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人各有志:决裂
现在,曹家的事情终于解决了,他也终于可以解脱了。
所以从寒禾内心来讲,他其实更感激素辛的出现。先前的推心置腹也只是一个顺水人情。
曹老爷现在是又惊喜又失落,惊喜的是曹家终于有后,失落的是一直在背后支持他们曹家的寒先生要离开了。
他知道留不住,便承诺不管什么时候,什么样子,以后有曹家的地方就是他寒禾的家。
至于那个背后害的整个曹家近乎段根的人,他们都猜出是谁了。
有道是马行无力皆因瘦,人不风流只为贫。
莫说是这样的盛世大家,就是普通的稍稍有些余钱的人家恐怕也少不了儿女情长的纠葛,几笔风流债。
其中孰是孰非谁也说不清,寒禾这个外人就更不好插手了。
也幸好那种蛊并不是容易炼制的,而且被素辛断了根,以后想兴风作浪也难。
跟曹老爷子打了招呼,寒禾又把子君叫道跟前,说明自己的意图,问她以后的打算:“……是继续跟着我修行还是一个人历练?”
子君没想到师父这么快就摊牌,她扭捏着回避。
这次寒禾没有再依着她,必须有个明确的表态。
子君很是纠结,满脸的痛苦和不舍,说道:“现在民安哥哥最是痛苦最需要我的时候,我不能离开他。”
寒禾怒其不争,苦口婆心道:“你和他不一样,他最多就是人间的权力富贵,而你以后却是可以屹立尘世之巅……”
“够了,你不要再说了,我也不要再听你说那些大道理了。”
不等他说完,子君就哭着痛诉打断寒禾的话。
“什么人间富贵?什么尘世之巅?你只是按照你的意愿来安排我的人生,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
“你知道我每天都看到那些东西是有多么恐怖多绝望吗?他们每天都在你耳朵边,哦错,是直接钻进你脑袋里,不停地说他们死的有多惨,他们是多么的不甘,然后不停地重现当初惨死的样子……”
“我感觉我整个生活空间都充斥着腐烂和死亡的气息,甚至连我呼吸的空气都是那么的浑浊和肮脏。”
“是,我明白,事实上那只是一种异相,现实中并没有,可是那些落在我身上是那么的真切,那么的逼真,真的好恶心。我真的没有办法当它们不存在啊。”
“你知道吗?你每次带我去给那些人驱鬼,你是看不见,可是我看得见,我看见那些鬼就将身上的腐肉残肢断臂往我身上戳,往我脸上抹,我还看到我身上残留着那些脏污的恶心的血迹,鼻翼间充斥着腐烂的恶臭。”
“你知不知道我每次都要把所有跟那些接触的衣服洗一遍,把身体用刷子刷好久才能脱离那样的脏污……”
“我……是真的不想再看到那些东西了,我讨厌这样的生活……”
寒禾没有像以前那样将她柔弱的身躯揽进怀里安抚,幽深的眸子看向清雅的空谷。
他想到曾经的自己,是多么渴望拥有那样的异能,他想看透这个世界真实的样子,天随人愿,一次家庭的灭顶灾难降临,唯独他活了下来,从此他发现自己鼻子能嗅到不一样的东西。他也曾经想过,自己的异能是否就是全家人的性命换来的,他那么渴望的异能,究竟还值不值得拥有?
这样的伦理道德拷问着他的心灵,让他一度生活中无比的自责和愧疚中,以至于他错过了异能发展和定型的最佳时期。
后来经一位高人点化:如果他没有那一份执着,他们全家一个都活不下来。
所以当他发现子君拥有先天鬼眼后,认为是可造之才,便收为弟子细心培养,将自己所有心得和阵法符箓方面的成果倾囊相授。
以前也听她老是抱怨这抱怨那,他觉得是她太小,不懂事,小女孩撒撒娇而已。
没想到这次听对方如此说出来,才知道自己一直都在一厢情愿。
身后的抽噎声渐渐平息下去,寒禾轻轻转过身,目光平静地看着子君,说道:“你有没有想过,在以后的某一天,你会后悔今天的决定。”
子君楚楚可怜模样望着寒禾:“师父,你你是不是不要我了?师父——”
一声师父,让他的心软了一半。
“你是为师的骄傲,我以为你能走的更远……”
子君嘴角露出一丝苦笑:“曾经我也这样以为,你是因为真正爱我才收我为徒。可可是…你和那些人一样,也只是因为看到我的资质,看到我的潜能,以及可以给你带来的好处才收我为徒的。其实我真的不想再提,那次你带我到那个地方去,你说是带我去玩,而事实上呢,你只是利用我的血脉获得那面印牌而已!若不然你根本就没有进入那里的资格!”
“你有想过我的感受吗?被自己最信任最爱的人孤零零丢在那个地方,是那么的孤独和无助……”
寒禾眼周肌肉不自觉地抽搐起来,强忍着内心的失望和痛,尽量让声音变得平稳,实则听上去已经有些嘶哑了:“子君,你怎么能这么想?”
是,他承认当初的确是因为看到她的资质才收她为徒,可是对于一个玄门中人而言,难道去收一个没有任何灵根慧眼的普通人当自己徒弟吗?
至于那次的鬼市之行,他也只是权宜之计。而且从鬼市上买来的强化筋骨的药物也是用在她身上,即便她什么都不作,那些鬼物都不能伤害到她……
他清楚的记得当初抱起子君的时候,她的双眼都蒙上一层白翳,也就是先天性的眼盲症,脸上还有一大块非常明显的胎记。想来她的父母正是因为她的残疾才丢弃的。
是他,当初用自己微薄的法力将她眼睛上的那一层白翳祛除,而那个胎记也是在激活了她的鬼眼后消失的……他倾尽自己所有去培养她。
寒禾想,即便她不认同自己安排的人生,但,至少,她心中会有一点感恩。
却不料,自己在她心中竟是如此的不堪。
心中最后的那一丝牵挂和不舍在这一刻绑地一声,断裂。
第一百四十二章 回家(撤消重命名长老)
这条路就是这样,道不同,以后所站的层面就不一样,或许,他们之间的师徒缘分真的只能到这儿了。
寒禾拿出三张传音符,对子君说道:“这是你自己选择的路,好自为之吧。这三张传音符,我教过你怎么用的。”
子君虽然心中怨恨他把自己带入恐怖的生活,怨恨他把自己当作利用的工具……可是,这些年她已经习惯了他的庇护。
“师父,你走了,我要是再看到那些东西怎么办?”
寒禾蓦地转过身,气息压低:“你真的就那么不想看见吗?”
子君被师父的样子吓到了,泪痕还没干又委屈地哭了起来:“师父,你这是怎么了?你以前从来不这样对我的,自从那个女人来了之后你就开始凶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寒禾朝她走近一步,眼睛逼视着她:“你是真的不想看见那些东西吗?”
“师父,你不要这样子嘛,君君心里好怕……”其实子君一方面抵触那些鬼物带给自己恶心,另一方面还是很享受异于常人的优越感。
寒禾不容她的回避,再次追问:“只要你再说一句你不想看见那些东西,我便成全你。”
以前他都没“重视”过她的感受,这次,便成全她的心愿吧。
“是,可是我……”可是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子君便感觉身体蓦地向后飞出,坐在身后的沙发上。
感觉一股清凉之气传入灵台中,然后整个人昏睡了过去,等醒来后,她发现自己的视界变得清澈而明亮。
心中闪过一丝欣喜,可是当她下意识运用异能的时候,发现身体空空如也。
她哇地一声哭出来,不,不,这不是她想要的样子,不是。
寒禾,我恨你——
……
这次清水山庄之行,素辛实力大涨,她需要一些时间来巩固修为,积蓄能量以及练习对能量的掌控等等。
还有从寒禾那里获得的信息,也需要时间去好好消化。
石峰把二十万的分成以及两万的奖金和活动金费交给她,想到反正上次那个单子已经推迟了几天,不如再往后延延,于是给素辛放了一个星期的假。
素辛休整了两天,不管精神体力还是心态都完全恢复全盛状态,于是收拾行装,送父母回去。
其实如果素辛这次不送他们,两老无论如何也待不下去了,因为老家的堂叔打来电话,说大侄子好像情况更加严重,他们必须回去。
辛爸辛妈还没有把这个消息告诉素辛,主要是还不知道情况究竟怎样,与其多一个人担心,还不如先回去看看情况再说。
素辛原本想打的回去,奈何太偏,没有司机愿意冒这个险。最后还是只能坐长途大巴。
不知道为什么,素辛总会下意识的去注意车子眼色和车牌号,错过几趟才终于上车。
辛爸辛妈见素辛这样子,原本落下的心不由得又有些揪起。
身体虽然好了,可是那次事件对她的影响太大,所以仍旧在心里落下阴影了。
他们没有把这种情绪表现出来,只是素辛说什么就是什么,反正已经在路上了,多耽搁一会就多等一会就是。
等坐上车,辛妈才试探着对素辛道:“囡囡啊,那个…听说城里有很多的心理医生,听说只要把心里的事告诉他们,就就……”
辛妈一开口,素辛就明白对方的意思了,她也觉得自己现在对乘坐长途汽车有些阴影,不过还没达到病态的程度。
其实从内心来讲,她的确有些在意,但是,在她心中一直有个结,就是那张几次出现在噩梦中的红色卡片。
可是从那之后便再也没见过,她曾经有意无意问起过父母有没有看到自己身上有其他东西,甚至在她拥有了一定权限后还刻意查阅了当初拿起车祸的情况。
只要不是火灾,就算是山体滑坡泥石流,可是车子里面的东西应该在的。
可是她就是没有看到那张卡片。以至于她现在坐车都会习惯性地看一下座位上有没有啥东西之类的。
车子再次行驶到当初事发的地方,已经重新修整过了。不仅扩宽了路面,还把旁边的山体加固。
才刚刚入秋,从山谷中吹来的风就有了丝丝凉意。
三人到了村镇上,就看到大伯素大山等了好久,接他们。
想来先前爸妈他们就和大伯通了电话。
几年不见,素辛见大伯比头发白的厉害,身体干瘦佝偻,像有七十岁的老人。
想到自己父母因为自己的事情也是劳心劳力,一两年就老了十来岁,心中就酸酸的。
大伯看见素辛,眼中是满满的关切,上下打量一通,“小丫好了就好,好了就好……”一边说着,一边过来帮素辛拎包裹。
到山里的路还有些远,而且上坡下坎坑洼不平,不管是三轮车还是自行车都不好通行,只能靠两条腿。
素辛把装着一些衣物的最轻的包递给大伯。
团聚的喜悦暂时掩去人们身心的疲惫和痛苦,一路各自聊着别后过往。
素辛在旁边静静听着,知道老家这几年也不怎么太平。
从他们聊天中隐约得到一个信息就是,好像一切的开始都是因为东海哥回来后开始的。
在素辛的印象中,东海哥是一个很健朗的人,而且性格仗义豁达,还带着一丝农村的憨厚淳朴。经过一场莫名的牢狱之灾后,人就突然变得痴傻。
对于大伯一家人来说这虽然是很大打击,但是只要他们还在,不管儿子变成什么样都能养着他。
因为闵茹对东海痴心不悔,大伯无奈,只能依着他们,准备给他们筹办婚礼。
虽然家里条件很一般,但是也绝不能亏待了这么有情有义的姑娘,所以这段时间几乎是穷尽所有力量要给他们准备更好的婚礼。
修新房,打制新家具,添置细软,给闵茹买首饰之类。
可是一个月前,一直都痴痴傻傻的东海突然间狂性大发,做出自残的行动,甚至拿起菜刀见人就砍。
只有面对闵茹的时候,他才会恢复一丝清醒,然后就拿刀砍自己,喝农药,跳崖……
现在他们只能把他拴住,塞住嘴才能不让他做出傻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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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三章 痴情绝对
这种情况用老家的话来说就是“撞邪”。
所以大伯他们也找了好多神婆道士到家里去作法驱邪,可是每次驱邪之后,东海的情况就会加剧一层。
他们是实在没办法才跟素辛父母打电话,想多个人多点主意。
素辛从获得的信息中基本可以断定,东海哥应该是被其他的鬼魂侵占了身体。
如果是自己没有能见鬼的能力,或许她面对这些也只能在旁边干着急,像其他人一样只能眼睁睁看着,可是现在她拥有了这项异能,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当初自己出事的时候,大伯家二话不说就支持自己,以前的时候东海哥也像亲哥哥一样照顾院中几个弟弟妹妹…
心中很是急切,脚下走的也越来越快。
翻过一个山坳,举目望见山谷深处的一片竹林。
依稀还是曾经记忆中的样子,素辛几乎是跑着回去的。
闵茹给东海端来鸡汤饭,满身的疲惫和憔悴,可是面对东海的时候仍旧露出笑容,将对方嘴里的棉巾扯掉,“海哥,来吃点东西。”
东海浑浊的眼珠在这声温柔的呼唤声中恢复一丝丝清明,涣散的眼神有了聚焦,落在闵茹俏丽的脸庞,立马热泪盈眶,泪珠咕噜地从脸颊滚落。
闵茹连忙用毛巾帮对方擦拭。
东海急切地说道:“阿茹,你快走,快走,我现在已经要控制不住它们了,对不起,对不起,你快走……”
因为舌头多次被他自己咬伤,所以说话含混不清。
素东海的话还没说完,神情就开始变换,一会狰狞,一会阴笑,喉咙里发出古怪叫声。
闵茹急了,双手捧着东海的脸,一声声地叫着“海哥,海哥”
东海又恢复了一丝丝清明,“……对不起,你快走。你叫爸妈,叫他们所有人都走……它们,它们想要把这里所有人都害了,你走,你好好地活着就是我这一生最大的幸福……”
闵茹哭出声,“就算是死我们也要死在一起……”
就在这时,东海喉咙里发出一声犹如野猫一样尖利的叫声,身体肌肉鼓胀起来,身上的布带应声崩断。
然后一把扑倒闵茹,张口就朝对方脖子咬了下去……
嗤——
素辛远远就看到院中鬼气滔天,带着极强的血腥气息,一见就是身上带着血债的鬼物。
她虽然不知道他们究竟把东海哥关在什么地方,但是循着鬼气最浓郁的地方去准没错,果真,刚走到院坝外的竹林,就看到东海哥状若疯狂地扑着咬人。
左眼中,只见东海身上包裹着厚厚的黑雾,整个人已经快要被黑雾包裹完了。
而在黑雾中间,一个人影在苦苦地挣扎,大概也正是因为这丝丝挣扎,而让“身体”的反应略微慢了一些。
情急中,素辛从手心凝聚了一颗能量球,唰地打了出去。
将黑的化不开的鬼雾打散一分。
而里面的人影终于挣扎了出来,重新掌控了身体,一把将女子抱在了怀里。
素辛想,这个女子应该就是自己的未来大嫂阿茹吧,看起来约莫二十七八岁样子,跟自己差不多大,但是看起来十分的疲惫和憔悴。
刚才东海哥发狂,她几乎没有任何挣扎,就像是等着解脱一般。
想来他们这些年肯定经历了太多事,以至于才会现在这样的绝望。
只因为心中对彼此的爱,才让他们苦苦捱到了现在。
难怪先前爸妈说东海哥有这样一个女朋友,真是素家的福气。
东海此时只想让阿茹离开这个地方,趁着身体里的那些怪物还不能完全脱离和控制自己的身体,他唯一办法就是——死。
真爱的最高境界不是同生共死,而是希望对方能够活着,体会人生更多的精彩……
所以他不能让她陪着自己去那个充满了阴森和腐烂气息的地方受罪。
东海此刻所有心思都放在要救闵茹的事情上,所以根本没注意到素辛的到来。
素辛见刚刚打散的黑雾再次聚拢,而东海的神情也再次变得狰狞起来。
心中微微有些诧异,没想到这个阴物竟是如此顽固。
此时素辛距离东海两人还有十来步距离,再快也要一两息的时间,而两人的状况都不容乐观。
素辛双手同时凝聚能量,唰唰唰打出数个。
东海身上覆盖的漆黑如墨的鬼物出现几个空白的洞,因为能量的灼烧,迟迟没有弥合上来。
东海顿觉浑身一松,掌控了自己的身体后,见实在劝不走闵茹,便自己冲出去,这次如来如何也要把自己弄死,免得连累旁人。
哪知他猛地从房间里冲出来,顿觉有人影一晃而过,眼看就要直直撞上,想要避开已经来不及,只能本能地双手往前面推,一边喊“让开——”
恰时,脚下被什么一挡,身体惯性往前飞扑了出去,与此同时右手完传来一股拉力,将飞扑的势头减弱,于是身体就软软地趴在地上。
素辛还好反应敏捷,避开冲撞,顺势将素东海放倒在地。
如果真让他跑出去了,有鬼物附身,恐怕十个人也很难追回来。
这里到处都是山林,被鬼物附身的人是完全不惧任何危险的,翻山越水,完全不拿身体当回事儿。
所以素辛必须将他制住。
素辛翻身单膝跪在其背上,将双手反剪背后,手指如爪,狠狠朝对方脑袋上抓去……
“住手——”
一个嘶哑的女声从身后传来,同时一股推力将素辛掀翻到地上。
闵茹朝素辛喊道:“你是谁,你为什么要打他?”
素辛说道:“你就是大嫂吧,我是素辛。东海哥现在是被鬼魂附身,如果不制住他他会干出傻事来的。”
闵茹脸上的恨意褪去,放缓了声音:“可可是你也不能这样大力啊,这样会伤到他的。”
素辛明白他们之间的感情,只道:“刚才是我性急了点,你放心,他是我大哥,我绝不会伤到他的。”
这时,素辛父母和大伯也气喘吁吁地赶了来,就看到这一幕。
大伯急急地奔了过来,一边喊道:“哎呀,阿茹啊,我知道你心疼他,可是你怎么能把他身上的绳子解开了啊……”
第一百四十四章 一根白头发
阿茹正要说,素辛接过话:“不是大嫂解开的,大嫂只是来给大哥喂饭,大哥突然发狂,自己挣脱绳子的,刚才还差点伤到大嫂呢。”
大伯听到闵茹差点受伤,又连忙去看有没有伤到哪里。
而后又让素辛几人快快把素东海绑起来。
此时素东海身上的鬼物被素辛的能量打散一些,还没聚拢,所以素东海还有些自己的神志。
他原本是存了必死之心,可是刚才冥冥中他突然感觉到一丝解脱的畅快。这是这么多年来从未有过的。
他觉得有可能是素辛的缘故。
所以此时见众人要再次将他绑起来,并没有挣扎。
大伯开始哭着讲诉。
素辛却觉得事态严重,耽搁不得,说道:“爸妈,大伯还有大嫂,你们暂时先出去一下。我先前曾经帮人看过这种癔症的人,或许有点用。”
一边说着一边把几人推出房间。
辛爸辛妈知道先前素辛给房东女儿看过,而且也知道女儿是给警察办事的,身上有正气,所谓邪不胜正,想来让女儿先看看也无妨。
也帮着把素大山和闵茹往门外拉,一边说:“你们放心好了,就让素素先看看吧……”
素辛把门反锁上,回过身,看到素东海站在屋中央,定定地看着她,“素素,你回来了。他们都不相信我身上有那些脏东西,它们是真的要害人的,你告诉他们,让我走,真的……”
素辛见素东海此时完全恢复正常,甚至身上连一丝丝鬼气都看不到,心中微微有些异样。
“我相信,而且我还知道这个东西非同一般……”素辛一边应道,一边让素东海在椅子上坐下。
而自己则去把屋子的窗帘扯了下来,用刀割成一条一条,拧成绳。
素东海见素辛的样子,虽然知道自己发起狂来很可怕,可是自己现在身上不是绑着布条吗?
“素素,你这是要干什么?”
素辛一边理绳子一边应道:“绑你啊。”
“我我,可是……”
素辛飞快弄好绳子,然后将素东海像裹粽子一样紧紧捆在椅子上,最后还把对方的嘴巴堵上。
确保对方不会再因为突然发狂而乱了自己的步骤后,素辛这才开始仔细检查起来。
素辛检查半天,没任何发现,甚至连对方灵台中也完全正常。
没发现问题才是真的可怕。
在房间里待了半天,外面门擂的山响,素辛没办法,只能把大伯他们放进来。
一看素东海被捆成粽子一样,饶是明知道他是撞邪的,心中也止不住的难过。
大伯用一种恳求的语气说道:“大侄女儿啊,你看现在东海也没犯了,能不能先给他松松,先吃点东西啊?”
闵茹哭着说道:“你是他的妹妹,你怎么能这么对他……”
现在素东海完全就是一个正常人,被这般绑着,不仅大伯和大嫂很是心疼,就是素辛自己也很是过意不去。
辛爸辛妈也来劝素辛,不要太紧张了,这样对东海也不是办法……总之一句话,不能这样当粽子一样捆着。
素辛却是寸步不让,她明白他们的感受,可是现在绝不是妇人之仁的时候。
刚才那个鬼物带着滔天的血腥气息,而且鬼气森然犹如实质。
可是在刚才那么一转眼的功夫就完全消失不见,这太不正常了。
有一点可以确信的是,那个鬼物并没有离开素东海的身体。因为不管鬼物逃离的再快,她都不可能一点影子都没看到。
所以现在鬼物还在素东海身上,只是她没找到而已。
这般僵持了半天,最后撕破脸的强硬,总算没让他们把素东海的绳子解开。
素辛不敢离开半步,辛妈便将饭菜端来给她。
素辛也不含糊,三两口吃完,然后继续守着。
半夜,一直非常平静的素东海突然有了动静。
装作累极而假寐的素辛陡然暴起,一把抓向素东海,意念一动,将一条黑影从对方身体里拽了出来。
黑影却突然像一团烟雾一般散开,然后在素辛面前凝聚成一个人形。
“桀桀,没想到这个地方还有一个棘手的,还是个修行者,正好,吸了你的元能就能让我进阶,乖乖受死吧——”
鬼影发出震颤灵魂的意念,然后像一团黑雾一样朝素辛迎面扑来。
素辛刚才在与对方一交手就知道不是个硬茬,所以在鬼影从手中化开后,就反手从袖里乾坤中拿出了灵砚。
素辛在灵砚上方画了一个手印,灵砚中顿时散发出一道白光,将扑来的鬼影唰地收摄了进去。
鬼影顿时发出尖利的叫声,整件屋子凭空刮起一股强劲的阴风,搅得所有东西旋转着飞了起来。
“放开我,你知道我是谁吗?信不信我杀了他?我要是是死了他也活不了——”
鬼影一边嚎叫一边挣扎,可是素辛却对这一声声鬼叫充耳不闻,只专心控制灵砚。
鬼影不仅挣不脱灵砚的收摄,反而越是挣扎便有越多的鬼气被吸了进去。
于是连忙切断联系,只剩一缕黑雾嗖地一声回到素东海身体里。
素东海被捆成粽子一样的身体蓦地扭动起来。
素辛心中不由得一阵后怕,被绑成这样还能动,可见这个鬼的力量有多大。
不过她已经看清了那个鬼影寄宿的地方——脑袋。
一个附身的鬼物想要没有任何外力外伤而弄死身体跟自己用手掐死自己一样很困难。
所以素辛不管素东海如何挣扎,她只顾低头察看对方脑袋上有何不妥的地方。
至于残余的鬼物,因为它已经没有足够的力量对付素辛,所以它现在只想控制这幅身体对素辛反戈一击。
素辛现在心无旁骛,专心致志地找鬼物真正的寄宿点。
蓦地,素东海后脑勺上一根白头发印入眼帘。
在素辛的左眼视线中,这根白头发散发着白莹莹的光芒,就像是上面渡了一层月光一样。
说时迟那时快,素辛毫不犹豫,揪着这根头发一下子拔了下来。
呜——呜——
鬼影发出凄厉的呜咽声,从素东海身上散开,在房间里漫无目的地飘荡着。
第一百四十五章 灵毫
原来所有一切都是这根白头发作祟,难怪自己先前感应不到鬼物的气息,因为它们全部寄宿在这里面。
就算是傻子也明白这白头发非比寻常。
不过素辛并不打算现在就去研究这玩意儿有何不同寻常之处,她必须把这些残余的鬼物搞定再说。
残余的黑雾没有了寄宿点,在素东海身上无所依附,而素辛身周渡了一层能量罩,在它眼中犹如灼灼烈日一样不敢靠近。
偏偏素辛先前在布置的时候,在房间几个角落贴了灵符,此时房间里鬼气森然,灵符被动激活,形成一个封闭空间。
所以不管黑雾在房间里左冲右突都无法冲出这个范围。
就在素辛拔下白头发,鬼物散开之时,素辛就随手把白头发丢进袖里乾坤。顺便把灵玉摸了出来。
灵玉上面画了符,因为灵玉里面可以存少量的能量,所以可以使用几次,此时正好派上用场。
素辛将灵玉中的灵符激活,顿时整块玉发出淡淡的白光。
白光看似微弱,却能将那些鬼气逼开。
在屋子中间形成一片空白。
素辛发现这些鬼气非常散乱了,却又不是真的溃散。
只有两种解释,要么这个鬼物是由很多个鬼混的血腥怨煞之气凝聚而成,要么就是别人炼制出来的。
一个一个分开来收太麻烦,而且很容易有漏网之鱼,所以素辛便用这招,将他们全部驱赶到一处。
素辛下意识加大能量输出,而灵玉上的光芒就更盛一分。
与房间周围的能量界彼此呼应,直后将鬼物逼到角落里。
就在这时,素辛脑海中突然蹦出一个词——灵毫。
灵毫,顾名思义,就是灵兽身上的毫毛。
是小饕的声音。
这家伙刚才一直装睡,此时突然给素辛传递这个意念。
不过仍旧没让素辛分心甚至是动作迟缓。
素辛心道,小饕刚才一直默不作声,大概就是想看看自己的应变能力和实力怎样。
因为只有在真实的战斗中才能让实力提升,能够有这样旗鼓相当的鬼物当练手很不容易的,如果对付这些小玩意儿都还要它处处指点着,素辛也很难成长起来。所以让她自己好好发挥。
此时见素辛基本上已经占了上峰,便随口冒了一句出来。
素辛“哦”了一声,立马就明白对方说的“灵毫”所指,应该就是自己刚才拔下的“白头发”。
禁不住怦然心动。
先前小饕给她科普的时候就说过,要想画出真正的灵符,必须具备画符的“笔墨纸砚”,再加灵血为引才行。
她已经有了灵墨灵砚,而且上次寒禾给她酬劳的添头里有一样东西,灵兽之血,虽然只是低级灵兽血,而且也只有一滴,但也足够画一两张灵符了。
只差符笔和符纸两样,而现在制作符笔的灵毫也有了,那么自己距离真正制符又更近了一步。
小饕声音显得很悠闲,啧啧有声,像是感叹素辛的好运,真是瞌睡遇到枕头,只差一样符纸就能画标准的高级灵符了……
素辛一心两用,一边回应小饕的话,一边对付房间里乱窜的鬼物。
紧接着更多的问题浮现脑海:灵毫怎么会到东海哥脑袋上?是谁弄的?为什么?
问题太多太杂,素辛连忙将这些念头扫开。
开始专心对付面前的鬼物。
鬼物被灵玉和结界逼的缩成一团,不断变幻形状,散发着极其恐怖的血腥气息。
似乎里面像是有无数人的惨叫、哀嚎,咒骂。素辛见过多次,所以她根本不为所动,麻溜地,意念一动,拿出灵砚,欲将其一举收了。
将其激活,在灵砚上方形成一个小小的黑色旋窝。
素辛将旋窝对准鬼物,鬼物顿时感觉前方传来巨大的拉力。
将一团黑影拉成一溜细长的条。
素辛端着灵砚的手传来轻微颤抖,连忙双手将灵砚紧紧抓住。
没想到这鬼物的力量如此恐怖,有灵砚压制也有这么强的拉力。
鬼影见这次无法逃脱,连忙换上哀求的样子,向素辛传递一个个的意念
“求求你不要杀我,我也是被逼无奈,我也是受害者……”
“你难道不想知道我们为什么会找上他吗?”
“你难道不想知道这些年究竟发生了什么吗?……”
没错,鬼物传递给素辛的这些意念都是她想知道的事情真相。
但是在自己没有完全掌控局势前,就算自己内心有多强的好奇心,都应该克制。
更何况,在素辛看来,与其去跟一个本来就充满了血煞和恶念的鬼物做交易,还不如等会先问问当事人再说。
鬼物见自己的意念根本无法撼动对方的杀意,它们看向素辛,充满了怨毒和诅咒。
被拉的细长的黑雾被旋窝一点一点吞吸了进去,从条状的黑雾里面不停钻出一个模糊的人脸,这些鬼脸无不是张嘴惨叫呼救的样子,却怎么都挣不脱旋窝的力量,最后被完全吸了进去。
素辛这才说道:“你想说我还不想听呢,我就是要让你们这些窝囊地来到这个世上,又默默无闻地从这个世上消失,不管是多么肮脏残忍恶毒,都没有人在乎,更不会记得你们——”
嗷——
鬼发出最绝望的狂啸,不过素辛已经将它收到灵砚中,一丝不剩。
任由它们怎么在里面哀嚎都无济于事。
人生短暂,有些人觉得无法青史留名也想恶臭万年,为的就是证明自己曾经在这个世上存在过,哪怕是被人咒骂,也要被人记着。
如果他们的到来和离去都没有任何人记得,甚至以认识和知道那么一个人都感觉到肮脏和耻辱,刻意地将他们遗忘掉,那才是真正的悲哀。
素辛将鬼物收入的是灵砚的阳属性区域,先让空间将它身上的鬼力炼化的差不多,挫了它的锐气再说。
房间里终于平静下来,刚才所有的家具用品被阴风刮的满屋子乱飞,此时都落到地面,一片狼藉。
不过素东海和素辛的周围却是一片空白。
素辛确保房间里再无任何异常,又把素东海全身上下检查一通,才松绑。
第一百四十六章 守得云开见月明
没有鬼物附身,又拔掉吸他精血的灵毫,素东海此时的身体差不多只剩下一个空壳子,早已昏睡了过去。
素辛探了探鼻息,非常微弱。
从袖里乾坤中拿出一小块人参让其含在嘴里,可以在短时间内强壮元气。
刚才房间里那么大动静,尽管有一层能量结界,可是外面仍旧能听到物体碰撞和落到地面的声音。
无比焦急,奈何素辛把门死死抵上。
此时素辛刚一打开门,众人立马就冲了进来。
看到满屋子狼藉,都错愕了好一会,待看到素东海平静地躺在地上,连忙扑了过去。
发现还有气息,这才探寻地望着素辛,“东海他现在怎么样啊?”
素辛说道:“东海哥已经没事了,不过因为这些年被那些东西折腾的够呛,元气大伤,需要调理一段时间才能恢复过来。他现在没事,只是睡着了……”
众人合力把素东海抬到床上安顿下来。
闵茹扑在床边,压低了声音哭,肩膀一耸一耸的。
这些年真的不容易啊,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素辛见折腾了这么久,还差一两个小时就天亮了,也没打算再睡。
于是把闵茹叫到一边,说道:“……想来你是知道东海哥身上是什么东西吧?”
闵茹脸上泪痕未干,顿了顿,神情很是哀伤地点点头。
事情要从八年前说起,闵茹因为从孤儿院长大,在政府的帮助下完成了中专学业就去打工,因为很勤劳刻苦,而且人也长得水灵,所以一下子就应聘当了一家私企老总的秘书。
老总以各种借口留她加班,想借机潜规则了她。也正因为在孤儿院长大,性子哪有那么温驯好骗,用计逃过几次,只想着拿到工资有了基本的生活保障就重新找工作。
哪知老总突然用强,雇了几个混混去整她。被接她下班的素东海碰到,一个对三个也不落下风,将几个混混狠狠修理了一顿。
闵茹说:“当时那三个混混并没有事,我们离开的时候还在那里叫骂,让我们等着还要找人来整我们之类。可,可是没过两个小时,就有警察找来,说东海哥杀了人,还跟啥连环杀人案有关,便把他抓走了。”
素辛忍不住打断闵茹的讲诉:“所以你因为愧疚,才一直等着东海哥的?”
闵茹两颊飞上红晕,低下头搅着衣角,“其,其实之前我们就认识,本来就想着等赚够钱回家修房子就,就……”结婚。
哦,原来如此。
“我想找律师,可是对方根本就不接这个案子,说所有的事实确凿,在现场找到他的血迹手印,而那几个混混也的确是死了,翻不了案,最多只能往过失伤人和防卫过当方面辩护。”
“我想这所有一切都是因为那个私企老总,那三个混混也是他找来的,肯定知道点什么,于是便去找他问个明白,没想到我还坐在公交车上,就听到新闻说有个人醉酒驾驶,车子飞出高速路,而那个人就是他。”
“最后海哥以防卫过当,被判了十年,开始一切都还好,我每个月都去看他,他说他在里面表现好,已经减了几次刑了,最多七八年就能放出来。于是我一边打工一边等他,可是就在前两年,我发现海哥有些不对劲,总是很容易走神,神情恍惚呆滞,我一开始还以为是里面环境压抑造成的,可是后来情况越来越重。”
“突然一天,我接到警局打来的电话,叫我去接人。去了才知道,监狱突然发生暴乱,而他属于维护秩序的那种,所以再次减了半年,提前释放出来。”
素辛听了闵茹的讲述,平实中感觉到她对他的深情厚谊。一个正值青春年华的女子,愿意为了一个劳改犯等那么久,如果说他们之间只是感恩的心,是肯定做不到的。
素辛问道:“所以,东海哥是从进入监狱后才变成这样的。”
闵茹:“我也去问过几次,甚至还找人问了里面的情况,都没有任何收获。”
素辛哦了一声,视线下意识看向旁边沉睡的已经发出轻微鼾声的素东海,看来只有等他醒来才能知道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聊着聊着,天已大亮,大伯和大伯娘煮了红薯稀饭,蒸了馒头,来叫闵茹和素辛去吃饭。
闵茹本不想离开,想多陪陪东海,还是被大伯娘拉了走——吃饭先,不能把身子骨拖垮了。
饭桌上,几人再次向素辛求证“东海是真的没事儿了?不会再犯狂了?”
素辛就差拍着胸口的保证,众人才终于放下心来。
吃了饭,素辛和父母回了自己家。
好久没人住,虽说大伯他们偶尔也过来收拾收拾,但是仍旧积了很多灰尘。
三人忙活了半天总算可以住人了。
素辛把新得的二十万拿出来,不等两老询问,便自觉地把钱的来源一五一十交代一番。嗯,当然是挑拣着说。
两老免不了一番感慨,而后把钱做了安排。
他们在外的欠账大概还有三四万,索性今天就挨家挨户的去把钱还上,顺便把从城里卖的礼物带上一些做伴手。
至于剩下的钱,他们是打算存起来……给素辛当嫁妆。
素辛一听两老说要给自己准备嫁妆了,完全是本能地往后缩,连连摆手,“不不不,我……”
辛妈见女儿满脸的拒绝和嫌弃样子,挖了她一眼:“不什么不,你都二十好几快三十的人了,你看村上像你这么大的,孩子都能去打酱油了。我知道你现在眼界高,我们的认识有限,也不给你介绍那些个什么,但是你自己一定要多留意,有合适的就处处看……”
他们并不知道素辛谈的第一个男朋友就是个渣,素辛也没打算告诉他们。当初就是怕事情闹大,没有可以求助的人,也不敢报警,让父母知道凭添烦忧,才会想要悄无声息逃离那个地方。却没想到却陷入轮回的死亡“噩梦”中
素辛脑海中思绪转动,往事真是不堪回首,现在想来,当时的自己真的好傻。
既然对方不告诉自己真相,为什么自己没想过去查一查对方背景?
所以还是自己太笨的原因啊。
第一百四十七章 催婚
素辛怎会不知道父母的苦心,所以只能乖乖坐凳子上,听两老给她上了一场“深刻”的人生教育课。
“老大不小了,不能再拖下去。”
“迟早都是要结婚的,女人终究要嫁人生孩子才有个家有个归属。”
“早点结婚早点带孩子,对自己身体好,对孩子以后也好。”
“女人一过了三十,就是我们不说,别人也会说闲话的。”
“趁现在还年轻,我看经常接送你上班的小伙子长得也挺不错的,不知道有没有结婚有没有耍朋友,如果没有,你可以……”
……素辛突然间有些怀念以前躺病床上的日子了,至少不用听这些她根本想都不愿去想的事情。
这个念头刚刚升起,她就连忙压了下去,还在心里连“呸”了三下。
再来一次,那她就直接把爸妈给折磨死算了。
此时素辛也终于可以体会那些天天被催婚的感受了。
她知道仅凭自己三言两语是无法改变父母思想,索性自己只管先应着,但是至于怎么做?怎么生活?还不是自己说了算?!
不过对于剩下的钱的安排,素辛却有自己的想法。
她看到大伯家新修的房子,其实还只起了地基,因为东海哥经常发病,以至于那些工人都不敢来,所以工期也一拖再拖。
素辛想着自己以后可能大多会在外面,回家时间少,家里房子也应该翻修,这次不如和大伯家修的近一些,这样彼此有个照应。
素东海足足睡了两天才醒来,虽然看上去很是虚弱,但是眼神清明,也没有再犯狂,众人悬着的心这才真正落地。
素辛把自己还剩下的半支人参拿给大伯娘,让她给东海哥熬鸡汤喝。
半支参本来就不多,大伯娘想到自家儿子样子,就没有推迟,只是在熬好后悄悄给闵茹匀了一碗出来,让她藏到一边吃。
把闵茹弄的很不好意思,可是大伯娘的态度非常强硬——必须吃掉!用大伯娘的话来说,如果只是普通的肉啊蛋的她还随便你吃不吃,可是这是人参呢,儿子应该补补身子,媳妇更应该好好补补。
闵茹心中是满满的感动。
因为素东海醒来,于是几房再次聚在一桌庆祝一番。
素辛趁机把修房子的事情提出来。
大伯和大伯娘几乎想都没想就同意了,说:“其实原本我们就想着给两孩子修新房子,以后我们老的还是住一边就行了。至于修房子钱的事情,几个娃也说了会尽量帮衬一些,再借一些,边修边挣,应该能行。”
闵茹插话:“现在海哥好了,我们打算再出去打两年工……”
她话还没说完,全桌的人都一致性反对。
“这怎么能行”大伯娘当即反对,“你们两个都老大不小了,现在好不容易……”
提起这一茬众人脸上都有一丝黯然,立马转了话“阿茹啊,听妈的,这样,你们今天就去把证领了,今年把事办下来。特别是女人,生孩子千万不能太迟,否则身体吃不消。”
阿茹低头拉长了声音:“妈——”
素东海连忙接过话:“妈,我们都听你安排就是了。”
素辛是觉得,这两人的爱情马拉松,现在终于看到希望曙光,自然是趁热打铁最好。
辛爸开口,说道:“现在素素在给警察做事,得了一些奖金,应该能起几间平房。素素之所以能好的这么快,全靠你们的帮扶,所以这个起房子的钱就我们先垫着……”
众人商议一通,最后决定。
首先,房子肯定急需修起来。
其次,钱的问题素辛家先垫着,但是各项开销费用必须记下,事后再来清算。
让几个老人先去商议,素东海撑着站起来,跟素辛到旁边山坡上。
素辛看着眼前熟悉的地方,就是东海哥带着院子里一群大大小小的娃漫山的跑,躲猫猫,隐蔽战,上树掏鸟窝,下河摸螃蟹……
素东海定定地看着素辛,良久,才说道:“没想到我们院子里那么多娃子,最有作为的是你。”
素辛明白对方所指,当即毫不犹豫回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对生活对幸福对未来向往追求的定义都不一样,根本就没有可比性。”
素东海略微思索一下点点头,“也是啊。”
“我知道是你赶走了我身上的东西,这条命,或者说我们一家人的命运都是你挽救回来的,你放心,以后三叔三婶我会当作自己的父母一样对待,你在外面放心拼就是。”
素辛重重点点头,“嗯”了一声。
一直萦绕心中的牵挂终于有了一丝丝着落。
其实素家叔伯那一辈是有四房的,不过只有老大老三家关系走的最近,大概是因为大家的价值观都比较相似,都不是那种刻薄的占别人小便宜的人。
素辛顿了顿说道:“有什么事尽管给我打电话。”“嗯”
素辛想起“灵毫”的事,于是问素东海:“东海哥,你知道你身上的东西,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吗?”
她一开始还以为素东海脑袋上的“白头发”是有人故意为之,可是对于修道之人,这样的灵毫是可遇不可求的,又怎么可能随便用这样贵重东西来害人?
素东海眉心微蹙,回忆道:“……我的案子,当初他们是按连环杀人案来判的,阿茹为我四处奔走寻找律师上诉,并找到足够证据证明另外几起案件的时间完全对不上,所以就判我过失杀人,因为是三个人,情节严重,以最重处罚,判处七年。”
素东海知道事实已经成定局,与其花几十年去上诉争取“公平”,还不如自己好好表现争取早日出来,闵茹就是他最大的动力和希望。
所以他表现的非常积极,但凡有需要出工的地方都主动报名。
一次,他们二十几个人坐车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说是一个古代啥遗迹,因为被盗墓和野兽占据变成渣滓洞,需要把里面清理出来。
素东海像是想起什么可怕的事情,即便过去那么多年,眼底深处仍旧闪过一丝惊恐。
第一百四十八章 落定
素辛心道,既然是一个古代遗迹,为什么不是考古队去用下铲子小刷子一点一点地刨,而是让犯人去作?
而且从素东海的话来讲,他们去的时候是坐的那种大的绿蓬车。
对于普通的没经过专业训练的人,是很难只根据坐车上感觉记下经过的路线和方向的。而且车开了几个小时,说明距离监狱至少有两三百公里远。
监狱本来就修在远离城市的地方,如此一来,这个范围就更广了。
素辛本能的觉得这里面肯定有文章,所以只静静听素东海讲诉,内心细细揣摩。
“我们在里面发现了很多骨头,还有一些像古代用的器皿荷包之类的东西,我们一发现就被专家收走了,说是……文物。当时我们人多,而且又有专家现场指导和解释,所以并不觉得害怕。”
“洞很深,还有很多个岔路,外面的清理干净,东西被一车一车地拖出去,于是我就到里面去铲。铲着铲着,好像碰到一块松动的石头,然后脚下突然一空,一下子掉进一个洞里,脑袋磕在石头上晕了过去。”
“后来呢?”
“后来的事情就不记得了,只听狱友说他们把我从那个洞里拉出来时,发现洞里面画了很多图案,专家说这是古代什么文字……回监狱不久伤好了,我也没觉出有啥不妥,只是偶尔会有些头晕。”
狱医说可能是有轻微脑震荡留下的后遗症,素东海也就没放在心上。
他仍旧对做工和减刑表现的非常积极,这件事也就渐渐忘了。
只是越到后面,狱友和闵茹都告诉素东海,说他经常会走神,而他在那时自己却完全没所觉。
素东海这才上心起来,可是不管是去求医问药也不得其法,甚至监狱还给他安排了一个心理医生,也是一切正常。
然后一次,监狱有人策划越狱,发生一场很大的暴动。
死伤数十人。
素辛“哦”了一声,对于整件事有了大致脉络。
所以那根“白头发”应该就是那次渣滓洞里沾上的。
因为这东西上还残留一丝灵性,再加上它本性中嗜血,正好素东海又摔破了脑袋,所以这东西正好附着在素东海身上。
只是一开始这东西的灵力非常微弱,而且吸收宿主元气有限,素东海只是偶尔有些发愣而已。
到了后来,灵毫吸收的元力越来越多,所以素东海“发愣”的时间越来越长也越来越频繁。
素东海:“我依稀记得自己突然间感觉身体不受自己控制一样,好像是对那些血腥非常渴望,尽管那些人手上有武器,我仍旧不管不顾扑上去……”
听到这里,素辛已经完全明白了,怪不得那鬼物中含有那么重的血腥和杀戮气息呢。
想来是那根灵毫把监狱里死伤的死刑犯的魂魄都吸了进去,恰巧那些死刑犯身上都带着好多命债,都是心性冷漠残忍之辈,所以聚合成的鬼物才会那么厉害。
“庆幸的是,我扑倒的是犯人,为平定暴乱有功,减了半年的刑。实际上只五年多时间就出来了。”
“阿茹一直在等我在为我加油鼓气,出来后她发现我发愣的时间越来越长,有时会莫名其妙地发出诡异的怪笑,甚至看到新鲜血液会忍不住扑上去。于是就带我去看病,从各大医院到民间偏方,她带着我几乎跑遍了半个国。”
素东海语气中带着浓浓的愧疚和疼惜,阿茹是他这辈子,下辈,下下辈子都不能辜负的人。
“最后我们回来,我呆滞的时间变得更长,阿茹仍旧决定结婚。爸妈也应允了。第一次发狂那天,我妈在杀鸡,他们后来告诉我,说我眼睛突然变得通红,龇着牙扑过去把鸡夺过来就开始撕咬起来。他们吓坏了,而我则突然听到一个声音,脑袋一下子清醒过来,看到自己手里被撕咬的七零八落的鸡,满身满脸的血和鸡毛,才知道自己可能已经变成一个连自己都不知道的怪物了。于是就有了想自己了结自己的念头。”
素辛听着心里发酸,接过对方的话说道:“所以你发狂的时候就像撕咬活物甚至是人,可是清醒的时候就想要自杀结束这一切。于是大伯他们就把你绑起来了”
素东海嗯了一声,“在人们说我发呆的那些时间里,我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被封闭在一个漆黑的空间里一样,黑暗中散发出无数的血腥气刺激我的意识,让我想要去吃人的冲动。”
“不过在我的意识深处,始终有一个人影,不停地告诉我要坚强要停住,那声音那么的亲切那么的温暖,给了唯一坚持下去的勇气和希望。”
“是大嫂。”素辛说道。
没错,正是因为听到闵茹的声音,才让素东海保持最后的一丝清明,才没有完全被那血腥和杀戮占据意识。
素辛听了这传奇的近乎诡异的讲诉,心中也禁不住啧啧称奇。
以前只是看电视上,男主发狂,只有自己最深爱的女子呼唤才能恢复理智,以为只是编剧的情节需要,现在看来,世间情痴都莫过于此。
……
素辛在老家待了五天,才带着大伯他们给她准备的几大袋土特产:酱菜,红薯干,腊肉之类的坐上回城的大巴。
素辛脑海中还在想着素东海的事情。
当年的案子,她并不觉得东海哥和大嫂都在说谎,时隔那么多年,这次她又是分开问的,不可能两个人说的话都没有任何破绽。
所以唯一可能就是在他们走后,那几个混混又遇到了什么人什么事,以至于被灭口,然后查到素东海身上。
所以素东海是被冤枉的!
这件事发生在外省,又过去那么多年,不管是证据还是信息恐怕都被时间湮灭的差不多了,要重新查还需要些时间。
素辛并没有告诉素东海他们要再去翻案什么的。
对于他们来说,没有犯就是没有犯,心自坦荡磊落。只要自己的生活平顺,和彼此相爱的人,一家人生活在一起比外界给的“公平”更加重要。
第一百四十九章 新案子
素辛就看见过很多新闻,用几年甚至十几年几十年如一日地去追求公平,去上访,去上诉,其中艰辛难以言喻。
如果幸运,最后得到一个“哦,当初判错了,无罪释放”的结果,酿成冤案悲剧的某机关会得到褒奖,反而他们自己那么多年的坚持和付出则被一笔带过。
是,这样是感动了自己,用自己的一生,甚至无数个人的一生换来的“公道”又值不值得?
而对于更广大的吃瓜喝水的群众而言,那些用了一辈子演绎的感动,只是众多纷乱的新闻中的一段小小文字而已。
素辛自己曾经也遭受过别人用道德眼光的审判,就想过这世道人们对男子女子的看待很不公平,明明她也是被蒙在鼓里的受害者,为什么人们只愿意看他们想看到的,然后高高在上地谴责,就好像这样就能彰显自己道德多么高尚多么纯洁一样。
所以不管别人觉得要获得世人的认可和洗血沉冤多么轰轰烈烈多么伟大,在她看来,所有一切都远没有自己和自己家人有更好的生活更加重要。
所以素辛觉得东海哥和大嫂两人现在挺好的,一切都风平浪静,没必要再把他们搅和进来。
几年的牢狱之灾就当给爱情的试金石,就算为当初的冲动付出代价。
素辛没说出来并不代表她自己不会去追究,真正应该受到制裁的人,她没打算放过!
只是还需要时间和机缘。
灵毫的事情,小饕说上面沾染了血腥,还需要好好祭炼一番才能用。
还有素东海说的渣滓洞,素辛也想有机会去查一查。
大巴车依旧颠簸,素辛靠窗望着外面节次从视线中向后掠过的树木,脑海则细细梳理着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灵砚中的鬼物终于忍不住要求跟素辛做交易。
素辛已经知道事情真相,已经用不着交易。
这些鬼物身上都沾染了很重的血腥气,除了灵毫带给它们的,还因为他们自己曾经就是身上带着极重罪孽的。
所以素辛也不含糊,直接让灵砚将其炼化了。
析出了三滴灵液。
……
卫岩看着易晓柔,“那天,是你说出去的吧?”
易晓柔神情柔和,眼中带笑,没有丝毫含糊和回避,淡淡地应道:“没错,是我。”
“你知不知道……”
“知道。”
“那你还”
“我承认我是借了你的势。不过,这件事对于你来说不是轻松应对的吗?可是我……那个女人几次三番针对我,把我得到的消息泄漏出去,这次也是他们咎由自取。”易晓柔说道。
卫岩眼中有了隐隐怒意。
“想必你应该也知道我家里的事情了吧,这次S市大洗牌,我爸现在被另外几个股东挤了出来。我们家已经不是以前的样子了,他们已经在公然排挤我,如果我再不下手,恐怕……我不想失去这份工作……”
易晓柔顿了顿:“再说,她的事情现在暗里已经有很多人盯上了,你觉得能一直瞒下去?与其到时一起爆发,还不如现在就直接公布出来,证明是你们这边的人,岂不更好?”
卫岩看了看易晓柔,这个女人真是绝顶聪明,他明白对方说的很对。
因为素辛崭露出越来越强大的能力,已经有几方势力在打听。事情迟早会暴露出来,这个时候素辛自己的立场就显得非常重要。
他没有再搭易晓柔的话,他打算还是按照段局说的办。
以前上面的人就曾经花大力气想要争取一个异能者,可是结果并不尽人意,因为那个异能者直接将几方势力都拉到自己下面,最后还要党政在他面前低声下气……
上面的人不想重蹈覆辙,对于现在对于他们来说,实力固然重要,但是更重要的是——立场。
如果一个完全没有自己立场、原则和信仰的人,他们不争取也罢。
而没有正统的支撑,她又能走的了多远?最后不过是像那些“大师”一样,给别人镇宅而已。
……
素辛回到S市就给石峰打电话,问什么时候去上班。
石峰说“现在”。
素辛心道,莫非有什么比较急的案子了?
于是也不含糊,还没坐下喝口水呢,就立马背起包去打的。
正是石峰上次说的那个案子,因为清水山庄的事情往后推了推。
石峰本打算等素辛回来上班后再跟对方约,没想到对方昨天就来了,然后一直守在侦探社里,让他一定要请他去家里一趟。
石峰根据这几次的经验,已经可以判定这个案子也是非人力所为,他去了也没办法啊,于是便一直拖着。
他明白素辛这次是送父母回老家,肯定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以她的性子若是事情处理完自己就会给他打电话的。
所以就一直没催素辛,直到素辛打来电话,便直接让她去侦探社。
……
素辛面前坐着一个五十来岁的妇人,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还要显老,神情十分憔悴而悲痛。
妇人叫游华安,两老口有一儿一女,儿子江东,已经成家立业,女儿江星儿今年二十三岁。
出事的是江星儿,事情要从两个月前开始说起。
江星儿和几个朋友去外面游玩回来就有些不对劲,原本十分乖顺听话的她把自己锁房间里,就连他们叫她也是不理。
刚开始以为她玩累了要休息两天,可是后来越来越发现不对劲。
细心的游华安发现女儿精神越来越萎靡,而且眼神涣散。晚上她房间里传出一些……很诡异的声音。
两老口急坏了,先是找医生抓药,两人捏着鼻子灌,可是没有任何用,江星儿的情况越来越眼中,到最后只是用眼白看他们,嘴角露出阴阴的笑。
听人说可能是撞邪了,于是又是找道士驱邪又是找神婆问米。
折腾了几次,钱财散去不少,江星儿非但没丝丝好转,反而变得有攻击性,谁靠近她就咬谁,还喜欢吃活物。
素辛听着听着,心中咯噔一下,怎么这次接连碰上几起都是爱吃“活物”的案子啊。
难道也像东海哥那般,被什么灵物附身了?
第一百五十章 装腔作势
游华安摸了一把眼泪继续说道:“那天我买了一只鸡回来,外面杀的话要多给五块钱,所以就打算拿回来自己弄。我刚刚杀了,正准备烫毛,回过身,就看到她不知什么时候竟悄无声息站在我背后,眼睛直愣愣地看着我,龇着牙,然后一把将我手上的鸡夺了过去撕咬起来……”
老妇说着说着声音急促,还残留当时的恐惧。
素辛听到这里便明白这个案子和东海哥的完全不一样。
按照惯例,还是要先看案子情况再做决定。比如能不能解决,案子难易程度,然后再说接不接案子以及收费问题。
尽管现在已经下午六七点了,可是看游华安的架势,如果素辛和石峰不答应去看看的话,她就赖在这儿不走了。
石峰稍稍朝素辛附过身,压低声:“她昨天就在这里守了一天了。”
素辛哦了一声,“要不现在去看看?”
她非常明白,石峰是因为顾及自己回乡送父母所以没有提前通知自己上班,她内心已经很是感激了,此时当然要表现积极一点。
石峰开车,绕了半个城,在一栋古旧楼房前停下。
大概又是因为要等着拆迁,所以从巷道进去就显得十分脏乱,而且到处都是随意用几根柱子和棚子支撑起来的违建。
整栋楼就只有三楼的一户亮着灯,游华安解释,那就是她们家,其他人都已经搬走了,可是他们家因为赔偿的事情还没谈妥,原先说的是以户口本上为准,他们便把儿子媳妇孙子也加到自己户口本上,结果上面又说有截至时间,在时间之后加上的不算数,于是就僵持了下来。
游华安说:“其实我儿子他们原本也是住这里的,只是后来搬出去了。唉,那些人就说我们耍赖是钉子户……”
素辛和石峰都没有搭话,这种事情就是这样,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楼道很黑,水泥楼梯上到处都是塑料袋纸屑,充斥着屎尿的恶臭。
素辛拿出手电,小心避开。
素辛看向楼道黑暗深处,突然冒出一句:“难怪……”
先前就有人说自己女儿中邪了,所以此时听素辛突然阴恻恻说了这么两个字,立马变得紧张起来,“大师,你是不是看见什么了?”
她也是从街坊口中听说,某某的“怪病”就是零零侦探社给看好的,所以现在开口就称呼素辛“大师”。
素辛没有搭话,故作神秘。
上了楼梯,素辛一步挡在前面,非常夸张地耍了个花式,一掌打向前方。
伴随着一团亮光,平地起了一股风。
游华安顿时瞪大了眼,下意识就往后素辛后面缩,“大大师,是不是……”
素辛神情凝重,指着前面一道门,问道:“那就是你们家对不对?”
游华安恐惧的神情中露出震惊的表情,她还没告诉对方自己住哪儿啊?对方竟然一下子就指出来了,颤抖了声音问:“您是怎么知道的?”
素辛神情依旧十分冷峻,轻哼了一声,故作高深样不作答。
实际上先前在楼下的时候就看到这里亮着灯光,而且游华安自己也解释是她们家,素辛这点方位感还是有的,不是这家才怪了。
游华安哆嗦着去敲门,“老头子,快开门,我把大师请来了……”
她话还没喊完,一个略微有些发福的老头儿连忙把门打开,神情中的惊恐在看到游华安时立马放松下来,“老婆子,你总算回来了,唉……这两位是……”
游华安连忙介绍:“这是那个啥零零侦探岁的老板,这就是他们说的素…素大师。”
两位老人连忙把素辛和石峰让进屋,江老头对游华安说,“你快去吃些东西,厨房里有稀饭……”而自己则忙给素辛两人倒水和整理坐的地方。
素辛从一进门,视线飞快把房间里陈设扫了一遍。
杂乱。
整个房间被废纸板,矿泉水瓶子之类的占据,角落里堆放着成捆的废品,看来在他们来之前江老头就是在拾掇这些。
老江头给石峰解释,因为他们旁边就有一个临时垃圾场,所以捡这些废品比较方便。这几天老伴儿去请大师,他要守着女儿,所以没时间去卖……
素辛稍稍顿了顿,径直走向旁边一扇贴着明星海报的门前。
游华安看见素辛的样子,心中又更加信服,因为有两个房间门,他们还没来得及介绍女儿的房间,而对方就直接找准了。
不知道为什么,这次,素辛心里突然有种很忐忑的感觉,就像是自己第一次在医院遭遇的那般。
她微微调息,让自己心情平静下来。
透过脚下的门缝,素辛感应到一丝非常诡异的能量波动。
有阴气,可是有别于普通的阴魂,更像是……
她说不上来。
素辛站在原地踯躅许久,脑海中有两个声音在争执。
一个是好奇心在告诉她,打开门,打开门就知道星儿身上究竟发生什么了。
一个是理智在警告她,对于任何未知的东西,即便先前已经有了充分的假设,即便心中只有哪怕一丝丝的警觉,都不能大意。
石峰看着素辛就那么定定地站在门口,没有催也没有喊,因为他相信她有自己的判断。
此时,就在门扇的另一边,站着一个欢喜神的影子,手里拿着一节圆滑凸起的“降魔杵”,在手里掂着,脸上带着淫笑。
只要对方一开门,就能给以当头棒喝,就算是灵化之境也要将其神魄打散了!
素辛在门边站了多久,他就站了多久。
最后,素辛还是理智战胜了心中的好奇。
素辛明白自己这段时间遇到很多次灵异事件,看起来很是凶险,实际上最后都轻松化解,无形中让她潜意识多了莫名的……成就感。
这次,虽然从刚才案件描述来看,也是鬼魂附体的“普通”情况,但是自己竟然有种特别不一样的感觉。
还有刚才从门缝中感应到的有别于普通鬼物的阴气。
素辛将这一切因素综合起来,都证明这并不是一起普通的鬼物附体案件。
所以素辛定了定神,按捺下心中好奇,折身回到客厅,打算仔细想想再做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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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一章 “铁石心肠”
隐隐绰绰的鬼影飘飘忽忽地贴门站着,伸着长长的舌头在嘴巴周围舔了一圈,它甚至已经嗅到那丝极纯的处子元阴,简直就是大补之物啊。
它眼神灼灼地看着前方,甚至将手中的降魔杵举起,只等着对方一开门就落下——
只是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没有开门?
真是让人失望啊。
鬼影倏地掠向床上,将手中降魔杵搅动。
就在素辛转身之际,身后房门内突然响起女子的声音,像是在痛苦的呻吟又像是极度压抑的叫喊,听起来有种靡靡沁心的感觉。
两老听了顿时有些羞愤样,连忙跟素辛解释,“对不起啊大师,我女儿以前不是这样的,想来都是被那些东西害的……”
素辛既然已经决定暂时看看情况再做决定,所以这样突然发出的声音并没有吸引她转身开门进去,反倒有些不明白两位老人为了听到这种声音后反应变得这么奇怪,就像是要遮掩什么一样。心道,这有什么好遮掩的,他们本意不就是请我来解决问题的么。
素辛郑重其事地应道:“嗯,想来也是。”
石峰实在有些看不下去了,以手掩嘴轻咳一声。这种声音,对于他这种以前只能靠那些“生活教育片”缓解过剩精力的血气方刚的小伙子而言,简直是太熟悉了,甚至从每一个音符就能在脑海中还原画面进到哪一帧。
素辛以为石峰是在提醒自己不要太莽撞,还煞有介事地朝他点点头表明自己省得,而后坐到旁边一摞废纸板上,向两老问道:“那个,从出事之后,星儿经常会这样吗?”
可怜两位老人,彼此相互看看,内心又是羞愧又是焦急,可是看素辛一副正儿八经的样子,想来人家根本就没想到那一茬呀。
于是也不敢隐瞒“大师”,据实回道:“……从星儿回来后就,就经常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刚开始还会出来吃饭,吃了饭就又进去。然,然后就……这样了。”
“你的意思是星儿每天都会这么叫?分时间吗?会持续多久?”素辛再次追问。
这样就可以知道那个鬼物什么时候出没,以及会作乱的时间,这个很重要。
两人听了素辛的话,老脸涨的通红,很想反驳数落素辛几句的,可是对方是“大师”,而且看对方样子很“正经”,只能说服自己,就当是找医生看病,还不是什么都要给对方看……
游安华结巴着道:“……刚开始晚上居多,白天,比较少,现在变得更加频繁。”
素辛心中愣了一下,没想到这个鬼物这般厉害,竟然在白天阳气以及各种能量磁场如此之强都能出来祸害人?
看来法力不简单,幸好自己刚才没有贸然开门直面,否则结果还未可知。
思及此,素辛说道:“实不相瞒,你们女儿身上的确是染了什么东西,但是这个地方也是促成那东西顽固的原因。如果不离开这里,即便现在将其驱走,最后还是会回来的。”
两人紧张地前驱着身体,“大师的意思是……是这个地方不吉利?”
不知道为什么,当最后三个字说出来时,就像为了应景似得,房间里平地起了一股阴风,众人具是一顿,汗毛倒竖起来。
素辛点点头:“没错。”
见两人已经有些动摇,于是再加一把火:“如果你们真是为了你们女儿好的话,最好尽快搬走,否则我也没办法。”
说完,站起身就走。
两老顿时急了,说:“大大师,你还没看过星儿啊,要不你看看她再走吧。”“是啊,既然来都来了,看看再走。钱的事情好说。”“还有没有别的办法啊,求大师救命啊……”“我们实在是没办法啊,求大师看在我们可怜的份上,再想想办法救救我女儿吧。”“大师,我们给您跪下了……”
两人哭着哭着竟然真的跪下了,还一边磕头一边用膝盖往前爬,大有你不答应我我就不起来的势头。
素辛刚才已经作下决断,此时不管两人怎么说都不会动摇内心的决定。
素辛没有搭两位老人的话,她理解他们的心情,但是自己内心也有一杆秤。这天下从来就没有无缘无故和理所当然的事情,他们自己什么都不愿意付出,只是说自己可怜,别人就应该帮他们吗?跪下?跪下就能想让别人干什么就干什么了?
素辛抬脚就走,两位老人见这“大师”简直是油盐不进的铁石心肠,顿时急了,就要扑上来缠着。
石峰跟在素辛旁边,隔断两位老人的动作。
素辛已经走到门口顿住,“等你们搬离这个地方再来找我吧。”又补充了一句,“搬的时候可以告知我们一声。”
她此刻内心的潜台词是,这个地方实在是太脏乱了,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想来老人他们自己也是买有保险的,所以多争取的拆迁赔偿都是为自己儿子女儿,可是能够忍心让父母住这种地方的子女,为他们争取那么多利益又有什么用?
况且,这整栋楼都搬走了,只剩下这一户人家,说明大家对赔偿问题都是认同的,
所以这就不是政府和开发商方面的问题,而是他们自身的。
只是这些话她这个外人不好说,别人还说她“你又不是当事人,你有什么资格评论别人。又不是你的拆迁赔偿,你当然站着说话不腰疼”之类。
自己虽然没有置喙别人选择的资格,但是却有选择自己接不接案子的权力。
送走素辛两人,游安华老两口坐在这充塞着废品的房间里。
这一辈子都为儿为女,现在也是,想把儿子一家的户口写上多分一些赔偿款。儿子也说现在政府的人都是欺软怕硬,什么都怕一个缠字,他们要是不按照要求的赔偿就赖在这里。
然后又举例某某地方的钉子户,人家就是死赖在那里不走,结果几年后的赔偿款翻了十倍,赔偿几千万……
他们也觉得自己老了,怕自己没用而被子女嫌弃,既然在这里多住几天就能多分钱,自然是听儿子媳妇的。
可是现在问题是女儿变成这样子了,不搬也不行啊。
于是两位老人商量一通,给儿子打电话,毕竟女儿现在样子实在拖不得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 养儿防老
江小东睡的正香,接通就埋怨母亲怎么这半夜打电话。
游安华迟疑着说道:“今天请大师来看过了,说你妹妹身上的东西是这里房子的问题,让我们搬……”
江小东听出父母话外之音,立马就急了,抢过话说道:“他们是不是叫你们搬家啊?妈,你怎么这么糊涂呢?说不定这一切都是那些人搞的鬼呢?你们又不是不知道,那些人为了把你们赶走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
旁边媳妇也被吵醒了,一听又是那两个老东西做怪,皱着眉头压低了声音说道:“就他们事儿多,不就是让他们在那里多住几天嘛,这就受不了。我看他们就是只想着享清福,也没见我们现在上班又要带孩子多么辛苦。我看你那个妹妹也不是个省心的……”
徐子群一吹枕边风,江小东继续朝电话里说道:“爸,妈,那些人就是巴不得你们搬走,你们一走他们就不赔钱了。妈,我们这里是三口人呢,那就是多分一百多万呢,妈,你们可要想清楚了。”
游安华很是愁苦,带着哭腔,抹了一把浊泪,“可是你妹妹的病怎么办啊?”他们曾经送江星儿去医院住了一晚,可是这江星儿就像是着了魔一样,不分场合地点时间“那个”,而且各种仪器检查下来没任何毛病。他们丢不起这个人,这才弄回家来,找偏方找道士找神婆。
徐子群也听到话筒里的声音,朝江小东说道:“你爸妈现在心里就只有你那个宝贝妹妹,我看以后那房子的赔款肯定也是分给你妹妹的。要知道你才是他们的儿子,以后还要靠你给他们养老送终……”
江小东听老婆这么一说,心里很不高兴,于是朝电话里很不耐烦地说道,“妈,我看星儿她就没啥病,她就是装的……”
老江头实在听不下去了,一把夺过电话,朝里面吼道:“你这个忤逆东西,你忘了当初是你妹妹辍学打工给你娶的媳妇?你现在孩子都有了,就把你妹妹忘了。那好,以后我们的事不要你管,房子的事也跟你没关系。”
江小东顿时急了,连忙喊道:“爸,你不要这么激动,我我们不是这个意思……”
另一边徐子群在江小东耳边低声咒怨:“你那个妹妹就不是个省心的,你说就凭她那样的样貌家世,人家黄俊哪里配不上她了?竟然还跟人说人家不上进……现在还闹出个啥病来,这下好了,人家真如她愿,不要她了……房子的事情必须让你爸妈赖在那里,再说了,只是让你爸妈住那里,又不是让他们睡大街,那可是一百多万打了水漂吗?女生外向,你那个妹妹迟早也是要嫁人的,如果现在他们就把遗产分了,你这个当儿子的什么都捞不着……”
江小东被两边的声音弄的烦不胜烦,他觉得老婆说的也没错,只是让父母在那里多住一段时间就能多分到一百多万,可是父母连这个都不帮他们争取,让他很是失望。
可是对于妹妹婚事,他也觉得那个姓黄的一看就是个晃荡公子哥,经常在外面鬼混,不是个良人。若不是子群介绍,他是绝对不会让妹妹跟那种人交往的,现在好了,妹妹刚一出事,那边就传来分手的消息。
电话里吵了一架,徐子群跟江小东商量,看两个老东西这次好像是铁了心的,明天必须去看看,要是真不声不响搬走了,那么多钱就打水漂了。
于是两人商定,第二天把孩子送幼儿园就去父母家,不管怎样他们现在都不能搬走。
小两口一路捏着鼻子垫着脚尖来到两老家里,对两老“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总之一句话,“你们现在老了,女儿肯定是要嫁出去靠不住的,以后只能靠儿子。所以你不能不为儿子着想。”
而后,为了表示自己这个媳妇的贤惠和睦,徐子群拎着几个苹果去看小姑子。
老两口刚想开口说点什么,却见徐子群轻轻就把江星儿的房门推开了。
微微有些错愕,因为以前除非是要吃饭,江星儿都会把门反锁着。
两老相视一眼,想到,让他们看看江星儿的情况也是好的,免得儿子媳妇总说他们在这里装。
且说徐子群刚一推开门,便感觉一股阴风唰地兜面扑来,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本想立马退出去的,可是这才走到门口就离开,未免显得她这个当大嫂的太虚伪,于是硬挺着拎着水果走到江星儿床边。
只见江星儿躺在一片污秽之中,湿濡滑腻的被褥上传来一阵阵腥臊恶臭。
徐子群掩着鼻子,嘴里说着客套话,“……哦,小妹是要多睡一会啊,那好,嫂子就不打扰你了啊……”一边说一边往后退。
突然,从棉被中伸出一只惨白惨白的手抓着她拎这苹果的手腕。
徐子群顿时惊的大叫,待回过神看清是江星儿,“你这是干什么?你吓死我了……”
外面传来江小东的询问:“子群,怎么了?”
徐子群扯着嗓子应道:“呃,没,没事。”
江星儿的手冰凉沁人,而且瘦如枯爪,抬起头紧紧望着徐子群,“让,让我出去——”
徐子群看见江星儿的样子,双眼窝凹陷,脸颊塌陷,就像在骷髅上包了一层人皮一样。
她心中突然升起一种异样的感觉,伴随着这种感觉,又有一点侥幸的幸灾乐祸。
她猛地挣脱江星儿的手,逃也似的离开。
她一出来,江小东立马问道:“我妹妹怎么样了?”
徐子群眼神躲闪避开江小东的询问,一边支吾着一边去拎自己的包,“没,没什么,挺好的呀……”
“你,子群,怎么能这么说话呢……”游华安不可置信地望着媳妇,“子群你不能昧着良心说话啊,星儿现在……”
“星儿星儿,你们就知道你们女儿,你有没有为你们儿子考虑过啊?”徐子群气呼呼地吼道。
“我们现在是真的没办法了,请了医生,吃了药,都不见效,这次请的大师,他们都说非常灵验的。人家一来就知道我们住的地方风水不好,必须搬走才能救你妹妹……”
第一百五十三章 天意啊
徐子群一听又是那些个啥装神弄鬼的“大师大仙”,想着刚才那渗人的一幕,气呼呼地抓起自己包就往门口走去,“你们爱咋咋地吧,你们儿子现在在公司里还只是一个绘图员,一个月四五千,没人脉没背景,说不定哪天就被开了,你孙子上幼儿园一学期一万多的学费,还有水电哪里不用钱。眼看着明年你孙子就上小学了,一年也是几万的学费,你们要是想把你们儿子逼死就随便搬吧。”
丢下这几句话,徐子群拎着包头也不回地走了。
江小东一边叫“爸妈……”一边叫“子群你少说一句”,然后也跟着追了出去。
送走儿子媳妇,两老望着空落落的家,只能叹息,养儿防老没想到就是这样防的。
可是又能怎样啊,眼看着他们一天天老了,越来越没用了……
至于请“大师”的事,他们只能再去求一下,实在不行就像上次那样,赖在那里,总不会见死不救吧。
且说徐子群自从那天从公婆家回去后,就觉得浑身有些不对劲儿,说不出的燥热,下面还有些瘙痒。
以为是这几天经期的原因。
午睡的时候,她觉得有人在弄她,比粗鲁而急快就解决问题的丈夫舒服多了,醒来发现经血把床都弄脏了。
徐子群只觉得这就是一个很逼真的春梦而已,可是那种销魂蚀骨的感觉让她终于体会到做女人的乐趣,不由得喜欢上睡觉,甚至非常期待睡觉。
一开始是她自己想睡,因为一睡觉才会做那样的梦。
可是后来,她发觉自己常常不由自主地想睡,甚至在煮饭吃饭的时候,都会无缘无故就睡着了。
虽然有些烦恼,但是一旦睡着就会进入到那种欲仙欲死的状态中,她也并没怎么抗拒,继而深陷其中而无法自拔。
一连几天,江小东发觉妻子状态有些不对劲,总是对自己露出那种“想要”的眼神。
他虽然在公司里每天画图很累,但还是非常乐意再累一点的。
可是他看到老婆竟然自己就在那里“嗨”起来了,甚至下面还传来叽咕的水声,水混合着精血汩汩地从里面流出来,而此时子群的表情却是极度的亢奋。
他虽然觉得很是愤怒,可是也觉得其中有些不对劲,于是忍着愤怒跟徐子群说了。
徐子群顿时有种被人“捉奸在床”的羞愧,旋即回过神,还以为只是在做梦,原来那一切都是真实发生在自己身上的!
一想到这里,浑身就冒出一层冷汗。
徐子群莫名觉得恐惧,可是现在她身体已经有些不受自己控制了。
江小东带她去检查,身体一切都再正常不过了。又去看心理医生,说可能是内心太渴望可是又得不到疏解才会做那样的梦,还说要丈夫多多努力之类。
全都狗p,徐子群的情况变得更遭,才几天时间,身体就脱形了,再下去恐怕会直接变成活骷髅。
没办法,江小东跟父母打电话。
说:“她现在连班也不上了,大白天的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屋子里…”竟然干些羞死先人的事。
他当然没把后面那句话说出来,但是两老已经听出一些味道,跟女儿星儿刚开始的症状一样啊。
一通哭天抢地,老天爷怎么这么不公平哟,江家究竟做了什么孽哟,怎么这些晦气的事情都落到他们头上了……
稍稍冷静下来,对儿子说道:“恐怕子群也是招惹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
江小东有些急,于是也不说妹妹的病是“装”的了,跟着母亲一起,连忙赶往零零侦探社。
且说那天晚上素辛在游安华家里装模作样一番,回去后就开始积极地查找资料,以及准备自己的手段,补充普通的防御灵符等等。
她之所以要求他们搬离那个地方,除了那里实在是太脏乱以外,也是因为那里不向阳,即便是白天也感觉一股阴暗气息。
如果是他们正在搬家的话,那么自己可以在旁边观察江星儿的情况,也好做到心里有谱。
石峰说:“你不是不打算接那个案子吗?”
素辛应道:“那是缓兵之计,不过我也的确不想再去那种地方,他们能搬出来自然最好。”
一连几天过去,江家都没有消息,石峰见素辛仍旧积极地查资料,于是跟她分析情况,说道:“……江小东只是一个小小绘图员,工资一个月在四五千,可是他儿子却是上的有名贵族私人幼儿园。他老婆很强势,这就决定了他们不可能随便放弃那一百多万的拆迁费。所以,我觉得他们不可能随便搬离那个地方。”
素辛煞有介事地点点头,“你说的有道理。”
拿着手上一沓资料:“我已经查到江星儿和她男朋友去游玩的资料了,一起去看看吧?”
因为从游安华的描述来看,江星儿是因为出去旅游了一圈回来后才变成这样的。
所以有两个因数,一是他们去的地方有什么东西,二是跟她一起去的人中存在猫腻。
素辛明白石峰分析的很有道理,她又何尝没想到这一层,可是毕竟自己先前把话撂那里了,不管他们还来不来找自己,但是自己必须做好准备工作才行啊。
而且在她内心深处还有一个声音,那就是查出那个有异于普通阴物的能量究竟是什么东西。
她本想问小饕的,可是觉得自己总不能以后凡事遇到点难事或者不懂的就问人家吧,人家又不是自己的保姆,即便是保姆也不能保自己一生,所以一切还是必须靠自己去解决。
石峰见她还坚持,也是没辙了,说道:“那好吧,不过这所有费用如果最后没有接案子,那么就从你的工资里扣。”
素辛点头应道:“好,谢谢老大。”
——江星儿初中刚毕业因为家庭条件原因就没继续读书了,然后去打工,然后哥嫂给她介绍了一个男朋友,家人也催着她回来尽快结婚。
于是在半年前就回来相亲。
男方是某煤矿老板的儿子黄俊,约了几次后,黄俊就带江星儿和几个朋友一起去外面露营。
回来后,黄俊知道江星儿不妥,当即就断了男女朋友的关系。
第一百五十四章 神
素辛去查访后得知,几个人中只有江星儿出现不妥,其他人都没事儿。
不过在询问中还知道一件事情,那就是黄俊跟江星儿在外面办了“事”儿。
素辛知道现在年轻人经常会放飞自我,甚至好多新闻还报道在公园里拍到那些“情不自禁”的照片,所以去外面旅游发生点儿“事”太正常不过了。
可是那人又说:“听说那个地方是个乱葬岗,到处都是装着死人的罐子,还有好多陶像。我看到黄俊把他女朋友拖到树林里面去,折腾了好久才出来,出来后他女朋友裙子上还沾有血迹。当时我们几个还笑她这么大了竟然还是个处,也笑黄俊真是捡到宝了……”
素辛和石峰两人亲自驱车到他们说的那个地方去了一趟。
一片参差的树林,一进入里面,温度立马低了几度。
到处可见被野狗扒开的土堆,露出骨头茬子,土包间凌乱散落东倒西歪的或完好货破损的陶罐,除了这些,素辛还看到某些地方还有香蜡纸钱的痕迹。
素辛看这里虽然阴气极重,但是却没有完整的鬼混,想来只是因为死气聚集而让阴气不散。
突然,素辛看到几个黑黢黢的陶制小玩意儿凌乱地戳在杂草和泥土中。
在这些陶制品前面还残留了一些香烛和纸钱燃后的痕迹……
陶像,香烛……素辛脑海中思绪转动,蓦地,一道灵光闪现。
石峰恍惚觉得陶像上有一缕光在上面一闪而过,下意识就要伸手去拿。
“别动。”
素辛连忙拉住他的手,一边解释道:“我想我已经大概知道了,我们先回去再说吧。”
石峰也猛地回过神,也觉得自己刚才的反应好奇怪。
按理说以他的谨慎性格绝不是那种看见个啥东西就要去摸一下的轻浮,可是刚才,他完全是下意识的,就想伸手去摸摸。
走出树林,两人才感受到阳光照在身上的温暖。
坐回车上,石峰把自己刚才的情形说了出来。
素辛说道:“那个小陶制品的确有些古怪,刚才我也感应到上面一丝诡异的能量波动,跟先前在江家感应到的有些相似。”
“另外的人没有中招应该是因为他们不信这些也没碰过,而江星儿说不定在那里做了其他人没做的事,再加上她被黄俊破了身,有了血气,所以才招惹了那些东西。”
素辛现在已经可以完全断定,在江家感应到的阴气和刚才乱葬岗看到的一样。
不过这次因为是光天化日之下,她看的更真切。
阴邪之外包裹了一层莹润的白光,充满了圣洁和神圣的味道。
素辛剖析出灵光闪现中的含义——神。
这个词在脑海中一冒出来,先前所有不明白的地方都豁然开朗了。
小饕的声音终于懒懒地传来:“唉,现在才想到这一层,真是有够笨的。不过还算不错,没有因为一时脑热就往前冲。”
素辛应道:“嗯,的确还需要多多学习和历练才行呢。”
小饕本以为可以激起对方的好胜之心,可是人家竟然真把这句话当作箴言了,于是也收敛起先前的戏谑,郑重说道:“其实神之于鬼物妖精的区别就在于信仰念力,而真神和邪神之分在于他们元能本质。所谓信仰念力就是人们对其的信仰崇拜,即便是普通的鬼物,若是吸收了烧的香蜡纸钱的气息,也会被理解成一种供奉,在它们鬼气外面形成一种念力加持。”
“所以这种陶像最是邪门儿,特别是在乱葬岗,上面附了阴气凝聚不散,恰好再有人去敬拜,那就会诞生出邪神。你现在的能量还不足以打散这层念力。”
素辛连忙追问:“那我该怎么做?”
“很简单,毁掉它的真身。”
“真身?你说的是那种小陶制品?”
回去后,素辛就开始制作更多的灵符,甚至连自己身上也画了不少。
因为,如果自己伤不了那个有念力加持的鬼物,那么自己就必须承受对方的打击,才能找到对方的真身并毁掉。
一个星期过去,江家仍旧没传来消息,石峰坐在椅子上叹道:“这几天真是白折腾了……”
素辛把办公室里的琐碎做完就安静地坐自己位置上看书,嘴里轻轻念着,好像是在背电码。
石峰很想说这些东西,一辈子都难得用上一次。
这时墨离揣着裤兜走了进来,从素辛身上扫过,落到百无聊赖的石峰身上,说道:“我这里有个大案子,有没有兴趣啊?”
石峰眼睛一亮,不过想到这家伙无事不登三宝殿,肯定是冲着素素来的,压下内心的急切,随口应道:“大案子?有多大啊,是不是你自己搞不定想求我们啊?我话可说在前头……”
墨离笑道:“是,我知道,亲兄弟明算账。这次我纯粹只是给你们牵个线而已,如果你想给我点中介费也是可以的。”
“说吧,什么案子?”
墨离就像是变戏法一样拿出一个文件夹,丢到石峰办公桌上。
石峰翻开一看,神情有些错愕,抬头看向墨离,后者依旧平淡地带着笑意,就好像对方的反应完全和他预料一样。
墨离解释道:“其实我本来不想接这个案子的,不过我好像听说你们最近遇到一桩,貌似跟这个有些联系,所以就暂时应了下来。”
听对方这么一说,石峰就更加肯定了。
难怪觉得黄育这个名字有些熟悉呢,他不就是江星儿的男朋友的父亲么,那个某私矿老板。
事情是这样的,前不久有人送黄育一尊神像,说可以让他在“那方面”重展雄风。
对于一个年逾不惑,却又家财万贯的男人而言,人生剩下的最大乐趣莫过于床第享乐。只可惜岁月不饶人,即便用那些各种“壮”的药物也无法持久,最郁闷的是有些即便可以持久一点,可对于自己而言完全就索然无味啊。而且事后还各种疲惫和透支。
所以有人送来一尊神像,说每天只要敬奉三炷香,就能让他威猛持久!
第一百五十五章 道德“绑架”
黄育当天就供奉了三炷香,那天晚上他发现自己身上果真如有神力,将那个情妇搞的下不了床。
而自己不仅享受了极致的快活,貌似身体也没有任何不适。
于是他一天三炷香,风雨无辍地供奉那尊神像。
可是就在前不久,他发现自己不仅看见女人兴奋,就算是看见个雌的都要扑上去,连家里养的宠物都不放过。
一开始还能用理智去控制,可是到后来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有几次在路上在公园里,他差点没被人打死……
他知道自己不正常,于是就检查,发现他的身体很正常。
于是去咨询心理医生,那些医生问了一通,然后说了可能是什么“性幻想”“不能疏解”让他要“放松自我”,心道,我已经很克制自己了还差点被当成强奸犯,要是真放飞自我那还得了。
于是经人介绍,说有个非常厉害的心理医生,于是就找到墨离这儿来。
墨离本不想接这个案子,可是一看名字,貌似跟前两天那两人跑了很多路的案子有关,于是就暂时接下。
石峰扫了一眼就把文件夹丢给素辛。
素辛一看,就明白这肯定跟那个神像有关。
想来当事人也是明白这一点的,是可惜仍旧贪恋其给自己带来的“金枪不到之身”,所以还心存侥幸。
素辛想到先前查关于江星儿的案子时,顺便把她男朋友黄俊也查了一下。
简直就是个混世魔王,耍了很多朋友,都是弄到手玩厌了就弃了。也不知道江星儿那么温驯内向的女孩子怎么招惹到这样的纨绔。
石峰见素辛轻锁眉头,转头对墨离说道:“这个案子还是你自己留着吧。”
素辛大大松了一口气,她的确不想接这个案子。这完全是他自己咎由自取,明知道那个有问题还要留着,却寄希望别人给他两全其美,真是想的太美了。
也是时候让那黄俊长点教训了。
三人正说着话,门扇被突然推开,急急走进来两个人。
老妇当头就扑通一声朝着素辛跪了下去,声声号了起来:“大师啊,求求你一定要帮帮我们,救救我们吧……”
来人正是素辛上次去查看的案子,游安华。
素辛视线回到面前的纸页上,就像房间里发生的一切跟自己毫无关系一样。
她不喜欢这种被人“逼”着的感觉,一点也不喜欢。
石峰也坐回自己位置,墨离则从茶几上随手拿起报纸翻看。
原以为下跪这样的“大杀器”,他们至少会来劝解回来搀扶什么的,然后自己就可以顺便……可是……为什么哭号了这么久这几个人都好安静的样子?
游安华抬眼看去,人家看都没看她。
敢情是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唱独角戏啊,于是跪着向前,想抱着“大师”的腿再煽情一番。
毕竟这房间里两个男人一个女人,那两个男的一看就不是好说话的,只有这个女子看起来更好拿捏一点。
而她万万没想到,这才是一个真正铁石心肠的难缠的主。
素辛预料到对方接下来的动作,便装作不经意起身走到一边。
而当游安华想要扑过去时,突然感觉面前站了两座大山一般,给她以强大的威压之感。
江小东感觉自己这辈子真是倒霉窝囊透顶了,在公司里所有人都把他当孙子一样使唤,什么端茶倒水抹桌子都要叫他去做,在家里被老婆数落没出息。
现在陪母亲来求人帮忙,母亲都跪下了,可是人家连看都不看一眼。
他有种豁出去的感觉,“你你们真是太欺负人了?你们还有没有点公德心?你们没看见她一个老人给你们跪下求你们了吗?”
石峰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挺老实的男人,却说出这样的话来,冷声应道:“你说我们欺负了你,那么我们又对你做了什么?跪下?跪下了又怎样,所以一个下跪我们就必须满足你们的所有要求吗?”
江小东脸涨的通红,一边拉母亲:“妈,你快起来,这些都是铁石心肠的人,你跪下也没用的。”
墨离道:“我们只看到一个男人任由自己母亲去下跪,而自己则心存侥幸地寄希望别人的仁善。”
声音清冷,如一泓清冽的溪流淌过所有人心间。
顿时,房间里的争吵和所有充满怨恨的气氛都沉静了下来。
素辛感叹,果真不愧为心理医生,一出手就把场子镇住了。
墨离看着江小东和游安华,“刚才你们从一进门就一通呼天抢地跪着哭号,可是你们却连最基本的事情起因都没说清楚。再则,即便你们说明自己的情况,可是别人要不要接案子,你们一跪一求,难道别人就没有一点自己选择权力吗?”
“可可是,我们也是没有办法了啊,但凡有一点出路,我们也不会这样子。”游安华抹着眼泪说道。
墨离轻哼了一声:“呵,是么?”
他意念一动,已经轻松触及到对方的意识触须,朝其中一根触须轻轻点拨了一下。
游安华神情变了变,说道:“那那个搬家的事情,能不能……”
墨离:“其实你们自己应该非常清楚,就你们住的那个房子,不管是按面积还是按人头,给与的补偿都完全足够……”
“你又不是我们,你怎么知道我们的难处?凭什么对我们的事指手画脚?就知道你们这些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江小东愤愤然说道。
素辛听着听着心里火大,大声道:“别在这里装一副穷苦逼的样子,这里没有人欠你们,凭什么觉得我们就理所应当帮你们?你有你的算盘,我也有我的原则,没有人逼你做什么,但是你也别想用我应该尊老爱幼的道德绑架。你爱咋咋地。”
咔嚓咔嚓——
就在这时,突然几道闪光灯亮起。
紧接着,一群扛着长枪短炮的记者蜂拥进来。
几个记者拿着话筒直直朝素辛面前伸了过来:
“请问你就是民间传闻的驱邪大师素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