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5章 番外：弘齐
弘齐动作快得很。
甚至是亲自。
当天下午，他就带人去了纳兰家。
纳兰家自打纳兰氏被带走，家里就一直惴惴不安的。后来听闻是被九皇子带进了皇宫，更是吓得不轻。
如今九皇子居然堂而皇之上门了，他们简直是要吓死。
两口子带着儿子跪在那迎接，弘齐不理不睬。
弘齐的太监长安皮笑肉不笑的：“都起吧，谁是元宝？谁是张嬷嬷啊？”
跪在后头的一老一少忙上前：“奴才是张氏，奴才是元宝。”
“起来起来。两位既然是纳兰姑娘的人，就去给姑娘收拾收拾？听说有老太太留下的东西？不知道还在么？”长安也不理会那两口子，只是问张氏和元宝。
两个人忙道在呢在呢。
是那纳兰氏的嫂子还没来得及拿呢，就听说纳兰氏进宫了，哪里敢动？
所以这些日子忐忑着，竟是什么都不敢动的。
“那就好，姑娘的东西，紧着好的，贴身需要的收拾一点就是了。其余的宫里都有。你们两个的贴身的，贵重的都收拾了，就跟着咱们走吧。”
长安说话的时候，早就有侍卫已经不知去哪里搬来椅子给弘齐坐下了。
纳兰氏的哥哥嫂子一句话也不敢说。
这可是皇子呢！
纳兰氏的侄子也不过是抬头看了一眼，就被皇家威仪震的不敢再看了。
张嬷嬷和元宝真是愣了好久，这才哎哎应着去了。
这府上，大约最关心纳兰氏的就是这两个人了，这会子得知自家姑娘好，哪里还有不高兴的？一边抹眼泪一边忙活。
“几位姑娘帮个忙去？”长安见后头还跪着几个丫头笑嘻嘻的。
几个人都想讨好贵人，哪里不应？赔笑就去了。
“这是一千两银子。您收好了。姑娘长了这么大，也不容易不是？以后您自求多福吧。”长安笑盈盈的，将银票塞给了纳兰氏的哥哥。
纳兰氏的哥哥张嘴想说妹妹如何，又问不出口。
心里知道，这银子收了，妹子就不是自己的妹子了。
可说不收，他也不敢。
倒是纳兰氏的嫂子只想着妹妹这是发达了啊，这才几天就有一千两了？
啧啧，还好王家短命的死了，不然哪有这好事？
榜上了皇子，那可是大好事呢！
弘齐鄙夷的看了一眼她贪财的那样，懒得理会。
就坐在那等着。
早有太监进了纳兰家的厨房，泡好茶端来，茶叶当然是宫里带出来的。
茶具勉强用了纳兰家的。
弘齐喝了几口，就那么坐着。
张氏和元宝也没太慢，里外里收拾出五个大包袱来，可见没多少。
“都好了？”长安笑问。
“回公公的话，都好了。劳烦公公了。”张嬷嬷这会子收回些心神来了。
她想着，就算是给九爷做个妾，那也比守活寡好吧？何况，这家里冷冰冰的什么呆头，快离开好！
“成，来，那么把东西搬走，带着这两个回宫。爷，咱们该走了吧？”长安赔笑。
弘齐嗯了一声站起身，自己整理了一下衣摆。
纳兰氏的哥哥终于是壮胆叫了一声：“九贝勒爷……”
弘齐站住，回头看他。
“求……求您善待霁儿。”根柱又跪下：“求您……霁儿很好……”
弘齐冷笑一声，懒得理会直接走了。
这时候觉得自己的妹妹好了？他根本不信这里头多少温情。做戏呢？
还是觉得自己妹妹没死成，这会子后悔了？
什么玩意儿！
害了人，人没死，这会子说句好话就能被原谅了？
呸。
根柱被九贝勒甩手就走的动作弄得真的很害怕。等人走光了，根柱的妻子才过来：“哎，你说你妹妹真的成了九爷的妾？啧啧，没看出来啊，还有这本事呢？这以后咱们可发达了。”
“如果你不想叫你的儿子早死，你就记住，以后咱们家没有妹妹。这一千两银子，就是买走了她这个人。以后她不是我的妹子。你这张嘴，但凡敢说出一句不是好听的，你看看刚才那位爷会不会杀了你。”
根柱虽然软弱，并不是傻子。
刚才这点事，明明奴才就办了，但是这位爷亲自来是为什么呢？就是警告。
这样要是看不懂，那就是个死。
妹妹那……是彻底伤心了。
弘齐回宫，自己没去，叫人将两个人与东西送去了纳兰氏住的地方。
纳兰氏见了奶娘和元宝，激动的哭了一出。
三个人讲述了一番离别后的事不提。
次日一早，果然圣旨下达。
四爷的圣旨写的用心，甚至是两道。第一道大意是纳兰氏虽然是定过亲事的女子，不过未曾大婚，未婚夫已然过世。
王家逼迫在先，不仁不义。所以不需要为王家守孝。并且即日起废除望门寡，倘或大婚之前一方过世，遵循立法为对方守孝一年之后就各自婚嫁。
若是出嫁女子死了夫婿，守孝满三年便可以再次婚嫁，婆家不得阻拦。
并废除贞节牌坊，贞洁祠堂等陋习。
除非女子本人愿意终身守寡，倘或娘家与婆家强行要求，一经查实，举家罚银子。具体数目不定。
倘或因为逼迫女子守寡伤及人命的，下狱流放。
第二道圣旨，就是纳兰氏赐婚与齐郡王的圣旨了。
至今，弘旭都已经是年轻的郡王了。所以弘齐这个小儿子大婚给个郡王也就无所谓了。
纳兰氏一过门，就是郡王福晋了。
纳兰氏含着泪跪着接了圣旨，格外虔诚的叩拜了三下。
等送走了传旨太监，她含泪看张嬷嬷：“倘或真的救了世上苦命的女子，哪怕一人，也是我给自己求了功德了。当然，娘娘的功德最深！我这辈子，定最尊敬感激娘娘。也定要做孝顺娘娘。”
“哎，哎……姑娘，您……您可算是熬出头了啊。”张嬷嬷也含泪，又想着宫中不许无故哭泣，所以只敢笑着。
元宝也是，一边抹泪一边笑。
之前一直伺候的两个丫头一个叫丹桂，一个叫月桂这会子也看着她们笑。
这两个也叫叶枣给了纳兰氏了，以后也不必汇报什么了，就当时纳兰氏的丫头了。
这阁子里如今是欢喜又带着一股子泪，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第1486章 番外：弘齐
弘齐再来瞧纳兰氏的时候，第一句话就问：“能叫霁儿？”
“回爷的话，是……”纳兰氏这些时候，规矩又学的多了些，所以说话规矩了不少。
“光风霁月的霁？”弘齐拉着她起身问。
“回爷的话，正是呢。”纳兰氏轻笑：“多谢爷。”
弘齐挑眉不置可否，心想，她名字不错。
“如何，都安顿好了？”弘齐四处看看：“六月就是大婚。没多久，随便住住就算了，之后就出宫了。”
“这里很好啊，娘娘叫人送来不少东西呢。人也添了几个，都极好。”纳兰氏忙道。
“嗯。你的人毕竟不曾见过世面，叫她们好生学。”弘齐道。
他也理解，纳兰氏多少有个自己的人，算个心腹。但是心腹也得有本事，不然以后被内务府的奴才顶着，那是什么都干不了。
“是，多谢爷指点，我知道了。”纳兰氏也犹豫过。
自称怎么说。
要说是民女吧，如今算是定亲了，也不好说。臣妾吧，还没大婚呢。
想了半晌，只好是我了。
这样当然不规矩，但是……她觉得也可以，毕竟事情已经是这样了。她当然想把这个日子过好。
也是至如今，她才敢真的放开了叫自己承认喜欢九爷。
九爷多好啊，英俊又霸道，任性还可爱。高高大大，漂亮活泼的。
还是个不拘小节的。
弘齐看她，穿了一身浅碧色的旗装，新的，剪裁合身，首饰是银子的，但也是精致漂亮。
就笑问：“如何？额娘好吧？给你的新衣裳新首饰喜欢么？”
“是，娘娘给的都极好，我很喜欢。”她如今哪里好意思叫一声额娘呢。
弘齐知道，也不挑破，也不强求，心里想着这不都是迟早的事？
“九爷，您……你看什么呢？”纳兰氏见弘齐盯着她，不好意思的问。
“没什么，看你精神好像好了不少？果然事情定了，就安心了？”弘齐好笑：“就这么养着，过几个月就大婚了。别再瘦了。”
纳兰氏点了个头，红着脸。
弘齐这会子反倒是不好总是来瞧她了，毕竟已经是定亲了。
半个月后，四爷将两个格格，瓜尔佳氏和宋氏给了弘齐。
这也是正常的，弘齐后院至今还没格格呢。所以给两个也正常。
都是今年的秀女。
纳兰氏知道后，也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她也知道皇子么，这是正常的。
她是个古代女子，所以不可能对这个有什么反感的。
只是觉得大家都这样罢了。
瓜尔佳氏和宋氏也是巧了，这两个性子都还不错。
知道九爷闹的轰轰烈烈的喜欢未来的嫡福晋纳兰氏，甚至皇上为了九爷，还改了诸多律法。
就是言官们都无话可说了。
所以她们两个虽然早进府，却丝毫不敢拔份儿。
更是不敢看低了未来的嫡福晋一分一毫。
终于到了六月里，纳兰氏进门的日子。
一样的张灯结彩，与当初八爷去嫡福晋时候规格一样。一点不差。
叫外头也看着，皇家是真正认可这位定过一次亲的女子，丝毫不是做戏。
满城都带着欢喜劲儿呢。
这可是皇家最后一个娶亲的皇子了。这以后再想看，可就是太子爷的孩子们了。
那可有年头呢。
满城欢喜的时候，王家自然是战战兢兢的。虽然没有什么实质上的伤害，可是王家这几个月里已经是亏损了无数生意了。
不用弘齐出手，知道他们家原委的，都知道他们可是得罪了九福晋的。
谁不要命跟他们好好合作呢？
明着退的，暗里退的，明着坑的，暗里算计的，这几个月王家真是苦不堪言。
如今也不敢说什么，只求尽快将手里的生意脱手，就一家子南下离京不敢回来了。
而纳兰氏的哥哥嫂子更是悔青肠子了。
怎么也没想到，居然是九福晋！
不管他们是震惊还是害怕，花轿还是从宫中进了齐郡王府。
这可是皇子福晋中，唯一一个从宫中抬进王府的地福晋了。
这也是给她身份抬价了。
锣鼓一路敲打下来，终于进了府。
拜天地后，纳兰氏终于被扶着进了正屋歇着。
她是最小的儿媳妇，所以太子妃以及诸位福晋都来了。
洞房里，太子妃带头，三福晋，六福晋，七福晋，八福晋都在。
等弘齐掀了盖头，太子妃以及几位福晋都笑着说了一句吉祥话。
夸了她几句。
终于按着礼仪走完，众人走了，弘齐也出去敬酒了。
有亲哥哥以及堂哥们挡着，并没喝多少酒就回来。
纳兰氏一身大红的喜服坐着，她旨意不肯换，就等弘齐回来。
她这一年多近两年，经历的太过离奇。
一度对婚姻不报一丝希望，一度觉得这一辈子不可能有什么幸福。
王家的人死后，她又觉得，这一辈子与喜服无缘，与大婚无缘了。
可是，苍天厚道，她失去了那些不堪的，得到了最好的。
今时今日，她感激不尽。所以，她不怕这一点累，她想叫他的夫君看最好的她。
也想叫她的夫君亲手为她脱下这一身喜服。
这般才够圆满，才够完整。
弘齐好像也明白她的心思一样，只是笑了笑，没有问太多的话。
与她一道用了一点吃的，到底是亲手替她摘了首饰，脱了繁重美丽的嫁衣。
纳兰氏转脸过来的时候，明明是笑着，却一脸眼泪。
“还哭？遇见爷还不好？你说你这丫头，要不是当日有那惊人之举，你要是悄无声息投井了，上吊了，爷可不知道。”弘齐给她擦泪：“看看，妆花了。”
纳兰氏却没管，只是一头扑进了弘齐怀中：“遇见爷，是我这一辈子最好的运气。也是我前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弘齐愣了一下，笑着抱住她：“好了，不哭了。有见过哭嫁的，嫁过来还哭什么？你只要好好的不许乱想乱来，爷就对你好。额娘那有个铁规矩，就是不许算计后院的子嗣。只要这一条你不犯……哦不，还有一条，也不得随意打杀奴才。奴才也都是人。这两条你都不犯，爷就护着你宠着你。”
第1487章 番外：弘齐
纳兰氏点头，猛点头。
她敢保证，这一辈子都不会犯这两条。
她这命都是捡来的，如何会对九爷的子嗣出手？
至于奴才，当然都是人，她家道中落，家里统共没几个奴才，哪一个不是亲近的熟悉的，哪里会下手打杀。
真的犯了大错的时候，自有规矩在，是罚或者是杀，也该是规矩说了算，不是她这个人说了算的。
“好了，不哭了，洗脸。该就寝了。这可是新婚夜。”弘齐捏捏她的腰。
纳兰氏这才红脸，从他怀中起来，叫丫头进来伺候洗漱。
两个人分头洗漱了，一起上了塌。
奴才们都退出去。
也不知道是纳兰氏太热情，还是弘齐太能闹，反正从躺进去开始，到天微亮，两个人愣是没怎么歇着过……
纳兰氏本人，果然是个果决也有本事的。
也不过两个月，就把府里后院治理的滴水不漏。
这一点，倒是叫弘齐很喜欢，也叫宫中叶枣很满意。
这个儿媳妇，比老八的那个厉害些。
也不是嫌弃老八家的，那也是因为老八愿意，老八乐意那样的。
不过小儿子有个能干的嫡福晋也是好事。
最初的时候，确实有言官们上折子不赞成弘齐娶个定过亲的女子来着，不过四爷才不管呢。
如今倒是有人夸了。
当然了，九福晋治理后院如何没人知道，夸她不过是因为木已成舟，总有人拍马屁的。
四爷还是一概不理。
反正小两口日子过的还是很好的。
前一年，两口子日子过的是蜜里调油，一点问题都没有。
弘齐虽然有两个格格，一个侍妾，但是去的很少。都在正院歇息多。
第二年上，纳兰氏还没怀孕，她自己就多少有点着急了。
但是总的来说还是可以的。
直到第三年头上，还是没有怀孕，她就很是不安。
也渐渐建议弘齐去别处。
弘齐倒是无所谓，她要是推，他就去别处走一遭，毕竟一直没孩子也不成。
他是不介意纳兰氏不生的，但是一直府中无子也不像话。
说来也是奇了。格格瓜尔佳氏伺候了几次有孕之后，不过两个月，三年不孕的纳兰氏也有了……
弘齐都失笑：“你说你这是什么肚子？非得人家先有？”
他肯定是希望头一个孩子生在纳兰氏的肚子里的，可这也不由人。
纳兰氏一旦怀孕，心思全没了。倒是期期艾艾的拉着弘齐：“我这……有了孩子，爷……多留些时候吧。”
“哦？福晋挺坏啊。没怀孕，就随意推着爷去别处。怀孕了，就不许爷去别处？”弘齐故意瞪眼。
纳兰氏知道他装的，也不怕：“爷……人家舍不得爷。”
三年时间，纳兰氏喜欢弘齐已然是至深了，在他面前，撒娇也好，使小脾气也罢，都是常有的。
弘齐自然也是乐意包容她，喜欢她这样的。
这会子捏她脸：“你就是个小母老虎。好了，爷知道了。”
“那个……瓜尔佳氏毕竟有了，爷还是要看看的。”纳兰氏又道。
弘齐看着她笑：“醋坛子。”
纳兰氏哼哼了几下，抱住他：“我今儿想吃饺子，多多的沾着醋。”
“嘶……自个儿吃，不陪你吃。”弘齐不爱吃醋。
纳兰氏就笑：“爷就陪我吃，我一个人吃没意思的。”
“不陪。”弘齐嘴上厉害，手倒是没松。
“就一个成不成？”纳兰氏继续问。
“不成！”弘齐皱眉：“……你这个女人，你非得逼着爷吃那个干什么？啊？”
“咳咳，逗爷的，我也不想吃。”纳兰氏好笑，她有时候就想这么逗逗九爷，觉得九爷明明不喜欢又不会发脾气的感觉真是……太好了。
“你呀你呀，好好说，想吃什么？”弘齐抬起她的头问。
“跟平时一样吧，这孩子不挑食。我叫膳房做了爷爱吃的菜。一会爷多吃。”纳兰氏想了想又道：“瓜尔佳氏那不是早就改了供应么，我看是不是再加点菜？她孕吐厉害，怕是吃不好的时候多。”
“你就不必费心了，自己也怀着身子呢。”弘齐道。
“我这不是没事么，这也不费事，我说句话的事。好在宋氏也是安分的。倒是不怕出什么事。”纳兰氏笑了笑又道：“她也就是这几个月不好过，孕吐过了我就放心多了。总是爷的第一个孩子，不能不上心。她也懂事。”
“好，你说了算。”弘齐笑了笑。
纳兰氏就又投进弘齐怀中：“那爷也得最疼我。”
“你这女人，什么时候不是最疼你了？你个不争气的。”
对她一个人耕耘了三年，愣是怀孕怀到了人家后头！真真是叫弘齐叹气也不好，摇头也不是。
纳兰氏自己也失笑起来，可不是么，这真叫个命不由人呢。
真是不叫你什么好事都占了。哪怕你差一年呢，就这几个月，真是……
“我知足了，我如今过的这么好，再说了，瓜尔佳氏就是生了长子也一样。到时候抬举她个侧福晋就是，她性子也老实。挺好的。也不能就我一个生孩子的不是？”纳兰氏是真不难过。
她始终记得感恩，好日子如何来的。
虽然心里难免有点不舒服，但是总是想得开的。
“行，你想得开就好。”弘齐想，倒是不一定你一个人生，但是肯定你生的最多。
想着摸她的头：“好好生下这个孩子，儿子闺女都好。爷喜欢。爷的孩子，肯定比八哥家的好看！”
“爷啊，这话您可别跟八伯说……”纳兰氏窃笑。
自家爷天不怕地不怕，对着八伯的时候……嗯……
弘齐瞪眼：“嘿，你这女人！爷怎么着啊？爷就是怕八哥不成啊？怕他就不许孩子比他家的好看了？”
“噗……”纳兰氏喷笑，头回见怕谁怕的这么光明正大的。
“成成成，我一定生的这个孩子漂亮些，何止比八伯家的，比所有大伯家的都好看还不成？何况爷您的样貌就在这那，孩子还能不好看？绝不能！”纳兰氏忙顺毛。
弘齐哼了一声，心里想，那要是想超过五哥家的，那估计没戏。
生他们哥仨的时候，额娘略偏心了点，五哥最好看了……
第1488章 番外：弘齐
纳兰氏虽然当日被逼得差点死了。
但是本身实则真不是个想不开的。所以她定了心思之后，就好生养胎。
一边养自己的胎，一边也费尽心思叫瓜尔佳氏好生养胎。
瓜尔佳氏是个本分的，自觉怀孕在前，也挺不安的。所以嫡福晋如何安排她就如何听着。
倒是叫弘齐都好笑，还好他信任嫡妻，嫡妻也确实没害人的心。
不然就瓜尔佳氏这样，怕是没活路。
等十个月一到，瓜尔佳氏肚子里的孩子瓜熟蒂落，生的是一个格格。
这是九爷第一个孩子，虽然是格格，九爷也是高兴的。
就是大格格的生母瓜尔佳氏自己，也是高兴的。
她也不是不盼着儿子，只是嫡福晋还没生呢……生个女儿多好啊。
嫡福晋也只能是满意。
纳兰氏倒是没有满意不满意。她自觉就是瓜尔佳氏生了儿子也与她妨碍不大。但是生的是女儿，那当然是也好。
这时候，纳兰氏已经是七个月的身孕了，挺着个老大的肚子，倒是还安排了大格格的洗三，满月等。
毕竟是府里第一个孩子呢，格格也金贵。
瓜尔佳氏得了弘齐和嫡福晋的赏赐，至于宫里，就只是赏赐了孩子。
纳兰氏这一胎怀的，虽然也肯定不舒服，但是没有孕吐，这就是万幸了。
忙碌了一日，夜里她靠在软榻上笑：“还别说，大格格愈发好看了。我要是也怀着个格格，生出来定也是这么好看的。”
“主子……”张嬷嬷笑叹：“您盼着阿哥不好么？”
“嬷嬷也是痴了，这能由人？不过有格格就能有阿哥。这怕什么的？”纳兰氏不在意。
“主子，话是这么说，来年又是选秀了。您早早的生个阿哥立着多好呢。”元宝笑盈盈的：“再说了，主子爷肯定也盼着呢。”
“好好好，你们就催我。那我也得是真的生阿哥啊。好了，再过几个月就知道了。”纳兰氏摸着肚子，笑了笑。
今儿是瓜尔佳氏满月了，于情于理，她生了大格格，今儿这个日子，九爷也该留下的。
这一点上，纳兰氏不吃味。
她很愿意抬举瓜尔佳氏，那人是真本分。
段看她怀孕敢把自己的肚子交代给正院就知道了。
于是她吃了些东西就早早的歇着了。
第三日，两个人进宫。毓秀宫里，叶枣见了她就笑着叫她坐下：“肚子这般大，叫你来走走也是我想你们了，不该折腾的。”
弘齐笑着说不碍事。
他想着，这几年额娘年岁大些，有时候会很想他们。
这回大约是也想见一见怀孕的纳兰氏了。
叶枣果然是单纯的想见这两个人了，所以没问什么话，只是叫人摆上了一桌丰盛的吃食。
吃过了，歇息好，就叫他们回去了。
弘齐再回去的路上道：“额娘年初病了一场，身子就不大好。她生我生的最迟，那时候无故早产，我想着，也是因为生我的时候她就年纪不小了。”
“爷别担心，皇阿玛不是叫太医给额娘调理身子呢么？今儿我瞧着额娘气色还不错。”纳兰氏忙安慰：“您别担心了。”
“有时候想想，我小时候太不懂事了。时常气的额娘不得了。”弘齐摇头：“五哥有一次与我说，额娘虽然看来风光无下限的。早年间是十分熬煎了些心血的。想也知道。额娘侍妾出身，走到这一步，不费心如何使得？只是她凡事要强，不肯叫我们知道她的艰难罢了。”
“实际上，别说是我和八哥，就是五哥一样不知道。他还没出声那时候，额娘日子最难过了。他小时候那会子也不好过。皇祖母一直不喜欢额娘呢。”弘齐叹气，将纳兰氏扶着，叫她靠在他怀里。
马车平稳的走着。
弘齐又叹气：“如今我倒是大了，额娘那，还是不知道能做什么。”
“我想……额娘希望你好好的吧？过的好，开心，额娘也开心。嗯，咱们有空就进宫，与额娘说说话，坐一会，哪怕不留膳也好。额娘不大喜欢小孩子呢，就不叫孩子们以后烦额娘了。”
纳兰氏劝。
弘齐嗯了一声，点了点头，心想额娘肯定也希望是这样吧。
皇阿玛如今陪伴额娘的时间也越发多了。
五哥也更忙了。
纳兰氏见弘齐许久不语，也不说话了，这时候叫九爷安静一点也好。
也许是怀孕的人就是比较精神短一点，车里有点摇摇晃晃，她倒是很快睡着了。
到了府里，弘齐直接叫车进了后院。
想抱着她下去吧，肚子这么大了，没法抱。
想了半晌，只能叫醒她了：“霁儿醒醒。”
纳兰氏睁眼，有点懵：“怎么了？”
“还怎么了，到家了。傻乎乎的。来扶着你下来。”弘齐好笑先下车。
纳兰氏这才应了一声叫他扶着下去。
又过了两个月，纳兰氏终于发动了。
她发动的时候是二半夜里的，弘齐倒是很快就察觉了。
忙惊动起人来，叫人送进产房。
因为产房很近，所以一直没住进去，倒是有八字好的丫头住着呢。
这会子随时送进去也方便。
本以为煎熬些时候，就生出来了，不管是男是女，也不过是要一点时间。
却不料快是快，可天明之后生产嬷嬷震惊的发现，胎位不正！
之前是检查过的，胎位正啊，这正要生了，居然是脚先出来！
这可是要命的事啊。
纳兰氏从产房中不正常的沉默中，也察觉了不对劲：“嬷嬷？”
张嬷嬷自然是跟进来的：“没事主子，就是还没到时候呢，您别急。”
张嬷嬷这时候镇定的不像话，一脸笑意，全看不出是出事了。
可是太了解她，纳兰氏心里反倒是咯噔了一下。
因为她在生孩子啊，就算是顺利，张嬷嬷也不可能一点都不担心，这太反常了……
“你们好好说，到底……出什么事了。不说我也没法安心，更没法配合你们。”纳兰氏也努力镇定：“告诉我。也许没事。”
谁敢说？都说没事，万一吓着她，这不是更要出事了？
第1489章 番外：弘齐
“既然都不说，去请爷进来吧。”纳兰氏心已经沉下去了，既然都不说，可能是不好了。
要是不好了，她想见弘齐。
弘齐听闻是胎位不正的时候都吓了一跳，这会子说纳兰氏要见他，也根本不管什么规矩，直接进去了。
毕竟情况不好，谁也不敢拦着。
榻前，纳兰氏虚弱着，苍白的看着他：“爷。”
弘齐忽然怔在当地，有点不敢过去了。
也就是这一瞬间，他忽然觉得，这三年多的陪伴其实还不够。虽然他们好的很，蜜里调油一般的亲密。
可是没有哪一个时刻如现在一般叫他觉得不一样。
他忽然有点懂了为什么有时候皇阿玛看着额娘的背影或者是睡颜也能看很久，还看的一脸笑意或者怜惜。
他以前会觉得皇阿玛傻乎乎的。
这会子，他忽然懂了。
弘齐愣着，明明已经是个父亲了，可是他此时此刻满腔情意却寻不到一个出口，像是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一般，不知道怎么说，不知道怎么做。
只觉得满心的情意已经要冲出来，可他却还是不知道该如何表达。
原来，那年初见，从桥头救她下来至今还是不一样的。
那时候，只是欣赏她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只是觉得她这样敢于冲出樊笼的女子很好。
直到相伴三年，一千个日夜，才明白对于她，他除了欣赏还有怜惜，疼爱，喜欢。
“爷……”纳兰氏又叫了一声，腹痛袭来，她很艰难。
弘齐几步就过去，蹲在她面前拉着她的手。
咽下一口唾沫，然后道：“你听我说。”
“你不要怕，有爷呢。你这胎是艰难了些，没事，会好好生出来的。擅长这个的太医已经来了。你听爷的啊？”
“爷要与你说，爷才想通了，你不能出事。爷需要你，爷喜欢你。没你不成，知道了么？”弘齐捏她的手，捏的都疼了。
“我……知道了，谢谢爷。”纳兰氏眼泪出来，原本想说的话就都不忍心说出口了。
“我……很多话想说，可是这会子又不想说了。我……怕啊……”万一说了，说不定就真要分别了……
“别说，等生这个不省心的再说。那时候你说多少爷都听着呢。”弘齐伸手摸着她的肚子：“好孩子，好好的别折腾你额娘。”
纳兰氏又带着眼泪笑：“放心，我会好好的。”
最起码，会尽力的。
“万一……”纳兰氏张嘴。
“没有这个万一！你好好的！”弘齐打断。
“好，那我就说一句，先不要告诉宫里，别吓着额娘了。”纳兰氏道。
弘齐嗯了一声点头，才在嬷嬷们想说不敢说的眼神中起身。
“好生伺候福晋，福晋好，你们都有大功。”后头的话，就不必说了。
嬷嬷们心里有数。
弘齐出去之后，纳兰氏收拾起心思笑了笑：“你们只管放开手脚吧。我从寡妇走到今日，怎么能轻易就输了。放心，只管来。”
一个嬷嬷壮胆子道：“九福晋安心，也不是没法子，只您要受点罪。”
“好，只要能叫我们娘俩好，受罪就受罪吧。”她心想，这怀孕的时候没吃苦，果然是都攒着呢。
两个嬷嬷一起，一个按着纳兰氏，一个就开始有技巧的揉她的肚子。
起先没感觉，后来就疼起来了。
这是嬷嬷要顺胎位，她只是疼着也忍着。倒是没叫那个按着她的人太费劲。
到了午后，已经是忍不住要生了。
甚至有一次孩子的一条腿已经出来了。
嬷嬷又给塞回去，再次顺起来。
纳兰氏甚至已经疼晕了一次又被弄醒，哭喊的声音变了调子。
外头弘齐始终站着，随着里头的声音担忧着。
他想，纳兰氏那时候没死，这时候也不会死。
只是受罪罢了，这孩子太不省心了。
站了一天，长安都劝了几次了，就是不见九爷动一动，也不敢再劝了。
华灯初上的时候，屋里终于有了大动静。
孩子也实在是憋的太久了，所以终于嬷嬷们将他顺过来之后，竟是不费劲的就生出来了。
纳兰氏早就力竭了，这回彻彻底底的晕过去了。
随着孩子的啼哭，弘齐的心也提起来了。
他已经知道，胎位不正如果孩子生了，大人可能就没了。
他顾不上有了嫡出子女的喜悦，只是攥着拳头往前走，可脚步却僵硬的没法动，半晌问：“如何了？”
他声音很小，长安听见了忙去问。
是张嬷嬷和另一个生产嬷嬷出来报喜的。
“恭喜九爷，贺喜九爷，福晋生了大阿哥，母子平安了！”
母子平安……
弘齐念叨了一下这四个字之后，整个人就往后栽倒去了。
长安和几个奴才忙七手八脚的扶着，吓坏了。
弘齐半晌稳住：“赏，都赏，重赏！”
长安哎了一声，大声喊：“九爷重赏府里了！”
众人这才敢都笑着恭喜。
到底是府里得了大阿哥了，就是不一样！
可只有亲近的几个奴才才知道，九爷赏赐，是因为福晋没事！
纳兰氏这一睡就是一夜半上午。次日午时才醒来。一睁眼就见弘齐正在坐着呢。
“爷？”
“醒了就好，还极好，刚吃了奶睡了。你如何？”弘齐凑过来：“你这个吓人的东西。”
“肚子疼……”纳兰氏撒娇。
“能不疼么，别生了，儿子也有了。”弘齐心疼。
她昨日那么折腾，肚子肯定不会不疼了。
“爷，我昨日怕的很，怕见不着你了。也怕……”也怕不能给你生出这个孩子来。
“放心吧，没事的。你是爷的福晋。”弘齐笑着捏捏她的脸：“只是你这月子要坐久一点了。宫里来了伺候你的嬷嬷。”事后，当然宫里也知道她生的艰难了。
纳兰氏点头，却看着弘齐：“爷说爷喜欢我……”
弘齐脸一红：“别的你倒是不记得！”
不过也不否认：“没错，爷就是喜欢你。所以你可以仗着爷喜欢你就为所欲为了，高兴么？”
纳兰氏失笑：“我们家爷就是有气魄。我也喜欢我们家爷。我们家爷也能对我为所欲为。”
第1490章 番外：弘齐
“就是……此时我虽然没镜子，也知道自己什么样，难得爷您不嫌弃了。”纳兰氏笑道。
她生孩子折腾了一天一夜，差点没了命，又睡了一夜半天，这会子还能好看了？
弘齐也笑：“是丑了点。不过爷不计较。”
她脸色苍白，形容憔悴，头发是乱的，是不好看的紧。但是这是因为替他生孩子。
孩子那么好，那么健康，都是她用身子换来的。
他万不会嫌弃。
两个人说了一会话，才叫人进来伺候纳兰氏。
收拾过，上了膳食，她喝了些粥，吃了些能克化的东西之后，这才叫人将大阿哥抱来。
大阿哥睡得好，抱来也浑然不觉。
纳兰氏心想，昨儿不要命的，就为了这个小家伙呀。
纳兰氏生了嫡子，自然是不一样的，宫里赏赐很多。
也因为是最小的儿子得了嫡子了，所以除了四爷和叶枣的赏赐，太子爷那也送了不少。
很是给弘齐长脸。
纳兰氏也恢复的挺好的，坐月子满了之后基本也就恢复了。
不过内里的亏损总要半年才能补起来的。
翻过年，大格格和大阿哥都茁壮成长着。
选秀过后，府里又进来两个格格，一个是乔氏，一个是乌拉那拉氏。
这个乌拉那拉氏与宫中的瑞妃以及先皇后都不是一支的。
弘齐也不大去，多数时候还是留在正院，偶尔看看瓜尔佳氏和大格格去。
两年后，乔氏怀孕。
也是太医都说了的，九福晋没问题，就是那种不太容易受孕的体质。所以她也不能总是霸着九爷。
没人说什么，只是她自己不安。
弘齐想，两个孩子是太少了，她既然有这个心，他就叫她如愿。
府里总要有四个孩子的，他不宠爱旁人，只是也得叫府里多几个孩子。
于是乔氏怀孕后，弘齐就继续正院留宿。
乔氏不比瓜尔佳氏，她是个不省心的。自认有了孩子有了底气，就开始想要上位了。
毕竟府里至今没有侧福晋，这还是个机会呢。
弘齐将这些看在眼里，并不理会。只要乔氏没在正院撒野，他一概不管。
不过乔氏还是犯了底线。
乔氏当然不敢在正院撒野了，一来正院究竟是嫡福晋。
二来，九爷常年住正院的。
但是她就敢欺负旁人，宋氏无宠，她就敢顶撞宋氏。乌拉那拉氏与她同期进府没有怀孕，她也敢给乌拉那拉氏脸色瞧。
本来是不大敢和瓜尔佳氏叫板的，但是试探了几次之后，就觉得瓜尔佳氏是软柿子一个了。
瓜尔佳氏虽然软，可大格格性子全然随了弘齐，暴的很。
一来二去的就吵起来了。大格格虽然是暴，可也就是个四五岁的孩子，就气哭了。
哭着就跑去前院找阿玛了。
弘齐当时就黑了脸。就算是怀孕的格格，那也没有自己的闺女值钱。
乔氏有点过了。
可乔氏不自知啊，她想着大约九爷在乎的是儿子，正院的大阿哥她绝不敢惹。但是大格格么，一个丫头而已。
所以乔氏竟自己也要告状。
弘齐看着假哭的乔氏，心里烦的很，不过乔氏已经怀孕六个月了，他按捺住：“爷知道了，你好生养胎，没事就不要出去了。”
丢下话就去了正院。
乔氏隐隐觉得不对，但是也没多想。
想着只要生出阿哥来，估摸着那侧福晋的位子跑不了。
正院里，弘齐冷笑：“真是个蠢货。这样的东西生出孩子也不能给她带。”
到时候看是阿哥还是格格吧，都得养在前院。
“她有孕，想多些也是有的。爷不要生气了。”纳兰氏劝。
“她有没有给你添堵？”弘齐问。
“她敢！怀着孕我也收拾她。”纳兰氏哼了一声：“我看她敢跟我叫板么！”
弘齐一愣，随即失笑：“也罢，你也不是个省心的。”
说罢，夫妻两个都笑了。
都不甚在意乔氏这个人。
等到了乔氏足月，倒是不费劲的生出来了府里的二阿哥。
真生出来了，弘齐倒是放了一马，没抱走孩子。
毕竟自己的亲骨肉，她没法不好好对。
也是敲打乔氏，乔氏生了孩子之后，弘齐忽然抬举了瓜尔佳氏，叫瓜尔佳氏做了侧福晋。
这个人，他观察了几年了，是个真本分的。
要说老实也不是，其实瓜尔佳氏很聪明，知道怎么过日子。
有她做侧福晋，对正院是最好的。
果然，纳兰氏也没意见。
乔氏这时候，也终于是明白了，虽然不甘心，可也不敢再做什么。
她是忽然发现，虽然孩子都生了，可是她完全不知道九爷到底是什么性子……
可九爷更乐意抬举老实巴交的瓜尔佳氏，她就知道她怀孕期间是叫九爷不高兴了。
乔氏肯收敛，弘齐自然高兴。
果然需要敲打。
瓜尔佳氏成了侧福晋之后，弘齐偶尔去一趟。
不过下一个怀孕的却是进府多年的宋氏。
宋氏争气，也老实，一肚子生了两个阿哥。
弘齐果然高兴，赏赐了不少。
也是宋氏生了这一对阿哥之后，九爷就一心一计宠爱正院，极少格格们处了。
就是侧福晋，一个月里也就两回了。
纳兰氏终于怀上第二胎的时候，大阿哥都七岁了。
这一胎没太艰难，很容易的生了府里的五阿哥，也是府里最小的一个阿哥。
后来侧福晋又生了一个格格，是府里的二格格。
府里的三格格是后来进府的冯氏生的。
至此，弘齐也就只有八个孩子。
纳兰氏虽然只生了两个，但是一直与弘齐关系极好。
弘齐虽然偶尔也去别处一下，但是也不过是偶尔。后来，就哪都不去了。
随着年纪渐渐长大，他也越来越稳重起来。
真正成了一个稳重成熟的男人。
细究起来，是从纳兰氏差点送了命那一天起，弘齐开始变化的。
知道自己要什么，知道自己怎么走。
作为一个皇子，他明白的不算迟。
作为一个妻子以及父亲，他更是懂的很早。
所以，弘齐才是真正一个子嗣也没有损伤过，安安稳稳的叫孩子们成长起来。
后院女眷中，便是最掐尖儿的乔氏，也没怎么样。不得不说，这是他的福气。
第1491章 番外：幸福和痛苦
弘齐享受着福气，几十年里，他一直都是被关注呵护的那一个。可是弘齐也有一处最不好的地方。
那就是他是小儿子。
他虽然受尽恩宠，也必定受尽亲人离世的苦痛。
先是父母，他们离去的那些时候，弘齐整日整日的恍惚，总是觉得是做梦。
夜里睡不安稳，几乎每天夜里惊醒几次，堂堂男子汉，竟也泪流满面的问纳兰氏，皇阿玛呢？额娘呢？
纳兰氏陪着流泪，这样的情形足有半年才好转。
后来是五哥，五哥临走，最不放心的不是他自己的子嗣，而是两个弟弟。将两个弟弟叫进宫，再三嘱咐，再三提点。
从知道自己重病开始就几乎每天见他们。直到死也不放心。
几乎是耳提面命吩咐太子，若是敢亏待了皇叔们，就不会饶恕他。
太子很好，太子是弘昕亲自教养大的孩子，自然是不会敷衍的。嘴上应承的事都做到了。
纵然是八叔性子别扭，他也认真照顾。
纵然是九叔脾气暴躁，老了还跟大臣闹，他也包容的很。
可侄子就是侄子，不是疼自己管自己的亲哥哥了。
后来又是八哥。得知八爷不好的时候，弘齐惊恐莫名。
如果八哥不在了，这世上他所有的长辈就都没有了。他再也不是任何人的弟弟了。
可是天命难违，再是恐惧，他也拦不住时间。
他面色淡然的去看八哥，装作若无其事的与八哥话别，做出一个沉稳样子来送八哥。
没有人知道他内心的惶恐和痛苦。
送走了八哥的那一日，弘齐回府的路上恍惚的像是不知身在何处。
天地之大，他也不止这些亲人，他还有嫡妻和孩子。
可是最初陪伴他的那些亲人都去了啊……
那是他还牙牙学语的时候，蹒跚学步的时候就陪伴他的人们呢。记忆太多，感情太多，这与他的孩子们不一样。与他的妻子不一样。
可是他们一个个的都离开了。他都留不住。终于还是将他丢在了人间。
他茫然又痛苦，不知身在何处的回了府。
他其实已经很多年没再想着小时候了，可送走了八哥那一夜，他老泪纵横。一直想着小时候。
那种只知道闹不知道人家疾苦的小时候。
气的额娘跳脚，气的皇阿玛打他。五哥罚背书，八哥黑着脸看他的小时候。
那时候多好啊……
他怎么都拦不住自己的念头，他想要连夜进宫要去毓秀宫里看看。
皇上没拦着，事实上，皇上也一样伤悲。
只是，再是伤悲，也不懂这毓秀宫里的事。
皇祖母对于皇上来说，还是遥远了些。
所以，他也没法理解坐在毓秀宫里哭的跟孩子一样的九叔……
毓秀宫一直没有人住进去。摆设还跟当年的一样。可是他最亲近的额娘早就走了几十年了。
这里的一切越是熟悉，就越是伤感。
弘齐哭着想，迟早吧，迟早他也会跟他们一起走的。
八哥说了，等他呢。八哥不会食言的，他一定会等的。
临走的时候，他带走了毓秀宫挂在寝宫帐子上的一块玉佩。
那是额娘当初喜欢过的。
他想，其实他的命都是额娘给的，这东西拿不拿有什么不一样。
府里多得是额娘给他的东西，可是今日他就想拿走。
他人都老了，却忽然很想很想额娘。
甚至想起额娘当初还是那么好看的时候。
皇帝站在乾清宫外头，看着太监们提着灯笼送九叔出宫的背影。
皇帝想，当年的皇祖母他是见过的，是优雅又好看的一个老妇人。
会很温柔的摸他的头，给他好吃的。
他与皇祖母感情也不错，但是也不算很深。
那时候皇玛法总是很温柔的与年纪已经不轻了的皇祖母说话……
他想，皇阿玛，八叔，九叔他们小时候一定都很幸福吧？
皇帝想着，就想去他宠爱的女人那里去了。
弘齐的大限是五年后到了的。
他临走的时候，有点糊涂了，远没有弘旭那时候的清醒。
只是时而叫额娘，时而叫皇阿玛。
时而说要去骑马，时而说要娶亲。
纳兰氏也已经老了，已然不能伺候他什么了。只是陪着他。
最后，弘齐也不曾清醒起来。只是咽气的时候，纳兰氏含着泪与他道：“去了那边，你想见的人都见着了。别光顾着他们，你等我，我也快了。”
可弘齐并没有回应什么。
他平静的咽了气。
纳兰氏并不失落，因为九爷虽然糊涂，可是喊着的是我就要娶了纳兰氏，我喜欢霁儿。
九爷喜欢了她一辈子，临了临了，他糊涂了而已，她不在意的。
直到弘齐也离世，这世上还清楚记得叶枣一颦一笑的人，又少了一个。
可是，总还有人记得她。
半年后，纳兰氏也平静的离开了。
两个人恩爱了一辈子，弘齐虽然脾气不好，可是他为纳兰氏安顿好了一切。一辈子没叫纳兰氏受委屈。
纳兰氏尽心竭力伺候弘齐，也叫弘齐无后顾之忧。
两个人真真恩爱了一辈子。
他们走后许多年，皇帝面对自己的后宫出现了混乱，两个皇子被算计致死之后。
终于是安静的坐在了乾清宫里想起自己的皇阿玛以及两位皇叔。
他们的后宫后院真干净。他们是皇祖母亲自教导过的人。
他在这些事上，做的太不够了。
痛定思痛，下了狠手将下手的几个嫔妃直接打入冷宫。甚至是自己宠爱的一个妃子。
从此后，后宫虽然还有争斗，但是再没有损伤过子嗣。
直到皇帝年老，还经常提起他的皇祖父，皇祖母，皇阿玛，以及皇叔们。
他总是说，皇祖父和皇祖母最会调教人了，调教出的三个儿子都是厉害的。
虽然，当皇帝已经年老的时候提起这些，应和的人不过是为了博取皇上一笑罢了。
随着时间流逝，叶枣这个名字当然也越来越不被人所知。
可是她存在过。
她与她的爱情，与她的孩子，都真实存在着。
也许终究淹没于世间，可是她的血脉永远留在了这片土地上。
第1492章 番外：喜欢
小亭子刚跟着叶枣的时候，只是感动。
他很小就被送进了内务府，挨了一刀养了几个月就开始做活。
人太小，力气小做不了什么好活计。可内务府是吃人的地方。
太监没根儿，也不值钱。不能干活就是没饭吃的。
虽然大家都是太监，都少了个物件儿，可人就是这么奇怪。
没什么相互同情的，倒是还容易欺负弱者。
小亭子被推荐来看狗的时候，其实是很高兴的，不再受同住的太监们欺负打骂，他能自己住一个屋子，吃饱饭，真是如天堂似得了。
那时候主子还是个侍妾，不能叫主子，只叫一声姑娘。
他那时候小，头回看见姑娘的脸，就觉得姑娘真是美的不得了。
比福晋还好看呢！
姑娘不嫌弃他小，也不嫌弃他不能干活。
来了锦玉阁之后，他轻松的很，不出几个月就长肉了。
后来煤球死了，他就很怕姑娘不要他了，如果还回去，他真是想死了算了。
好在姑娘心善，并没有叫他走。
也不怪他没看好狗。
也是这时候，他发狠一定要出头，不能叫姑娘连狗都养不住。
后来啊，宫里都知道他何寿亭是一号狠厉的人物，平时说话极少。但是要是对主子不利的，他下手极狠。
主子们的心思他没法子管，但是进宫后，奴才们的心思，他是掐的厉害。
只要是对主子不利，谁来谁倒霉。
一开始，小亭子只是感恩和自己那一股想法。
察觉自己心思变了的时候，小亭子已经是三十岁的太监了。
那时候，当年的叶姑娘已经是宸贵妃娘娘了。
她风光无限，盛宠不断，比之当初地位不稳的侍妾，简直是天壤之别。
小亭子察觉自己的心意的时候，甚至看不起自己。
主子是谁，那是九天上的仙女，岂是一个肮脏的太监能瞎琢磨的？
他反反复复的这么咒骂自己，就算是喜欢也不配，偷偷的也不配！
于是，他就收住这些乱七八糟的，只一门心思伺候主子。
可是这种事，饶是他有意志力，也是没法收住的。
时间越久，他就越是挣扎。
当然，他没想过有什么改变，后来他宽容了自己，允许自己偷偷喜欢自己的主子。
也确实没有改变，他不敢多看一眼，也不敢多做一件事，多说一句话。
主子更喜欢宫女伺候，他就往后退，只把外头的事做好。
更不允许任何人对主子不利。
偶尔皇上没来，他就担心，怎么可以不来呢？皇上不来主子不高兴。
他替主子盼着。
他想，皇上就得天天来，主子才会高兴，才能站的更稳。
他并不敢去分析自己的内心，他就觉得这样偷偷喜欢主子都是无耻的，都是下作的。
所以他只希望主子能好，越来越好。
他甚至想，主子这样的人，就该是陪伴帝王的。
就是要这么得宠高高在上的。
如果主子每一生都做一个宠妃的话，他甚至愿意生生世世做主子的奴才。
做没根儿的太监！
这样的念头疯狂，可他自己却觉得心跳的更快了。
主子生九阿哥的时候，无端早产。
他比谁都积极认真的查里里外外。
皇上知道后，赏赐他忠心。可皇上不知道，他只是怕。
怕暗处还有敌人，怕那敌人害了主子。
后来，主子终于成了皇贵妃，成了后宫最大的女主人。
他也跟着安心了不少，他想，主子终于不需要低头了。
皇上舍不得主子低头的。
后来，主子老了，当年绝世的容貌一天天失去了。
可是他却觉得主子更好看了。
万幸，皇上似乎也这么想。
他很欣慰的想，果然最在意主子的还是皇上。主子很幸福。
后来，主子重病，后来主子过世……
小亭子想过，自己也死了算了。
可是他不敢，万一他跟着死了，被人察觉呢？
就算是死了，他也不能叫主子留下一丝不好的地方。
一个太监，他没资格跟着主子死。
过几年吧，过几年病死就算了。
主子过世后，他一直留在圆明园。是新皇帝体谅他伺候了主子一辈子，准许他园子里养老。
他确实被伺候的极好。
主子没有了，他可以光明正大的沉痛。他可以肆无忌惮的想念。
他看过太多主子的样子，每一个都记得清楚。他可以慢慢回忆。
他庆幸自己不会写几个字，也庆幸自己不会画画。
这样他就不会忍不住的时候暴露了。
他用自己的思绪做笔墨，在脑子里一幕一幕重新描绘过去。
从第一眼看见主子，到最后一眼看见主子。
不吃不睡的想，时间也不太够。毕竟他能从头到尾回忆一遍，再从头到尾的回忆一遍。
自己不知何年何月，自己不知过了几遍。
这样的日子过了三年，他已经是个够搂着背，满头白发的老太监了。
尽管他年龄其实还没这么大。
他总是提醒自己，不能露出一丝一毫。他是一个太监，连思念太多，都是对主子的亵渎。
可是他又忍不住，夜里不睡一遍一遍的回忆主子做的事，说的话。
有时候清晰到哪一年主子穿什么戴什么都想的起来。
第四年的时候，他就不成了。
回忆会断，然后再从头。
最后就常想起第一次见主子的时候。
他是在一个午后，躺在院子里的摇椅上去世的。
临死的时候，他清明起来。他想不能再想主子了。也不知他这样没根儿的人死了，能见着主子么？
想来是见不着了。
主子一定上天去了，他这样的，却不知哪个地狱里等着呢。
长长的叹气一声，低声喃喃：“小亭子见不着主子了，主子，您要过得好……”
闭眼的时候，正是一阵风来，四月里的枣花落了一地。
没有人知道这个老太监喜欢自己的主子一辈子。
风过无痕，他的喜欢，也像这阵风。
只是……喜欢这件事，其实真的是值得尊重的。
纵然，不会有人尊重他的喜欢。
谁知道呢，他不会后悔。只是遗憾，离别之后，就再也见不着了。
可是，这世间所有人不都一样么，真的离别之后，就再也见不着了。
第1493章 番外：梦想
时间退回几十年前。
那时候的叶枣还是侍妾叶氏。与四爷也尚未交心。
不过是满府上下最叫四爷牵挂的一个女子罢了。
锦玉阁一如之前，是府中的热灶。满府上下的奴才都不敢小瞧一分。
虽然只是个侍妾的阁子，但是这位侍妾伺候了主子爷一年多，一直都是宠爱不断的。
纵然是今年新格格进府也是一样。
虽然是侍妾，可主子爷来时，她丝毫不像是个侍妾，倒像是正经主子呢。
能近身伺候的更是清楚，这位一颦一笑的，可真叫主子爷心动的很呢。
这不，这位姑娘眼下吃着的，不就是正经主子都没有的水果么？
她可没多新鲜。
有时候送东西来的太监也奇怪，明明这叶家也不算什么大门户，可这位愣是见着什么都不稀奇。
这份淡然，反正他们是没见过的。
想来，就是这份淡然，也得叫主子爷高看一眼了。
四爷来时，已经是夜里了，也已经是用过了晚膳的时候。
叶枣笑盈盈的出来迎接，深秋天寒，已经是九月里了，她披着斗篷，半新不旧，剪裁合身。
盈盈下拜的时候，四爷只觉得她也太纤细了些。
这腰细的，一把就抓住了。
虽然他喜欢的紧，但是有时候也担心，别一阵风过来，叫她就这么折断了去。
“主子爷吉祥。”叶枣稚嫩中带着魅惑的声音传来，这是她独有的声音。
也一直叫四爷迷恋不已。
“起来。”四爷过来，拉她的手：“在做什么？”
“等爷。”叶枣抬头，满脸思念的说着，丝毫不觉得自己说的不对。
四爷这是笑，这小狐狸，有时候也胡说。
不过这份胡说，四爷心知肚明，不过是想叫他多来些罢了。
这一点上，后院女子都一样。毕竟他来得多，她们日子就好过。
“小嘴又吃了糖。”四爷还是不太习惯打趣她的。
叶枣就轻轻吐舌头，她长得好，纵然年纪小，也是颠倒众生的样貌。
做出这样吐舌头的样子来，很是可爱又叫人觉得不太习惯。
索性她并不总这样。
四爷就轻轻捏捏她的手，心想这小狐狸手看着纤细，倒是有点肉的。
这丫头就是骨头太小了。
坐定，将她拉进怀里抱住：“几日没来瞧你了，好不好？”
“也好也不好。”叶枣就顺势靠在四爷怀中：“好是因为什么也不缺，吃喝都好。不好是因为想爷。”
四爷就被她轻轻撩了一下，然后不动声色的看她。
小狐狸美丽又狡猾，不过四爷觉得这话也不假。
轻轻捏了捏她的腰：“乖些。”
叶枣就轻轻蹭四爷的脸，心想我哪里不乖了？
您不是喜欢么？
四爷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哪里受得住她撩拨？
就将她抱着起身进了内室。
压住她的时候哑着声音：“狐狸总是勾人。”
叶枣并不惧怕，真抱着他的脖子亲了他一下。
这一下就如点着了火，四爷俯身将她小巧的身子包裹住，不过几下子，就将她的衣裳都扯了下去。
被好生养了一年多的小狐狸油光水滑，肌肤比上好的玉石更光滑。
四爷几乎是什么都顾不上了。
沾上这个狐狸之后，除非有大事，否则停不住。
不知过了多久，小狐狸的嗓子都哑了，四爷才放过她。
将她疲惫颤抖的身子搂在怀里轻轻安抚：“别怕。”
四爷想，他方才太疯狂了，小狐狸明明是吃不住这样折腾的。
她还小，又嫩，又娇。
他怕吓着她，毕竟她明白说过她实在受不住这样。
这时候的四爷，其实没有想过，一个侍妾而已，她吃不住也不能抱怨。
四爷只是想，要是小狐狸很难受，他也不忍心。
何况，小狐狸难受了，下回就该怕了。
他舍不得叫小狐狸惧怕这些事。
甚至想，小狐狸身份低，就算是怕了以后也不敢不伺候的。
那她多难受呢？
在四爷怀里的叶枣没有想很多，她是吃不住，可是这回四爷虽然急躁，却也没有失去耐心。
她其实还是受用了的。只是这身体年纪小，毕竟不像是二十多岁的女子一般能那么好。
又过了好一会，叶枣才轻轻推四爷，压着嗓子可怜兮兮的抱怨：“难受。”
四爷嗯了一下，心里果然愧疚：“叫人进来伺候你洗洗？泡一会？”
“给涂药。”叶枣想，她才不要这么忍着。
肯定肿了，她就是叫他心疼。
四爷果然没意见，真的亲自看过了。叫人伺候她洗漱过给她上药。
再躺回去的时候，四爷想这个小娇娃娃其实不好伺候。
虽然她是个侍妾，可是有时候他就是觉得她身上有股子高高在上的东西。
说不清楚，但就是有。
四爷想，他觉得这样的小狐狸真迷人。
真要是个毫无风骨的，他哪里会总是来呢？
叶枣也再想，四爷其实很不错了。对她很有耐心。
是，好看的女人总是能叫男人耐心多一点的。但是四爷是皇子，他不缺女人。
好看的更不缺。
所以，她比较幸运罢了。
叶枣将自己的身子放在四爷怀里，四爷就搂住她，替她摆出舒服的姿势来。
柔声哄了一句：“乖乖的睡吧，明儿叫人给你送好吃来。”
大约是觉得年纪小的女子就爱吃，所以四爷常这样。
叶枣嗯了一声闭眼。
暂时睡不着，但是身子也很疲惫了。
她想，虽然这历史已经乱成了麻，但是四爷还是四爷啊。
别的不说，说不得四爷以后最宠爱最喜欢的就是自己了呢？
梦想还是有的，万一就实现了呢？
万一，几年后，十几年后，几十年后，四爷越来越喜欢她了呢？
那时候不光是心疼怜惜，说不得就是深沉的爱意了呢？
想到了这里，叶枣好笑的不行，也真笑出声了。
四爷问时候，她却装作自己睡着了。
四爷看了她几眼想，这丫头果然喜欢自己来，来了就连睡梦中都是笑意呢。真可爱。
后来，叶枣不再记得这一夜她乱七八糟的情绪，可是当年的幻想就这样一日一日的成了真。
可不是么，梦想真的成真了呢。
第1494章 番外：四爷的一辈子
第二十三章番外：盛世
四爷这一生，有得有失。
失去的是那几个儿子。
幼年就失去了嫡长子，那是四爷第一个儿子。弘晖。
不过，弘晖毕竟幼年病故，当年四爷还年轻，就算是伤怀也有限。
真的明白子女缘分的时候，已经有了其他的孩子，对这个长子，想来遗憾，但是也没有太过伤怀。
可后来四爷做了皇帝之后，再次因为弘昐的野心受伤。弘昐虽然一直只是关在宗人府里，但是毕竟不得自由，四爷想来也是伤心的。
后来又是打小宠爱的弘时。
弘时那里，是一笔烂账。说不清楚，道不明白。
四爷对弘时也不是没有愧疚的。四爷恨极了纽祜禄氏，便是最后赐死了，也没有一丝一毫的不忍心。
可是那毕竟是弘时的生母，四爷以己度人，实际上不是不懂。
他与太后一直关系不好，可是要是先帝赐死了太后，他也无法无动于衷。
何况，弘时与纽祜禄氏关系一向还是好的。
所以，弘时做的事，最终他默认了。没有再追究。
枣枣与弘昕放走了弘时，四爷当然不会不知，也没有拦着，也没有阻止罢了。
不过，四爷虽然被儿子伤了心。但是弘昐一直都在，只是关着。
弘时那，也并不是全然就没了消息，他也知道弘时在哪里。
四爷还没有个好母亲。小时候养母虽好，但是毕竟没有血缘关系，亲近与否，自己心里最清楚。
大了以后，亲生母亲又是这般样子，素来不知道心疼他的。
四爷还没有遇见个好妻子。
乌拉那拉氏那种样子，也叫四爷厌烦不已。
但是四爷遇见了叶枣。遇见了知情知趣，叫他喜欢，也喜欢他的女人。
虽然皇帝有个自己看得上的女人实在是不稀奇。他们富有四海，一个女人罢了，不愁有的。
可真是能心意相通，互相喜欢，却也不是那么容易。
四爷最珍惜叶枣就是因为她素来不是只依附他，而是有自己独立的思想的。
虽然，四爷也未见得明白独立的思想这句话。
四爷也有几个好孩子，懂事又孝顺。
也许，四爷做人子，人夫，人父还有欠缺的地方。
但是四爷做皇子，皇帝，却是没有一丝不足的。
他登基的时候，正是年轻，又是满心的抱负。虽然也有战火，但是大清国运正强，一切都利于他。
开放禁海，收复台岛，他不遗余力的将大清带上了盛世。
四爷四十五岁这一年，欧洲有一支船队来大清。
这一次，比之上一次来的欧洲人更多，已经是提前半年就传回消息来，这些黄头发的外国人要来京城。
船队还没来，大清土地上已经是传遍了。
如今的沿海人们并不惧怕所谓的洋人。
虽然没有大规模的见，但是经常也看得见。来自西方的传教士越来越多，来古老的东方做生意的洋人也不少。
他们来来往往，也就越来越叫百姓习惯了。
都是听过大唐盛世的人，大清的百姓们想，大清便是不如大唐时候，如今也是一派兴盛气象了。
瞧，洋人们都来做生意呢，他们带来的东西也就那么回事吧。
前些年还能有些新奇的玩意儿呢，如今也就一般了。大清的能工巧匠太多了，凡是见过的，都能做出来了。
就是洋人们的钟表都没那么稀罕了。
不过，尽管百姓们看的明白，但是洋人带来的东西，以及洋人本身，还是稀少的。
他们来，还是商机无限。
有上一次接待欧洲来宾的前例在，叶枣这回已经不紧张了。
四爷已经下旨叫太子接待洋人，到时候就住在驿馆中。
至于宫中，洋人们要来赴宴的。
听闻也有洋人女眷，到时候枣枣肯定会应付的极好，四爷一点都不担心。
何况，不过是他国来的些客人罢了，也实则不必紧张的。
叶枣只是叫宫中上下赏赐了衣料子，叫太监宫女们都做了一身新的。她管后宫多年，后宫中一应的用度都不差。
库房里该动就动，积年的衣裳料子留着又没用，虫蛀的都不少。
她都叫人拿出来，一年四季该赏赐就就赏赐。
宫中众人都有事情做，谁的事谁包圆。做不好就罚，做得好就赏。
没什么闲人，自然也不会有事情做不好。
所以，后宫中的奴才这些年也很好过。
宫女每个月都有几天假期，身子不便的时候就歇着。
太监们一个月也能歇息两天，不想这么歇着也成，就攒着一年一次歇息，出宫也行，按时回来就成。
只是自己的事必须做完做好。
叶枣又叫小亭子出面，在京城一处郊外寻了一块地方，给老太监养老。
有病或者是各种原因不得伺候之后，都可以出去。
所以如今洋人来，她赏赐一次衣裳下去，下面人都不惊讶了。他们这些年衣裳都比过去多。自然也就不存在都能穿烂了的。
宫女们都会自己做衣裳，太监有太监服，也是统一的。得了新的衣料子，就花点银子，找相熟的宫女们做了鞋子穿去。
务必到了洋人来的时候，都光鲜着见人。
总不能给宫里丢人吧？
于是，四爷不过两天没顾上进后宫，再进来，就见后宫奴才们就跟打了鸡血似得，四爷都乐了。
“你们娘娘素来本事，就是多数时候懒得管，她要正经管个事，比朕还利索几分。”
苏培盛忙赔笑附和：“哎哟，可不是么，还是皇上您了解娘娘。娘娘就是不爱伸手，凡事伸手，那事情就没有办的不漂亮的！”
这一点，虽然是恭维，可也是真话。
这位主子，那是真有本事。
不说别的，光是那份儿脑子，这后宫女眷就不及她。
当然了，这几十年下来，也不是没有糊涂的时候。
可就是糊涂的时候也糊涂的漂亮啊！
这位，愣是能做到聪明的时候没人比她强，偶尔糊涂了，就能叫皇上心疼到骨子里去了。
啧，合该人家受宠一辈子呢。
苏培盛想，那位也四十岁的人了，您瞧如今这还是蝎子粑粑独一份啊！
他瞧着，这辈子就这样了。
第1495章 番外：娘娘有本事
四爷显然乐意听苏培盛夸叶枣，饶有兴趣的接：“这些年，你们娘娘也不爱多管事。都丢给旁人了。可就她出个主意也比旁人强的多。”
就说叫奴才们能歇息这个事，以前就没有过。
四爷与过去所有掌权的人一般想法，奴才们，就是要伺候主子的，歇着？不可能的。
可是叶枣这么说了。她那时候不管后宫，只是自己的毓秀宫里都这么做。
后来管了后宫要这么做，四爷是抱着她想就随她的心思应了的。
并不觉得哪里好。
可是这些年偶尔听下来便知道，奴才们有了歇息的时间之后，并不会因此懒惰。
反倒是事情做的更好了。
四爷也不是想不通，人嘛，总是需要歇息的，歇息好了办事更好。
只是他是主子，素来不习惯为奴才考虑罢了。
如今他更是对枣枣提出的各种小事情没有不应的。甚至几次三番与她说过，不必请示他，想做什么就去做。
她提出的小事情也有没用的，但是绝没有出错的。
“你们娘娘要是个男子，定也是个年纪轻轻入阁的一品大员了。比她那只会读书的哥哥强出去多少。”四爷摇头。
对叶家真是有点无奈。
叶枫作为叶枣的亲哥哥，以前是争气的。
起码会读书，也是个清官。
可是对于一个国家来说，只是个清官没用啊……
他不办事啊……
是，也不砸锅，可是一个官员，你只不砸锅能有什么用？
白瞎了会读书了，就是个书呆子。
叶家如今最厉害的，竟是叶枣的弟弟叶恒！
叶恒早年不靠谱，正经做官了，竟是比他那长兄强出去几条街。
起码心思活络……
一路往毓秀宫去，四爷就想，枣枣要是男人，考取功名之后怕是没几年就要升官。
不到不惑之年，就得混上三品。不到天命肯定能入阁的。
生为女子，可惜了呢。
这一想，转念又笑自己，还好枣枣是女子。这要是个男人……啧啧……
他可怎么办呢？
就带着这样诡异的心思进了毓秀宫，叶枣看见他就觉得奇怪：“你这是什么表情？”
他们两个到了如今这一步，已经极少请安之类的来虚的了。
“朕瞎琢磨来着，瞧你把后宫治理的这般好，朕觉得你屈才了。”四爷笑着拉她的手：“朕瞧着，你当官也是个好官。”
“这话你说了可不止一次了，我知道我在你眼里哪都好。你看我的时候是昏了头的。外头估摸着都说我是狐媚子呢，也就你，还觉得我能做官。”叶枣好笑的摇头。
、做官，还是做个厉害的官，那是那么简单的？
她如今做得好的事，不都还是有他撑着的，不然后宫高位多得是，她们想管也管不了。
“你就是谦虚，还有你做不好的事？”四爷揉她的脸。
也四十的女人了，看起来还像是二十多一样。
尤其是，年纪大了起来，她比小时候还淘气些。
“好好好，我好，哪都好成了吧？我这么好，你怎么还在乾清宫住了两夜？腻了？”叶枣白了四爷一眼。
“祖宗，别闹。不是跟你说了？前儿个忙完都快半夜里了，舍不得打搅你睡觉。昨儿个朕困的紧，想先睡会，睡着了，他们不敢叫，朕醒来又半夜里了，又怕打搅你，这不今儿早早的就回来了？”
四爷忙解释，他哪里能腻了呢。
“得了吧，有时候想自己呆着，我也理解。”叶枣又白了四爷一眼，四爷再要解释，她就捂着四爷嘴，不让说了。
四爷只好苦笑：“你呀你。”
叶枣主动坐在四爷怀里。
不是小时候了，不过四爷还是很自然的将她抱住捏了捏。
四爷如今与她这样的动作少了点，所以每次抱住了，都下意识的要捏一捏。
然后四爷就会说一句是不是瘦了点？或者是最近没瘦。
今日四爷也是这么说的：“最近身子好，没瘦。”
叶枣就笑出来了。
他如今一贯是这样的。
四爷不知道她笑什么，也跟着笑了笑，将她抱紧，亲了亲：“朕瞧着，你是不会老了，就朕自己越来越不好看。”
他如今很注意保养，不敢叫自己身上多了肉，不然就怕枣枣嫌弃。
两个人默契是越来越深的，叶枣伸手抱住四爷的脖子看他：“皇上不也很好么？最有魅力的时候不是？”
四爷正要说话，就听见九阿哥叫声了。
有孩子这种犯规的存在，有时候真是耽误夫妻感情啊。
饶是这世上最尊贵的夫妻也是一样的。
就阿哥这个熊孩子谁也拦不住。
等终于把个叫的嗷嗷的九阿哥哄走了，四爷和叶枣早就把方才的事都忘记了……
到了还是四爷：“洋人们还有些日子进京呢，朕决定了。带你出去走走。”
熊孩子丢给弘昕吧，他是太子。
叶枣没意见，这个小的太闹了，出去走几天也好。
于是，太子爷接了这个任务之后简直想哭。
太子爷也不是带孩子的啊！好在他镇得住老九。
四爷兴趣来了，直接带着叶枣微服去了直隶。
好生走了几天，装了几天富商。
最好笑的是这一路，竟还有个胆子很大的书生对着叶枣念情诗。
叶枣听着那关关雎鸠，在河之洲，正在喝的茶噗嗤一下就喷出来了。
这书生怕不是脑子里缺点啥吧？
四爷当即就脸黑了！胸膛起伏的不行。苏培盛都做好准备去抓人了，这胆子大的不要命的东西。你爹妈叫你读书十来年是叫你这么没眼色的么？这样的人读书考功名也是个酒色之徒！
四爷倒是没把那人怎么样，这点子肚量还是有的。只是吃了一肚子的醋，到夜里都不理会叶枣了。
叶枣好笑的紧，主动勾着四爷，两个人活活折腾了一夜。起先四爷还不理会，到了还是受不住这糖衣炮弹服了软。
最后回宫的那天，叶枣都腿软的走不了路，一把年纪了，被四爷抱上了马车的。
怪丢人的，但是叶枣也破罐子破摔的由着四爷抱着去了。
一辈子了，丢人也不怕这一回了。
经此一事，四爷更注重保养了。
第1496章 番外：盛世
船队如期到了海港码头。
这些年船队来回多了，码头越发繁华热闹，俨然一副兴旺的样子。
自然有人接应，所以来自欧洲的船队并不会尴尬。
如今传教士多了，来自西方国家来古老东方游玩，探险以及寻宝的人也不少。
所以，沿海百姓甚至有不少人会说西方人的语言。
纵然不标准，但是最起码也能与一部分西方人交流了。
不过，西方人并不是只有一种语言，三百年前的欧洲，也有很多语言了。
一行人赶到了沿海的驿馆歇息，等着三日后进京。
京城里，四爷和叶枣不紧不慢的等着。
日常怎么过还是怎么过。一点也不着急。
也却是不需要着急。
倒是皇家的孩子们有些着急的，他们想看新鲜东西。
弘昕已经大了，纵然也有好奇，但是身为太子爷，他能很好的掩藏住这份好奇。
弘旭是个看不出心思的孩子，所以也不容易被看出来。
至于九阿哥，他还小，都还不懂这份好奇呢。
所以，暗戳戳等着洋人进京的，竟是一直和八阿哥不好的七阿哥比较期盼。
终于到了洋人进京的时候，虽然是性子别扭，但是因为七阿哥要去，所以八阿哥也出了宫。
他们打小都没被管的太严格，就是出宫不回来也不会被骂。
只是必须带人，也必须有个去处。
比如皇叔家里，或者外祖家里都可以。
所以如今有了热闹要出宫，四爷也不会拦着，只是叫人严密保护起来。
如今京城里也多了很多步兵衙门的人，毕竟洋人进京会带进来很多人，各地做生意的也赶着进京来了。
安全还是要注意一点的。
洋人进京的时候，七阿哥八阿哥以及宗室里的好几个小阿哥们就在一处酒楼里瞧着。
洋人是必须从这里过去驿馆的，他们一早就包下了这里，这会子只需坐着喝茶就可以了。
等洋人们路过，一群小阿哥就在二楼的窗户边瞧着。
自然侍卫们也就近伺候着，都得防着万一有什么意外啊。
这可都是最金贵的一群孩子了。
不过，洋人们顾不上他们。他们看洋人是个新鲜。洋人看什么都新鲜。
一个个骑在马上，正是惊奇的不住嘴。
这一群人里，有一个是曾经来过大清朝，并且进过圆明园的。其余人都是第一次来，听说过太多的关于古老东方的传说，真的见到了，新奇的不得了。
如今西方的工业革命还没到来，所以他们还不及大清这几千年盛世的风光。自然是新奇的，崇拜的，喜欢的。
等这一行人终于走过，楼上的小阿哥们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
纵然是八阿哥弘旭素来心思不好猜，毕竟还是少年，少不得也新奇。
只是看七哥一副新奇的样子，他就故意端着去了。
洋人们进了驿馆，也是很被这里的陈设惊讶到了。
毕竟东方有很多精致的东西，这一点，他们如今还赶不上。
次日里，洋人们进宫拜见。
四爷和叶枣在乾清宫里候着，太子爷以及几位皇子，后宫身份足够的主子们都到了。
洋人里，有两个有爵位的，这会子就上前代替众人，用他们的礼仪与大清皇帝见礼。
自然有翻译，四爷笑着摆手：“都免礼，赐坐吧。”
乾清宫虽然不是太和殿，但是也足够宽敞了。
接待七八个洋人，足够规格了。
何况，这只是拜见，夜里的宴会还是要摆在保和殿里的。
有上次的经验，叶枣也懒得费心思了，只叫御膳房预备好了各种膳食就是了。
她也算是发现了，洋人们没那么讲究。
准确说，不是他们不讲究，现代的时候，说起欧洲的皇室来，似乎也是规矩不少。
但是比起大清的王朝来，他们还是糙的很。
所以，只需正常些，就已经算是很高档的接待了。
果然，洋人并没有什么意见，当初来过大清的那一位，记忆最深刻的也是美食。
在船上的时候，他就已经与同伴们说过很多次，大清的美食如何好吃了。
所以，这群洋人目标都差不多，吃。
当然也有各自的君主交代的任务，但是总的来说，也都不是大事。
皇子们昨日瞧过之后，今日再细看下，也就不稀奇了。
西方人的审美终究与东方不同，这时候的世界也没有大同，所以叶枣依旧不是他们眼中的美人。
不说叶枣，就连四爷后宫中所有的女人，都不是他们觉得美丽的。
于是除了吃以及大清的稀罕东西之外，他们也确实没什么能冲撞了叶枣的。
于是四爷也很放心。
叶枣很好笑，四爷年纪大了之后，越发爱醋了。
爱带她出去，却不许人多瞧。
这是爱意，叶枣当然清楚。
于是面对洋人的时候，也很规避。
她规避，洋人没兴趣，于是全程就没什么交集。
洋人进京很顺利，最不顺利的是九阿哥居然不知听了谁的话，要跟着洋人出海。
四五岁的小不点，闹着要出海，叫叶枣笑了几天而已。
他也不可能跑出去，不过是闹了一出罢了。
洋人带来的东西，四爷并没看上什么，留下几件之后，其余都分给皇子公主们了。
从二皇子到九皇子都有。公主们都有，宗室里几个小阿哥也都分到了。皇子们得了东西自然高兴。不过也不过新奇几日罢了。
实在是，他们见得好东西太多了。这些还不及蒙古人送来的马匹更叫他们能高兴呢。
待到送洋人走的时候，倒是有两个年轻的小伙子与弘昕算是熟悉起来了，正儿八经的与弘昕拥抱告别，相约以后再见呢。
弘昕想这以后怕是难见啊，不过还是笑着与他们拥抱告别。
宫里是不稀罕洋人来这一遭，可是民间不同。
因洋人在京城逗留这十几日，整个京城都热闹非凡。商人们更是抓住机会，赚了一大笔。
百姓们也有幸看到了平日看不见的热闹，就是比洋人来的迟一点的蒙古人以及朝鲜人，都赶着见过洋人了。
对于四爷来说，蒙古来的王爷们更重要。
于是，洋人走后，他正经开了宴会，招待了蒙古人与朝鲜人。
第1497章 番外：盛世太平
这一回竟因为洋人的进京，后蒙古人进京，赶着叫京城以及直隶热闹了小半年。
连续三年，大清无旱灾无水灾，整个王朝的经济都很是不错。
南来北往的生意人进京的，离京的热热闹闹的在这片大地来往。
叶枣和四爷穿着百姓的衣裳走在街上，都带着笑意。
“当初我说什么来着？皇上一定是个厉害的皇上。瞧，如今是不是做到了？”叶枣轻声道。
四爷低头看她，她似乎心情极好。
“多谢枣枣信朕。”四爷捏了一下她的手：“想起来，你一贯信朕。”
“啊，也不是全部都信。反正，就治理国家来说。我一直信你的。”叶枣笑了笑：“事实证明，我没看错。”
如今也是真的四海升平，百姓的日子很好过。
当然了，古代毕竟还是古代，偏远的地方还是有人吃不饱穿不暖甚至过不下去。
可是叶枣就算不是历史学家也知道，如今的大清，不是历史上那位败家皇帝当政的时候，面上风光，却叫大清国力急转直下的时候了。
如今的大清朝，再往上走。
叶枣并不迷信大清，并不觉得大清多么好。可是如果进行到现代要经过一百年多年甚至更久的苦痛，死去无数的人的话。
她宁愿这个不完美的大清长一点。
或许，有别的方式改变，而不是经过一百多年的苦难才能蜕变。
这里不是历史，这只是某个平行的空间罢了。她已经很清楚了。
或者，这里哪都不是，只是她的一场梦。或者她进入的一个不存在的次元。
如果是这样，那就更不要叫天下经历那些苦痛了。
“再想什么？”四爷见她出神许久，捏她的手问。
“我在想，皇上还很年轻。还能为大清做很多事。我希望有生之年看见大清更好。也想着，弘昕以后也能更好。”有时候，父子两代帝王奠定的基础，会是几百年。
“朕真是幸运。”四爷笑着：“枣枣胸有丘壑。”
她哪里只是一个空有美貌的女子？她心里分明装着乾坤。
即使她很少表现，即使她懒得表现。
可是她就是看的长远，有时候甚至超越他的长远。
想当初，她那么支持开禁海的时候，四爷就好奇过，就赞叹过。
这些年，随着海禁开启，随着船队出海次数增多。与西方国家的交流越来越多起来。
大清也引进了很多技术。
虽然至今还没有太过革命性的技术，但是总归是个好事。
等西方的工业革命开始的时候，东方也势必不会差太多。
因为叶枣的坚持，弘昕的侍卫已经开始佩戴枪支了。
也真正的用这些枪支保护太子爷的安全。
叶枣记得她小时候看过一篇文章，说八国联军进京的时候，大清曾从底下挖出了几十年前的洋枪。
如今的枪支虽然还很落后，但是至少是有了。
如今就用起来，也就不会有后来的诸多悲剧了。
她能做的不多，但是希望一点小事，能改变很多人的命运。
也许……真的可以呢？
叶枣没有回答四爷的话，只是牵着四爷的手慢慢走。
两个人从街上走到了城门处，又上了城楼。
城里热闹非凡，城外也不凄凉。
来来往往的行人很多，就是城外，绵延到很远，依旧也有酒楼茶肆。
“爱新觉罗胤禛，我很荣幸是你的女人。”叶枣看了许久之后，转头看四爷。
四爷一直都在看她，这会子听她这样放肆又骄傲的话语，情不自禁红了耳朵。
四爷已经很久不害羞了。
他将叶枣抱住，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是皇帝，是九五之尊，本不稀奇什么夸赞。
他出身高贵，从小到大听过太多好话了。
无数人，用无数种口吻夸赞他。
可是，他第一次听这样霸道的夸赞。
这个出身本不高的女子，这个他喜欢了一辈子的女子，说她荣幸做他的女人。
‘皇上’该觉得可笑的。后宫女子，都该荣幸。她们都是幸运的。
可是‘四爷’没有。
爱新觉罗胤禛没有觉得可笑。他太清楚枕边人的心。
叶枣，这个女人从小就是个骄傲的女人。
纵然彼时她还需双膝跪地的时候，她的灵魂就高高在上。
后来啊，她虽然没日叫他皇上，可她其实把自己放在与他一般高的地方了。
所以，她说她荣幸。
四爷觉得自己也荣幸。
他虽然是皇帝，可是也知道，得到一个人不难。得到一颗心也不难，难的是得到一个高贵的心。
他的枣枣就是这样骄傲高贵的女子。
他也荣幸的得到了这一切。
他们其实很相配。
“我希望十年后，这里更好，整个大清都更好，二十年后，更更好。”叶枣松开四爷的怀抱，看着城外：“我也荣幸来过这里。”
虽然，当年来的心不甘情不愿。
可是来过，存在过，见证过，她觉得知足。
“朕愿意与你一起看。”看这盛世繁华。
“唔，我也愿意，只是皇上啊，此时此刻，您的女人饿了。”叶枣笑出来：“我们出宫一上午了呢，这会子该吃东西了哦皇上？”
四爷也跟着喷笑，这狐狸！
煽情的是她，煞风景的还是她。
捏了捏她的脸，四爷笑道：“就在外头吃吧，免得你回去就该真的饿坏了。”
叶枣忙不迭点头，很多东西急不来，不过肚子饿，这是要着急一点的。
两个人带着人进了一处酒楼，正是吃饭的时候，坐在二楼里，听着楼下说书的说的热闹。
他们只听着，那说书的说的正是这回洋人来的事。
显然编的极好，故事精彩，正是洋人与某个员外家的姑娘二三事。
当然是杜撰了，但是这说书的会编又会说，倒是叫人都爱听起来。
等到说完了，自然有不少人打赏银子。
叶枣也叫人赏赐了二两，这就不少了。
四爷听着隔壁桌子一个男人道：“如今这日子是真的越发好了哈，这回洋人进京，我这小买卖都赚了不少呢。听说巷子口那家卖烧饼的都赚了，哈哈哈。”
“可不么，太平盛世，最好过日子了。盼着永远这样呢！还是咱们万岁爷的好啊！”另一个男人说着，冲着紫禁城的方向抱拳以示尊重。面上是真的虔诚又感叹。
太平盛世，人之所愿。
第1498章 番外：往事
送走了洋人，又送走了蒙古人，天一天比一天寒冷起来。
正是腊月里要过年了。
年这个节日，在神州大地还是始终受重视的。
再是太平盛世，百姓的生活也远不是后世能比的。
所以，过年准备吃喝就是最要紧的一件事。
也不知北方人是如何想的，他们习惯于用一整个腊月预备好所有的东西，然后叫一家子整个正月里不干活。
北方有句话，叫做：肥正月，瘦二月，半死不活三四月。
便是形容这个的。正月里吃的好，讲究也多。二月的时候，因为北方寒冷，多少还有些正月里存着的吃食。虽然素了，但是也不至于饿肚子。
三四月的北方最是青黄不接，粮食没有，就算是吃野菜也极少。
总要等到五月里，这才能吃上当年的东西，所以最是艰难的就是三四月里了。
今年，四爷忽然就生起了要与叶枣出宫去过年的心思。
他也是无意中听着一个小宫女哼歌的时候起了心思的。
北方人到了年根儿底下，就有个说法说过了腊八就是年。
四爷特地将那个小宫女带去了毓秀宫叫她唱。
小宫女紧张的不行，还是唱了。
“小孩小孩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腊八粥喝几天，哩哩啦啦二十三，二十三，麻糖粘。二十四扫房子。二十五，做豆腐，二十六，煮煮肉。二十七，杀年鸡。二十八把面发。二十九蒸馒头。三十晚上玩一宿，大年初一亲戚走！”
叶枣愣着听完，见四爷一直盯着她看，心思一动：“先赏她，唱的好。”
摆手。
小亭子忙给那宫女拿了一个大荷包。
宫女千恩万谢的去了。
“如何？”四爷眼神很亮，看着叶枣。
叶枣无语的看他：“你觉得成？过年他们都要进来拜年的。”
您就别出幺蛾子了。
“他们初一来，咱们就回来了。”四爷目光灼灼。
“所以，您是要带着我出去微服私访体验一下百姓过年？”叶枣无语的问。
四爷就点头，点了好几下。
叶枣想说您是微服私访，出去也跟着一群人呢……
可是对上四爷那亮晶晶的眼神，就如何也说不出口来了。
过年这些事，她不稀奇，可四爷打小就生在皇宫里，他没过过民间的年，他好奇。
“行，既然你要体验过年的感觉，也不必真的进百姓家，您去了，人家也没法过了。记得咱们原来的庄子么？去那里好了。庄子上的人应该都还在，咱们体会体会百姓家的年如何？”叶枣道。
四爷就笑了：“还是你想的周到！过几日就去！”
原来属于四爷的庄子，那年叶枣跟四爷去过的那，一直都留着呢。
没赏赐出去。
“孩子们呢？”叶枣问。
“留着吧，弘昕得盯着朝政，朕走了总要有人做事。不过老八老九还小，可以带着。”四爷想了想，虽然也不想带吧，但是孩子还小呢。
“你既然不想带，就叫弘昕盯着。我如今越发心疼弘昕了。”叶枣瞪四爷。
弘昕是她的儿子，她当然愿意看着他成长的好。
自打做了太子，弘昕是真的做的很好。
可是四爷未免太倚重他了，信任是绝对信任的。就是事情也真不少。
“心疼孩子了？罢了，带着，都带着！朝政交给大臣们，也就十来天的功夫，翻不了天！庄子不就在郊外么，要是有急事儿，送来就是了。弘昕带着，几个皇子都带着！”四爷笑道。
“好。”叶枣笑了笑。
这种时候，带着孩子也挺好的。
他们也都没体验过外头过年的感觉，就当是放松放松了。
次日里，四爷将皇子们叫去了乾清宫，将这个事说了。
皇子们面面相觑之后，心里都是一个念头，这是皇阿玛要出去玩儿……
“本来朕的意思是弘昕要留下，不过你额娘心疼你，就一道去吧。去了庄子上，政事还是要办的。朕也懒得管那么多，这些时候还是你要辛苦。”四爷盯着弘昕。
弘昕好笑的应了。
四爷想，不能叫枣枣知道他这么给弘昕压力，可弘昕太聪明了，如今这点事真的不多。
他能做好的。
当然了，也不是就全然叫他做，自然有人帮他。
他动嘴就是了。
出了乾清宫，弘昀笑着拉弘念：“大哥，怎么说？出去过年去？”
“咱们大了，哪能天天跟着，到时候看着吧。”弘念笑着道。
他们都有家室有孩子的，估摸着偶尔过去看看就是了。
几个小皇子们留着差不多，他们也留下，就有点不懂事了。
弘昀点头，心想也是。
虽然他才是皇上的儿子，但是他自打懂事了之后，还是比较信弘念的。
弘念本人么，实在是进退有度。
说真的，皇子们对这事还真是不怎么上心。
没到年纪呢，过年么，忙乱累罢了，他们可还没四爷这种体会呢。
但是也没有人不愿意跟出去的。
等到了腊月二十的时候，四爷就带着一家子去了原来的庄子上了。
这庄子，就连弘昀这个孩子都没来过。
所以对于大家来说，都是陌生的。
倒是叶枣一下来，看着熟悉又陌生的地方，笑了笑：“当初可是差点死在这。”
她其实也就来了那么一次，就差点被李氏打死。
一辈子最惨的一回了。
四爷也想起了往事，心想之前没想到。
“要是你不舒服就……”
“有什么不舒服的，过去的事罢了。”叶枣打断。
弘昕好奇的看：“额娘，这里发生过什么？”
“哦。”叶枣笑了笑：“也就是当年，额娘身份低，你皇阿玛又傲娇，叫额娘差点被李侧福晋打死罢了。不算大事。”
说着，轻飘飘的看了四爷一眼。
两人相伴多年，四爷马上就明白这一眼并不是说当初那一顿打。
她真的记住的，是被四爷那时候丢在庄子上的事。
那时候，四爷心里计较，计较她太过狠辣了些，所以故意留下她在庄子上住着。
其实哪里是不要她，就想叫她求一声罢了。可这狐狸，心里什么都明白，就是不肯低头。
第1499章 番外：往事
最后还是他接了她回去的。
这狐狸啊，也就是那时候，她越发真性情了起来。
四爷回忆往事，倒也没低了一层，也白了叶枣一眼。
叶枣倒是诧异了，好笑又觉得不服气，心想您还不服呢？
弘昕摸摸鼻子，站在了后头，皇阿玛和额娘闹起来的时候，暂时不说话比较好。
叶枣倒是没打算闹，就是想起往事多少有点不爽。
四爷也没想闹，当着孩子们呢。
等进了庄子，各自安顿好了，四爷才暗戳戳的道：“你倒是记仇。”
“哪能呢，我怎么能记仇呢。不就是差点丢了小命，身子没养好就被丢在庄子上么。不碍事。不就是那时候奴才们都当我失宠了么，不要紧。皇上不是安排了人照顾么，到底我也没吃糠咽菜不是？”
叶枣轻描淡写的刺激四爷。
四爷本来带着一点不服气，如今也没了。
他想，当初虽然有人照看她的，但是她也肯定受委屈了。
就算是吃穿用度上不受罪，心里估摸着也难过来着。
奴才们肯定也给她言语受了。
不过想想那时候……是真的想磨一下她的性子来着。
很多事四爷不记得了，但是那会子她撑着那一口气，不管自己都吐血了，就非得叫他先整治两个奴才……
那感觉四爷想起来都觉得她真是倔。
“你那时候怎么就敢呢？”那时候，他虽然也宠爱她，但是远不及后来那么宠爱。
她也不过是一个侍妾，怎么就敢呢？
想起她那时候撑着一口气，满眼仇恨的非要他处置那两个刁奴的样子……
可怜又狠辣。想起来，真是惊讶当初的自己为什么没当时就翻脸？
明明那时候，他还是喜欢温婉的女子的。
叶枣轻轻叹气：“当年啊……”
“我那时候其实最恨的是李氏。李氏只需要一个借口，就可以打死我。红桃和那个丫头不过是小人罢了。可我被打成那样，理智居然也在。我知道自己身份低微，纵然我受罪受委屈，李氏是侧福晋，还有府里唯一的阿哥以及格格。你不会为我动她的。”
“我打小虽然是庶出的，可是并没受过罪。第一次被这么折磨，心中一股子恨意在。那时候……”
叶枣轻笑：“实话说，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那时候如果我不是撑着那一口气，看着你下令处置了那两个刁奴，估摸着我也就过不来了。”
一股气在心里，撑着她呢。要是她不能如愿，只怕是那天就是死期。
“如今想来，疼痛已经是淡了，可是当时心里那翻天一般的怒气却还在呢。”叶枣轻轻摸了摸胸口：“那时候我想叫李氏死。”
四爷将她抱住：“朕那时候不懂你。”
“其实……”叶枣亲了亲四爷的脸：“你对我是真的很好。我比她们都幸运的多。”
那时候不过是伺候了他一年多一点罢了。
发生这样的事，他也不过是丢了她在庄子上几天罢了，几天就接了回去。
其实换位思考一下，叶枣觉得自己可能做不到这么好。
她那时候只是四爷后院众多女子中一个，纵然侥幸有些宠爱，也不过是个没有孩子的侍妾罢了。
侍妾，说来真是地位很低。
对方是有两个孩子的侧福晋，闹起来，就算是真的打死了她也不过是叫人叹息一声罢了。
四爷当时还是顾及她，才当众处置两个奴才。
其实那时候，处置了那两个奴才，就是打了李氏的脸。
就是很维护她了。
这是古代，是王朝。有的时候，地位决定的事情太多了。
比如说，叶枣的命，那时候确实是不如一个侧福晋的面子的。
所以，四爷那时候很宽容。
至少他对叶枣很宽容。
“这一回忆，我生命中最惨的一件事里，其实也都感受到你宠我了。”叶枣好笑的抱着四爷的脖子：“你真的是宠我一辈子了。”
看起来，四爷女人很多，不过是分心一点给她罢了。
可是设身处地想，四爷对她，真的是宠爱纵容又呵护。
叶枣想，这一辈子，真真是一点都不亏。她赚大了啊！
“叫你这一说，朕都不好意思了。”四爷抱紧她，想着当初。
具体什么心思不记得了，只是记得她小小的一个人，后背全是血撑着那一口气就要人命。
也挺叫人觉得震惊的。
也没多想，是不是护着她这事似乎很自然。
他舍不得她就这么没了，也看不得她一身血迹的那么凄凉着。
所以，便是算账，也等她好些了之后，也不过丢她庄子上呆几日罢了。
“四爷，我喜欢你。”叶枣笑盈盈的，又亲四爷的脸。
四爷被她弄得挺不好意思的，咳嗽了一声将她抱得更紧：“你就勾人吧。”
“我不勾你，勾起来自己吃不消。咱们不说那个了。我倒是想起当初在庄子上吃的野菜来了，可惜如今是腊月里，没得吃了。”
四爷使劲想，也着实没想起来……
“那就开春再来。”反正有弘昕看着，陪她走几日也不碍事。
“成，不过如今也得吃饭。今儿晌午就吃清淡点，看看他们带了什么素菜吧。”想起野菜来，光想吃素的了。
四爷好笑的点头，心想朕还不知你？
说是这么说，你还不是会想吃肉的？
果然，午膳上桌，叶枣第一筷子下的不是素菜，而是鱼……
四爷嘲笑的看了她一眼，然后给九阿哥夹了他爱吃的菜。
九阿哥终于会用筷子了！（喜大普奔）
但是他用不好，还是弄得哪里都是。
叶枣和四爷都习惯了，真的是没话说，这孩子就这样。
等吃完这一顿，叶枣点的素菜也没吃太多，倒是一条清蒸鲈鱼吃的干净。香辣虾也没少吃。
这些叶枣爱吃的东西，便是腊月里也不断的。
面对着奴才们端走的青菜，四爷是看着叶枣笑，叶枣只当是看不懂。
都一把年纪了，就不委屈自己了吧？
不过，也才还是想吃的，开春吧，开春亲自挖好了……
总是要吃到嘴里的！不然人生还有什么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