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6章 当然了
思其今日跟宋云馨说这些话,就是想让她想得明白一些,宋云馨从小被家人保护着长大,没见过风雨,也许对方只是几句花言巧语就把她给糊弄住了。
虽说他们认识陈秋池已经那么长时间了,她也相信陈秋池不是那种人,可这毕竟是终身大事啊。
几日的功夫就定了以后几十年的事,这事儿怎么能不慎重?
同时她也害怕宋云馨是一时兴起,这丫头从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被家里人宠上了天,没有什么是她得不到的,也许她想嫁给陈秋池,只不过也是追求刺激,想让自己开心,这样一来,被伤害的可真是陈秋池了。
可刚刚看她说他们之间的那些事,眼睛里甚至泛着光,思其变知道自己的担心都是多余的,这孩子是当真把陈秋池放在了心上。
和陈秋池说话的时候,她也在认真观察,也能确定陈秋池是当真喜欢宋云馨的,虽说这两人稀里糊涂的就私定了终身,可她这个局外人,怎么还有一丝感动呢?
可不能这么早表现出来,她还得弄更明白一些呢,这事儿可不小啊,她是来劝宋云馨的,要是让宋云馨她爹娘知道,她反倒是想让他们在一块儿,估计现在就得把她赶出去。
宋云馨说起了陈秋池,心情变得更加好了,傻傻的笑着,思其笑说,“你就这么高兴啊?”
宋云馨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点头,“当然高兴,我都好长时间没有见到他了,我只希望我爹娘能够想明白,同意我嫁给他,我相信他会一辈子对我好的。”
“思其姐姐,我看人的眼光可毒了,从小到大,谁是好人谁是坏人,我一眼就能看得明白,当初遇上了你们,我就知道你们都是好人,所以我才愿意叫你漂亮姐姐的,若你是坏人,你就是长得跟天仙一样,我也不会到跟前去。”
“这么些年了,我还从来没有看错过,他就是好人,他会对我好,这一辈子我会过得很好,可我爹娘就是不信,我哥和嫂子也一样,他们都觉得我是疯了,魔怔了,或是被人下了蛊,我哪有那么傻啊。”
说到这些,宋云馨无奈的笑了笑,然后用双手托着自己的下巴,嘟了嘟嘴,那样子可爱极了,“你说我到底该怎么办呀?我不想我爹娘生气,可我又想得偿所愿,嫁与他为妻,到底谁能帮我?我该怎样让我娘相信他真的是好人呢?如果我娘见到他,也一定会知道他是好人的,可我娘连提都不愿意提他,我一提她就生气,你说我到底该怎么办啊?”
说着,她又拉着思其的手摇了摇,“思其姐姐,你就帮我想想办法吧,我知道你一定会有办法。”
思其说道,“这么难的事,我又怎么可能有办法,你也知道这事儿不容易吧?还把我扯进来,你说说看,我能怎么办?”
宋云馨叹气,“我也知道这事儿很为难,可我就是相信你可以帮我,你很厉害,天阔哥哥也很厉害,只要你们肯帮我,就一定能成功的,你说呢?”
思其拍了拍她的手,“此事还要从长计议,你是宋家千金,你也知道你从小就被家里人捧在手心里,当宝贝似的疼着,把你嫁给一般人家的男子,你爹娘都觉得是委屈了你,更何况是把你嫁给山贼头子呢?你想想都知道不可能吧?”
“你爹娘要真是直接就答应了,你不又得想,他们是不是不疼你了?”
宋云馨轻轻的点了下头,倒认同她的说法,思其笑说,“所以啊,这事儿还得慢慢来。今晚上可想不出主意来,咱们睡下吧,一会儿孩子都该醒了。”
宋云馨倒也听话,让她不说了她就不说了,两个人一起上床睡觉。
她又趴在边上看十五,轻轻的戳了戳十五的脸蛋儿,“她长得可真好看啊,思其姐姐,比你长得还好看,以后就是个漂亮妹妹。”
思其笑了,“你这丫头,你叫她妹妹,叫我姐姐,这不差辈儿了吗?”
宋云馨笑说,“我才不管那些呢,想怎么叫就怎么叫,高兴就好。”
她看着十五睡觉都觉得格外有意思,她在边上看了好久呢。
如今这么大的事儿压在身上,她也不觉得有什么,沾着枕头就能睡着,这孩子还真是个有福气的,就好像什么事儿都难不倒她一样。
她睡着之后,思其倒是想了许多,如今看来,这两人倒真是情真意切,可就像她刚刚说的一样,她就算觉得他们两人有情有缘分,可又能怎么帮忙呢?
她不过是一个外人罢了,这事儿是人家自己家的事儿啊。
宋云馨是宋家千金,宋伯父宋伯母的掌上明珠,怎么可能她说这两人合适,他们就能点头让她嫁给山贼头子的?想想都觉得是天方夜谭。
这一晚上也不知什么时候睡着的,半夜十五醒了一次,思其怕吵醒宋云馨,赶紧就哄着孩子喂奶,又给把了尿,把她抱回去睡了,一觉就到大天亮。
再醒来的时候,宋云馨都已经在边上逗着孩子了,思其醒了,笑说,“你倒是起得早。”
宋云馨点头,“每日就是这个时候醒,这些日子我娘把我困在家里,不让我出门,可无聊了,除了睡觉还是睡觉,我又不会针线活儿,要不然我还能替他做件衣裳。”
思其看着她,“你是认真的?”
宋云馨点头,“思其姐姐,这个问题昨日你已经问过了,我说是认真的就是,昨日问是这样,今日问还是这样,就算你以后再问,依然是这个答案,我就是要嫁给他,他是山贼,我就是山贼夫人。”
思其起身,想了想才说道,“那你也得想明白一些,现在你倒是觉得千好万好,只想着他,我想你嫁给他了,的确是挺好,他会疼你,把你捧在手心里,不让你受了委屈,可那是山贼呀,底下还管着那么多人,以后你免不了要和其他的山贼接触,一直待在山上,你真的能习惯吗?”
“而且还活在腥风血雨当中,朝廷下令剿灭山贼,你就要跟着他一起抵抗,一起面对,你不再是大小姐,也不是贵夫人,你真的能习惯?”
宋云馨想了想,点头,“当然了。”
第1247章 让大黑跟着
吃过了早饭,天阔也就要去合阳县了,走之前把闺女抱了过去,好好的亲近了一下,“要听娘亲的话,你要是敢调皮,爹爹就打你屁股。”
思其笑说,“你要是舍得打就好了,我还怕这孩子让你给宠坏了呢。”
天阔搂着闺女亲了亲脸颊,“你可别说我一个人,你疼孩子少了?咱们两个可得商量好,以后谁来管孩子,总得有个人能镇得住她,要不然真得翻天了。”
思其看着他说,“那你说说看,这个人是谁呢?”
她挑了挑眉,天阔叹气,“不用说,就是我,行了吧?其妹当然得是这世上最好的娘亲,怎么能凶孩子呢,就让我这个做爹爹的来。”
思其乐坏了,“这可是你说的,以后疼着闺女可别忘了这事儿。”
这会儿就他们夫妻两个在说话呢,天阔说着说着,对宋云馨的事也有些好奇。
若是其他人,他也就不过问了,可对方是他的结拜兄弟陈秋池,那还能不问问看吗?
他也想知道这事儿到底能不能成,“馨儿昨晚是怎么跟你说的?”
思其简单的跟他说了两句,然后说道,“看这样子,馨儿不是一时兴起,而是当真交付了真心,我看陈兄那样子也是真心的,可他们这事儿当真是难啊,宋伯父宋伯母应该是不会同意的,你说说还能有什么办法?”
天阔说道,“那是挺难办,你留在这里多陪陪馨儿,等会儿再合阳县安顿好了,就回来接你们过去,好不好?”
思其笑着点头,“好,我知道了,你在那边也万事小心,这里的事你就不用担心了,对了,你把大黑带去吧。”
天阔忙说道,“那怎么行,大黑留在这里我才放心的。”
思其指了指旺旺,“这不还有三条狗吗?它们非是没有大黑那么有灵性,可跟着大黑这么久,也知道护着我们母女,再说了,一直住在宋府,还能有什么事?你带着大黑在外,行事方便,初来乍到的,当地是什么情况你也不知,就一个人带着两个随从,我还真是不放心把大黑带在跟前,我好好跟它说,它会听你的话,关键时刻总能保护你。”
天阔还想说什么,思其把孩子接了过去,“你要是不听我的,我就带着闺女跟你一起去。”
她这一趟到府城来是特意开解宋云馨的,已经说好了要在这儿住些时候,要今日就跟着走,还真是不太好。
天阔也知道思其是担心他,让带着就带着吧,她的话也有道理,在宋府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危险,府城这地方还没人敢欺负到宋家头上来。
他笑了笑,“那好,就听你的,让大黑跟着我,不过你在这里有事可得立马给我去信,要让我知道,你们母女不在我身边,我总是放心不下的。”
思其说道,“好,我明白了,过些日子我就带着闺女去你那里,这几日就陪着馨儿,你在外万事要小心,切不可大意,旁的都不要紧,你自己安全才是最重要的,知道了吗?”
仔细的嘱咐过,总算是放心了些,思其又去跟大黑说让大黑在外好好保护天阔。
大黑哼唧了几声,围着思其转圈圈,还把自己的爪子搭在她肩头上,很是舍不得,思其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摸了摸它的头。
“大黑啊,我知道你想在我跟前,可你现在有更要紧的任务,你要好好保护天阔哥,他要是不好了,我和十五都会伤心难过的,你想让我们伤心吗?”
大黑哼哼唧唧的,思其摸着她的下巴,“你要听话,一定得把这个任务完成啊。”
大黑可聪明了,平时让它跟着天阔出去,它半点不会拒绝,因为它知道很快就会回来,而这一次,起码要分别十来日,它就不太愿意,不过它还是很乖的,只要好好的说过了,它就会听的,所以这会儿就算是不太愿意,也摇了摇尾巴,表示自己接受了。
天阔也摸了摸大黑,笑说,“你就这么不情愿跟着我出去呀?你这偏心的家伙,平时我也没少喂你吧,你就这么不把我放在眼里?”
思其说道,“行啦,它都答应跟你走了。”
马车已经收拾好,姜氏安排了府上得力的几个人跟着天阔去,这几个人在宋府待了很长时间,办事也很利索。
天阔刚刚到合阳县去,各处环节该如何打通,他们也知道该怎么帮忙。
天阔在外安稳,思其才能放心的待在宋府,这样一来,也就能好好劝劝宋云馨。
还有啊,这可是皇子,当然是要好好保护的。
天阔的身份虽没有昭告天下,但之前在鲁县发生的事,姜氏也从宋耀那里听说了。
皇上想要带天阔回京,肯定是有意于将皇位传给他的,可他拒绝了,皇上也心不甘情不愿的离开了鲁县。
这儿子虽说是不管了,可暗中必定派人保护,姜氏把天阔和思其都当做自己家的人,也愿意好好的保护他们,可他们的所作所为还牵涉到宋家的兴衰,保护好这位皇子,让宋家在皇上面前有个好印象,这也是一件好事啊。
等天阔走了,宋云馨又凑了上来,挽着思其的胳膊说,“思其姐姐,你可在我家多住些日子啊,我无聊死了,都没人跟我说话。”
姜氏也在一旁呢,闻言就说道,“你这丫头,娘在家没跟你说话呀?你这话倒说的,像是娘冷落了你似的。”
宋云馨哼了声,“我跟娘没什么好说的,反正娘如今看我不顺眼。”
姜氏叹气,“馨儿,娘这是为了你好啊。”
宋云馨捂着耳朵,“我不管我不管,娘,为了我好,可我并不真的觉得好,这就是好吗?反正我不是那么认为的。”
姜氏还没开口,她直接从思其怀里把孩子抱了过去,哄了哄,“十五啊,我们回屋里,我陪你玩儿,让你娘和我娘好好说说话,行吗?”
说着,又把姜氏身边的婆子给喊过去了,照顾孩子她可不在行,总得有人在边上看着的。
姜氏叹气,“你看看,这孩子就是这么个性子,思其啊,咱们进屋说说话。”
第1248章 两边为难
去了姜氏住的地方,让人上了茶点,姜氏又让身边的人都出去了。
这才跟思其说道,“馨儿这孩子,性子可是大变了样,以前那就是娘亲的小棉袄,整天缠在我身边,赶也赶不走,虽说也是任性胡来,可说一说,她也就听了。”
“这一回可真不好办呀,思其,伯母就盼着你来,估计也就你有办法能劝住她,你说说看啊,她怎么会有这样的心思?她是名门千金,我们宋家门第不低,可也不是嫌贫爱富之人,她如果是爱上个穷书生,当真是有才学有抱负,对她好,我和馨儿她爹也不可能如此反对,可偏偏这孩子啊,竟然说要嫁给山贼,你说这事儿到底该怎么办啊?”
“过年回京,她在家中也这么说,把她爷爷气得一病不起,这个年一家子都没过好。”
姜氏想着过年那几日的事,不禁摇了摇头,“这名门大户,不是外面看着的那么简单,各房有各房的心思,轩儿和馨儿从小就跟着我在外面生活,逢年过节才回去一趟,就这样矛盾还不少呢,过年那些日子,可受了不少冷眼啊,馨儿要真是一门心思如此,这家里可要大乱了,思其,你可得帮伯母想想办法才行啊。”
思其这会儿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好安慰姜氏,“伯母,您先别想那么多,这事儿也得慢慢来,您也知道馨儿的性子,她乖巧,却也犟得很,这事儿若是一味的阻止,只会让她越发的坚定,伯母何不想一想,对方虽是山贼,但也有可能是好人,馨儿也不是傻子,若真是十恶不赦的恶人,她又如何会对他动心呢?”
姜氏揉了揉太阳穴,“这我自然知道,馨儿是我生的,这些年来,我把她捧在手心里,她就是我心肝儿上的肉,我如何不了解她?你要说那山贼有没有可能是好的,那自然有可能,但是,再怎么样他也是山贼呀,我们自家人知道他是好的,旁人又如何说?”
“宋家千金嫁了山贼,这传出去伤的不是我和她爹的面子,而是整个宋氏蒙羞,这事儿可没那么简单啊。”
思其当然也知道这些,她处在当中也不太好办,这事儿不好过多插手的。
她只好是尽力劝着姜氏,让她别着急,也说要让宋云馨多想想,想明白一些,其实说起来,什么有用的建议都没有。
在姜氏屋里坐了一会儿,思其也就回去了,刚到院子里就听到十五在笑呢,她赶忙进了门,笑说,“看样子你还挺会逗孩子,把我闺女逗得直乐。”
这会儿宋云馨正抱着十五,让十五站在她腿上呢,“思其姐姐,你回来了呀?我娘跟你说什么了,是不是让你劝我?你不会答应了吧?思其姐姐,你可得站在我这一边啊,我们两个才是好姐妹,你跟我娘又不是好姐妹,你来这里是帮我的,不是帮他们的。”
思其在她边上坐下,“瞧你说的,我谁也不帮,你的亲事不是你爹娘做主,就是你自己做主,跟我能扯上什么关系?我就是到你家来做客的,你可别害我啊。”
这会儿姜氏身边的婆子还在这屋里呢,思其说话也得注意一些,可不能更加激化了她们母女的矛盾啊。
宋云馨跟思其说了会儿话,就让屋里其他人都走了,这才又说道,“思其姐,我说真的,你别帮着我娘,眼下这事儿还没定下呢,我还有机会,若是他们点头,我就能嫁给他了,我真的很想嫁给他,我说了,如果说不能嫁,我这辈子就待在家里了,如他们所愿,我谁也不嫁,门也不出了,就在家里老死。”
思其把孩子接过去,“你看看你,又说这样的话,这事儿还得慢慢来,哪有那么好办的,真要是太容易办成,你们二人今后在一块儿可就少了些美好的回忆,如今压力是很大,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可咬牙坚持下去,若是最后有了好结果,那就是苦尽甘来,回想起来的时候那滋味儿都是甜的,知道了吗?”
宋云馨琢磨了一下她的话,明白了她的意思,微微一笑,“好,我明白了,就听你的,咱们慢慢来,我爹娘疼我,这就是我最大的本钱,可我也不想他们伤心,所以这事儿才难办。”
思其明明白白的跟她说了,“这事儿啊,你也别指望我能帮上你多大的忙,就像我说的一样,你的亲事轮不到我来做主,你爹娘心里怎么想,你该清楚,也不是我说两句话他们就能听的,对不对?”
宋云馨点头,“我当然知道,你就算帮不上我,我也不怪你,你来陪着我就很好了。”
思其又说道,“明日我可得出去一趟,去看看我爹娘,你要不要跟我一块儿去呀?”
宋云馨立马点头,“去啊去啊,我可想去了。”
她又想着,“算了,我娘不会让我出门的,到时候她连你也怀疑,怀疑你带我去见了我的心上人,你就自己去吧,早点儿回来啊,给我带些好吃的,我在家里等你呢。”
思其笑笑,“好,你瞧瞧你,这不是挺懂事儿的嘛,我一定给你带好吃的回来,你想吃什么呀?”
“什么都想吃,只要是婶婶做的,全都好吃。”
宋云馨还是很懂事儿的,她就是在姜氏面前会呛几句,但其实大道理她比谁都明白。
晚上还是一样的,在一块儿住,次日清晨吃过了早饭,思其带着孩子和姜氏说了,然后就准备到酒楼去。
姜氏安排了几个人跟着她,思其也没拒绝,她一个人带着孩子,的确挺危险的,有宋家的人护着,也就不怕什么了。
旺旺和两个小狗也都跟着,大黑走了之后,旺旺就对她寸步不离的,很明显,大黑还交代了旺旺,让它要好好的保护她们母女两个。
带着孩子就是要慢一些,出门的时候都半上午了,再东看看西看看,到酒楼的时候,酒楼里都已经有客人了。
刚刚走到门口,宣氏就看到了她,赶忙就迎了上来,“其儿,你什么时候来的?我怎么不知道?”
思其笑说,“十五,看看这是谁呀?”
十五还认得呢,伸手就要宣氏抱,宣氏赶紧接过去了,“哎呦,我的小心肝儿。”
第1249章 太子病了
到了里面,林长源从后厨出来,看到了思其和孩子也是很高兴,赶紧过来说话了。
“爹娘,前日我和天阔哥就带着孩子来了,住在馨儿家里呢,今日过来看看你们。”
宣氏说道,“瞧瞧我们,这些日子忙着,也没顾得上其他的,都还不知道你们来了呢,天阔呢?”
“他到合阳县去了,我就住在馨儿家,你们专心顾着酒楼的买卖,免得一直惦记着我,我在宋家一切都好,没什么可担心的。”
宣氏点头,“嗯,这话倒是,有空就来这儿坐坐,爹娘也好好看看孩子,这阵子店里生意好,实在是走不开。”
思其笑了,“这还有空房没啊,我带着孩子去楼上坐,要走的时候娘做些好吃的,我给馨儿带回去,那丫头不想出门,就怕跟她娘吵起来,我给她带回去吃。”
宣氏说道,“那有什么不好的,我知道馨儿喜欢吃什么,你要走之前告诉娘子声,给你做新鲜的带回去。”
思其笑着点头,“那就谢谢娘了。”
这会儿还不是很忙,在楼上找了间空房。宣氏也进去了,宋家的几名小厮守在门口。
祖孙三代在屋里,那叫一个高兴,十五抱着宣氏的脖子还不肯松开呢,宣氏高兴极了,“这孩子,这么丁点大还能认识人,知道这是外婆啊?哎呦,小心肝儿,可算是来了,可想死外婆了。”
十五生下来就很好看,这长了几个月,模样长开了,愈发的漂亮,看着就让人想亲近,这还是自己的亲外孙女,宣氏能不喜欢吗?都不愿意到楼下去忙了。
在屋里哄了许久的孩子,宣氏还是没到楼下去,思其笑着提了一句,“娘,楼下还有一大堆客人呢,您就让爹在楼下忙着呀?”
宣氏摆了摆手,“这有什么,前几日更忙呢,就让你爹和刘掌柜忙着吧,我要在这儿和我外孙女多待一会儿,可想死这孩子了。”
思其说道,“娘啊,您想孩子了,就不想我是吧?果然啊,有了外孙女就不疼闺女了。”
宣氏才不理会她呢,“我已经疼你多少年了,十五才多大点儿,我还得多疼她些年头,这才公平呢。”
宣氏说是这么说,可楼下人真的多起来了,她还是得下去忙活的,把孩子交给了思其,指了指窗户边,“这房间恰好对着楼下柜台,我就在那儿忙活呢,你抱着孩子就坐在窗边,一定得把孩子抱好了啊,我一抬头就能看到你们了。”
思其哭笑不得,“娘,您就这么舍不得孩子啊?要不然我一个人去合阳县,把十五留给您和爹照顾算了。”
宣氏沉默了,看样子真的在想这个事儿,思其立马摆手,“别别别,我是开玩笑的,我才舍不得我闺女呢,娘,您就去忙吧,我们就在这儿,您一抬头就能看到,我保证。”
宣氏这才高兴了,“好,一会儿我就让人给你拿些吃的上来,你好好看着孩子啊,不许分神。”
宣氏赶紧下楼去了,思其搂着孩子,笑呵呵的说道,“十五,你看你外婆多疼你呀,真好,你一生下来就少不了人疼爱,你比娘可幸福太多了,乖乖长大啊。”
十五也不知道听明白她说话没有,咯咯地笑个不停,逗得思其直乐,这傻闺女,真是太乖了。
思其一直都知道酒楼里生意很好,有宣氏的那些拿手菜,还有他们才拿得出来的辣椒,必定能吸引不少的客人。
赵东家又经营有方,知道该怎么运作,这家店是只赚不赔的。
几年下来,如今生意越发的好,已经超乎了思其的想象,这还没到正午,楼下大堂就已经客满,这还是中午呢,按理来说,晚上的生意应该要更好一些。
思其这会儿倒也不饿,抱着孩子坐在楼上,看着楼下的人来来往往,说说笑笑,也挺有意思的。
她倚在窗边,楼下就是几桌客人,其中几人说话大声了些,楼上听得清清楚楚的。
思其本来还没注意他们在说什么,直到他们说到了当今太子。
因为天阔的身份,思其对这些总要敏感一些,逗着孩子的手顿了顿,还将头稍微伸出去了一些,就想听得更清楚。
“我听我舅舅说的,如今宫中情势可不太好,你们家中若有嫁娶的,得赶在这些日子办了。”
另一人小声的说道,“怎么了,难不成还有国丧啊?皇上虽说是上了年岁,可也是壮年。”
说这话都已经是忌讳了,说完之后,那人左右看了看,希望没让人听了去,要是让人抓到把柄,说不定还得杀头呢,盼着皇上死啊?
“嗨,这你就想错了,不是当今皇上,是太子。”
另一人又说,“太子?去年不是才立了太子吗?这又是怎么回事?陈兄,你可说明白些。”
“太子虽是去年才立的,可年岁不小了,而且胎中体弱,多年来缠绵病榻,为了争夺太子之位,想来也费了不少心思,暗耗心血,这还能有个好?”
“突然之间得偿所愿,心里那口气松下去了,人也就快不成了,我听我舅舅说的,太子如今就靠着上好的药材吊着性命呢,要不然啊,早就已经没了,你说说看,这要是不好好的准备着,太子一没了,这民间嫁娶不得受影响啊?”
“年岁小些还好,这要是年岁一大,男方家里退婚,这老姑娘嫁给谁去?李胜,你家那侄女儿去年年底订的亲,这事儿我可得给你提个醒,你要有心,就往家里去个消息,跟他们说一说,虽说婚期已经定好,但为了这事儿,也可以提前啊,你家那侄女儿都已经十八了吧,这要是再等一等,那不得二十出头了?真要是人家反悔,以后嫁给谁去?那可耽误了姑娘的一辈子啊。”
姓李的那人赶忙朝着他拱了拱手,“多谢陈兄提点,这事儿还当真应该放在心上,回家我就和家里人商量商量,这事儿看样子得抓紧办了,可别耽误了啊。”
第1250章 婚事提前办
思其在楼上听着,背上都渗出了一层冷汗,对什么婚丧嫁娶的她倒是不感兴趣,可这太子缠绵病榻,她还是刚刚听说,天阔想来也不知道这消息。
去年因为立了太子,他们夫妻二人很是高兴了一阵,只要太子之位定下,也就没有人来为难他们,可以安安生生的过日子。
如果太子真如刚刚那人所说的一样,病倒了,只靠着昂贵的药材吊着性命,一不留神儿就会咽气,那这危险可又卷土重来了。
储君之位不可长久空悬,定要从现有皇子当中挑出一名来,若是没人知晓天阔的存在倒也还好,可这天下哪有不透风的墙?
天阔长得和皇上如此相似,先前皇上还亲自出宫去鲁县见面,朝中两名大臣陪同,这样的事怎么可能不露出风声去?如果她猜得没错,如今朝中已经有不少人知道天阔的存在了。
太子一咽气,好些人可就按捺不住心思了,争夺储君之位是一回事,铲除敌人又是另一回事,互不耽误啊。
思其手心也出了汗,慌得不行,楼下的人又开始说别的事了。
她想再听一些其他的,也听不着,干脆把窗户给关上了一些。
楼下的店小二送来了一些吃的,思其看着那些吃的,倒也有胃口,可想起刚刚的事,心里慌,也就没动筷子。
宣氏在楼下忙过了一阵,看到楼上的窗户关着,不由得好奇起来,“刚刚不是说了,让其儿抱着孩子坐在窗边吗?让我能看见,这怎么又看不见人了?”
林长源就在她一旁,听到了她这话,赶忙说道,“孩子才多大,楼下人多,怕吵着她,娘子啊,你想孩子就去楼上坐着,楼下有我呢。”
宣氏说道,“这怎么成啊?好多客人。”
林长源笑说,“这我还应付不过来了?你快去吧,我知道你想孩子了。”
他十分坚持,想让宣氏好好休息一下,宣氏想了想,也就没有拒绝,笑着说道,“那好,我就去楼上抱抱孩子,辛苦你了啊,一会儿我就下来,让你好好的抱抱外孙女。”
说着,宣氏就赶紧朝楼上跑了,林长源看着自己的妻子,摇头笑了笑,多大岁数了呀,怎么还跟刚成亲的时候一样,高兴起来走路就蹦蹦跳跳的。要让人知道她都是做外婆的了,还不得笑话?
到了楼上,推门进去,屋里的几条狗全都围了过来,在宣氏身边蹦了蹦。
宣氏见思其在发呆,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然后把孩子接了过去。
思其这才回神,宣氏愣了一下,“其儿,你这是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娘进来了你也不知道。”
思其摇了摇头,“没事儿,就是看着楼下客人多,想着酒楼的生意好,在想以后应该怎么经营,能让酒楼变得更好。”
宣氏把孩子抱到腿上坐着,“这可不用想了,我跟你爹就想把这酒楼好好经营下去,以后怎么样跟我们可没关系,只要这一家店好也就行了,其儿,你知道娘不会信刚刚那话额。”
思其微微一笑,知道瞒不过去,这才指了指楼下,“刚刚听到了楼下那桌客人在说,太子缠绵病榻,说不定挺不过去。”
宣氏蹙了下眉头,“这事儿有什么要紧的,咱们也就是寻常老百姓,宫里的事咱们可管不着啊,就算天下要易主,也不是百姓能决定的。”
思其说道,“这是我们不能决定的,可是太子一咽气,那就是国丧,民间嫁娶必受影响,我想着梦环和吴风已经定了亲,打算着今年八月完婚的,若是太子撑不到那时候。他们的亲事不就要受影响吗?梦环已经不小了,再等上两三年,这可真是不太好。”
“若咱们是一般人家也还成,可偏偏家里有人做官,这要是被人抓住了把柄,实在不合适,娘啊,我写上一封信,想办法送回家里去吧,让家里和吴家好好商量着,看看这亲事是不是能提前办,总不能耽误了他们两人啊。”
宣氏仔细琢磨了一下她的话,还真是这么回事儿,于是点了点头,“你说的对,这事儿是该好好想想,梦环的年纪耽误不了了,周好和周兴等一等也就算了,她要是再等,这闲话可不少。”
“如今和吴家公子倒是千好万好的,若是再等上几年,吴家反悔,梦环交付了真心,又被人退婚,年岁又大了,以后还真是不太好说,虽说吴家也是咱们看好的,可万事也得做周全的准备呀。”
“其儿,这事儿你就去办吧,写封信回家,让你爷爷奶奶好好考虑一下。”
思其点头,“我知道了,娘放心吧,我一定会办好的。”
宣氏抱着十五叹了口气,“去年不是才立了太子吗?这怎么一转眼就成了这样,也不知道接下来又是谁做太子,皇上也上了年纪,这是位好皇帝,再有人继位,也不知能不能做出这样的功绩。”
她不过是随口念叨几句,思其却在心里想,是谁做呢?那个人又会不会把手伸到他们身边来呢?
如今敌在暗,我在明,还真是不好办啊。
天阔如今在合阳县,思其就怕他遇到危险,如今最庆幸的就是让大黑跟着天阔去了,她还能稍微放松一点,要不然啊,这心都要提到嗓子眼儿了。
天阔是皇子的事,只有他们夫妻二人才知晓,宣氏只知天阔是京中富贵人家的孩子,当初不说也是对的,要不然如今就有更多的人跟着担惊受怕,一家人都过不踏实。
稍微得空一些,林长源安排了饭菜送到屋里来,他也上来跟着她们母女二人一同吃饭。
他先吃完,也就把孩子接了过去,让思其好好的吃。
中午一过,客人就少了一些,下午请了说书人到酒楼里来说书,大堂又变成了茶楼,一整天酒楼里都是热热闹闹的。
思其听了一会儿,倒也挺有意思,心情暂时好了一点。
下午她就准备带着孩子回宋家去了,宣氏准备了许多吃食,交给了跟着来的小厮,亲自送她们母女到了门口。
第1251章 太子病倒
思其带着孩子回到宋府,一进门就发现比她走的时候热闹了一些,问了边上的小厮,这才知道,原来是宋耀回府了。
她脚步都加快了一点,到了前厅,宋耀和姜氏正在那里说话呢,宋云馨也坐在一旁。
见思其回来了,宋云馨赶忙过来,迎着她,“思其姐姐,你回来了啊。”
思其抱着孩子,赶紧向宋耀见礼,宋耀亲自起身扶着她,“不必客气,快坐快坐。”
思其心里在琢磨,这时候宋耀怎么回来了,按理来说,这才刚刚过年没多久,家人团聚的时候也过了,如果大皇子缠绵病榻的事是真的,这时候他应该很忙,为何会回到府城,看他的样子,眉头紧锁,虽然尽量在隐藏自己的情绪了,可还是能看得出来一些。
思其总觉得这里面还有事,可她也没有露出什么来,笑眯眯地陪在了一旁说话。
宋云馨也坐在了她边上,伸手逗着十五,她真是喜欢这孩子。
宋耀跟姜氏在说话,时不时的又跟思其说话,又问天阔的事。
思其下意识的就觉得应该隐瞒天阔去了哪里的事,可又想想,这事儿怎么可能瞒得住呢,天阔去合阳县上任,这可是皇上定的,宋耀在朝为官,身居要职,又怎么可能不知晓?
再者,这事儿姜氏也知道的,就算她瞒着,姜氏也不会瞒着,她便直接说了。
宋耀只是点了点头,笑了,“希望天阔在那里一切顺利,可有让人跟着?”
姜氏说道,“老爷放心吧,我让几个人跟着去了,会帮天阔办事的。”
宋耀又说道,“那就好了,在京城,我一直忧心这事儿呢。”
思其皱了下眉头,“京城可是出了什么事?”
宋耀都愣了一下,没想到她一下子就听了出来,见他没说话,思其又说道,“今日我去了同福楼,在雅间里坐着的时候,听到楼下在说话,说是太子病倒了,还有些严重,不知此事是真是假。”
她说了之后,就一直都在观察宋耀的表情,生怕错过了。
就像思其猜的一样,这事儿应该是真的,而且宋耀此次回府城就是跟这事儿有关系,还问了天阔,那他到底是想要保护田阔呢,还是说站在了另一位皇子身边?
如果是第二种可能,那天阔对于宋耀来说,可就是眼中钉肉中刺般的存在了。
宋耀说道,“太子的确是病倒了,可也没有那么严重,思其呀,这事儿不会影响到天阔的。”
思其微微一笑,“我就是想着,若是太子当真是病倒了,是不是该让家中妹妹的亲事提前办,说这话是大不敬,但伯父伯母是自己人,若是太子病故,又得往后延,年岁也不小了,若是如此,就该往家里去信,所以我才想着问一句。”
宋耀笑了笑,“这倒也是,如今太子的确是病倒了,这些年来,太子的身子一直都不太好,前些日子受了风,一病不起,宫里的太医一直伺候左右,应该会好起来的,可若是家中女子到了年岁,也该提早将亲事办了,以防万一嘛。”
思其轻轻点头,也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看来太子的确是病得挺重的,要不然他不会说这种话。
“多谢宋伯父提点,我知道了。”
在前厅说了会儿话,思其想回去了,正好十五哼唧了起来,思其便起身告辞,回去给孩子换尿布。
把十五料理妥当,然后她就拿了纸笔写了一封信,让宋府的小厮帮忙给送回了家去。
看样子梦环和吴风的亲事真得提前办了,要不然又得拖上好几年。
至于京城的事,还得再做打算,他们在这里,京城是什么情形可不知道,到底是谁做太子他们都不关心,就怕有人把手伸到这边来,天阔是皇子不假,可他们只想安安心心的过平静日子啊。
思其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个妥当的主意来,那是皇室,伸个手指头就能将他们给碾碎,这不是平时的那点儿小聪明就能轻易化解的。
“闺女啊,你说这事儿怎么就这么难啊?想平平静静的过日子,别人也不许,希望爹爹在外一切都好,可不要出什么事啊。”
她说了这话,十五伸出手来,在她的脸上轻轻的摸了摸,思其低头看她一眼,十五冲着她一笑,思其心都化了,亲了闺女一下。
“真乖,有你在,爹爹一定会没事的,对不对?”
十五笑着拍手,高兴极了,还是小孩子好啊,无忧无虑的,什么事儿也不明白,要能一直这么天真下去,那可是求也求不来的呢。
她抱着孩子在那里发呆,宋云馨从前院儿回来,“思其姐,你想什么呢,是在担心梦环姐姐的亲事吗?”
思其回头笑笑,“是啊,梦环可是好不容易才和自己的心上人定下了亲事,要是不顺利的话,她又该怎么办?”
宋云馨抱着她的胳膊,笑眯眯的说道,“一定会顺利,一定会顺利的,你就放心吧,再难还能难过我吗?你看看我,我爹娘怎么可能同意我嫁给山贼,可我就是知道,我一定可以嫁给他的。”
思其看着她说,“馨儿,你就真的那么相信吗?如果……真的做不到又该怎么办?”
宋云馨不在意的说道,“一时做不到,又不是一辈子做不到,还有好几十年呢,反正我又不会嫁给别人,他又不会娶别人,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大不了就等我上了年纪,我也嫁不出去了,到时候我爹娘应该就会同意了。”
思其看着她没说话,宋云馨托着下巴说,“思其姐姐,我说的可都是真的,若是我爹娘不同意,我就一直等着,总是会有成功那一天的。”
思其虽然已经知道宋云馨的心思,可看她这么执着,她觉得自己应该再改变一下看法,馨儿比她想象的还要认真啊。
宋云馨想着以后,甜蜜极了,笑着吐了吐舌头,“不说这个了,晚上和我爹娘一同吃饭,饭桌上可不能提,要不然我爹会生气的。”
思其沉默了一下,这才说道,“馨儿。”
“什么?”
“馨儿啊,我相信,你一定会如愿以偿的。”
宋云馨很是高兴,“真的啊,我也相信,谢谢思其姐姐。”
第1252章 是真的对她好吗
晚上在前院儿吃过了饭,思其和宋云馨也就回去了,宋耀屏退左右,和姜氏一起喝茶。
他一直没说话,姜氏在一旁看了会儿,开口问道,“老爷,朝中之事有些复杂吧?太子他真的病得很重吗?”
宋耀叹了口气,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思其说的都是对的,太子爷只怕挺不过这一回,这一辈子都不顺,为了这太子之位,争了大半辈子,好不容易得了储君之位,可这屁股都还没坐热呢,自己又病倒了,如今二皇子,三皇子可是虎视眈眈啊。”
姜氏说道,“那这事儿可会影响到天阔?老爷,天阔的事朝中有多少人知道?此事不应该是秘密吗?”
宋耀说道,“夫人啊,这天下哪有不透风的墙,这么要紧的事,怎么可能不传出去,我知晓此事,旁人也知晓此事,就说那刘公公,他也知晓,你以为刘公公在陛下身边当差,他就没有向着的人吗?”
“这消息总会传出去的,也许现在有人就已经知道了,朝中变幻莫测,风云诡谲,天阔是否安稳,只看他自己的造化。”
“看皇上的意思,二皇子和三皇子他都不满意,我就怕他又反悔,万一想要让天阔回宫,你说天阔他会愿意吗?若是公然与皇上作对,就算这是皇子,那也是没有好下场的。”
姜氏想了想,又问他,“老爷,您现在可想好了,该向着谁?到底是天阔,还是另一位皇子?”
宋耀没说话,姜氏便说道,“宋氏一门的荣耀,不该是你一个人的责任,该如何就如何,我只想求得安稳,老爷看着办吧。”
宋耀轻轻的点了下头,“时辰晚了,咱们睡下吧,馨儿这孩子的事也让我头疼,如今大皇子又缠绵病榻,真是没有一见顺当的事,这些日子馨儿怎么样啊?”
姜氏说道,“还是那样,嚷嚷着要嫁给那人,我一提她就赶紧说,非得把我说生气了不可,不过这孩子也听话,见我生气了也就不再说了,可这是你闺女,你也知道她的性子,她是不会轻易放弃的,思其来了府上,她倒是每日笑呵呵的,心情挺好,但估计也是劝不住的,老爷,这事儿咱们是不是做错了?也许该听馨儿的,见一见那人呢?”
宋耀一拍桌子,“见什么见,那是山贼。”
姜氏又说,“万一是个好人呢?咱们闺女也不是傻子,好人坏人她总分得清。”
宋耀摇头,“不可以,绝对不可以,此事已经让爹知道了,若是知道我们还私下见了面,那又该如何?馨儿任性,这事儿不能随着她的心意来,总要把她给劝住的,就算是绑也要把她绑在家里。”
姜氏到底是做娘的人,更心疼女儿,这会儿就说道,“若馨儿真是像她说的一样,不嫁给那人,这辈子就不嫁人了,老爷也让她如此吗?”
“在我看来,馨儿过得开心是最要紧的,从她出生那一刻起,咱们不就一直想着要让她这一辈子,过得平安喜乐吗?如今她喜欢那人,咱们却一味反对,老爷,这真的是对的吗?”
宋耀听着这话就觉得不太对,赶忙问道,“夫人啊,你是不是开始向着馨儿了?我可告诉你,咱们两个得一条心,馨儿这孩子是咱们的掌上明珠,怎么可以让她嫁给山贼呢?”
“你一旦松了口,馨儿可就是山贼的压寨夫人了,到了那时候,咱们想见她也见不到,难不成还要跟山贼打商量?那可是咱们的宝贝闺女啊。”
姜氏说道,“老爷,我也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在想,馨儿那么坚持,咱们这么反对,到底谁是对的呢?也许她想的才是对的,咱们替她安排的路,自以为是对她好,其实她过得不开心,自己觉得像是活在牢笼中,这样就好了吗?也许她嫁给那个人真的能平安喜乐呢?”
宋耀有些慌了,一听她这话的意思就是想要改口,他赶紧说道,“夫人,我就那么一个女儿,我怎么可能让她嫁给山贼?这世间少有男人能配得上她,更何况是山贼。”
姜氏又说,“老爷,我听轩儿也说了,那群山贼也不都是坏人,那领头的前些年接管了横岭,从那以后,再没有发生过欺负老百姓的事,这是好事啊。”
“再说了,朝廷都容许他们存在,这就证明他们和以前的山贼并不一样,咱们的闺女你还不清楚吗?她什么事儿都想得明白,也就是看着任性,她知道那人是好人,才会将自己的心交给他,才会在明知道我们会生气的情况下还将这事儿说出来,还这么坚持,老爷,你说呢,咱们是不是该好好想想?”
宋耀十分坚持,摆了摆手,“别说了别说了,我知道你的心思,夫人啊,你要是想以后时时刻刻能见到闺女,这会儿就千万不能松口,真要是让她嫁给了山贼,做了压寨夫人,咱们出去还有什么脸面见人?”
姜氏说道,“老爷,说到底你还是在意自己的脸面啊,而我想的是闺女到底过得好不好,咱们替她挑一位好夫婿,咱们觉得好,她就觉得好了吗?嫁了不喜欢的人,一辈子如活在牢笼中一般,这就是好事?”
“老爷,我说的话你好好想一想吧,我答应你,我不会松口的,就算是我有那个想法,我也会先跟老爷商量,这是我们两个人的女儿,不是我一个人的,但是老爷也得好好想想我说的到底对不对,咱们自以为对女儿好,也许耽误了她一辈子啊。”
宋耀看着自己的手没说话,姜氏也没有再说其他的,到里屋去铺床了。
夫妻二人躺在床上,又说了些别的,至于宋云馨的婚事,没有再提。
两个人各有打算,姜氏知道,要是点了头意味着什么,也知道要让自己夫君同意这事儿比登天还要难。
可她的确是希望女儿过得高兴,从宋云馨出生开始,她的心就一直都在她的身上,只要她好,什么都不要紧了。
第1253章 前卫
宋耀只在家里待了一夜,次日也就回京城去了,思其想着他特意回来这一趟,怕是就想看看天阔到底在做些什么,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这一边的,这事儿思其自然不好提。
在宋府住着倒也高兴,宋云馨虽是希望她帮忙,可也不会逼着她去向她母亲求情,她们两个很合得来,说什么都能说到一块儿,又有十五这个开心果,不管说什么事儿都能笑个不停。
等了几日,家里来了家信,思其知道是关于梦环的亲事,赶紧拆开看了。
宋云馨也十分好奇,“怎么样啊,思其姐姐,梦环姐姐的亲事会提前吗?”
思其看完了信,笑着说道,“会提前,已经和吴家商量好了,如今家里腾得出空来,操办亲事也是不难的,又让人合了八字,先前把成亲的日子定在了八月,那是想着好好准备,而如今这件事情横在面前,也不能不早做打算,其实在我确信之前,吴家就已经在跟家里商量了,如今有了我这里的消息,家里更是知道时间紧迫,让人看了日子,下个月就能成亲。”
宋云馨瞪大了眼睛,“这么快啊,来得及准备吗?”
思其笑说,“信上也说了,梦环的嫁衣早就在做着了,我大伯母二伯母手艺都很好,梦环早就到了嫁人的年纪,提前预备好了。”
宋云馨拖着下巴说,“那可真是太好了,下个月就成亲,我也想去看,可是啊,从府城到你家去,要经过横岭,我娘知道要从横岭经过,肯定不会让我去的,你说说看,我还能怎么办呢?梦环姐姐嫁人我都看不见,先前子俊哥哥,子康哥哥娶亲,我也没看见,就因为这事儿,错过了多少件好事啊。”
思其笑说,“既然错过了这么多件好事儿,那你愿意就此打住吗?不要再提你和陈秋池的事了。”
思其是逗逗她的,谁知道宋云馨歪着头看着她,“你怎么知道他叫陈秋池?”
思其张了张嘴,哎呀,她怎么把话给说漏了。
的确是啊,宋云馨没跟她提过陈秋池的名字。
见思其不说话,宋云馨赶紧晃了晃她的手,“思其姐姐,你快告诉我,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啊?你认识他吗?”
思其本也没打算瞒着她,只是一直没找到机会提这事儿,这会儿她问起了,便直接说了,“是啊,认识他,其实早就认识了,先前听我姐说你和山贼扯上了关系,我还想着问问他知不知道这事儿呢,没成想那个人就是他,他还在我和天阔哥面前发誓,说是一生一世都会对你好的,绝不会辜负你,要不然就天打雷劈。”
宋云馨高兴极了,拉着她的手不停的摇晃,“真的,真的啊?什么时候的事儿啊?”
“思其姐姐,你真是太坏了,这事儿也不告诉我,我要知道得高兴的晕过去。”
思其笑说,“这不是不想让你晕过去,所以才不说的吗?”
宋云馨心里甜丝丝的,“他真的那么说啊?”
思其点头,“当然是真的,我有必要骗你吗?我和天阔哥都知道他是好人,所以知道你与他私定终身,并没有太着急,要不然怎么能让你这小丫头胡来?可我告诉你啊,就算我们认识他,也改变不了你如今的处境,你爹娘不会同意的。”
宋云馨笑说,“我当然知道啦,可我身边多几个人和他认识,这不是好事吗?我就可以从你们那里知道他更多的事了。”
思其说道,“那我可没办法告诉你太多,我知道的也不是很多啊。”
宋云馨眨了眨眼睛,“什么?思其姐姐,你什么也不知道啊?”
思其笑说,“我知道的那些你不是都应该知道吗?我们也是前两年才认识的,他和天阔哥是结拜兄弟,见面的次数不多,也没有互相了解得太深,也许还没有你知道的多呢。”
宋云馨想了想,然后说道,“我就知道他叫陈秋池,是山贼头子,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这回轮到思其震惊了,“什么?你就知道那么一点儿事儿,就喜欢上他了?”
宋云馨笑呵呵的说道,“这有什么不行的,我知道他是好人不就得了,他长得好,人又好,对我也很好,这还不够吗?其他的以后慢慢了解不就行了?思其姐姐,难道我这么想不对吗?要是了解得太深,这还是真的喜欢吗?有的人成亲了一辈子,还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样的人呢,没必要。”
思其笑笑,“你这想法可真是够前卫的。”
宋云馨愣了一下,“前卫,什么意思?”
思其摇了摇头,“没事儿,我胡说的。”
她心里想着,宋云馨这想法就是挺前卫的嘛,若是前世的女子,这么想倒也正常,可这时候的女孩子,从小就受封建礼教的束缚,能有这样的想法真是不容易,可能也跟宋云馨从小被家里人捧在手心里有关,所以她不同一般的女孩子那样,什么都听家里人的安排,她愿意去追求自己想要的。
就算只知道陈秋池的名字又有什么要紧的呢?她知道自己喜欢的就是那个人,那种感觉跟旁人说不清,可自己就是明白,一见钟情也就是这样吧。
思其心里本来就挺支持她的,明白了她的心思,就更加支持了,可就像她说的一样,这事儿是不容易的。
宋云馨的爹娘应该不太可能同意,她的家族更不可能同意,若陈秋池只是一个普通贫苦人家的孩子,倒也还好,可偏偏他是山贼头子,要娶官家小姐,这听上去就不是一件容易办到的事啊。
而他是山贼头子,也不可能为了宋云馨成为普通老百姓,如今僵持不下,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思其一直沉默着,宋云馨在旁边逗了逗十五,见她没说话,伸手在她面前挥了,“思其姐,你在想什么呢?怎么又入神了啊?”
思其笑了笑,“没事儿,就是在想着,什么时候回家一趟。”
宋云馨赶忙说道,“过些日子吧,你好不容易才来,在这里多陪陪我。”
思其笑着应下了,“好,就听你的,多住些日子。”
第1254章 看天命了
深夜,皇帝寝宫当中,刘公公侍奉在一旁,一会儿又看着皇帝的脸色,却是不敢开口。
皇帝一个人坐在桌边,望着前方发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好久,刘公公见夜深了,不得不劝一句,“陛下,您前些日子才伤风了,可得好好的顾惜的身子呀,夜深了,还是早些睡下吧,太医先前才说,陛下的伤风没有好透,要好好顾惜着才能养得好,这些日子为了国事操劳,陛下实在是……”
“刘公公。”
还没说完呢,刘公公听到皇帝叫他,赶紧应下,“是。”
“你也觉得朕已经老了吗?”
刘公公张了张嘴,没说话,皇帝又问了一句,“朕在问你,是不是觉得朕已经老了?”
刘公公忙道,“皇上,您这是哪里的话,皇上正值壮年,哪里就说老的事了。”
皇帝又说道,“那你刚刚怎么劝着朕要顾惜身子呢?这上了年纪的人才用顾惜的身子,身子不好的人才用顾惜,若朕真的是正值壮年,你又怎么会那么说呢?这就是老了吧。”
刘公公不知该说什么好,只好跪在了地上,恭敬的回,“皇上,您的身子可关系到天下苍生,请您爱惜龙体呀!皇上正值壮年,这话可不假,可不管怎么样,龙体就是龙体,再怎么也要顾惜的。”
皇帝笑了笑,“还是刘公公会说话呀,起来吧,朕也没有罚你,动不动的就跪下做什么?夜深了,朕睡不着,你陪着好好说说话。”
刘公公忙道,“是。”
又沉默了好久,皇帝突然问了他一句,“太医去了太子府,现在都还没有回来吗?”
刘公公当然知道他这么晚不睡就是在忧心这个,这会儿赶忙说了,“是,皇上,现在还没有回来。”
“你可曾吩咐下去,让他们回来了要来见朕。”
“是,皇上,已经吩咐下去了,太医回宫一定会往这里来的。”
皇帝叹了口气,“太医已经去了两个时辰了吧?看样子太子这一回当真是病得很重,刘公公啊,你说朕怎么就这么不顺心呢?好不容易定下了太子人选,太子却这么不争气,这些年来仔细调养着,一直都是好好的,偏偏在做了太子之后就如此,朕这几个儿子啊,来回挑选,挑出了这么一个,可不堪大用啊,若是太子真的坐不稳这个位子,老二老三又该如何?他们还不得争红了眼?朕甚至在想,太子这病来得这么蹊跷,会不会就跟他们有关系?”
刘公公可听不得这话,太子这个时候病了,谁也会这么想,可这么想是一回事,说出来又是一回事。
在皇上身边伺候,有时候听了不该听的话,那也是杀头之罪。
他赶紧跪下了,“皇上。”
皇帝笑了笑,“朕不过是跟你发句牢骚,你说说看啊,这几个儿子哪个是省心的?在外面的那个倒是省心,也有能耐,可人家不屑做皇子,也不屑太子之位,更不屑多朕这一个父亲,在身边的几个,个个都有毛病,可朕却必须从他们几个中挑选一个继承大统,是朕做了什么错事吗?为何老天要这样处罚朕?”
刘公公说道,“皇上,您不要太过担心,太子殿下一定会好起来的。”
皇帝笑了笑,“太子如今的状况不好,也不知能撑到什么时候,父子一场,朕是不是该去看一看啊?”
刘公公说道,“皇上,您是天子,真龙之气,去看了太子,太子一定会好起来的。”
皇帝说道,“哪有那么玄乎,朕不去看,不是不心疼这个儿子,是怕去看了,真的就没有念想了,瞧不见他还能想啊,是不是外面传得太严重,其实太子不过就是染了风寒,真要是见到他缠绵病榻起不来身,连跟朕说话都做不到,朕又该作何想呢?朕的太子当真是要走了呀。”
深夜说起这些,属实有些伤感了,刘公公都有点听不下去,生怕皇上越想越难受,赶紧劝住了,“皇上,您还是早些歇着吧,您忘了太医的话了,不管太子如何,皇上可要顾惜自己的身子,这天下苍生都离不开皇上啊,还请皇上为天下苍生考虑,顾惜自己身子。”
皇帝叹了口气,“等着太医回来,朕知道了也就去睡了,刘公公,你快起来吧,这地上也凉,你跟着朕这些年,也老了,受不得凉的。”
刘公公还没起身呢,皇帝干脆自己走到了他面前,将他扶了起来,拍了拍他的手。
“这些年来,还好你陪在朕身边,有你在,朕才有人说说话,要不然该向何人倾诉呢?朕身边连一个知己都没有啊。”
刘公公张了张嘴,却是没说出口,他心里想着,贵妃娘娘被关在宫里已经有这么长时间了,皇上真的一次都没有去见过,可见当真是断了情分,这时候他提,又有什么好处呢?
尽管大公主和二皇子不止一次找到了他,想让他说句好话,可这口啊,不太好开,得看有没有什么契机能让皇上想起贵妃娘娘。
夜深了,皇帝不肯睡,刘公公也没办法啊,可再这么熬下去,总是不好的,又让人上了养生的茶,夜里凉,喝些热热的茶水,身子也能舒服一些。
又等了小半个时辰,去太子府为太子看诊的太医总算是回来了,皇帝见了他们,几名太医跪在跟前,全部都把头埋得低低的。
前面一人回道,“皇上,太子已经安然睡下,皇上顾惜龙体,还是先睡吧。”
皇帝问了一句,“太子的身子到底如何,能撑到几时?”
底下几名太医都没说话,皇帝直接朝他们扔了一个茶杯,“治不好太子,你们不用死,可若是说了一句假话,全都提头来见,说还是不说。”
几名太医跟着抖了一抖,前面一名太医说道,“回禀皇上,太子病的的确是有些重,这是因为太子胎中不足,这些年来,全靠药养着身子,可是暗耗心血,到了很严重的时候,再好的药也不好救了,,如今太子能不能撑过去,一半看太子自己想不想活,另一半……另一半,就看天命了。”
第1255章 多久没看过她了
太医已经尽量的把话说得委婉一些,可是皇帝又怎么可能听不出来呢?本来自己心里就已经有所猜想,这会儿听到太医的话,这年过半百的老人还是有些受不了,一下子坐在了椅子上。
刘公公赶紧扶住了他,“皇上,皇上,您怎么了?皇上,太医,快过来看看。”
皇帝真有些受不了,再怎么样,这大儿子也是他最疼爱的一个,是先皇后所生,当初先皇后离开,可把这儿子托付到了他的手上,好在也算没有辜负他的期望,这儿子虽是中规中矩的,但也能担当大任,若是就这么没了,他又如何舍得呢?
太医赶紧拿出了药箱,几个人将皇帝扶到了床上,施针喂药,好一会儿才让他醒过了神来。
紧接着又开了药方,命人去熬药,这一晚上别想休息了。
这下子可好,太子没好起来,皇帝也病倒了,刘公公想着这朝中怕是要乱,赶紧吩咐太医,先不要把这事儿传出去,他也知道顶不了多久,这样的消息总会让人知道的,一连几日不上朝,还没有人往这上面想吗?
果不其然,刚刚过了两日,就不停的有妃嫔前来探望,说是皇上忙于朝政,怕是没有顾惜身子,炖了补汤过来,刘公公当然都没让她们进去,只说皇上忙着处理政务,不能见她们。
刘公公是什么人,那是从小就跟在皇上身边的,就算是贵妃也不敢轻易的得罪他,更何况这些普通的嫔妃了。
本来过来也就是试探一下,见刘公公不让她们见,心里更是有了成算,皇上就是病倒了。
几个人凑在一处商量,“如今太子病重,皇上也病倒了,这天下怕是要大乱了,二皇子和三皇子到底谁更值得信任?”
“姐姐,这话你就说错了,不管他们谁值得信任,也不是咱们投过去人家就要留下的呀,若是皇上真的……”
那人指了指上边儿,意思是皇上魂归西天,然后又接着说,“到了那时候,不管是谁坐上了龙椅,咱们这些没孩子的嫔妃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不过就是过过闲散日子,没了皇上,到时候这宫里还有几个人把咱们放在眼里呢?二皇子,三皇子各有母妃,又怎么会认咱们呢?”
另一人说道,“三皇子不知,可是二皇子……难不成不能想想办法吗?文贵妃可还一直都在禁足呢,出也出不来,这几年皇上也不想理她,可见已经完全不顾当年情分,二皇子也不再是最受宠的皇子,这时候的他,难道不希望有人能帮忙?太子爷若当真……咱们若是有那个本事,帮助二皇子夺得储君之位,以后他做了皇帝,还不得记着这份恩情?”
“哎呦,姐姐,您可把这事儿想得太简单了些,争夺储君之位若真是那么容易,几位皇子又如何会斗得头破血流呢?再者,皇上这几年虽是不见文贵妃,可是也没降了她的位份,更没有为难她的母家人,您还看不明白吗?”
“皇上这哪里是不念旧情,分明就是太念旧情了,所以才狠不下心肠,又不忍见她,这是用情太深啊,咱们几个可没什么希望,你就别往这上面打主意了,有这闲工夫,还不如想想办法,寻方问药,把皇上和太子的病都给治好,以免这宫中大乱。”
几人凑在一处说了一阵,各说各的,倒没拿个具体的主意,这几人也就是嘴上厉害,真让她们去做,也做不了什么,要不然怎么会混了大半辈子还只是这么低的位分呢?
而文贵妃就不一样了,她虽是在禁足,可这外面的事她一件都没有错过,皇帝病倒了,她也很快就知道了,立马就想出了办法来。
装病,并且教着宫女说了她是在什么时候发的病,只要一对时辰就知道,皇上刚刚病倒,她也就病了,让太医来看过,只要银子给到位,太医还不是让他们说什么就会说什么的?
这样一来,很容易就有人在外面传贵妃娘娘和皇上心连心,皇上病了,贵妃娘娘也病倒了。
这话自然会传到皇帝寝宫,刘公公一听说了这事儿,立马就明白了过来,赶紧让人把传这些话的人给抓了起来,问他们从何处得知皇上病倒了,皇上好好的,怎么可能病倒了呢?
这样一来,贵妃和皇上心连着心的消息就更是传得人尽皆知了。
休养了两日,皇帝的病也好了不少,这话也能传入他的耳中,刘公公可没有开口,只等着他主动问了。
“刘公公,朕听宫人说,贵妃病倒了?是因为忧心朕的身子?”
刘公公忙说道,“皇上,您病倒的事太医不敢宣扬,宫中无人知晓,想来贵妃娘娘是真的病了,已经让太医看过,皇上您好好修养,不必太过挂念。”
皇帝冷哼了一声,“一个毒妇,朕如何会挂念,她病了就让太医看,这事儿不必让朕知晓。”
刘公公供应一下,“是。”
已经几日不早朝,皇帝也惦记着朝中之事,想要尽快养好身子上朝。
太医过来诊脉,皇帝还是忍不住问了,“贵妃身子如何?”
突然来这么一句,太医还差点儿没回过神呢,刘公公在一旁使了个颜色,太医立马就说道,“回皇上,贵妃娘娘忧思郁结,需要好好调养。”
皇帝又问,“贵妃可是在宫中禁足太久,憋出了病来?”
太医可不敢胡说,贵妃禁足可是皇上的命令,若他说贵妃是因为这个才病倒的,那不就成了皇上的过错了吗?在朝为官,怎么可能不知道怎么说话,真要是个嘴快的,一家子的头都不够砍。
应付了两句,把这事儿应付过去,又给皇上施针,退了出去,连擦了好几把汗,伴君如伴虎,这话可不是假的。
刘公公在一旁观察着皇帝的神色,一句话也没说,这时候他要是开口,反倒是坏事。
皇帝喝了药躺下,想了好一会儿,然后才说了一句,“咱们好久没有去看过贵妃了,有多久了?”
刘公公大致算了算,赶忙回道,“回皇上,已经有一年半没去过了。”
皇帝笑了笑,“行吧,晚上去看看贵妃。”
第1256章 去看看贵妃
身子好了一些,皇帝也就开始处理政务,入了夜,晚膳用过,他却一直不提去贵妃宫里的事。
刘公公在一旁,自然也不会开口,他能帮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再者,帮了贵妃对他又没有什么好处,他只不过是希望皇上心里少一桩事,若是能原谅贵妃,皇上自己也顺心一些,所以才会愿意帮助二皇子,这会儿就不要多管闲事了,要不然恐怕要惹祸上身。
夜已经深了,皇帝处理了政务,这才终于问了一句,“刘公公,什么时辰了?”
“回皇上,已经是亥时中了。”
皇帝沉默了一下,然后又说道,“这时候该去看看贵妃吗?”
“皇上,夜已经深了,更深露重的,您还是早些歇息吧,明日再去也是一样的。”
皇帝想了想,“去看看贵妃吧。”
他起身往外走了,刘公公赶紧跟上了,皇上总算是想明白了啊,愿意去看看贵妃。
贵妃做的事的确是不小,他也不知皇上会不会原谅,可这几年,因为和贵妃疏远,皇上自己也不好受呢,人都老了许多,没个知心的人能说说话。
他在皇上身边伺候多年,自然是希望皇上能原谅贵妃的,这样自己心里也要更好受啊。
直接走路到了贵妃宫里,让人不要声张,皇帝轻轻到了门口,屋里的灯还亮着,人影轻轻晃动。
皇帝上了台阶,刘公公则是候在了院子里,里面的人还在说话,声音不大不小,能听得清楚。
“娘娘,夜已经深了,您早些睡吧,这些活儿交给奴婢来做就行了。”
贵妃回道,“本宫也出不去,见不到皇上,可这心里始终挂念着,也不知皇上还好不好,本宫除了做些针线,还有什么是能为皇上做的?”
宫女又道,“可是……娘娘做了这些,皇上也并不知晓,娘娘还在病中呢。”
贵妃直接火了,“住口。”
“是。”
顿了顿,贵妃才又说道,“不管皇上是否知晓,本宫与皇上恩爱多年,即使皇上不愿见本宫,本宫也该为皇上多做些事,皇上啊,不缺人为他做这些,可本宫该有这份儿心啊。”
说着,贵妃又提了一句,“别忘了时辰,本宫还得为贵妃诵经祈福。”
皇帝在门口站了好长时间,背着手来回走了几步,然后转身离开了,刘公公赶紧跟上。
皇上是什么心思,他能猜个大概,贵妃娘娘这些话,该是有些用处了。
等皇帝和刘公公离开,守在外面的太监赶忙进了里面,“娘娘,刚刚皇上过来了。”
贵妃抬头看了他一眼,继续做着手上的针线,“皇上可说什么了?”
“并没有,在门口站了好久,然后皇上就走了。”小太监怕得不行,贵妃娘娘等了这么久,皇上来是来了,可是屋都没进,娘娘肯定生气啊。
谁知道贵妃却笑了笑,丢开了手里的针线,“本宫知道了,下去吧。”
然后让人铺好床,她要歇着了,而刚刚的针线则被她扔在了一旁,毫不在意。
上了床睡觉,让屋里伺候的人全都出去了,贵妃却一时间睡不着,仔细的想着当前的状况。
她已经被关在宫里好几年了,就因为当初的事,皇上一直怨恨着她,不愿意原谅,不管她做多少的事,皇上都不闻不问,最开始她病了,皇上还会来看一看,而现在不管她变成什么样,皇上都并不放在心上了,她当真以为皇上对她死了心。
可今日一看,却不是这样的,若皇上当真不在意她了,今日就会直接进屋里来,跟她说说话也好,训斥她一番也好,而皇上并没有,只是待在门口听她说话,然后轻轻的走了。
这就说明皇上心里还是有她的,她要想复宠,就必须抓住这一点。
做帝王的枕边人哪有那么容易,没有手段,她又怎么可能有如今的位分?她是谁?她是当朝贵妃,有一天一定会复宠的。
她还要帮她的儿子,不管是宫里的这个儿子,还是宫外的那个儿子。
听说太子已经不成了,先前皇上可是偷偷的出宫去见了儿子的,这就说明皇上的心里有他,不知是谁从中作梗,最后没有带回宫来,她这个做母亲的,怎么能不为孩子做些事呢?
贵妃心里已经有了计划,如果她没有想错,这几日皇上会再来看她的,她一定要抓住机会。
宫里的这个儿子不成,那就指望宫外的那个,她也没想到皇上竟然会将那个儿子放在心上,这是老天爷在帮她,只要让他坐上了皇位,以后她一样是太后,谁敢不敬着她?这是文家一门的荣耀,是她争来的。
回到寝殿之后,皇帝也没有立即睡下,而是问了刘公公一个问题,“你觉得朕应该原谅贵妃吗?”
刘公公忙说道,“皇上这是想要跟贵妃娘娘……”
皇帝笑了笑,“那孩子在外多年,虽然当初不是他自己离开皇宫的,可这些年来,贵妃也一直挂念他,这到底是他的生母,他也该看看。”
说完这句话之后,皇帝也就睡下了,留下刘公公一个人在那里想他这话的意思。
然后张了张嘴,皇上这意思,只怕是想要让外面的那位回来啊。
刘公公心想,那一位还真不像是想要认祖归宗的,好不容易才安生下来,皇上又起了心思,是因为太子爷病倒了吗?
这下子可好,几位皇子相争,必定不会安生,非死既伤啊,外面那一位,又有什么能拿出来和这几位争的呢?
皇上想要那一位回宫来,可他却不愿意,那又要用什么办法让他回宫呢?
这父子情分本就淡薄,多年来从未认真相处过,只是见了那么几面,就想要让他放弃如今的安稳日子回宫,和其他几位皇子争斗,那一位的性子还真不像是会同意的。
可天子就是天子,容不得别人反驳,先前在鲁县,皇上就差点儿动怒,这一次若是再拒绝,只怕结果不会太好啊。
虽然刘公公都没有认真和天阔说过几句话,可在他心里还是很喜欢天阔的,还是希望他事事顺心。
第1257章 还有另外一个儿子
次日,皇帝处理完政务,摆驾贵妃宫中,这一次就是准备了步撵,光明正大去的。
看这样子,是打算让宫里人都知道他去了贵妃宫中,这就代表贵妃有复宠的架势。
皇上去了贵妃宫中,这可是大事,很快就传遍了后宫,这一夜,睡不着觉的可有不少人了。
皇帝到了宫中,贵妃出来迎接,看到皇上的第一眼,眼泪就开始滑落,皇帝看着她,真是有些心疼,伸手扶住了她。
“贵妃,许久没与你说说话了。”
贵妃看着他说道,“皇上,臣妾日日夜夜都在盼着您,这么久了,皇上终于愿意再来看臣妾,臣妾死而无憾。”
皇帝拉着她进了里间,其他人在外面候着,两人坐在榻上说话,贵妃许久不曾开口。
皇帝笑了笑,“从前到你宫中来,你从来不是这般拘束,从来都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当朕是你的夫君,而不是天子,如今怎么变成这般了?”
文贵妃苦涩的笑了笑,“皇上,臣妾如今的处境,又怎敢在像从前一样呢?皇上愿意踏足,这都是臣妾盼也盼不来的,若是开口,说错了话,皇上生气走了怎么办?臣妾一直挂念皇上,却不得相见,今日终于见到,这会儿心里还高兴呢。”
皇帝看着她,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许久才伸手拍了拍她的手,“朕,今日不是来看你了吗?”
“是,皇上来看臣妾,臣妾心里高兴啊,皇上,我们一家,许久没有一同用过膳了。”
皇帝说道,“今日朕留宿在此,明日召大公主二皇子入宫用早膳。”
文贵妃恰到好处的掉了眼泪,“皇上,臣妾等这一刻实在是等得太久了。”
这一晚皇帝是都会在贵妃宫中留宿,可关系到贵妃是否会复宠,不仅仅是后宫嫔妃在关注,就是贵妃自己宫中的宫人,也是十分在意的。
在这皇宫当中,伺候的主子有没有前程,也关系到自己的地位,伺候有本事的主子,和伺候没本事的主子,这差别可大了去了。
这几年贵妃失宠,她宫中的这些宫人也不好过啊,所以皇上终于来了这里,这些个太监宫女也是铆足了劲,只希望皇上晚上能留下来。
此刻时辰还早,里间上了茶,皇帝自然是要问问这两年她过得如何。
“朕虽是没有来你这里,可这心里始终是挂念着你的,也想知道你到底好不好,朕没有来看你,你可曾怪朕?”
文贵妃忙道,“臣妾怎么敢,都是臣妾自己做错了事,所以皇上才会生气,这几年,皇上不来臣妾这里,臣妾思念皇上,思念孩子,也不停的在忏悔臣妾曾经犯下的错。”
说到此处,文贵妃又落了眼泪,美人落泪,何其心疼,更何况这是自己一直放在心里的女人。
所以,贵妃这一招对皇帝来说是非常有用的,皇帝伸手拉住了她的手,然后将她拉进了自己的怀里,“你当真知道错了吗?”
贵妃在他怀中抽泣了两声,然后轻轻的点了点头,“臣妾知错,臣妾当真知道错了,皇上,那是臣妾的孩子呀!”
“当初臣妾是一时糊涂,才想着把他送出宫去,其实他刚刚被人带走,臣妾就已经后悔了,可是臣妾太自私了,舍不得皇上的爱,臣妾知道,这件事一旦让皇上知晓,皇上就会不理臣妾了,所以才会守住这个秘密。”
“这些年来,臣妾犯了心痛病,还经常做噩梦,梦里惊醒,想到的都是那孩子的样子,这麽些年了,也不知他如今出落成了何种模样,是不是有皇上年轻时的风姿?”
“皇上,臣妾当真是做错了,孩子应该留在身边养,那是咱们两个人的骨肉啊,臣妾被权势蒙蔽了双眼,若是再让臣妾选择一次,臣妾一定会好好的把两个孩子养大,不会耍这些阴谋诡计。”
说到这里,贵妃从皇帝怀中起身,盈盈下跪,低着头又说了一次,皇帝牵着她的手让她坐在了自己身边。
“事情已经过去了,就不用再提了,那孩子如今很好,朕见过他了。”
这些贵妃自然知晓,不过这会儿却震惊的抬起了头,“皇上见过他?什么时候见过?”
皇帝笑了笑,“这你就不用问了,他很好,长得很像朕,眉眼也很像你,你就放心吧,咱们的孩子是有福气的,不管在何处,他都能过得很好。”
贵妃哭得梨花带雨,“皇上,臣妾当真是错了啊,如今想要见见孩子,难如登天,也不知道孩子还愿意不愿意见臣妾一面,若是能见到他,臣妾就算是立马去死也愿意啊。”
“都怪臣妾,要不然他就是皇上的皇子,再没有如今的麻烦,臣妾也可以时时刻刻见到自己的孩子,哪像如今这样,臣妾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让那孩子喊臣妾一声母妃啊。”
她说了这么多,无非就是让皇帝提起让那孩子回宫来,贵妃知道现在太子已经病危,自己的儿子没什么胜算,在这几个皇子当中,二皇子资质平庸,的确不是合适的太子人选。
先前她没有别的选择,只能努力的让儿子当上太子,而如今她还有另外一种选择。
别忘了,流落在外的那个儿子,可是凭一己之力,高中状元,出身寒门,却有这样的能耐,皇上特意安排他去边防县城,他也将那县城治理得井井有条,还让当地百姓过上了更好的日子,这孩子有治国之才,皇上也是看在眼里的,如若不然,又怎么可能偷偷的跑出宫去,就为了见他一面呢?
皇上想要带他回宫,不知何人阻挠,最后没能成功。
而她就要帮那孩子一把,母凭子贵啊,这一个儿子不成了,她还有另外一个,当年之事已经让皇上知道,再不会成为对她的威胁,她不用怕这些。
只要能成功地让那孩子回到宫里,她就又有了筹码,太子不成了,必定要重新选立太子,她的儿子为什么就不能争?
第1258章 皇帝的打算
贵妃说了这些话,皇帝并没有接茬,她便擦了擦眼泪,“夜已经深了,皇上今夜可要在此留宿?”
皇帝看着她,许久才笑了笑,“贵妃何时变得这么谨小甚微了?你从来也没问过朕这样的话。”
贵妃又是哭又是笑,“皇上,这几年皇上不来这里,臣妾怕了,臣妾生怕再任性就会让皇上生气,皇上再也不来看臣妾了,什么权势富贵,对臣妾来说,最要紧的是皇上的疼惜。”
皇帝又没有说话,贵妃问了一句,“那皇上的意思是,今夜留在这里,陪着臣妾了?”
说了之后,她又笑了起来,“皇上,臣妾等这一刻等得太久了。”
夜的确已经深了,两个人话已经说开,至少面上来说是没有什么矛盾了,皇帝也算是原谅了贵妃的所作所为。
叫人准备了热水,今夜皇帝留宿于此,刘公公心里也踏实下来,不管是真是假,至少皇上能高兴了。
这一夜过后,贵妃正式复宠,解了她的禁足,各宫嫔妃又要到此向她请安,这下子好些人便慌了起来。
本以为贵妃惹到了皇上,这一辈子也不可能再复宠了,谁曾想,这才没过几年,她又成为了尊贵的贵妃娘娘,先前许多人都对她冷嘲热讽的,如今可到了清算的时候,清算到了自己头上,还有好日子能过吗?
不过贵妃如今可没空找这些人报仇,她最在意的是太子的病,以及她的另一个儿子能不能顺利的回到宫中,她又重新成为了尊贵的贵妃,在有谁敢挡她儿子的路,那就只有一个字,死。
这几日恰逢文大将军回京述职,刚刚回到家里就听家里人说贵妃复宠,一家人高兴得不得了,可他却整个人愣住了。
家中并不是所有人都知晓贵妃是为何被皇上禁足,他这个做弟弟的却是一清二楚,这么大的事,皇上说原谅就原谅了,这其中能没有其他的事吗?
正想着能从何处打听打听,皇帝却召见他入宫,文武心里盘算好了,不管如何,也得探探皇上的口风。
他姐姐做的糊涂事,不应该这么轻易的就被原谅,家中如何,不是他姐姐能决定的,他是文家的儿子,他有官职,有战功,他也能让文家屹立不倒,不应该靠那些见不得人的手段。
一个连自己亲生儿子都能不要的女人,她还配做文家的女儿吗?
文武沐浴更衣,进宫见了皇帝,皇帝在书房单独召见,屏退左右,只留了他一人在书房里,就连刘公公也退到了门外。
皇帝翻了翻书,随后才问了他,“你姐姐复宠,这事儿你可听家里人说了?”
文武点头,“是,皇上,臣已经听说了。”
“你心中可有什么疑惑?”
文武想了想,拱手跪下,“皇上,臣以为,皇上不应该这样原谅姐姐,当年之事的确是姐姐糊涂,这样的错不是想弥补就能弥补的。”
皇帝笑了笑,“可她是你的长姐?你当真不在意?”
“臣为国尽忠,效力皇上,在臣的心中,只有国家兴亡才是最要紧的,姐姐做错了事就该被惩罚,就算她是臣的长姐,也是如此。”
皇帝伸手扶起了他,“好好好,不愧是镇国大将军,文将军啊,你的心思朕明白,朕也相信你当真是这么想的,如今太子病倒了,这储君之位恐怕又要空着,这事儿你可曾知晓?”
这么大的事,文武怎么可能不知道,就算这会儿承认有在朝中安插眼线的嫌疑,可他要是否认了,又显得太过虚假。
思前想后,还是轻轻的点了点头,“臣已经听人说起过了。”
皇帝叹气,“朕的大皇子,从小身子就弱,先前就有意将他立为太子,一直没有下定决心,一来是想看这几个儿子谁人更有本事,二来就是怕早早的将大皇子立为太子,会让他为国事操劳,身子更加虚弱,可如今啊,还是应验了,算是朕害了自己的儿子。”
文武赶忙说道,“皇上,请不要这么说,国之大事,皇上一人操劳,如何又能怪得了皇上呢?本朝有皇上,是天下万民之福啊。”
皇帝背对着他说道,“朕已经答应天阔,他不愿意回宫,朕不会强迫,可如今太子如此,明明白白的告诉你吧,朕当真是反悔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更何况朕是天子,朕如何能出尔反尔呢?可朕又当真想让天阔回宫,你说说看,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文武想了想,瞪大了眼睛,“皇上,您的意思是,想借长姐的手……”
“朕可没有那么说过,文将军,你可不要曲解朕的意思啊。”
文武额头上掉下了几粒汗珠,“皇上……”
“文将军不必多言,人人都说朕正值壮年,可朕到底还有多少时日,谁又能说得清呢,国不可一日无君啊。
“皇上,您当真是定下来了?”文武有些不敢信,皇上也不过和天阔相处过那么几日而已啊。
这一回,皇帝可没再回答他什么,只是摆了摆手,“文将军,长途跋涉,你也累了,回去歇着吧,过几日再向朕述职。”
“是。”
从宫里出去,文武心里一直都平静不下来,皇上的意思的确是选中了天阔,若是太子挺不过这一关,要选定一位新的储君,那必定就是天阔了。
可以他对天阔的了解,那孩子是不会愿意的。
上一回皇上有这个打算,天阔拒绝了,皇上已经是心生不悦,若是这一次再拒绝,让皇上觉得储君之位对他来说毫不重要,这可不是一件好事啊。
虽说只是相处了几日,可文武非常喜欢自己那个流落在外的外甥,跟皇上对着干可不是什么好事。
皇上慈眉善目的,可不代表他心里就是如此,真是没些手腕儿的人,又怎么可能坐上这帝王之位呢?
就算是心性纯善之人,在这帝王之位上待久了,也不会是从前的样子。
至于父子亲情,那不过是奢望罢了。
天阔,你可一定得好好的啊。
第1259章 要回去了
一转眼,思其带着十五已经在宋府住了十日了,天阔在合阳县一切顺利,已经来过了信,她心里也放心。
想着下个月梦环和吴风就要完婚,家中紧急准备办喜事,应该有很多事需要去做,她就想着,左右天阔那边也还没有安顿好,干脆回家里看看,说不定也能帮上些什么忙。
想要回去了,她先跟宋云馨说了,宋云馨自然是舍不得,拉着她的手摇了摇,“思其姐姐,我恨不得你一直住在我家呢,而我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好吧,你要回家就回家,可你记得啊,要经常来看我,看这样子,我要被我爹娘关在家里很久很久了,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重见天日,你要是不来看我,这家里我连一个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实在是太惨了,求求你心疼我。”
思其还没说话呢,她又靠近了些,在思其胳膊上蹭了蹭,思其笑说,“别把自己说得那么可怜,你爹娘不过是怕你胡来,所以才不让你出去,哪里就是不见天日了?他们难不成对你不好?这你可比我要清楚一些啊。”
宋云馨笑着吐了吐舌头,“哎呀,我这也就是随便说说,我爹娘自然是疼我的,可就像你说的,他们也不愿我出去啊,你也知道我的性子就是喜欢到处玩儿,他们现在把我关在家里,和关牢房里有什么区别?反正我说什么他们也不听,他们的确是疼我,可我已经不开心了呀。”
“算了算了,不说这些了,你要好好准备梦环姐姐的亲事啊,能嫁给自己喜欢的人,这是多好的事啊,我不能嫁,那希望天下所有的女子都嫁给自己喜欢的人吧,对了,我要准备一件礼物,让你带给梦环姐姐,到时候我也没办法过去,这就是我的贺礼了。”
思其笑笑,“好,我先替梦环谢谢你了,一定会把你的礼物带到她手上的,这事儿我先跟你说了,还没有告诉伯母呢,你先帮我看会儿十五,我现在去跟你娘说说。”
宋云馨笑着把十五接了过去,“好啊好啊,你去跟我娘说吧,这会儿十五刚喝了奶,可乖了,我就陪她玩儿,玩儿多久都行,你放心吧,还有她们几个在呢,我不会带孩子,她们几个可会,不会摔着十五的。”
思其自然是放心的,转身就去了前院儿见姜氏,姜氏这会儿正在屋里头疼宋云馨的事,听丫鬟说她来了,赶忙让人请她进来。
“思其啊,怎么这会儿过来了?孩子呢?”
思其笑了笑,“伯母,孩子馨儿带着呢,我就是想来跟您说说话,来打扰这么些日子了,明日我就想着回家里去了,还得帮着准备梦环的亲事呢。”
姜氏忙说道,“怎么这么快就要走啊?你在这里多好,馨儿笑的都多了,也愿意跟我说话,思其呀,你是不知道,这些日子馨儿跟变了个人似的,以前什么事都喜欢来跟我商量,可现在呢,她宁愿跟自己房里的丫鬟说话,也不愿意搭理我,我可是她娘啊!”
“而你在的这些日子,她都愿意跟着你上我这儿来,你说多好。”
思其说道,“伯母,我知道您的心意,馨儿是个懂事的孩子,她心里也不是不知道您和伯父对她好,只是如今吧,她想的是一回事,你们想的是一回事,心意不相通,也就成了现在的局面,这事儿始终得你们自己一家商量明白,我在这里馨儿是高兴,可我也总有走的一天,伯母说是不是呀?”
姜氏笑了笑,“你说的也是,唉,我啊,就是太希望我那宝贝闺女变成从前的样子了,你要回去我自然不拦你,这些日子可多谢你了,等一日再走吧,我让人去备好车,后日送你们回去。”
思其自然是不好拒绝,赶忙应了下来,又在前院儿和姜氏说了会儿话,赶紧回去带孩子了。
次日晚间,姜氏让人在前院儿摆了席,思其要带着孩子回去了,她也十分舍不得,要好好的吃一顿饭啊。
宋耀也不在家,其实就她们三个人外加一个啥也不懂的小孩子。
宋云馨气鼓鼓的,姜氏看着她心里就难受,问了一句,“馨儿,你这又是怎么啦?娘可没说什么。”
宋云馨说道,“娘,思其姐姐都要走了,我还不能不高兴吗?这些日子我多开心啊,明日开始,又是之前的日子,太无聊了。”
姜氏说道,“馨儿,你不能不懂事,这么些日子了,思其就在这儿陪着你,自己的事也办不了,你听话。”
宋云馨抬起头来看着她,“娘,您就让我跟思其姐一块儿回去吧,我也好久都没有去了,这一回可是梦环姐姐成亲,这样的日子我都不去,我还算是她们的好妹妹吗?娘,我求求您了!我保证我乖乖跟着思其姐姐回乡下去,绝不在其他的地方留下。”
姜氏看着她,许久没说话,孩子可好久都没有这么求过她了,说实话,姜氏真的心软,可她又想起了宋耀的话,一旦松了口,这孩子也就管不住了。
她说不会在其他的地方停下,也就是说不会跟陈秋池碰面,这话能相信吗?
可她看着宋云馨那可怜兮兮的样子,又十分不忍。
思其见状,知道这事儿是有戏的,就在一旁帮着说了一句,“伯母,还有我在呢,一定会好好护着馨儿的,不会让她遇到危险,伯母要是不放心,大可以派些人跟着,护得馨儿周全,她在家里待了这么些日子,心里憋闷得慌,出去走走也挺好的。”
本来姜氏就动摇了,思其再一劝说,那就更是没办法拒绝。
想了想才点了头,“馨儿,你听娘说,比起其他的来,娘更希望你过得好,只要你想去,娘没有什么不答应的,不过你也要记得你说过的话,你答应过娘的,一路跟着你思其姐姐,别的地方都不去,你看着娘说,你能做到吗?”
她自己也紧张极了,真的该让馨儿出去吗?
第1260章 这些人是谁
宋云馨点头如捣蒜,她当然明白她娘是什么意思,不要去见陈秋池,这一趟她本来就是想去祝贺梦环姐姐的,旁的也没想,当然可以答应了。
“娘,您放心吧,我答应您。”
她笑得眉眼弯弯的,漂亮极了,姜氏也发自内心的高兴,她的闺女又回来了,如果一直这样,该有多好。
她明明就希望自己的女儿永远这样开开心心的,却又亲手毁了她的笑容,先前跟宋耀说过的那些话,又浮现在她脑海中。
他们所以为的对她好,是真的对她好吗?
姜氏也笑了起来,“好,你想去就去吧,要听思其的话,要不然下次就不许去了。”
宋云馨高兴极了,现在都还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她刚刚也不过是随口提了一句,并没有抱着希望,谁知道她娘直接就答应了。
不去见陈秋池,当然可以,她已经答应了娘,就一定要做到的。
可是,她不去见,不代表陈秋池不能来见她呀?就在路边见一面,这有什么不行的?
吃过了饭之后,宋云馨还黏着姜氏说了好久的话,然后才和思其一起回了院子去。
姜氏一个人在那里笑了许久,丫鬟说道,“夫人,您今日真高兴。”
姜氏笑说,“谁说不是呢,你们说说看,馨儿已经多久没有这么黏过我了?今日,她可算是愿意多跟我说说话了,哎,女儿大了啊。”
姜氏笑着笑着又掉起了眼泪,“你们说说看,我到底是不是做错了?我是馨儿的娘亲,从她出生开始,我就把她捧在手心里,给她再多我都觉得是委屈了她,每日就想着是不是还能对她更好。”
“如今她任性,想要嫁给山贼,我和她爹不同意,她便跟我们不亲近了,虽也乖乖的待在家里听我们的话,可这样子就是变了呀,今日我才知道,我是多希望馨儿回到从前的那个模样,有什么事就爱黏着我,我是不是做错了?”
这些话丫鬟们当然是不敢胡说,在她们看来,老爷和夫人做的事当然是对的,小姐贵为千金,老爷夫人的掌上明珠,从小备受宠爱,长大了就是许配给皇上的皇子那都不为过。
嫁给山贼,那实在是太过委屈了,也不知小姐是怎么想的,真的就心心念念的想要嫁给那山贼。
老爷夫人因为这事儿可费了不少心思呢,自从小姐任性,要嫁与山贼,夫人就再也没真心的开心过,每日都是愁眉苦脸的。
她们几个也伺候姜氏许多年了,这些日子看着,心里也跟着难受啊,但是再怎么说,那也是小姐,她们是丫鬟,自然是不好评判的。
“夫人,您别想太多了,小姐现在不是好好的吗?也没再说要嫁给山贼了,夫人别愁坏了身子,大夫也说夫人是要静养的。”
姜氏点了点头,“好了好了,我自己好好想想,你去把管家叫来,馨儿要跟着去乡下,得让几个人跟着才行,要不然我也不放心。”
次日要启程回家,思其起得很早,孩子还睡着呢,把该收拾的收拾好,几只狗也喂过,然后就哄着孩子起床,穿好了衣裳。
姜氏备好了车,和让她带回去的礼物,又安排好了人跟着宋云馨,衣裳也简单的收拾了一些,这一趟过去,等到梦环成亲之后再回来,算算日子,得有半个多月呢。
本来就已经说得好好的了,可真的要送孩子走,尽管知道她要回来,那还是十分舍不得,姜氏都红了眼眶了。
宋云馨已经坐上了马车,看到姜氏又赶紧下了车,到了她跟前,“娘,我也就是出去玩儿一下,也不是不回来了,您哭什么呀?娘要是真舍不得我,我就不去了。”
姜氏拉着她的手,“馨儿,娘要真是不想让你去,你真的会留在家里吗?”
宋云馨笑着点头,“当然会呀,我就是想去看看林爷爷他们,好久都没去过了,娘,我绝对会回来的,要不然您跟我一块儿去吧?要真是舍不得,我就当真不走了。”
姜氏听到这话,心里顿时踏实了不少,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行了,思其已经在等你了,快上车吧,娘就是舍不得你,早些回来啊。”
宋云馨笑眯眯的,“知道了娘,我出去散散心,很快就会回来的。”
等马车走远了,姜氏才回了里面,上了车之后,十五就高兴得咿咿呀呀的,思其笑说,“这孩子喜欢坐车呢。”
宋云馨一个劲儿的往后面望着,思其笑说,“你要真是舍不得伯母,现在也可以回去的,你看看你,走多远了还往回望。”
宋云馨叹了口气,“思其姐,其实我很少看到我娘那样的,我娘一直就疼我,其实我明白她的心思,这些日子我处处跟她对着干,虽是没有胡搅蛮缠,可是不爱跟她说话,她肯定觉得自己被冷落了吧,昨日她同意我跟你回乡下,我高兴成那样,所以她才想让我更加高兴,什么都顺着我,等我回来,不想跟她对着干了。”
思其说道,“那你是放弃了?”
宋云馨摇头,“当然不会,我说了我要嫁给他的,我爹娘不同意我也要一直坚持,不嫁给别人,可这样也不代表就非得跟他们对着干啊?凡事好商量嘛,娘疼了我这么多年,我可不能让她伤心。”
思其说道,“你娘要听到你这些话,不定得高兴成什么样了,馨儿真是长大了。”
一路出了城,往置阳县的方向走去,才出了城,不过三四里地,马车就突然停了下来。
本来是应该加快速度的,马车却停了,思其愣了一下,掀开帘子往外看,只见马车前横着几匹马,看那样子就是来者不善。
思其心里跳了一下,虽是有宋家的护卫在,可对方人多,也不知是做什么的,似乎讨不到便宜,而这个地方竟然没有人路过。
这些人到底是谁?
宋云馨要出去看看,思其赶忙赶忙拉住了她,“馨儿先别动,看看到底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