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章 论盘下面粉厂的好坏
"宋老板，我们还得再考虑考虑。"尚富海并没有急于答应，他说："你看这样，我这两天会一直在东云，我和谢总我们再商量一下，如果有暇，我们再去面粉厂看一看，如果确实符合我们的发展需求，咱们再谈后续的问题。"
尚福海防的滴水不漏，首先就不能在话头上给对方把柄。
宋明晨也知道不能逼得太过了，这么多年都拖过来了，也不在乎这几天的时间，再等等吧。
几个人继续吃饭喝酒，宋敏晨直接没再提关于东云面粉厂的事情。
等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几个人都喝的差不多了，谢志刚还想着再安排去唱个歌、洗洗脚，消遣消遣。
直接被宋明晨给拒绝了，周鑫鸿也没答应。
眼下这个关键时间点上，不管是对宋明晨来说，还是对周鑫鸿来说，都是很近要的关头，他们不敢有丝毫的马虎大意。
政途的每一步都要走的如履薄冰，那些太嚣张的，基本都提前把自己给交代了。
等宋明晨和周鑫鸿一块由司机借走之后，尚福海说："谢总，安总，再聊一会儿。"
"那咱们换个地方再吃点小特色，我知道有个地方一直营业到晚上十二点，他那边炖的全羊不错。"谢志刚跟着提议。
安晓辉一听就舔了一下嘴唇："唔，全羊不错，正好有一段日子没吃了，喝了酒正觉得难受，去喝点暖乎乎的全羊汤，舒服。"
"还愣着干嘛，走吧。"尚福海也被说的勾起了馋虫。
今天晚上和宋明晨喝了不少酒，这会儿胃里搅得有点难受，这个时候喝点热乎乎的全羊汤，才真是享受。
至于跟着安晓辉来的采购部副经理蔡明飞，他没有发表意见的份，跟着吃喝就行了。
让司机魏刚开车，按照谢志刚的指引，不一会儿就来到了一家写着'宏源羊汤馆';的街边小店前。
魏刚找了个不碍事的地方把车给停好后，几个人下了车，刚一进店里，谢志刚就喊了起来："张老板，快给切上三斤全羊，再弄两份麻辣羊蹄、两盘葱丝拌羊脸端上来，对了，你自己做的薄肉饼也给来5个，不够我们再点。"
谢志刚来了不是一次两次了，这一套流程再熟悉不过，店里什么好吃，他也很熟稔，根本不用老板报菜名。
"谢哥今天怎么这个来了，你这是和朋友刚喝完酒？"宏源羊汤馆的张老板问他。
说话的功夫不耽误弄菜，先给盛了两盘他独门秘方卤的麻辣羊蹄给端了上来，他老婆那边切羊肉、羊杂、养血等等给一块温上了。
张老板又去忙活着拌了个打分的葱丝拌羊脸："看你们这是都喝了不少，酒我就不上了，一会儿多喝点羊汤暖暖胃，能舒服一点，要是不够，我再给你们加汤。"
"张老板实在。"尚福海竖了个大拇指。
这就是个普通的街边小店，夫妻两口子在店里忙活，两口子看着都是勤快人，店里整理的很干净，桌面上铺着一层PVC的内雕花桌垫，没有其他小店里那种油乎乎的腻味感。
张老板嘿嘿一笑："什么实在不实在的，就是小本经营，我们两口子一直认为开店就是做人，你偷奸耍滑能挣一时钱，可时间长了让客人都知道你是什么德行了，早晚把自己给干死了。"
"啪啪啪"
安晓辉忍不住鼓掌，这话说的太实在了，话糙理不糙，从这话里就能看出人家的做人原则来："张老板，你算是看得比较透的了，我就佩服你们这样的人。"
"呵呵，谢哥，你这些朋友也都是实诚人，这样，我再给你们加个菜，做个糖拌西红柿怎么样，给加两勺白糖，解酒的好东西。"张老板自来熟。
谢志刚一指尚福海、安晓辉他们几个，给张老板说："张老板，那就切一盘端上来，不过加菜就算了，我给你说说实话，这几个朋友都是不差钱的人，你该怎么算账就怎么算。"
张老板不高兴了，接着说："谢哥，你们不差钱，难道我张凯就差一盘糖拌西红柿的钱？"
"呃"
谢志刚被噎住了，跟着尚福海和安晓辉他们都哈哈大笑起来。
"对对对，张老板说得对，老谢，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尚福海适时的插嘴说了一句："张老板既然给加了个菜，那我就再点一个黄瓜拌羊杂，这个必须给钱。"
"好嘞。"张老板抓紧去忙活了。
等三斤全羊带着汤水被盛在不锈钢盆里给端上来后，其他几个菜也都弄好了，老板娘给拿了五个夹肉的薄冰过来，几个人谁也不伺候谁，就这么大口吃了起来。
"舒坦，这才是吃饭，刚才就觉得不自在。"安晓辉捧着小碗干掉了一碗全羊带羊汤，好不舒服。
蔡明飞也跟着点头，刚才和宋明晨他们吃饭，最不自在的一个就是他了。
级别不够，安总、谢总还有老板在，他根本就插不上话，有些事他也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清楚。
说个荤段子吧，那个场合也不知道其他人的秉性，生怕说差了惹人发笑，以至于整顿酒局下来，别人端酒杯，他就跟着端酒杯，别人吃菜，他也少夹一点，反正是怎么都觉得不舒服。
咕咚咕咚的也跟着喝了一碗全羊汤，又戴上一次性塑料手套拿着个麻辣羊蹄啃着，粘粘的胶原蛋白粘在嘴上，这才是吃饭的感觉。
"老谢，你再这边也算是待了有一段日子了，这个东云面粉厂你了解吗？具体情况怎么样啊？"尚福海连着啃了两根羊蹄后，这才歇一口气，问他。
谢志刚夹了一块糖拌西红柿放嘴里慢慢嚼碎咽下去，趁着嚼西红柿的功夫认真想了一下，他说："要真说起来，面粉厂也算和咱们东云食品厂有原材料面粉上的关联，不过要说因为东云食品厂就把面粉厂给盘过来，这事有点邪乎。"
他拿抽纸擦了下手，又喝了口水冲冲嘴里继续说："我也抽空打听过一些，东云面粉厂是县属国企单位，早期就存在了，一直都是计划经济发展起来的，那个时间段一直到上世纪末期，他们都很风光，不过进入新世纪后，市场日趋竞争激烈，现在都是自己去打市场了，谁还给你分配生产任务，包销面粉哪..."
"再一个，我听说厂里的管理层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很多都是县里关联带户的裙带关系，屌本事没有吧，一个个指挥人的本事倒是学了个十成十。"
"还有别的吗？"尚福海问。
他的手又拿起了一根羊蹄，还别说，这老板自己卤的羊蹄就是不错，他心里都盘算开了，等回老家和回博城的时候，说什么也得带一兜拿回去给父母和他老婆尝一尝。
谢志刚手腕搁在桌边沿上，屈指敲着桌面，他说："国企单位都差不多的德行，原来的铁饭碗吗，还有传承制的，说句不好听的，厂里的员工有很多都是老弱病残，根本就担不起满产生产，而且到了这个年纪，动不动身体就出问题，所以这也是一个大问题。"
"要是真像老宋说的，县里做主把现在的管理层都给撸了，剩下的员工全部****，重新竞聘上岗，咱们择优录取，你觉得能有几分把握。"尚福海沉思片刻后，问他。
"老板，怕就怕做不到啊，要是真能做到了，这两个大方面的问题尽去，其实剩下的市场问题，咱们自己就能解决喽。"谢志刚说。
安晓辉也停下了一直吃一直吃的嘴，他插话："要说面粉也是日常消耗品，这个东西家家户户基本都是需要的，如果说咱们能够有一家自己的面粉厂，把面粉放到便利店里卖，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毕竟咱们是靠着大型社区和密集区域社区生存的，这种生活必需品只要不是太差劲都不愁卖。"
蔡明飞跟着点头："安总说的不错，公司每一次做活动，面粉也是一个销售的大头，咱们目前的面粉是博城当地的百合面粉厂的面粉，价格说高不高，但也不算低，如果能够进一步压缩成本，咱们的利润还是不错的。"
谢志刚说："不否认，东云食品厂如果继续扩大规模，对面粉的需求量也是很大的，这是厂里的一大成本支出。"
羊汤馆的张凯张老板和他老婆都听呆了。
这一桌子人再说什么哪？
张凯知道'谢哥';是个大能人，是县里新建的'东云食品厂';的'老板';，可也没想到他带来的这一桌客人张口闭口就是他们县里的面粉厂怎么怎么地，然后还说什么销路问题，成本问题，管理问题，好像还和什么县里的领导有牵扯。
"额滴娘来，这都是什么人哪，怎么就跑我这小店里来吃饭了？"张凯慌急的一匹，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不该听的话。
他老婆拉了一下他的衣袖，低声问他："老张，咱是不是去后厨站站，人家商量的这些东西咱不该听吧。"
"你先去，我一会儿过去。"张凯说。
然后张凯问："谢哥，你们还吃别的吗？不吃的话我去后边收拾收拾。"
被打断了谈话，谢志刚到没有生气，他说："那你去忙，我们吃的话再叫你。"
张老板赶紧去后边了，可不敢再听下去了。
第三百七十一章 尚老板会来事
看着老板两口子去了后厨，安晓辉嘿嘿一笑："老谢，老板，咱们聊天把人家店老板给吓着了，估计还以为咱们在吹牛哪。"
"哈哈哈，不管他了，我总结了一下你们刚才说的，也就是说盘过这个面粉厂来是有利有弊对吧，如果县里的领导班子能够把厂管理层和人员的问题给解决了，那么对咱们来说，剩下的问题都不大，是这个样吗。"尚福海做总结性发言。
谢志刚点头："从咱们现在知道的这些已知条件上来说，是这样的，不过具体的一些情况还是得去面粉厂里考察一下或者找个专业的第三方机构给评估一下，才能够确定最终结果。"
尚福海都忘记吃了，他静静的坐在那里，手轻拍着后脑勺，他专注的想某件事情，分析其中利弊的时候，就会这样。
这个时候，谢志刚、安晓辉、蔡明飞他们都不吃东西了，生怕影响了尚福海的最终判断。
好在店里这个点没有其他的客人，一时间羊汤馆里竟然安静了下来，水滴声可闻。
足足有两三分钟时间，尚福海一拍脑袋："老谢，老安，我明天得回趟老家，明天你们联系一下宋县长，先去面粉厂里看看，也不要着急，先探探情况，最好能多少一些面粉厂里的员工了解一下现在的具体情况。"
"行，那就这么定了。"谢志刚和安晓辉对视了一眼，这个事算是定了。
安晓辉说："老板，咱继续吃。"
"当然吃了，还有这么多，吃不完可不能走，浪费粮食的事咱可不能干。"尚福海当先给自己盛了一碗全羊汤，满满的一小碗，呼哧呼哧的吃了起来。
一顿加餐宵夜一直吃到了快深夜十二点，谢志刚过去结了账，临走时尚福海又让张老板给打包了一大包麻辣羊蹄，他明天一早回老家，就把这一兜羊蹄给带回去让父母尝一尝。
第二天，尚福海从行李箱里拿出来一套新的衣服还上，昨天那一套他直接让招待所里帮忙给洗了，浑身的烟酒味，可不敢带回去污染家里。
临回去之前，尚福海自个儿开着埃尔法，又在县城的'明月超市';里买了一堆各种补品水果肉食。
也没让魏刚再给他开车，尚福海自己就回去了。
埃尔法进了尚家庄的时候并没有引起任何的轰动。
不想奔驰宝马奥迪这一类大众所熟悉的'豪车';，埃尔法低调的从远处看就像一辆改装过的面包车，尚家庄还没有走出远门的大多都是些留守中老年，他们并不认识这辆车，也不知道它比大多数的奔驰宝马奥迪都要贵。
尚福海今天回来的早，他到家门口停下之后，还看到他原来开的那辆Q5还在门口停着，车牌子都没换。
找个不碍事的路边停好了车，尚福海先进家门瞅了一眼，大门还开着，屋里好像有人再说话，他又返回车上从后边开始拿东西。
抱了满满的一怀抱往家走，进了大门口，尚福海就开始喊："妈，我回来了。"
周秀梅正在屋里端茶倒水，他们尚姓这一族里剩余不多的其中两个长辈早上来家里玩了。
年纪最大的那个有八十多岁了，叫尚金水，看着头发还有点黑的那位叫尚金达，都是和尚福海的爷爷尚金山是一个辈分的，不过尚福海的爷爷去世的早，才七十多一点就因为胃癌没了。
听到外边儿子喊她，周秀梅还以为听错了，尚金达说："秀梅，我怎么听着有人喊你啊，你快去看看，是不是你儿子回来了。"
**也说："是富海回来了吧，我听到他喊你了，你快去看看。"
他比周秀梅还着急。
都不用他们看了，就耽搁的这一会儿功夫，尚福海就抱着满满的一怀东西进门了。
"妈，爸，我回来了。"尚福海又大声喊着。
看到家里主座上坐着的两位两人，他稍微想了想，喊道："金水爷爷，金达爷爷，你们也在啊，正好了，我还寻思抽个时间去看看你们哪。"
这话说的两位老人心里甜蜜蜜的，尚金水毕竟年龄大了，说话不太利索，尚金达就呵呵一笑："哎呦，要不说咱家富海发达了，就说他这张嘴就说的我老头心里甜甜的，真是个好孩子，会说话，会来事，这样的人在外边才能吃得开啊。"
"嘿，金达叔，你可别夸他，再夸他可就窜上天了。"**心里甜滋滋的，儿子能被他们族里的老辈人认可，在他看来，这才是莫大的荣耀。
其他挣多少钱，买了多少房子，买了什么车，拿都是远远及不上的。
所谓'光宗耀祖';，儿子得到了'祖宗们';的认可，才真正是让**觉得有成就感的事。
尚福海又出去往家里搬了两趟，买的一堆东西把堂屋东边一个小套房给塞了一半的空间，这才忙活完。
周秀梅不免又埋怨开了："大海，你买这么多东西干什么，家里又什么都不缺，我和你爸也吃不了这么多啊。"
"我还给金水爷爷和金达爷爷他们都买了点，一年回不来几趟，我寻思今天都走走，没想到两位爷爷正好在咱们家了，等会儿给捎回去，多好。"尚福海正应了尚金达刚才说的那句话，会来事。
一句话说的两位老人又高兴的笑了起来。
**问他："儿子，你这是又回来干什么了。"
"这不是回县城里有点事，昨天晚上和我鸿哥还有他们领导一块吃了顿饭，谈点事情，把事情给办完了，我就寻思回来看看你们。"尚福海含糊的解释了一下。
他没有牛逼哄哄的给父母和二位爷爷辈的长辈炫耀昨晚上和县里的县太爷一块吃的饭，喝的酒，吹得牛！
要是哪天能去京城大会堂开个会，亲眼见见国家****，他免不了敲锣打鼓的回乡庆祝一番，让老家的乡亲们跟着喜庆喜庆，眼下这才哪到哪儿。
**撇嘴："我就说你小子没有一次是专门回来看我们俩的，又给说准了。"
周秀梅不爱听了："你快点给我闭嘴吧，要不是儿子在外边没白没黑的忙活，你现在还能活蹦乱跳的到处窜，整天开着个车就见不到人影，生怕别人不知道你**也有车了，是吧。"
"我那是出去谈业务，收玉米，收猪崽，怎么到你嘴里就成了瞎逛游了。"**很不服气，表示不能被抹黑。
周秀梅直接把脸扭到了一边："你可拉倒吧，还谈业务，也没见你拉几袋玉米回来，再说咱家养猪场里都有收玉米的点，现在周围十里八乡的还有谁不知道咱家收玉米直接给送过来就行，你也就是穷嘚瑟的，嘚瑟个什么劲啊。"
尚金达笑着插话："秀梅，行了行了，**这不是病了这么多年，今年刚好了，不得到处活动活动，都理解一下，再一个我看他现在也不喝酒了，也不吸烟了，他自己都知道。"
尚福海看着父母拌嘴，挺好笑，他给二位爷爷倒了杯水，陪着说会儿话，又从拿回来的东西里找了点老人能吃的给端上来，忙活了一通。
屋里安了烧水的暖气片，比博城家里的集中供暖的温度还要高，就是废碳，而且再过个三四年，国家开始大面积治理环境问题的时候，像煤炭这种东西就不会再让用了。
用天然气供暖吧，别说他们尚家庄了，就是镇上都还没有实现集中送气，他也没那个本事凭空变出天然气来。
"爸，你猪场里现在养了多少头了？有没有能出栏的了？"尚福海问道。
儿子这一问话，**就自动的过滤了和周秀梅拌嘴这一茬了，他说："上次你走了之后，我又陆陆续续的买进了三千多头小猪崽，还买了百十头母猪，镇上按一头母猪80的补贴又给了我不少钱。"
"出栏的猪，我想一想啊。"**嘴里念念有词，他掰着手指头开始掐算，过了一会儿说："现在还不行，得等下个月上旬吧，我养的第一批育肥猪就能够出栏了，总数目的话有两千多头，怎么？你现在急着要猪肉？"
要是儿子急着要的话，现在给也行，就是少个五十多斤。
尚福海摇头："爸，不急，按你的出栏时间来吧，嗯，这样吧，等下个月出我安排人过来和你对接一下，看看怎么弄。"
"你看着办吧，我就不找其他的肉档了。"**自打上回就知道了他这个养猪场现在的规模，出栏一次紧巴着也就够儿子一个月的销量，他赶紧的加大了养殖数。
话说回来，**这是心理有底气，有儿子给他兜底，不愁猪养成了卖不出去，也不愁买不上价格去，就算是买亏了，那也是儿子赚了不是。
他们爷俩还谁跟谁啊。
周秀梅也说："我和你爸商量着把剩下的猪舍都给用上，还能再养一茬，这样的话，咱家的养猪场差不多就能达到8000左右的规模了，我们得预留一些空的猪舍随时给母猪准备着，再等等咱们就能够自己繁殖猪崽了。"
不知不觉中，母亲周秀梅也有了变化，也开始盘算成本这么个模糊的概念了。
第三百七十二章 你这是把家里当宾馆了
不过说真的，从他母亲那里知道了养猪场下一步的打算之后，尚福海心里也是吃惊不小："他家养猪场有万头的规模了吗？养猪场空间够大吗？"
尚福海还特意问了一下这个事。
没等父母给解惑，尚金达老爷子就呵呵一笑："富海啊，你们家的养猪场又往东边给阔了好大一片地啊，你还不知道这个事啊。"
尚福海能说什么？
他爸妈自始至终就没给他说过，上次回来的时候，也没见养猪场有往东边扩土动工的迹象，感情二老一直瞒着他，这是想给他一个惊喜？
**好歹的说了一句："这是刚决定的事，也刚和镇上沟通好的，上一次县里的领导和镇上的领导一块过来，不是给评估一年的出栏率能在上万头吗，我后来一想咱不能不明不白的背这个锅，反正育肥猪出栏也有销路，干脆就把猪场再给扩大一下，把东边那一片高土给平了，给咱们盖成猪场。"
"那你钱够吗？"尚福海下意识的问道。
**这个当老子直接郁闷了，怎么到他这里事就给反过来了，儿子问老子钱够不够用，你还不如直接给甩出一笔钱来。
周秀梅说："够用，和镇上的领导商量好了，这一部分扩出去的土地的钱可以明年缓过来之后再给，建养猪场的工程款也不急着结账，剩下就是猪崽的钱了，等下个月这头一批育肥猪出栏了，我们就能周转过来，到时候把该结的账给结一下。"
尚福海直接在心里给父母二人点赞了，没成想这短短的时间之内，他们也开始学着'三角债';处理了，而且都是'大额的三角债';，和以前相比，父母的变化非常大。
尚福海也不再多说别的，他就给父亲说："爸，要是真周转不开了，你就给我打个电话，多了不说，我随时给你预备1个数。"
"一百万？"**嘿嘿的傻笑起来。
周秀梅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至于尚福海，他没有点头，也没有否认，他心里给父亲预备的可不是什么一百万，是至少一千万，不过数额有点大，现下家里还有'外人';，还是少说为妙。
也不是信不过两位爷爷，主要谁也不能保证出了这个门不会给别人说，到时候一传十十传百，估计短时间内，他们家就成了十里八乡里的热点了，尚福海还是不想他们家成为舆论的焦点，那对父母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至于眼下的养猪场规模一再扩大，和千万级现金流比，这是两个概念。
尚福海跟着说起了姥爷前段时间摔倒的事情，在这件事情上，他对父母还是有点小埋怨的。
"我姥爷摔倒了这么大的事情，你也不给我说一声，要是早知道..."尚福海嘟囔。
周秀梅直接截住了他的话："大海，这个事不是不给你说，首先有你两个舅舅，你两个舅舅那边还有三个表哥，要是他们真不管了，我和你小姨肯定是想方设法的管，但是你舅舅没说不管。"
尚福海大约明白了，还是老辈的思想作祟，他也不好说什么。
不过还是那句话，上辈子条件就那样了，他帮不了太多，这辈子他想尽最大的努力。
他给母亲周秀梅说："妈，我昨天中午去姥爷家了，我给他说等转过年来开了春，我想带他们去京城找上次给我爸治病的那个大夫给我姥爷瞧一瞧，再给我姥姥检查检查身体，没事最好，有事咱就早治。"
"昨天我大舅正好过去了，我也给他说了这个想法，我大舅也同意了。"
周秀梅很欣慰儿子的担当，她没再多说别的："那你看着办吧。"
尚福海点头："妈，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我姥姥和姥爷他们俩不同意去京城，所以你和我大舅二舅还有小姨你们得想办法劝劝他们，我这趟回去后就联系京城的胡大夫。"
"你说的是上次给你爸治病的胡国华胡大夫？"母亲问。
她还记着那位妙手医生的名字，尚福海却只记得对方的姓了。
看着儿子点头，周秀梅有些激动，她男人那么重的病况，在家里窝了这么多年，最后都让胡大夫给治好了，那她爹那点小毛病，让胡大夫给瞧一瞧，她真的就放心了。
"要真是联系胡大夫的话，那你联系好了给我说一声，我这段时间就算不管养猪场了，天天去你姥爷家耗着，我也做通他们俩的工作，一定得让他们去京城检查检查，那边的医术是真好，咱这边真比不上。"周秀梅想着在京城求医那段时间，那是她后半辈子的转折点。
听母亲这么保证，尚福海心里有底了。
尚金水和尚金达两位老爷子到九点半左右就走了，尚福海挑了两样礼盒装的东西硬塞给他们带回去，两位老爷子还不太好意思带，俩人搭伙出来转悠着玩的，没想到还拿着东西回去了。
让其他人看了，得怎么看他们啊。
**和周秀梅也跟着劝他们拿走，还说尚福海这孩子买回来这么多东西，他们也吃不了。
把两位老爷子送走之后，尚福海把特意从'宏源羊汤馆';买回来的一兜麻辣羊蹄给放在了冰箱里，这玩意冷藏一下更好吃，口感更佳，羊蹄上还挂一层肉冻，滋味美的很。
"富海，你这次回来在家里呆几天啊。"周秀梅问他。
"妈，我明天一早就得赶回县城，还有别的事要忙。"尚福海说。
他让谢志刚和安晓辉他们今天去拜会一下县里的领导班子，然后让县里安排去面粉厂看一圈，明天有可能的话，他也会过去看一眼，毕竟很多事都是听别人说十遍不如自己亲眼看一遍。
不过周秀梅听他说明天一早就走，又忍不住埋怨，来来回回，在家里总是呆不多长时间。
"大海，你这真是把咱家里当成宾馆了啊，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妈还得管你吃喝，还见不着我孙女..."周秀梅感触太深了，怨念很重。
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把尚福海给整蒙了，心里满满的都是酸楚，说真的，他太能体会到母亲心里此时此刻的那种感受。
"妈，我在家多住两天还不行。"尚福海声音都放低了几分。
**说："儿子，别听你妈说的，娘们家家的，她知道个屁，男人就得在外边闯荡，要不然这一家老小怎么办，你不努力，谁给你钱，我这病是怎么治好的，咱现在是生活好了，可是想想以前，家里困难的时候有几个帮过咱们的。"
他无视了周秀梅怒瞪着他的目光，继续给尚福海说："你明天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别听你妈的话。"
周秀梅真是咬牙切齿了，她声音都高了几分："**，你现在好了，骨头硬了是不是，我也没说别的呀，我也没说把富海捆在家里，你又懂个*******瞅着父母为了他要吵一架，尚福海只觉得头大，赶紧插话："妈，这回菲菲本来是想抱着元宝回来的，这不是最近这几天太冷了吗，元宝还小，怕她给冻着了就不好了。"
"对，你说得对，还是我儿媳妇考虑的很周全，唉，不行这养猪场我不管了，去博城住段时间，看看我孙女。"周秀梅突然这么说。
**嘴角抽搐，这老娘们真是想一出是一出了。
尚福海也是暗暗自责，很多事情他真的考虑父母的方面太少了，要不然母亲也不会这样，说到底是他这个做儿子的不是。
不说尚福海在尚家庄发生的这些事情。
此时此刻在县城里，谢志刚和安晓辉上午八点多就去县府里拜会了周鑫鸿，然后由周鑫鸿带他们去找了县国资委的同志。
东云面粉厂现在归县国资委管，只不过厂内有自己的管理体系。
这个时候也轮不上宋明晨直接插手。
"范主任，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咱们县东云食品厂的总经理谢志刚谢总，这位是博城来的朋友。他们想看一下咱们县里的面粉厂，你给他们介绍一下面粉厂的具体情况。"周鑫鸿和范业泉打了个招呼。
这个范业泉范主任是主管县属国企单位的直接领导，虽然不能直接管理下属的工厂，但是对各个工厂的头脑有直接的从属管理职能。
范业泉对周鑫鸿这个当下的红人副县级干部很恭维，对谢志刚他们二人的到来也表示欢迎。
"谢总，我可是日盼夜盼，一直盼着有人能拉面粉厂一把，今天总算把你们给盼来了，这么吧，谢总你们想了解什么，我亲自给你讲。"范业泉拍着胸脯打包票，也是给周县长留个好印象。
县里坊间一直有传言，秦书记要高升了，宋县长也要再进一步，下一个轮到谁？
谢志刚直接在心里吐槽了。
这下坏了，他们还打算自己去面粉厂里转两圈的，要是范业泉也跟着过去，这事就不好搞了，到时候他一进去，谁都知道他是面粉厂的上家领导，有直管领导跟着，他们还能看到什么？
第三百七十三章 极致的虚伪
来之前，谢志刚还和安晓辉商量过，他们俩亲自去厂子里看一看，到时候分头行动，最好能问出点真材实料来，可没想到还是发生意外。
谢志刚硬着头皮说："范主任，我和安总我们俩想着去面粉厂里转一转，看一看，你看能给我们安排一下，我们就不劳烦范主任了。"
周鑫鸿也跟帮腔："范主任，谢总他们就是想看看面粉厂的具体情况，这样吧，正好没什么事，我陪他们走一遭，你就不要过去了。"
"周县长，我对那边更熟..."范业泉说。
周鑫鸿直接摆手："就这么定了，这事回头我给宋县长说一声，不过面粉厂那边还是需要范主任给打个招呼。"
这番话夹枪带棒，范业泉还想着表现一番，看着周领导确实没打算让他跟着，也就放弃了心里的某些想法。
他给面粉厂那边的厂长杨庆昌打了个电话，说明了有县里的领导要过去看看，让他接待到时候好好接待。
周鑫鸿跟着谢志刚和安晓辉坐上谢志刚的配车GL8，直接往东云面粉厂跑了过去。
东云本就是个不大的小县城，拐几个弯就到了面粉厂大门口，紧邻着省道边上，交通倒是挺方便。
且说周鑫鸿带着谢志刚和安晓辉二人走了以后，范业泉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愁的不行，他想着有什么办法和周鑫鸿的关系能更近一点。
县国资委属于财政部监管，所以范业泉这个主人只是个科级干部，但是之前县财政都是宋明晨一手主抓钱袋子的，宋明晨那个阶段对周鑫鸿的看法还不是和现在一样，他对周鑫鸿夺了自己的一个部署之中很重要的位子是很恼火的，是以下边和宋明晨一系的人对周鑫鸿也不是很友好，自然这个范业泉也是其中的一位。
但是现在的情况是整个事情出现了翻转，瞎子现在都能感觉得出来宋县长和周鑫鸿好的不能说穿一条裤子，也差不离了。
私下里曾有人多次看到宋周二人一块去赴约或者吃饭一类的，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自明。
顶部的关系说修复就修复了，可底下的人对顶部之人的关系修复就没那么简单了，范业泉想着找各种机会好好表现自己，最起码消除周鑫鸿对自己的不利看法。
本来今天他想亲自下阵给几个人当向导，但是事还是没办成。
不过范业泉也不气馁，他在想还有没有其他的办法？
东云面粉厂的厂长杨庆昌已经在厂门口等着了，另外有几个人年龄偏大的人正在紧急打扫卫生。
毕竟年龄摆在那里了，再快也快不到哪里去，杨庆昌看着他们'慢吞吞';的动作，心里先急火了："都他妈快点给我打扫干净了，要是等会儿惹得领导不满意，回头我有你们好果子吃。"
杨庆昌是东云面粉厂的土霸王，他自打干上了这个面粉厂的厂长之后，又是小十年过去了，他在厂里经营的关系盘根错节，着实让人头疼。
但也有一点，杨庆昌在东云面粉厂很威风，那些打扫卫生的一听他一顿骂，手上的动作明显快了几分。
卫生还没打扫完，杨庆昌心里肯定是希望对方晚来一会儿，可是还是失算了，十分钟都不到，他就看到一辆别克GL8停在了厂门口。
车牌是东云当地的。
心里想着这是谁啊？
接着他就看到东云的官面红人周鑫鸿从车里下来了，跟着又有东云工业园区的红人谢志刚谢总也下来了，最后一个看着面孔陌生。
"哎呦，周领导，怎么是您过来啊，范主任他也不给我说清楚，要是早知道是您过来，我说什么也得..."杨庆昌声调抑扬顿挫，听着还挺好听。
周鑫鸿就截断了他的话："你要干什么？"
"没，没干什么，我说今天怎么喜鹊盈门，却是有贵客登门啊，周县长，谢总，快快先随我去办公室里暖和暖和。"杨庆昌声音的转移了话题。
周鑫鸿轻轻的摇头不语。
他看着正在卖力的打扫卫生的员工："杨厂长，你们这是搞什么？这个点了才搞卫生？"
"哎呀，一言难尽！"杨庆昌脸憋得发青，万万没想到周鑫鸿一点面子都不给，把这事都给点了出来。
是个瞎子他也该明白为什么这个点打扫卫生啊，还不就是为了迎接你们才做面子工程。
谢志刚看着那几个打扫卫生的人，又透过大门看看面粉厂里边。
说实话，虽然是个几十年的老工厂了，可是从建筑上真的看不出来这是个几十年的老厂子，尤其厂里那一栋五层高的办公楼，明堂的落地玻璃，一看就是盖起来没几年的时间。
"这么有钱搞建设，还能把县财政给拖垮了？"谢志刚摇头不语。
都不用费脑子，看看焕然一新的厂区建筑就知道这些钱都花到那里去了。
"情况很不乐观啊。"安晓辉凑到谢志刚身边，说。
谢志刚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人是坚决不能要了，已经腐朽到骨子里去了，这些员工也都迟暮了，根本不适合咱们接下来的家产增产，再看看里边的情况。"
单单眼前看到的这些就让他们俩对接盘东云面粉厂有着不小的抵触，也不知道老板如果看到眼前这一幕会怎么想。
周鑫鸿一直皱着眉头，眉宇间蹙到一块就没有舒展开过："杨厂长，你带我们一块到处看看吧。"
"好嘞，周县长您请。"杨庆昌这个看着五十左右，但已经秃顶了的中年老男人油滑的很，也很会来事，对周鑫鸿百般客套。
从南门进来一直往里走，整个面粉厂的厂区是很大的，安晓辉在心里估摸了一个数，往北走200米左右才差不多倒头，再往西走150米左右，这差不多就是个四方的工厂，整体面积在30000平米以上，单单这个地价就便宜不了啊。
更不要说地面上看着基本八成新的建筑。
好家伙，这是把整个厂区都给收拾了一遍，这得是多大的一笔花销啊，特么的到底是谁批准的这个改造方案？真的是钱多的没地方花了？
那宋明晨为什么还叫苦几个县属国企工厂拖垮了县财政，就眼前这个情况，要说拖不跨才真觉得有猫腻。
再往前走，那边就几个大储粮罐，杨庆昌说："周县长，这就是咱们厂里没到麦季收麦子储存粮食的粮罐，多了不敢说，当初是按照整个东云的耕地面积规模设计的..."
谢志刚心里都开始哆嗦了，就这么大个规模的面粉厂，竟然还会亏损，还给员工发不了全工资，就连员工的基本养老保障都保证不了，钱都去了哪儿？
他们顺着厂区里的双向车道继续往前走，有车辆正不断的从粮罐下边接了粮食就往车间那边跑，来来回回基本没看到闲着的运输车。
"杨厂长，你们厂里现在有这么多订单？"周鑫鸿指指基本不停的运输车，他很怀疑。
要是这样，怎么还弄出个亏损来。
下一刻就看到杨庆昌满脸的无奈："哎！周县长，不瞒您说，现在进口粮食的价格比咱们从老百姓手里收上来的粮食价格还要便宜很多，我们东云面粉厂的规模始终是个硬伤，产能小，从成本控制上比一些大型面粉厂没有任何优势可言..."
"不过我们也有我们本身的优势，东云面粉厂基本满足了东云所有乡镇老百姓的日常需求，还能有富足供应市里的面粉需求..."
"麻痹，你睁着眼睛说瞎话啊。"安晓辉心里都骂开了。
才看出来这个谢了顶的老男人的脸皮是真厚。
他直接是自愧不如！
"咱们再走走吧。"周鑫鸿直接不想听了，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最简单的角度来判断就没真话，这样的人怎么就在厂长的位子上一干十几年。
"水够深的啊。"周鑫鸿心里想着。
面粉厂的一角上还有一栋宿舍楼，不过和前边的办公楼相比较，这栋宿舍楼和整个厂区对比都显得格格不入。
老旧的红砖墙面，铁框架的窗户，纯粹的普通玻璃，什么保温层，防水层，基本看不到。
倒是墙面上糊了一条一条的黑色污迹，那是沥青浇灌墙面裂缝，防水的。
"这是干什么的？"周鑫鸿都看到有人拿着暖瓶，衣服，被褥往里走了，可他还是明知顾问。
杨庆昌气的都要跳脚了，刚刚吩咐了厂区里的人别乱跑，吩咐了车间里的人好好干活，愣是给忘记了宿舍区这边没提前安排交代一下了。
他心里犯嘀咕，可别碰上不长眼的乱说话，**的，要真是碰上这种人，他当面就给记住模样，事后一定狠狠的让他知道这个东云面粉厂里究竟谁是老大。
"周县长，这是我们面粉厂的宿舍，领导您也看到了，财政吃紧，我们的员工宿舍一直都保持着上世纪的原汁原味，说心里话，我也想给员工改善一下住宿环境啊，可是..."杨庆昌右手大拇指和食指来回搓动："范主任都给说了，县里的财政也不宽裕啊，厂子里也没多少钱了，我得先保证员工发工资，再苦再累不能让员工作难！"
第三百七十四章 乱套了
就算明知道这是套话，是假话谎言，周鑫鸿还是表示了肯定："杨厂长这个想法是对的，不过我们也要切实履行好组织和人民对我们的信任，把想法付诸于行动，决不能说的和做的是两个层面，中间出了断层，那就是对我们工人朋友的不负责任，如果出现这种行为，我们领导班子是肯定要严肃处理的。"
周鑫鸿说着说着，语气不免就重了几分，杨庆昌听完后，不知道是走这段路太急了还是穿的太多了，额头上有点见汗，他马上抬起衣袖来擦了一把，跟着连连点头："领导说得对，我们一定全力以赴贯彻落实。"
"嗯，总的来说，杨厂长做的还是不错的。"周鑫鸿画风一转，语气又柔和了几分，让杨庆昌悬着的心总算落了下来。
"既然走到这里了，那咱们就去员工宿舍里看一看吧，也算是切身体会一下员工的生活状态。"周鑫鸿突然说。
这一下完全不按常理出牌，杨庆昌直接麻爪了，他整个人都有些魂不守舍的，身子有小幅度的摆动。
谢志刚和安晓辉无所谓了，今天有两个领导跟着，他们想了解的情况看来是完不成了，估摸着就算老板明天亲自过来，也看不到想要的，既然这样，那不如随着周领导参观一番，事后找两个第三方做个全面的评估吧。
四个人往宿舍里走，一路上就看到宿舍里进进出出的员工，有端着盆子去洗衣服的，有买瓜果蔬菜刚回来的，也有提着暖水瓶去打水的。
但看到杨庆昌的时候就发生了个很奇怪的现象，除了少部分人客套的喊了声'杨厂长';，剩下的多数人基本都是装作无视，要么就语气平淡的应付着喊一声，语气里听不出一丁点尊重的味道。
谢志刚和安晓辉观察到这个细节后，二人互相对视了一眼，有问题啊，有大问题。
周鑫鸿也皱了眉头，他再愚昧也知道这根本就不是个正常现象，更何况他一点都不愚笨，相反对于人情世故，他比大多数人都更灵活。
杨庆昌抹汗的动作更多了，此时此刻他心里把主管后勤的行政处长岳伟伟给骂惨了，特么的一点小事都办不好，就不知道提前交代好吗，这次真要是除了纰漏，看我怎么收拾你小子。
杨庆昌实在怕等会儿万一真的出了幺蛾子不好处理，他走在了前边，看到有员工从屋里出来，他都第一时间瞪眼看着对方，很多员工和他目光一对视，直接就缩回了脑袋。
杨庆昌自以为小动作足够隐蔽，却不知道都被周鑫鸿给看在眼里，他皱眉直接说："杨厂长，你跟在后边走。"
"呃！"杨庆昌傻眼了，头一次碰上这么轴的领导。
没辙，他不敢得罪对方，乖乖的落后了一步，心里把周鑫鸿给埋怨死了，与此同时，他没来由的对范业泉也怨念很深。
至于谢志刚和安晓辉两个人，这个时候反而成了看热闹的了，步步紧跟在周鑫鸿身后往前走。
说起来这面粉厂宿舍区的尾声比学校里宿舍的卫生条件更差，越往里走，那股子酸臭味和脚臭味混杂在一块的特殊味道，让人闻了就感觉胃部搅动的难以忍住，想吐。
周鑫鸿顶在前边，时不时皱一下眉头，或者抬起胳膊来用手背放在鼻尖下方遮掩，最后发现屁用没有，那味道像长了眼睛，继续往他鼻子里钻。
"杨厂长，你们厂里给工人安排的住宿条件差点事啊。"周鑫鸿语气里听不出一丁点感情色彩。
杨庆昌觉得他的腿肚子都拧巴了，不停的打摆子，腿软的差点要跪在地上。
就在这个时候，幺蛾子出现了。
前边过来一位留着板寸的中年男子，他看到周鑫鸿他们时，没认出来这位是县里的领导，更不认识谢志刚和安晓辉，不过他认识杨庆昌啊，看到杨庆昌过来了，他眼睛顿时就亮了，和25W的白炽灯泡一样。
"哎呦，杨厂长，可算是让我找着您嘞，那个工资该给我结一下了吧，家里好几口子人都等我把钱给打回去哪。"这位凑过来的半寸中年男子赶紧堵了上来。
好像生怕杨庆昌又跑了，找不着人了，他扯着嗓子在宿舍走廊里又大喊了一声："各位在宿舍里的工友们，咱厂长过来给结算工资了。"
也不知道是好奇心作祟，还是听到'结算工资';才心动了，刚才走廊里还只是稀稀疏疏的几个人，下一刻呼啦一帮人都从各个屋里出来了，不一会儿就把包括半寸中年男人在内的周鑫鸿他们给围在了中间。
人群中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杨厂长真答应给结算工资了，那我四个月的工资..."
"我都五个月没领过全工资了，这两个月一丁点都没法，先给我算算吧。"
"真是杨厂长说的？不对吧，刚才俺们车间主任给开会说今天县里有领导过来，不让乱说话..."
"..."
"完了完了完了，全完了，草他娘的...全完了！"
杨庆昌在一瞬间感觉浑身的力气全部消失了，整个人精气神全部消失殆尽，好像没骨头了一样，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满脸的灰败。
周鑫鸿听到人群中的喊话，脸上的肌肉直接抽搐起来，胳膊指着已经萎靡坐倒在地上的杨庆昌，浑身哆嗦着，气的说不出话来。
被包围的人群中，谢志刚和安晓辉凑到了一块，俩人看着眼前这一幕，眼睛直接亮了，贼亮："好事，大好事。"
他们都想着立刻马上去联系尚富海，给他汇报一下眼下发生的情况，但现场不允许啊。
人都有扎堆的本性，此时此刻也不例外。
原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后来者看到这边围住了很多人，出于好奇心也跟着凑了过来，接着又有后来者凑过来，没多长时间，这个楼道里看起来都挤满了人。
这个时候，还满是喜悦的谢安二人身上开始冒冷汗了，这特么得多少人啊，就眼下这栋破楼，还不知道多少钱没有维护过了，这么多人扎堆聚集在一起，它能够承重吗？
周鑫鸿本来还在气头上，他恨不得踹杨庆昌几脚才能解恨，可他抬头一看到处都是黑压压的人头，心里也想到了谢安二人同样的担忧，他额头也开始见汗了。
下意识的双手往外一撑，他高声喊："静一静，工人朋友们都静一静，有什么话咱出去说。"
"不行，凭什么出去说，再出去又找不着杨庆昌这个沟槽的了，给不给工资，他今天必须把话给说清楚。"
"你是谁？我们凭什么听你的。"
"就是就是，杨厂长必须给发全工资才行，我都拿了五个月的一半工资了，才一千多块钱，上有老下有小，这可让我们怎么活。"
"我豁出去了，大不了拿了钱就辞职，杨庆昌你个狗比今天必须把工资给我，麻痹，刚才我们车间主任还说你让他传达的不能乱说话，凭什么啊，走狗，你给他好处了吧。"
"里边是不是有领导啊，是不是，我刚才可是看到杨庆昌那个狗比带着三个人围着厂子瞎转悠，有领导的话喊一声，我说句实话，姓杨的就是光带着你们看好的，那些不好的都不带你去看..."
"瞎了眼了，真是瞎了眼了，领导怎么想的，怎么会让杨庆昌这狗日的当厂长，你们查查他这几年贪了多少钱..."
"还钱，不还钱弄死你！"
"..."
这个楼栋里直接乱了套了，后边还有人往这边堵，想挣都挣不开。
"糟糕"安晓辉心脏扑通扑通乱跳，再这么下去可就真的危险了。
"周县长，咱们必须先把人给疏散开，再迟就出大问题了。"安晓辉使劲凑到周鑫鸿跟前嘀咕。
周鑫鸿也知道这么个理，他左右瞧瞧，也没有趁手的家伙，索性大喊了一嗓子："都别吵，我是副县长周鑫鸿，我今天来就是给你们解决问题的..."
"..."
有那么一会儿的功夫，现场仿佛被隔音了，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可这个场面并没有维持多长时间，几秒钟功夫，接着更大的声音传来。
"你真的县里的领导，那你可得给我们做主啊。"
"我不管，拿不到钱，书记来了也没用。"
"兄弟们，别听他的，都是官官相护的，除了这个地方，谁还认账啊。"
"就是，俺们偷偷的告了他多少回了，都这么多年了也每个人管管，凭啥让我们信你。"
"我也不信，见不到钱说什么都不行。"
周鑫鸿急眼了，怎么好赖不分哪。
"那你们还想不想要钱了，想要钱就给我散开，不想要我立马走人，爱找谁找谁去，我不管了。"他这话里带着赌气的成分。
也是被这些不识好歹的人给气的脑子有点混沌了，可这话说出去就是好使。
比刚才低眉顺眼的求着他们都好使，一听说人家县领导马上要走了，本来还要闹的一帮人直接都安静下来。
人群最中间，还是刚才那个板寸中年男子这会儿人出头了，他看着周鑫鸿："你真是县里的领导？那你说吧，这个事要怎么解决？我们的钱怎么给？"
第三百七十五章 撺掇
周鑫鸿特意多看了他两眼，可以说今天这个意外状况根本就是眼前这个人给撺掇引起来的，他还没自觉："下去说行不行，咱们去宿舍楼外边说，这么多人都聚在这里，这楼能不能撑得住还是两说，一会儿要是塌了..."
"吓唬谁，真以为我吓大的，工资都没拿着，家里好几口子人等着开锅下米，我也没有脸回去，大不了和姓杨的一块埋底下了...。"人群里也不知道哪个彪子突然说了这么句话。
这一下子差点又引燃了其他人的'仇敌';情绪。
周鑫鸿一看事态马上要失衡了，他真恨不得扇他两个大嘴巴子，为了一己之私不顾其他人的安危，就算你是事出有因，确实情有可原，可你眼瞎吗，不看看眼下是什么情况，又有多么危险？
还是说你根本就是用眼前这事来威胁我？
想到这个可能存在的原因，周鑫鸿心里本来有些可怜眼前这个板寸中年男子的，心里那点怜悯也慢慢的被压下去了。
"你..."周鑫鸿身子猛地往前进了一步，整个身子挤压到了对方身前几厘米的位置，几乎是面对面的看着对方，他面目狰狞，恨不得现在就咬他一口，咬牙切齿的说："你很能耐是吧，你有办法要到钱对吧，那行，你自己处理吧，我走。"
说完后，他双手又猛地往外一挣："让开"
他硬挤开拥挤的人群往外走，谢志刚和安晓辉一看这样，紧随在他身边把拥挤的人群往两边推，也跟着往外走，至于还坐在地上的杨庆昌，这一切都是咎由自取，谁去管他。
周鑫鸿这番操作直接让其他人都愣住了，尤其刚才那位引起眼前这场纷争的半寸中年男子，他一看到周鑫鸿真的撒手不管了，直接往外走，他傻眼了。
其实他刚才看到周鑫鸿的第一眼就认出了这是他们县里的领导，他平常有事没事好关注一下县里的电视新闻，也是从电视台上看到过周鑫鸿，他还认出了跟着周鑫鸿来的谢志刚，知道他是东云食品厂的'老板';。
正是因为这样，他刚才才大吼大叫然后主动挑起了其他人心里对工资的'共鸣';，接着发生了堵人的这件事。
这个板寸中年男子就是仗着周鑫鸿这个他们本地的领导不会不管他们，这才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
他心里还想着，要是领导不管不问，他时候肯定把这件事给抖搂出去，让本地或者其他更多人都知道他们领导的***。
可是眼下他的'依仗';周鑫鸿直接把好大一定'帽子';给盖到了他头上了，这让他有些措手不及，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思维一开小差，那边周鑫鸿和谢志刚、安晓辉三人**合力，已经推挤开拥挤过来的人群，他们正快步朝楼下楼下走去。
万万是不能在这栋楼里呆着了，这么多人挤在一块，这又是一栋上世纪的旧楼，再呆下去真的就不一定会发生什么事情了。
"高哥，你倒是说句话啊，咱怎么办？"还在继续围堵着杨庆昌的人群中，有个小伙子看着板寸中年男子，问他。
没有主心骨带头，他们也是茫然。
至于已经走得了周鑫鸿他们三个人，这些围过来的人可不认识周鑫鸿是谁，就算周鑫鸿刚才喊着他是县里的领导，可领导又来了不止他一个了，领导能管个屁用。
他们主要找的目标就是杨庆昌，只要杨庆昌这回没跑了就成。
这些人心里还有些洋洋得意，觉得大家伙**合力把杨庆昌给逮住了，这下子该逼着他还钱发工资了吧，可那位姓高的半寸中年男子懊恼的挥了一下拳头："什么怎么办，赶紧的带着这个狗比姓杨的出去，找刚才那个领导，只有他才能帮咱们..."
一帮人这下子傻眼了。
既而人群中有很多等着高姓半寸中年男子，你知道刚才的领导能帮咱们，那你还那个样子对待人家，干屎啊。
这一下子都不用人催了，人群中有几个人直接伸出手抓住杨庆昌的衣服就往外拖他，至于磕着碰着什么地方，杨庆昌一直'哎呦哎呦';不断，谁去管他，受点皮肉苦怎么了。
平日里杨庆昌称王称霸，他们又有谁敢这么对待'杨厂长';，这可真是正儿八经的面粉厂里的杨霸王，但是今天这个机会难得，甭管是眼力劲好坏的，都看出来杨庆昌蹦跶不了多久了，还是那些借机报复的，没有一个人心疼他，都恨不得一人踹他几脚才痛快。
周鑫鸿他们已经出了宿舍楼，带着满心的失望继续往外走，他们心里打算好了，先回去再说，眼下在这厂里根本什么都干不了，留下来还不一定发生什么意外。
"谢总，安总，咱们先回去，再商量商量看看怎么弄。"周鑫鸿说。
谢志刚和安晓辉自然不会反对，他们也知道再在这里继续耗下去不会得到任何结果。
正往外走着，就听到背后传来'啪嗒啪嗒啪嗒';的密集踩踏声，连绵成一片的密集踩踏声在狭窄的楼道里来回传递形成了回音，前后声音重叠在一块反而扩大了声音效果。
安晓辉还下意识的往后看了一眼，他就看到有一帮人从宿舍里楼冲了出来，看到他们之后，跑的更快了，几秒钟的功夫，十来个人就挡在了前边，阻断了他们的去路。
谢志刚和安晓辉这一下懵圈了，么意思？还要堵他们？
周鑫鸿眼睛眯了起来，眼睛之中带着几分冷厉，就差当场愤怒的发火了："什么意思，你们这是什么意思？要限制我们的自由吗？你们这是违法，你们知道不知道，你们这是要担责任的。"
他呵斥了一顿后，看着有几个人脸上的表情明显松动了，他趁机往前快走了两步，突破了这些人的包围圈。
不过这终究是权宜之计，后边跟上来的人群中有人喊："拦住他们，别让领导走了，他走了就没人给咱们主持公道了。"
这一下前头拦住的十来个人立马手拉着手连成了一道人墙，周鑫鸿气急，索性站在原地不动弹了，就看看他们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谢志刚和安晓辉心里有点惴惴不安，今天这事可真是一波三折，万万没想到明明就是想到东云面粉厂里来看一看具体的情况，了解一些平常不为人知的信息，谁能想到最后竟然发展到这个地步了。
厂里的工人公然和厂长对抗了？还要拦住领导的去路？
甭管这件事情最后怎么解决，可眼下的性质已经变了，完完全全变了味了。
但是很显然，被长期欠薪给拖得满腹牢骚的工人才不管这些行为是对是错的，说他们受了别人的蛊惑也好，心里本就有这种想法也罢，反正是不能让领导走了。
周鑫鸿转过身来，就看到人群中刚才那位板寸中年男子在人群最前边，他和周鑫鸿目光对视，眼神有些闪烁，最后又梗着脖子硬顶："你说你是领导，那好，我们现在想让你帮我们做主，我们也不要求别的，你只要能帮我们从杨庆昌那里拿回我们的工资来就行。"
"对，我们只要工资，不要别的。"
"不行，欠了咱们这么长时间的钱，得给利息，去银行里存款还有利息呐。"
还是有贪心不足的人，眼瞅着钱的问题好像能解决了，然后又加了条件，偏偏这个条件涉及到了多数人的利益，谁也没去在意钱还没到手的事实，一个个叫嚣着必须把利息给补上。
周鑫鸿真是气的都糊涂了。
谢志刚和安晓辉也是摇头无语，这些面粉厂的工人们，你说他们愚昧也好，说他们利令智昏也好，说他们财迷心窍也罢，总之现在看，他们不适合面粉厂以后的生产任务了。
首先这个思想就不端正，谁能保证他们这些人以后不会再闹幺蛾子。
周鑫鸿也不是好相与的，我刚才好声好气的劝你们，好脾气的和你们沟通，你们不听，现在知道后悔了，这世上哪有这种道理。
他咬着牙说："我刚才不是说了想办法帮你们解决，可你们不是不相信？还说要和姓杨的一块完蛋，行啊，姓杨的现在也落在你们手上了，你们搞吧，我看看你们能做到哪一步。"
"领导，我刚才可真是没别的意思，我真是被逼的没办法了，要不然我也不会这样，领导您想想，我六个月都是只拿一半的工资，才一千来块钱，这年月够干什么啊，可是他狗比的杨庆昌他干了什么，翻修工厂，翻修办公大楼，他有多拿一分钱给我们修一修宿舍了吗？厕所里都漏水了，一到夏天那个臭味熏得我们都睡不着觉，有谁管？"
"我们确实不可怜，可是我们也是正儿八经的工人，我们也是为了东云出过力的，做过贡献的，现在没人管我们了，我还不能吱两声吗？"姓高的板寸中年男子几乎声泪俱下。
这张里有违规的地方，我也不知道哪里不行，没办法，这张从头到尾改了一遍，意思有点不一样了，抱歉！和谐万岁！
另外再次感谢站在别人的角度看待自己老兄的打赏，已经打赏十几回了，感动不言！
第三百七十六章 威胁
周鑫鸿蹙眉，他静静的看着眼前这个板寸中年男子，看着他一脸凄凄惨惨的表情，心里在权衡着，他突然问："你叫什么名字？是干什么的？"
"我吗？"板寸中年男子木然一愣，跟着说："我叫高志远，是生产线上的一名普通工人，领导，这有问题吗？"
高志远倒是没有隐瞒，这些信息想查简直不要太容易。
周鑫鸿摇头："没事，我就随便问问。"
说完后便不再看高志远，直接把目光放在了被几个人拖在地上的杨庆昌身上，刚才还一身西装革履，一副成功人士的打扮，这会儿确实鼻青脸肿，鼻子里还流血了，身上也有几个带着灰尘的脚印印记，也不知道是谁趁乱在他身上踹了两脚。
至于那一身板正的西装，再细看有好几个地方都开了口子，这是被人硬生生扯开的，俨然一副乞丐的打扮，也不知道他平日里把人给得罪成什么样子了，现在被搞得这么惨，这厮算是遭了罪了。
"你们先把他给放开，让他自己擦擦脸上的血，你们看看鼻青脸肿还留了血，衣服也给人撕烂了，这算什么？非发聚义还是举重斗殴？就算你们有苦衷，也不能这么干，对不对？"周鑫鸿指了指杨庆昌。
谢志刚和安晓辉跟着瞅了一眼，真的是惨不忍睹，刚才还好好的一个人现在就面目全非了，青天白日下下，这话要是说出去，谁相信？谁敢信！
可偏偏就在他们眼前发生了。
谢志刚他们两个人神色凝重的看着眼前这些把他们给围起来的面粉厂员工，固然是情有可原，但还有一句话，可怜之人必有其可恨之处。
如果和杨庆昌换一换位置，他们两个人被收下的员工这么对待...
"得好好看着，那几个带头的，动手的的人是不能要了。"安晓辉扭头凑在谢志刚耳边，低声说。
谢志刚点头，心里有数。
高志远看看左右的工友，旁边围着的几十口子面粉厂工人也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愣是没有一个人听周鑫鸿的先把杨庆昌给放开，周鑫鸿刚才说的话把他们给吓住了。
'打人犯法';，这个事十个人里有九个人知道，问题是刚才都在气头上，谁都是恨不得多给他两巴掌，哪想过什么后果，此时慢慢冷静下来了，一个个的都知道害怕了，更不敢撒手了，生怕撒手了就没有筹码了。
还一直被拽着在地上躺着的杨庆昌心里也害怕极了，他疯了一样嗷嗷叫，大声喊'救命';。
"砰"
高志远咬咬牙，过去直接一脚踢在了他右胳膊上，这一脚力气不小，踢得杨庆昌嗷的一声痛叫，眼瞅着高志远又要踢他，杨庆昌不敢叫唤了。
高志远蹲下身子："杨厂长，我们和你无冤无仇，就是因为你不给我们发工资才有了这个误会，我们在场的七八十号人刚才也不知道是谁碰着了你，我想你也应该没看清楚吧，毕竟这栋宿舍楼太旧了，磕磕绊绊的地方太多，我们这帮工友大多都知道你的家在哪里，我们也不想以后去你家里要账，要是吓到了你家里的老人孩子就不好了，你说哪..."
"你...你..."杨庆昌瞪大了眼睛，眼睛里满是惊慌害怕，这个人竟然当着周鑫鸿的面红果果的威胁他，杨庆昌下意识的想还嘴，可看着周围一个个虎视眈眈盯着他的面粉厂工人，杨庆昌知道完蛋了。
再继续还嘴，除了挨一顿揍，他现在打心眼里都不敢指认刚才有谁打了他。
这些人说的没错，他家在哪里住根本就不是秘密，家里还有老娘，有老婆孩子，就算这些亲人都不在身边，他自己还得在那里住，要是哪天有个不开眼的惹火了一把火把他房子给点着了...
想想就害怕！
杨庆昌开始变得畏缩起来，他慌急的猛点头："对对，我自己磕的，和你们都没有关系。"
高志远很满意这个答案，刚才抓着杨庆昌的人和动过手打过他的人，心里也都跟着松了一口气，对高志远反而越发感激起来，恨不得当场要拥护他！
高志远很满意这个场面，他这回再面向周鑫鸿："领导，我们这就把他给放开，刚才是误会，都是误会，看这事给闹的。"
"你很好！"周鑫鸿目光平静的看了他一眼，眼睛里不带任何感情色彩。
扭头又看向了其他人，不再多看高志远一眼："还有其他人吗？有的话一块叫过来，既然今天碰上这事了，我就给你们一块说道说道。"
他这么一说，人群中马上就有人往宿舍跑，往车间跑，有反应快的开始打电话，给自己的同事打电话，给领导打电话。
周鑫鸿给他们足够的时间，他和谢志刚安晓辉三个人推开面前挡道的人墙，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周鑫鸿说："谢总，安总，今天这个事性质很恶劣，你们放心，我们的领导班子肯定也不会纵容，我这就给宋县长打个电话把这边的情况给说明一下。"
他声音微微一顿，接着说："谢总，我希望你也给富海打个电话把刚才的事情给说一下，你问问他有没有时间过来一趟，既然已经这样了，索性不如快刀斩乱麻，尽早把这些破事给处理干净。"
"好。"谢志刚答应下来，就算没有周鑫鸿让他打电话，谢志刚也会找个机会给尚福海打电话把这边的事情给说一下。
说真的，如果说之前是6成的希望把面粉厂给盘下来，现在的话也就4成，还要考虑很多预料之外的问题。
宋明晨听周鑫鸿在电话里说了面粉厂的变故之后，他当时就拍了桌子。
"岂有此理，简直是岂有此理，鑫鸿，你务必做好现场工作，别让他们在闹出其他的事情来，我现在马上给公安局那边打电话，立刻***有警力到面粉厂区维持秩序，缓一缓，等我十分钟。"宋明晨直接火了。
和周鑫鸿通话结束后，他马上给秦书记打了个电话，眼下正是秦路民一步蜕变的重要关口，一切都必须维稳，要是在这个时候出点大乱子，那简直是给他上眼药，跟它过不去。
秦路民很重视这个事情，他在电话里说："老宋，这个事就交给你了，务必不能出现其他的意外状况。"
"秦书记，你放心，我晓得怎么做。"宋明晨很严肃的说，末了他递了一句："鑫鸿现在正在面粉厂那边做安抚工作，他给我保证不会发生大的乱子。"
"嗯，鑫鸿是个好同志。"秦路民说道。
宋明晨开始给东云公安局那边打电话，一听说治下发生了集体性事件，郭局长也是当场炸毛了："宋县长，你放心，我亲自带人过去，一定保证周县长的个人安全。"
"我允许你如果现场有异常情况，可以先处理后汇报。"宋明晨无比慎重的说道。
这几乎是放权了，是告诉他如果还有变故，可以暴力制服。
"收到！"郭坤大声喊道。
尽管没有宋明晨当面，郭坤还是下意识的敬礼了。
根本没用十分钟，五分钟后就陆续有警车赶到了面粉厂，厂门口的保安还不想开门放他们进去，直接有两个警察闯进保安室里把保安给推到了一遍，接管了面粉厂大门。
这个时候，工厂里的职工，上至管理层，下至普通员工，都集中在了一块，人群最前边就是找了个高地站在上班的周鑫鸿，谢志刚和安晓辉临时充当了他的保镖，一左一右站在他身边保证他的安全。
"老谢，老板怎么说？"安晓辉问。
谢志刚说："老板说马上赶过来，让我们在这之前，尽量配合周县长，务必保证安全，至于面粉厂的事，老板让我们见机行事。"
"行，看情况吧。"安晓辉点头。
心里则想着什么情况见机行事？
面粉厂的职工连活也不干了，刚才听工友说有县里的领导给过来'主持公道';，说解决处理关于发工资的事情，他们连车间里的活都不干了，直接把正在运转中的设备给强行停掉了，至于这一下因为强停设备可能造成的损失。
谁去管它，连钱都拿不到，谁还考虑这些问题。
分分钟一帮人就从各个出口跑了过来，一个个目光热切的看着高台上站着的周鑫鸿，期待着他开口说工资的事情。
却没想到等来的是手持盾牌橡胶辊的警察...
...
尚福海这会儿是真的郁闷了，早先还给他母亲保证这回一定在家里多住两天，省得他母亲再唠叨他把家里当宾馆，想来就来想就走。
可万万没想到刚做的保证转眼间就要被他自己给亲手撕碎，这脸打得可真疼，火辣辣的。
尚福海小心翼翼的看着他母亲，琢磨着怎么开口。
周秀梅看到儿子接了一个电话后就有点魂不守舍的样，就知道他又有事了。
暗自叹了口气："富海，你是不是有事要忙，是的话你就去吧，不过妈要给你说一句话，挣钱够花就行，别把自己给累出毛病来。"
"哎，我知道。"尚福海满口保证，但做不到，真做不到！
第三百七十七章爸妈一直都是你的后盾
周秀梅给他收拾东西去了，准备一些让他带回博城的东西。
**过来拍拍他的肩膀："儿子，爸这辈子是没什么大本事了，能把这个养猪场给做大了也就是我的极限了，帮不了你其他的忙，不过如果你哪天真要是觉得在外边累了，倦了，呆不住了，你记着一定昂首挺胸的再回来尚家庄，这里还有我和你妈在，这里也是你的家，到时候我把养猪场交给你接着干..."
"爸..."尚福海差点泪崩了。
他父亲一番话没什么激情昂扬，更多的事朴实无华，他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他不在乎你在外边有多么风光，他就怕你累着，就怕你苦着自己。
**眼睛也红了，他赶紧扭过身子去自己抬起胳膊来用衣袖的一角擦了擦："行了，什么也别说了，爸都懂，儿子，去吧，出去了就好好干，你记着你的根在尚家庄，你的祖宗也在这里看着你，别给他们丢脸，也别给咱尚家丢人，不管发什么事，我都支持你。"
"爸，你放心，我绝对不给你丢人！绝对不会！"尚福海重重的咬字发誓。
"走吧！"**挥挥手，依然没有转过身子来。
周秀梅给收拾了一大包东西带着，有她亲手蒸的馒头，有发面饼，还有自己开辟的一小块菜园种的白菜，有自己喂的蛋鸡一点点攒着的鸡蛋。
她说："富海，这一箱子鸡蛋都是咱自己喂起来的鸡下的单，没喂饲料，你记着把鸡蛋都留给小元宝吃。"
她说完，也不管尚福海说什么，径自开始往儿子的车里搬东西。
一切收拾妥当之后，她也和**一样挥挥手："走吧，路上慢着点开车，别图快，一定注意安全。"
"妈，等下个月我就带她们娘俩回来过年，到时候一定在家里多待一段时间。"尚福海泪疙瘩已经掉地上了。
周秀梅吸了一下鼻子："行，到时候啊我也不管你爸的养猪场了，让他自己忙活去，我天天带着元宝玩。"
"再不陪陪就没时间了，眼瞅着元宝就要长大了，我也快老了。"周秀梅有感而发。
曾经才多大的一双儿女，现在都离开了家，成家立业，她闺女的孩子都俩了，自己的小孙女也快两岁了，时间过得可真快啊。
尚福海没再多说一句话，此时他满腹的戾气不知道找谁发泄，本来计划的好好的在家待两天，和父母吃顿饭，哪知道成了这样子。
"你们这群狗娘养的！"尚福海想打人。
开车从尚家庄出来，上了一级公路后，他一脚油门，车速贴着限速80的峰值跑，半个多小时就赶回了县城，然后直奔东云面粉厂那边。
谢志刚和安晓辉都在那边，他表哥也在那边，促使他提前回来的**因子也在那边。
尚福海赶到面粉厂的时候，有不少人在远处躲着看热闹，探头探脑的样子看着就觉得有些好笑。
还有人咬着耳朵讨论东云面粉厂里边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这么多警察。
尚福海找了个地方把车停好，下来车直接往厂门口走，他的行为在看热闹的人眼里很傻，也有人猜测这个穿着精致的人到底是谁？
莫不是哪个大人物？
"同志，抱歉，郭局长下达了命令，任何人没有上边的许可，谁都不能进去。"门口值守的警察说。
尚福海也没为难他们，他们这是尽自己的本份，尚福海直接给表哥周鑫鸿打了个电话，连着两个电话都没有打通，尚福海没辙了，又给谢志刚打了个电话。
好在第一时间就接通了。
"老板，你到了？"谢志刚问他。
尚福海说："老谢，我在门口被拦住了不让进去，你给周县长说一声。"
面粉厂大门口值守的警察看到尚福海这么'通情达理';，没有为难他们，心里对尚福海的感官很好。
那边交涉的很快，没等多长时间，周鑫鸿就用谢志刚的手机接了电话，让尚福海把手机交给门口值守的警察。
那边估计又吩咐了什么，尚福海是没有听到，不过挂断电话后，对方直接打开了大门，还安排了一个人带尚福海进去。
"朋友，注意安全！"门口值守的警察好心提醒了一声。
尚福海微微一笑："好，谢谢！"
边走，尚福海问给他带路的警察："现在里边什么情况了？"
带路的警察给了个抱歉的微笑，什么也没说。
好吧，尚福海看出来了，再问也不会说，他也不为难对方了，跟着继续走了一段路，一转弯就看到前边有块区域黑压压的站了一堆人。
"这阵势..."尚福海看着也脑仁疼。
到了地方后，带路的警察给尚福海指了指，他就回门口继续值守了。
尚福海并没有直接往前，他在人群后边站着，看着前方高台上站着的周鑫鸿，以及和他站在一块的宋明晨。
"...我们本来就是在研究针对东云面粉厂的困境寻找解决办法，我们还找好了愿意帮我们解决问题的企业，可是我万万没有想到在这个重要的节骨眼上竟然发生了这么严重的事情..."高台上，宋明晨拿着个手持式的扩音喇叭大声呐喊。
"东云面粉厂亏损不是一年两年了，东云的领导班子一直在心里记挂着大家伙的困难，县财政口也一直绷着一根弦给大家拨款，我们一直都知道无论什么情况，先保证咱们一线的工人朋友们能够吃的上饭..."
"杨庆昌他们的问题，我们也不会放过，他们有任何问题，我们都会查个底朝天，我代表东云政府领导班子，还是有这个决心的，我就问一句，你们能不能相信我们，相信我们还是会给大家伙做主的。"宋明晨切身站在面粉厂工人的一面说话，他说的很多都得到了面粉厂工人的认同。
这个时候没有人反驳，就算有想着反驳两句的，扭头一看看四周，心里的一些话也自动的过滤了。
至于高志远之流，这会儿也都老实了，高志远本人心里甚至有些惴惴不安，总觉得今天的事不可能这么简单的就结束了，打了杨庆昌的事，虽然一番恐吓威胁治下，杨庆昌保证不追究了，可打了人是事实，难保有人揪着不放啊。
高志远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台上站着静默的周鑫鸿，不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
宋明晨讲了老大一会儿，嘴里干涩的厉害，没办法，这个时候他必须站出来。
心里估摸着他来到这里后说了也一个多小时了，怎么还没见到尚福海尚老板？
宋明晨关了手持式扩音喇叭，他小声问周鑫鸿："鑫鸿，你们通知尚老板了吗？他能不能过来。"
"宋县长，富海他刚到，刚才给我打电话到门口了，我让值守的警察安排个人把他给带过来的。"周鑫鸿看看时间，应该早过来了啊，怎么还么见到人。
周鑫鸿站在高台上到处看，来回扫了几圈，凭借着高点的优势，他总算看到了人群最后方站着的尚福海。
下意识的朝他挥挥手，接着就看到尚福海从后方朝他们这边走了过来。
周鑫鸿指着往这走的尚福海给宋明晨说："他过来了，咱们要不要另外找个地方先商议一下。"
"嗯，问问那个杨庆昌找个安静的办公室，马上。"宋明晨干脆的说道。
杨庆昌是安排不了了，不过东云面粉厂里主管行政后勤的岳伟伟还是颤颤巍巍的帮忙给安排了个安静的办公室。
让所有的工人继续在外边等着，让周鑫鸿继续在这边安抚他们，宋明晨和尚福海、谢志刚、安晓辉他们一道进了刚给安排好的会议室。
"尚老板，现在事态紧急，咱们长话短说，我这里有两个方案，你先听一听，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宋明晨很着急，真的没时间再慢慢谈了。
尚福海也知道这个理，他点头："你说。"
"第一个，由县里主导对面粉厂进行全面改制，以地皮和设备入股，尚老板你这边出一部分钱，以后厂里的一切运营由你们说了算，至于具体的占股比例，我也不诓你们，咱们找个都认同的第三方给评估核算..."
"那如果按照这个方案来的话，面粉厂里原来的管理层和工人怎么办？"尚福海问。
第三百七十八章 都是老狐狸
宋明晨咬咬牙："还是按照咱们之前说的，所有的管理层全部由我们出面处理，工人解聘再重新竞争上岗。"
"这块儿都由你们出面解决？"尚福海追问，不停丝毫情面。
宋明晨点头："我们来解决。"
他不解决不行啊，东云面粉厂现在还是国企单位，所有权是属于地方的，像尚福海他们没有权利也没有能力去办这个事。
而且宋明晨也要借此机会好好查一查，厂里这些人到底干了什么？又吞了多少？
他心里合计着还能不能再掏回一点来，能弄一分算一分吧。
但尚福海并没有直接答应下来，他继续问："那么第二种方案哪，我想一块听一听。"
宋明晨目光略带深意的看了尚福海一眼，他没有迟钝："第二种方案的话，由接收方全面改制，我们不再参与，所有厂房厂区和设备进行价值折算评估，包括担负面粉厂的部分应偿债务和员工遣散费"
"宋老板，我是不是长了一副人傻钱多的脸？"尚福海脸上也没了表情，这还真拿他当傻子吗？
谢志刚和安晓辉的脸色也都不好看了，这算什么？
宋明晨仿佛没看到尚福海他们三个人脸色的变化，笑了笑继续说："尚老板听我把话说完，我们东云的领导班子也肯定是也考虑了东云面粉厂现在所面临的具体情况，所以受让双方在对东云面粉厂当前的厂区和设备价值估算之后，可以从这一笔款子里抵消掉东云面粉厂偿还债务以及欠员工的工资和遣散费，后续工厂的原管理层究竟还要不要继续使用，原面粉厂的工人该怎么落实，这就是你们的事情了。"
"而且东云面粉厂始终是东云最大的一个面粉厂，甚至在市内所有的面粉厂的生产规模之中都能够排的上号的，从我个人角度来说，如果尚老板有意向买下它，相信凭借着你们对市场的敏锐直觉，一定会有更好的发展。"宋明晨直接送了一顶高帽。
尚福海这会儿清醒的很，哪怕对方是个县级干部，他也不吃那一套："宋老板，东云面粉厂现在有多少欠债？"
"..."宋明晨沉默，直接被问住了，他哪里知道东云面粉厂到底有多少外债，平常忙着处理整个县的事情，他哪有那么大的精力分散到东云面粉厂上。
尚福海微微耸肩："宋老板，你看吧，我说句不好听的，如果说东云面粉厂在外边有个四五千万的外债，再加上拖欠半年多的工人工资和员工遣散费，我就算买过这个厂子来，恐怕都不够还债的。"
"尚老板，你什么意思？"宋明晨有些不太高兴。
尚福海全当没有看见，他自顾自的说："领导，这么说吧，首先我是一个商人，我需要赚取利润才能够保证这个厂继续存活下去，其次我也是东云的一员，是您治下的一名普通的老百姓，我想着为家乡做一点力所能及的事情，但如果这件事超出了我的能力之外，我肯定不接。"
宋明晨这下没话说了，尚福海说的很对，没有一点虚的成分，说的也很实在。
尚福海又说道："这么讲吧，我相信一个拖了员工半年工资的工厂，它在外边欠下的债务只会更多，咱们先不说别的，面粉的原材料，小麦的钱欠了多少？"
这一刻的宋明晨很被动，他也知道尚福海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可问题是他真不知道。
这个时候再去把面粉厂里的财务给叫过来详细核算？
扯淡！
且不说外边的形式剑拔弩张，根本就不会给他们这个时间。就算是真的给他们时间，想想也能知道很多账都是一笔烂账，等着把这些账一笔一笔的核算清楚都不是短时间内能够完成的，眼下谁给你时间？
谢志刚给安晓辉挥手示意了一下，俩人开始往外走。
俩人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去商量什么了。
这会儿宋明晨几经思考，好像下定了决心，他刚要说点什么，就听到尚福海低声贼兮兮的口吻说："宋老板，现在就咱俩，也没有外人了，我今天把话撂下，我帮你们解决问题，你们也好歹的给我点甜头吃吧。"
宋明晨惊愕，愣在了那里，尚福海这画风硬生生转的让他一时之间难以接受。
接着就听到尚福海继续说："宋老板，这么讲，东云面粉厂所有的债务和员工工资、遣散费我全部都接着了，但是东云方便要把这个面粉厂无偿转给我..."
"这不可能！"宋明晨当时就掷地有声的拒绝了。
但尚福海并没有生气，他又笑了笑："所以啊，我如果接手了东云面粉厂以后，我会已东云面粉厂的名义给东云公检法系统捐款500万，给东云捐1500万用于县内的贫困户扶贫工作，另外东云食品厂还会以关联公司的名义捐出价值1000万的食品，尽一份我们本地企业对本地乡亲的情分，至于具体的分配方案我提议由你们负责统筹分配..."
"呼..."宋明晨深吸了一口气，突然感觉头晕的更厉害了，差点站不住了，幸亏尚福海及时扶了他一把，宋明晨这才没当场摔倒。
"尚老板，这件事我做不了主，我需要给秦书记汇报一声。"宋明晨回过神来后，仔细一算，这就3000万了？
还有接受东云面粉厂的债务和员工拖欠工资、遣散费、
这就算把面粉厂给卖出去了？
宋明晨神情有些恍惚，他又深吸了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之后，认真的想了想各个方面的细节，觉得没有问题了，他拨通了秦路民的电话。
"喂，秦书记吗，我是宋明晨，有件事我需要给你汇报..."宋明晨挑眉看了尚福海一眼。
尚福海这厮自觉的往门口走去，虽然基本把事给挑明了，可有些情况下，做人还是得自觉，决不能太嚣张了。
秦路民静静的听宋明晨汇报完之后，他顺手拿笔往笔记本上记了几组数据，等宋敏晨那边说完了，秦路民说："他的意思是他愿意接下东云面粉厂，但他想换种方式付款，对吗？"
"秦书记，大体是这样的，兹事体大，我需要找你商议。"宋明晨说。
他自己决定不了，这里边牵扯到的利益太多，一个搞不好，他就翻船了，到那个时候真是黄泥巴掉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老宋，我得批评你两句"秦路民突然来了这么句话，把宋明晨给整蒙了。
还没想白自己哪里做差了，就听到秦路民又说道："我们的本地企业家有这份心思帮助我们本地老旧产业体系升级，也有心帮我们的困难老百姓尽一份心力，咱们俩作为东云的带头人为什么不答应他的一片拳拳之心，这样的事情我们还应该鼓励，让东云其他的企业家也看看为什么人家能够成功，看看他们的社会责任心..."
说到最后，秦路民重重的说道："我个人觉得非常有必要对这件事进行正面的宣传报道，我们还要形成一片《东云纪实》，让其他人也能够时时阅读，记住那些对我们东云在发展过程中做出过重大贡献的人或者企业，他们必将载入东云历程之中。"
宋明晨秒懂："秦书记，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这件事情我亲自督促，一定把这个新闻报道出去，我们不能让对东云发展有巨大帮助的人还是默默无闻，我们也要让其他的兄弟单位看看我们东云的好儿郎的风采。"
"好，老宋你先把面粉厂现场的问题处理一下，过两天我们上会形成会议纪要，通过一下这件事情。"秦路民最后指示。
都是老狐狸了，说的再怎么冠冕堂皇，戳破了那层纸，谁还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宋明晨这头挂断电话后，那边在门外等着的尚福海都不用他叫就进来了，谢志刚和安晓辉也跟在身后走了进来。
刚才在门外，尚福海已经把解决办法给谢志刚和安晓辉二人说了，他们听完之后心里都默契的冒出一个念头："老板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真是无耻加不要脸。"
这也就罢了，再回到会议室里，和宋明晨朝面之后，俩人听了宋明晨所说的一番说辞，更感觉世界有些崩溃。
"尚老板，我刚才给秦书记通了个电话，秦书记让我代他转到他对你的感谢，他说感谢尚老板以及东云食品厂和东云面粉厂对东云老百姓的付出，对组织和领导班子的认可，另外秦书记还特别叮嘱这件事情一定要促成正面的宣传，下一步我们计划在东云面粉厂的问题解决了以后，会专门录制一个《东云纪实》，就是记录在东云的发展过程中对它有过重大帮助或者重大资助的人和企业，还希望到时候请尚老板能够配合一下。"
"另外根据秦书记的指示，这件事情我们也会形成一篇通稿并上报市里。"宋明晨一脸严肃的说。
尚福海拧巴了，谢志刚和安晓辉直接傻眼了，打着雨伞说晴天，这特么也行！
第三百七十九章申请破产
尚福海一下子抓住了这番话的本质，他说："这么说，是答应了？"
宋明晨就是不正面回答，他开口讲："秦书记对尚老板的提议很认可，他表示东云还有很多的贫困问题诚待解决，碰上了尚老板这种一心为人民的良心企业家，治下有东云食品厂这么有良心的工厂，他也很欣慰，关于东云面粉厂的问题秦书记和我一致认为可以上会讨论，时间关系，今天是来不及了，一周内我们会给出正面的答复！"
"得嘞"尚福海头晕，绕来绕去就是没个正面回复，感情说了一大堆话还是同意了呗！
费劲巴拉的说了这么大一堆，其实就一句话，'我们同意了';。
真有必要搞得这么云里雾里的吗？
谢志刚和安晓辉二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姑且就这么着吧，他们发现有时候做人不要脸了还是有好处的，就说眼前这个收购东云面粉厂的事情吧。
看起来尚福海一张嘴就扔出去了三千万，还承接了厂里的债务和员工的欠薪、遣散费问题，可是你仔细想想，这笔钱多吗？
有多少的债务还不清楚，但是谢志刚知道一点，东云面粉厂的面积比东云食品厂只大不小，当初东云食品厂单纯的买下那块地皮来就花了300万，但这个相对来说真的只是小头，后续的地面硬化，基础建设，设备投入等等方面那才是大头，几千万的投资都没打住！
而很明显比东云食品厂面积更大的东云面粉厂，单纯从这些基础建设价值上来说，就远远超出了这个价值，当然了，这毕竟是个老厂，很多方面都要折旧计算的，可即便是再折，也不亏或者小亏。
当然具体亏不亏，这个还是要看最后的账目才能决定。
但话说回来，就算是真的在收购的问题上亏了，但是东云领导班子能眼睁睁看着他亏损就完事了？尚福海付出了这么大一笔利益，他们能没点表示？
傻子都知道，这根本不可能。
尚福海通过这一笔交易既交好了东云的领导班子，又叫好了东云的***系统，那么以后厂里真有点什么事情，处理起来是不是更方便了？
人得往前看！
"尚老板，今天时间太紧，抽个时间再签一份书面协议，该走的程序咱们双方还是要走一下的。"宋明晨看着他问。
尚福海点头答应下来："可以，如果时间太长，我不在这边的话，可以由谢总代我签字。"
对于这一点，宋明晨并没有计较，他说："既然这样，那咱们出去吧，我觉得工人朋友们正迫不及待的等着这个好消息了。"
"是的，他们肯定急切的想知道这个美好的结果了。"尚福海眼睛微微眯到了一块，究竟是不是真的是个好消息，可不一定。
最起码在尚福海的心里，很多人不会再出现在东云面粉厂二次焕发青春的录用名单里了。
爱特么去哪里就去哪里，爷这里是不伺候了。
跟在宋明晨身后一路回到高台上，宋明晨大踏步走上了高台，可刚才相比，这会儿他更加有底气。
周鑫鸿看到他和表弟尚福海一块回来的，特意看了表弟一眼，就看到尚福海朝他点了点头，眼神里意味难明，周鑫鸿心里还是有了一种猜测。
宋明晨从周鑫鸿手里接过了手持式扩音喇叭，他咽口唾沫润了润嗓子："所有面粉厂的工人朋友们，我们县委县府的领导班子一直没有忘记你们，他们刚才就在紧急开会磋商解决办法，经过已秦书记为代表的领导班子加急研究讨论，最后终于是拿出了一个可行性的解决方案，在这里我想给大家说一下..."
他这么一说，底下聚集的面粉厂所有管理层和一线工人们顿时都高兴的叫了起来，没法不高兴，就算是管理人员，可工资只能拿一半的滋味，回到家里都挺不直腰，没有亲身感受过那种滋味，谁也不知道其中的难处。
现在好了，这么一闹，县里竟然真的给解决了，简直太棒了！
人群中有很多人都围在了高志远的身边，他们知道今天这事是高志远带头闹起来的，那么他相应的也是最大的功臣，到了这个时候，想着自己马上就能拿到欠薪，拿到他们期待已久的全工资，心里的那种激动就别提了，进而对高志远更加感激万分。
高志远心里也有些窃喜，他心想过了今天，大家伙该知道他高某人的威望了吧。
"嗯，下一步我还得提提体检，皇帝都轮流做，今年到我家了，我是不是也能干个主任啥的，要求不高吧。"高志远心里美美的想着。
紧接着大家伙还没高兴完，就听到高台上的宋明晨继续说道："所有面粉厂的工人朋友们，给大家伙说句实在话，我们县财政也是资金紧缺，我们既要照顾到面粉厂，钢球厂，东云酒厂，我们还要照顾东云治下所有的教师职工团队..."
说到这里，宋明晨没再继续往下点，他话头一拐弯："所以经领导班子加急讨论，我们将对东云面粉厂申请破产改制，其所得款项用于抵偿东云面粉厂欠下的巨额债务，以及拖欠的工人工资，员工遣散费..."
"哄"
如同一枚**丢在了人群里，直接**了整个人群。
"破产，为什么要破产，那我的工作怎么办，不行，我不同意。"
"不能申请破产，我还没有同意哪"鼻青脸肿的杨庆昌也在一边跟着叫嚣。
但没人搭理他。
类似高志远之流的人也都蒙圈了，刚才他们还想着借助这一次突发事故，他们的个人威望上来了，这个事过去之后就有资本和工厂里谈一谈了，下一步是不是该给他们升职加薪，从此走向成功之路，迎娶白富美...
可万万没想到，一个个原本都期待着最美好的结果，等来的确实这么一个结果，这又从何而来。
紧跟着现场又有人喊："我不同意，面粉厂不能破产，破产了谁还管我们。"
"就是就是，这是什么破注意，哪个领导定下来的，你根本不为我们考虑，你不配！"
"王八蛋，都是一群王八蛋，这是谁想出来的？"
"我要去上访，我要告你们，你们以权谋私，贱卖工厂，你们就是有勾结..."
"去你妈拉个比的，混蛋，无耻..."
"..."
这一个瞬间，整个现场成了菜市场了，甚至比菜市场还要激烈，还要闹哄，很多人眼珠子都红了，才不管什么县长副县长就在跟前，也顾不得旁边都是警察协警管制着，工厂都要申请破产给卖了，工作都要没了，这以后可叫他们怎么活啊，怎么活啊！
家里还有一大家子老小要养哪，我的天哪！
以往还没感觉如何，此时此刻很多人都觉得天要塌了，尤其一些人还有房贷，尽管之前工资发不全，可多少还有个盼头，起码知道下个月还能发点工资，可要是工厂申请破产了，以后还有没有这个厂真不好说了，他们这些人怎么办，怎么办，究竟要怎么办嘛！
彷徨，无助，不知所措！
都是居住在县城里的，或者东云周边的农村里的，在农村里过来上班的还好说，最起码家里还有地，还有一口吃的，农村的花销也少，忍一忍还能撑一段时间。
可家本身就在县城里的，没有房贷有积存的也能撑一下，那些有房贷没积存的，脸色当场就变了，挥舞手脚一副发疯了要闹事的样子。
可怜！
可悲！
可叹！
尽管不想承认，这就是你们闹事的最终结果，这就是你们自己闹，自己作，最终演变到了这一步。
宋明晨直接无视了眼前这闹哄的场面，他好歹是一县父母官，真硬起心肠来，按照流程办事，哪里会考虑极个别人的得失。
等场面上面粉厂的工人们闹哄了一阵，甭管是心里接受也好，不接受也好，精神受到大好和极坏的双重消息刺激下慢慢变得有些疲惫了，直接没有精神头了，宋明晨又打开了手持式扩音喇叭："各位工人朋友们，我知道你们很难以接受这个现实，可这就是事实，面粉厂连年亏损严重，所欠债务巨大，县里想尽了各种办法，也确实拿不出更多的钱来了。"
"这都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为了东云下一步的发展，一些阵痛是肯定会存在的，但是我们不怕，有问题我们就去解决，就像东云面粉厂现在面临的问题，申请破产就完了吗？"
"没有完，申请破产只是第一步，下一步我们会找到更有实力的下家接收东云面粉厂，等到那个时候它说不定能注入更新鲜的血液，会发展的更好，这都是谁也说不好的事情。"宋明晨说。
"但是再找到下家之前，现在的东云面粉厂申请破产已经是势在必行，不可能再为了谁去拖延了，至于面粉厂的工人朋友们，我相信有即将补发给你们的所有欠薪和遣散安置费，短时间之内生活还是没有问题的，我也相信你们很多人都是有能力的，能够找到一份更好的工作，或者你也可以继续等一等，看一看东云面粉厂申请破产后的后续发展..."
第三百八十章 事不宜迟
说完之后，宋明晨马上离开了东云面粉厂，回到了县委去见秦路民书记。
在离开之前，宋明晨亲自吩咐县公安局郭局长带人封锁面粉厂，要求他全力保证面粉厂的一草一木都不能被破坏。
与此同时，宋明晨也指示郭局长带人看住了东云面粉厂的厂长杨庆昌等一干中高层管理，也让他安排人看住了几个在今天这一波闹市中带头的人，如高志远之流早已经被周鑫鸿给记在了心里，不是不算账，是还没到时候。
尚富海也安排谢志刚和安晓辉开始联系第三方专业评估机构对东云面粉厂进行资产评估，对东云面粉厂现有的财务和相关债务进行全部清算，他答应了接收东云面粉厂，就要把这家工厂给整明白了，不然接过来之后还是一笔烂账。
"鸿哥，事不宜迟，我这边马上安排人开始找人进行资产清算评估，在这之前，得麻烦你找人帮我把工厂给看好了，可不能让人给钻了空子，干点偷鸡摸狗的勾当。"尚富海特意找到他表哥周鑫鸿，点出了这一点。
不怪他先小人，往往一家公司的破产清算就伴随着工人闹事或者资产转移这种肮脏事，尚富海不去管那些曾经发生在别人身上的肮脏事，但他不允许这件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
周鑫鸿点头答应下来，不用他去安排，刚才宋明晨临走之前就安排郭局长了。
宋明晨也不想这件事情眼看着要解决了再横生枝节，那样纯粹是和他自己过不去，和秦书记过不去。
且说宋明晨回去见到了秦路民之后，他说："秦书记，事不宜迟，我认为咱们还是提早上会通过了这件事情，东云食品厂的尚老板那边也好转账解决面粉厂职工的欠薪和遣散费问题，这个时候实在不宜再多生事端了。"
秦路民皱眉思索了一会儿，心中有了计较："可以，着急其他几位常委吧。"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面粉厂的职工还聚集在工厂里没有走，他们还在等着县里的领导给他们一个准信。
度过了刚知道工厂要破产时那种悲戚无助的彷徨，这会儿静下心来之后，足足有尽八成的人心思已经转到了县领导承诺的会尽快给他们下发欠薪和遣散费的问题上来。
过够了手里没钱的日子，这回儿他们极度渴望这两笔钱抓紧到手。
手里有钱，心中不慌！
当时间横移到了下午五点多，天边的太阳早已经落了下去，没有了阳光普照，外边的温度骤然下降了好几度，穿的稍显单薄的开始感觉到浑身发冷，现场响起了一阵连绵的跺脚声。
"真他吗冷啊，到底什么时候能给个准话。"
"谁爱破产谁破产，把钱给老子结了就行。"
"今天还有戏吗？家里的孩子还等着吃饭哩"
"你们说那几个还没走的人是干什么的，我可是看着那个小年轻的刚才和县里的领导说话了，看样子很熟啊。"
"老尚，你有没有觉得那个年轻人很熟啊，你看他像不像咱村里**大哥家的大小子"
"咦，你别说还真是像，我再看看...内娘的，那就是尚富海那小子吧，我刚才还没注意，他在这里干什么？"
当街上华灯初上，面粉厂里路边的灯也亮了起来，一帮面粉厂的工人还在这里扎堆聚集着，各种各样的说法都有，也有人好像认出了尚富海，但又不太确定，实在是眼前这个场合不对。
尚富海可不知道他被人给认出来了，不过就算知道了也无所谓，东云就那么大，他收购面粉厂这事也没打算瞒着谁，一笔掏出两千万现金，一千万价值的货物，难道就是默默无闻的看着别人装逼？
那直接不是他的性格。
"谢总，董经理那边账目核对的怎么样了？"尚富海给谢志刚打了个电话，问他。
无他，工厂的资产折算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够处理完的，那个就先不管他了，尚富海想着先搞清楚面粉厂到底欠了工人多少钱的工资，还有工人的遣散费又需要多少，这两笔账不能糊涂，他要实打实的准备现金的。
为了整明白这件事，尚富海在临时征得宋明晨的同意下，在周鑫鸿和县公安局郭局长共同监督下，安排了东云食品厂的财务经理董燕带着她的财务团队进驻了东云面粉厂的财务科。
查账！
没错，就是查一下账目，他既然要接手东云面粉厂，那就不能是一笔糊涂账，欠员工的工资该是多少就是多少，他一分一厘都不会多给。
这个时候是生意，不是人情！
谢志刚也着急抓紧拿出个结果来，可董燕董经理下午就带着她的团队过来了，已经整整三个小时没出过面粉厂财务科一步了，一帮人真可以说都是憋着尿在干活。
"老板，您别急，董经理那边已经在加急了，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谢志刚说。
尚富海点头。
安晓辉问："老板，您这是打算今天把欠他们的工资给发下去？"
尚富海看二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是安晓辉："这怎么可能，我就是想要个明细，准备一下钱，别说今天了，明天我都不会发，一帮人能耐的不行，先晾他们几天再说。"
此时此刻的尚富海没有一丁点的感情用事，他甚至比平时还要冷淡。
安晓辉听着都怀疑自己耳朵出问题，听错了。
他也没敢多问，一眼就能够从尚富海脸上的表情看得出他并不是很高兴，具体原因不详。
继续等待中，到了晚上七点多，有一部分工人耐不住受冷和煎熬的等待，在现场警察详细登记过后就先回了家。
剩下超过三分之二的不死心，想着今天给出个结果。
不过现场很多人都没有发现，以东云面粉厂厂长杨庆昌为首的一波工厂高级管理人员被郭局长安排人给转移了。
今天闹事的带头人高志远注意到了这个细节，他眼睛眯的只剩了一条缝，这给了他一种不祥的预感。
高志远心里忐忑的厉害，他不敢再继续呆下去了，什么威望，什么升职加薪，什么走向成功，都统统被他给抛之脑后了，在其他人不注意的时候，高志远慢慢的一点点往外挪动，然后趁着身边人都没注意到他，高志远趁着黑夜走入了工厂厂房下的阴影里慢慢的往外挪动。
足足用了接近十分钟，高志远才挪到了一个少为人知的角落里，从这里翻过这面墙就能够进入到外边的工厂周边的绿化带小树林里，进了那里之后，随便往哪边走都成。
高志远打算好了，他出去后就把今天发生的事情给抖搂出去，他严重怀疑今天这波事情里的县领导和东云食品厂之间有某种钱权交易的内幕，他是这场交易背后的受害者。
"哒哒哒"眼睛已经看到了不远处一人多高的围墙，高志远的脚步下意识的就加快了些，鞋底踩踏到硬化地面上发出了清脆的哒哒声。
"高志远，你要去哪里？"
眼瞅着已经到了墙根地下，高志远蹲下身子去再借助跳起来的冲劲就能够够到围墙上边沿，然后脚尖再踩着墙面就可以凭借着矫健的身手爬上去。
可惜这一切都还存在想象之中没来及的实现，身后就有人喊出了他的名字。
高志远下意识的回头往后看，接着就看到了三名穿着警服，手持盾牌和橡胶辊的警察成品字形把他给围住了，而且已经到了他身边，恐怕蹲下去就跳不起来了。
跑？
这个时候还能往哪里跑？
跑才显得心虚。
高志远心里各种念头碰撞，忽而脸上露出一抹讨好的笑容："哎呦，警察同志，你们刚才是在叫我吗？有什么事吗？"
"高志远，你不在那边等着，偷偷摸摸的来这里做什么？"其中的一名警察问他。
高志远心里一突，脸上的笑容更贱了几分："哎呀，这不是憋得慌，来不及去厕所了，我就寻思过来这边撒泡尿。"
他说着话，还真的伸手去解裤腰带，眼看着他真的要脱下裤子去把里边的家伙事给掏出来撒尿的模样。
三位警察也是无语了。
这人果然是有一套。
"高志远，别在我们面前装摸做样的了，跟我们走一趟吧！"
"警察同志，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我没犯什么事吧。"
"有没有犯事，你自己还不清楚吗？煽动群众聚众闹事，打人，威胁，这些都是你干的吧，别以为当事人不指正你就没事了。"
"老陶，你说你给他废这么多话干什么，直接弄走不完了吗，郭局还等着审他哪。"
高志远一听这话，就知道没有侥幸，他们真的要逮自己，他一双眼睛迅速扫视了一遍，瞅着三位警察还没有合拢到一块，他猛地往前一冲就要挤开面前的两位警察逃跑。
可惜他没注意到其中一位警察脚底下伸出了一条腿。
"砰"
"哎呦"
高志远往前猛冲的劲被毫无防备的一条腿给绊住，整个人直直的趴在了硬化地面上，牙齿硬生生的印在了嘴唇皮肉上，血沫四溅。
第三百八十一章吃空饷
县委大楼
晚上七点多了，大楼里还亮着灯，东云的常委们今天下午急匆匆的被秦路民和宋明晨给叫过来开会。
这是事前毫无准备的，也没有接到任何消息，但一二把手一块联手喊人，这种情况很少见，这个事不能耽搁。
下午三点半开始进入了会议室，一直到晚上七点多，伴随着一声声'我同意';'同意';'同意';'我保留意见';等等超过7名常委同意的声音中，这场临时召开的常委会议结束了，最终在会议上通过了关于县属企业东云面粉厂申请破产的事实，会议上也通过了冬云食品厂接收东云面粉厂的事实，同时也一并通过了东云面粉厂的'支付方式';。
这个会议最终在秦书记的'我们东云不能忘了东云食品厂这样的对整个东云发展有责任心、有巨大贡献的企业，也不能忘记了尚富海这种有良心的企业家，一定要让他们感受到县领导班子对他们的重视和关怀';声中，结束了这场会议。
东云面粉厂那边，董燕带领的冬云食品厂的财务团队总算完成了员工工资的初步核算。
她拿着一个厚厚的本子找到了尚福海，准备给尚福海报备。
"老板，经过我们的详细核查，原东云面粉厂包括厂长杨庆昌在内，共有359人，其中各科办公室以上的高级管理人员10人，包括厂长杨庆昌和两名副厂长，财务科、供销科、党务、行政、安保科等，车间主任级管理人员共9名，包括这些管理人员在内的原属于面粉厂的工人有231人，外招的合同制工人有128人..."
"另外经过我和我的团队的初步筛查，发现以往的部分工资发放记录中有23个人只有名字和实发工资，但是没有正常的考勤记录！"董燕把所有查到的事无巨细都给说了一遍，她最后说："我初步怀疑这23个人在吃空饷，但是限于时间关系，我没有更多的佐证资料。"
"唔，又是一个老鼠仓？真有意思。"尚福海微微眯起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随后他给董燕说："董经理，你把这些详细的信息整理成一份文件单独发给我。"
"好。"董燕答应下来。
她接着汇报关于员工工资这一块，经过最后核查，128名外招合同工最近6个月的工资只发了一半，这部分人的平均月工资在3186元，这部分合同工人的欠薪累计***万不到。
另外的属于原面粉厂编制的正式职工中，10名高级管理人员和9名车间主任级的管理人员都是发的全工资...
剩下的212名面粉厂正式职工只有最近4个月发了半数工资，这部分人加权月平均工资为4079元，累计欠薪173万不到。
所有员工的累计欠薪295万多，连300万都没有。
"才这么点？"尚福海听完后很惊讶，区区三百万的工资而已，竟然拖欠了6个月，搞什么？
董燕只当做没听到这话，与此同时，她也为自己感到庆幸，她背后有个有实力的好老板，几百万块钱都不看在眼里了，还给她开了每个月一万五以上的实收入工资，和面粉厂工人的待遇一对比才发现，自己妥妥的高薪收入群体。
"那么员工的遣散费哪，这块有多少钱？"尚福海又问。
董燕没有打哏，把手中的本子翻到了员工遣散费汇总明细那一页，她指着里边的数据说："按照我国劳动法之规定，公司因破产或者经营不善要辞退员工的，应当支付N+1个月的工资作为工人的生活保障，简单地说一个人在工厂里干了5年，那么就是需要赔付他5+1=6个月的工资..."
尚福海不耐听这些，他自己本身就是从外企工厂混出来的，单论这些东西，他比董燕更熟。
"董经理，你直接给我说结果。"尚福海说。
董燕一愣，点了点头，跟着把本子又翻了几页，指着最后有记录的最后一页："我们根据东云面粉厂提供的员工个人详细情况进行了汇总，属于原面粉厂的职工平均工龄在9年3.5个月，即这部分需要赔偿他们10个月的平均工资，这部分的遣散费合计942万，平均每个人4万多一点。"
"另外的外招合同制员工的平均工作年限仅3年5个月，这部分人我们需要赔偿4倍工资，这部分的遣散费合计163万。"
"这两块加在一起的话，我们需要赔付的遣散费合计1105万元。"董燕最后做了陈述性汇报。
尚福海听完之后，拿过一支笔来在纸上记录下了两组数据，分别是300万和1105万，他说："董经理，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针对面粉厂的员工这一块，咱们只要拿出1400万就可以解决问题了。"
"理论上是这样的，没错！"董燕回复他。
紧跟着董燕问尚福海："老板，这23个基本可以定义为吃空饷的，还要支付给他们欠薪和遣散费吗？"
尚福海意味难明的咀嚼着什么，他拿过计算机噼里啪啦一顿乱摁，最后给董燕展示了一下，说："你看，这23个人的欠薪加上遣散费仅仅只有120多万罢了，你再想一想这些人都是些什么人？"
他最后给董燕说："董经理，多支付个百十万能少掉很多事情的话，这笔买卖还是蛮划算的，不过我尚福海大风大浪里一路闯荡过来的，也不杵谁，钱该给还是要给，但是你把这23个人的名单和记录给我，我稍后单独交给宋老板，我相信他会喜欢这个东西。"
"嘶"
董燕倒吸了一口凉气，有那么一个刹那，她感觉浑身骤然发冷，冻得她浑身只打哆嗦，老板好狠的一招，钱该怎么给还是怎么给，但该搞你还是要搞你，至于最后这些人会落个什么下场，想想也知道好不到哪里去。
话说回来，就算这一波人最后能仰仗着家里的关系摆平了，在眼下的东云这一方地盘来说，基本也就到头了。
那些真正有大关系大背景的，就算想把家里的子侄辈安排一下找个吃皇粮的地方，也只会找个更稳当的公路口或者其他的行政科室，而不是这种半死不活的国企单位，基本可以理解为把家里人安排在这种地方的，大多都是那种手里有点权力，但还没达到一定层次的。
对于这种人，尚福海不会正面整谁，但也绝对不让你好过。
真要敢拿钱，就做好被剁手的准备，还得把以前吞下去的也给我吐出来。
心里的龌龊思想一闪而过，尚福海并没有给董燕说这些，他甚至都没给谢志刚和安晓辉他们透露出去，一个人在心里暗笑，随后他说："董经理，这个事你做的很好，现在时间也很晚了...对了，你们还没吃饭是吧，瞧我这记性"
尚福海赶紧从自己钱包里掏出来一叠，估摸着两千只多不少："董经理，这些钱你拿去，带着你的团队找个好点的地方吃一顿，就当我请你们的。"
"老板，这可使不得。"董燕第一个反应就是拒绝，但她心里也暖暖的，作为一个老板，尚福海能想到这个细节，还付出表示，足见他的人格魅力。
跟着这样的人干，心里放心，稳妥。
尚福海才不管她的拒绝，最后走过来硬把钱塞给了她："董经理，有什么使得使不得的，我给你说，我这个人就是这样，你们干了多少活我都记在心里，这是你们应该的，给你的团队说点最好的吃，如果钱不够再给我说，你们晚上的任务就是尽管吃就行了，完事了过几天还要帮我整理其他的资料。"
"老板你放心，我一定带领团队保证以最好的状态完成任务。"董燕感情奔涌，眼睛都红了。
尚福海挥挥手让她抓紧带着团队成员去吃饭。
这个临时的办公室里，明亮的灯光下，尚福海一个人坐在那里看着董燕给他的汇总着各种记录的本子发愣。
"竟然1400万就能够解决问题了，真是便宜呀。"尚福海心里念叨着。
他知道实际的金额只会比这个1400万还要少，不说别的，单单19个车间主任级以上的管理层，有几个敢拍着胸口说自己没有问题的，现下已经从杨庆昌开始查开了，只要突破了杨庆昌这个口子，那到时候拔出萝卜带出泥，下边的中高层管理们，有几个能落了好的。
不说别的，就凭外招合同工欠了6个月的半薪，面粉厂正式职工欠了4个月的半薪，而他们19个中高层管理竟然一直都发的全工资这一点，就能够把他们给钉死了这里边不足为外人道的猫腻。
还有这23位吃空饷的哥们，我敢给钱就怕你们不敢要！
足足半个小时，尚福海一个人在这间临时的办公室里把自己给放空了，有人在外边敲响了临时办公室的门，尚福海这才回过神来。
"谁啊，进来！"
"老板，已经八点多快九点了，外边的面粉厂工人也做好登记安排他们回去休息等消息了，咱们也先走吧。"谢志刚从外边推门进来说道。
"啊，快九点了啊，我都没注意。"尚福海发愣，一看手腕上的表盘，果然快九点了："那走吧，叫着老安再去那个宏源羊汤馆吃点东西，还真有点饿了。"
第三百八十二章他从来没改变过
尚福海从临时办公室里出来，才看到外边不说一片狼藉，也差不了太多，平常就算工资欠了一半，也会有工人打扫卫生的，今天基本都走没了。
入目处仅剩下几个人在工厂里四处慢慢走着，看看这里，摸摸那里，从眼神和手上的抚摸动作都能够看得出他们很不舍。
尚福海忍不住多看了这些人一眼，他能感受的出来，这是真正对工厂有了感情的，或者换个说法，几乎人生的大半在面粉厂里度过，他们对它是真的有了感情。
"老谢，你安排个人了解一下这几个人，多关注他们一下。"尚福海给身边的谢志刚说。
"行，我马上安排。"谢志刚转头就打了个电话，把这个事给安排了下去。
打完电话他，他又远远的看了还在四处漫无目的走动的几个人一眼，心道你们真是好运气，谁让我老板偏偏是个重感情的人哪。
错过这个不经意发生的小片段，尚福海和谢志刚继续往外走，顺道叫上在门口保卫室里等着的安晓辉，三个人一块往外走。
然后一个从门外过来的人错身和谢志刚打了个招呼，他往里走。
这个人就是谢志刚刚才打电话安排的人，让他去了解一下那几个人的详细信息，也是谢志刚能信任的人。
没再例会那些琐碎小事，三个人开着两辆车径自朝着宏源羊汤馆开去。
到了门口，把车停好后，谢志刚还没进门就喊着："张老板，给煨上两斤全羊，再来两份麻辣羊蹄，一盘黄瓜拌羊脸，一盘葱丝羊杂，6张夹肉饼。"
这一嘴顺溜的让人感慨，吃货的世界真不懂。
尚福海也给张老板打了个招呼，张凯可是记住了他这个人，那天晚上吃完饭，尚福海又单独买了两百多块钱的羊蹄，直接把他店里剩下卤好的羊蹄都给包圆了，豪客！
张老板给他们把菜给上齐之后，又给加了个菜，油炸花生米。
谢志刚和安晓辉从上午就去了面粉厂，中午碰上那档子事根本就没心思吃饭，这不一直挨到现在才吃上一口热乎饭。
尚福海中午就急匆匆的从家里赶回来，到现在为止，也没顾得上吃一口东西垫垫肚子，张老板用不锈钢盆子把全羊给端上来后，三个人都饿急了眼，谁也不跟谁客套了，径自选着东西先开吃了。
一人一张夹肉饼下去，根本没有感觉，尚福海又忍不住喊："张老板，再给我们一人来一张肉饼。"
"你们这是多长时间没吃饭了，咋还饿成这个样子了。"张凯一边给他们拿肉饼，一边问。
谢志刚摆摆手："别提了，今天碰上事了，从早上一直忙到现在，这才刚刚落下空来吃点饭，就好你这一口了，饱腹还养胃，张老板，再给上一壶绿茶吧。"
"好，好，你们慢慢吃，不急，我这就给你们泡去。"张老板又去忙活了。
店里除了他们这一桌还是没有其他人，说话到没什么可顾忌的。
尚福海给他们俩人说："老谢，老安，咱们这次算是捡了个大便宜了，兴许花的比我心里核算的还要少不少。"
"老板，怎么说？"安晓辉问。
尚福海也没瞒着："今天下午安排董燕董经理带着她的团队把员工工资这块给核算了一遍，欠薪一共300万不到，遣散费这一块的费用比较高，但也才1100万，两项加起来才1400万，就算再加上我答应宋明晨捐给他的2000万现金和1000万价值的物资，这也不过才4400万而已，咱们能白白落一个厂区和整套的生产设备，啧啧，便宜，实在是太便宜了。"
"老板，债务哪？厂里不是还有债务吗，这一块你没算上啊。"谢志刚提醒他。
尚福海摇头失笑："我当然知道，不过我下午刻意去看了，你们还记得东云面粉厂厂区东南角那一块给围起来了吗，里边有几个大储物罐子，我找人打听了，那就是粮仓，他们放小麦的地方，看守的人给我说，那里边都满着哪..."
"嘶"安晓辉倒吸了一口凉气："老板，真假？"
要是真的，那那一片区域的小麦储存量可真是不少，要是这样的话，有物资，这一块的欠账就可以顶了啊。
尚福海撑开右手五指："我给了看守的人五百块钱，他让我进去看了，确实都满着。"
谢志刚和安晓辉一听，眼睛都瞪圆了，他们老板就是这样经常不按常理出牌，很多事情上都喜欢用钱去解决问题，偏偏这一招真特么好使，据他们所知道的，到现在为止几乎没有失败过。
"老板，高明啊。"安晓辉真心实意的翘了个大拇指。
他一刹那又想起了当初和尚福海第一次见面的事情，那个时候的尚福海就善于伪装和忽悠...
嗯，应该是善于展示自我和沟通！
对，就是这样！
这么一想，安晓辉回过味来，特么的老板一直都没有变过啊，是他们把一些事给想复杂了，总想着通过正规的商业手段去解决问题，殊不知很多时候一些'小手段';往往就达到了最佳的效果，结果还好的出奇。
"谢哥，你们在聊什么啊？我听你们刚才说面粉厂什么的？"张老板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把刚泡好的绿茶给放在了桌上，还一人倒了一碗。
他太好奇了，忍不住问了一声："是咱县里的东云面粉厂吗？"
谢志刚下意识的看向了尚福海，看着他脸上并没有什么不高兴的表情，紧着的心这才放松下来："小张啊，我们说的就是东云面粉厂，现在那个面粉厂出了点事，要破产了。"
"我就说嘛，今天听到好多人都在讨论这件事了，今天下午还听说面粉厂那边过去了很多警车，他们都说厂里被警察给包围了，我猜厂里肯定发生了什么大事，没想到竟然破产了，谢哥，这是真的吗？"店老板张凯感觉很不可思议，他指了指后厨房："我这里的面粉一直用的都是东云面粉厂生产的，看来以后是用不到了。"
"瞎说，怎么就用不到了，你想用就用，有面粉难道还能不卖给你？"谢志刚呵斥他。
张凯迷惑了，接着就听到谢志刚说："原来的国企东云面粉厂确实是破产了，不过有人会接手的，而且实力更强，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吧，以后的东云面粉肯定会比以前做的更好、更精细，你信不信。"
张老板这下回过味来，他瞪大了眼睛，一脸不敢相信的看着谢志刚，再看看表情平淡的尚福海和安晓辉，声调都变了，颤颤巍巍的说："谢，谢哥，你别别告诉我，是你们要收购它吧。"
谢志刚吃了一口羊肉，又趁着热乎喝了一口羊汤，他耸耸肩："对啊，有什么问题吗？"
这语气轻松的，这话说的就好像我花10块钱买了一包烟那么轻松。
"额滴个娘来，我这小店里到底是来了哪尊财神爷了？"张凯神情恍惚，直接不敢相信。
他从来没有想到过竟然会碰上这种事情。
那可是东云面粉厂啊！
想当年那也是东云最大的面粉厂，市里面粉厂规模都能够排的上前五的大厂子，县里有数的几个大国企之一，也就是这些年慢慢的没落到了现在这步田地。
可即便是这样，还是那句话，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没想到，万万没想到眼前这个经常来他这个小店里喝羊汤的人张口就说'是我们收购了东云面粉厂，这没毛病吧。';
没毛病吗？
毛病大了！
"谢哥，我胆小，你可别吓唬我啊。"张凯双腿都在打颤了。
尚福海笑了："张老板，他是唬你的，怎么可能嘞，我们就是顺嘴聊一聊，你快去忙吧。"
张凯这才感觉心情好了很多，赶紧的离开了这里，又回后厨找他婆娘去了。
前边是没法呆了，他们牛逼吹得太大了，要吗就是身份真大的吓人，可有可能吗？
冷静下来后，不知道为啥，张凯忽然觉得那个小年轻的好像真有这个可能。
"老板，抱歉，刚才我不该给他说这些。"谢志刚有点愧疚的说。
尚福海摆了摆手："无妨，不是什么大事，说不说的就那样，以后迟早都会知道的，不过真是没想到这个事对老百姓的触动竟然那么大。"
"东云面粉厂的规模毕竟是摆在那里了，说倒就倒了，说破产就破产了，这事挨到谁身上都会觉得不可思议，其实想想也没啥，别说一个小小的东云面粉厂了，当初千亿美金的诺基亚还不是一样说垮就垮了，商场如战场，其实就那么一回事，最主要的事咱们以后可得步步为营，稳扎稳打。"安晓辉反过来说了一番很有哲理性的话。
尚福海和谢志刚同时翘起大拇指点赞。
"你说的很漂亮。"谢志刚说。
安晓辉给了他一个白眼，么意思？
说的漂亮就是不顶用吗，真想给你一锤子，让你知道老子不但话说的漂亮，做事更漂亮。
第三百八十三章 领导套路深
第二天一早，周鑫鸿就给尚福海打了个电话，告诉他直接到政府这边来一趟，秦路民和宋明晨二人要和他见面谈一谈。
"秦路民？宋明晨？搞毛啊！"尚富海心里琢磨开了。
不过想一想无非也就是为了东云面粉厂的事，经过昨晚上的初步核算，他现在兜底一点问题都没有，就算再适当加一下筹码也能接受。
不过...
尚福海从旁边的床头柜上摸过来一个笔记本，里边是东云食品厂财务经理董燕初步审核之后筛选出来的那些异常信息，他再看了一遍，准备等会儿把这些信息知会给秦路民和宋明晨。
"得有人为他们买单啊。"尚福海心里想。
八点过半，尚福海就到了政府门口，他又一次被执抢的值守给拦了下来，开着埃尔法都不行。
尚福海又给表哥周鑫鸿打了个电话，让他出来接的。
周鑫鸿看着就他自己过来，还挺诧异："怎么就你自己？谢总和那位安总哪？"
"他们俩去准备钱了，1000多万的现金哪，先去提出来，随时候着。"尚福海说。
周鑫鸿默默的看了表弟一眼，真干脆，还没过户，就提前准备上了，这就是你能成功的秘诀吗？
尚福海可不知道他表哥心里的腹诽，跟着周鑫鸿直接去了秦路民的办公室，宋明晨也在那边，进去后就看到他们二人正在闲聊，那一副老朋友的密切交谈的架势，如果不知道他们俩以前势同水火，你能相信这么俩人之前还是敌对的关系吗？
这又给尚福海提了个醒，这辈子别有商政结合的念头，就眼前这样的，他一口吞了你，你时候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秦书记、宋县长，早上好。"尚福海还习惯性的打了个招呼，这是他在外企博城爱德华有限公司工作的时候留下的好习惯，在那之前，他从来都羞于开口说什么'早上好';'午安';。
秦路民和宋明晨一愣，也是觉得新鲜。
二人笑着站了起来，秦路民说："尚先生，快点坐，刚才我和老宋还说到你，你就来了，咱们坐下继续聊一会儿。"
"对的，秦书记刚才还说尚老板你对东云的发展是有重大贡献的..."宋明晨跟着捧哏。
秦路民赶紧摆手："老宋，你可就别再埋汰我了，还有鑫鸿，你们都坐，今天咱们私人会面，不来工作那一套。"
跟着，秦路民用他的工作专用电话给秘书打了个电话："我这里有很重要的事情，你帮我取消了今天上午的工作安排。"
宋明晨和周鑫鸿都不在意，至于尚福海这厮，他更不会在意，这年头谁还没点私人空间了，领导他也是人啊。
"尚先生..."
"秦书记，你还是直接叫我的名吧，或者叫我小尚也行，这尚先生听不习惯。"尚福海没说，他更喜欢别人叫他'尚老板';。
这称呼俗气是俗气了一点，可是直接、实在、接地气，一个称呼就道出了他的身份。
"呦"秦路民一挑眉，指着尚福海笑了笑："那我就尊大，叫你一声小尚了。"
看到尚福海点头，他跟着说："小尚啊，我作为东云的大家长，我得感谢你帮我们这个大家庭解决了一个顽疾，另外我也代表东云50万老百姓感谢你对他们的挂怀。"
"说起来都是我这个大家长的失职啊，咱们东云有9个街道办乡镇，1个省级经济开发区，可是有这么好的条件为依托，我还是没能带领他们全部发家致富，以至于东云有很多地方还是很贫穷，有个别地方的学校更是破烂陈旧，危险的很，你们是不知道，我刚开始还不相信，亲自去看过一眼..."
"秦书记，这事是我的失责，下一步我一定让教育口的同志们做好各地的排查工作，万万不能让孩子们在有危险的教室里上课。不过我也有信心，东云有了东云食品厂，有了尚老板这种有实力的公司和企业家，下一步我们一定能够带领它走上高速发展的道路，只要经济起来了，我相信各地的情况都会有所好转。"宋明晨跟着唱喝。
尚福海听着就别扭。
尼玛！
你们两个老家伙这事干嘛哪，干嘛哪！
要想着再讹我一把就直说，在这里诉苦吗？
想玩是吧？
尚福海酝酿了一下情绪，他声音低沉："宋县长，我可当不起您和秦书记这么高看，说真的你们可能不信，也就两年前吧，我那个时候还在一家外资公司里上班，一个月工资才不到5000块，一个人上班供养着一家三口，还有一个刚出生的闺女，那段时间，我老婆都不舍得去专卖店里买一件好点的衣服..."
他仿佛没看到秦路民和宋明晨二人的脸直接黑了，如同抹了黑炭！
周鑫鸿也咬紧了牙齿，生怕自己憋不住爆场。
"唉"尚福海继续摇头叹气："我是从那个阶段走过来的，我知道手里没钱的苦和烦，我也知道贫穷的滋味，也就是这两年赶上了国家的政策好，我跟着一步步走了过来，现在我有这个能力了，我就想着在能力范围之内回馈一下我家乡的父老乡亲们。"
"好，小尚这个经历很励志啊，老宋，后期做《东云纪实》录制的时候，一定要把这个经历给录进去，要让咱们东云所有的老百姓都知道只要你努力就一定会成功，小尚的例子就活生生摆在这里嘛！"秦路民指着尚福海给宋明晨说。
可为毛尚福海看到他一副咬牙切齿恨不得咬自己一口的模样，难道是错觉？
"咳咳，咳咳"
宋明晨右手握拳堵在嘴边连连咳嗽了两声："秦书记放心，我一定把尚老板的这些经历给录制下来。"
他还特意加重了语气。
周鑫鸿眼瞅着气氛诡异，他插了句话："富海，我二姑夫现在怎么样了，他弄得那个养猪场还好吧。"
"鸿哥，挺好的，昨天早上回去了一趟，我妈说他们办贷款把养猪场的规模给扩大了一倍，另外育肥猪的头数也扩大了一倍，现在是接近6000头，节前的猪崽就能够上万了，一季就能够出栏一万多头，另外他们也买了母猪，下一步会继续扩大母猪的存栏量，以后就能够实现自己繁育了。"尚福海说到他爸妈的折腾，也是不得不佩服。
这完全是***式的发展，从最初百十头的小目标到一把干成了上千头的规模，这才几个月，又大批量购进了这么多，下一步又要走万头的规模路子，说起来这已经成规模，有个大公司的模样了。
宋明晨刻意让人调查过，还间接给了**一些好处，他自然之道**之前的养猪场的规模，可没想到这个小老头也这么能折腾，这才多长时间没关注他的信息，规模就扩大了？
秦路民还真不知道这事，他看了宋明晨一眼，问："老宋，咱们东云现在还有这么大规模的养猪企业？"
"秦书记，我也是听鑫鸿说起这事才知道的，就是咱们眼前这位尚老板的父亲弄起来的，那老大哥真是老当益壮，一弄就是两千多头的规模，不过看来我得信息也过时了，刚才尚老板不是说吗，下一步就能够实现一季出栏数过万了，乖乖，现在的毛猪价可是不低。"宋明晨佩服的很。
他自然是知道眼下的毛猪价格真的不低，从去年之前生猪养猪一直处于一个低迷的状态，很多养殖户都是赔本买卖，最后干脆关了养猪场，这也导致今年的生猪出栏量锐减，市场求大于供公的情况下，反而烘托了生猪和猪肉价格的快速增长，就算到现在位置，价格丝毫不减见顶的趋势，还有市场专家认为猪肉价格还会继续上涨。
至于这些信息，尚福海就不记得了，从大的方面说，他就记住了三四年后非洲发生猪瘟导致猪肉端口，'二师兄';价格被炒到了四五十元一斤的底部...
眼下他真是没认真关注过'二师兄';的市场，他父亲养的下一步都会有他这边给自主消化了。
至于赔钱的问题？
笑话！
他再不孝能让他父亲的买卖赔钱吗？
"老宋，怎么说？"秦路民问他。
"秦书记，下边给我汇报过，现在市场的生猪价格到了16.7/公斤了，但很多屠宰厂收不到生猪..."
"按一头生猪100公斤计算，一万头可就是接近1700万元的毛收入哪！"
秦路民沉默了！
尚福海也回过味来，这么多！
他爹妈还真是踏准了节奏注定要发财了？
可眼下不是讨论他爹妈发财的事的吧，尚福海必须给他们把这个念头给纠正过来："秦书记，宋县长，赚不了多少的，猪崽价格也不便宜，还有大量的饲料钱、人工成本，这些都需要合算的，最后去去就没剩下多少了，而且我爸妈投资买地，建养猪场、买设备什么的也没少花钱，这么算下来，还是赔钱的..."
秦路民和宋明晨面面相觑，咱俩说什么了吗？
"你这个小尚的防备心理怎么这么大。"秦路民斥责他。
跟着秦路民扭头看着宋明晨："老宋，回头这个事记一下，对于这种规模的养殖企业，我们县领导班子一定要做好督促工作，一切按照国家政策做好相关补贴，我们还要鼓励养殖户继续扩大规模，顺便给解决当地周边的老百姓就业问题，一举多得的大好事。"
尚福海听罢，都开始抹汗了，这些当官的套路可真深！
第三百八十四章 投桃报李
上次宋明晨的'人情';还没有还完，这一回又搭上了秦路民的'人情';了，尚福海一瞬间觉得肩膀上莫名多了几分重压。
周鑫鸿这心里也憋屈，他难道看不出来两个'大佬';顺着他的话又换了个玩法，可就算知道了，他也没办法，他刚才挑起二姑夫的话题，真没想过会变成这样。
眼下这个场合说是'私人交流';，可你要真信了就见鬼了。
尚福海也知道这是秦路民和宋明晨二人的套路，和他表哥没有关系，可他就吃这一套。
他也不再去掰扯别的，自顾从手包里掏出那个笔记本来，翻到记录数据的那几页，摆在了秦路民面前，宋明晨也跟着凑了过去。
二人粗略了看了一遍后，眼睛都眯缝成了一条线，秦路民问："小尚，这是？"
"秦书记，不瞒二位，这是我公司的财务经理昨天连夜加班整理了一下面粉厂职工的欠薪数额，顺便梳理一下他们的工资情况，我这边便于提前做好后期的工人遣散费，但是从工资发放记录来看，东云面粉厂的19个车间主任级以上的领导每个月都是足额发放的，没有拖欠过一分钱，另外还有23个人找不到考勤记录，但是工资没少了他们的..."
"我不是出不起这一笔钱，但是我觉得秦书记刚才有一点说的是对的，咱们冬云还有很多地方的学校教育设施都跟不上，我这个人能力有限，但我也是咱东云的一份子，我也是从那样的学校里一步一步学习走出来的，我个人深深的知道学习对我这种农家子弟的重要性，所以我希望把他们这一笔钱捐献出来，我个人在另外捐献同样的数目用于给咱们东云的一些教育设施落后的学校买些必要的教学设备，或者修缮一下教室什么的，我也就这么点能力了..."尚福海满腹感情。
曾经那所掉了瓷砖的学校教学楼墙面，那个破旧的篮球场，那个泥巴压实了的操场跑道，那两个用两块水泥板拼接起来，中间对缝的地方再放一溜红砖当拦网的建议台球桌，那个夏天充斥着尿骚味的中学宿舍，那都是他满满的回忆和寄托，一刻都不曾敢忘。
"好，尚老板有心了，这个情我代那些学生们领了。"秦路民目光深邃的看了尚福海一眼，投桃报李，万万没想到这么快就给还回来了，还是个人掏出一把实实在在的钞票来，难等可贵！
他跟着目光落在了宋明晨身上，沉声说："蛀虫，老宋，这个事你安排老郭核实一下，一定要严办。"
"好。"宋明晨答应下来，等会儿就会给郭局长打个电话，杨庆昌他们现在正被暂时羁押着审问，正好一并审一审了。
再说这么点工资的事不过都是小事，他们想审的是大事，那种掀起一个盖子怕是能连带出一**的。
君不见从昨天晚上开始，就有人坐不住了开始侧面打听消息，还真以为做的很隐秘吗？
不过眼前这个小子也很讨人厌啊！
秦路民眯着眼看着尚福海："小尚啊，他们这些人的遣散费就不要给了，有300万吧，呐，这个钱直接交给鑫鸿来专项安排吧。"
尚福海觉得牙疼，这算是红果果的找他要钱啊，如果给的话，这些人的钱加起来200万冒头，毕竟他们都是高收入群体，直接摊薄了底层低收入群体的均值，秦路民都好，张张嘴就多要了一百万去。
"随他吧，不就是300万吗，老子不差钱。"尚福海心里吐槽。
就当这些钱提前给他爸花了，以后从猪肉里给扣回来吧。
尚福海想到这一点，心里就平衡了，就这么干。
接着宋明晨朝周鑫鸿挤挤眼，给了他一个眼神，示意他说话。
周鑫鸿真是糟心透了，没辙，又把话题转移到了东云面粉厂下一步的接手问题上来。
他这一开腔，尚福海就问："两位领导，你们上会了？现在东云面粉厂进入程序了？"
他自己也知道想收购一家国企不是一个简单的事情，就算是申报破产的国企也很麻烦，其所要走的流程太多，方方面面的手续能让外人头疼，问题你花了时间还不一定能找对门路。
宋明晨点头："秦书记和我都很重视这件事，我们昨天紧急召开常委会议，已过半数的常委同意通过了东云面粉厂的事情，这个事很紧急，秦书记和我都同意特事特办，就看你这边的工人欠薪和遣散费什么时候到账，我们可以先草签一个协议，剩下的手续可以择机再办完。"
是谁说领导不够圆滑的，他特么的比谁都要滑头，听听这些话，这不就是典型的先上车后补票吗？
谈到这件事情，尚福海也开始严肃起来："钱不是问题，我今天早上过来之前就已经安排谢总和安总一块去和银行沟通处理这件事情了，员工的欠薪和遣散费我计划当场直接发现金，关于捐献给公检法系统的500万和由政府代为捐献给贫困居户的1500万，我可以分两次银行转账，或者兑换成等价物资交由你们双方，已东云食品厂名义捐献的1000万等价的物资可能要长一段，需要在节前完成，或者由东云食品厂出钱购买贵方指定的同等价值的需求物资进行捐献。"
"一句话，我最晚会在今年的春节之前全部到账。"尚福海拍出了自己的筹码。
他也没忘了刚才答应对方的关于杨庆昌他们19个管理人员和23个吃空饷的人的这部分钱直接捐献给教育口，秦路民开口定了个300万，也就随他了，再加上尚福海自己承诺的个人捐献300万，这一块总共600万，也会一并到账。
听着一千万两千万的就这么扔出去了，实际上包括把捐给教育口的钱全部加在一块都不足五千万，用这不足五千万的资金买下了一个偌大的东云面粉厂外加可以随时使用的生产设备，这一笔买卖，值！
尚福海心里算了一笔账，若干年后他不想要这个面粉加工厂了，就单单卖地皮的价值，再翻一倍也不止。
"嗯，要是哪天东云城区重新规划，面粉厂要是搬迁就好了，挣得更多，还能白得一块土地。"老尚这厮美美的想着。
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成真了哪。
"啪"秦路民和宋明晨忍不住拍手："好，尚老板就是痛快，事不宜迟，咱们一切从简，先把事情给办好，剩下的老宋这边会全力配合你把手续走完。"
宋明晨跟着划分任务："鑫鸿，这个事我全权交给你来办了。"
还没等周鑫鸿答应，尚福海就说："宋县长，这个事万万不能交给周县长来处理，我们之间是表亲。"
"..."宋明晨反手拍了自己额头一下，他糊涂了，给忽略了这一茬，他相信周鑫鸿和尚福海之间没有任何其他的牵扯，可别人不一定信，这个时候给周鑫鸿安排这么个对接的任务，那不是帮他，是害了他。
"尚老板想的周道，我再重新安排人对接。"
"好，到时候如果我不在，可以找东云食品厂的谢总对接，我会给他授权。"尚福海特意点出这点来。
他不会在东云这里等着走完手续的，依着国企系统和政府的尿性，就算有秦路民和宋明晨二人特事特办的'旨意';，等办下来估计一个月算快的，稍微拖一拖两个月就过去了，到了那个时候春节都完事了，还搞毛线！
"秦书记，这事要是真安排妥了，那我明天上午就找人通知原东云面粉厂的工人朋友来领欠薪和遣散费了，到时候我恐怕得请二位帮忙压阵。"尚福海一脸为难的表情。
秦路民摇头："这事我就不去了，老宋，你明天上午过去一趟吧。"
"好，我明天一早过去。"
宋明晨知道秦路民这算是给他铺路子刷声望了，这个情他领了。
老秦的事基本是定下来了，不出现大的意外就没有偏差了，他可能会一步到位，升任市委常委。
对老秦来说，他基本是一步登天了，但是上去容易，想着把位子给守住又是一大难处，他上边有人给帮忙，可下边也不能空悬梁，若是空中花园，看着挺美，早晚要完蛋！
到时候一切美好的都将形成毁灭性打击。
二人关系缓和之后，多次的利益交换完成，秦路民找了宋明晨帮忙支持他，这一对往日的碰头冤家如今竟然成了一个战壕的'朋友';，真说出去又能有几人信？
还有周鑫鸿基本也成了秦路民这一系的嫡系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生的这种重大变化哪？
仔细想想，大约是从周鑫鸿拉来了东云食品厂的重大投资开始的吧，接着尚福海那天在东云食品厂的剪彩仪式上又抛出了一枚重磅**，那个时候开始，周鑫鸿成了秦路民和宋明晨二人之间的润滑剂，两个原本敌对的人开始联手走向了合作。
中午，四个人还一块去政府食堂的小包间用了餐，所有看到秦宋周三人组，体制内的都忍不住对周鑫鸿投去一道羡慕嫉妒的目光，但是没用，眼光杀人的秘法据山海经记载属于传说技，所以凡人的眼光杀不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