自己购买灵符啊,素辛稍稍放松。罢了罢了,就当是还曾经束灵符的利息了。
欠的总是要还的,亘古真理啊!
素辛的罡雷符只剩下三张,于是手腕一翻,两张薄如蝉翼的灵符落在白皙的手中。
灵符两指长宽,虽然极薄,比他看到过的任何一张灵符都要薄,但是却十分平整而硬挺,没有一丝褶皱。
暗红色的符文犹如一个活物般被封印在方寸之间。
素辛说道:“刚才用掉的差不多,现在只剩下两张,就送给你吧。”
从素辛拿出灵符,邢牧的视线就一直没有离开过灵符。
他自诩制符高手,可是真正亲眼看到这张灵符,才知道自己那些最多只能算作符箓,不配一个“灵”字。
“这画符手法……算不得精妙,但是去繁就简,没有那些故弄玄虚的弯弯绕绕,全是精髓浓缩……还有这符纸的材质,细细摩挲中,竟然能感应到隐隐脉动,实乃上上之品…”邢牧拿着灵符,一边细细端详揣摩,一边喃喃自语,完全为之着迷。
“素辛,你这灵符从哪里买来的?”他当然不相信如此高超的技艺会是素辛能做出来的,当他抬头时,眼前哪里还有素辛的影子。
渝晨子懒懒的声音传来:“早就走了。”
邢牧看向小路尽头,叹了口气。
渝晨子:“你要真是想知道,你可以去问她啊?”
邢牧嘴角露出一丝苦笑,“你还记得我曾经跟你提过她吧?因为先前一场恶斗,情绪十分糟糕,当时听到她竟然是明知道对方是鬼物还让石峰犯险,觉得真是个心思阴沉歹毒之人,于是毫不犹豫出手想……却万万没想到她竟然挡下了攻击,而我因为那一刹那的迟疑,那种能暴躁的情绪也稍稍缓解,收了攻势。后来才知道,那竟然是她的左眼刚刚开启见鬼的异能。后来我离开的时候留下两张束灵符,所以,她这次只是想还当初的人情,除此,恐怕她并不喜欢再看到我了吧。”
渝晨子的确听到邢牧提过,只是当时并不觉得怎样,可是此时当对方成长的已经足够强大时,才发现曾经的那些点滴,都是可以被一颗颗串联起来的珍珠。
……
素辛坐到驾驶位上,吃了点东西,又小息片刻,这才发动车子,直接前往祝慧家。
祝慧的案子总算了结了,她必须去给委托者知会一声。
然后她准备遵守刚才对女鬼的承诺,把它真正的怨念消了。
不过还要等卢文涛那边给她传递相关的信息过来。
至于石峰和墨离,因为渝晨子的一句话,也让素辛彻底放心下来。
他问她今后的打算,也就是说石峰和墨离现在就是他们的选择,那么这次让他们去特案组,就是一次试练。
素辛嘴角扬起一抹轻笑:我的打算?
眼下她只想安静地做任务,增长见识,积累经验,稳步地修炼,然后等待一年以后的鬼市开启。
让她唯一感到很肉疼的是,这次任务赔大了。
钱财那些都是小事,关键是她的镇魂锤被毁,那可是最开始跟着她的得力法器,没想到被对方一个照面就毁掉了。
还有九张罡雷符。
她现在所有符纸的总和不到一百张,她也不敢随便画了,只能各种符箓稍稍备一些,剩下的根据任务情况再针对性地画相应的灵符。
素辛原本想捡了那勾魂链弥补损失,后来才知道,那竟然就是魏然师兄的明器。
也幸好自己当时没有猪油蒙心直接下手去捡。
不过让她感到很安心的是,终于了结邢牧的人情债,感觉现在脊背都要挺的更直了。
还有卢文涛给的她的讯牌,可能就不仅仅是跟她示好,而是真正的合作意向。
那可是正儿八经的阴曹地府,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存在啊?
素辛心中有些紧张,更多的是期待和勃勃而发的斗志。
第五百九十四章 阴司审案
素辛开了两天的车才回到S市,直接去了祝慧家,告诉她她委托的事情已经解决了。
祝慧却一边抹着红肿的眼眶,一边拉着素辛的手到客厅沙发上坐下,说:“可是我这心还是难过的很,我……”
素辛见对方貌似还有话想对自己说,于是用手拍拍她的背部,软声安慰:“祝婶,我理解你的心情。可是人生一世总要好好为自己再活一次,也算不枉此生。”
祝慧点着头,眼泪滴答滴答地掉落,“就在前天晚上吧,我睡的正香……自从上次你给我的那个符牌,我一直把它放在枕头下,我们就没有再听到和看到那些东西了,家里也一直非常平静,老头子的病也渐渐好起来,还去下棋,我也跟她们出去逛街,在公园跳舞。我们是真的从那件事走出来了,可是前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有好像不是梦,感觉自己站到一个阴森森的庙堂里。堂上坐着一个威武判官,两边是拎着黑色铁链子的拘魂小鬼,堂下是一面鎏光的地面。一个青面小鬼手里拎着铁链,拉着一个人走了进来。我看到,那…那就是我死去的儿……”
“可是当他被拖着走上那鎏光的地面时,原本还在不停挣扎的身体就像是一块蜡一样,慢慢地融化,然后变成一团圆滚滚的灰不溜秋的虫子。它伸缩着一端的脑袋朝我喊‘妈,妈你快来救我啊,他们要把我打入十八层地狱去受苦,你快跟他们求情啊,你快说啊,你只要说你代替我我就不会去受苦了,妈,妈你快救救我吧’”
祝慧又抽噎一会,才得以继续讲诉:“闺女啊,你不知道我听到它那样一声声地叫我,我这做妈的心里真的是刀绞一样难受啊。于是我就跪下跟堂上判官求情,我说‘判官大人,求求放了我儿子吧,我愿意代替他受罚……’那判官就说‘你确定这个昧心虫就是你的儿子?你的儿子就是这个样子的?’这时那虫子身体一伸一缩蠕动着到我旁边,支起身体,长大的口器像一个幽深的黑洞,要把我吞进去,跟我说‘我之所以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都是你的错,是你没有教管好我,所以你来陪我一起去受刑吧’”
“那堂上的判官就说:‘尔贪婪成性,早已迷蒙了心智,剥夺轮回资格,丢进炼池。’然后地面就变成一片虚无,那虫子…或者说是我那儿子就掉了进去,消失不见了。”
“我吓的醒了过来,然后看到老头子也满头满脸的冷汗,原来我们都做了同一个梦。老头子说,当时他看到我跪下求情,想要阻拦我的,但是好像我们看起来都在一起,实际上都听不到对方说话……”
因为这件事太过诡异,本来是想讲诉出来给大家的,可是因为后面眼睁睁看着自己儿子变成一条昧心虫,说出去总不好。
所以看到素辛,便一股脑地说了出来。
当祝慧讲完后,她的心情也渐渐放松下来。
先前还在她脑海中无比清晰的梦境,此刻已经不知不觉开始慢慢淡化,到最后只记得尘归尘土归土,彻底释然。
素辛知道,这恐怕是卢文涛刻意通过祝慧之口,让她知道这件案子的后续。
就在祝慧老两口做梦的那天晚上,他们的亲家也在同一时间做了一个类似的梦。
梦到自己的女儿被拉进地府审判,眼睁睁变成了一条无比恶心的虫。
所以“人”真的只是一个皮囊,真正判定究竟是不是“人”,还要看内在,看本质。
祝慧一定要支付剩下的委托费,素辛只象征性地收了一点。
离开祝慧家,素辛顺便去超市里大采购一番才回到十里巷。
没有石峰和墨离,偌大的四合院冷清许多。
素辛把买回来的速食重新塞满冰箱,然后把整个院子里里外外打扫一遍,天就黑了下来。
随手从档案柜上抽了一份档案出来,打算回卧室看。
刚刚洗漱坐到床上,素辛就感觉有了朦脓的睡意。
心中有所明悟,于是也不抵抗这层睡意,便缓缓睡了过去。
果真,素辛刚刚睡着,就感觉自己意识来到一个特别的地方,类似以前经历的那种“上帝之眼”,就是在旁边能够看到全局,但是对方看不到自己,而自己也不能左右里面所有一切那种。
……卢文涛拿出一颗黑色的珠子。
素辛认出来,就是上次给他的装着那个黑袍人残魂的造化珠。嘴角不由得浮起一抹淡淡的笑容,想来他是要让自己放心,让她亲眼看到怎么处理这珠子。
卢文涛将珠子祭到面前,伸手拂过,一缕淡淡的魂魄从里面飘了出来,勉强化作一个人形落在堂下。
因为没有其他鬼力和阴煞之气,所以此时男子就是他原本的样子。
样貌竟是奇丑无比,整张脸都像是被人打了一拳样,凹陷,扭曲。
“刘俊,尔掠夺他人造化,违逆天道,现判你打入十八层地狱,受十世炼狱之苦,尔可服罪?”
卢文涛气势威严,声音厚重有力。
“我知罪认罪,甘愿承受任何惩罚,但是我有一事恳求大人,还望成全?”
“说来听听。”
“求大人饶了玥玥,所有事情都是我一个人的主意,都是我一个人作下的,还望大人明鉴。”刘俊整个人都跪趴在地上。
卢文涛:“抢夺造化不管是谁,都要受到相应惩罚,以抵消孽债。尔可知若是一人承担,尔或许将会被剥夺轮回的资格,在十八层地狱中承受永生的痛苦?”
刘俊稍稍顿了一下,声音低缓却坚定地应道:“我愿意,我愿意付出我的所有,我只要她可以一直幸福,我喜欢看着她幸福的样子。”
卢文涛:“尔要知道这里是地府审判,言即诺,言行一致。你确定这就是你最终的决定?并且不会后悔?”
鎏光的地面泛起一层层波纹的涟漪,从极淡的魂魄上荡漾而过。
刘俊的魂魄虽然极淡极其虚弱,但是却没有任何扭曲,而是愈发的坚挺,而他扭曲的近乎畸形的脸也逐渐恢复正常的样子。
面容清俊,不愧为一个“俊”字。
第五百九十五章 因——果
鎏光的地面上出现一幅幅画面,把刘俊一生都完完整整地映照了出来。
一个普通的工薪家庭,从出生到慢慢长大,一直平凡地生活,直到初中,因为和同学发生了一次小小的争执,原本以为就那么过去了。
不料一天午休时,那个同学突然把他叫到楼梯口,然后被对方的母亲不问青红皂白就扇了几个耳光,打的他眼冒金星,然后还让那个同学朝他打了一顿,而她就在旁边叫“往死里打,贱种,敢欺负我儿子就给我往死里打,儿子别怕,打死了有妈妈在”
被同学拉开,老师来了,不过也只是劝了那家长几句,说孩子之间难免摩擦,不要动气……最后对方不仅没有道歉,还扬言敢不服就整他整他家人。
刘俊血性方刚,哪里肯服气,后来逮着机会把那同学狠狠揍了一顿。
没过两天,父母回家途中出了车祸,而他在放学时被几个混混打了一顿,还往他身上泼了强酸……
画面上清晰看到刘俊整张脸被逐渐融化掉的样子。
那几个混混没有抓到,刘俊被抢救了过来,但是他多了一个能力——见鬼。但是他现在的样子却是连鬼见了都害怕。
他心中很清楚这一切都跟那个同学有关,现在要报复就更难了,因为他一出去所有人都能认出他。
后来认识了一个鬼,想到反正自己都变成这样了,豁出去了,若是不能报仇,那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于是跟鬼达成交易,让它去引那个同学,吓个半死什么的。
却没想到那同学竟然在幻境中直接栽进污水坑里,后来的事情就顺利的太出人意料了。
那个死去的同学变成鬼后,自个儿就去缠着自己的妈,然后生生把他妈也拖下去陪他。
同学的妈到死都无法相信,自己那么疼爱的儿子,最后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她成为他的替死鬼。
刘俊毫不犹豫地用自己的异能从对方的魂魄中抽取出造化之力,控制,为自己所用……
另一边是一个一模一样的公堂,堂上坐着威严的判官卢文涛,周围也是一样的布景,但是堂下跪着的人换成了女鬼蒋玥。
卢文涛说道:“尔夺去他人造化,念你身上造化已经归还,并且也是别人加诸在你身上的,所以现只罚你受一世孤苦之刑,尔可服罪。”
蒋玥应道:“我不服……”
“嗯?”
“所有一切皆因我而起,造化之力也是为我所用,所有一切都是我受益的,所以一切罪责自然都应该由我来承担,阿俊并无害人之心,那一切都是他们应该为自己曾经行为所付出的代价,如果真的有错,也应该是我的错,是我连累的他。求大人明鉴!”
蒋玥神情决绝,声音激昂。
自从那个该死的女人破掉她的半副肉身,她就知道等待他们的是什么了,她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不要连累他。
可是刚才听这死判官的宣判,竟然罚她这么轻,很明显更重的罪落到他身上了,是以才会如此强烈的反驳。
卢文涛面色平静无波,道:“尔可知此乃阴司,一言一行都必须践诺,你今日一旦承下所有罪责,少不了被打下十八层地狱,承受永生永世的炼狱之苦。”
“这本来就是我引起的,现在事已至此,自然也应该由我来承担,你少tm那么多废话,要是你罔顾事情根由,避重就轻,我要告你枉法之过!”蒋玥也是豁出去了,其实心中是想激怒对方,直接宣判。
地面同样反射出犯人一生的情况:蒋玥在十来岁的时候,父亲因为出事,母亲改嫁。后来又生了两个弟弟妹妹。她就是家里那个多余的人。
但是她长得很好看,初中的时候,一个老师就威胁她,如果不“听话”就让她考不上高中,家里环境如此,她要想走出,只有读书这一条路,她没得选择。于是那个衣冠禽兽夺走她第一次。后来上了高中,对方便以先前的不堪入目的照片视频为要挟,那人为了让自己往上爬,还把她送给别人玩儿。
家里因此得到一些好处,便让她“不要得罪那些人”,而且弟弟妹妹读书要钱,以后还要成家立业之类,总之,她要多为家人考虑,不能那么“自私”。
蒋玥隐忍着,因为她非常漂亮,身材姣好,而且很“听话”,让她渐渐有机会接触到他们的核心。
发现这些人暗中干伤天害理的勾当,她无法再隐忍沉默下去了,于是把偷偷把证据带出来,准备告他们。
不料这也只是人家做的局,就是看她可不可“信”,没想到稍稍让她知道点内幕果真就当了“叛徒”。
于是用非常残忍的手段将她折磨致死,把身体里所有能用的器官取走,最后在腔体里塞了尸块用铁丝捆起来,沉入河中。
她想去报仇,虽然她死的很惨,怨气也非常重,但是对方身上也有很多护符以及强大的气运,所以要想靠近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必须一点点击垮对方的精神防御……正好遇到拘魂者前来抓她的魂魄,看到那个“人”将一个三足小鼎供奉起来,里面竟然是用邪术收集的无数蒙昧灵鬼。
蒋玥见势不妙直接逃走,然后就遇到刘俊。
一人一鬼从最开始只是互相同情,到最后惺惺相惜,彼此倾心。
刘俊就说,既然做鬼报不了仇,那就重生为人再跟他们干,于是布下了一个阵。
先是到处撒网,布下诱饵。这些诱饵自然会挑选那些贪婪的人,可能是钱财,也可能是色相,让他们一步步走向死亡。
这些死了也不会引起天道降罚,而他们的鬼魂会自动去寻找让他们依赖的人,或者说替死鬼。
……素辛同时看到卢文涛对刘俊和蒋玥的分别审判,就好像他可以同时分身,而犯人却不可以看到对方。
没想到这就是整件事情的真相,心中唏嘘不已,怪不得自己小时候跟同学有些小矛盾,不管缘由如何父母都会先道歉,然后再讲道理。
护犊不是让全世界与自己孩子为敌,而是与所有人为善,别人才会给孩子更多的宽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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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犊不是让全世界与自己孩子为敌,而是与所有人为善,别人才会给孩子更多的宽容。】这句话是辣椒前段时间的真实体会,辣椒一个朋友的孩子在一所比较好的学校读书(这里是小县城,普通学校一学期一千多的学杂费,她们那里一学期几万),班上有个女孩子经常欺负其他同学,(扇耳光,踢下体,下跪)同学家长就要求她道歉,在学校和家长的压力下女孩子写了道歉信和保证书,本来这件事情基本上就告一段落了。可是那个女孩子的母亲在群里说“……你们就能保证你们的孩子没有犯错的时候?”一句话把所有家长都激怒了,这明显就是没有任何诚意嘛,于是纷纷谴责,并强烈要求学校把这个女孩子开除……后来听朋友说已经把那女孩子孤立起来,学校也在劝退。
第五百九十六章 贪婪(完)
这可不是在人间,那些誓言诺言什么的随口即来,当放p一样不值钱,这里是真正的一诺九鼎决定他们是生是灭的阴司。
两人到这种地步仍旧对彼此坚贞不屈,都想要成全对方。
素辛心中不由得为他们感到一丝可惜,就在这时,听到卢文涛对两人正式宣判。
“既然尔心志如此坚定,本座今日就给你们一次从善的机会……”
随着声音,素辛注意到两重画面都在进行。
卢文涛挥手间,一面淡金色的符牌飞向堂下之人,没入到他们的额头上。
“这是天机赏罚灵符,你们可以根据上面的善恶功过值加以修炼,待得平衡,就可恢复自由自身。在这之前,你们就暂时于我座下供职吧。”
素辛面露惊讶之色,还有这种操作?
在判官座下供职,岂不是就像魏然和曲琳两人一样,成为拘魂者?然后游走阴阳两界?
反正在素辛看来,这简直就是一桩大大的美差啊。
心中虽这样想,但是却下意识的为刘俊和蒋玥松了一口气。
而后,素辛的意识渐渐脱离阴司审案的场景,回到自己身体里。
卢文涛让她把这些看完,也算是让她知道这件案子落幕,并间接地把他新收的两个手下介绍给她。
但是关于蒋玥生前的恩怨,蒋玥现在虽然成为拘魂者,仍旧不能直接对凡人想杀就杀。
否则她魂印中的天机赏罚灵符就会直接将其碾成飞灰,真正的万劫不复。
第二天醒来,素辛就根据昨晚上在意识中整理好的关于蒋玥的信息,直接去找当年残害她的人。
开车目标太大,素辛一路上转车,直到第二天下午才到了目的地附近。
才发现这些无一不是身家巨富,手握权势的人,而且其中利益盘结,又岂是一个普通小老百姓说动就能动的。
而且在他们住所周围都有风水转运阵的加持,只要他不暴露,就连正统也很难将其法办。
就算蒋玥变成鬼,也很难靠近,只能一点点磨掉对方的意志摧毁对方的精神支柱。
只可惜就在她快要成功的时候,对方就请动拘魂者,才迫使她不得不成为一个孤魂野鬼。
……一个四十多岁包养非常得宜的中年男人正站在精致的神龛前虔诚地焚香祭拜,口中念念有词,氤氲的香烛烟雾中,男人的面孔也镀上了一层佛性。
就在这时,面前供奉的神像突然毫无征兆地掉落地上。
“啪——”地一声,将他惊回,神情愣怔中,另外的神像也纷纷掉落。
一时间“啪啪”声不绝于耳,地上碎了一地的陶像碎片,惊惶间,连忙扑在地上磕头求饶。
就在这时,他的情妇手中拿着一支装着一整管紫色药水风骚地走向他,他喝斥:“你你这个贱人想干什么?你你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吗?”
这是研发出来的新型致幻剂,专门用来对付那些“不听话”的人,平常只几毫升就能让她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可是现在,那针筒里至少有二十多毫升,要是注射到身体里,那,那…
他发现自己想动也动不了,就像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将他牢牢定在地上,然后眼睁睁看着那贱人走到他面前,不管他怎样的叫喊叫骂,女人始终神情呆滞,毫不犹豫地将所有药水推到他身体里。
素辛左眼视线中,只见在药水的作用下,男人的魂魄正在被一点点融化,疯狂地挣扎扭曲,脱离出本体的意识,然后像一头烟雾凝聚的怪兽,控制着他的身体,自己把自己肚子撕开…
而他在做这些的时候意识清醒。
素辛身上拍着隐身符,就一直在旁边静静地看着,直到地上的人再无声息,才将那缕没有任何意识存在的残魂收了,丢下一脸茫然的女人扬长而去。
关于这个情妇,素辛也稍稍查到一点她的资料,跟这人也是一丘之貉。没想到看到两人竟然在一起,索性来个借刀杀人。这人死在别墅里,到处都是她的痕迹,量她插翅难飞。
素辛用类似的手段把陷害蒋玥的那些人统统做掉,至于那些最后实施对她强暴和解剖抛尸的人,素辛直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当初怎样残忍对待蒋玥的,就十倍作用到他们身上。
还有最后一个人,当年第一个对蒋玥伸出魔爪的斯文败类。
生生毁掉一个人,随手弄死他简直太便宜他了。
正巧,看到一辆大卡车上运了一车的猪。
意念一动,将那人的魂魄抓了出来,拍进一头猪身体里。
这些都是被拉进屠宰场的。
他意识到自己变成猪,还要被拖去杀了,变得比周围所有猪都更激动,拼命叫着,疯狂地左冲右突,不过既然到了屠宰场,哪里还有能让它跑了的。于是那些人纷纷朝他甩出铁钩子,深深抓进肉里,将他拖到案板上猛戳了几刀,“md,这猪莫不是成精了。”
从一头猪进入另一头猪身体,圈里潮湿的猪屎猪尿,前面石槽里是又脏又臭的猪食,他拼命叫着,想要冲出去。
一个人拿着竹篙过来,抽了他一顿,叫一次就抽一次,最后果真老实了。“真是贱性,不打不老实。”
然后他被人拉出去跟一头公猪交配,才发现他现在变成了一头母猪,他又是拼命地挣扎,然后,然后
当他的魂魄再次被拍回自己身体时,他已经完完全全认为自己是一头猪。
至于这些人出事后他们家庭会垮掉他们的妻儿父母生计的问题:这些,他们在享受这些人给他们的优渥生活时,在他们明知道这些人的真实样子时,明知道他们干的事情还要包庇时,就应该有这一刻的觉悟。
很公平。
……正在和刘俊一起执行任务的蒋玥突然感觉到魂体变得轻灵起来,身上那股浓浓的戾气也逐渐消失。
刘俊看着她,惊喜道:“玥玥,你身上的执念没有了,你现在终于得以解脱了!”
蒋玥也非常兴奋,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喃喃道:“难道是她?”
“谁?”
“就是那个把我们都害到这一地步的女人。”蒋玥明明是对那个女人充满恨意的,若不是她对阿俊下的罡雷陷阱,他们现在可能已经修成真灵之身了……可是不管她怎样咬牙切齿,可是潜意识中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的恨。
刘俊也很是感慨,功亏一篑的确遗憾,但是不得不说,现在的一切让他们变得真正踏实且坦荡。
小剧场(鲁俊生)
在老同学的再三恳求下,鲁俊生决定走一趟。
老同学称对方是他曾经的老师,以前他家境不好的时候在老师家里住了两个月,师娘待他极好,现在师娘和老太太跪下求他,让他务必帮帮他的老师。
鲁俊生说:“我答应跟你去看看,具体怎样还要看情况再定。”
老同学忙不迭的应着:“行行,只要你去了就成。”
在他看来,只要对方去了,难道还有解决不了的问题么。
鲁俊生和老同学一起到了他的老师家里,就看到四肢着地的邋遢老汉正一个劲儿地往墙脚钻,脑袋在地上一拱一拱的,发出“唔唔”的声音,鼻子和脸已经被完全磨破,流出脓血。
猪?
老同学的师娘就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那天中午他和往常一样喝了点小酒,晚上醒来就往地上爬。不管我们说什么,他都只“唔唔”地叫,送医院检查,也找精神医生,都说他身体没毛病,只是把自己臆想成猪。我们又去问米,说是可能得罪了什么厉害东西,她搞不定。我们是实在没办法才求你的呀。老头子还有半年就退休了,他这个样子,呜呜……老太太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我也检查出腰椎盘凸出,儿子工作还没着落,媳妇又闹腾……我们家以后可怎么办哟。
在老同学师娘哭诉的时候,鲁俊生已经用因缘镜照过,然后说道:“这是因果报中的现世报,没得解。”
同学师娘:“现世报?可是我们老头子他只是老师,他什么都没有……”
鲁俊生淡漠地说:“做没做过天知道!”
同学师娘:“天哪,老天怎么这样对待我们哟,我们什么都没做过,老老实实做人…”
鲁俊生不再理会,那么重的业力,而且在他身边这些人身上也有一些,可见她们即便没有参与,但都是知情甚至包庇的,现在嚎这些有什么用?
老同学看到师娘一家很可怜,“俊生,你看她们这个样子,你就帮帮她们吧。再说,即便是真有什么,这是法制的社会,既然一切都好好的,为什么还要……”
鲁俊生看着他,“你真这么想帮他?”
老同学见对方神情无比严肃,想点头,又觉得有什么不妥,只道:“我知道你很有本事,对你来说要除掉那些还不是手到擒来的吗?”
鲁俊生嘴角突然扬起一个笑意:“哦,原来在你心中我就是一个这样的人啊。”
老同学听出对方的话里的弦外之音,连忙解释:“诶,俊生,你别这样啊,你以前不都是说帮人就是积德。他就算是做过什么,但是他都变成这样了,也够了吧。”
鲁俊生轻微叹了口气,难怪人们会说“知音难觅”,他曾经以为对方可能是认识的人中最懂得他的,没想到,自己在他心中也仅此而已。
不知为何,他突然想到那次遇到的女异能者,只是在公路边上短暂的接触,却有种认识了几生几世的熟悉,一个眼神,一句话,便能懂得对方的心意。
甚至不由自主地想到,刚才的那一场现世报,或许就是出自她的手笔。
鲁俊生只给老同学丢下一句:“上次我跟你说的‘有事找我’,现在已经兑现,你也好自为之吧。”
算是应了当初随口一说的承诺,也绝了对方继续“求”他的念头。
说完,便潇洒离去。
第五百九十七章 案子:林中小屋
一群穿着清凉的青春勃发青年男女,背着色彩鲜艳的背包,在丛林里穿梭,一路嬉笑着。
穿着短裙的长发女生挽着旁边的男生,几乎把整个身体都挂在对方肩膀上了,“阿宾,你们说的那个农场什么时候才能到啊,你看我裙子都被勾破了,我实在是走不动了。”
叫阿宾的男子穿着浅灰色短袖体恤,皮肤黝黑,身上肌肉鼓鼓,看起来十分健硕。
此时他身上已经背着两个背包,手上还拎了一个粉色的小包,里面装着女朋友的化妆品之类的小物品。
另一只手臂也被女朋友搀着,他柔声安慰道:“应该快到了,蝉蝉再坚持一下,啊。”
他话还没说完,旁边就传来另一个女孩布满的嘀咕声:“真是的,都说了我们是来探险加露营的,偏要穿裙子来,露给谁看啊。”
声音不大,却正好可以让所有人听到。
女孩上身体恤外加一件中性衬衣,下面是热裤和旅游鞋。
蝉蝉立马站直了身体,声音高亢反驳:“喂红亚,我穿裙子碍着你了么?我露给谁看关你什么事?你有本事你就露啊,怕是想露都没有……”
“好了,都少说两句,留着力气走路。”一把厚重的嗓音传来,是一个略微老成点的女子,其实充其量也就二十五六。
体恤加长裤,把衬衣叠了系在腰间,看起来多了几分利索英气。
蝉蝉不买她的帐,“切,装什么装?就跟自己多厉害似得”
红亚道:“是她在那里骄里娇气的,早知道就不让她来了”
叫阿榛的瘦高男子凑过来对低声道:“萱,你没事吧?”
萱没有理会,脚下却加快几分,走到前面去了。
“萱,那件事情都过去了,我不是已经跟你解释清楚了吗?我和她真的没有什么,只是逢场作戏而已,你……”
阿榛很是挫败的样子,望着萱的背影摊手无奈地解释着,见对方根本不理会,于是又跟着追了过去。
三对男女,一对是蝉蝉和许明,正在热恋中;一对阿榛和萱,因为男朋友劈腿正在闹矛盾,听说一起去外面旅游探险可以增进感情,于是也加入了进来。
还剩下两个:平枋和红亚。
两人是在一个驴友团认识的,红亚听到里面有人说这个地方很神秘,都有心来看看,就平枋就发起了这次活动。
平枋样貌敦实,平头,穿着冲锋衣,背着登山包,手上拿着开山刀,一直在前面开路。
林深草密,蚊虫有多,从早上七点过到现在,众人虽然走走停停,但是也累的够呛。
露出的胳膊露腿上被叮了一个个红色大包,又痒又痛。
在蝉蝉的强烈要求下,队伍不得不再次停下来。
平枋让人原地休息,然后拿出药水给几人抹上,说道:“里面林子更密,蚊虫更猖狂,你们还是把长袖衣服穿上吧。”
蝉蝉嘟嘴道:“这么热的天,怎么穿啊?难道要捂死我吗?”
许明连忙安抚,“平枋不是这个意思,他主要是怕……”“你为什么总是帮着他说话?我才是你女朋友呢,”“是,我知道,我错了还不行吗”
平枋只稍稍顿了下,没有搭话,折身开始清理周围的杂草,让大家有个落脚的地儿。
红亚的腿上也被荆棘割了好几道红印子,还有蚊虫叮的红包。想了想,觉得平枋说的很有道理,短裤虽然清凉,但的确不适合丛林跋涉,于是从包里拿出一条长裤打算到一旁重新换上…
阿榛还在跟萱解释:“……那次是她主动来勾引的我,她那个样子谁能没有反应呢?我是一个正常的男人,我……”
萱突然偏过头看向他,眼睛微眯,冷笑道:“齐榛,你到现在还在推卸责任?她是我的好朋友,就算是她对你有好感,难道你就可以来者不拒吗?要是你对她真有感觉的话,要是还有一点男人的担当的话,你大可以明白的告诉我。你现在是什么意思?你以为把所有责任都推到别人身上就显得你多么光明磊落了吗?我再次郑重的告诉你,我们之间,绝对不可能了。”
陆萱脑海中不由得想起她离开时对方在她面前哭着忏悔求原谅的样子,心中在为那个傻女孩叹息,若是利用色相得来的男人靠得住,母猪也会上树。
她一点也不怨恨闺蜜的横插一脚,相反,她打心底感激有这么一出。让她趁早看清这个男人的真面目。
只可惜她和闺蜜近十年的感情,即便她不计较,恐怕两人再也回不到当初的纯净坦诚了。
也不知道她得知这个男人在她正儿八经表白后,仍旧跟着她跑来后,心里会作何感想呢。
陆萱心中不恨闺蜜,但是的确因为闺蜜和男朋友的双层背叛而心情极度郁闷,于是她的另一个好朋友红亚就说带她来散散心。
“喂陆萱,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以为我好好的日子不过专门陪你跑这荒山野岭的干什么来了?”齐榛对陆萱的反应非常恼火,在他看来,哪个男人没有过几个女人?
再说了,你们女人不是自己都说,不管男的曾经有过多少女人,只要自己是最后那个就行了吗?
陆萱也火了,毫不客气地反击:“我没有要你陪,谁求你跟来了?我的意思已经非常明白,我们之间已经彻底完了,不可能了!懂?”
“你,你这个女人简直无理取闹,你等着”
两人从争论发展到争吵,突然一声刺耳的尖叫声传来。
“啊——”
人们顿时一惊,听出是红亚的声音,陆萱连忙站起来朝声音来源跑去,不过还有一个人影比她更快。
很快,平枋扶着红亚从树林后走了出来。
大家都围了上来,关切询问着:“红亚你刚才怎么了?”“没事吧?”
红亚脸色还有些苍白,惊魂甫定的样子:“那,那里……”
“那里什么?”陆萱连忙追问。
平枋接着红亚的话说:“那边草丛里有一堆大概是什么动物的骨头。”
第五百九十八章 林中小屋
“哦,原来是骨头啊,这荒郊野外的,有那些东西很正常啊。”
“刚才不是多厉害的嘛,竟然被动物骨头给吓到了”
几人松了一口气,觉得红亚太小题大做,嘀嘀咕咕着回到自己位置上。
陆萱注意到平枋抢白的样子,总觉得有些不妥。
他一直都很少说话的,更何况是抢别人的话,莫非其中有什么隐瞒?
可是平枋就像没注意到她的疑惑,说完,便走到一边去了。
陆萱又看向红亚,一边将她扶到野餐垫上休息,一边压低了声音问:“刚才你究竟看到了什么?”
红亚声音还有些颤抖,但是没有刚才的恐惧了:“我当时是想去换条裤子的,然后顺便那个……才发现没有带纸,我本来想叫你的,又怕你说我娇气,于是我就打算捋两片树叶的,哪知道我折转身刚一扒开树丛,就看到里面…里面有一堆半腐烂的东西,里面好像还裹着碎的布条…唉,当时也没完全看清,总之上面全是蛆虫苍蝇,有几根骨头茬子从那团东西里伸出来,一股刺鼻的腐臭味,我吓的一下子就叫出来了……”
陆萱安慰一会,待红亚精神稳定后,也装作要去小解的样子,打算去那里看看。
如果那堆腐烂尸骨中真的有布条的话,恐怕就不是什么野兽,而是……
刚走出几步,平枋从旁边出来站到她面前,“你到哪里去?”
陆萱本来想说去看看红亚说的那堆东西,临时改口道:“我看红亚的情况有些不好,也不知道还有多远才能走到那座农庄,要不我们先回去,下次再来吧?”
平枋还没开口,一旁的蝉蝉却撅着嘴:“刚才说继续前进的是你,现在又说要回去,你究竟想怎样啊?再说我们都走这么远了,现在就回去不是太扫兴了么?我倒是很想去看看那个农庄究竟有什么神秘的,再说,既然有这里的消息传出去,肯定是已经有人来过了啊,别人能去的我们为什么去不得。”
说到这里,她突然偏头对着旁边的男朋友说:“阿宾,你说这个农庄会不会像电影里的林中小屋一样,屋子里面是另一个世界,每个房间里装的全是各种各样的怪物啊?”
说完还咯咯地笑。
“嘘,蝉蝉,你别乱说”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此话一出,林中恰好刮过一阵轻风,让众人都一个激灵。
陆萱看向周围一片莽苍密林,要不是平枋一直在前面开路,他们根本不知道往哪里走。
很显然现在得罪平枋对她一点好处都没有。
她见红亚喝了水后情绪稍缓,低声问道:“对了,亚,你先前只跟我说出来旅游散心的,你是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
红亚有些懵,不知道好朋友为什么会这么问,但仍旧老实地回道:“我?你知道我半年前加了一个驴友团啊,跟着他们去外面玩了两次,觉得挺有意思的。这次好像群里有个人说这里有一座远离尘嚣的农庄,是个避暑的好地方。然后好像有一个人接了一句,是说这里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最好不要来。但是那个ID只说了这么一句就没有再说话了。后来又有很多人发言,觉得越是神秘的地方才越有兴趣之类,很快就把那条信息淹没了,后来我再回去翻的时候也没找到。大概是他自己撤掉了吧。再后来有人发起这个活动,我当时也很有兴趣,就报名了。”
“本来还有几个人的,结果临到要出发了,他们都说有事来不了。我就把你拉来了……”红亚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
陆萱顿了顿,还想问点什么,见平枋走了过来,“农庄就在前面五六里远,最多一两个小时就能到了,到了农庄再休息比较好。”
陆萱:“要不我们还是先回去吧,下次……”
一直都很少说话的平枋突然打断她的话:“现在是下午三点过,也就是说我们从停车的地方到这里走了七个多小时,而且是我们精神状态最好的时候,现在回去的话,最多走到一半天就黑了,到时我也没办法辨清方向。”
红亚轻轻拉了下陆萱,一边对平枋说:“那就继续走吧,反正只有几里路了,到了那里休息一晚上再回来。”
“真是扫兴,不就是遇到一堆野兽的骨头,就被吓成这样?你要不想去的话就自己回去,我们走。”
阿榛故意跟陆萱唱反调,既然她说走,他就说继续。
另外几人此时也是疲累交加,只想有个地方休息,既然是农庄,那肯定是有房子,床。
都赞成先到农庄再说。
不知道是不是蝉蝉那句“林中小屋”的作用,众人情绪没有刚来时那么亢奋,心中莫名忐忑,但是又有种难以言喻的兴奋。
……素辛揉了揉略微干涩的眼睛,这份卷宗的名字就是“林中小屋”,所有一切都是以个人的回忆形式进行的记录。
这个讲诉者就是这群人中的陆萱,也是那一行人中唯一活着回来的人。
素辛脑海中浮现的第一个念头就是:难道是因为她是唯一一个没有进入那座小屋的人?
按照陆萱的描述,那座农庄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的陈腐破败,相反,充满了清新的乡间田园气息:落日余晖洒在绿幽幽的菜地上,吊脚木屋安静坐落在旁边空地,就像是刚刚修好,等待着主人入住一样。
她当时只是下意识的觉得有些奇怪:既然这里远离城市,又没有人在这里长期居住,那么那些地里的菜为什么长得那么整齐?
她正看的出神,发现身边的伙伴已经兴奋地冲进了木屋……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当陆萱回过神来时,恍惚看到红亚站在木屋的门口朝她招手,她正要走过去,突然觉得好像这不是红亚的做事风格——她会直接嚷嚷出来“萱萱快点”
正愣怔时,平枋突然出现在她旁边,盯着她说:“大家都进去了,你为什么还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