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6章 回家了
赵庭这个人很能干，赵家也就是一般的庄户人家，没什么家底子的，他自己考了举人的功名，在府衙里做事，又写话本子另外挣些钱。
出来几年便买了一处小院子，娶了梦珠之后又买了下人，如今日子过得倒是好。
只是他一个人要养活这个家很辛苦的，早出晚归，晚上还得在书房里待许久才能睡觉。
梦珠跟他也就是这时候的大部分夫妻那样，说不上有多深的感情，只是见了一面，知道对方的人品如何，便定下了亲事。
成亲这么久，夫妻二人倒是没红过脸，赵庭对她也十分疼爱，她对赵庭自然也温柔体贴，若是他们夫妻二人一直如此，这日子也就这样过一辈子了。
这样的日子的确是缺少激情，可以又有什么不好的呢？平平淡淡才是真，只要双方心里都想着踏踏实实过日子，这辈子也就不会出什么问题。
思其又说道，“如今我爹娘也已经来府城了，离着你们住的地方不远，你要是受了委屈，立马就过来找我爹，让我爹给你做主，咱们林家的女孩儿可不能吃亏。”
梦珠笑着说，“我是什么性子你还不知道？能跟我姐一样吗？他若真是对不起我，不用你说，我肯定过来找三叔给我做主，这一点你放心就是了。”
梦珠一直在这里留到了傍晚，等着赵庭从府衙回来，他们三人又一起去了同福楼，宣氏安排好了的，晚上在那里吃上一顿。
第二天林长源也就带着思其回乡下去了，这不年不节的，宣氏也就不回去了，要不然还真是忙不过来。
林长源怕赶路太急了，思其会不舒服，所以路上走得挺慢的，用了两日功夫才到家里。
到的时候是下午，马车刚刚进村里就有小孩儿看见了，跑着跳着往林家去，告诉他们林三叔回来了。
吴氏听到消息高兴极了，拿了几颗糖给那几个孩子，那几个小孩儿又高高兴兴的跑去玩儿了。
吴氏站在门口，马车还离得有那么远呢，她就已经迫不及待了，知道他们在府城受了苦，她这心里始终是放心不下，虽然林文翰已经来过一趟，告诉了他们府城的消息，可是没见到人，这心里始终是七上八下的，现在终于要看到了，能不激动吗？
没一会儿林长源就把车赶到了自家门口，笑着喊了一声，“娘啊，您咋在这儿等着呢？我们还能找不着路不成？”
吴氏说道，“许久没见了，我心里想得厉害，你还不让我在这儿看了？其儿呢？”
思其掀开帘子从里面出来，笑嘻嘻的喊了一声，“奶奶，我回来了。”
吴氏看到思其，那叫一个高兴啊，赶紧就去扶着她的手，让她跳下马车，“快让奶奶好好看看，其儿可受苦了，瞧瞧，这小脸都瘦了一圈。”
思其笑呵呵的说，“哪有瘦，奶奶，您别担心，先前是虚惊一场，没什么大事的，我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咱们快进去吧，这外面晒得慌。”
这会儿家里人都去外面干活了，林德正都不在家里，只有吴氏和秀容在，再来就是孙氏在忙着家里的活儿。
秀容现在肚子大了，行动有些不便，平时就不怎么出去，做针线活儿做久了都累得慌，吴氏就让她好好休息，在院子里走动走动，外面太阳小了还会陪着秀容到外面去逛逛呢。
见他们回来了，孙氏赶紧去泡了茶来，思其四处看了看，笑着问道，“奶奶，大娘和子松不在家里啊？外面还这么大太阳呢，他们出去做什么？”
平时刘氏也是在家带孩子的，不怎么出去，今日竟没看到人。
思其又说，“爷爷怎么也下地干活儿了，家里是不是忙不过来啊？”
吴氏说道，“没有，你爷爷就是去山上逛逛，我们也不知你们今日回来，他就今日才出去的呢，一会儿估计也就回来了，你大娘带着子送回娘家去了，子松他家公又有些不好，带着孩子回去给他看看，心里能高兴些，病也就好得快。”
刘氏也是昨日才往娘家去的，遇上吴氏这样的好婆婆，那可真是有福气，刘氏的爹病重了，刘氏本想回去看看的，可是自己带着孩子，也不好说要往娘家走，毕竟这一年也要回去好几趟，不好提了。
这还是吴氏知道了之后主动让她回去的呢，只说家里又没什么事，这么多人在，忙得过来，不用她在家里盯着，让她带着孩子回娘家去住些日子，不用着急回来。
刘氏心里十分感激，差点就哭出来了呢，昨日才由林长富把她给送回了娘家去，过几日再去娘家接。
秀容也到上房来说话了，吴氏这才问道，“老三，你把其儿送回来了，什么时候回府城去呀？能在家住两日吗？”
林长源摇了摇头，“娘啊，明日我就得赶着回去了，那边生意好，缺个人可就更加忙活了，孩子他娘还在儿盯着呢，我去了她才能松快一些，实在是不能在家里多待，娘可别怪罪。”
吴氏说道，“我有什么好怪罪的，我就是心疼你们，在外面不知受了多少苦，你是不知道，前些日子听说你们进了大牢，我就一直都没睡好觉，还有些后悔当初答应你们出去，咱们家日子也过得蒸蒸日上了，何必再想着开酒楼呢？”
“我也知道我让你们回来你们肯定也不愿意，只能是嘱咐你们几句好好注意身子了，这回可真是无妄之灾，把其儿送回来也好，在外面总归是不安生，其儿长得太好了，你放心吧，在家里我一定会好好照看其儿的。”
“先前其儿受了伤，我和你爹都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跟你们交代了，这回是无论如何也要好好把孩子给照顾好，让你们在外面安安心心的，至少不用操心家里的事。”
林长源说道，“娘，先前的是您别往心里去，我们都没放在心上，别人上门来招惹，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这事儿娘就别再提了。”
第887章 燕子
晚些时候，周好和周兴才从山上回来，见思其在家里，他们二人高兴坏了，赶紧凑上来看她。
周好看见她就哭了，“先前听说姑娘在府城受了苦，我们二人心里可着急了，恨不得立马就去府城看看呢，姑娘可算是好好的回来了，以后可别再走了。”
她们两个都很难受，思其跟他们相处那么长时间了，一直都是在一起的，感情能不深吗？思其也知道她们心里肯定是着急了，笑着安慰。
“没事儿，我这不是都回来了吗？在外面还真是无聊，没人陪着我说话，我都想你们了呢。”
她们二人也立马说，“我们也想姑娘了，只有我们在，都没个人说有意思的话，还是跟姑娘在一起的时候好玩儿。”
今日他们父女俩回家来，吴氏别提多高兴了，正好下午酒楼的人来收鱼，吴氏就让留了几条，又让林长源去买了些肉回来，吴氏自己则是领着孙氏到菜地里去弄了不少菜回来。
快傍晚的时候，吴氏便把思其叫来跟前，“你去顾家，把你顾爷爷一家请过来，让他们晚上到咱们家来吃顿饭，先前你们在府城出了事儿，这事儿也不好瞒着，他们也是知晓的，你这回来了，他们估计也知道。”
“你爹明日就要走，今晚上两家人正好聚一聚，如今你和天阔虽是还没成亲，可也定下了亲事，你顾爷爷一家也是把你当成了自家人看的，你在外头受了苦，好好的回来了，也该叫他们知道，快去吧。”
思其点了点头，“奶奶，我知道了，我这就去。”
思其是一个人去的顾家，周好和周兴都留在家里帮忙了，她走到外面，正好遇上不少人往家里走。
看见了她，都过来跟她打招呼，“哟，这不是思其吗？怎么从外面回来了？你们是不是在外面做大买卖啊？许久也没见人了。”
她还没说话呢，另外就有人说，“是啊，在外面做大买卖，我可听人说了，人家在府城开了店呢，估计是生意好吧，要不然怎么一直见不着人呢，中秋都没回来过呢。”
那几人走在一起，思其扫了一眼，都是跟林家关系不怎么好的，这会儿虽然是在跟她打招呼，但这话里话外都是挤兑的意思。
又有一人说了，“这不就回来了吗？我就说啊，那买卖哪有那么好做的，咱们庄户人家就该老老实实的种地，不该去巴望着那大富大贵的日子，你瞧瞧，今日我可是看见思其他们父女俩回来的，估计是在外面待不下去了吧。”
“思其呀，你娘咋没回来？是不是又去酒楼里给人做厨娘了啊？不是我说啊，女人家就该守妇道，哪能去做这些男人的活啊？传出去实在不像个样子。”
听她们这么说，思其并不生气，眼下林家的日子过得好，这村里是羡慕的人也有，嫉妒的人也有，嘴长在别人身上，你还能不让别人说几句了？
人家挣不到钱，心里已经够窝火了，要是话都不能说，那不是得气死了？
她直接看了刚刚说话的那人一眼，“谁说我们做买卖做得不好了，这是买卖太好了，我爹娘顾着生意，照顾不了我，所以才把我先送回来的呢，明日我爹又得往府城去，我们店里还想招人，本来还觉得柱子哥人不错的，能去府城闯荡一番。”
“一个月不说挣多少钱，勤快些一二两银子是能攒下来的，湘绣嫂子这话听的，我不好意思开口了，真要是开口了，人家不得说我不识抬举啊？行了，你们慢慢说吧，我还忙着呢。”
她快步走了，刚刚说话说得难听的那人脸色更是难看，她就是柱子的媳妇湘绣，刚刚思其也就是随口怼了她几句，店里并没有要招人，人现在已经差不多了，再说了，就算是要招人也不会从乡下找人去呀，府城还招不着人吗？
真要是从自己认识的人里面找，以后麻烦还不少呢，犯了错你也不能说，工钱给少了人家还说你抠门儿，怎么都不好来，找熟人麻烦最多了。
也就是湘绣刚刚说话难听，她想把他给堵回去，所以才说了这些，知道她是个爱钱的，听到这话肯定心里猫抓似的难受。
果不其然，思其走了之后，那湘绣嘴上虽然还是说着找他们去他们都看不上，结果心里后悔死了，自己刚刚嘴怎么就那么快呢？真要是找上了这活计，一个月攒下二两银子，一年下来不得一二十两啊？种地哪有那么多钱？
现在可好，人家不搭理她了，这事儿回去她都不敢说，要不然以她婆婆的性子，非得把她骂得抬不起头来不可。
思其刚刚往前走了没多远，从后面赶上来一人，叫住了她，思其回过头笑了笑，“是你啊燕子，你怎么拿这么多东西，我帮你拿吧。”
这个叫燕子的思其该叫一声妹妹，也是姓林的，燕子的爹思其喊一声六叔，虽然关系已经很远了，不过到底是同宗同姓，还是在一大家子里头。
她这会儿应该是刚刚从地里收工回来，背了一个大背篓，里头放了不少的东西，看那样子就沉得慌。
思其不由分说的把放在面上的那一抱猪草给抱在了怀里，燕子很不好意思，赶忙说道，“你快放回去吧，一会儿把你的衣裳弄脏了，你这衣裳好看，弄脏了洗不掉。”
思其笑了笑，“没事儿，我看你背的太多了，帮你拿一些，咱们说会儿话吧。”
先前婉容和思瑶还没有出嫁的时候，燕子就经常到林家去找她们一起做针线，她的手艺也是很好的，先前不知道做绣活儿去卖钱，还是看着思瑶和婉容能从这上面挣钱才想了这个主意呢，所以三天两头的就会往林家跑。
婉容和思瑶一前一后的出嫁，思其也跟着去了府城，林家都是些大人在了，燕子也就不好再去，说起来已经好些日子没到他们家里去过了呢。
第888章 欲言又止
燕子笑着问她，“你在府城好不好啊？我长这么大还没去过府城了，听人说府城特别大，站在街上都看不到头，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思其笑着点了点头，“是呢，有几条特别大的街，的确是望不到头，得走好长时间才能把一条街给走完，街面上卖什么的都有，可有意思了，人也比咱们这儿多。”
燕子听着她说，特别向往，“你真厉害，比我大不了多少，就出去见过世面了，我都不知道府城往哪个方向走呢，人家都说你是我们村里最厉害的姑娘呢，又好看又聪明，我娘总是说，我要是赶得上你一半儿，就不用她操心了。”
说起燕子的娘，思其是不怎么高兴的，因为那可是个厉害的女人，先前可没少上林家去说三道四的。
就连燕子经常往林家跑，去跟着思瑶她们做绣活儿，都被她说了很多次呢。
还说什么林家故意在背后蹿腾燕子到他们这儿来帮着干活儿，自己的家里的活儿丢着不干，后来燕子做的绣品拿到镇上去卖了，换了钱，老老实实的交给了她，她立马就变了副嘴脸，只要家里的事情做得差不多了，立马就把她赶到林家来，让她好好跟着思瑶她们学。
卖了钱之后还会打听思瑶和婉容都卖了多少钱，要是燕子赶不上她们，还会回去把她给骂一顿。
就因为这个事儿，吴氏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要是不让燕子上家里来做了吧，这孩子回去还不定受多大的委屈。
再说了，是她自己一针一线绣出来的，那是她自己的本事。
可是让她来家里吧，她娘又三天两头的上门来，一会儿又嬉皮笑脸的，一会儿又说些难听的，可实在是让人烦得厉害。
到底是没跟她发作，看在燕子的面子上，要不然她回去可要倒霉了。
现在思瑶她们不在家里了，燕子不往家里来，倒是跟他们家里来往得少，这些问题也就没有了。
思其说道，“我也没有什么厉害的，不过就是胆子大一点，外面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这不是也回来了吗？以后留在家里，不出去了。”
思其看到她手臂上有几条痕迹，那样子一看就是被打的，抿了抿唇，到底还是没忍住，小声的问了一句，“你娘，你娘是不是打你了？”
燕子听到这话，立马顿住了脚步，眼泪瞬间就盈满了眼眶，“思其，我娘她不讲道理，思瑶姐出嫁了，我不往你家里去，自己在家里做绣活儿，很多地方我不会，我也不知道该去请教谁，我娘就说我故意拖着不干活儿，不给家里挣钱，拿起烧火棍就打我。”
“她说我不争气，要不然我哥哥早就说上媳妇了，你说这能怪我吗？我哥哥说不上媳妇儿，那是因为他游手好闲，不知道着家，我娘就只知道怪在我的头上，我心里委屈得厉害，可也不知道该跟谁说，你回来了我才有人说说话。”
冯氏打了燕子，这事儿思其并不觉得奇怪，先前也打过的，因为燕子做绣活儿能挣些钱，她心里高兴，所以打的次数才变少了。
现在她一个人，又要干活儿又要做针线，当然就没有以前挣得那么多，而且她一个人做，也没个人说话，心思也不在这上头啊，哪里赶得上以前呢？没想到这样也要挨打。
思其看了看她的伤，心疼的说道，“我那里有些不错的药膏，明日我拿了上你家去给给你，你好好的抹一抹，要是留下了疤痕可就不好看了。”
燕子赶紧收回了手，摇了摇头，“没事儿，你别往我家去，我娘要是知道了又会打我，她不愿意让我把这些事往外面说。”
思其又说，“那你找个机会上我家来吧，我给你上药。”
她这样的情况，思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要说帮她出头，那实在是不好办，毕竟这事儿是人家自己家里的家事，而且她现在也不想再给自己惹麻烦了，可要是完全放着不管吧，又于心不忍，可真是难办。
一路说着话，很快也就到了顾家外头，燕子的家还要往上面走一段路程，在这里就要分开了。
思其说道，“要不我帮你拿回家里去吧？”
燕子摇了摇头，“我自己回去，也没多远了，可真是麻烦你了。”
思其也没强求，看着她走，走了几步，她又回过头来，支支吾吾的说道，“思其，你，你可不可以……”
看她憋得脸都红了，就知道是不太好说出口的话，思其也没着急，静静的等着。
可这时候顾家的门打开了，朱氏从里面出来，看到了思其十分高兴，喊了她一声，燕子赶紧叫了人，然后冲着思其笑了笑，“那我先回去了。”
思其点了点头，知道这会儿不方便说，她也不可能说了。
等她走远了，朱氏这才拉着思其进院子里去，思其问了一句，“燕子在家里经常挨打吧？”
朱氏叹了口气，“他们家的情况谁又不知道啊？她娘心里就只有她大哥和两个弟弟，哪里有她的位置，这孩子也是命苦，又听话又懂事，每日不知道要干多少活儿，就这样她娘还成日里又打又骂的呢，大伙儿看着都心疼，可谁也管不了，上门去说两句，反倒是要被她娘给骂回来，谁愿意去受这个气呀？”
她们说着话，到了里面，陈氏听到这话，插了句嘴，“等说了人家估计就好了，离得远，眼不见心不烦，她娘到时候总不能说什么了吧？”
朱氏又说道，“那也不一定，她娘那性子，那是摆明了要把燕子拿去卖钱的，谁愿意多给聘礼她就把自己的闺女嫁给谁，这样的人家能有什么好的？燕子嫁过去了还不是受委屈，这就是她的命啊，命实在是苦，也不知道如何才能挣脱得开。”
思其听到这些话心里怪难受的，王氏从屋里出来了，她也只得扯了个笑脸，甜甜的喊了一声，“奶奶，我回来了。”
第889章 热闹
王氏看到她的反应和吴氏是差不多的，这一点也让思其感觉心里暖暖的，现在她都还没嫁过来，顾家就已经把她当成是亲人了，至少王奶奶可是真的把她当成了亲孙女呢。
王氏拉着她的手到屋里，“哎呦，快让我好好看看，先前听你奶奶说你们在府城遇上了些麻烦，还被关进大牢里去了，我这心里呀，是七上八下的，怎么也踏实不下来，怎么样啊？有没有受苦，总算是看到你回来了，以后可别再出去了，这外面人心险恶，谁又说得准哪个人值得信任，真要是遇上坏人了，那不是完了吗？”
思其笑了笑，“让奶奶担心了，这回我爹就是特意把我送回来的，就待在家里，不出去了，明日我爹又要往府城去，我奶奶让我过来请奶奶一家到我家里去聚一聚，菜都已经买好了，奶奶可别推辞，还得让几位嫂子都过去帮忙呢，要不然忙不过来。”
都已经说这话了，王氏还能拒绝吗？再说两家人关系本来就好，也没什么好客气的。
她笑着说道，“好，我这就让她们过去帮忙，你在这陪着我说说话，咱们一会儿再一起去你家。”
思其点头，“好。”
朱氏带着陈氏她们几个先过去帮忙了，孩子们都还留在家里，等顾家干活儿的男人们都从外面回来了再一起过去。
思其刚刚和王氏说了一会儿话，就听到隔壁院子里云氏在骂人，骂的自然是顾平勇。
思其倒是觉得稀奇，云氏什么时候脾气这么暴躁了？先前对顾平勇不都是百依百顺的吗？
知道她心里疑惑，王氏直接就说了，“听习惯了就好，他瘫在床上，脾气依旧是不好，成日里四处挑毛病，谁伺候他也火大呀，谁又是天生的好脾气啊？忍不住了自然就要骂回去。”
思其点了点头，也不去管了，不过那动静还真是挺吓人的，两个人对骂，一个声音比一个大，骂的话也特别难听。
从云氏骂的那些内容就可以听得出来，现在她是完全不把顾平勇放在眼里了，那些话说出来顾平勇心里肯定难受，可她也顾不上，估计是受了不小的委屈吧。
这是人家家里的事，她当然管不着，再说了，也是他们活该，先前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的时候怎么没想着有这一天呢？
顾平章和顾泽林等人回来了，王氏便让他们洗了手，洗了脚上的泥，换了身衣裳，然后才一起往林家去。
今日林家可又要热闹了，刚刚进门就已经闻到了肉香，这会儿灶屋里已经忙成一片了，今日吃饭的人多，菜也得多做一点，要不然不够吃，所以开饭的时间会稍微晚一点。
这段时间忙着地里的活儿，顾平章也没和林德正坐在一起好好说说话，今日正好聚一聚，一见到面他们两个老头就凑到一块儿去了，那是说不完的话题，高兴极了。
女人们都去灶屋里帮忙了，人多热闹，凑在一起你说一句我说一句，那叫一个开心啊。
饭菜做好了，吴氏依旧是拿了几样好的，跟往常一样，让孙氏带着周好周兴到山上去和他们的家人一起吃。
大夏天的，屋子里有些热，这会儿太阳已经落山了，外面也渐渐的凉爽下来，所以就在院子里摆了几张桌子，大家在院子里吃。
林德正还让林长源拿了一坛子酒出来，干了一天的活儿，大家都累得厉害，喝点酒吃点肉，回去瘫床上睡一觉，起来整个人都活泛了。
这一晚上吃得那叫一个高兴啊，吃过了之后，顾家的女人们也没急着走，留下来帮着收拾。
这么多碗筷，可得收拾好长一段时间了，她们要是不帮忙，林家今晚还睡不睡了？
等各处都弄得差不多了，王氏这才领着儿媳孙媳妇一起回去了，家里的老爷们儿提前回了家，这会儿估计都已经鼾声四起了呢。
林家又安静了下来，思其却还不困，在上房里又陪着吴氏等人说话，她想起燕子的事，便问了一句，“奶奶，今日我遇上了燕子，她娘是不是打她打得太厉害了？我瞧着她手臂上的伤痕皮开肉绽的，看着就疼，我说给她送药膏去她也不敢，我就让她明日上家里来，我给她抹药膏，也不知道她会不会来。”
说起燕子，吴氏也只有叹气，“唉，咱们管不了啊，你爷爷如今管着村里的事，有一回燕子她娘在大路上打她，你爷爷还上去把她娘给训了一顿呢，结果人家压根儿不当回事儿，插着腰就骂，说什么这是他们自己的事，咱们家如今就算是有钱了，管着村里的事了，也没办法管他们家里的事。”
“你爷爷越说她还打得越厉害，第二天燕子也没做错什么，当着别人的面又给打了一顿，还念叨着说我看谁能管，你说说，这不是做给我们看的吗？从那以后，你爷爷也不敢上去劝了，要不然那丫头更是受委屈。”
思其听着这些话就觉得生气，在这个时候，重男轻女的人多的是，可一般的人家就算是不看重闺女，也不会非打即骂呀？更何况还下那么狠的手，最多也就是不当回事，草草的把婚事给定下，也就完了。
“哪有这样的人啊，这实在是太过分了，燕子也就比我小几个月，估计也该说亲事了，她娘这么打她，难不成不想让闺女嫁个好人家吗？”
吴氏说道，“她现在身上有伤痕，估计就是因为前几日那事儿，她娘那德性你是知道的，钻钱眼儿里去了，闺女就是用来换钱的，她大儿子可还没娶媳妇呢，他们家没多少钱，要给大儿子说亲，那不得花钱啊？就想着把闺女嫁出去，拿了聘礼，好给大儿子说亲事。”
“燕子模样不差，要说个正经人家那肯定是很好找的，可她娘偏偏看重钱财，一般的人家，谁拿得出来五十两银子？所以她的亲事才一直耽搁着，非得找有钱的不可。”
第890章 顾家人勤快
秀容又接着说，“同心村也不是没有这样的人家，就想着给闺女说个好的，多拿些钱，娘家日子也能过得好一些，可是再怎么爱钱，那也得要脸面啊，燕子她娘那是连脸面都不要了。”
思其问道，“二娘，到底怎么回事啊？”
秀容便说道，“她身上那伤就是前日挨的打，她娘托了媒婆，四处给她说亲事，咱们庄户人家的姑娘一般就是嫁给庄户人家的孩子，五十两银子，人家得攒多久才出得来？就算是看得上燕子，也拿不出钱来啊，他们家又不肯放人，只能是算了，先前不知吹了多少门亲事。”
“要想找那有钱的，就得是大户人家，这样的人家又怎么可能让她过得好，当然只能进门做妾室，前几日不就有户人家要纳妾吗？媒婆就上门来说了，说了之后，燕子她娘就给答应下来了，那家的主母亲自来看，她娘就让燕子给上杯茶，结果燕子把水给打翻了，浇了人家一身，这事儿也就不了了之了。”
“我估计着她应该是故意的，不想给人做妾，可她娘就因为这事儿，拿着烧火棍在他们家门口打她，也不嫌丢人了，谁去劝都不好使，那身上打得皮开肉绽的，就这样还得帮着家里干活儿呢。”
“她娘还说是她不争气，福气送上门了也抓不住，活该是个受穷的命，自己命不好，也别拖累了家人，还是早早的出门子好，在家里就是个灾星，你说这话是个当娘的人能说出口的吗？”
秀容摸着自己的肚子，她心里笃定肚子里怀的是个闺女，高兴得不得了，就想着闺女出生之后要怎么对她好。
看到燕子那么受苦，她心里别提多难受了，可就跟吴氏刚刚说的一样，还真不能随便上门去劝，她娘那臭脾气，你越去劝她越来劲，说不定她会挨更多的打呢。
在上房里说着燕子的事，不知不觉的就已经很晚了，吴氏说道，“这事儿一句两句也说不明白，今日赶路肯定累了，赶紧回去歇着吧，奶奶知道你心里放不下，想着去帮忙，可这也得慢慢想办法才行，急也急不来的。”
“反正都在家里了，以后有的是机会。”
思其点了点头，扶着秀容回了她的房里，然后才自己回去歇着了。
这一晚上她想了许多，想着燕子挨打的样子，又想着自己应该怎么帮她，最后也没得出个结论，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第二天林长源就启程，又去府城了，从家里又带了不少的东西走。
他们自己家做饭用不了多少辣椒，所以把家里剩下的也都带走了，今年的新辣椒也出来了，只是还得晒晒，先前在思其的指导下，宣氏做出了辣椒酱，今年新辣椒下来，吴氏领着儿媳妇做了几坛子出来，林长源留了一些，其他的也都带去了府城。
这时候吃过辣椒的人可不多，同福楼的菜加了辣椒，又鲜又美味，客人自然是多，这两年把买卖做好了，以后可就不用愁了。
把他送走了，家里又恢复了安静，早上太阳还不大，思其便和周好周兴一起往山上去了。
她虽然才走两个月，可这家里的变化就已经挺大的了。
如今山上的买卖是和顾家合伙在做，只是林家依旧是占大头，路上思其说起了这事儿，周兴说道，“我爹说自从有顾家帮忙，山上的活儿就更松快一些了，他们会一起去帮着干。”
她刚刚说了周好便说道，“姑娘，她不是这个意思，她……”
周兴也意识到了自己刚刚说的这话是有问题的，顾家帮忙之后就更松快了，难不成是在埋怨林家不肯帮忙吗？
他们本就是林家买回来的下人，干活是本分，所以她说这话实在是不应该。
不过她也没这个意思，刚刚只是随口念叨了几句而已，没想那么多。
这会儿周兴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思其倒是笑出了声，“好了，你们两个跟我相处这么久了，还不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呢？事实如何我又怎么会不知道，顾家的人勤快，他们现在合伙做买卖了，肯定会帮着干活的呀。”
“这就算是你们不说，我也能想到，这又有什么大不了的？不用这么小心谨慎，该说什么就说什么，要不然这关系反倒是疏远了，好了，赶紧走吧，到山上去看看，我许久没回来了。”
她这么说了，她们二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好在姑娘没生气，以后说话可真得注意一点才行了。
思其刚刚说的也是真的，她哪里能不知道顾家人的性子呢，顾家所有的人都是十分勤快的，干活儿都很麻利，要不然以前又怎么会老早的把自己家的活儿干完，又来帮他们家呢？
先前林家忙不过来，顾家就是想帮忙，估计是想着怕别人说闲话，万一传出什么他们攀附林家之类的话就不好了，而现在林家光明正大的把山上的生意拿出来跟他们一起做，他们难道还不会帮忙吗？家里的活儿忙完了，当然就得来山上照看着，这都是很正常的。
这样一来也好，本来周家两家人干活就已经够累的了，能腾出手来帮帮忙是再好不过的，林家实在是没那个精力。
下半年也会再买人回来，这事儿都已经告诉林长青了，只是也还得等等，万一着急，随随便便的买了人回来，是那种信不过的，岂不是惹了麻烦？
林德正心里也觉得顾家吃亏了，还找顾平章说过呢，说是他们家的人勤快，多干了，顾平章倒觉得没什么，要不是林家，他们哪有这么好的买卖做？两家人互相信得过也就完了，其他的都不算什么。
思其两个月没回来，山上的变化也挺大的，能收的都已经收回家了，棉花还得稍微再等一等，这会儿来看都有些光秃秃了，不过看着高兴啊，今年又是好的收成。
辛苦一年，为的就是地里的收成，丰收谁不高兴啊？
第891章 诉苦
她们三人从山上回去，正好遇到燕子到家里来找思其，思其远远的看到了她，脚步都加快了，生怕她没找到人直接就回去了。
她还惦记着燕子身上的伤痕呢，本来都想着今日她到底会不会来，如果不会来，又该怎么去她家里喊她一声，结果她自己来了，这再好不过。
紧赶慢赶的，总算是在她刚刚到林家的时候到了家里，燕子背了个背篓，看样子是想到山上去，看见了她很高兴，“思其，你在外面啊？”
思其笑了笑，“我刚刚到山上去转了转，我就怕你不来呢，快进屋里去，让我好好给你看一看。”
周好便将燕子的背篓拿了下来，思其拉着她进了自己的屋里，想让她把衣裳脱了，看看身上的伤口到底怎么样，只看到了手臂上的，估计身上还有。
她娘打起人来，哪能只打手臂啊，那肯定是胡乱打的。
不过燕子很不好意思，低着头没说话，思其便让周好和周兴都到外面去了，她一个人在屋里，她们姐妹二人依言出去，把门给她们关上。
思其这才小声的说，“我只是想帮帮你，你这伤口看着挺严重的，要是不抹药，天气又热，万一染了炎症又该怎么办？这可不是开玩笑的，这药膏我用着挺好，我从府城带回来了，顺便帮你抹抹。”
这还是先前思其他们从大牢里出来，大夫给开的药膏呢，很好用，清清凉凉的，没抹多久身上的伤痕也就好了，而且颜色还淡了许多。
还有一瓶去疤痕用的，现在正在用呢。
燕子抓着她的手，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思其，总算是有人跟我说说话了，其他人都怕我娘，不敢跟我靠近，生怕惹上了麻烦，就连以前跟我能说的上话的几个好姐妹，如今都说要待在家里安心说亲事，不愿意出来了。”
“两回之后我也就知道怎么回事儿了，不上人家家里去，我都好久没跟人好好的说过话了，有你在真好。”
思其看着她这样，心里难受得要死，赶忙说道，“我先帮你把药膏抹好，咱们再慢慢说。”
她总算是愿意把衣裳脱下来了，思其看到她的背上，肩膀上新新旧旧的伤口，真的不少，最新的也就是前几日打的那个，现在都还带着血印呢。
估计也没好好上过药，思其便都帮她上了一遍，然后又把衣裳穿上，“以后你娘要是再打你，你就偷偷的上我这儿来，我帮你上药，我也听我爷爷奶奶说了，别人不敢去劝，要不然你娘打得更厉害，大家不敢说话，估计也是害怕你挨更多的打，这一点你还是要知道，心里别存了怨恨，免得自己心里难受。”
燕子点了点头，“你说的我都明白，这是我自己家里的事，别人来管我娘当然不肯，其实每次有人来帮我说话我都很高兴，就算是知道要挨更多的打我也很高兴，至少知道还有人是愿意帮着我的，你说我娘怎么就那么过分啊，我不是她的亲闺女吗？为什么别人的娘就都那么好啊！”
燕子擦了自己的眼泪，“这原是我的命，我命中带了这些，估计过不了好日子了。”
思其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难不成这也让她放宽心吗？
唉，没办法呀。
她又问道，“昨日你想跟我说什么？你说吧，我保证我一定不会说出去的，只要你不愿意，就连我家里人我也不会说。”
燕子抬起头来看着她，脸又红了，跟昨日一样，思其倒是猜不准她到底想说什么话，反正肯定是不好意思的事就是了。
“就是……就是，我想问问你，可不可以……可不可以……”
想了许久，她还是没说出口，摇了摇头，“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我还是先不跟你说了。”
思其也不好强问，点了点头，“那好吧，你愿意说的时候都告诉我，不管你说什么我都愿意听的。”
燕子说道，“我娘就想把我嫁给大户人家，人家哪里肯娶我啊？抬进去肯定是做妾的，做妾太丢人了，好人家的姑娘都不给人做妾，我不愿意我娘就打我，我摊上了这样的娘是我的命，我也挣脱不了，我只能是想办法破坏了，我不想给人做妾，说出去都觉得丢人。”
“我娘倒觉得无所谓，她只是想要钱，给我大哥娶媳妇儿，我大哥都已经二十了，还娶不了媳妇，我娘把这些都怪在我的头上，我弟弟念书又要钱，每年交束侑的时候我娘拿不出来，也要打我一顿，有时候我都觉得我是上辈子做错了事，欠了她的，所以这辈子来还债的。”
思其抓着她的手问，“那你爹呢，你爹不管吗？”
燕子摇了摇头，“我小的时候我爹倒还说几句，现在大了，家里又缺钱，我爹估计想的也是跟我娘一样的吧，每次我娘打我，他就躲到外面去干活儿，等他回来也打得差不多了，顺嘴说道两句，他要真是想帮我，又怎么可能在那个时候到外面去呢？我已经想明白了。”
思其嘴唇都咬紧了，先前在村里，她其实一直都没怎么在意燕子家里的事，现在听她说来才知道她真是受了十几年的委屈。
燕子在这里待了一会儿就不敢待了，“我还得到山上去，我娘在地里等着我呢，要是回去晚了，她肯定又得问，要是知道我来了你这里估计又得骂我了。”
思其也不好再留她，点了点头，“反正你想到我家来就来找我吧，一般来说我都是在家里的，就算是我不在，你来了我家的人也肯定会让你进来的。”
思其又想拿些好吃的给她，可又想着她拿不回去，便放着了，只等着她下一次来好好的让她吃。
燕子把眼泪擦干了，一路上想些开心的事，总算是让自己不哭了，到了山上，她娘看见她来了，果然是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懒驴上磨屎尿多，你又去蹲茅坑啦？让你干活儿就这儿不好那儿不好的，我看你就是生来讨债的，赶紧过来干活儿，不干完了今日不收工。”
第892章 多得点儿好处
燕子心里想，我可不就是来讨债的吗？要不然怎么生在这样的人家呢？
她低着头干活儿，离着冯氏也不远，冯氏突然混到了一股清凉的气味，看了她一眼，“你刚刚上哪儿去了？”
燕子一阵紧张，“我，我在家里上了茅房，肚子疼。”
冯氏眼睛一眯，扫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她的袖口，立马就明白了。
“昨日思其回了家，你这是找她去了吧？”
燕子慌了，她都不知道自己的娘是怎么看出来的，冯氏倒也没打哑谜，直接说道，“你身上一股清凉味儿，这不是上她家里去抹药膏了吗？思其那丫头心好，看着你身上有伤，不得帮你上药啊？”
燕子不敢说话了，冯氏笑了笑，“你那么怕做什么，我是你娘，我还能杀了你不成？要不是你不争气，我能打你吗？我刚刚只是说了你去了哪儿，我可曾骂了你一句？别做出那副死样子来，让人知道还在背后说闲话，真当我是多可恶的人呢。”
冯氏又问她，“我问你，我刚刚说对了没有？你是不是去思其家里了？”
燕子只好点了点头，“我，我去了，思其她只是想帮我抹抹药，没别的意思。”
冯氏说牙，“我又没怪你，你解释做什么？去她家里挺好的，林家现在日子过得那么好，家里好东西多啊，就连他们拿出来的药膏那都是上好的，你能抹上这样的药膏都是你的福气。”
“你好好跟思其说说话，真要是有她一半的能耐，你也不愁嫁了，前日来的那刘家多好啊，虽说是给人做妾，可那刘家少爷也是个知道疼人的，你进去了不是吃香的喝辣的过好日子吗？就是你自己没福气，才让这事儿给吹了。”
“我可告诉你啊，你给我多学着一些，我还让媒婆到处寻摸着呢，真要是再让你给弄吹了，看我这回怎么收拾你，有思其的药膏也挺好，你一身伤，别人看见了也在背地里说闲话，先前是我太着急了，要不是你太气人，我也不会那样，以后我不会打你了。”
这话冯氏也不是没说过，所以燕子听着也不是多高兴，反正也知道都是假的，她只是点了点头，继续拔地里的草。
冯氏又说道，“你去了思其家没拿点儿好东西？”
燕子摇头，“娘，咱不能做这样的事，。”
冯氏撇了撇嘴，“那有什么大不了的，我们还是本家呢，说起来都是一大家子，他们家抠门儿，有了好东西也不想着给我们，你去了林家，他们拿什么给你你就别推辞，直接拿着就行了，你不想要我和你爹还不想看看好东西了？”
“我们这些穷亲戚上门去，人家眉毛不是眉毛眼睛不是眼睛的，你年纪小，又跟思其她们合得来，你去了自然是好说话些，平日里嘴甜一点，人家给什么就拿着，拿回家里来给你娘看看，也让你娘享享福，思其昨日才从府城回来，没带好东西回来啊？”
燕子只好说，“我赶着到山上来干活，也没仔细看。”
冯氏又问她，“那思其让没让你去她家里？”
燕子只好老实说了，“让我去了，说是我有空就过去坐坐，她都在家的。”
她说出来了，冯氏正好把这事儿应下，“行，她既然让你去了，你就去吧，只是你可别只顾着你的那张嘴，吃了什么好的，多留上一些，你家里还有两个弟弟等着呢，这是你亲弟弟，以后他们发达了少不了你的好日子过，别想着攒私心。”
燕子又只好委屈的点了点头，继续干活了，这些话她听着不高兴，她拿这两个弟弟当弟弟，可他们又可曾拿自己当过姐姐？
现在在家里，她就跟下人差不多，这两个弟弟从小就看着她挨打，都已经看习惯了，就算她娘不找茬，他们两个也会自己找茬。
真要是把她惹生气了，瞪了他们一眼，这两个人立马就能哭出声来，只要听到他们哭，冯氏立马就来了，来的时候就拿着根棍子，少不了又是一顿打，事后那两个弟弟还要笑话她呢。
至于大哥，更不用说了，恨不得把她这个妹妹卖三回。
这些事好几年前就开始了，燕子现在都不想去回想，实在是太憋屈了。
话虽然是不好听，不过结果确实好的，这样一来她就可以去思其家里了，她娘也不会拦着，可要是没拿回去好东西，估计又不让她去了吧，说她耽误家里的活儿。
她走了之后，思其左思右想，就想知道她到底想说的是什么。
倒是想出了几个答案，就是都拿不准，能让燕子害羞的，多半是自己的终身大事了，她娘现在在给她说亲，难不成燕子是希望她帮忙，不让她给这些大户人家做妾？
不过她又哪里有那个本事啊？
还是说燕子想要让她帮忙跟哪个人远走高飞？这好像也不太现实，燕子老老实实的，也没见平日里和谁有来往，她又哪里认识外面的人呢？
思其决定不去想了，只要燕子肯告诉她，不就立马知道了吗？
她不想说的时候，她也不想问，生怕让她心里难过。
第二天，燕子又去了，还把昨日冯氏跟她说的话转述了一遍，有些不好意思，“思其，我说出来不是说想让你给我东西的意思，我就是想告诉你我娘是怎么想的，我不能要你家的东西。”
思其笑了笑，“东西倒是没什么，不过就是一些点心零嘴，你拿一些回去，能让你娘对你好些，这也值当，昨日我还说呢，你走得太着急了，都没好好吃点儿，我从府城带回来了不少，你平日里在家估计饭都没怎么吃饱，在这里就敞开了吃。”
燕子依旧是不好意思，这毕竟是人家的家里啊，她不想让思其觉得她是为了这些东西而来的，以后她很想有个人说说话呢，真要是那样了，她又有什么脸面上门呢？
思其笑着说，“这事儿我爷爷奶奶都是知道的，还是他们让我多给你吃些好的呢，你放心就是了，我们家没人说什么，你愿意吃多少就吃多少。”
第893章 林家的心意
燕子不好意思，可是也架不住肚子太饿啊，思其劝了之后，她也就不那么客气了，拿了盒子里的糕点就开始吃。
她哪里吃过这么好吃的糕点？他们家的条件本来就不太好，冯氏就算是去赶集也不怎么买这些东西的，就算是买，那也是比不上这个的。
这可是府城的糕点，冯氏买的在镇上都是便宜的，又哪里赶得上这个？这里面还有好些东西都是姜氏让人准备的呢，那还能差了吗？
就算是冯氏买回去的那些不算太好的糕点，也是轮不到她吃的，都是她两个弟弟的份儿，她都好些年没尝过糖是什么滋味儿了。
她接连吃了好几块，都快呛着了，周兴给她倒了一杯水，燕子又不好意思了。
思其笑着说，“我跟她们二人也是好姐妹，你别客气，你以后经常上我家里来，跟她们也能熟悉起来的，你吃吧，上房里还有的是呢，现在天气还热，糕点也放不住，你要是不帮着我们吃，我们还吃不了呢。”
燕子平时在家里连饭都不怎么吃得饱，冯氏就觉得她浪费钱，养闺女那就是糟蹋东西呢，早点嫁出去换笔银子才是正经事，她可真是太饿了，又有这么好吃的糕点，那还能忍得住？吃了挺多的。
思其这回可得拉着她了，“你要觉得好吃，明日再上我家里来，今日可别这么吃了，要不然肚子受不了，再吃个梨吧，这梨也挺甜的。”
燕子拿着，道了谢，啃了一口，立马就哭了出来。
“我自己家里也有梨树，可是我都没尝过好梨是什么味儿，只有掉在地上烂掉的梨，我娘才给我吃两口呢，大一些的她说要拿到镇上去卖，就算不怎么能卖钱，她也要拿去卖，剩下的小一些的就给哥哥和弟弟吃，我就只能吃烂的，思其，梨可真是好吃。”
她这话说得思其和周好周兴都快哭了，周好和周兴心里想，她们姐妹二人可是签了卖身契的，现在是林家的下人，可是林家对她们都比燕子她娘对她要好。
她们在林家吃的用的，其实和姑娘也差不了多少，本来就对林家心存感激，现在知道了燕子的遭遇，更是感激林家了，这真是拿她们当亲人了啊。
冯氏虽然是允许燕子出来，可是她也不能在外面待久了，要不然回去还得挨骂，思其到上房去拿了些东西让她带回去，要是空手回去，燕子不得挨打呀？
吴氏还觉得不够，思其拿了之后，她又添上了一盒糕点，“都是些吃的，她娘就在意这些，咱们家多，不要紧的，你给她多拿上一些，要是能讨她娘一个笑脸，知道她有用处，也不至于打她，你说是不是？”
思其真心的道谢，“奶奶，真是谢谢您！”
吴氏忙说，“傻孩子，你谢我做什么？咱们是一家人，你咋还冲我道谢了？”
思其笑了笑，“我谢您对我们好啊，刚刚跟燕子说了话，才知道她在家过的是什么日子，以前就知道她娘不是个好对付的，现在看来，还是我想得太好了，哪有对亲闺女这样的，实在是太过分了。”
吴氏说道，“行了行了，快给她拿去吧，今日拿了东西回去，她娘估计会让她天天都上咱们家来，明日就不能再给东西了，你只拿些好吃的让燕子吃饱了，隔几日再随便拿一些东西，这样一来，她娘不至于不让她到咱们家来，也不至于一心只惦记着东西。”
思其点头，“我记下了奶奶，我先出去了。”
一共拿了三盒糕点，一包糖果，还有几样在府城买回来的果子，这些可都是在镇上看不到的。
思其拿给了燕子，“你把这些都拿回去交给你娘，也要会说话，让她不打你，你只说我们心疼你，你身上带着伤，我们看着也不高兴，她只要不打你就行了。”
燕子知道林家做这些都是为了她，不好意思收下，“这实在是太多了，我不能收，我真的不能收，以后我还怎么好意思上你家来？”
思其非得让她收下，“你好好听我跟你说，我们家现在虽然也不是大富大贵，但是这些糕点还吃得起，拿给了你，你回去能少挨你娘的打，这就是值得的。”
“再说，我们也不是天天都有这些东西给你，就别往心里去了，你娘就是那么个性子，你把东西拿回去了，她自然对你好些，别客气了，我们家里还有呢，吃不了放着也会坏的。”
话虽然是这么说，可是燕子也不笨，这些东西哪里是寻常人家能吃得起的啊，就算思其家里多，是别人送的，可他们也能留着做人情啊。
这村里走动走动，人家不得念着林家的好吗？偏偏这些东西要给她，就为了让她不挨打。
她都不知道该如何谢谢思其了，只好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你们的恩情我一定会记在心里的，谢谢。”
思其笑着说，“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你有空就往我家来吧。”
拿着这些东西也不好在外面招摇，让别人看见了反倒是给林家惹麻烦，所以燕子就放在了背篓里，还拿猪草盖着了。
回了家里，冯氏正等着呢，她今日可是知道燕子去了林家的，还是她指使的呢。
见她进了院门，冯氏赶忙就出来了，虎着脸问她，“怎么样啊，东西拿回来没有？”
燕子怯生生的点了点头，把背篓放下，“思其给了我几盒糕点，还有糖，我一颗都没吃，直接就给拿回来了。”
冯氏骂骂咧咧的，“你还想吃呢？你都这么大了，还吃家里的粮食，有些好东西还能进你的肚子里？你可省着一口，你弟弟还没下学回来呢。”
冯氏看着那些东西，高兴极了，“哎呦，拿了这么多呢，林家出手可真是大方，你拿这些东西，思其她奶奶可知道？”
燕子点了点头，“知道的，思其是去上房拿的，说是别人送了些糕点，他们也吃不了这么多，就拿了一些给我。”
第894章 不想做妾
冯氏把其中的一盒绿豆糕拆开，看着那样子就咽了咽口水，拿手捏了一块放进嘴里，整个人都高兴起来了。
“真好吃，可真是好吃啊，比咱们平时买的那些好了不知多少，林家好东西果然是多，你这丫头还挺有福气的，你上门去他们就愿意给这些东西，他们家发达了，我也没少上门去坐坐，一个子儿都没抠出来。”
“偏偏就喜欢你，你两个弟弟去林家拜年，也才得了几颗糖吃呢，啥也没有，你说你怎么就这么好的福气？以后每日都去，都给我拿些好东西回来，咱们家可就不用买了。”
燕子赶忙说道，“娘，这些也是别人送给林家的，他们哪有多少啊，今日我头回去，林家奶奶不好意思不给我东西，所以才拿了这些，以后可就没有了。”
冯氏骂道，“你就不知道多动动脑子？嘴甜一点，还能不给你好东西了？真要是不给，你四处瞅瞅，有什么好的就偷偷的拿回来，他们家不缺食不少穿的，什么东西没有啊，咱们可是本家，也该周济一下家里的穷亲戚呀。”
燕子小声的说道，“娘，不能偷东西，这不对。”
冯氏瞪着眼睛，“谁跟你说偷东西了，自家人的东西那也能叫偷？他们家多的是，你拿一些回来又怎么了？就你实诚，怪不得嫁不了好人家呢，你要一直是这么个性子，这辈子就等着吃苦吧。”
“你娘我现在是在教你过日子呢，这女人嫁了人啊，就得会持家，会过日子，要不然迟早让夫家给休回娘家来，真要是有那一天，你干脆跳河死了算了，我们家丢不起这个人。”
既然都说起了嫁人的事，燕子趁她这会儿心情挺好的，赶紧说道，“娘，我不想给人做妾，娘，就把我嫁给普通的庄稼汉吧，不管他家里多穷我都愿意，过苦日子我无所谓，我只要对方对我好就行了，那高门大户的少爷哪能有真心呢，我不想去。”
冯氏本来心情都还挺好的，听她说话，就戳着她的脑门子骂，“你个享不了福的贱蹄子，你就非得过那庄稼地里的日子啊？你娘嫁给你爹这么些年了，享过一天福没有？我现在是在给你找好出路呢，你可倒好，有福都不知道享，还这么跟你娘说话，我这是把你卖了不成？”
“我分明就是知道庄稼地的日子苦，想给你找个好去处，做那高门大户的妾室又怎么了？无论如何都要比嫁给庄稼汉好，嫁给庄稼汉能给几个聘礼银子？到时候家里油盐酱醋的，少不了的烦心事，哪有进大户人家做主子强？”
燕子的性子也挺强硬的，要不然不会挨那么多打，这会儿子又想顶撞冯氏，说她是为了拿她去卖钱。
可是她想着思其给她这些糕点，就为了让她少挨点打，如果她这个时候顶撞自己的母亲，那岂不是白费了人家的一番苦心吗？
所以她把话生生地忍下来了，“娘，我保证，就算是嫁给了庄稼汉，我也会好好过日子，努力挣钱，以后有了余钱就会给娘家的，那大户人家虽然是有钱，可都是别人家里的，我进门了必定防着我，又哪里有那么多东西给娘家呀？”
冯氏说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随便捞点儿东西不比那庄稼汉强？行了，你娘这是在为你打算呢，你就别不识好人心了，赶紧烧火，一会儿你爹和你大哥该回来吃饭了。”
燕子今日吃了不少糕点，这会儿并不嘴馋，可她也得做出个样子来，看着那盒子里的糕点，挪不动脚，还舔了舔嘴唇，想伸手去拿。
冯氏一巴掌就把她的手给拍开了，“你伸手做什么？你在林家没吃啊？”
燕子摇了摇头，“我在那儿就是跟思其说话，人家也没摆出来，我上哪去吃啊？思其给了我这么多，当然是想着我回家里吃的，娘，我就尝一个吧。”
就连一个冯氏都不愿意，“去去去，你吃这些做什么，你弟弟在学堂念书多辛苦，他们晚上还得念书呢，晚上烧火做饭麻烦，这些东西给他们垫垫肚子正好，一共就这么些，你吃了他们还吃不吃了？肚子饿了就赶紧做饭去，一会儿少不了你吃的。”
燕子被她一骂，也就不敢伸手了，咬了咬嘴唇，委屈地走开了。
冯氏看着她那样子，还骂了一句，“果真还是抠门儿，上家里去也舍不得拿点东西出来吃。”
她又吃了两块糕点，然后才重新给包好了，把东西放进了上房，锁进柜子里，生怕被燕子给偷吃了。
燕子一个人在灶屋里做饭，想到今日发生的事，眼泪不停的往下流。
先前思瑶她们在家的时候，她时常去林家，也能吃到一些好东西，林家人对她是真的很好，比她自己的家里人要好上许多。
她想过无数遍，为什么自己就生在了这样一户人家呢？谁也给不了她答案，事实就是如此，难不成她还能直接跑了？
她又能去哪儿啊？连镇上都没去过几次，路也找不见，出去还不得让人贩子给卖了？
转念又一想，说不定被人贩子给卖了都比在家里过的好呢。
燕子无奈的笑了笑，又想起了自己的心事，不知道把这件事告诉思其，思其会不会答应帮她的忙呢？
还是等一等再说吧，万一自己的事情没办成，反倒是害了别人，这可就不好了。
晚上燕子的两个弟弟从学堂回来，冯氏便把糕点拿出来给他们吃，就算是快要吃饭了，也还是让他们吃了好些，还一个劲儿的说多吃一点，明日还有，以后家里不缺糕点吃。
燕子听着这些话就知道明日回来肯定是要挨骂的，她能想得明白，林家就算是对她好，也不可能每天给她这些东西，要不然会把她娘给惯坏的。
所以明日就算是上林家去也拿不着东西回来，就算是不挨打那也得挨骂，不过她都无所谓了，挨了这么多年的打，还有什么好怕的，都已经麻木了
第895章 大不了一头撞死
冯氏尝到了甜头，第二天活儿都不让燕子干了，直接就让她去林家，燕子便听了她的话，到林家去了。
跟思其说话，思其依旧是拿了好多好吃的给她吃，但是走的时候就没给她东西了，也直接告诉了她原因。
燕子表示自己心里明白，也知道该怎么说，挨骂她不怕，只要不挨打就好了。
回家冯氏果然很生气，燕子说道，“娘，人家家里又哪里有那么多的糕点啊？昨日拿了这些，我都已经很不好意思了，今日人家家里没有，那还能给我了？林家奶奶人也很好，家里有好东西，那还能舍不得拿出来？娘啊，以后我多去去，总能有吃的拿回来。”
冯氏骂道，“你还要狡辩，看我怎么收拾你，是不是你在路上吃了？”
燕子摇头，“娘，我怎么敢啊，昨日那些东西我原封不动的拿了回来，知道弟弟念书辛苦，我又哪里敢偷嘴，真的是没有拿，娘，思其心疼我，要是看到我身上有伤，自己心里难受，估计就不让我去他家里了。”
她说了这话，冯氏忍住了，没有打她，“以后你隔三差五的就往她家里去一趟，照我跟你说的办，看到什么好东西，偷偷的拿回来，都是乡里乡亲的，她还能说什么不成？又没拿她的银子。”
燕子点头应下，“娘，我知道了。”
可她心里明白，她并不会这么做，思其拿她当朋友，她是绝不可能做这些事情的，要不然以后村里还有谁愿意跟她说话？
她娘不是好人，就算是她娘生了她养了她，可她也知道她娘不是好人，就算是她不孝，老天爷打雷劈她又怎么样，反正她心里恨透了，她绝不可能在这些事上面听她娘的话。
燕子按着冯氏的要求，隔三差五的就跑到林家去，时不时的还是能拿回一些东西来，都是些吃的，不过就没有第一次那么多了。
冯氏虽然觉得不太满意，但是总比没有强啊，还是会让燕子去，燕子接连去了好几次，都没有提起他心里想说的话，思其忍不住问了一句，她还是摇了摇头。
“我不想说，思其，现在这样就挺好的，在家里不管受了多少委屈，我只要跟你一说，我心里就高兴了，我回去也能开开心心的，我娘打我骂我我都不怕，有你这个朋友就足够了。”
思其握着她的手，“我听人说，你娘好像又给你说了一门亲事，这几日说不定就要上门来相看，你是怎么打算的啊？”
燕子摇了摇头，“我绝不可能去给人做妾，我都想好了，人家上门来相看，我就故意表现得笨手笨脚，如果他们连这都不嫌弃，我就只能一头撞墙上去了，如果老天爷心疼我，就留我一条性命，我娘被吓到了，估计也不会再逼我。”
“若是我就这么去了，这也是我的命数，我不怨什么。”
思其听了这话，吓得不轻，赶紧说道，“你可不能做傻事，有什么事不能好好想办法的呀？你干嘛非得拿自己的命去拼呢？”
燕子摇了摇头，“思其，你不是我，你不明白的，就算你愿意帮我又怎么样？我是我娘的女儿，我该嫁给谁是她说了算，别人再怎么帮忙都是没用的，只有我自己把她给吓住了，她才可能松口，要不然这辈子都别想好，你放心吧，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我绝不可能这么做的。”
她又得赶着回家里去了，听了她的话，思其心里怪难受的，周好和周兴也是一样，这会儿都沉默不语。
过了一会儿，思其说道，“去山上转转吧，在家里闷的难受。”
她带着周好周兴一起往山上去了，这个时候山上没那么多活干了，不过思其是个闲不住的，去了就得帮着周家人干活儿，还挺高兴的。
周兴性子着急，因为今日燕子说的话，她心里一直挺气愤的，为什么燕子就有那样的娘啊？
她年纪又小，最是藏不住心里话的，见她着急，她哥哥周家便问了一句，“你这是怎么了，一个人在那嘟囔什么呢？我也听不明白，你好好说。”
周兴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不说，姑娘没让我说呢。”
周家便也不问了，他们现在是林家的下人，如果是跟进家人有关系的事，也就不好打听，那毕竟是主家的事呢。
他以为是妹妹没做对事情，挨骂了，所以劝了他两句，“你好好的跟在姑娘身边，懂事些，别闯祸。”
周兴点了点头，“我知道的，大哥，你们在山上也要好好的，实在太累了就歇一歇，也别把身子累出毛病来。”
周家笑着说，“你大哥我现在正是力气大的时候，每天饭吃得饱饱的，那还能不干活儿了？你就别操心我的事情了。”
他想了想，又小声的问了一句，“对了，我听人说村里有个叫燕子的姑娘，因为不想给人做妾，被她娘打得厉害呢，最近挨打没有啊？”
说起这个，周兴立马就点头，“挨打呀，我刚刚就是为这事儿烦心呢，燕子姐姐的娘真是太不像话了，竟然那么打她，还要让她去给大户人家的少爷做妾，这多丢人啊。”
周兴虽然才六七岁，不过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她也明白这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的，这会儿周家提起了，她就一股脑的都给吐了出来。
“燕子姐姐还说呢，她娘要是再让她去做妾室，她就一头撞死，你说说她娘都把她逼成这样了也不收手，实在是太过分了，哥，以后娘会让我去给人做妾室吗？我听人说做妾室都是很丢人的，一家人都抬不起头来呢。”
周家摸了摸她的头，“爹娘怎么会呢？再说了，咱们如今都签了卖身契，是林家的人了，你的亲事也不由爹娘做主，什么时候嫁人，嫁给谁，这都是主家说了算的，而且你现在还小呢，还得等好多年，就别念叨着这个事了，小心别人笑话。”
周兴笑了，“嗯，我知道了。”
第896章 相看
过了两日，果然是又有人上门来相看燕子，平心而论，燕子的长相在庄户人家里的丫头来说是很好的。
虽然比不上林家几个样貌那么出众，但是也是数一数二的好了。
她在家常年受苦，饭也吃不饱，所以面黄肌瘦的，头发也有些打结，身上的衣裳也很破烂，所以看起来并不怎么出挑。
有人上门来相看，冯氏当然就得给她好好打扮一番，穿的都是最好的一身衣裳呢，头发也好好的梳洗过，脸上还弄了一点点脂粉，看起来就是另外一个样子了。
燕子穿好这一身，到外面去了一趟，路上遇上同村的几个小伙儿，对方都没认出来呢。
等她走了之后，那几人才小声的议论道，“这是燕子吗？长得可真是好啊，平时还真是看不出来。”
另一人说，“当然看不出来了，你也不看看她平时是什么样的打扮，我之前也瞧见过，一直都知道她长得好呢，就是没个好娘亲，哎呦，你就别看着了，长得是不错，娶回家做媳妇儿也是个好的，踏实勤快，我娘都说是个好姑娘呢。”
“可是她娘要五十两银子的聘礼，咱们这村里哪一家能拿的出来呀？林家倒是拿得出来，可是子俊子康他们又怎么可能跟他们家里结亲呢？燕子她娘倒是愿意，可也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重，除了林家顾家之外，可就没人能拿出这个钱来了，要不然她娘咋会想着把她嫁去镇上给人做妾呢？”
“说来也是个命苦的，好人家的姑娘，谁想给人做妾呀？今日就有人上门来相看呢，所以她才好好打扮过。”
那几人都还没有娶亲，也都到了娶亲的时候，家里人也动过心思，燕子这丫头挺好，大家都是看着的，偏偏她娘就是个只认钱的，实在是没办法。
燕子回了家里，忙这忙那的，冯氏又着急了，“你这是干啥，平日里懒得跟什么似的，今日有人要上门来相看，你倒是到处干活儿了，不知道的还说你在家净挨欺负了呢，别做出那副苦瓜脸来，一会儿让人看见了心里不高兴，你给我带个笑脸，今日这事儿要是成了，以后可有你的好日子过。”
燕子也不顶嘴，反正她娘说什么就是什么吧，让她去屋里待着她就去，她还是会跟往常一样，有人上门来相看，她就故意笨手笨脚的把茶水撒在地上，若是这样都吓不走人，那就只能进行下一步了。
过了一会儿，镇上那户人家家里来人了，来的并不是当家主母，而是家里的管家婆子，跟在主母身边多年的，她来相看也是一样。
这穷地方，那当家主母不愿意过来，来了这儿，大人说了会儿话，冯氏就找了个由头，把燕子叫出来了，让她给人上杯茶。
燕子依旧是倒在了那管家婆子的鞋上，冯氏赶紧道歉，“哎呦，我这丫头平日里好好的，今日估计是见了生人，有些不好意思，平时都在家里做些手上的活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见到外面的人难免有些紧张，可别往心里去啊。”
那管家婆子笑呵呵的，“没事儿，倒是个标致的人物，我家三少爷肯定喜欢的，三少奶奶进门有五年了，肚子一直没动静，先后纳了两房妾室，一个只生了个丫头，另一个肚子也不争气，到现在还没动静呢。”
“我家夫人就说从乡下抬一个回去，这乡下姑娘从小下地干活儿，底子好，好生养，就是看准了这个，你家姑娘要是愿意进府，夫人愿意给一百两银子，若是生下了小少爷，你们家也少不了的好处。”
“婆子我多句话啊，我家三少爷如今可没有儿子呢，你家姑娘要是有这个福气，肚子争气的话，生下来的可就是长子，你说说这身份贵重不贵重？”
冯氏听着这些话高兴极了，“那还有的说，当然是贵重极了，只是不知道我家这姑娘有没有那福气呢。”
那管家婆子上下打量着燕子，“我瞧着倒是不错，就是瘦了一些。”
冯氏赶忙解释道，“这丫头挑嘴啊，这不吃那不吃的，我们乡下地方又没什么好的给她吃，身子自然是差了一点，要是进了府上好好调养些日子，肯定就好起来了。”
“我娘家姐妹头一胎都是生儿子的，我相公有两个妹妹，嫁出去了，头胎也都是生儿子，所以这个还请您在夫人面前多美言几句，我家闺女进了府，那铁定是生儿子。”
好话说尽了，走的时候，冯氏还给那人塞了点儿钱，他们家里拿出来多少啊，冯氏咬牙，还是给了二钱银子，让她多说说好话。
今日来的是管家婆子，和当家主母来那可是不一样的，当家主母那是给自己的儿子挑媳妇儿，当然得好好看了，这管家婆子是给主子办事，反正又不是她的事，只要不把事情给办砸了，选谁不是选啊？所以给她塞点儿钱，这事儿多半就能成。
等她走了之后，冯氏扭头就是一顿骂，“别以为你刚刚做那些事我看不明白，你不就是不想给人做妾吗？就你这样子的，能给人做妾都是福气，你娘我今日可是花了两钱银子的，这事儿要是再不成，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燕子直接给她跪下了，“娘，求求您了，我真的不想去给人做妾室，您就让我随便嫁个人吧，您就算是把我卖去大户人家做丫鬟，我也愿意呀，我就是不想给人当妾。”
冯氏撸起袖子骂道，“说你是贱皮子你还真就是，吃香的喝辣的，当主子你不愿意，我把你卖了，给人做丫鬟你倒是乐意，你说你这脑子里都是想的些啥啊？你娘我这么精明，怎么就生出来你这么个傻子？”
“今日这事儿应该是能成的，你刚刚故意把水洒在人家鞋上，人家也没说什么，我还给了银子，再怎么也要给我个交代，你这两日就不用干那么多的活儿了，好好打扮着，说不得那陈家的少爷还得亲自来看看呢。”
第897章 偶然相遇
燕子也跟冯氏想的一样，这回应该是能成事的，她心里难过极了。
回了屋里，已经在想着该怎么一头撞死了，反正她是绝对不可能去给人做妾室的，求了她娘没用，那就只能牺牲自己了。
想着想着，她的眼泪就滚了下来，没想到到头来她竟然是这样的命。
自从从周兴那里听说了燕子的事，周家就一直都放心不下，她竟然要一头撞死，这性命怎么能说不要就不要呢？
活这么些年也不容易，怎么能死呢？
他爹经常就说，好死不如赖活着，死是这世界上最容易的事，两眼一闭，什么都不知道了，最要紧的就是咬牙活下去呢。
现在山上的活儿也没之前那么多了，再加上有顾家帮忙，所以他们清闲的时候倒是挺多，也就是四处扯杂草之类的，没什么要紧事。
正因为这样，周家才有空来想燕子的事，要不然他忙得脚不沾地，哪里有空呢？
周祥见他心不在焉的，便到了他跟前，问了一句，“你这是在想什么呢？我看你在这一片转了好一会儿了，也不去别的地方，连个草苗子都没了，你还待在这儿干啥？”
周家摇了摇头，“我一时恍了神儿，我这就去那边干活。”
周祥拉住了他，“行了，反正这会儿也不忙，咱爷俩说说话。”
周家便点了点头，周祥说道，“你这个年纪是应该娶亲了，可是咱们如今成了别人家里的下人，这些事就由不得自己做主了，上次你娘来山上，我们还商量了呢，主家好说话，看看是不是跟他们提一嘴，万一愿意让你娶媳妇儿呢？不过你现在可是奴籍，就算是要娶媳妇儿，那也只能娶个跟咱们一样的。”
“主人家给咱们工钱，那些钱都攒在那呢，要是可以的话，我和你娘都说把咱们几个的工钱全都给你一个人赎身，这样一来，就能好好的取个正经媳妇儿了，你是周家的长子，总得延续香火吧。”
一听这话，周家立马就摇了头，“爹，这怎么行呢？咱们一家人在一处，辛辛苦苦的干活儿，怎么能把工钱都给我一个人赎身？我就算是拿着那些钱赎了身，成了个自由身，我也没办法睡好觉，这不就是卖了一家人给我自己求个安稳日子吗？我不愿意。”
“咱们把钱攒着，要赎身就一起，而且我觉得在林家过得很好，比咱们自己家日子都要过的好呢，虽然是卖给了林家做下人，可林家也没有亏待过咱们，有什么不好的啊？”
周祥说道，“好是好，可到底是给人做下人，就说你娶媳妇儿这事儿，那就由不得自己，你弟弟妹妹都是懂事的，跟他们说了他们也知道轻重，不会多说什么的。”
周家还是很抗拒，“不要，要不然咱们一家人都赎身，要不然就都待在这里，反正我不一个人离开，这事儿你也不用再说了，咱们一家人，好日子苦日子都一起过，我是万万不可能做这样的事的。”
周祥知道自己大儿子的脾气，也就不再说了，只是叹了口气，“唉，咱们一家子命苦，遇上这样的灾祸。”
周家倒是笑了，“爹，您就不会想，要我说来，其实咱们这一家人是命好，先前遭了灾，村里多少人家一家几口连命都没保住，咱们不仅活了下来，还被这样一家好人家给买回来了，过的日子也跟以前差不多，还有什么可求的呢？这么想是不是高兴多了？”
周祥笑了，“还是我儿子会想，现在的日子是挺好，这儿的屋子又宽，咱们每日种地干活，跟家里有什么两样？行，就听你的，把钱攒着，等以后你们年岁大些，主家也会张罗着给你们说亲的，现在就不着急了。”
周家虽然是这么安慰着自己的父亲，可他心里依旧是放不下燕子，实际上他们先前就已经接触过了，有一回燕子挨了打，还去河边洗衣裳，恰好当时他下山去赶鸭子，也到了那条河边，见她一个人在河边哭，就过去安慰了她几句，这才知道她是村里的人。
燕子平时没人说话，有个人出现在边上，也就跟他念叨了几句，见他也不像是坏人，说着说着哭得更厉害了。
那时候周家就十分心疼她，只是自己这样的身份，又哪里好跟人家多说什么话呢？所以就把鸭子赶回去关着，赶紧上山了。
从那以后，他时不时的就能看到燕子在山下的河边洗衣裳，一般来说他还是不会过去的，怕被人看见了不好，要是边上没人，他倒是会过去跟她搭几句话。
燕子跟他说得也挺开心的，他这才知道燕子在家里过的都是些什么样的日子，就像周兴说的一样，她娘简直是太过分了，压根儿就没把把她当亲闺女。
哪有人这么对自己的闺女的啊？他们家一直以来都很穷，因为天灾，一家子都吃不上饭了，可就算是这样，他娘也没委屈了他的妹妹，有什么吃的都是紧着孩子们吃，还会让他们这些做哥哥的多让着妹妹。
燕子家里也过得挺艰难的，可不管怎么样，也比他们家遭了难的强吧？
他也见过燕子的两个弟弟，身上穿的虽然也是带补丁的衣裳，可是长得白白胖胖的，哪里跟燕子一样啊，面黄肌瘦，一看就没怎么吃饱饭。
他们在林家做下人，都要比燕子过得好呢，可实在是命苦。
他成日里在山上，燕子又忙着家里的活儿，只有洗衣裳的时候才会来这里一趟，有时候忙不过来，直接就在堰塘里洗了，所以他们相处的机会并不多，加起来也没说过几句话，可是燕子却在他心里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有时候他闲下来还会想起她呢，就想知道她在家里过得好不好，是不是又挨打了，看着她身上的那些伤就怪渗人的，一个女孩子，哪里承受得住啊？
燕子这些年来不知受了多少的委屈，到了要嫁人的时候，还要被自己的娘逼着去给人做妾，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第898章 心事重重
这晚上周家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周兴的话一直在他的脑海里回响，燕子要是真被她娘给定下了亲事，让她去大户人家给人做妾室，她就要一头撞死。
一想到这句话他心里就难受极了，翻来覆去，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安心。
万一燕子真的做了傻事怎么办？
燕子在家里说不上话，儿女的亲事爹娘做主，她娘非要给她定下，她又能怎么样？可是她不愿意，说不定还真能做出那种事来，死了倒是一了百了，可实在是不值当啊。
周家想着，就从床上坐了起来，一个人悄悄的到了外面，朝着山下望了一眼。
这会儿山下一点灯光也没有了，安安静静的，所有人都已经入睡，不知道燕子这会儿睡着没有，是不是也在为自己以后的路发愁呢？
他走了几步，想下山去，可是又停住了，他不能，他的确是同情燕子，觉得她挺可怜的，可他现在是林家的人，不管做什么都得征得主家的同意。
林家上上下下都对他们很好，他不能在这么大的事情上自己拿主意，虽然他没有别的心思，可要是让人发现了，说什么闲话，那不是给林家惹祸吗？
周家想到这些，紧紧地攥着拳头，转身又回去了。
反正现在也还没个定论，说不定这事儿成不了呢，他回去，又躺在床上想了许久，夜已经深了才勉勉强强的睡了过去。
很快就到了第二天早上，杨氏起来做饭了，周家一般都会去帮她的忙，不过今日没起来，毕竟晚上睡得太晚了。
山上的孩子也多，他没起来，别的孩子也会帮忙，大家还轻手轻脚的，害怕吵着他了。
周祥说道，“该让老大去挑水的，这孩子今日没起来。”
杨氏说道，“白天干活累了，你就让他多睡一会儿吧，这儿还忙得过来呢。”
周祥笑了笑，“他婶子，你就辛苦些。”
杨氏说道，“我就做些手上的活儿，哪里辛苦了，你们爷们儿比较辛苦一些，再歇一会儿吧，饭还得等一等呢。”
饭菜做好了周家才从床上起来了，到了外面洗了把脸，吃过早饭，两家人又一起去干活儿了。
这一天，他一直留意着山下的动静呢，还等着妹妹上山来，他能随口问几句，说不定还能打听到燕子的消息。
不过一直到了下午，思其都没带着周好和周兴到山上来，今日估计是不会来了。
他还问了一句，“思其姑娘今日不会上山来了吧？”
杨氏笑了笑，“现在山上的活儿少了，姑娘估计也就没那么多心思，姑娘喜欢种地，地里没什么庄稼她就不爱看，这山上的路不好走，少来也挺好的，要不然摔着可怎么办啊？”
他们都非常喜欢思其到山上来，因为思其很爱跟他们说话，她说出来的话又很有意思，她们这两家人先前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只知道闷头种地，没什么情趣，思其毕竟是见过世面的，跟他们熟悉了之后就爱跟他们聊天，说些他们不知道的事，听着可有意思了，干活儿都不觉得累呢。
再加上思其长得好，声音又甜甜的，谁不想跟这样一个人相处啊？杨氏时常在想呢，如果自己家厉害一些就好了，自己的儿子如果能娶上这样一个媳妇儿，她可真是做梦都要笑醒了。
只是现在就别惦记着这些，他们山上这些孩子，没一个能配得上林家的姑娘的，那是半点想法都不敢漏出来，虽然知道自己是胡思乱想，可也怕这个想法让别人知道了会惹麻烦，只能是在心里瞎琢磨，让自己高兴高兴了。
说起了思其，周万也在旁边说，“两个妹妹跟在姑娘身边学了不少东西呢，我看着挺好。”
杨氏便有些心疼她，“丫头啊，真是辛苦你了，按理来说，你和我们家周好差不多大的，跟在姑娘身边，比在山上轻松多了，其实该让你去，跟在姑娘身边的确是好，姑娘还教她们识字，这女孩子要是识字，那可就了不得了。”
周万笑着说，“婶子啊，我也就是替她们高兴，我没什么的，咱们两家人都有女孩儿，周好和周兴去了，这不正好吗？一家一个，我毕竟比她们大些，在山上帮着干活儿，这是再好不过的。”
“婶子别往心里去，我没有别的想法啊，我还乐意待在山上呢，我就是觉得两个妹妹学了本事，挺厉害的，以后咱们要是赎身了，那可就不一样了。”
周万向来懂事，杨氏也知道她说的都是真的，笑着点了点头，“哎，咱们好好干，以后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都快傍晚了，思其和周好周兴也没到山上来，这就是不会来了，太晚了，吴氏就不会让思其出门的，毕竟先前也出过事，安全最要紧。
林家在山上养了不少鸡鸭鹅，每天都会放出去，傍晚的时候就要赶回屋里关着，这座山虽然不大，但是也难保会有什么野兽从别的山头跑过来，还是要小心为上的。
山上正忙着赶鸭子回去呢，结果天东和天元他们兄弟二人到山上来了，笑着说道，“周叔啊，家里的活儿干得差不多了，来山上看看你们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这鸡鸭都该赶回屋里关着了吧？”
周荣说道，“可不敢，二位小爷，你们可别再叫我叔了，这实在是不合适啊。”
他们觉得自己是林家的下人，而顾家和林家十分亲近，那也算是半个主子，哪能让人家叫自己叔啊？
天元笑着说，“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啊，周叔别想那么多，你们卖身为奴那是逼不得已，只要家里还能过下去，谁愿意走上这条路啊？林爷爷家也不是那不讲道理的，子俊他们不也这么喊的吗？我们喊又有什么不行的？”
“咱们都是庄户人家的人，没什么分别，这么叫着顺嘴，您比我长这么多岁，我要是直接喊名字，老天爷都该打雷劈我了。”
这话让大家都笑了起来，倒是松快了不少。
第899章 我给你钱行不行
天东和天元干活儿都是十分麻利的，有他们帮忙，干活儿更是快了。
正在山上忙活着呢，突然听到山下有一处吵吵闹闹的，天东便跑到边上往下看。
等他看了回来，天元问道，“是哪家人又吵起来了？咱们要不要去看看？”
天东说道，“是大强他们家，估计又是因为燕子的事儿，她娘正发火呢，刚刚我们过来的时候不就听到他们家在骂人了吗？咱们把这儿忙完下去吧，经过的时候帮着劝劝，燕子也挺可怜的，三天两头就要挨打。”
“思其回来了，拉着燕子上她家里去说说话，时不时的让她拿些糕点回家，她娘倒是好些日子都没打她了，这因为她出嫁的事又开始了，唉，摊上这么个娘啊，可真是没一天好日子过，燕子真是命苦。”
周家在边上听着，心都紧了，恨不得现在就冲下山去帮她的忙，那个姑娘实在是太可怜了，身上的伤好不容易养好了，现在估计又要被打得皮开肉绽的，不用想也知道怎么回事儿，肯定是她不愿意吧。
她说了，她娘要非让她当妾室，她就一头撞死，现在是不是还在反抗？想着有没有转换的余地，若是不可能的话，是不是就该撞墙了？
想到这些，他的心里更难受了，赶忙说道，“天元大哥，这儿的活儿干得也差不多了，你们就先回去吧，地里的活儿也干了一天，累得不轻，还来帮着我干，我们实在是过意不去呀。”
山上也的确是没什么好干的了，天元便点了点头，“那好，你们忙着吧，晚上早些歇着，我们这就回去了。”
他们兄弟二人很快也就回去了，周家看着稍微放心了一点，毕竟他们刚刚提过，下去的时候路过那里，会帮着说几句话，至少让她不要挨打了吧。
燕子虽然面黄肌瘦的，但到底是女孩子，挨了打，那身上的痕迹就可明显了，女孩子哪里经得住打呀，真是想想就可怜。
周家不敢让家里人看出太多来了，所以只好不提这事儿，闷头干活，其他人倒是并没有多在意，毕竟这村子还是挺大的，那么多人呢，他们又不认识那个叫燕子的姑娘，听到的时候当然还是觉得唏嘘不已，可是事情过了也就算了，只有他一个人还一直惦记着。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反正一想到那姑娘可怜的样子，心里就怪难受的，就有像一把手揪着一样，有些疼。
他甚至想去见见燕子，只是如今也要看清自己的身份，不能给林家惹麻烦。
今日冯氏可真是被燕子气坏了，因为那家人派人来回了话，说是这事儿能成，还让人送了十两银子的定礼过来。
冯氏接到银子，那叫一个高兴啊，一百两银子，她闺女可值老鼻子钱了，有这一百两银子，别说给她大儿子娶亲，就连两个小儿子的也能预备着，他们念书也不用发愁了。
跟燕子一说，燕子立马就哭着跪在了她跟前，“娘，我不想去给人做妾室，我不要，娘，您把这亲事退了吧，我就是在家里待一辈子，也不想去给人做妾。”
冯氏说道，“你倒是想得美，在家里待一辈子，我养你一辈子不成？一个吃白饭的，还提出这种要求来，你也不嫌害臊，那待在家里的姑娘有几个是抬得起头来的？林家那几个姑娘留到那么晚才嫁人，村里还好多人在背地里说闲话呢，我能留你到十六岁已经是我仁至义尽了，你要再不嫁人，你吃的粮食从哪里来？”
燕子立马说，“我出去要饭行吗？娘，我不吃家里的东西，您就给我一个地方住，我自己养活我自己好不好啊？娘。”
冯氏依旧是摇头，“你养活你自己，你把你那肚子填饱了就不错了，这一百两银子你又从哪里拿回来？没这银子，我怎么给你大哥娶媳妇儿？咱们家的房子破破烂烂的，那不得整修一翻？要是家里的房子修不起来，拿不出聘礼，哪家的姑娘愿意嫁过来啊？你大哥都已经二十了，你也为他想想好不好？”
燕子哭着说道，“娘，可是我也是您的女儿啊，您不能只顾着大哥和弟弟不顾着我呀。”
冯氏半点没觉得自己有错，“女孩子生来就是要嫁人的，冬月里你可就十六岁了，你都十六了，还不嫁人，还想着什么呢？我们家可没有思其家里那么多钱，能养着她们那些丫头片子到那么大的岁数，到了年岁就得嫁人呐，小翠还十四岁就定下了亲事呢，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人家都有身子了，你现在啥也没有，还好意思跟我说这些话？”
燕子抱着她的腿不肯撒手，“娘，我要是能把这一百两银子给拿回来，娘是不是就不让我嫁人了？”
冯氏说道，“好啊，你有本事就真去给我拿回来，你以为一百两银子朝天上一指，天上就掉下来了？就是把你这条命卖了，那也值不了一百两的，现在人家愿意出一百两银子，抬你进府做妾，那可真是你的福气。”
“燕子啊，你别说娘不疼你，娘先前挑挑捡捡的，不也是想替你挑一户好人家吗？你瞧瞧先前那刘家，只愿意给三十两银子，你说说看，这样的人家，你都还没进门呢就对你这么抠，你要进门了，人家哪里可能对你好？你瞧瞧这回这一户，直接就说给一百两，你生了孩子之后人家还要给呢。”
“你听话，好好的嫁人，你出嫁的时候娘也给你带上二十两啊，不会亏待你的，剩下的就得给你大哥和你弟弟说亲事用了，他们可是你的亲兄弟，你得多为他们着想啊。”
燕子哭着说，“娘，他们最要紧，我的命就是白捡的吗？我这条命是你给的，难不成我就得为了大哥和弟弟去给人当妾，去被人欺负一辈子吗？我不愿意。”
就是因为这么一句，冯氏立马就火了，拿着烧火棍就开始打她，燕子朝外面跑，哪里跑得出去呀，在院门口又被她抓住了，按在地上打，好些人都在边上围观呢。
第900章 挡了一下
有了先前的事，燕子家的事情别人是不太愿意管的，惹急了，冯氏直接拿着烧火棍朝旁人身上招呼，也不管你是谁，是不是来劝架的，反正她都听不进去。
她这人就是个鞭炮性子，一点就着，发起火来什么都顾不上，谁愿意上去挨这个打呀？
看着燕子的确是可怜，有些人不忍心的，直接就走了，有些看着觉得无所谓的，就还是留在这里，看最后是个什么结果。
也有人劝，但是越劝冯氏打得越厉害，最后也就没人说话了。
打了燕子好久呢，头发都被扯掉了一些，身上好些伤痕。
天元和天东从山上下来，听着燕子家门口闹得厉害，脚步都加快了一些，走到半路还遇到了思其。
“思其，你也朝着燕子家去啊？”
思其点了点头，有些着急的说，“刚刚我才听人说呢，说是燕子又挨打了，我就想着过去看看，我奶奶说不能劝，要不然打得更厉害，可也不能就让天燕子那么挨打呀，她娘可实在是太过分了。”
他们说了几句，脚步不停，很快也就到了燕子家里，挤进了人群。
这会儿燕子还跪在地上呢，满脸泪痕，她娘插着腰在那骂她，可算是没打她了，“你就是个贱命，有那好日子摆在跟前你也不知道过，你让我说你什么才好？你自己说说看，这村里有几个姑娘有你这么好的福气？”
“出嫁人家给你一百两银子，我都说给你带上做嫁妆了，你还要怎么样？去那富贵人家做少奶奶不比在庄户人家成日里操心柴米油盐的强？娘给你找了这么好的路，你咋就不知道感谢我呢？”
“你还说出那些气人的话来，你大哥你弟弟怎么你了，你要那么咒他们？他们要是日子过得不顺当，你又有什么好处？你就得指望着你弟弟好好念书，以后有功名了，做了大官了，这才能护着你一辈子安稳。”
“你这脑子里都是想的些什么啊？我怎么就生出来你这么个傻闺女，你就不是我生的，还不如那路边捡来的呢。”
燕子跪在地上只是哭，也不回她的话，边上有人就劝了，“燕子她娘，你可别再打孩子了，你瞧瞧燕子身上这伤痕，都已经没块好地方了，到底是你亲闺女，你就那么下得去手啊，可别打了。”
旁边又有人说，“就是啊，不是都定下了亲事吗？你把她打成这样，这亲事又怎么往下说啊？别人看见了也是不好的啊，有什么好好说就是了，你何必要动手呢？”
冯氏插着腰说道，“跟你们有什么关系，我自己的闺女，我自己教训，她顶撞我，我还不能打了？”
燕子直接说道，“不管你怎么说，我就是不会嫁的，我无论如何也不会去给人做妾，我就是一头撞死我也不做这种丢人的事。”
冯氏一棍子又朝着她挥了下去，“你再给我说一次。”
燕子就是不服输，仰着脖子看着她，“我说了，我不给人做妾，你要再逼着我去给人当妾，我就一头撞死在你面前。”
冯氏估计是咬定了她根本就不会这样，所以骂得更厉害了，又要举着棍子打她，思其想也没想，冲上去就护着她，结果那一棍子就结结实实的打在了思其的背上。
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冯氏自己也吓着了，她打她的闺女无所谓，就算是打残了，大不了就是换不了钱，可是思其是林家的姑娘，还当个宝贝似的，万一给打坏了，她可赔不起。
这会儿赶忙就问，“思其啊，你咋从边上跑出来了啊？怎么样啊？婶子刚刚不是故意的，你可别吓婶子啊。”
思其也火了，“你打在我身上就着急，生怕我家找你拿药钱是吧？打在燕子身上你咋就不着急呢，她可是你亲闺女，你到底要把她逼到什么地步你才肯罢休啊？”
冯氏见她还有力气还嘴，就知道没什么事儿，瞬间就不害怕了，又插着腰说道，“我家的事轮得到你一个小丫头来管吗？刚刚我打到你了，也是你自己跑出来的，跟我有什么关系？燕子是我女儿，我打她天经地义，这女儿不听话，顶撞她娘，我还不能收拾了？这是谁定的规矩啊？”
思其还要跟她吵，燕子按住了她，摇了摇头，小声的说，“思其你去边上吧，一会儿再打着你。”
思琪说道，“我就在这里陪着你，哪有这样的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人。”
天东和天元也出来说，“冯婶子，燕子都被打成这样了，你就罢手吧，有什么话好好说就是了，这人长了一张嘴，不就是用来说话的吗？干嘛什么都要动手呢？”
冯氏直接说道，“你看看这死丫头她听不听啊，我要真是说话管用，我用得着受累挥棍子吗？我们家的事儿跟你有什么关系？赶紧回家去吧，不用你管。”
先前冯氏还讨好过顾家呢，毕竟顾家日子过得也是不差的，那会儿天阔可就是个好苗子，念书又厉害，长得又好，她还想着把自己的闺女嫁进顾家，再怎么也能拿几十两银子回来。
可后来天阔和思其定了亲，她就没办法了，对顾家的人也不冷不热的。
顾家现在就剩下个天佑，虽然跟燕子也是差不了多少的，但也是个读书人，估计不会看上燕子的。
先前她觉得天阔可以，那是因为知道天阔是外面捡来的，顾家不一定对他上心，天佑她就不惦记着了。
还真就是跟别人说的一样，不管谁劝都不好使，就算思其一直跟燕子待在一起，冯氏依旧是要打她。
她还知道躲着思其，每一下都打在了燕子身上，当然了，也是因为燕子要主动去挨打，生怕因为护着自己，害思其被她娘给打坏了，那她可真是万死难辞其咎。
实在是太过了，天元边冲过去抢过了棍子，“你要再这么胡来，我就去叫我爷爷和林爷爷过来了，燕子是你闺女不假，可要是闹出人命来了，你又怎么收场？你可别太过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