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九章 补给
第二天的天气依旧晴朗,科摩罗群岛在南纬十一度线上,靠近非洲海岸,属于热带海洋性气候,现在是九月中旬,正处于当地的旱季,平均气温在二十五六度左右,据当地人说偶尔会下一两场大雨,但是u106到达的这几天里,却楞是连一片云彩都没有见着。△頂點小說,午后的阳光晒在钢铁艇身上,潜艇里的温度直线上升,原本就潮湿炎热的船舱里变的更闷热了,就算打开了所有舱盖通风,舱里依然湿热的有些呆不住人。
“往下放,注意左边,慢一点。”u106的二副赫伯少尉拿着一个铁皮喇叭指挥着松鸡号上的吊车操作员,坚固的绳缆上面吊着一枚533毫米g7e鱼雷。
“这是清单上最后一条了,我还需要一点时间调试。”鱼雷机械师站在二副的身旁,手里拿着一份表格。
“这个是你的工作,之后你有的是时间干这个。”二副顾不上和工程师搭话,那条一吨半重的鱼雷还高高的挂在绳索上,四个强壮的水兵死死拽着鱼雷两端的牵引绳,调整着鱼雷吊装的方向。
“现在前舱的空间又不足了,你要先把四条t3a装进一至四号发射管。”伊戈尔中尉笑着从工程师手中接过表格,然后在表格下端的签名栏里签上了自己的姓名。
“你确认你能够应付这个?”
“虽然是新型号,但是还是结构上没有多大改变,手册还是一样的。”鱼雷工程师信心十足的回答道。
c舰队的先遣队是在当天凌晨到达的,编队中的大型船舶先去了一趟莫罗尼港,其中属于法国海军的船只就直接停泊在了那里。而肩负着补给任务的德国潜艇支援舰松鸡号,却只是补充了一些淡水就匆匆忙忙的赶到了海岛的另一端与u106号汇合。因为替u106补充弹药补给是她的一项重要工作,毕竟要尽快加以完成。
u106号的物资给养经过法国人的补充此时还算充足,主要是机械备品和弹药损耗很大,此时这条潜艇距离她出发的母港足有九千多公里,而在此之前她已经在大海上连续战斗了一周。这条远洋潜艇其实已经打破了兄弟单位创造的单次任务远航的最高记录,在中间只补充了一次燃料的情况下。从欧洲出发绕过了大半个黑非洲,如果没有接到潜艇司令部的指令,这条远洋潜艇甚至准备就这样一路跑到雅加达。
“弹药已经补充的差不多了,你还需要些什么,罗宾上尉。”松鸡号的舰长威廉少校笑呵呵掏出银质烟盒,掏出一支香烟递给了上尉艇长。
“cool?是美国烟?”罗宾点着烟抽了一口,差点被清凉的薄荷味呛到,他惊奇的反过手查看烟卷上的商标。
“说起来这还是上次为u65补给时,冯。斯托克豪森艇长送给我的。当时他们打沉了一条单独航行的英国运输船,海面上飘满了装着美国香烟的板条箱。当时他们捞起了不少,斯托克豪森少校送给了我好几条。”
“我听说过那件事,结果u65上的艇员在回港之前全都学会了吸烟。”罗宾笑着重新吸了一口香烟,习惯了那股薄荷味之后,他觉得还挺有味道的。
“我也是从那时候起迷上这种口味的,可惜这种好事不会再有了,战争已经结束了。以后再想要搞到这种香烟。就只能去商店里找了。”威廉少校吐着烟圈,他从船舷边探出头去。松鸡号的水手正在往水里放小艇。
“少校,你认为这场战争已经结束了?”罗宾背靠着栏杆,转过头看着老船长。
“英国人已经投降了,我们获取了最后的胜利,法国人也和我们签订了和平条约,一切都结束了。我很高兴再也不需要德国的年轻人上战场流血牺牲。”老威廉一脸的感慨神情,望着罗宾说道。
这位老船长在松鸡号下水前就已经是一名经验丰富的远洋货轮船长了,他年轻时参加过世界大战,当时就负责指挥一条军用运输船,退役后更是入股了一家民间运输公司。驾驶着一条四千吨的货轮纵横四海,航迹几乎遍布了全球。松鸡号和他的船长一样,原本并不属于德国海军,这条快速货轮因为结构上的特殊,开战后立即被海军征用,加装了一堆维修器材和特殊货仓之后,成为了一条潜艇支援舰,在新元首的命令下,海军搞了不少这样的改装船。
“你觉得我说的不对?”发现罗宾没有搭话,老威廉奇怪的询问到。
“少校,我却认为战争并没有结束,我们身边依旧被危险的敌人所环绕。或许有不少人和你想的一样,认为我们打败了英国,从此不再会有战争。当然,这样想也没有错,只是有些过于理想化了。元首曾经说过,这场战争的结束,德国仅仅是成功的挣脱了套在自己脖颈上的一道枷锁,我们还没有完全粉碎那些想要压制德国崛起的敌对国家对我们的封锁。英国只是第一道防线,包围我们的罗网并没有真正被打破。
元首还说过,我们的敌人正在暗地里积蓄着力量,他们在等待着德国犯错,只要我们显露出一丝半点的软弱,他们就会扑上来向我们发起致命的攻击,这些人会奴役我们的人民,掠夺我们的成果,他们会使用一切手段,彻底摧毁这个让他们感到畏惧的伟大帝国。”罗宾上尉扶着围栏,慷慨激昂的对着威廉少校说道。
“你是不是有些反应过度了,上尉,虽然元首说的确实很有道理,但是上尉,德国是如此的强大,我们打败了陆地和海洋上两大最强的国家,已经没有人再胆敢与我们为敌,因为这根本就是在自杀。”威廉少校摇着头反驳到。
“这一点我同意你的看法,少校,希望你说的是对的。”罗宾觉得和这位老船长没有必要为了这种问题争吵,在未来半年的时间里。他还需要和对方密切的合作,他转过脸看着还在补给的潜艇,想着怎么转移话题。
“我知道你还怀念着战争中的日子,这一点我在很多海军舰长身上都看到过,大家都觉得战争结束的太快,不少人遗憾自己没机会在战场上大显身手。你或许是担心自己会因此离开军队。请相信我,上尉,像你这样的优秀艇长,在任何时候都很重要,海军是绝对不会让你这样的王牌艇长轻易退役的。
这一次的任务就是很好的证明,这么多远洋潜艇,单单选择了u106前往远东地区服役,这可是德国海军既凡尔赛条约签订之后,第一次重新踏上亚洲的土地。其中的意义有多么重要,我想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其实我真的很羡慕你们,年轻充满朝气,拥有着远大的前程。而像我这种老家伙,完成这次任务,说什么都必须要退役了,我这把老骨头可折腾不了太久,我去过亚洲上百次。依然还是没办法习惯那里的气候。”
威廉少校也觉得应该缓和一下谈话的气氛,这个年轻的艇长可是海军里有名的刺头。在海军军官俱乐部里一个打八个的那种,船长自知自己的个人战斗力在上尉面前或许连五都没有,要不是因为这位暴脾气上来连长官都敢打,按照罗宾的辉煌战绩早就应该和艇队里的同僚一样晋升为少校了。
“哦,我倒没有想过那么多,少校。我只知道服从上级的命令。完成自己的职责。我根本不担心退役的问题,而且我得到的消息是,海军还要继续扩军,船坞里现在有不少新的战舰开始准备建造,而且我们还接收了一批英国和法国的战舰。现在水手和舰长的缺口很大,过一阵子别说让我退役,我想就连你的退役计划也可能会泡汤。”罗宾抽了一口烟,把烟头弹出了船舷。
“再来一根?”威廉掏出烟盒,他觉得只要掌握好谈话技巧,和这个上尉聊天还是很不错的,对方虽然军衔级别不高,但是比起自己来有不少高层消息的渠道,威廉少校决定这一路上想办法与对方的关系搞好,或许到了东南亚,说不定还要依靠对方,据说那里现在局势挺混乱的,与这种作战军官拉上关系,关键的时候可以派上很大的用场。
“谢谢,我想我也爱上这种卷烟了。”罗宾接过卷烟,对着威廉笑着点了点头。
“走的时候从我这里拿一条去,我这里还有一些存货。”威廉少校掏出打火机给罗宾点上了烟卷。
“那真是太感谢了。”
“我们可是要一起共事很长一段时间的,所以不用客气,上尉。”威廉一脸热情诚挚的笑容,搞得罗宾都有些惭愧起来,自己前面对着这位老船长说的那些话,态度有些不太好。
“对了,你看到u1001了吧,觉得那条潜艇怎么样。”威廉给自己点上烟之后,把打火机放进了口袋。
“确实是一条非常漂亮的船。”罗宾歪着头,吐了一口烟团,不过语气里的那股酸味远远的就能闻得出来。
“光只是漂亮?”威廉笑了起来。
“我没有看过她的具体参数,也还没有来得及跟海因克艇长交谈,所以现在我完全没有办法对其发表什么意见,或许在明天的对抗演习之后,才能告诉你答案。我想她上面应该使用了很多最先进的技术,德国的潜艇永远是世界上最好的,这条潜艇应该领先于世界上所有的现役潜艇,这一点我可以保证,因为我相信德国造船工程师的智慧和统帅部的眼光。
光是从外观上看,她的水下机动力应该不错,而且个头也很大,应该具备和ix型潜艇差不多大的航速和航程。不过在作战时,关键还是要看艇员的配合和指挥官的作战经验,所以在明天的演习里,我相信我的u106和对方相比不会相差太远,要是发挥的出色,说不定我还能给对方一个惊喜。”罗宾语气平静的好像交代一件普通的事情,实际上这反而证明了他对那条潜艇的在意。
说罗宾上尉完全不眼红,这是假话,但是说他因此感到羡慕妒忌恨,这就真的有些冤枉他了。或许那条新潜艇技术性能惊人,但是这位潜艇艇长一直牢记着实习潜艇上教官曾经告诫过他的话,主导一场战争胜负的不只是先进的武器,更重要的还是得看使用武器的人。他坚信自己的u106是德国潜艇部队里最强的,当然自己的同僚们也干的不错,或许vii型艇群里有那么几个高手,而那些战后服役的全都是渣渣菜鸟。
“舰长!这是刚收到的电报,海军司令部的紧急命令。”一个无线电兵从舰桥后的无线电室里举着一张电报稿纸跑了出来。
“艇长!我们刚收到了潜艇司令部的紧急命令!”几乎与此同时,伊戈尔中尉拿着一个铁皮喇叭站在潜艇的指挥塔上对着对面舰桥旁的罗宾大声喊道。
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发生了,这是罗宾上尉当时脑子里最先蹦出来的想法。
“发生了什么事?船长。”罗宾凑上前去,他预感到这份电报跟自己那份说的应该是同一件事情,双方使用的不是同一种密码,潜艇密码还要更复杂一些,所以破译起来也会慢一点。
“在今天中午,当地时间十三点十五分,日本陆军部队进入法属印度支那边境,与法国守军以及正在进行训练任务的德国武装部队发生了严重的军事冲突,命令所有在印度洋和南中国海航行的德国海军舰艇立即进入一级战备警戒,司令部命令我们立即出动,前往新加坡。”
“新加坡,不是雅加达?”
“上面写的很清楚,去新加坡。”威廉把电报递给了罗宾。
“我就知道,统帅部不会无缘无故派我去那里,我要赶快回到我的潜艇上去。”罗宾看完电文之后兴奋的用力一挥拳,他把电报往威廉怀里一塞,随后快步的跑向舷梯。
“等一下,上尉,你的烟还没拿呢。”威廉在身后大声的喊道。
“噢,一兴奋差点就忘了,对了少校,你这里还有多余的朗姆酒吗?”罗宾少校挠着后脑勺笑着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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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章 困兽
故事还要从四零年九月十二日那天的清晨讲起。和往常一样,与可怕的蚊子搏斗了整宿的日本士兵,被嘹亮的起床号中从梦中唤醒。士兵们凭借着长年累月训练所养成的习惯,飞快的穿好军服,穿上短皮鞋再仔细的打好绑腿。按照日军的惯例,清晨起床后先要做一些晨间训练,一般是先做一套早操随后绕着营地跑上几圈,等人的身体全都活动开了,再排着队列去食堂领取早饭。
这些士兵大部分都是服役了三年的老兵,早就学会了如何在军队里生存,长期的战场厮杀,也磨练出了他们坚韧的神经,但就算是如此强悍的精兵,此刻也已经被可怕的丛林耗尽了精神。从八月下旬开始,部队的士气明显出现了下降,非但军纪变的有些散漫,甚至一些对联队上级甚至司令官不满的言论也开始在底层官兵之间出现。
日本帝国陆军第五师团第二十一联队第三大队,此时驻扎的位置是一个叫二山村的地方,靠近中越边境,距离镇南关差不多只有步行半个小时的路程。这支部队现在从属于第二十一联队为骨干编成的三木部队,指挥官是二十一联队的联队长陆军大佐三木吉之助。这支混编部队除了原本联队所属的步兵部队之外还编入了一个中队的战车以及一部分辎重和给水部队,任务是封锁镇南关一线的国境线,全力封堵住法属印度支那通向我国的物资交通线。
对于日本来讲这是具有战略意义的行动,因为当时的日本参谋本部里流传着这样一种思想,那就是只要切断中国外来物资的交通,重庆的中国政府就会失去继续战斗下去的资本,将会帮助日本尽快赢取这场旷日持久的战争。
于是当日军在发动南宁战役时,再次喊出了他们曾经在南京城下喊过的“这是最后一战”的口号,此刻日军上下都认为只要掐断了滇缅公路和滇越铁路,日本就可以打赢这场战争了。
当然历史证明这只是日本人一厢情愿的奢望,不过在当时,日本军部确实对此寄予了极大的期望。甚至为了获得海军的海空支持,不惜向那些宿敌低头。不过等到日军打下南宁之后,却发现局势的变化和原本想象中的有些不太一样,虽然成功的拿下了镇南关。但是日本军部突然发觉好像目前被困死的是自己这一方。
对于其中的苦楚,作为一线指挥官的森本宅二中佐对此最有感触。这位森本中佐此时四十五岁,是日军内最标准的少壮派军官,毕业于日本陆军士官学校第28期,和后世出名的长勇以及一木清直是同期同学。那一期还有个中国留学生非常出名,那就是此时担任民国参谋总长的何应钦。实话说这位中佐的官运并不特别出色,只是依靠标准的军队资历累进,同期同学中不少早在两三年前就已经当上中佐或联队长了,而森本直到去年九月才获得晋升,被任命为第二十一联队第三大队的指挥官,总算是混进了日本陆军中层。
晋升之后还未等他把屁股坐暖,第五师团就从舒适繁华的华南被调到了草莽遍地的广西战场,从钦州登陆,森本带着第三大队一路烧杀抢掠冲进了南宁城。正想要休整一下的时候,却又被师团部调去南宁外围承担警备任务,等他爬到目的地一看地图,那地方叫昆仑关。
昆仑关战役究竟打成什么样,历史资料太多,也就不用在这里详述了。只是其中有一点必须要说明,如果按照****方面的战报,这位森本中佐此时应该已经战死在了昆仑关下,尸体都已经烂透了。(曾经有一段时间,笔者也相信了****对昆仑关大捷的记载。所以当翻阅历史资料时发现森本宅二这个名字的时候,以为讲的是两个人。随后查过履历才发觉,带着第三大队支援昆仑关的还真的就是这家伙,而且此人非但没有死在那里。最终还以大佐的身份在朝鲜退役。)
在一片混乱的昆仑关战场,第三大队其实一直在八塘和七塘之间游荡,并没有被放在第一线上,与倒霉的第一和第二大队相比,并没有遭受多么严重的损失。最终却也因为部队里老兵数量最多,被单独拉了出来。放在外线执行国境线封锁任务,或许联队长也有些过意不去,还专门为其调了一个坦克小队,驻扎在附近村庄配合森本大队的行动。
但是自从第三大队承担起这份任务之后,简直就像掉进了噩梦之中。中越边境此时到处是茂密的原始丛林,气候闷热潮湿,日间最高气温达到了四十度以上。部队的物资补给极端困难,甚至无法从附近的山民那里搞到新鲜的蔬菜,驻地边全是茂密的莽林,到处是毒蛇和毒虫,如果不熟悉道路,根本没人敢往里走。附近的乡民眼神中充满冷漠,语言也完全不通,会中文的军官无论怎么比划,他们就只是摇头表示听不懂。一到夜幕降临,营地外的丛林就开始发出各种怪异声响,虎啸狼嚎之外还有各种古怪的啸叫,搞得日本士兵一到晚上都不敢单独走出兵营。
此时不光是第三大队一个单位,整个第五师团都陷入了困境之中。当时广西当地的乡村非常贫困,平民极端敌视日本侵略军,白李两位桂系巨头,早就把广西治理的滴水不漏,在他们的长期宣传和鼓动下,广西的百姓变的非常的排外,别说是日本侵略者,就是中央军进来也一样给你难堪。
日本人根本无法从当地搞到粮食,更别提佐餐的菜肴。第五师团所属部队,每天食用的大米白面以及油盐酱醋,全都只能从外地海运,这些粮食在钦州港卸载之后,再用卡车运送到南宁。从南宁到钦州的一百多公里的补给线,需要跨越数不清的山岭,山里到处是携带武装的山民,遇到日军的辎重队,他们很乐意客串一把山贼,依靠第五师团手中的兵力,根本无法保护整条线路的安全,于是每次补给只能依靠重兵集中押送,才勉强完成了师团的基本物资保障。
原本的第五师团是机械化师团,但因为这次作战的区域内大部分是山地和丛林,所以师团在出发前换掉了原本的机械化装备,第五师团此刻又变成了骡马化,手中掌握的运输车辆除了必要的弹药和油料,只能保证每天食用口粮的输送,根本没有多余的运力再来运送什么肉菜罐头等副食品,不过师团指挥机关的物资和补给,那是完全有保障的,毕竟南宁是一座大城。
下属部队如果运气不好在附近搞不到蔬菜副食的话,就只能用味增和酱油下饭,特别是驻扎在山坳里的部队,比如森本的第三大队,那日子过得简直苦不堪言。光是吃不好也就罢了,大日本帝国的士兵原本就不该贪图享受,森本中佐这样说了,米饭加酱油是一种磨练,更能体现出诸君的大和魂所在。而且联队上有时候会开恩,偶尔发放几罐应急储备的大和煮罐头让他们开开荤,因为当地气候太湿热,连罐头都不太好保存。
在日本士兵眼里,这确实还算不上最大的苦难,让他们谈之色变的是丛林里层出不穷的各种昆虫大军。白天最肆虐的昆虫是苍蝇,简直是无处不在,而且数量多得惊人,森本曾经按照国内的习惯下令全营地搞好卫生,结果却发现想要消灭苍蝇,他得清扫外面整座山林。而一到夜幕降临,各种大大小小品种各异的蚊子,如同乌云一般从树林里出动,它们从门窗板壁竹篾的空隙中,飞入日军营房,随后找一个肉厚血足的家伙大快朵颐。日本士兵曾经也试图反抗过,使用了各种方法,但是在这种规模惊人的丛林小恶魔面前,几乎就没有起多大作用。而且还因为蚊虫携带的病毒,造成了大量的病号,最普遍的是痢疾和疟疾,甚至有两个士兵还出现了黄疸。
更让森本抓狂的是,官兵们吃了这么多苦头,上级交予的任务却根本无法完成。镇南关一线的山岭之间,乡民和猎人开辟出了无数条可以通行的小道,使得这片国境线看上去就像一把漏勺,光是守住大路根本无法堵住物资的输送,数不清的走私马帮,驾驭着当地特有的矮马,携带着重要的物资从那些小道穿越边境,熟悉道路的他们可以轻松的绕过日军的防线,翻越崇山峻岭把货物运到中国政府的控制区。
日本方面一度为此向法国人提出了严正的抗议,法国人随即表示会加强边境的管理,同时同意日军派遣观察组加以监管,彻底杜绝这种破坏法国和日本友好的行为发生。结果还没等到日本人庆祝外交上的一次大胜,法国人转过头就全部都不认了,法属印度支那联邦当局拒绝承认双方已经达成的协定,并且声称只是当时总督卡鲁特的个人行为,根本就不具有法律效用。日本外务省和军部的特使,气急败坏的要求与卡鲁特见面,让日本人吃惊的一幕出现了,法国人直接回应,卡鲁特已经被撤职查办,还有什么外交上的问题,请等新任总督到任之后再谈。
随着苦难的日子一天一天过去,森本中佐的心情也变得一天比一天抑郁,每天日常的工作完毕,他就会呆呆的坐在竹子搭的寝室里擦他的那把祖传宝刀,还常常在半夜发出渗人的哀嚎。森本中佐已经憋了一肚子火,他急着想要找地方发泄。而这位大队长不会知道,比他更着急的还大有人在,陆军参谋本部参谋们已经成了锅盖上的蚂蚁,因为他们惊恐的发现随着世界局势的改变,自己的如意算盘正在一步步落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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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一章 法国殖民地(上)
要说参谋们原本的算盘,他们当时的脑子里其实只有一个想法,无论如何都必须将这场战争继续下去,绝对不能放弃陆军之前获得的战果。他们在内阁中提出的南进战略,进攻欧洲国家在东南亚的殖民地,其目的就是为了能够将这场快要把日本彻底拖垮的侵华战争继续下去。他们需要东南亚资源产地的新鲜血液填补日本已经枯涸的血管,让他们的战争机器能够继续运作,打完这场对中国大陆的征服战争。
法属印度支那就是那些参谋计划中选择的第一块跳板,不光是因为她的地理位置特殊,更重要的是日本政府对欧美国家对日态度的一次大胆的试探,或者说想要看看欧洲国家的容忍底线。这是日本人一战结束之后,第一次向欧洲国家的势力范围伸出爪牙,最后结果如何,将会直接影响日本政府对后续战略的制定和审核。所以日本陆军方面为此做了大量的前期工作,因为南进计划关系到了陆军的核心利益,绝对不能允许失败。
面对法属印度支那联邦,一开始日本陆军其实心里还是有些犯怵的。世界上最强陆军,无敌的欧陆雄师,这是法国陆军一直以来在日本人心中的印象。法国的先进军事技术和战略战术思想,在日本陆军士官学校课堂里被教官反复宣讲,日本军队一度对法军痴迷成风,不光是步兵战术,就连装备和服装配饰都充斥着浓重的法国风格,甚至还有的军官直接带起了法军式样的无檐便帽,俨然一副欧洲强军的模样。不过一战的血腥惨烈战场,巨大的损失和愚蠢的战术,让法国陆军的光环变的黯淡无光,反而是战败后崛起的德国,因为漂亮的制服和铁血的风格成为了日本陆军少壮军官追捧的对象。
但就算是军队里的法国热已经退烧,但是与日本相比,法国依然无比强大。哪怕是在欧洲战场上法军丑态百出,但是欧洲最强陆军的印象早就根深蒂固的刻入了陆军将领们的思想。这可是老牌帝国主义国家,绝对不能拿来和中国相提并论,如果发生矛盾。最好从外交途径解决问题,那是最理想的结果,不到万不得已,应当尽力避免与法属印度支那联邦发生军事上的冲突。这是陆军高层和内阁制定的行动准则,并且以明确的书面命令下发到了执行单位手中。
但是随即国际形势突然发生了改变。法国在欧洲战场上遭遇到了一连串的惨败,还未等日本人弄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德国陆军已经在巴黎的街头阅兵了。法**队失败的实在太惨太快,这让日本政府产生了一系列的误判,他们觉得自己之前的计划似乎过于谨慎了,法国的强大根本就是假象,这个国家实际上外强中干。
于是日本政府对于法属殖民地的态度又是一变,不光派出了态度强硬的军方和外交谈判小组,而且还调派了第五师团的武装部队驻守在了中越边境线上,除了切断中越物资流通的目的。更是一种对法国人的武力展现。日本方面此时试图从军事和外交两个方面向法国维系政府施加压力,逼迫法国的殖民地当局就范,同意那些他们之前根本连提都不敢提的非分条件。日本要求法国开放越南北部的机场和港口,并且允许日军在法属印度支那领土上驻军和通行。
日本外长松冈洋右给法国驻日大使发去的政府外交文件,法国政府根本就没有做出任何的明确回应,只是要求当时的法国驻日大使安里尽其所能与日本展开交涉,其实就是让他想办法能拖就拖。当时的法国政府里,贝当和雷诺两派正在忙着进行内斗,哪里有空闲的精力去管半个地球外的小小殖民地的事情。
安里倒是非常老实,他开始和松岗两个推开了磨。一来二去之后松岗也明白了,跟这个法国大使没啥可以谈的,对方根本没有得到法国政府的授权,和他扯皮完全就是在白白浪费时间。松冈洋右可不是一个省油的灯。他立即提议把突破口放到法国殖民地当局的头上,日本可以直接与殖民地当局签订协议,而且计划一旦法国殖民地政府屈服,陆军必须立即出动,占领法属印度支那北部要害区域,造成既成事实。这样等到法国政府想要反悔,也可以有足够的打官司的余地。
况且目前看法国国内的局势应该也撑不了多久,德国陆军正在长驱直入,已经占领了法国大半的领土,一旦法国向德国投降,那么就什么问题都没有了。在松岗看来,日本与德国结盟是板上钉钉毫无疑问的事情,只要得到德国的支持,那么这些欧洲国家在亚洲的殖民地,日本政府完全可以予取予求。
结果就在日本方面正在做着订立三国联盟,大日本帝国独霸亚洲的美梦之时,法国巴黎突然传来了日本军人刺杀德国元首的消息。日本方面着实被吓得不轻,这可真的不是开玩笑的事情,要是因此引发德国与日本之间反目,后果将会不堪设想。
于是日本政府和外交部门把注意力全都放在了与德国政府展开交涉,并且全力以赴弥补双方因此事产生的矛盾,尽可能的挽回事件后果的工作上。对于法国殖民地的谈判就又被暂时冻结搁置在了一旁,日本外务省觉得在这种时候绝对不能再刺激德国人了,如果此时触动法国殖民地,说不定会让德国人产生日本试图抢夺德国战利品的印象,这样显然会加深两国之间的误会。
日本近卫内阁也觉得外务省之前的判断和工作都有失误,陆军方面的行动也有些鲁莽,按照国际上的惯例,法属印度支那联邦的问题确实应该询问一下德国人的意见,虽然法国还未正式向德国投降,但是此时德国一定已经把法国的殖民地看成是自己的势力范围,日本不能过于草率的行动,贸然得罪那位强大的欧洲霸主。
最终日本的特使与德国的元首阁下见了面,虽然双方在交涉过程中有一些理念和意见上的冲突,但是最后的结果还是让日本感到欣慰的,德国同意不再继续追究此事,而日本只需要对德国做出一些赔偿,双方可以继续保持往日的良好关系,而那位元首阁下也亲口答应了大岛浩,他会仔细考虑两国进一步联盟的问题,
这让日本内阁上上下下都为之长出了一口气,不过近卫文麿很清楚,德日双方的关系在短时间内不可能恢复到几个月之前那样,他也看出来了,这位年轻的德国元首阁下应该是个比希特勒更加难缠的领袖,哪怕最终不能成为盟友,也绝对不能让他变成日本的对手。
在此次事件中德国方面表现出了相当的克制,没有将事件的影响更加扩大化,而是选择了尽力封锁消息,掩盖事情真相,日本当然也要投桃报李,不但严厉训斥了参谋本部的情报负责人,撤职了几个大佐,强令退役了一打参谋,两个法国班的直接责任人更是在参谋本部后院的篮球场上面对天皇御苑的方向当众切腹谢罪,参谋本部第二部部长土桥少将亲自用手枪为那两个少佐介错,现场庄严肃穆,边上围了一圈兔死狐悲的日军官佐。
等到事件尘埃落定,日本人回过头准备继续解决法属印度支那的问题。德国元首阁下对日本要求获得德国支持的提议没有当即做出回复,大岛浩给东京的报告里表示,那位元首还在气头上,此时绝对不能给对方施加压力,这样反而会弄巧成拙。还是再缓和一段时间,等到时机成熟之后,再与德国外交部门交换这方面的意见,相信德国方面不会为了法国而拒绝日本这个盟友的要求。
这时候日本已经慢慢察觉到了德国一旦获得欧洲战场的胜利,将会积聚起何等可怕的力量,日本国内民众对日本和德国联盟的呼声,随着德国国防军的节节胜利,愈发的高涨起来。日本此时再次掀起了一股德国热,这位年轻英俊的德国元首的画像成了书店的畅销商品,各种外包装上带有德国图案的商品也比同类商品销量好得多。德国大使尤金.奥特将军成了日本上层交际圈的红人,每天宴会邀请不断,天天醉生萌死酒池肉林的,过得是分外的开心。
而法属印度支那那一边,日本方面开始加大了施压的力量,虽然他们还未得到德国的保证,但是他们相信那只是时间的问题,日本陆军决定必须尽快解决掉这个棘手的问题,因为他们知道,第五师团实在是有些坚持不下去了。
这个师团是日本陆军的主力,已经被编入了南方军的序列,这是日本陆军专门为了实施南进计划而组建的精锐兵团。现在第五师团却被卡在了南宁,更让日本人感到头疼的是,他们还没办法替换控制区的驻军,别看钦州港到达南宁的直线距离连一百公里都不到,但是那一片全都是起伏的山峦,道路弯弯曲曲只能从山间穿行,那时候的道路条件可不想二十一世纪,修路只能顺着原始的地形走,实际从钦州到达南宁,至少要多出四倍路程。
如果不能打通一条更顺畅的补给路线,换任何部队上来都要陷入和第五师团一样的困境。最佳的处置方案就是通过法属殖民地进行物资补给和兵力调动,因为有滇越铁路和滇越公路做骨干,还有设施更加齐全的海防港做后盾,加上越南本地的粮食和农产品,就算是供应四五个第五师团这样的兵团都没有任何问题。现在就要看,法国人答应不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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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二章 法国殖民地(下)
这时候担任法属印度支那联邦总督的就是前面说过的那位乔治.卡特鲁了,全名是乔治.阿尔伯特.朱利安.卡特鲁,现年六十四岁,法国陆军一级上将军衔,手握法国远东殖民地军政大权,在当地完全就是太上皇一般的角色。如果是和平年代,总督的日子绝对是既安逸又滋润。
说起来,这位一级上将的仕途还算是挺顺利的,在一战时期已经是一个中校营长,虽然指挥的那个营被德军包围歼灭,他本人也被俘虏送进了战俘营,据称他还在战俘营里认识了那时还只是一个连长的戴高乐,不过想想也知道当时卡特鲁中校显然不会把那个小小的上尉看得有多重要。
战后法**队开始重新整编,因为人员损失过于严重,急需要有作战经验的军官,这些被俘的人员成了首要的人选,因为他们都上过战场尝过人血,经历过绞肉机的磨炼,在大众眼里这些人必定是坚强而睿智的可靠军官。
卡特鲁上校虽然军事指挥上能力平庸,但是他却在工作中证明了他是一个非常优秀的行政官员,于是在战后的二十年里,他竟然大部分时间在海外各殖民地服役,也就是这些海外服役的资历,使得他获得了快速的升迁,因为在海外服役的法**官有晋升上的优先权,最终在六十岁的时候,卡特鲁成为了法国陆军中稀有的一级上将的一员。
法国陆军高层很清楚,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也将是这位将军所能得到的最高军衔了,因为只有获得显赫的战功,才有可能更进一步,晋升为法国陆军元帅,不过凭借卡特鲁的军事能力以及当时的世界环境,这些只能是空谈。
这位将军在海外殖民地,特别是北非阿拉伯地区服役期间,表现出了优秀的行政能力。得到了当时法国部长会议主席,也就是总理达拉第的喜爱,因为这位将军的某些政治观点和达拉第非常合拍。此时正好法国印度支那殖民地和柬埔寨之间出现了一些领土和领海上的争端,而当时的法国总督布雷维耶是个温和的人文主义者。态度稍许有些软弱,并且因为殖民地海军的战略和指挥权的问题与法国海军方面出现了一些矛盾,这位总督的表现让达拉第内阁中的大部分成员都感到了不满,他们要求总理换一个更加强硬勇敢一点的人担任那个职务。于是卡特鲁成为了这位总理当时手头上最合适的人选,在一九三九年七月。就在向德国宣战之前,这位一级上将来到了法属印度支那接任了总督的职位。
关于这位上将的赴任,被不少人看做是法国表明自己强硬态度的象征,暗示那位欧洲的敌人法国依旧无比强大,绝对不会向任何威胁低头。但是达拉第乃至接任的雷诺都没有预料到的是,这位威名远扬的将军并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样强硬,当日本的抗议书放在他的办公桌上的时候,他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向对方妥协,答应的是如此的爽快,根本就看不出一点点法兰西将军的矜持。
实际上就连日本人都没有想到事情的进展竟然会如此顺利。早知这样的话,当时就根本不该去和法国驻日大使扯皮。
说起法属印度支那当局的妥协,除了卡特鲁个人的一些亲日思想作祟之外,主要还是由于法属印度支那当时境内的具体条件所逼迫的。法国在当地虽然拥有一支总数高达一万五千人的军队,但是却分散在整个殖民地联邦的领土上,真正守卫在中越边境线上的,只有区区五个步兵营,其中还充斥了一大堆当地招募的士兵。前任总督是个浪漫的自由主义者,极力倡导对当地人加以人文关怀,布雷维耶总督在任期间。不断的修建灌溉系统,维修公路桥梁,建造学校医院,招募了大量的当地人进入政府。并且大赦******,就是没有想过建立一支能够有效保护这些建设成果的强大武装部队。
整个法属印度支那殖民地的军队,加起来都够不上日军一个师团的数量,武器装备也大多陈旧,重要的装甲和炮兵缺编严重,技术兵器严重不足。虽然拥有坦克和飞机,但大都是欧洲已经淘汰的型号,拿来威慑一下更加原始的周边小邦还可以,要是拿来和日本军队对抗,那就根本是在开玩笑。
卡特鲁很清楚自己手中的武装力量,根本无法阻止日军的侵入,还不如索性答应对方的要求,避免武装冲突的发生,卡特鲁自认他这样做是在维护法国的权益,因为一旦发生冲突,法国最终失去的绝对不止是一条边境,更可能是整个法属印度支那联邦。
当时日本和法国两边的情况,有些像麻杆打狼,只要其中一方察觉到对方的破绽,接下来就必定会发起一连串的打击,尽力把对方打翻在地。只是,日本人还没来得及察觉到卡特鲁的破绽,那位上将就被就地解职并看押起来了,执行人是当时的法国印度支那舰队指挥官布瑞根上校,这位上将被拘禁在一条内河炮舰上。
关于这次突变,日本人事先一点都没有察觉,当时日本虽然很注意东南亚情报方面的收集工作,但是在法属印度支那这个地方,却一直很难施展开,一个是日本在越南当地的移民数量太少,第二就是这个地方真的没有多少有价值的情报。在日本人眼里,安南唯一有价值的是其重要的地理位置,他们从来就没想过能够从那里掠夺到什么资源。
如果不是紧靠着中国,法国人也根本不会考虑占据这个原始的农业国家。越南当时除了农产品,就只有一部分原始的金属矿和煤矿出产,大部分现代开发的资源,在二十世纪初还根本没有被人发现。法国此时占据了越南已经五十五年,却只是把它当成一个贫瘠原始的海外行省,一处远东贸易的重要据点。法国人认为越南的资源分散,能源稀缺,不具备进行工业开发的条件,当地人低下的购买力,也无法使其成为一个商品倾销的市场。当地的农产品虽然产量很高。但是却不符合欧洲人的口味,而那些瓜果蔬菜,经过漫长的海路运输,到达法国早就烂成一滩了。
特别是国际金融危机和侵华战争爆发之后。远东贸易急速缩水,法国政府对法属印度支那的投入已经连续几年高于当地产出,要不是战争爆发后还能靠滇越公路和铁路抽一点税,这两年的财政赤字那是更加没法看了。此时在一些法国国内政客眼里,这块土地犹如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但是就算是鸡肋,它也是属于法兰西的,在法兰西自行处置之前,不允许任何人向其伸手,这关系到法国的荣誉,虽然已经所剩无几。
此时贝当已经和德国元首完成了秘密交易,在远东与日本的对抗问题上有了充分的底气,当他获知卡特鲁竟然屈从日本人的胁迫之后,果断的悍然出手,贝当直接以法国总统和武装部队最高司令的名义下令。解除了卡特鲁的职务,并且为了免于节外生枝,对其实施了逮捕。
日本陆军被法国人摆了一道,感觉受到了成吨的羞辱,什么时候堂堂的大日本皇军,竟然被人像小孩子一样糊弄,法国人还有没有一点点欧洲国家的信用了,公然出尔反尔,撕毁已经签订的协议。
日本陆军在气急败坏之下,决心按照他们干惯了的套路走。既然法国鬼畜不讲信义,敬酒不吃,那就吃吃罚酒吧。日本陆军参谋本部开始忙碌起来,这可不是一场简单的地面战役。法**队也不是简单的角色,所以必须要集结起绝对优势的兵力,在对方有所察觉之前,发起雷霆一击。
光是在边境动用兵力,日军觉得还不太保险,当地的地理环境太复杂。一旦不能快速突破山区,那么很容易会遭到快速集结起来的敌军阻截,特别在边境线一代,法军构筑了坚固的炮台,这不是短时间内可以克服的障碍。所以参谋们认为,想要快速拿下法属印度支那北部边境,那就必须双管齐下,一支部队从敌军的侧面海岸登陆,随即向着边境守军的侧后迂回,一旦敌军的后勤补给被断绝,哪怕是强如法国陆军,也必定承受不住这种打击,这一点已经在欧洲战场上,不止一次被德国陆军证明了的。
不过想要完成这项战术,必须要获得日本海军的配合才行,而且法国驻军的空军力量不弱,夺取战场的制空权非常有必要,陆军战斗机的航程有限,提供战地空中掩护的任务,还需要拜托日本海军航空兵部队给予帮助。
既然牵扯到了日本海军,那么就要双方进行磋商,一来二去,等到全都商谈完毕,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周了。海军倒是准备好了一支护卫舰队,陆军这边也开始摩拳擦掌。日本方面把进攻的日期定在了八月十二日,森本中佐的第三大队接到了联队部的命令,他的大队将作为整个师团的尖兵,首先突破法军的镇南关防线。
森本中佐期盼已久的消息终于到来了,这位大队长差点就要当场放声高歌起来,整个大队开始了总动员,武器全部经过了休整,弹药被发放到了每一个士兵手上,甚至为了鼓舞士兵的士气,士兵们还得到了一份之前一直小心翼翼保存在大队部文件柜里的糖果和零食。
师团上级也知道下面的部队已经吃够了苦头,反正这场仗打完一切都会变得好起来,师团抱着日子不过了的劲头,后勤部队打开了戒备森严的军需仓库,给每一个参战单位按照战地标准补足了补给物资。作为先发单位的森本大队不但获得了大量的罐头,甚至还分到了几箱子大瓶装的日本酒。
在作战开始前一晚,森本大队点起加了艾草的篝火,全体进行一次热热闹闹的聚餐,素惨了的士兵一边打着蚊子,一边大口大口吞食着久违了的罐头牛肉和梅子饭团,每个班还分到了一瓶日本酒,酒足饭饱之余,士兵们畅谈将会如何痛宰那些法国佬,战斗的激情充满了每一个士兵的心胸,最终这场聚餐,以全体三呼天闹黑卡板载告终。
第二天凌晨,第三大队草草的吃完早饭,开始向着镇南关方向开拔,在预定集结地域与其他两支兄弟单位汇合之后,第三大队作为尖兵,开始向着边境线悄悄移动,最后在靠近山口的一处丛林边潜伏了下来,士兵们在酷热中忍受着蚊虫的叮咬,等待部队长的攻击命令下达。
但是让所有人都感到疑惑的是,命令中预定的时间已经过了许久,却一直没有等到师团司令部下达的进攻命令。随着时间慢慢推移,在闷热潮湿的草丛里潜伏的士兵们情绪开始变得急躁起来,总算是军官及时进行了安抚,才没有什么意外发生。
这时候的森本宅二中佐,心里已经有了一些不祥的预感,这场他期待已久的进攻,或许会出现什么变故。就在他决定再派传令兵到后方询问的时候,第二十一联队的联队长亲自赶到了前线,他向森本传达了司令部的命令,全军停止作战,各部队返回驻地待命。
今天有事,刚写完这章,发的晚了一些,希望大家能够谅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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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三章 作战停止
整个八月份,国际局势跌宕起伏,就像过山车一样,把日本人看的是眼花缭乱的。●⌒頂點小說,日本特使与德国元首的会晤,日本方面判断总体上还是成功的,双方虽然没能如预计那样加深之间的协作关系,比如签订联盟条约之类的,但是德国元首对于这次严重的外交事件的处理方式,很明显可以看得出,他还是相当重视德国与日本之间的友好关系的,这让日本政府方面稍许吃了一个定心丸,相应的胆量也开始变得大了起来。既然德国人不想要和自己翻脸,那么日本在那些欧属亚洲殖民地上做一些小动作,想必德国也会睁一眼闭一样吧,日本人是这样判断的。
日本政府终于下定决心,同意了陆军和海军向法国所属殖民地出手的计划,但是基于此前陆军那堆乱七八糟的前科,近卫内阁考虑这次必须给他们拴上一根缰绳,因为这可是国际关系问题,一定会引起一堆欧洲国家的注意,特别是美国的态度,日本到目前还有些摸不清楚,所以近卫文麿要求陆军大臣做出保证,作战范围和作战过程必须要在陆军部的严密监视和控制之中,一旦出现变故,需要陆军停止行动的话,陆军必须毫不犹豫的立即加以执行。
关于内阁的这些顾虑,东条英机其实也很有感触,陆军中下克上的风气当年就是由他们这一代少壮军官鼓动起来的,结果当轮到他们自己坐上高层指挥官的座位时,才发现这些藐视权威不服从上级命令的行为究竟有多么混蛋。剃刀东条拍着胸口保证,他会全程监督整场战斗进行,一旦出现有什么违抗命令的行为,他会亲自把责任军官送上军事法庭。既然陆军方面如此坚定的表明了他们的决心,近卫内阁也就点头同意了这项计划的进行。
当时日本的战争机器一旦有计划的运转起来,动员速度是极其惊人的。在短短一周之内,日本陆军调动起了大量物资和资金,先后动用了数十万计的军民,终于在计划规定的时间内,做好了初步的战争准备。这次对法属印度支那的入侵行动,是日本在日俄战争之后第一次与白人部队交手,其中的意义重大,日本军方为此也算是下了厚本。
大量的战略储备物资从南方各军用仓库里被抽调了出来,通过各种交通工具,向着预定的出发基地海南岛集中。这些物资除了是供应承担登陆任务的近卫步兵第二联队,剩下的主要还是为了下一步行动准备的,一旦攻击顺利,日本陆军准备趁热打铁,索性把法属印度支那的整个北部全都囊入怀中,那样就必须要有大量的补给支持,要不事先做好准备,等到时候在调动那就来不及了。
此时日军高层指挥已经放下了忐忑的心情,既然已经准备好了开战。那么就必须忘掉对敌人的恐惧,全部心思都要放在如何击败敌人,军官必须要给下属做出榜样,让士兵怀有必胜的信心。
到了八月二十二日凌晨。万事已经齐备,所有部队开始向着预定的进攻位置移动,只等着总攻的命令到来。承担登陆部队运输和火力掩护任务的是日本帝国海军第二遣支舰队,平日里主要负责中国南部沿海的作战和巡逻任务。海南岛的海口港就是这支舰队的一处前进基地。
此刻担任舰队指挥官的是日本海军中将高须四郎,这位中将曾经担任过日本驻英武馆,还担任过日本海军大学校的校长。在海军中应当算是资历深厚的实力派。他曾经指挥第一航空战队加入日军对上海的进攻,在他的命令下,日军航母上的轰炸机对上海的居民聚集区进行了惨无人道的轰炸,这个海军中将双手上已经沾满了中国人民的鲜血。随后他还被派往中国东北,担任日本海军驻扎在“满洲国”的分舰队指挥官,于此同时高须四郎竟然还担负起了“满洲国海军舰队”的指挥权,可想而知当年这个所谓的“满洲国”究竟是个什么样的货色了。
现在这位高须四郎中将,正威风凛凛的站在舰队旗舰鸟海号重巡洋舰的指挥舰桥上,手持着望远镜观察着前方海面的情况。从海口出发,到达目的地海防港直线距离足有三百公里,因此这支舰队天亮前就出发了,预计在中午到达海防外海,等到命令到达之后,开始全速向海防发起突击。
海军对于这次作战也是非常认真的,不光是指派了整支第二遣支舰队全体出动,还专门调动了第一航空战战队的加贺号航空母舰加入了这次行动。因为陆军方面希望海军的航空兵部队能够参与进海防乃至整个法属印度支那北部的制空权夺取与地面支援任务中,海军军令部的头头们都认为,这是陆军向海军示好的一种表现,因为情报显示法国人的空军力量很弱,这简直就是在白白送给海军战功。
高须四郎以前曾经担任过这条航母的指挥,对于航空作战非常熟悉,所以上级非常放心由他担任整个编队的总司令官,负责这次行动中所有海军方面部队的指挥与调动。
陆军给这支登陆部队搞了一个印度支那派遣军的临时编制,完全就是为了这次行动而构建的,等到行动结束之后就会被裁撤,主力是由日本陆军近卫步兵第二联队的三个大队构成,因为是天皇近卫,所以必须要留一个大队在本土守备。陆军还为这支临时编组的所谓印度支那派遣军,配备了附属的战车、高炮,通信、卫生、辎重部队,全体林林总总加起来足有四千多兵力,分别乘坐在十条运输船上,由海军方面的印度支那特遣舰队护送。
这支舰队的实力放在欧洲可能不够看,主力舰只有一条重型巡洋舰和一条大型航母,剩下的就是十条驱逐舰,不过面对法属印度支那现有的海军力量,这支舰队完全可以做到各种方面的碾压。法属印度支那的远东舰队很长时间都没有获得补充,眼下只有一条迪盖特鲁安级轻巡洋舰和湄公河上的六七条内河炮舰还可以使用。原本法国远东舰队还有一条絮佛伦号重巡洋舰,或许还能给日本海军造成一点伤害,但是早在四月份这条军舰就被雷诺政府调去地中海了。
这段时期日本海军高层的指导思想是一切以安全为上。只有遇到这种对自己几乎没有威胁的战斗时,将军们才会热情高涨。历史上对于和法属印度支那作战,海军当时的军令部长永野修身比陆军还要表现的更加积极,据称当时他在三方会议中表示进攻发起时谁敢阻挡就打掉谁,那种嚣张的气焰就连在场的陆军参谋长山杉元都看呆了。
其中的原因很好理解,法属印度支那没有什么海上力量,对于日本海军产生不了多少威胁,这种可以轻易获得的战功,海军怎么可能会轻易放弃,海军里面有一大批等着晋升的军官。天天盼着上战场刷一些经验,特别是打法属印度支那这种软柿子,那是既风光又安全。当然永野修身的言行,与他本身也是个激进派份子有关,历史上也是这位一直在推动海军南进和与美开战,同样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日后这位在日本海军中一直不怎么受人待见。
现在把视线转回到八月二十二日中午,此时刚过十一点,距离计划中的出动时间十一点三十分还有半个小时。所有人都在做着最后的准备工作。加贺号上的整备人员正在调整着飞行甲板上停放飞机的序列,不少飞机已经开始进行发动机试车。第一波出动的是由六架九六舰战和十二架九四舰爆的编队,前者是此时日本海军航空兵的主力战斗机,相比中国空军的老式机型要先进很多。进入中国战场之后曾经出过一阵风头,不过等到中国空军装备了一批苏制战斗机之后,这种战斗机的日子就有些不好过了。九四式舰载轰炸机更是一种双翼机型,远看上去很有英国海军剑鱼式的风韵。从性能上讲只能算是二十年代水平,不过空中的机动性倒是不错,日本飞行员在投弹之后甚至用她与中国空军的战斗机进行格斗空战。和部分老旧机型也能打得有声有色。不过目前这种舰载轰炸机性能已经完全落伍,日本海军正在紧锣密鼓的研发替代机型。
鸟海号重巡洋舰高大舰桥上的司令室里,高须四郎正在和此次作战中合作的陆军印度支那派遣军指挥官富永恭次少将进行着进攻前最后的商讨,双方此前已经有过几次口角,这个陆军少将凭着自己是陆军参谋部第一部部长的身份,嚣张跋扈到了让人无法直视的地步,从海军方面看来,陆军派来这个陆军少将完全是不知所谓,这家伙满脑子都是陆军那套愚蠢的激进思想。
“陆军有陆军办事的一套方法,所以不需要海军来指导我们怎么做,海军只需要告诉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做就行了。”富永恭次少将穿着崭新的陆军制服,胸前佩着全套的勋章略标,还有他一直引以为豪的参谋饰绪,金灿灿的一根晃来晃去的,据这位少将所言这是为了接受法国人的投降而精心准备的,作为陆军高级军官在外交场合一定要保持皇国的体面。
高须四郎这时候早就对这位的奇怪思路无动于衷了,反正等到登陆行动开始,这家伙就必须滚下船,现在也就随便对方折腾吧。高须早就已经下定了决心,完成这次作战之后,下一次打死他都不会再和任何陆军马粪合作了。
“海军明白陆军的想法了,那么就按照阁下的要求,到达目标区域后,海军只负责火力掩护,其他的都由陆军自行处置。”高须四郎端坐在沙发上,一脸平静的回答了对方的要求。
“很好,高须阁下果然是明事理的人,希望下一次还有机会合作。”得到了海军方面的承诺,一心想要抢夺功劳的富永恭次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那么我先告辞了,我要去和部下交代一下登陆方面的事情。”得到满意的答复,富永少将急不可耐的要与部下分享这个好消息。
“总攻的时间也快到了,阁下,还有什么要求请务必提出来,海军会尽力满足陆军的需要。”高须觉得无论如何海军还是要保持基本的礼仪,况且这场作战对于双方来讲都很重要,至少不能因为海军方面的态度问题而给对方造成口实。
“海军方面做得已经非常好了,非常感谢阁下对陆军的帮助,我会如实向陆军参谋本部报告的。”
“那么就这样吧,祝阁下武运长久。”
“谢谢阁下,接下来就交给陆军去做吧。“
就在双方准备结束这场表面看上去友好融洽的会谈之时。一个海军参谋拿着一份电报敲开了司令室的铁门。
“长官!这是由联合舰队司令部发出的,军令部紧急命令。”海军少佐一脸紧张的向室内的两位将军敬礼,随后对着舰队司令恭敬的弯下腰双手递上了手中的电报。
高须结果电报,只读了前面两行,就立即惊讶的站起了身来。
“纳尼?确认过了没有?”
“已经反复确认过了,阁下。”
“命令舰队立即停止前进,各舰艇停止一切作业行动,等待旗舰进一步的命令。”高须对着少佐下达了指示。
“遵命,长官。”海军少佐对着高须敬了个海军军礼,接着转向富永恭次,随后放下手臂打开门走出了司令室。
“发生了什么事情!”富永恭次对高须的命令感到有些意外,问题一定是出在那份电报上。
“军令部接到准确的情报,就在四个小时之前,一支法国舰队驶入了西贡军港,现在能够确认的是,其中有两条敦刻尔克级战列巡洋舰,敦刻尔克号和斯特拉斯堡号,同时到达的还有一支庞大的运输船队,可能搭载有大量的法国陆军士兵。内阁已经下达决定,作战立即停止,所有参战部队立即返回出发地,终止一切针对印度支那北部的军事行动。”高须把电报放到了富永恭次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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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四章 舰队抵达
“今天真是好天气,舰长先生。”让.德古海军上将站在敦刻尔克号战列舰的后甲板上,兴致勃勃的看着水兵们训练有素的放下尾侧登船梯,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踏上眼前的这片土地了。
遵照贝当和他私下里达成的交易,他只需要在这片土地上服务四年,随后政府就会把他调回国内,并且授予他梦寐以求的海军元帅军衔。这还只是这位海军上将所要得到的一小部分利益,除了必要的权力和财富,他还被允许获知德法秘密交易的全部内容,这是对他的一种政治上的认可,说明他将有机会进入国家层面的权力核心,当然前提是他能够顺利的通过这次考验,不过对于雄心勃勃的让.德古上将来说,只要有法兰西和德国做他的后盾,他可以从容的面对一切挑战。
“是的,非常好的天气,将军阁下。”敦刻尔克号的舰长路易斯.科林尼上校在一旁迎合到。这位舰长刚从海军上将那里获知,在对方接任法属印度支那总督之后,将会晋升自己为海军少将,同时还将会把法国远东舰队的副司令职位交给他,路易斯上校已经为此激动了半天了,现在还有些迷迷糊糊的好像在梦里一样。
因为这支舰队组建属于德法私下里的交易,对外对内都要密切封锁消息,因此除了这些战舰的舰长之外,海军没有调动任何海军高级将领,反正让.德古本身就是海军上将,他带着舰队出海执行任务完全不会引发英国人的其他联想。舰队从土伦港出发时,英国和法国之间表面上还是亲密盟友,在亚历山大港停留了一晚,编入了几条地中海分舰队的战舰,随即这支舰队顺利的通过了苏伊士运河进入了阿拉伯海。
当舰队驶出亚丁湾之后,让路易斯等法国舰长们感到惊讶的事情发生了。就像滚雪球一样,不断的有大大小小的船舶从四面八方赶来与舰队回合。这些船只中有大型的客轮和货船,还有一部分海军后勤运输舰。舰长们清楚的看到,那些客船上装满了法国陆军部队,部分运输船的甲板上还停满了坦克和卡车。这种异常的现象,当然引发了海军舰长们的怀疑,舰队里也开始流传起一些匪夷所思的传言来。
因为舰队出发时公布的命令是去法属印度殖民地(注:不是法属印度支那,而是法属印度,当时法国在印度依然保留了几片殖民地。)撤离一批当地的法国侨民,但是现在这种阵势。看上去哪里像是撤侨的样子,难不成法属印度发生暴乱,他们这是过去镇压的。说起来倒是也有些可能,近几年印度国内独立思潮崛起,据说在英国统治区域已经发生过好几次小规模起义了。
还未等到法国水兵里的好事者把故事编全,紧接着一个惊人的消息传来,英国皇家海军在17日夜间毫无廉耻的偷袭了法国舰队,驻扎在埃及和米尔斯克比尔港的舰队损失惨重,法国驻埃及分舰队司令官戈德弗鲁瓦将军自杀殉国。此时已经与他的旗舰一起沉入了亚历山大港冰冷的海水之中。
顿时整个舰队里一片群情激奋,除了破口大骂无耻的英国佬,有一些军官还喊出了掉头打回埃及去的口号,正好舰队里带了那么多陆军。索性就直接在埃及登陆,彻底封锁苏伊士运河,断绝印度与英国本土的交通。
让.德古随即出面,制止了舰队里出现的这些骚动。他还有重要的任务要去完成,这可直接关系到他的未来前途,怎么可以允许出现变故。他也觉得时机已经到来。可以向官兵们公布此次任务的真相了,所以他在旗舰敦刻尔克号上,召集了所有的舰长进行会议,在会议上他拿出了贝当给他的任命书,并且公布了舰队的真正目的地。他告诉舰长们,舰队将会护送运输船队前往法属印度支那,舰队中的所有舰艇全都被编入了远东舰队编制,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们将会呆在亚洲,保护法兰西在远东的利益,抵御可能的入侵。
至于之前为什么之前向舰长们保密,让.德古解释到这主要是为了任务可以顺利达成,因为这样强大的一支舰队前往亚洲,必定会打破当地的实力平衡,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所以才会选择将消息封锁,避免哪位水手一时口快,泄漏到英国人的耳中。
英国方面一直反对法国加强亚洲的军事力量,害怕会动摇他们在那里的权威,所以一旦他们发现法国舰队的真实目的地,那么后果完全可以想象。现在事实已经证明,舰队司令部的顾虑是正确的,如果当时公开了真实的计划,说不定现在他们现在已经和地中海分舰队一起在亚历山大港沉没了。
既然舰队司令官把话说到这种份上,舰长们也没有什么胆量去抱怨,而且命令已经明确,那么就老老实实的执行。据说亚洲的生活挺安逸,至少比现在一片混乱的法国要强,再说这又不是什么度假,这是去保卫国家,同样作为一个海军军官,必须要习惯四海为家。
接下来让.德古交代的事情,让舰长们更是惊掉了下巴,海军上将向舰长们指出舰队里有一条运输船上运送的是一支德国部队,对此法国海军必须要热情接待,而且要约束水手,绝对不能惹出任何麻烦,否则他发誓必定会让直接负责的指挥官立即从他的部队里滚蛋。
这位上将表示可以理解部下们会有所情绪,但是作为一个法兰西海军军官必须要有全盘的大局观,不能让偏执的仇恨遮住了自己的双眼。在舰队出发前,德国已经和法国秘密停战,目前双方的高层之间正在进行密切的谈判,在贝当元帅的努力下,德国方面已经有了一些愿意和法国缓和关系的表现。
外面船上那群陆军士兵都是曾经的战俘,几周之前还在战俘营里铲土,德国方面愿意释放他们,并且同意重新武装起他们来保卫法国的殖民地。这明显就是一种释放善意的行为。既然德国人都已经表达出了他们的诚意,高尚的法国人怎么可以不有所表现,这一回搭载的德国部队,其任务是护卫一支高级别的德国使团,他们将会穿过法属印度支那边境,前往战乱中的中国,无论出于何种角度,所有法**队都有义务和责任,保证这些人员的安全。
让德古提醒舰长们,这不是一种软弱的投敌行为。而是一种地位平等的合作,对于法国来说完全是一个难得的契机,可以让德国人重新审定自己战败国的地位问题。如果这支使团在法国的帮助下顺利的完成使命,那么对于法国和德国之间的谈判,也一定有良好的推动作用。最终让.德古再三提醒各位舰长,他们务必要和部下们交代清楚其中的意义,要让他们明白现在他们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挽救自己的祖国。
因为那时候法国已经和英国撕破脸,舰队当然不可能通过英国远东舰队的控制区。虽然按照当时英国远东舰队的实力,法国舰队倒也不怎么放在眼里,不过出门在外,一些没必要的麻烦能够避开还是避开。所以舰队没有通过新加坡水道。而是穿越了荷属东印度的巽他海峡,历经数千海里的奔波之后,法国舰队终于到达了第一个目的地雅加达。
在那座繁华的城市里休整了一天,补充了燃料和补给。并且还搭载上了德国使团剩余的人员,布伦博格元帅更是被让德古邀请登上了舰队的旗舰,并且还把舰上条件最好的司令官卧室让给了这位陆军元帅。
“他当时说的那些。我觉得确实有一些道理。虽然不符合我们德国人的审美风格,不过确实有一些道理。”布伦博格元帅从高级军官通道爬上了敦刻尔克号的后甲板,身后跟着提着公文包的副官,两个穿着白色夏季制服的法国水兵,抬着元帅的行李箱。
“海军上将阁下,这真是条漂亮优雅的军舰,我都有一些舍不得离开她了。”布伦博格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船舷边和舰长聊天的让德古,他热情的大声打起招呼起来。
“我也很舍不得离开这条战舰,可惜我们都有职责在身,陆军元帅阁下。”让德古对着布伦博格敬了个军礼,德国元帅欣然的举起元帅手杖还礼。
“今天没有和您一起共进早餐,实在是有些遗憾,不过我们可以上岸之后,找一个地方喝上一杯。”让德居笑着用流利的德语对着布伦博格说道。
“我期待着你的邀请,海军上将阁下,不,现在我应该称呼你为总督阁下。”布伦博格使用着同样熟练的法语给予了回答。
“您真是太幽默了,元帅阁下,您的部下以及卫队已经全部登岸了,装备的卸载还需要一些时间,我们在城里为您准备了一间舒适的别墅,剩下的事情我的部下会妥善安排的。”让.德古笑呵呵的向布伦博格说到。
“车已经准备好了,将军阁下。”让.德古的副官跑上舷梯向着新任总督大人报告。
“那么,元帅阁下,请允许我邀请你一起踏上这片法国的海外领土。”让.德古对着布伦博格做了个邀请的动作。
“这是我的荣幸,总督阁下。”布伦博格整了整军服的衣领,跟着让.德古走下了舷梯。
随着这两个人的到来,亚洲的历史翻开了新的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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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五章 出动(上)
小心的用棉布轻轻的抹掉军刀上的擦刀油,森本宅二中佐横持着他那把替换成陆军九八式军刀制式刀装的家传武士刀,仔细的检查着锋刃。
森本家是低级武士出身,明治维新之后武士阶级被废除,俸禄被政府换成了金禄公债券,完全失去了生活来源,他的祖父只能依靠替商人抄写文书为生,家里一度穷困到连一日两餐都难以维系,家里的祖屋都被抵押给了债主。但哪怕就是在那种窘境之下,他的祖父依然没有典卖掉这把日本刀,这把刀不只是家族往日身份的代表,更是一个老武士坚持了半辈子的信念、光荣和仅存下的一点自尊。
当森本从陆军士官学校毕业,成为了一名前途无限的陆军少尉军官,那时那位已经风烛残年的老人,把这把珍藏了一身的武士刀亲手递到了森本的手中。说起来,这倒也不是什么家业的传承仪式,老森本把那把刀拿出来,除了看到后代终于有了出人头地的机会感到老怀欣慰,主要还是家里经济条件太差,实在是拿不出多少钱了。
那段时期日本陆军处处都想要与欧洲国家接轨,如同欧洲国家军校一样,当一个军校生成为军官之后,服役时个人的装备都必须自己采购,这被视为军官身份的特权,以此证明他和那些五毛钱征来的普通士兵是两个阶层。
日本陆军士兵所有的物品,甚至兜裆布都是国家配发的,同样使用着这些物品的士兵,也成了军队财产的一部分,他们既然享受到了天皇赐予的福利,那么就必须要去为了天皇流血牺牲。日本军官则有些不同,他们是指挥那些士兵的精英,是维护军队整个系统运转的核心,所以他们必须要处处表现出与士兵的区别,时刻都要保持住军官阶层的尊严和权威。
在军校毕业之前。军校生们面临的最后一项考验,就是必须自行采购毕业典礼后授衔时穿戴的全套装备。陆军唯一发放给他们的只有一套军服和军帽,其他的皮带装具、军靴、军刀、手枪、地图包、军官背包乃至望远镜,全都是必须自己出钱去陆军制定的供应商那里去采购。当时日本国内贫富差距极大。一些家里条件好的军官只把这些视为九牛一毛小事一桩,但是换成贫困家庭出身的,这可就成了一项沉重的负担,就说一把制式刀装的陆军军官刀,时价一百四十到一百九十日元不等。而当时一个日本工厂里熟练技工辛苦工作一个月,工资也只有三十多日元。
当时普通的平民和农民家庭,一时间凑不出这笔钱,往往还要找民间的商人举债,等到进入部队拿到军饷后再返还,但是还有很多家庭就像森本家一样,会选择拿出家传的武士刀,然后换上买来的日本陆军制式的刀装,这样做可以节省下一笔一百多日元的刀条钱,足够购买剩下需要的装备了。
其实这一招也是从陆军学来的。日俄战争时期,当时日本军官的装备也是由国家发放的,日本在那场战争中差不多耗尽了国力,到了后期甚至已经无力为新任军官配发西式军刀,结果负责军需的官员灵机一动,把政府仓库里堆放的一批从幕府武士手中没收的传统武士刀,装上了西式军刀的刀装后分发给了新任的军官。其中甚至不乏一些日后看来属于国宝级的名刀,但是当时却被政府中的官员视为腐朽的武士阶级的象征,这些武士刀被直接截短了刀茎,装上了被视为先进文明标志的西式指挥刀刀柄。并由那些传统武士的后代们高举着对着俄国人的机枪阵地冲锋,回过头想一想实在是很有些讽刺意味。
森本宅二可以说就是在这样一个新旧思想交替的时代成长起来的日本军人,他接受了大量西方先进文化的教育,却依旧保留着一个传统日本武士的理念和思维模式。
把军刀缓缓收入刀鞘。森本宅二站起身,开始缓慢而又认真的穿起军服,四十五岁的日本陆军中佐手指微微颤抖着,看得出他情绪有些激动,但是表面上的神情却异常的平静从容。在他看来,是到了必须有人站出来维护日本帝国和天皇尊严的时候了。仔细的扣着制服的纽扣。森本不由自主的回想起二十天前的那个炎热的下午发生的事情。
“军部究竟是怎么想的!”
“参谋本部下达这种命令是出于何种考虑!”
“这也是军司令官的意见吗?”
“参谋本部有没有对此做出解释。”
“我们究竟还在这里等什么,为什么要停止行动,我们应该立即向那些法国人进攻。”
“你知道我们为了准备今天的进攻,究竟付出了多少代价吗?这些损失究竟应该由谁来负责。”
“请务必考虑士兵们的心情,如此出尔反尔,这让吾等以后如何带兵。”
当森本宅二的大队从潜伏地带返回到集结地域时,当地已经聚集了大量的日军单位,这一次第五师团几乎全都被调动了起来,眼下在场的所有部队都拒绝返回驻地。各级指挥军官们都集中到了作为前进指挥部而搭建的帐篷里,七嘴八舌的向着第22军的军参谋长若松少将表示着自己的疑惑与愤慨。
“诸君!记住你们是军人,军人应该要服从命令!这是陆军大臣亲自下达的命令,所有陆军官佐必须一体奉行。”若松只一少将手扶着军刀刀柄,端坐在帐篷里的折叠椅上,一脸威严对着那些吵吵嚷嚷的少佐和中佐们喝道。
这时候帐篷外面已经围上了一大群全副武装的尉级军官和军曹,现场气氛压抑到了极点,底层的日军官兵这段时间已经积攒了太多的压力,已经到了一触即发的地步。若松只一也算是倒霉,其实这件事情根本和他完全没有丝毫关系,这时候出面的应该是直接指挥战役的第五师团师团长中村明人,再不就是南支方面军参谋长根本博或者参谋副长佐藤贤了才是。他只是第二十二军的参谋长,这次行动是由南支方面军司令官安藤利吉亲自指挥的,他在这件事情中连个二传手都够不上,没想到临了尽然会被推出来顶包,收拾这个明显出力不讨好的烂摊子。
虽然在此处集结的只是第五师团的一部分野战单位,但其中不乏身经百战杀人如麻的老兵,这些人的早就受够了在广西贫瘠山区苦熬的日子,天天盼着要改换一下环境,至少可以毫无顾忌的填饱肚子。现在到了出战那一刻,竟然跟他们说停止行动,想一想就知道这群人此刻会有怎样一种心情了。
“你们是皇国的军人!要时刻牢记天皇陛下。”若松站起身立正,在场的所有军官全都挺起了胸。
“牢记天皇陛下的军人敕谕,军人当以尽忠尽节为本分,作为日本军人,无论是否理解,上级下达的军令都必须要无条件的服从。”若松话语里开始搬出了天皇,显然已经有些着急了。
“三木联队长,山县联队长,你们的部下由你们来说服。”看看在场的军官大部分是十一和二十一联队的,若松毫不犹豫的甩出了黑锅。
后面帐篷里具体发生了什么,森本宅二就不是太清楚了,因为当时他就被三木吉之助叫出了帐篷。想象得到,当时三木其实也是憋了一肚子怨气,但是到了他这个层面,就要考虑更多个人前途的问题,不能再像下级军官那样随心所欲的行事。
他先是温言劝慰了在场的几个大队长,告诫他们必须要从更高的层面考虑问题,不能任凭一时冲动,破坏了陆军的大局,军令部下达这种命令一定有着充足的理由,绝对不会是拍脑袋随便做出的决定。随后他严肃的向部下下达了命令,命令他们必须在午夜之前带着各自的部队返回原来的驻地,凡是逾时不至者,联队将上告师团部,并以违抗命令的罪行,送他们上军事法庭。
最后他特别提醒容易冲动的森本宅二,别忘了此时的陆军大臣是哪一个,那可是赫赫有名的剃刀东条,忤逆他命令的军官下场会如何,自己可以去想象。森本无奈之下,只得服从了联队长的命令,他也知道三木说的有道理,这次事件问题出在高层,像他这种小小的大队长,只有老老实实服从,就算心里有任何不满,也不该公开表达出来,因为事件牵扯到的是陆军省和参谋本部,任何牢骚都会被视为对这些巨头的不满,要是不小心传到某个小心眼的家伙耳朵里,必定会给自己换来一双小鞋穿,这在现在的日本陆军里,早已经屡见不鲜了。
最终森本和他的大队在集结点耗到了天黑,吃完了携带的晚饭之后,趁着夜色灰溜溜的走回了自己原本的驻扎地点。但是当这群日本兵拖着疲劳的身躯,走进他们的驻地之后,所有人都被眼前看到的景象惊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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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六章 出动(中)
接受西方近代军事技术教育的日本陆军,制定了日本独特的宿营制度,除了照顾到日本官兵本身的生活习惯之外,基本上全盘消化了欧洲军队兵营的构筑设置方案和严格的兵营管理制度。森本大队驻扎的兵营,是这些日本士兵一点一点亲手修建起来的。
在森本大队刚到达上级在地图上标出的宿营地点时,这里还只是一片山岭林地边缘空白的平地,所以大队到达后第一项任务就是,想办法修建出一座标准的日本陆军宿营区。原本这种筑营工作应该是由工兵部队来完成的,但是第五师团的工兵联队已经被分散调往防区各处,完成外线防御工事的构建以及补给公路的修补和维护上去了,此时已经连一个小队都抽调不出。
当地的平民对日军一直采取暴力不合作的态度,所以也根本没办法雇佣到足够数量的民夫。直接在当地抓壮丁?这是怕自己日子太好过了是吧,现在南宁到钦州一带的山区里到处都是中国政府组织的武装游击队,已经让师团所属的辎重运输部队有苦说不出了,你竟然还想在自己的驻地附近搞花样,简直是不知死活。
于是最后各位太君只能卷起裤管自己给自己筑窝,总算森本大队的兵员全都来自面向日本海的渔港滨田市,士兵大部分是打渔人家出身,在家里都学会了一两手木工活,其中的能工巧匠还颇多。反正周边山林里到处是粗大的原木,侵略者滥砍滥伐也没人敢管,同时大队长也通过各种关系,卖了不知道多少人情,搞来了一批当时来讲颇为珍贵的建筑材料,最终花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才建成了一座像模像样的陆军兵营,当工程最终完成的时候,全体官兵都情不自禁的高呼天闹黑卡板载,不少人还留下了激动的热泪。总算可以在有屋顶的地方睡觉了。
但是当八月二十二号那天午夜森本大队再回到这座兵营的时候,却发现这里已经变的面目全非,要不是熟悉的营门柱上还贴着森本亲手写的日文告示,森本中佐差一点还以为自己走错了路。错进了哪座荒村的遗址。他们才离开不到一天的功夫,这座军营就像遭受过一场八级风暴,所有建筑都已经被破坏的不成模样。原本整齐排列的木板营房全都成了一堆堆垃圾和碎木,营地中心的大队司令部更是只剩下了几根水泥的立柱,就连厨房厕所之类的建筑也遭到了严重的破坏。当时场面之凄惨,简直让人不忍目睹。
森本当时就着急上火,好悬一头栽下战马,一天之内竟然连续遭遇匪夷所思的事情,难道他得罪了哪位神佛?但是当时已经接近午夜,部队已经疲惫不堪,士气更是低落,当时的环境条件也无法展开全面的搜索。于是森本只能让自己的大队在营地间的空地上搭起了帐篷,先对付过这一宿,等天亮之后再做定夺。于是在森林动物鬼哭狼嚎的伴奏之下。森本大队的太君们战战兢兢的度过了一个不眠之夜。
等到了第二天,森本带着自己的部下展开了全面的调查,最终各种现场证据都表明,这些破坏全都是人为造成的,要不是这里太靠近山林,对方说不定还会放上一把火毁尸灭迹,因为他们已经发现了部分对方纵火准备的痕迹。只是犯人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做,现场却找不到丝毫线索。森本大佐跳着脚发誓要让那些罪犯付出代价,这里面一定牵扯到了当地的抗日组织。必须要让这些人知道挑战大日本皇军军威的后果。
因为感到事件非常严重,森本不得不向上级做了详细的报告,随之他就成了整个第五师团的笑柄,被其他大队长和联队长们在酒桌上当做搞笑故事反复讲诉。看传播速度,估计半年之后整个南支方面军都会知道这件糗事。有些平日里和森本不太对付的军官,还给森本中佐起了个“野营大队长”的响亮匪号,搞得森本宅二之后听到有人提到军用帐篷都会变得十分狂躁。
森本宅二苦苦忍受着各种各样的羞辱和嘲笑,发誓要把这件事情彻底查清,最终还真让他查出了一些蛛丝马迹。但是当事件真相大致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却被联队长亲自打电话来告诫不要再继续追究下去,目前日本陆军必须维护好稳定的边境局势,千万不要在这种时候再节外生枝。
其实师团上也早就查明了这次事件的真相,那些宪兵总算没有白吃军粮,拆掉森本大队兵营的所谓罪犯,其实就是兵营附近数个村庄的中国乡民。
森本大队当时遵照命令全伙出动,确实做好了不再返回驻地的打算,所以也没有留下什么营房守卫。殊不知日本人的一举一动其实都被当地老百姓看在眼中,当他们发现这个兵营里的日本兵倾巢而出之后,马上就有胆子大的老表走进营区查看,再三确认日本人真的全部走光了之后,附近各村各镇的乡亲们立即就陷入了一场狂欢。
这些可都是上好的木板和木料,刨的刷平还涂上了油漆,营房里甚至还留下了日本士兵自己打造的家具,这些东洋鬼子凭是有钱,这么些好东西竟然都舍得扔掉不要了,放在这里烂掉有多可惜。反正不知道是哪位先动的手,很快一场民间拆迁活动就轰轰烈烈的展开了。当发现有便宜可捡的时候,老百姓的战斗力和行动力会变得极其惊人,反正当时大伙脑子里就一个词,拆呐,白给的你还不要,说不定日本人什么时候又转回来了,趁现在没人看着,还不加把力气快点拆,这根木头看上去不错,家里正缺一条门闩。
群众的力量一旦发动起来可以移山倒海,区区一个日本兵营,半天时间就被彻底拆完了,有几个胆大的后生还想放一把火,结果被一些老人拦了下来,边上都是树林,酿成山火怎么办。
所以这次事件根本就不是什么抗日组织的破坏,而是老乡看中了木材,真相其实就是这样简单。这时日本陆军已经掌握了一些证据,完全可以像他们在华北华南常常干的一样,搞一次清乡抓捕甚至直接制造一场屠村血案。问题是这里实在过于接近中越边境,两边的居民根本视国境为无物,经常来回走动,这些大家族之间的关系都很紧密,甚至大部分都有亲戚关系,一旦因为森本的兵营事件对这些平民加以惩治,一旦酿成流血事件,消息绝对会泄漏到对面的法国人耳里,这必定会影响到目前正在展开的两国外交谈判进程。
此前陆军省已经发下了正式命令,在谈判完成前,第五联队所部必须约束部下,边境一带禁止有任何意外事件发生,现在森本必须克制忍耐,三木向他保证,等到事情完结,联队上一定会给他一个满意的交代。
放下联队长的电话,森本中佐差一点咬碎了后槽牙,他已经不知道该如何表达他此时的愤慨了。堂堂的日本帝国陆军竟然沦落到了这种地步,简直是再一次向文官低头,成为了那些无耻政客的附庸,东条现在还有什么脸面自称剃刀,那个男人明显也已经在权力面前堕落了,大日本皇军的军威是靠刀剑拼杀出来的,什么时候需要去看那些西洋鬼畜的脸色。森本认为他必须要做一点什么事情,目前这种局面必须要发生改变,否则就不配称为一个向天皇陛下效忠的日本陆军军官。
森本在自己简陋的营房里整整思考了一晚,他耗尽心机终于理清了思路,陆军和自己落到现在这种田地,其中的罪魁祸首昭然若揭,就是对面的那群仏国鬼畜。
就是这些阴险狡诈的法国人,他们不断的向中国输送战争物资,据说每天都有上百吨的军用物资从这里送到重庆,中国人凭借着这些物资才得以继续抵抗日本军队的进攻,可以说法国人在中间赚的每一个法郎上面都沾染着日本士兵的血腥。如果不是他们拒绝断绝这种交易,第五师团也不会登陆钦州攻击南宁,自己也不会呆在这个林间营地里,天天忍受着酷热喂养苍蝇和蚊虫,每天还要为了士兵下顿饭吃什么而操心。
对了,还有那些胆小如鼠的海军,他们根本就不配自称为大日本帝国的军人,竟然被一支小小的法国舰队吓破了胆子,最终造成了整个作战行动的流产,这些软弱的家伙,简直不知羞耻。
从那天开始,一个念头就在森本的脑海里围绕不去,既然上面都是无能的胆小鬼,同僚们又靠不住,那么就自己来干,就带着这一个大队来干,只要把事件闹大,到时候陆军里一定会有一批有识之士支持自己,他要让所有人都知道,那些法国鬼畜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
森本下定了决心,并且一个人默默地进行着计划与准备工作,最终到了九月十二日那天凌晨,森本感觉时机已经成熟,可以行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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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七章章 出动(下)
天才壹秒記住『shuyaya qu 】
“中佐大人。”勤务兵户井早早就已经蹲在外间守候。
“去通知过了么?”森本伸出腿,户井熟练的替他套上了擦得锃亮的军靴。
“加藤、长谷川、大久保中队长已经在办公室等候着了。”户井替森本穿上了另一只军靴,随后把准备好的皮革武装带递给了大队长。
“户井,你去把我的背包准备好。”
“中佐大人今天不骑马吗?”
“今天你要紧跟在我身边,不要随便乱跑。”森本没有回答户井的问题,他在后者的帮助下佩戴好了武装带,跨上了地图包,接着在对方疑惑的眼神中掏出枪套里的南部手枪,退出弹匣检查了一下子弹。
“哈伊,中佐大人。”户井恭敬的对着森本一欠身,然后转身退出了房间。
“中佐大人。”看到大队长全副武装走进办公室,等待在那里的三位中队指挥官连忙挺胸立正向着长官敬礼。
“嗯。”森本神情严肃的对着三个心腹部下回了个军礼,随后大步走到了办公桌旁,对着挂在墙上的裕仁画像深深鞠躬,三个部下连忙跟在他身后弯下了腰。
“都准备好了么?”森本直起腰,走到办公桌后坐了下来。
为了今天的行动,森本整整准备了两个多星期,在此期间他恩威并施使尽了手段,把手下的三个中队长成功的拉到了自己的一边。原本还有第十二中队的中队长福田大尉,可惜就在三天前,这位中队长与其手下差不多一个小队的老兵接到师团命令调去了第四十二联队,补充他们的第二大队。自从昆仑关战役之后,损失严重的四十二联队第二大队一直都没有缓回元气来,虽然经过了补充,但是新兵比例太高。需要调动一部分老兵和有经验的军官过去充实力量。
对于师团部的命令,森本是非常不满的,他知道这是专门针对他的行动,想要用这种方法抽调走森本大队的骨干力量。削弱大队的实力,并以此绊住森本大队的手脚。显然师团里已经有人察觉到了森本宅二是个潜在的麻烦制造者,准备用这种方法给他装上一个笼头。但是很明显,这种拙劣的手段在此时起到了反作用,由于担心自己的大队会这样继续削弱下去。森本宅二被迫提前发起了他的行动。
此时第十二中队的中队长是刚从国内调来的久野俊雄大尉,是个认真勤勉的青年军官,但是因为接触时间太短,森本还不敢把他拉进自己的小集团。
“全都准备妥当了。”第九中队的加藤宗佑大尉大声的回答道。
“中佐大人,决定是今天吗?”第十中队的长谷川信大尉询问道。
“不是昨晚已经定下了吗?长谷川大尉,难道你现在有什么其他意见?”第十一中队的大久保武男大尉是个性烈如火的军官,他当即就对长谷川的态度表示了不满。
“你说这种话究竟是什么意思,我只是想要向大队长大人再确认一下。”
“好了,在中佐大人面前,不要做无谓的争吵。”加藤大尉在这几个中队长之中资格最老。他喝止住了两个同僚。
“你们也都坐下吧。”森本对着中队长们说道。
“联队长已经批准了我的请求,我们现在只能放手一搏我要提醒诸位,一旦行动开始,就绝对不能回头。我们代表的是大日本帝国的国威,希望诸君必须牢牢记住,我不希望看到那个中队里有临阵退缩的懦夫出现。”
“请放心,中佐大人,我等部下皆为忠勇的武士,绝对不会做出让军旗蒙羞的行为。”
“弹药都分发下去了吗?”
“每名士兵都配发了足额的弹药,额外的份。各小队都组织了弹药携行组,由士兵轮流背运。”
“机枪中队和步兵炮小队也已经布置好了,但是不告诉他们真相可以么?”
“坪川是个马屁精,小野胆子太小。不值得信任。等到战斗开始,他们只能老老实实的服从命令,所以不用去管他们,就让他们以为这只是一次简单的行军训练好了。”
“这也是他们两个的福运,等到获胜论功的时候,他们会感谢我们的。”
“食物和水都要准备妥当。在出发前务必要严格的检查。”森本扶着军刀站起身来。
“哈伊。”三个中队长也站起身点头遵命。
“很好,那么诸位,为了帝国陆军的尊严,为了帝国的未来,一切都拜托大家了。”
“哈伊。”三个大尉挺起胸膛向着森本敬礼,随即转过身手握军刀刀鞘快步的走出了办公室。
“报告,中佐大人,你的背包拿过啦了,里面的物品都整理好了。”户井提着森本的牛皮军官背包站在办公室门口报告到。
“等一会儿你就负责替我保管这个,你自己也去准备一下,集合之后马上就要出发了。”
此时营地间的练兵场上司号长嘹亮的集合号声已经吹响,营地里顿时响起了一片杂乱的叫喊和奔跑声。
森本大队从钦州港登陆一直到南宁战役,再下来昆仑关战役,随后执行边境封锁任务,期间战死战伤加上疾病和其他意外事故损失,再加上师团上级抽调和外借的,眼下全大队只剩下九百四十七人,缺额差不多接近一个中队的数量。
因为补给困难,第五师团虽然每个月都有从国内运来的补充兵,但是却苦于缺乏运输手段,大都囤积在钦州港的兵营里等待分配。师团曾经命令一批补充兵步行行军前往各自分配的部队,结果数百公里的山路走下来,这群补充兵被彻底累脱了形。森本大队就曾经从凭祥领回了五十个这种补充兵,这群可怜的新兵一路从钦州走到了凭祥,全程差不多六百多公里山路,到达之后一个个形如乞丐,鬼不像鬼人不像人的。但是就是这样的补充兵,到目前为止也只接到了这一批,随后打上去的报告就像泥牛入海。再也没有回音。
日军往日的训练非常严格,更何况第五师团这种被国内媒体吹捧的钢军,短短十分钟的时间,各中队就已经在操场四周集合完毕。浩浩荡荡九百多人按照各自的单位排列成了一个个整齐的方阵。森本中佐带着他的副官野比中尉神情严肃的走到了操场中心。森本爬上了中间搭建起的领操台,野比中尉大声的下达了命令。
“全体立正!”所有日军士兵连忙合拢双腿,挺起了胸膛。
四个步兵中队和机枪中队以及步兵炮小队的指挥官快步跑到森本面前,向着森本敬礼。
“大队长大人,步兵第二十一联队第三大队全体集合完毕。等待命令。”大队副官野比中尉向着森本请示到。
“出发!”森本对着野比还了个军礼,随后对着站在面前的几名指挥官大声下达了命令。
“哈。”五人立正敬礼之后,转身跑回了各自的方阵。
“出发!前进!前进!”随着各位曹长和军曹的呼喝与命令,第三大队开始按照预定好的行军序列,踏着整齐的步伐缓缓的走出了营门。
“万朶の桜か襟の色,花は吉野に岚吹く,大和男子と生まれなば,散兵线の花と散れ(歌词大意,万朵樱花和领章是同色,随着强风飘向吉野原。如果你生为大和男儿的话,就该和花一般在散兵线上凋谢。)”在加藤中队长的带领下,排在行军队首的第九大队士兵高唱起了军歌,雄壮整齐的歌声在山谷间回荡,这些士兵此时根本不知道,这将是他们这一生最后一次行军,在场的大部分人都将在几个小时之后死去,活下来的人也将在无数同胞的诅咒和责骂声中度过余生。
森本的计划其实并不很复杂,他向联队提交的请求报告是,为了加强大队在山地丛林环境下的作战技能。第三大队准备组织一次越野行军训练。为了掩人耳目,或者说他下意思里还想给自己留条后路,他还专门注明了是徒步行军训练,并且不携带大队的辎重和后勤部队。同时每个士兵也只携带中午的午饭,看上去就像一次当天来回的常规训练。
这种训练事务,联队上级根本找不出理由阻拦,所以也就批示同意了这次部队调动行动。一般涉及到大队内部的军事训练并不需要向联队部请示,大队长完全可以一言而定,只是这次是大队全体出动。并且还带上了步兵炮小队和重机枪中队,所以必须要得到上级的同意,因为这种规模的行军必定会惊动到周边驻守的部队,所以一定要提前打好招呼,未免发生什么误会和意外。
森本当时的行军序列是,第九步兵中队走在最前面,接下来是一个重机枪小队,随后是大队部,然后是第十中队以及第十一中队,在他们后面是机枪中队剩余的三个小队和步兵炮小队,第十二中队跟在最后压住队尾。
森本大队驻扎的位置是镇南关通往法属印度支那之间公路右侧山梁的背阴一侧,靠近当地人称为山子老村的地方,因为还有一个山子新村,所以被日军合称为二山村。这里周边区域有好几条山间小路,大部分都通往越南境内,所以才需要专门驻兵看守。而现在森本大队,就正沿着其中一条山路,向着镇南关方向前进,军官告诉士兵们的消息是,他们的目的地将是中越边境的第十七号界碑,寻找到界碑后大队将在当地吃完午饭,随后返回军营,低级军士和士兵们不知道的是,他们所信任的军官们向他们隐瞒了真相,这一次他们根本不是去查看什么界碑,森本大队此行的最终目的地是法属印度支那的边境重镇,同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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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第二百五十八章 入侵(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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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把这东西叫什么?”多米埃尔中尉拿起放蘸料的小盘子闻了闻,气味实在不怎么样。
“曼,我们把这个叫做曼,闻起来确实有些奇怪,但是味道非常棒。”马丁阮中士殷勤的向这位新来的上司介绍起自己家乡的美食。
听到中士的介绍,作为一个资深的吃货,多米埃尔中尉毫不犹豫的用手指蘸起了一点小盘子里的液体塞进了嘴里。“嗯?”多米埃尔眼睛都不禁瞪大了,一种奇妙的咸鲜味,以前还从来没有尝到过。
“好吧,我喜欢这个味道,好像是某种海鲜或者贝类为原料做的吧。”
“中尉真是一个见识广博的人,这就是用海鱼发酵后加工制成的,是我们北圻当地的特产。”马丁阮中士一脸夸张的神情恭维着自己的连长。
多米埃尔中尉在五天前刚刚上任,担任法属印度支那东京步兵团三团一营三连的指挥官。这里的东京不是东面小岛上的那个,而是安南黎朝时期的首都,后来被改称为河内的那个。当法国占领越南之后,索性把以东京为中心的越南北部区域也就是越南人称为的北圻的区域统称为东京。东京步兵团就是在越南东京地区组建编成的步兵团,顾名思义,组建这支队伍的目的当然就是为了越南北部区域的防御任务。
初期这个步兵团的兵员大部分来自于法国国内和当地的法国侨民,归法国陆军部管理属于正规法国陆军编制,不过随着历史的演化,这支步兵团和其他的殖民地部队一样,慢慢的开始当地化。特别在前一位人文主义总督管理下,东京步兵团开始招募越南人士兵,马丁阮中士就是那个时候进入了法军。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越南人,阮中士能够在法军中成为一个士官可以算是一项了不起的功绩,除了聪明机灵的他会讲一口流利的法语之外,善于察言观色揣摩上司的心意应该在其中起到了很大的关系。这位中士本命叫阮福友。马丁这个名字是征兵处的登记官给他随便起的,简单又不绕口,中士感到很满意。
“下午我要去同登守备司令部一次,你可以跟我一起去。晚上我们就住在同登城里。”多米埃尔中尉从面包蓝里撕了块白面包,蘸了点盘子里的鱼露后放进了嘴里。
“十分感谢,中尉,我知道同登城里几个很不错的去处。”看着阮中士一脸谄媚的笑容,多米埃尔中尉马上就心领神会。但他却故作正经的板着脸对着这个头脑灵活的部下点了点头。
“长官,五号哨所打来电话,他们的巡逻队发现一支日本军队正在翻越金鸡岭,正在快速的向同登方向前进。”在通讯班值班的诺尔瓦上士跑进了小小的休息室,手里挥舞着一份电话记录。
“什么?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多米埃尔站起身来接过了记录。
“二十分钟之前,巡逻队派人回哨所报告,他们应该还在继续跟踪着对方。”
“真是该死。”多米埃尔快步跑出了休息室,走进了连队的作战室,在地图桌上摊开了同登守备区地图。
“按照电话里讲述的,这支日本部队当时是在这个位置。”诺尔瓦上士指着地图上的一条山脊。
“如果他们顺着这条山小路继续前进的话。翻过这道山脊就可以到达四号公路。”
“这群疯狂的小矮子,这是公然的武装入侵,他们一定做了充足的准备,竟然躲过了二号和三号哨位,要不是五号哨所派出了巡逻队,很可能等到他们出现在我们鼻子底下时,我们却还依然什么都没有发现呢。”
多米埃尔中尉虽然刚刚调到这个据点,对当地的环境和地理还不怎么熟悉,但是他却拥有着当地军官所普遍缺乏的军事素养,在赴任的路上他就已经反复钻研过这片防区的地图和资料。对这片区域的防线和兵力布置了然于胸。
“我们应该立即向团部上级报告,这是严重的外交事件。”诺瓦尔上士建议到。
“不,这不并像是一个意外,他们已经跨过了国境线。行动的目的性很明确。这是军事行动,上士,这是战争。”多米埃尔中尉用力的拍了一下地图,随后用红色铅笔在地图上标示了日军方位和发现的时间,随后在地图上描出了一根道路的延伸线。
“如果他们继续前进,可能会正面遇到我们的据点。立即全体紧急集合。一级战备,把弹药分发下去,召集所有班排长到指挥部集合。阮中士,你去挑选一个机枪班,加强一号机枪堡,我命令你守在那里,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能从四号公路上通行。”
“遵命,中尉。”
“了解了,中尉。”两个士官连忙立正向连长敬礼,转身冲出了作战室。多米埃尔扔下铅笔,大步走到电话机前,用力转动了几下磁石电话的手柄,随后拿起了听筒。
“这里是a3据点,我是多米埃尔中尉,给我接同登守备司令部,请菲利普中校听电话。”多米埃尔靠坐在办公桌边,在桌上杂乱的文件下面翻出了半包烟,他抖出了一根香烟叼在了嘴里,用肩膀和脖子夹着话筒,腾出手划着了火柴点上了烟。
“我是菲律普。”电话里响起了守备区指挥官的声音。
“长官,我是多米埃尔中尉,现在有一个紧急情况要向你报告。”多米埃尔扔掉了手里的火柴,拿起电话听筒大声的报告到。
同登作为一个边境交通枢纽,一直都备受法国殖民地当局的关注。作为从镇南关方向进入越南境内的第一座城镇,常年的边境贸易造就了它的繁荣。并且作为越南通往中国南宁方向铁路与公路系统的交汇点,同登更是具有了一层战略层面上的价值,只要占据这座城市,就能有效的断绝越南北部与中国境内的物资流通。同时她还是边境通往越南内地的主要交通节点,从同登出发的火车通过谅山可以直达太原和河内,而且还和滇越铁路相连。
法国人很清楚这座小城的军事和经济价值,所以在同登设置了一个标准的守备区,常年驻扎了一支殖民地步兵营。由于法国殖民地部队数量有限,所以法国人遵照一贯的思路。兵力不够就用坚固的要塞来补充。殖民地政府招募了大批的民工,在同登城中心的区域的平顶山上修筑起了一座坚固的炮台,火力可以覆盖周边一大片山峰和关隘。
由于炮台构筑的时间比较晚,依照法国陆军尽力追求躺着打仗的风格。这座炮台的设施和配置都非常的现代化,除了普通餐厅和浴室,甚至还配备了舞厅和军官桥牌室,装修也一如既往的豪华与舒适。所以当炮台落成之后,守备区司令部立即就搬进了那里。军官们总算可以和国内的马其诺防线上的那群家伙一样享受起悠闲的日子。
菲律普中校接获下级的电话之后,开始还以为那个从马赛来的中尉在跟自己开玩笑,这种荒谬的事情怎么可能在自己的防区里发生。等到他发现事情的严重性的时候,当即就被吓出了一身冷汗,他知道对面那群日本人的品性,他曾经去过长崎和东京,那些家伙头脑发热起来会完全失去理性。看来这次是要出大事了,这群矮子要玩狠的。
菲利普连忙集合起团部的人员,各级指挥官和作战参谋,同时通过有线和无线电通讯。向谅山守备部队和河内总部报告这里的突发情况,请求上级的指示以及援助。
此刻让菲利普中校感到庆幸的是,一天前刚好有一个营的法国外籍兵团士兵到达同登,他们的目的地是高平,现在正在火车站附近的兵营里休整,据那位指挥官报告,他们是在等待从海防运来的重型装备。如果加上这支生力军,以及同登现有的部队,应该可以坚持到谅山的援军赶到了。
现在的问题是,日本人方面接下来的动向。这究竟是一次独立的军事行动还是一场大规模进攻的序幕,由于手头上的情报太少,菲律普中校一时间无法做出判断。但是有一点是很清楚的,那就是此刻他必须要完成自己的职责。捍卫法兰西第三共和国陆军的光荣。
守备区司令部的指挥人员开始陆续集中到指挥中心,靠着墙边的一排战备电话就接连的响起了铃声,刺耳的电铃声此起彼伏闹成了一团。
“长官,a3据点正在与敌军展开交火,多米埃尔中尉请求支援。”
“谅山的殖民地步兵第九团团长布诺瓦上校想要和你通话。”
“十五号观察所报告,敌军正在沿着四号公路向着同登方向推进。a3据点周边交火非常激烈,发现有一支敌军绕过了据点正在向城区边缘逼近。”
“殖民地二团一连做好了战斗准备,连长请示命令是什么。”
值班员和通讯兵七嘴八舌的向着各自的主管报告着。
“全都安静!”菲利普中校的怒吼声响起,指挥所里顿时变得鸦雀无声,只剩下桌上的电话还在“铃铃铃的”得响个不停。
“已经确认了,总督阁下,是的,日本军队跨越了边境,向我们发起了突然袭击,前线已经开始交火,战斗非常激烈。对,这应该是有预谋的军事行动,是军事入侵。好的,我明白,我完全有信心阻挡住敌人的进攻,但是不知道敌人是否还有后续部队,据我的个人判断,他们在边境上现在至少有一个团。”菲利普手持着电话,恭敬的回答着对方的提问。
“如果对方全线进攻,我可以保证坚守四十八个小时,这一点没有问题。好的总督阁下,非常感谢,是的,遵命。法兰西万岁。”菲利普神情严肃的放下电话,转过身看着肃立的部下们。“
总督阁下命令守备区部队全力反击入侵边境的敌军,开始战斗吧,先生们,法兰西万岁。”
“法兰西万岁。”法国军官们高声的欢呼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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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九章 入侵(二)
“第三分队随我来!突击!前进!”野田正夫提起九五式军刀向前一指,粗壮的身躯在此时却显得灵活无比,日军伍长飞身跃起跳上公路路基带着自己的步兵班向着对面山脚下正在喷吐着火舌的法军碉堡扑去。
这是武田小队发起的第三次冲击,前两次的攻击都以失败告终,正面的地形对日军有些不利,同时对方手里拥有着从未遇到过的猛烈火力。
“死国矣,不愧是欧洲强军,就算是殖民地的二流部队竟然也配备了那么多机关铳。”加藤中队长蹲在一块路边的山石后面,身边围了一圈中队部的附属人员。
“小野少尉,你立即带着机枪分队占据公路左侧的高地,想办法压制住那个碉堡的火力。”加藤按着中队副的肩膀大声的命令到。
加藤一直对这位聪明果敢的中队副官非常欣赏,小野静雄少尉刚从陆军士官学校毕业两年,调到加藤中队是来积累一线作战部队的管理经验,看联队里的意思明显是把他当成未来的高级干部培养,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位少尉必然前途无量。
“呵。”小野短促的答应了一声,敬了个军礼后就冲出了掩蔽处。(ps:日军在表示赞同时一般用“哈伊”来回答,不过在接受上级命令时则常常会缩短成一个“哈”或者“呵”音,据称这样会显得更有武士气概。)
“阮中士,我们的弹药已经不多了。”
“注意右边,开火!开火!”
“装弹!速度快一点。”
“维克多快不行了,我们要尽快把他送走。”
“妈妈!”
“来啊,来啊,你们这群天杀的日本猴子!”
此时法军a3据点前沿的一号机枪堡里,法军士兵在震耳欲聋的枪声里忘情的嘶吼着。战斗已经进入了白热化,除了各自机枪组里的同伴,士兵们已经无暇他顾。一号机枪堡与a3据点之间的交通已经被切断,一部分日本军队翻过公路迂回到了碉堡侧后。阮福友中士心里明白,这座堡垒已经坚守不了太久了。
“多米埃尔中尉,敌人已经绕到了我们身后,我请求您允许我们撤退。”阮福友中士一手捂着耳朵。大声的对着电话听筒喊叫着,幸好电话线深埋在地面之下,没有遭到日军的破坏,所以他依然还能保持着与据点的联络。
刚才过去的十分钟对阮福友来讲简直是一场噩梦,那群日本人完全就是疯子。完全不顾及自己和同伴的生死,更让他感到恐惧的是,这群疯子还拥有着极其纯熟的战斗技巧,他们的射击异常精准,并且非常善于利用地形地貌,要不是中尉调派自己过来临时加强了火力,或许在敌军发起第一次冲击的时候这里就已经失守了。
马丁阮中士带来了一个机枪班,配备有两挺fm29机枪,加上碉堡里原本就配备的四挺哈奇开斯m1909机枪,这个坚固的双层机枪堡拥有的机枪火力已经大致和一个日军中队相等。
“谢谢中尉。我会尽力坚持。”阮福友放下手中的电话,一脸苦笑的看着大腿一侧还在渗血的伤口,日本人为什么要挑起这场冲突,他现在依旧困在一头雾水之中。
马丁阮中士所不知道的是,他对面的那群日军士兵何尝不是一脑袋的疑问,不是说好了行军训练么,怎么就莫名其妙的变成进攻了。
森本宅二为了表演逼真,还真的命令全体人员徒步行军,所有的马匹车辆全都留在了兵营,重机枪和步兵炮则由士兵们交替背负着行军。这也使得他的大队可以从一些狭小的小路通行。绕过了好几处法国人在边境线上设置的岗哨,而且因为有山峰阻挡,森本大队的移动以至都没有惊动到山岗另一边的日本驻军,其中就有配属给他的那支战车小队。因为交通上的缘故,他们当时被安置在靠近镇南关公路一侧的礼茶村,比第三大队的居住环境好多了。
森本大队沿着嶙峋的山石和茂密灌木间的小道,一路翻山越岭偷偷接近了中越边境。因为剩下的小道要翻越陡峭的山崖,很难再让背负重物的部队通行,所以森本大队回到了村庄间的土路上。从四方山的侧面穿过了弄怀村,很快就来到了第十六号界碑前,再往前走就要跨过中越边境了。
森本在这时候耍了个花招,他命令部队向右转向沿着小道向山坡下行军,看上去好像是在沿着国境线走,寻找预定的目标第十七号界碑,其实这段国境线是个深入越南边境的突出部,那块他们寻找的界碑此时早就已经被他们抛在了身后,而走下这座山峰,下面就是法属印度支那的地境。
森本大队的士兵就这样懵懵懂懂的走下了山坡,并自然而然的走上了越南的四号公路,这条北部边境线上越南境内最重要的主干公路,一头通往高平,另一头直达谅山,期间正好穿过同登市区。四号公路是北部边境城市的主动脉,切断了这条公路,等于切断了北部城市之间的物资流通,法国殖民政府沿着这条公路修筑了一连串的武装据点,防止当地**组织的恶意破坏。a3据点就是这样一座公路守备要塞,它肩负着扼守住同登西北方向通道的职责,同时还承担着国境警备的重要责任。
多米埃尔中尉的判断非常准确,森本大队果然来到了他的a3据点前,双方展开的首次接触,却是在第一机枪堡前发生的。加藤大队的饭尾小队作为整个大队的前锋,一开始沿着公路向着东南方向前进,才走了不一会儿的功夫,前出的尖兵们就感到有些不对劲了,这条公路周边的环境和他们已经看惯的中国乡间完全不同,坚实干净的柏油路面,平整的公路路基和两旁整齐的行道树,还有道旁矗立着的英文字母路牌,这明显不是在广西境内啊。
尖兵们连忙返回向小队长报告,得到的回答却是不要去管那些,保持警惕继续前进。紧接着,这支尖兵部队就看到了道路旁高耸的碉堡和几个提着箱子跑进跑出的法国士兵。当看到碉堡顶部高高飘扬的法属印度支那联邦旗。几个日本兵目瞪口呆的呆站在公路上,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等到后续的大部队赶到,法国人这边早就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严阵以待,阮中士作为此处的最高指挥官。他站在碉堡的顶上,手持着一个铁喇叭开始向着日军喊话。
“这里是法属印度支那领土,前面的部队请立即表明自己的身份,这里是法属印度支那领土,前面的部队立即表明自己的身份。”阮福友用发音标准的法语向日本人发出了询问。虽然他早就一眼认出了对方的身份,但是这是基本的外交程序,必须要按照规矩来走。
森本大队停住了脚步,前沿部队发生了一阵骚动,大队跨过了国境线进入了法属印度支那?这可不是什么可以简单应付过去的事情,这是国际争端,一旦法国人提出抗议,日本方面必定会找出一些人为此承担责任。
此时早就做好准备的加藤中队长带着他的副官上前,开始与法国守军展开交涉,此刻加藤心里最想的就是直接发起攻击。但是攻击前必须要找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出来,事后才能应付内阁和军部里那些无能的高层。
阮福友带着一个越南裔士兵,走出了碉堡来到了公路上和加藤会面。加藤的法语不怎么样,但是英语还行,阮福友中士则拥有着惊人语言天分,于是双方开始用英语展开了交流。结果两句话没说完,双方就发生了争执。
加藤表示自己的部队在行军训练中迷路,一时不慎进入了法属印度支那边境,他要求阮福友让开道路放他们过去,第三大队准备穿过同登城后从镇南关方向返回中国边境。
这简直就是当着面打法国人的耳光。彻底践踏法国殖民地政府的尊严和权力,如果允许一支外国武装部队在法国殖民地上自由穿行,法国人还有什么脸面再继续维持这个地方的统治。
这一点是日本人一早就商量好的,他们认定法国人不会同意这个要求。只要交涉时态度再恶劣一点,最终必定会激怒对方发生武装冲突,随即大队就可以趁机向法国驻军发起进攻,争取一鼓作气拿下同登城。
相反如果法国人同意了日本方面的请求,他们的目的也一样可以实现,因为这代表了法国人只是外强中干。不敢与大日本帝国皇军正面开战,揭破这一点的森本大队将会被视为英雄看待,而军部中的有识之士也必然会因此推动对法属印度支那进攻的决断。
果然阮福友当即表示他不能放他们通过防线,必须要得到上级的指示才行,他要求日军先后退五百米的距离,就地等待法属印度支那政府的处置。他警告加藤,不要做出任何鲁莽的举动,否则法国陆军会毫不犹豫的用武力阻止,酿成外交事件,到时候双方的面子上都不会好看。
加藤则回复他的耐心不多,法国人必须在十五分钟内做出答复,否则日军将自行决定自己的行动。阮福友回复他会马上打电话向上级报告,随即双方握手告别,可两者分开还不到二十秒,日法双方的交火就开始了。
爆发冲突的导火索是阮福友在走回自己碉堡的路上随口说的一句话,他先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随后对着自己的同伴说了一句“这群该死的日本鬼子。”,对于他本人来讲这或许只是一句表示个人厌恶情绪的话,但问题出在这位多才多艺阮中士,当时是用中文说的。
“马鹿野郎!”随着一声枪响,阮福友捂着大腿翻倒在地,随即碉堡里早就处于戒备状态的机枪立即展开了猛烈的还击,站在公路上还未来得及放下步枪的日军兵长与他身边的几个士兵当即就被打成了筛子。
最终阮中士被他的同伴拖回了第一机枪堡,而加藤则连滚带爬的跑回自己的中队,当即开始组织起第一次进攻,日后被称为同登绞肉机的血战,就这样爆发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章 入侵(三)
日军的步兵战术早期学习法国,那时候无比羡慕强*军的日本陆军几乎成了法国陆军的亚洲翻版,但是当普法战争法国战败之后,日本人才发现,法国人的战术好像有一些落伍啊,随后连忙转向学习胜利者一方的德意志帝国。一战时期德国面对一堆列强两线作战却依然打得你来我往互有胜负,日本陆军一致认为德国最后的失败是因为国家的内部原因,并不是陆军战术上的过错,所以依旧对德国陆军的步兵战术推崇备至,并且经过多年试验终于在此基础上发展出了适合日本陆军条件的独特战术。
日军的假想敌一直是俄国和中国,从未学习过如何与欧洲国家交手,所以当战斗一开始,加藤中队就吃了一个不小的苦头。
第五师团在中国战场连战连捷所向披靡,师团上下官佐士兵对于自己的战斗力一直充满了自信,或许刚开始时士兵们对法军还有些隐约的恐惧,但是阮中士的出场打消了他们的这种顾虑。因为阮福友身边带着的也是一个越南裔士兵,结果造成了加藤大尉的判断失误,他以为对面的那座碉堡里也全是像阮福友这样穿着法军制服的越南士兵,像那种不知羞耻的亡国奴不可能是日本军的对手,在皇军的赫赫武威面前,这些狐假虎威的废物必定会一触即溃。
于是加藤中队就依照在中国战场上惯用的战术,向着那座法国碉堡发起了步兵突击。前面讲述过了,日军的战术上有很多一战德军的影子,讲究机枪火力的配置和使用以及小规模部队的渗透和迂回攻击。饭尾小队和武田小队依托着公路两旁的山石和排水渠拉开队形,在正面向着碉堡展开了牵制攻击。而剩下的田岛小队则派出了一个步枪分队尝试从侧面迂回接近敌军堡垒。
日军现在面临的作战难度非常大,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森本中佐那个愚蠢的计划。因为告知士兵这是一次普通的行军训练。所以士兵们根本就没有携带任何攻坚装备,往常遇到敌军的筑垒阻碍,日军的通常做法是在重火力的掩护下由工兵或步兵突进实施爆破攻击。但是现在日本兵身边除了随身的武器和弹药之外只有当天的午饭。
况且像眼前这种大型机枪堡,必须使用大剂量的药包或者爆破筒才能摧毁。森本大队这次出来根本没有携带辎重队,步兵现在手头上连**包都没有,更别提什么日军特装版的“班加罗尔鱼雷(大型爆破筒)”了。
于是面对法军的水泥碉堡,日本步兵们能够使用的只有随身携带的手榴弹。小队里的掷弹筒手使用*式掷弹筒对着碉堡连续进行了几次试探性攻击,这种小口径铸铁榴弹对于半米厚的钢筋混凝土墙壁连挠痒痒都算不上,在这里唯一得到的效果就是爆炸和烟雾可以暂时遮挡住碉堡内射手的视线。
但问题是这座碉堡并不只有一个射击窗口,更麻烦的是它竟然还是上下两层的,上层的观测手拥有非常良好的视野。日军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观测手的视线。不出所料的,田岛小队的行动刚开始就被法国瞭望手察觉了,阮福友连忙调动了一挺要塞机枪专门照顾这支迂回分队。
法军配备的所谓要塞机枪,就是大名鼎鼎的哈奇开斯m30,丧心病狂的2毫米重型自动武器,这东西其实就是为了马其诺防线而设计的,称其为要塞机枪,意思其实就是这东西不太方便移动,只适合在要塞和碉堡里作为固定武器使用。这种昂贵的大口径武器原本是用来打骑兵和装甲车辆的,东京团上下只配置了二十几挺。其中两挺就安置在了四号公路边的一号机枪堡里,因为这种武器可以击毁轻型车辆,在需要封锁公路的时候会非常有用。
结果在这种射速达到每分钟450发的可怕武器面前。田岛的第一分队在加藤中队官兵们充满期待的目光注视下被子弹撕成了碎片。特别是分队长冢本军曹,被两发大口径机枪子弹击中了下腹部,整个人几乎被拦腰打成了两截,生命力异常强盛的军曹挠着地面哀嚎了足有半分钟,最终被实在看不下去的田岛小队长亲手一枪了结。
第一次攻击遭到了严重的挫败,一个分队的士兵就这样战死在了所有人的面前,日军士兵并不畏惧死亡,但是死状如此凄惨,让他们不由自主的感到有些胆寒。一号机枪堡的位置非常刁钻。此处原本就是四号公路的一个上坡段,坡顶的两边是九十多米高的小山。一号碉堡就设置在坡顶一侧的公路边,日军想要绕过这里。必须要在碉堡机枪的火力下攀爬那两座小山,这简直就是个天然的杀人陷阱,可见法国人在设置这处碉堡时确实是废了苦心的。
“突击!拿出日本男儿的气概来,随我往前冲!”饭尾小队的第二分队在步枪和掷弹筒的掩护下,跳出隐蔽处开始向前快速推进,分队长鬼泽头上缠了必胜头巾,带着小队人员发起了决死突击。日军的步兵战术中有一条是在遇到强敌时,在无法寻找到敌军弱点时,应该不间断的发起连续的试探进攻,打乱守军的防御节奏,并且找出敌军战线上的薄弱之处。
就在鬼泽分队在法军的机枪攒射下奋勇突击的时候,森本宅二的副官野比中尉带着大队长命令来到了加藤宗佑的面前。森本对加藤中队的作战进程非常不满,认为头一仗就打成这样,实在是有损大日本皇军的威严,不过他考虑到加藤手中可用的条件实在有限,所以也就不准备过于指责对方的表现。但是整个大队不可能就这样被一个小小的碉堡给堵在了公路上,这样的话森本大队的这次行动就会变成一个天大的笑话了。
别看森本这人有着一堆毛病和缺陷,但是论起打仗,他可以算得上是个身经百战的猛将。在中国战场他积累了丰富的作战经验,所以当进攻受阻,他马上做出了相应的处置方案。他命令加藤中队牵制住那座碉堡的注意。掩护长谷川和大久保两个中队从两翼发起迂回,两个中队将会绕过两侧的小山,直接向敌军的后方突进。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森本判断这应该就是法军在外围的主要防线,只要突破了这一点。毫无防御能力的同登城就整个暴露在了日军的面前。
这一点真的不能责怪森本的想法过于简单,这其实是日军对法属印度支那缺乏情报资料的表现。森本的地图上只标下了同登地区的对外交通和市区道路分布,除了标明了法军在市区西南方的平顶山上筑有一座炮台之外,其他的军事布置完全是一片空白。
当时日本在整个法属印度支那的侨民加起来都不到五百人,其中大部分都居住在海防、河内和西贡,在三九年之前,还没有一个日本情报人员来过同登。日军手里的地图还是日本间谍从法国书店里买来的,上面只表明了各种民用道路和设施。至于在地图上标明军事单位的分布,法国人倒还没蠢到那种地步。
在法属印度支那,日军以往惯用的情报收集手段都不太管用了,法国殖民者的本质注定了他们不会轻易的去相信当地人,比如同登炮台的修筑,法国寻找的工人都是从交趾支那雇佣地区的,没有招募任何一个同登当地百姓参与,就是为了保证炮台结构不会因此遭到外泄。同时因为法国的背景,日军也不能像在中国那样肆无忌惮的使用飞机侦察地形,这可是严重的侵犯领空的行为。必定会引起国际上的纷争,在日本现有这种恶劣的外交环境下,最好还是不要搞出这种会让外务省抓狂的事情。
所以。森本宅二其实对于边境另一边的情况并不十分了解,但是出于对日军以往辉煌战绩的自信,他依然还是下达了那道把整个大队推进深渊的命令。
“大队前进!消灭所有遭遇到的敌人,今晚我们要在同登里过夜!”
迂回部队的推进并没有像森本想的那样顺利,长谷川中队从公路左侧攀上了长满了青蒿和灌木的山坡,爬了半天才发现前面是一片近乎七十度的山崖,在坡顶转了几圈都找不到其他能够通行的道路,最终只能从原路返回,白白浪费了二十多分钟时间。
大久保中队倒是成功的从右路绕过了山峰。成功移动到了一号机枪堡的侧后,当中队官兵兴高采烈的钻出青蒿丛冲上四号公路时。却发现就在公路斜对面的山坡下,赫然伫立着一座法军据点。明黄色的印度支那联邦旗在据点望楼的旗杆上高高飘扬。
大久保中队当时一心急着赶路,根本就没有注意前方的侦查和部队的隐蔽,整整一个中队的官兵,就这样贸贸然的出现在了多米埃尔中尉的面前。
从公路旁的草丛里突然钻出上百名日军,着实把多米埃尔中尉吓的不轻,这位连长当时正在据点的围墙上布置防御,还准备组织一些士兵支援正在奋力抵抗的阮福友,运送弹药补给并撤下伤兵。
发现日军竟然翻越了根本就没有道路的野坡,这一点让多米埃尔感到非常吃惊,此时正处旱季末期,那些青蒿普遍都长到了一米五以上,这些日本兵扔进去根本就看不到头顶,天知道他们究竟怎么辨认方向并找到了下山的路径。不过这时候想什么都是多余的,法国中尉反应极其迅速,他当即下令围墙上的机枪和步兵向着公路旁的日本官兵射击。刹那间,大久保中队的士兵就被笼罩在了一片枪林弹雨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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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一章 入侵(四)
历史上法国殖民地政府采取了妥协政策,结果引狼入室,日本政府的所谓军事监察小组驻扎进了滇缅公路的出发点海防港,镇南关和同登也派遣了日军的观察小组,这导致了这些地区的法**事设施以及单位的相关情报全都落入了日本军方的手中。也就是因为摸透了法属殖民地政府和军队的虚实,日本军方才有了足够的底气,做出了武力进驻印度支那北部的决定。
但是现在情况和历史上不一样了,得到德国元首支持的贝当政府态度变的极其强硬,不但拒绝了日军切断滇越铁路交通的要求,更是拒绝了日军监察小组的入境,随后还对做出妥协决定的卡鲁特实施了逮捕,把那位五星上将关进了湄公河上的一条炮艇。
日军没能像历史上那样获得法属印度支那的军事情报,日本的各级情报部门虽然加大了情报搜集力度,但是法国人也相应的增强了戒备。法国方面不可能察觉不到八月下旬第五师团和遣支舰队的异常调动,新任总督和他的幕僚们已经从这些证据中看出了日本人的恶意和野心。
让德古从来就不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他上任之后第一件工作就是向法属印度支那北部增兵,这次他带来了足足有一个步兵师的法军,全都是参加过实战的精锐老兵,还带来了一批新型的陆军装备和空军战机,结果在北部只留下了一个作为训练部队的步兵营,其余的都被他一股脑的送上火车运往北圻。
法军这段时间一直在忙着重新部署北部的兵力,特别是加强了海防、河内和谅山地区的防御。这些调动都是在殖民地政府的严格保密下秘密进行,日本军政双方直到此刻还被蒙在鼓里,对于法属印度支那边境的军事变化一无所知。森本大队就是在只有极其粗糙的情报支持的情况下,发起了这次鲁莽的突袭。
当大久保中队遭遇到a3据点时,这次行动实际上已经出现了失败的征兆,但是日本陆军中普遍的那种赌徒心理,导致他们依旧硬着头皮继续发起攻击。说不定再冲一下就会获胜了,自己将会成为征服同登的帝国英雄。这些想法就像一个个无法抵挡的诱饵盘旋在日本官兵的脑海中,对于荣誉和胜利的渴望,冲昏了此时森本大队内部大部分日本官兵的头脑。
法军的a3据点,其实是一座外围有着坚固围墙防御的屯兵营地。面积不大,但内部弹药库、军需库、粮仓、兵营、医疗所、各种设施一应俱全,在靠近公路的一侧围墙上还修筑了一座高大的瞭望塔楼,墙头上设置了带有钢板防盾的机枪巢和步枪射孔。如果单纯从防御角度上来看,这座据点可以应付普通轻武器步兵的进攻。法国人原本这就不准备造什么陆上要塞。只是为了应付一下山里的土匪和边境沿线的**派游击队。
这座据点平日里主要的任务是向周边的碉堡和哨所驻军提供支援和保障,平时除了囤积有大量物资和弹药补给之外还常驻了一支连级单位的陆军守备部队。多米埃尔中尉此时手中的兵力还剩下两个完整的步兵排,刚领到当月的足额薪水,士兵的士气目前正旺,储备的武器和弹药十分充足,仓库里的食物足够这些兵吃上半年,只要敌军不使用重型装备,他完全有信心守住这条防线。
大久保中队被一阵乱枪打回了青蒿丛里,由于视线受到四周蒿草的遮挡,各级官佐只能大声呼叫着重新集结部下。纷乱的日语叫声在法国人耳中成了日本人已经溃不成军的证明。据点围墙上的法国兵更加卖力的向着蒿草丛射击,步枪和机枪弹横扫过青翠的山坡,所经之处激起一片尘土、断枝和碎叶草沫。
公路上出现一座在地图上没有标示出来的法军据点,大久保中队遭到对方猛烈的火力阻击,部队陷入混乱正在重新集结,请求大队支援。传令兵气喘吁吁的向森本报告这个不好的消息,事后这个在血战中幸运存活下来的普通士兵回忆,当时森本大佐听完这个消息,脸色涨的通红,就像是喝多了月桂冠一样。
森本宅二此时已经感觉到事态发展有些和他的预想的不一样。自己或许低估了法国殖民地军队的抵抗意志,同样也低估了对方的武装强度,这是一个指挥官最不应该犯下的错误,但是他不但犯了。而已经让自己的部队深陷其中。
不过,以森本中佐的性格,他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犯错的。他告诉自己这一定是指挥官的攻击意志不坚定的缘故,大久保此人平时表现的好像是条硬汉,未曾想到了关键时刻竟然表现的如此不堪,他早该看出这个家伙原来是个废料。
“长谷川大尉。立即带着你的中队支援大久保,另外第二机枪小队和步兵炮小队交由你指挥,我们必须要尽快突破法军的防线。”森本对着刚从山上返回的长谷川下达了命令。
森本大队此时必须突破法军的阻截,那样的话无论这次事件的结果会如何,至少他还能向军部的上级有所交代。要是最终大队连一个法军据点都打不下来,折损了日本皇军的军威,森本就必须要切腹向天皇陛下谢罪,说不定还会剥夺军籍和荣誉,留下一世骂名,前半生的所有努力都将付之于流水。
事后让日本陆军方面感到无法理解的是,森本明明很清楚其中的利害关系,却还是固执的拒绝发起一次孤注一掷的全力突击,有些人认为可能这时候森本中佐对突破法军防线并拿下同登还依然抱有幻想,所以到了这种时候,他依然还保留着一个完整的第十二中队作为后续攻击的预备队。不过也就是森本中佐的这种布置,最终使得森本大队的覆灭,被拖延了不少时间。
森本大队配属的炮兵小队此刻刚刚布置好发射阵地,把两门步兵炮装配起来,准备支援加藤中队对一号机枪堡发起炮击,可就在炮兵们还在计算射击诸元的时候,突然传来了森本大队长的转移阵地命令。他们携带的是两门著名的九二步兵炮,由于舍弃了驮马,全都依靠士兵人力背负。两个步兵炮小队走到这里早就已经处于精疲力竭的边缘。但是军令如山,炮兵们只能硬着头皮,拆开组装好的火炮,随后驮负着这些沉重的组件随着长谷川大队向着山峰另一侧攀援。
炮兵小队配属的弹药分队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可怜这二十名弹药兵这时候才刚刚把气喘匀,这些士兵每人背负着一只重达三十公斤的铁皮弹药箱,每只箱子里装有五发炮弹。这支步兵炮小队总共携带了一百发七十毫米炮弹,其中七成是普通榴弹。剩下的则是一些燃烧弹和烟雾弹。
森本命令步兵炮小队移动,其中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一号机枪堡明显已经支撑不住了,不需要把宝贵的炮弹浪费在这个很快要沦陷的目标上。加藤中队此时终于获得了明显的进展,制高点上的机枪阵地压制住了碉堡二层射孔的射击,大队配属机枪中队中的三个小队加入了对一号机枪堡的攻击,六挺九二式重机枪的精确射击,给碉堡内的法国射手带来了极大的压力。
毕竟一座碉堡内的守军数量有限,加上阮福友的一个班,这里面也只有二十八名士兵。其中一半以上还是越南裔,由于接受了法国人的教育和训练,加上福利和薪水充足,作战意志倒也和法国士兵一样坚定。
日军的步兵射击一直是训练中的重中之重,森本大队里有不少百发百中的优秀射手,等到日军调整战术,开始对碉堡进行压制射击时,一号机枪堡内的守军伤亡开始直线上升,很快一层机枪射手全都负伤,其中一挺机枪的射手已经换了两轮。
严重的伤亡并没有影响到到士兵的士气。而同乡好友的牺牲反而激发起了几个越南裔士兵的血气,问题是他们虽然还能继续坚持作战,但是手中的武器却有些难以为继。所有的机枪都有一个躲不过去的毛病,那就是连续射击之后很快就会出现枪管过热的问题。此时只有想办法降低枪管温度,或者索性更换枪管,而法国设计的机枪,枪管更换起来一直是最麻烦的。
最终一号机枪堡只能降低了火力强度,减少了长连射,改换成短点射和单发射击。发现守军的射击频率下降了之后,日军立即趁机进行了几次突击,虽然最后还是被法军用步枪和手榴弹击退,但是日军已经看出了守军此时只是强弩之末,日军已经可以闻到胜利的气息。
而在此同时,得到步兵炮小队和第十中队支援的大久保中队发起了第一次突击。大久保中队的士兵们对自己之前的表现感到羞愧难当,他们觉得要是不能洗刷掉这个耻辱,以后在大队战友的面前会抬不起头来,于是两个分队的士兵,在下级士官的带领下发起了一轮毫无章法的无脑猪突,没想到的是,从未见识过这种战法的法国人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竟然让这些士兵冲到了据点墙边,占据了一道外围战壕,与法军展开了对射,小队里的掷弹筒和机枪很快就把墙头上的法军给压制住了。
一时间,战局竟然开始向着对日军有利的方面转变。森本大队的军官们总算松了一口气,在他们看来最危险的时刻已经过去,只要再加一把力,森本大队一定能够突破法军的防御,拿下同登城,他们注定会因此青史留名。
但是这些日本军官们不知道的是,一支来自高平方向的庞大车队,正沿着四号公路向着同登城飞速的接近,此刻距离日法双方的交火地点已经不到五公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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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二章 同登绞肉机(一)
吉田正男二等兵手扶着他的三八式步枪枪托蹲伏在公路路肩旁的一条干涸的排水渠里,和他在一起的是同期入伍的二等兵夏目,两个人都是来自于广岛县的小河内村,却被分配到了全都是滨田人的第二十一联队里。●⌒,日军此前很少会出现这种事情,主要还是运输上的原因导致了第五师团的兵员补充发生了困难,连续几场战役进行下来,第五师团的四个联队都出现了缺编,于是每一个补充兵都成了稀有资源,师团此时只能做到一碗水端平,也就不再考虑什么人员籍贯上的差别了。
“那边打得可是真热闹啊。”夏目从远处正打得热火朝天的战场转回视线,对着同乡吉田发出了感慨。
“没想到法国兵士竟然如此顽强,不是说他们已经向独国投降了吗。”吉田说出了自己的感想。
“吉田,你这个蠢蛋。那些都是越南兵,他们被法国人的宣传蒙蔽了,自以为可以阻挡住皇军的前进,你们看着,我军很快就能把他们全都消灭。”趴在吉田另一边的木村一等兵插话道。
“保持安静,你们几个!”传来了小松伍长低声呵斥的声音,三个日本兵连忙闭上了嘴巴,各自调整了一下蹲姿,摆正了三八式步枪。
小松伍长蹲跪在路旁的一丛灌木后,手持着一架九三式望远镜警惕的观察着公路前方。这种尼康公司专门为日本陆军低级士官制造的双筒望远镜,每架只需要三十日元,只有通常市面上望远镜售价的三分之一,日军陆军向尼康公司下了大量的订单,这种廉价产品主要配发给有需要的骑兵和步兵士官阶层。小松的伍长军衔相当于其他国家陆军的下士,所以也从中队上领到了一架,每日他都会精心擦拭,当成是宝物一样。
“没有任何异常。”
小松放下了望远镜,他翻身靠坐在灌木后的一块山石上,从腰间的口袋里掏出插着钢笔的记事本。记录下了现在的时间并绘下了小队所处位置的草图,这是用来写战地记录用的。小松伍长是个有着上进心的优秀军人,有着远大的志向,他目前的目标是成为一个像野村军曹那样的步兵分队长。
“小松。你那里的情况怎么样?”第十二中队第二小队第三分队的野村太郎军曹在远处大声吆喝着,这位军曹背着一支步枪,直着腰顺着公路向着小松走来。
“啊,这样可不行,你们这些家伙要再加把劲啊。”路过正在道旁奋力挖掘散兵坑的第二分队时。野村对着满头大汗挥舞着步兵锹的士兵们大声的打趣道。
“快走,可恶的家伙,别妨碍别人干活!”第二分队的分队长冈本军曹随手捡起一块土块对着野村就扔了过去。
“哈,那么就不打搅您挖坑了,冈本大人。”野村往旁一闪,躲过了土块,他对着冈本做了个滑稽的鬼脸,逗得第二分队的士兵哄堂大笑起来。
“喂喂,你们几个,别停下手中的工作。”冈本对着自己的部下大声呵斥道。
第十二中队作为预备队留在了大队的后阵。同时肩负起了森本大队后方保卫的责任。这个中队目前缺编比较严重,因为跟随着福田中队长同时调走的还有一个小队的老兵。现在第十二中队只剩下了两个小队,上上下下全部加起来也只有一百十七人,其中六成以上是只服役了一年的新兵,更有一成是吉田和夏目这样刚从国内补充过来的菜鸟。这支部队目前需要的是积累战场经验,至少还要经过半年以上的训练,才能像第九第十中队那样可以拿出去攻坚,这也是森本保留他们作为预备队的原因之一,另一个原因就是前面提过的,久野是个新人。无法得到森本的信任。
野村和小松是中队里资历比较靠前的两个士官,所以野村分队被中队长作为观察哨放到了后卫阵地的最前沿,剩下的部队正在两位小队长的指挥下,正在努力的构筑野战防御阵地。这位久野中队长年纪虽轻,做事却有些死板,他要求官兵干的每一件事情都必须严格遵守陆军的步兵操典,操典上要求这种情况下应该构筑野战防御工事,那么无论条件有多么困难,都必须认真负责的加以执行。
“一个人影都没有。看上去真是和平安宁,谁会想到公路另一边现在却如同修罗场一般。”野村纵身跳下路肩,走到了小松的身边,他从小松手里拿过望远镜,对着公路远方望去。
“前面打得怎么样了?”小松询问到,他知道自己的这位分队长路子很野,听到的消息总比别人多一点。
“打得很激烈,步兵炮小队正在向敌后迂回,第九中队一度打得很艰难,连武田少尉都阵亡了”
“小队长都阵亡了?”小松吃惊的长大了嘴巴。
其实野村的消息已经有些滞后了,不光是第九中队损失了一个少尉,大久保中队此时已经连续战死了两个小队长,就连接替指挥的中队附都受了重伤。
对a3据点的猪突攻击虽然获得了可喜的进展,但是法国守军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多米埃尔中尉调动起据点配备的两门八十一毫米布朗得m1930迫击炮对着大久保和长谷川中队发起了连续而又猛烈的炮击。不但把大久保中队的那两个小队赶出了据点外的战壕,而且还给日军造成了严重的伤亡。
接下来的战斗就变成了双方的炮战,让日军感到惊讶的是,法国迫击炮手技术相当不错,而且还得到了据点里要塞机枪的配合,九二步兵炮小队在一时半会之间竟然难以占据上风。
森本大队自身存在的问题此刻已经全部都暴露了出来,连续翻山行军之后,士兵已经非常疲劳,一开始还能凭借着一股血气之勇坚持,但是随着战事陷入的胶着,士兵的士气和体力都出现了明显的下降,更让森本感到烦恼的是,部队的伤亡也正在缓步增长。森本自知这样下去可不行,必须要找到一个突破口,打破眼下面临的僵局。
森本很快就做出了决定,再次改变了战术,让大久保中队牵制住a3据点里的法军,而长谷川中队则从侧面山地绕过这段公路,向着法军纵深突击。法国人或许已经派出增援部队,长谷川中队的任务是堵住对方可能的援军,等到加藤中队摧毁一号机枪堡的抵抗之后,再与大久保中队一起向a3据点进攻。
他现在只能祈求毗沙门天保佑,长谷川中队能够有所斩获,这次行动如果再次受挫,那么森本大队就只能选择放弃这次作战,原路撤退回中国境内。这可不是他想要看到的结局,擅自跨越国境挑起国际争端,最终损失惨重不说,还没有得到任何战果,军部里的那群头头们必定会把自己生吞活剥。
森本亲自带着中队部和附属卫队来到了一线督战,加藤中队的表现让他感到非常失望,战斗整整过去了大半个小时,齐装满员的第九中队,竟然还没有拿下那个大型机枪堡。那座法国碉堡内守军顽固的让人难以想象,被日军连续攻击了那么长时间,他们竟然还能断断续续的展开还击,打退了一次又一次日军勇猛的突击。
森本斥责加藤大尉简直是日本陆军的耻辱,并且向加藤下了死命令,在五分钟内给他拿下那个该死的堡垒,要是做不到,他就换人来指挥。第九中队的加藤大尉感到自己受到了深深的羞辱,为了证明一个日本军官的能力,他决定亲自带领士兵进行这次突击。于是此刻这位大尉扣紧了钢盔项带,手持军刀站立在了突击部队的最前沿,只等机枪中队停止压制射击之后,向着一号机枪堡发起最后的冲击。
至于第十二中队,森本决定留着他们在一旦需要撤退时作为全大队的后卫,所以依旧没有动用他们的准备。
“喂喂,你看,有一辆车开过来了。”吉田看到了远处公路的弯道处出现了一个黑点,并且飞速的向着这边驶来。
“报告分队长!”夏目大声的喊了起来。
“我看到了!”野村手里端着小松的望远镜,仔细调整着目镜的焦距。
“好像是一辆四轮装甲车?”野村把望远镜递给小松。
“是独国的毫须装甲车,法国人不会配备这种车辆,只能是支那军!”
小松认出了驶来的车辆,之前在中国战场上没有少遇到这种德制轻型装甲车,最近一次就是在去年的昆仑关战役中,中国的攻击部队里就大量配备了这种机动性很强的装甲车。
“立即向中队长报告,我军后方出现了支那军的装甲车辆!所有人做好战斗准备,注意隐蔽,第二小队的机枪分队到前面来。”野村大声的下达了战斗准备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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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三章 同登绞肉机(二)
如果是一名熟悉德制武器的军械专家,或许会发现正在驶来的222装甲车和中国陆军配备的毫须装甲车有着明显的差异,德国原装货的武器配置,机枪在左机炮在右,而出口给中国政府的车辆配置正好相反。不过眼下的这些日本兵显然没有这些知识,他们只知道在中国战场上遭遇过这种车辆,所以毫无疑问现在驾驶着那辆装甲车的必定是支那陆军。
果然法国人和支那政府有所勾结,眼前就是一个最好的证据,如果能够俘获这辆装甲车,必定能够使得日本与法属印度支那政府的外交争锋上占据优势。这是久野大尉接获手下报告后第一时间的想法,并且当机立断的下达了命令加以实施。
久野大尉心里对森本此次的独走行为充满了赞同,让他感到遗憾的是,这么重大的行动竟然到最后自己还被蒙在鼓中,很显然大队长对自己怀有戒心。是害怕自己会去向上级告密么?大队长怀有这种想法,实在是太小看人。久野中队一直被放在后面做预备队,作为中队长的他心理实在很不平衡,为什么要剥夺自己中队表现的机会,难道就是因为自己刚来是个新人?
自己再怎么说也是大尉来着,皇军中讲究资历的习惯实在有些过于迂腐了,要知道他当年也是在关东宪兵队里干过一阵子的强人,手中的家传村田军刀斩杀过不少凶恶的支那土匪,这些忤逆皇军的狂徒竟敢在自己面前自称为什么抗日联军。
久野是一个铁杆的日本种族优越论信徒,从心底里蔑视所有非日本裔的亚洲人,特别在东北干过一年宪兵小队长之后,看厌了伪满官员丑态的他更加坚定了这种信念,只有优秀的大和民族才配成为亚洲的主人。
既然大队长下了命令,那么自己只好服从,这是一个日本陆军军官的本分,不过一旦出现了让自己中队表现的机会,那么大队长也就别怪自己先斩后奏了。久野中队长暗暗怀着下克上的心思冷眼旁观着大队长的独走。他在等待着一个自己闪亮登场的机会,让森本中佐知道他久野俊雄也是一个勇毅的日本男儿,胸中早就炼就了钢铁一般的大和魂。
现在终于机会来了,更让他喜出望外的是。对手还是与法国勾结的支那军,这简直就是上天赐予森本大队的绝佳冲突理由,等到自己俘获那辆装甲车,整个大队上下都将会因此而感谢自己。
对付222这种轻型装甲车,日本陆军早就有了不少心得。这种装甲车虽然机动性能和火力配备上都很不错,最大的缺陷就是在装甲防御上有些过于薄弱,但就算是这层只有八毫米的钢板,对于缺乏反装甲手段的日本步兵来讲还是一个比较难对付的角色。三八式步枪的六点五毫米穿甲弹虽然在指标上可以在一百五十米内穿透八毫米钢板,实际上需要的条件很苛刻,在战场上很难实现。
这种德国造的装甲车有着精心设计的防弹外形,全车上下根本找不到一块垂直钢板。一般对付这种装甲车,日军会如果有条件的话,会调动九二式重机枪或者九七式自动炮,前者的九二式穿甲弹可以在三百米内击穿十二毫米装甲。后者则是在瑞士索罗通s18反坦克枪的基础上研发的日本版本,可以在二百米内打穿三十毫米厚的钢板。不过这种被日军寄予很大期望的自动炮在诺门坎战役中表现不良,在中国战场上又很少会遇到需要它来对付的装甲目标,加上结构复杂价格昂贵,一支自动炮的售价都够买八十支三八大盖了,所以只生产了一千二百支就草草下马停产了。
现在的问题是,第十二中队连人员都缺编,更别提拥有这种只配属给联队部附属机枪中队的反坦克装备了。森本大队的机枪小队现在正在前方攻坚,根本来不及调动重机枪到后方来,于是久野中队只能依靠士兵的意志和技术自己硬撼了。
首当其冲的野村步兵分队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小牧军曹的机枪分队和掷弹筒组也移动到了阵地前沿,士兵们急急忙忙的给步枪换上了穿甲弹,然后仔细的瞄准着高速移动的目标,等待小队指挥官中村少尉下达开火的指令。
中村少尉端着望远镜估算了一下目标距离。那辆狂飙的装甲车此时的移动速度差不多达到了每小时四十五公里。
“真是个莽撞的家伙。”中村放下望远镜,抽出了腰间的军刀往前一指。
“吾呆!”
听到小队长喊出了开火的口令,各分队的士兵们连忙用力的扣下了扳机,顿时枪声如同暴风般响起,两挺十一年式机枪和两支重掷弹筒随即也展开了射击,公路旁顿时弥漫起一股股淡青色的硝烟和被枪口暴风吹起的土尘。
正在急于赶路的装甲车里的乘员根本想不到竟然会遭到突然的攻击。还未等到驾驶员反应过来,六点五毫米的坂本穿甲弹就已经如同暴雨般的敲打起车体的装甲板,有两发子弹正好打在开启的驾驶观察窗的边缘,崩碎的弹头夹杂着火星射入了车内,当即划破了驾驶员的额头,鲜血顿时就沿着脸庞流淌了下来。
“有人在向我们开枪!”后方炮塔里的炮手大声尖叫起来。
“不要停车!见鬼,转弯!冲到公路下面去!”车长表现的异常冷静,他快速的判断了一下形势,随即踹着驾驶员座椅的靠背下达了转向命令。
这种时候停留在公路上或者继续前进都会成为伏击者的靶子,最正确的应对方法就是立即离开公路并且寻找隐蔽,等到查明真实情况之后,再考虑是立即撤退还是就地还击。
“上帝,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驾驶员愤怒的叫喊着,他顺势转动方向盘,熟练的操纵着这辆四点八吨重的小装甲车飞出了路面,在一阵草叶飞扬中落到了路肩下的平地上。
222咆哮着往前冲了差不多十几米的距离,随即驾驶员在车长的命令下用力踩下了刹车,蓝灰色的装甲车在原地差不多转了个七十度的弯之后稳稳的停在了公路一侧的青蒿丛里。
“你们有谁受伤吗?”车长询问着两个部下。
“我没事。”
“见鬼,我的额头破了一个口子。”驾驶员正在座位下翻找他的急救包。
“卡尔,你去帮一下查克。”车长对着炮手交代了一句,随后飞快的推开了头顶的防手榴弹铁丝网罩。
此时袭击者依然没有停止攻击,但是很明显他们已经失去了目标,只是在盲目的胡乱射击,证据就是自从冲下路面之后,就再也没有听到子弹敲打在装甲板上的声音。
“没什么大问题,只是开了一个小口子,伤口里很干净。”蹲下身查看了一下驾驶员的伤势,炮手抬起头向车长报告到。
“立即给中校发报,我们遭到了不明身份的武装部队攻击,有一人受伤,正在想办法辨明敌人的身份。”
车长对着炮手下达了命令,随后小心翼翼的直起身,向着炮塔外探头望去。随即车长就发现他的装甲车已经被两米多高的青蒿草包围了,这些高大茂盛的野草正好把这辆两米高的小装甲车给遮挡了个严严实实。
“让我看看这群混蛋究竟是什么人。”车长站到了座椅上,端着望远镜小心的从青蒿丛的缝隙中向着枪声响起的地方望去。
“见鬼。”车长放下望远镜,用力的揉了揉眼睛,他觉得有些不敢相信从望远镜里看到的情景。
“卡尔,立即向中校报告,袭击我们的是日本军队。”
“什么?”炮手用一脸难以置信的神情望着自己的上级。
“我知道你现在在想什么,立即发报。”
车长端着望远镜大声的命令到,在他的蔡司望远镜清澈的目镜里,一面显眼的日之丸旗正在随风飘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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