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园杖子拆了
巧莲很快就后悔，答应曲维扬可以经常过来了。因为第二天早晨起来一出门，巧莲就发现，自家的园杖子被拆了。
园杖子都是用手指粗的树条子别起来的，估计是好几年没换了，枝条已经酥脆，去年冬天的时候还钻进来了野猪。
巧莲一直都打算着开春换呢，可这几天她忙着挖野菜，用野菜在系统那里兑换积分，根本顾不上这园杖子。
巧莲看着四周园杖子都被拆了空荡荡的，傻眼了，这是咋回事？
刚想在四周转一转，却发现有个人扛着一大捆的树条子从后山走了下来。那一身衣裳，不用问也知道是谁，曲维扬。
春天正是树木回浆的时候，枝条里充满了浆水，柔韧性十足，但分量也是不轻。
曲维扬扛着好大一捆子枝条从山里回来，饶是他身强力壮，这会儿也累的直喘粗气。
来到曲家院子外，便把一捆枝条扔在了地上，用袖子擦了擦汗，一抬头正好看见了巧莲，忙朝着巧莲笑了笑。
巧莲气的咬牙，这人要干啥？他凭啥把她家的园杖子给拆了？
“你要干啥？我家园杖子是不是你拆的？”这人真是，连问都不问就动手，她最近忙着呢，哪有时间夹杖子？
曲维扬看着巧莲气鼓鼓的模样，眼中笑意越盛，生气总比冷漠好，就怕巧莲根本不理他，那才难办呢。
“我看着园杖子都不行了，房前屋后好几个窟窿，你这能防住谁啊？
这边离着山太近，野兽不少，万一顺着窟窿钻进来，俩孩子那么小哪行啊？”曲维扬顺了口气，笑呵呵的说道。
“没事儿，拆了我再帮你夹起来，你看，我这不已经砍了一捆枝条回来了？
你这院子不小，我估计两三天能弄完，反正我假期还有，不把家里安顿妥当，我也不能放心走啊？
俩孩子都小，你一个女人家照顾不过来，我能做的也就这些。”
曲维扬根本就没把自己当外人，自己的家，当然要好好维修一下了，不然媳妇孩子住着太不安全。
巧莲一听这话顿时没了脾气，人家都说了，这是为了孩子着想，她还能说啥？
园杖子那样的确不安全，巧莲每次出门都嘱咐俩孩子千万别出屋，就在屋里呆着。
可这么大的小娃最是活泼好动，让他们老老实实在屋里，真的是一种煎熬，也限制了孩子的天性。
人家是一片好意，她这么拒绝？曲家房前屋后好大的地方呢，这一圈园杖子让巧莲自己夹，没有半个月弄不完。
她还想趁着开春野菜正当时，多攒一些积分呢，哪有时间去夹园杖子？
昨天挖回来的野菜，除了吃之外，还卖给了系统二十多斤，换了差一点儿四百积分。
有这些积分，买粮食买肉吃多好？一斤肉也不过十几个积分啊，一斤野菜可以换一斤多肉，天底下还有比这更划算的买卖么？
她要是不趁着机会多攒点儿，那就是傻子。
“咳咳，对不住，是我误会你了，这多不好意思，让你跟着受累。”
巧莲觉得她对曲维扬的态度有点儿过于恶劣，毕竟他们俩之间没多大仇恨。
除了当初曲维扬一声不吭扔下巧莲参军这一条，其他的并没有什么对不住巧莲。
而这一条里，最主要的也只是曲维扬不交代去向，这些年也不往回捎个信儿。
让巧莲背负了克夫的罪名，无端受了太多委屈，而不是他离家参军。
毕竟当时那个情形，有太多的热血青年都走上了这条路，没有那么多仁人志士前赴后继，又哪会有今天的新社会新景象？
如果曲维扬不是陈巧莲曾经的丈夫，巧莲会为曲维扬的举动喝彩。
这是一个有思想有觉悟的进步青年，心怀天下，为了心中的理想不惜抛头颅洒热血，值得赞扬。
可是一想到因为曲维扬的不辞而别音信皆无，巧莲受过那么多的委屈，心里那点儿崇敬便淡去，只有委屈和不甘。
想到无辜丧命的原主，想到她穿来之后的遭遇，巧莲真的是无法释怀，这绝对不是几句对不起就能原谅。
曲维扬说话时一直留意着巧莲的神情，见她神色变化，一脸的苦大仇深，知道巧莲这是又想起过去的遭遇了。
如果一切可以重来，曲维扬或许还会离家出走，不过，他一定会带着新婚的媳妇，两个人一起投奔革命，而不是留她一个人在家里受苦。
可惜，该发生的已经发生，一切已经无法从头再来，他能做的，就只有尽量弥补。
“受什么累？这些年你独自一人抚养两个孩子，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累呢。
说起来，我该谢谢你，要是没有你，真不知道家里会成什么样子。”曲维扬正色道。
“对不起，巧莲，是我亏欠了你，如今不管我做多少事情，也无法补偿你。
不管咱们以后是不是要分开，还都让我为你为孩子们，做点儿事情吧，不然我这心里实在过意不去。”曲维扬看着巧莲，颇有些心疼的说道。
曲维扬的话里，透着后悔之意，巧莲知道，他是真心实意来请求原谅的。
对于曲维扬的这个态度，巧莲也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只是没再恶言相向。
“你也别这么说，不管咋地我也是曲家花大价钱买回来的媳妇，该做的事情，我一定会做，那些是本分，应该的。”
曲维扬还想再说什么，屋子里传来了嘉康的声音，“妈妈，我起来了，要帮你做饭么？今天咱们还挖野菜么？”
巧莲一听见屋里的动静，赶忙进屋去烧火做饭，直接将曲维扬抛在脑后不管了。
曲维扬叹了口气，好不容易小媳妇没有昨天那么抗拒他，愿意跟他多聊几句了，结果被儿子破坏了大好机会。
不过，这事情也不能太急躁，还是要慢慢来，眼下他们两个能和平相处，已经很好了，不是么？
从刚刚俩人的谈话里，曲维扬很敏锐的察觉到，巧莲对于当初曲家出了大笔的聘礼这件事很在意。
弄不好，当初他走之后，爹娘就拿着这件事当借口，不知道说了多少难听的话。
所以巧莲始终觉得，她是被曲家买回来的媳妇，她做一切，都是为了还债。
这是个结，如果不把这个结打开，巧莲肯定不会敞开心扉来接受他。
可是，要怎么做，才能让巧莲去了这心结呢？
第七十七章 一桌吃饭
巧莲干活麻利，很快就做好的早饭端上桌。
正想坐下来吃的时候，嘉康来了一句，“妈妈，爸爸还在外面干活呢，要不然叫爸爸进来一起吃吧？”
嘉康是男孩子，天性上比较亲近父亲，尤其曲维扬又是军人，男孩子都有一个当兵的梦想。
别看嘉康还小，可也懂这些，对曲维扬格外的敬重。
巧莲听见这话，正在盛粥的手停了下，抬头看了看，一双儿女正满眼希冀之色的看着她。
终究是骨肉亲情，曲维扬这些年不在家，可他一回来，俩孩子还是不由自主的就惦记着爸爸了。
早饭做的倒是不少，就算多一个曲维扬也吃不完，可是她要让曲维扬进来吃饭么？
好像不让他进门有点儿说不过去，人家正帮着她夹园杖子出力呢。可要是让曲维扬进门，巧莲这心里头还真是挺别扭。
“那你去问问爸爸，看他要不要进来吃饭？”巧莲犹豫了下，最后点头同意，让嘉康出去问问曲维扬。
嘉康一听这话，高兴的立即穿了鞋下地，跑到院子外。
正巧曲维扬已经将一捆枝条别在了横杆之上，正要拎着柴刀再进林子呢。
“爸爸，妈妈问你，要不要进屋吃早饭？”嘉康赶忙喊道。
曲维扬脚步一停，回头看向嘉康，“妈妈让你来喊我吃饭？”
曲维扬心头有点儿小得意，看起来他家小媳妇对他还是满关心的嘛，吃饭了还知道喊他。
早晨天还没亮呢，曲维扬就从大营走过来，先拆了园杖子又进林子砍了一大捆枝条，这会儿肚子里早就饿了。
刚才他还想呢，要上哪里去吃饭，总不能再回张家吃吧？太远了。
要是嘉康不出来喊他，曲维扬就打算进林子去找找，有什么东西能填饱肚子了。
“嗯，是我跟妈妈说，想请爸爸进屋跟我们一起吃，妈妈说让我问问你。”嘉康人小实在，实话实说。
曲维扬还以为是巧莲主动提出来的，正高兴呢。一听这话，不由得有点儿失望。
可转念一想，自家儿子这么惦记他，又让曲维扬觉得挺欣慰。
这些年他没在家里，没能陪伴孩子们成长，可没想到，嘉康竟然这么惦记着他。
“真是个好孩子，那爸爸就进屋，跟你们一起吃饭？”
男人嘛，脸皮一定要厚，不然怎么能追到媳妇？曲维扬可没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扯着嘉康的手就进了曲家屋子。
“那个，我今早晨来的太早了，没地儿吃早饭，不好意思麻烦你了。
明天我看看买点儿干粮带着，就不在这儿吃了。”曲维扬进了屋，装模作样的说道。
巧莲瞪了曲维扬两眼，“你给我帮忙干活，难道我还连顿饭都管不起么？这要是传出去，别人不得说我小气？”
平常时候大家帮工，都是要管饭的。不提曲维扬和这个家的关系，哪怕是普通的街坊邻居，也不能让人家饿肚子干活啊？巧莲还没那么小心眼儿。
“早晨没做什么好吃的，就是贴饼子咸菜和粥，你对付着吃点儿吧，中午我做点儿好吃的。”
昨天巧莲的确说过，曲维扬来看孩子可以，但是不能在家里住，她也不管吃。
可巧莲哪里想到曲维扬过来帮忙干活啊？人家出力帮忙，她哪里还好意思不管饭？让曲维扬自己带干粮？
算了算了，就当是她请人帮工好了，不然能咋样？
巧莲越想，心里就越是觉得憋屈，曲维扬这个厚脸皮又阴险狡诈的，他肯定是算计到了自己没那么心狠。
巧莲气的用眼直剜曲维扬，可手上却很自然的递了两块饼子过去，“吃吧，你干活累，多吃些。”
话说完，巧莲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后悔的她恨不得咬了自己舌头。
曲维扬才不在乎巧莲给他白眼呢，笑呵呵的接过来饼子，直接就咬了一口。
“嗯，挺好吃的，暄腾，还有点儿甜，好吃。你的手艺真不错，部队的伙食还赶不上你这儿呢。”
人家都说，脸皮够吃个够，真没说错。
巧莲心里这么嘀咕着，干脆不搭理曲维扬了，低头吃饭。
嘉康佳媛俩娃还小，不明白父母之间发生了什么，只是觉得一家人坐在一起吃早饭，这感觉真好。
嘉康往曲维扬身边靠了靠，还帮着曲维扬夹了点儿咸菜，“爸爸，你吃，妈妈做饭的手艺可好了。
这几天妈妈忙着挖野菜，都没时间进林子里打猎了。冬天的时候，妈妈在林子里下了套子，隔几天就有野鸡或者野兔吃的，妈妈做菜可好吃了。”
父子天性，让嘉康对曲维扬没有半点儿生疏感，反倒格外亲近。六岁的小家伙已经说话满溜了，叽里咕噜的能说一大串。
曲维扬听见嘉康这么说，倒是有些吃惊。
他看了看正低头喝粥的巧莲，真是没想到啊，小媳妇竟然这么能干，还能下套子抓野鸡野兔呢。
可惊讶之余，曲维扬也越发心疼，这些年家里的日子过得肯定很苦，为了两个孩子，为了这个家，巧莲不知道付出了多少。
“那个，真是对不起，害你这些年吃了很多苦。”曲维扬看着巧莲，满眼疼惜之色。
当初年轻气盛，脑子一热拔腿就走，根本没想到他这一走，扔下父母和新婚的妻子，家里会天翻地覆差点儿就散了。
如今想来，他的作为，伤害了太多人，不但害的父母双双过世，也让妻子和孩子们，吃尽了苦头。
巧莲喝粥的动作停了一下，莫名的，就觉得眼睛有些热有些发酸，眼前有点儿模糊。
她用力眨眨眼，忍住泪意，然后抬头。“都已经过去了，没必要再道歉。
做人要往前看，如果一味的纠结过去那些痛苦，一辈子都不会幸福。
我如今最大的盼头，就是早点儿跟你离婚，从此过我的舒心日子。你要是真觉得对不起我，那就早点儿考虑清楚做决定。”
别以为他轻飘飘说句对不起，就能得到原谅，不可能。
一句对不起就能换回来陈巧莲这些年所受的委屈么？他知道当初他离家走了，他那恶毒的爹娘是怎么打骂虐待巧莲的么？
要不是后来查出怀孕了，估计不用等陈俏俏穿过来，原本的陈巧莲早就被公婆折磨死了。
第七十八章 脸皮要厚
曲维扬不是傻子，看见巧莲神色变换脸上阴晴不定，知道巧莲肯定是想起过往不愉快的经历了。
“是，我知道，不管我说多少句对不起，也弥补不了对你的亏欠。抱歉，真的很抱歉。”
曲维扬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低头吃饭，三两下把饼子和粥都吃完，然后站起来。
“那个，我先去林子了，园杖子不能一直这样，得快点儿夹好，不然晚上太不安全。”
春天了，野兽活动频繁，曲维扬担心，万一有野兽闯过来，这院子四周没东西遮挡，巧莲母子会吃亏。
想到这里，曲维扬也顾不得去琢磨怎么获得巧莲的原谅了，还是赶紧干活比较要紧。
于是快步从屋子里出去，拎着柴刀一溜烟的钻进了林子，砍枝条去了。
巧莲看着曲维扬离去的背影，一时间也有些回不过神来。
他们两个真的没可能在一起，一碰面，巧莲就会忍不住想起过去那些事情，每每想起来都会心中有怨气。
两口子在一起生活，就算不是感情深厚，也不能总是心生怨怼，那样的日子很难长久。
所以说，他俩还是分开最明智，希望曲维扬能够想明白吧。
按理说，曲维扬来帮忙给夹杖子，巧莲也该留下搭把手的。
可巧莲不想面对曲维扬，再加上她还惦记着挖野菜攒积分，所以吃过早饭之后，趁着曲维扬进林子的工夫，巧莲就领着俩孩子去地里挖野菜了。
这年月，野菜漫山遍野都是，只要肯出力，一上午就能挖一背筐回家。
俩娃已经习惯了妈妈这种疯狂挖野菜的举动，也不说话，就默默地跟在巧莲身边，遇见野菜就挖。
虽然俩娃还小，可一上午也能挖好多的野菜呢。
挖满一筐，就在平坦的地方挑选分类，然后到前面河边清洗，这样比在家清洗方便，不用往外倒脏水。
等野菜都清洗干净控了水，巧莲把背筐也用水冲洗一下，重新把野菜装进去，领着俩孩子回家。
曲维扬干活的确快，一上午的时间，已经夹好了东边的杖子。
见到巧莲母子回来，曲维扬点点头。“我刚刚进林子，遇上了一只野鸡，还捡了几个野鸡蛋。
放在门口了，你等会儿收拾一下，留着给自己还有孩子补补身体吧。”
听见这话，巧莲往门口看去，果然放了一只野鸡还有七八个野鸡蛋。
开春是动物繁殖的季节，野鸡下了蛋准备孵化，不想却被曲维扬给端了窝。
山里的雪化了之后，巧莲就很少进山下套子了。
因为她没法通过雪地上的足迹辨识野鸡野兔的行踪，无法准确设下陷阱，好几天也未必能抓到一只。
没想到曲维扬本事不小，竟然能抓到野鸡，还能捡到野鸡蛋，这运气可真不错。
巧莲没说什么，过去捡起来地上的野鸡，发现野鸡颈子处应该是被刀砍了下，眼见着都快要砍断了。
巧莲心中暗暗佩服，曲维扬的确是有些本事，野鸡是活物，可不会老老实实的等着让你砍。
但曲维扬一出手就砍中了野鸡，足见他出手又快又准，也难怪他参军才五年多，就能有今天的成就。
“中午炖鸡不太跟趟儿了，我先收拾了，下午炖锅里，晚饭就吃小鸡炖土豆吧。”
家里也有些日子没吃什么荤腥了，这阵子总吃野菜，估计孩子们早就馋了，索性下午炖上，让孩子们解解馋，也让曲维扬留下吃饭。
“随便，你看着安排就好，我有口吃的就行。”
巧莲开口留曲维扬吃饭，曲维扬自然乐得，他这种脸皮厚的人可不知道什么叫不好意思，爽爽快快的就答应了下来。
巧莲有些郁闷，这个人可真是，一点儿眼力劲儿都没有。
虽然自己是真心留他吃饭，那他就不能客气一下？他倒是实在，直接答应了。
巧莲也不知道心里头这股火从哪里冒出来的，气呼呼的拎着鸡兜着鸡蛋进屋，烧水褪毛去了。
曲维扬看着巧莲有些气闷的样子，没忍住偷偷笑了，看得出来，他家小媳妇后悔刚才的话了，这会儿工夫一定在心里骂他脸皮厚呢。
脸皮自然要厚啊，不厚可怎么追媳妇？只要能够跟媳妇破镜重圆，脸皮算什么？
曲维扬心情不错，手下的动作更快了，不多时又别了不少枝条，眼见着刚扛回来的树条子没有了，干脆再去砍一些扛回来。
曲家就在林子边上，林子里树木多的是。
曲维扬专门挑那种手指头粗细的枝条砍了，也不用修理，就这么攒够了一捆，砍一根榆树枝条做绕子，结结实实捆好，扛着往回走。
等曲维扬扛着枝条回来时，嘉康佳媛俩娃端着盆，在阳光下摘着野鸡身上的细毛呢。至于巧莲，则是在厨房里忙活着，做中午饭。
一双儿女坐在木墩上，细心的摘毛，一边摘一边笑，屋里妻子正在做饭，小院里飘荡着饭菜的香气。
这一瞬间，曲维扬感觉到无比的幸福和满足。
如果时光能停留在此刻多好？他多么盼望着，能够和妻儿团聚，一家人欢欢喜喜生活在一起。
“回来了？进屋喝口水歇一会儿吧，饭菜马上就好，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
曲维扬站在院子外发愣呢，厨房里的巧莲正好抬头瞧见了。
巧莲忙了一阵已经忘记刚才因为什么生气，见到曲维扬满头汗水的样子，心里有点儿过意不去，于是开口喊曲维扬进屋休息喝水。
一上午曲维扬真是没休息，开春了天暖和，今天太阳又好，加上干活累出汗，这会儿又累又渴嗓子快冒烟儿了。
故而巧莲一开口，曲维扬就坡下驴，立即点点头，“好啊，我还真是渴了呢，正想找口水喝。”
不知道为啥，曲维扬一开口，巧莲就忍不住想瞪他。
这个人蹬鼻子上脸的本事真是炉火纯青，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气的巧莲转身不去看曲维扬了，拎着水壶倒了两茶缸水，放在锅台上凉着。
曲维扬哪会看不出巧莲的脸色又变了？不过他并不在意。
小媳妇这别扭的性格就这样，别看她生气呢，不一样倒了水给他凉着么？这是怕水太热烫着他呢。
曲维扬窃喜不已，忙进了屋坐在木墩上，看着巧莲收拾饭菜。
第七十九章 相处融洽
开春了，家家户户都没什么菜可吃，别说是秋天窖起来的白菜萝卜、腌的酸菜了，就连夏秋晒的干菜，差不多也都吃完了。
这年月的人饭量大，好多人家粮食不够吃就指着菜顶，加上饭菜又没什么油水肚子空，真是有多少菜都不够吃。
巧莲家里倒还好，当初她从石家沟离开时，装进了仓库里一些萝卜白菜土豆等菜蔬，到了这边赶紧放到西屋凉的地方，菜蔬始终保存的很好。
家里只有娘三个吃饭，省着些吃，多少还剩了点儿。
中午这顿饭，巧莲用油渣炒了白菜、鸡蛋炒小根菜、切上两个煮熟的咸鸭蛋，荠菜土豆做了汤。
然后又炸了一碗鸡蛋酱，加上挖回来的婆婆丁、菜园子里刚冒头的发芽葱，再做上一锅大黄米饭。
香喷喷的饭菜端上桌，馋的曲维扬和两个孩子都直流口水。
“过年赶大集的时候用兔子跟人家换的鸭蛋，腌的正好，尝一尝吧。
白菜是前阵子邻居给的，没舍得吃呢，就这一棵了，正好炒了吃。这时节也没啥好东西了，对付着吃吧，晚上炖鸡。”
这时节还有能拿出这些菜，绝对是非常难得，巧莲怕曲维扬误会，随口解释了一句。
“这还叫对付着吃？已经够好了。
家里刚搬到这边落脚，啥家底儿也没有，仗亏你能干，过日子仔细。挺好的，我在部队吃的也没有这么好呢。”
部队里虽然不缺吃，可大锅饭总归比不上巧莲精心做的饭菜香。
曲维扬闻着饭菜的香味儿，心中却更加愧疚，小媳妇过日子肯定非常仔细。
人家给的一棵白菜都舍不得吃，能放到现在，唉，真是不容易啊。
不过曲维扬这回学乖了，没再说什么对不起抱歉之类的话，省的再惹巧莲不高兴。
只是一个劲儿的给俩娃夹菜，白菜里面的油渣，全都给了俩孩子。
“你也吃啊，家里还行，不太缺吃的，冬天我能抓到野鸡野兔，自家留着吃点儿，其余的跟人家换粮食换菜。
还行，这不也熬过来了么？开春就好了，有各种野菜，过几天我把园子收拾好，各种菜蔬多种一些，就不愁着吃了。”
曲维扬虽然没说话，可一脸心疼的模样，巧莲怕曲维扬误会她苛待孩子，忙解释了两句。
曲维扬一听就知道，巧莲这是误解了他的举动。
嘉康佳媛俩娃长的都挺好，小脸胖嘟嘟的，一看就知道不缺吃。
他只是从来没跟孩子相处过，不知道该怎么疼孩子，就想把好吃的都给孩子罢了。
“我看他俩爱吃，就一个劲儿的给他们挑了，这些年我也不知道自己当了爹，如今见了孩子，就觉得怎么亲都不够。”曲维扬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了句。
巧莲夹了半个咸鸭蛋递给曲维扬，“他们俩很懂事，从小就知道帮我干活。
以前在石家沟，秋天的时候他俩就去林子里捡栗子、摘红姑娘，但凡他们能干的，都会去干，从来不喊累。”
提起两个孩子，巧莲也十分欣慰，嘉康佳媛都特别懂事，有这两个娃，是她的福气。
曲维扬点头，“是你教的好，俩孩子懂事也乖巧，很招人喜欢。”
曲维扬好像有点儿摸清了应该如何跟巧莲说话，只要别提什么你这些年不容易啊，什么对不住你这一类的话，巧莲还是满平和的。
所以曲维扬尽量避开，只提孩子。
果然，巧莲没有生气，而是很高兴的给曲维扬讲了孩子们小时候的趣事。
惹得曲维扬笑起来，俩娃则是羞窘不已，午饭的气氛比早饭时好多了。
午饭就在这样愉快的气氛下吃完，然后巧莲收拾饭桌，曲维扬被俩娃缠着到院子里讲故事去了。
等巧莲刷了碗收拾好一切，就见到曲维扬两腿上一边坐着一个娃，正聚精会神的听他讲以前打仗的事情呢。
别看曲维扬人高马大平时看起来挺严肃，面对一双儿女却格外有耐心，搂着俩娃的腰，满面温柔的笑意，正柔声讲着故事。
俩娃坐在父亲的腿上，一脸崇拜的看着父亲的脸，“哇，爸爸太勇敢了，爸爸好厉害啊。”
嘉康对曲维扬的崇拜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时不时的就会冒出这么一句来。
眼前亲子相处和谐融洽的景象美好无比，巧莲不好破坏，就想着悄悄地拿起背筐自己去挖菜。
不想却被曲维扬察觉了，“好了，今天就先讲到这儿吧，时候不早，爸爸得干活。等着爸爸把园杖子夹完了，得空再给你们讲。”
俩娃虽然有些遗憾不能再听故事，却也没有哭闹，而是乖乖地从曲维扬腿上下来。
“妈妈，我们跟你一起去挖野菜，等等我们。”佳媛一边喊，一边转回身找了小铲子，跟在妈妈身后去挖野菜。
嘉康本来想留下给爸爸帮忙，可一看夹园杖子这活他不会干，无奈之下，只好也跟着巧莲去野地里了。
巧莲母子出门挖野菜，曲维扬也赶紧动手夹杖子，按照现在这个速度估算，明天应该能差不多干完。
早点儿把园杖子都收拾好，他也能放心点儿。
曲维扬干活快，一捆枝条很快就别完，他刚想拎着柴刀再进林子呢，忽然听见身后有人说话。
“哎呀，这是二妹夫回来了？昨天听人家说，说是二妹夫还在，来大营找二妹妹了。
这不昨天太晚了没能过来，今天忙完了家里的事儿，赶紧来看看二妹夫。”
曲维扬回头，看向身后，发现来了几个人，两男三女，都面带笑容的看着他。
这几个人是巧莲的哥哥嫂子？好像是，当初他和巧莲成亲的时候见过一回，多少还有那么点儿印象。
曲维扬皱眉，这些人来做什么？
昨天回到张家，他就跟张文广夫妻说了，这件事让他们都别插手，娘家人越是劝说，巧莲逆反心越重，事情就越是不好解决。
张文广夫妻都点头答应了，要不然以巧娟那么护着妹妹的性格，不早就过来了？
今天的相处总体来说还不错，曲维扬挺有信心的。
可陈家人以来，尤其是听见刚才他们对他的称呼，曲维扬心里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这些人过来一搅合，他今天的努力要白费。
第八十章 陈家哥嫂
王氏几个大老远就看见一身旧军装的曲维扬了，赶忙上前来打招呼，“二妹夫，你可算回来了。
这可真是老天爷保佑，二妹妹有福气啊，谁能想到你竟然是去参军了？如今还成了营长？”王氏脸上笑的像一朵花，语气亲切的不得了。
“我们还是听乡里的人说，才知道二妹夫回来了呢。
咋地？二妹夫回来，也不领着二妹妹回陈家去看看？老太太知道二妹夫回来，高兴的直念叨呢，啥时候得空了，过去看看？”
旁边的刘氏，满面笑容的挤上前来，凑到曲维扬身边热切的说道。
曲维扬皱眉，往后退了两步，陈家的媳妇怎么这么没分寸？谁见过男人女人说话挨那么近的？
“你们是？”曲维扬装作不知道来人身份的模样，问道。
“哎呀，二妹夫，你如今成了营长发达了，咋连亲戚都不认识了？俺们是陈家人啊，巧莲的娘家哥哥嫂子。”
那头，周氏也忍不住开口了，一张嘴就大惊小怪的说道。好像曲维扬不认识他们，多么不应该一样。
后面的陈民安和陈民丰咳嗽了两声，“让二妹夫见笑了，女人们就是沉不住气，一见面就叽叽喳喳的。
主要是知道二妹夫回来，都高兴的。对了，二妹妹呢？怎么没见着二妹妹在家？”
陈民安拿出兄长的派头来，笑着朝曲维扬点头道。
陈民安开口，刘氏和周氏都不敢再多说了，于是往后面退了退。
倒是王氏，她是长嫂，才不怕小叔子们呢，依旧站在那里没动。
“对啊，巧莲呢？咱们这么些人来看她给她贺喜，她咋还不出来？”
说话间，王氏就往院子里走，一边走一边喊，“巧莲，二妹妹？你干啥呢？”
曲维扬看着王氏不管不顾的就往屋里走，赶忙开口拦住，“巧莲在地里挖野菜呢，没在家。
那个，嫂子等等，我去找她回来吧。”曲维扬多少也听说过陈家的事情。
不说别的，当初陈家收了曲家大笔的聘礼，最后却没有陪送嫁妆，巧莲当时就带了一身衣服进的曲家门。
对于这一点，曲维扬的爹娘十分不满意，也由此可见，陈家都是什么人品了。
昨晚上跟张文广夫妻闲聊的时候，巧莲的姐姐还说起过呢，要是让陈家人知道曲维扬回来了，还在外面闯出了名头做了营长，肯定会跑过来占便宜。
果然没说错啊，连一天都没到呢，这些人就真来了。
曲维扬对陈家人印象不太好，又恢复了之前冷凝严肃的样子，不见半点儿温和客气。
陈家人哪里见过曲维扬这等气势？王氏被曲维扬的模样吓的一哆嗦，愣是没敢往屋里走。
“哦，原来二妹妹不在家啊，她在哪儿挖野菜呢？我去找她。”
王氏被曲维扬的威势震慑住，腿都有点儿发软，恨不得赶紧离开这里算了。
“不用找，我回来了。二哥三哥，大嫂二嫂三嫂，你们怎么过来了？找我有事么？”
巧莲挖野菜的地方离着家不远，就在前面靠近河滩的位置，王氏他们一来，就被眼尖的佳媛发现了，立即告诉了巧莲。
巧莲一看哥哥嫂子们都来了，情知这些人来了准没好事儿，哪里还顾得上挖野菜，赶忙领着孩子就回来了。
“哎呀，二妹妹回来了，你看，这些日子也忙，没时间过来看看你们娘三个，咋样？日子还行？粮食够吃么？”
王氏看见巧莲，像看见救星一样，快速的离开曲维扬气场范围，几步就蹿到了巧莲跟前儿。
“二妹夫回来这是大喜事啊，你咋也不领着二妹夫回家去看看？
咱娘知道消息了还念叨呢，不知道二妹夫这些年变模样了没有？你们啥时候回家去？”
王氏不由分说的扯过巧莲的手，一副很是亲近的模样。
刘氏和周氏哪能让大嫂专美于前？于是也赶忙挤到了巧莲身边。
“是啊，咱娘惦记你们，我们也想你还有嘉康佳媛了呢。明天回家去呗？家里明天预备酒菜，招待二妹夫。”
得知巧莲的丈夫没死，是参加了解放军，而且当了营长，陈家就炸锅了。
这么粗的大腿可得抱紧了，往后好处多得是啊，所以她们急急忙忙的赶来，就是来巴结曲维扬的。
巧莲听着三个嫂子一口一个妹夫的叫，身上鸡皮疙瘩都开始造反了，怎么这么肉麻啊？
“你们是怎么知道曲维扬回来的？大姐和姐夫说的？”
巧莲皱眉，瞧着王氏她们对曲维扬的称呼，似乎不知道她要和曲维扬离婚的事情，估计不是大姐或者大姐夫。
瞧三个嫂子都一脸谄媚讨好的模样，不用说，她们这是来曲维扬面前刷好感，打算跟曲维扬搞好关系，以后好跟着沾光儿。
巧莲坏心的想，如果让他们知道了，自己要和曲维扬分开，不知道她们的脸色会有多么精彩？
“不是，我们是听乡里的人说的，妹夫不是去乡里打听你么？有人传出来的。
别提你大姐了，我们知道了消息过去问她，你猜她跟我们说啥？
说二妹夫刚回来，让我们别来打扰。
这叫什么话？咱们这是正经的亲戚，二妹夫走了好些年，生死不知，如今他回来了，我们咋地还不得来看看啊？”
王氏这话说的那叫一个好听，不知道的人，还真能被感动了呢。
巧莲却根本不信半个字儿，陈家这些人都是无利不起早，没有好处他们能来？
无非就是看着曲维扬如今身份不一样了，这是上赶着过来巴结而已。
如果不是曲维扬回来了，王氏这些人，八辈子也不会来石嘴子看她这个小姑子。
“二妹妹，你看我们走这么远过来，你好歹请我们进屋喝口水啊。总不能全都站在外头说话吧？”
王氏心里惦记着事情呢，就想着进屋去，于是一边说，一边扯着巧莲就要往屋里走。
“对，对，进屋坐下说话呗，这些年没见二妹夫了，有好些话要跟妹夫说呢。”那头，陈民安也说道。
曲维扬看着陈家人这番表现，心中颇有些不太高兴，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陈家人过来是为了什么。不过巧莲没说话，曲维扬不好开口。
“嫂子，他不是什么二妹夫，我已经决定要跟他离婚了。”巧莲那边突然开口。
第八十一章 教训陈民安
“啥？你说啥？二妹妹，我刚才走了神儿没听明白，你再慢点儿说，你要干啥？”
巧莲的话，让王氏等人都愣住了，众人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相信他们耳朵听到的。
巧莲要跟曲维扬离婚？没搞错吧？这些年她吃苦受罪都要留在曲家，从没提起过要离开，今天怎么说出要离婚的话？
过年的时候大家伙都劝，让巧莲改嫁，可她愣是不听，差点儿没把陈家老太太气死。
这回是抽什么疯？曲维扬回来了，还成了营长，那已经是不小的官儿了，大好的前程摆着呢。
如今曲维扬来找她，一家团圆了，这么好的机会不好好把握，怎么还要离婚呢？
王氏等人的脸色都格外难看，一阵青一阵红，伴随着脸上表情的急剧变化，甚至都有些扭曲。
巧莲看着众人的脸上比油画还精彩，差点儿没笑出来。
“大嫂，我说了，我要和曲维扬离婚。我不认他这个丈夫，也不想再跟他过日子，从此以后，我俩互不相干。”
巧莲神色镇定，从容不迫的说道。
“陈巧莲，你再给我说一遍？你要干什么？你胆子肥了啊，还敢离婚？
咱老陈家几辈子也没有个要离婚的闺女，你要是敢坏了老陈家清清白白的名声，你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等众人发现，巧莲没有开玩笑，她是认真的之后，陈民安和陈民丰全都暴怒起来，俩人气的脸色胀红，陈民安瞪着眼睛大吼道。
“二哥，你说这话不亏心么？
上回回家，你们一大群人围着我，让我改嫁，那时候你们怎么不想想老陈家的名声？
那时候你们怎么不说，老陈家没有改嫁的闺女？你们怎么不说，就算是守寡，也得一直守下去？”
“当时你们说的多好啊？新社会了，不兴什么守寡那一套老规矩，新社会的女人就得有主意，不能走老路子。
既然曲维扬已经死在外面了，就没必要为他守着，干脆改嫁算了。
你们为了钱，打算让我嫁给死过俩媳妇的老鳏夫，那时候你们怎么不说老陈家的门风？”
巧莲可不是那种逆来顺受的个性，她早就不满意娘家人见钱眼开的德性了。
为了得到点儿好处占点儿便宜，昧着良心来劝她，让她改嫁给一个四十几岁死过俩媳妇的老鳏夫。
他们但凡有一点儿把巧莲当成家里人，也不会这么狠心不要脸。
“你们说的没错，如今是新社会了，新社会不流行包办婚姻。
我当初就是被母亲包办，拿了一大笔聘礼卖到曲家的。
如今既然是新社会了，女人翻身做主，不用再守老规矩，那我就非得跟他离婚不可。
包办的婚姻，我绝对不要，我要嫁，也得嫁我自己喜欢的，哪怕他什么都没有，只要我乐意就行。”
巧莲的嘴茬子，可不是一般人能比，几句话就把陈家众人的嘴堵得死死的。
当初这些话都是他们说的，如今要是再说不行，那不就是打自己的嘴么？
陈民安脾气暴，巧莲当着曲维扬的面儿，就让他们这么下不来台，陈民安哪能忍得住？
嘴上说不过巧莲，陈民安抬起手，扬起巴掌就要打巧莲。
“混账东西，老陈家什么时候养了你这么个不要脸的玩意儿，败坏门风，今天我就替爹娘教训你。
你要是敢离婚，你看我不打死你。”说着，一巴掌就朝着巧莲拍过来。
曲维扬一直都注意着巧莲身边的情形呢，哪里能让巧莲挨打？一见陈民安挥手朝巧莲打过去，立即出手擒住了陈民安的手腕子。
“陈二哥，你这是干什么？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曲维扬出手可不客气，大手一用力，好像听见了骨头的响声。
陈民安只觉得手腕子快要断了一般的疼，直疼的他冷汗都冒出来了。
“哎呀，二妹夫，你松手，松手，有话好好说。
我这不也是为你抱不平么？哪有女人敢说离婚的？这死妮子胆子太大了，我是她哥，教训教训她而已。”
曲维扬并没有松开手，反倒手上更用力了，“巧莲是我的媳妇，我曲家的人，还轮不着你来教训。
离不离婚，是我们俩之间的事情，跟你们无关，巧莲已经进了曲家的门，就跟你们陈家再没有什么关系。
她就算是要跟我离婚，也只需要征得我的同意就行，用不着你们闲操心。”
“记住了，以前巧莲没出嫁前，在娘家的时候你们怎么欺负她，我的确管不着。
但如今，她是我媳妇，我家俩孩子的妈妈，你们谁敢再动她一下试试？我能硬生生捏断你手腕子你信不信？”
曲维扬手上再用力，疼的陈民安嗷嗷直叫唤。
“信，信，我信，二妹夫，你松手吧，我信还不行么？
你们的事情，我不管了，真不管了，你们爱离就离，不离我也高兴，这总行了吧？”
陈民安疼的额头后背全都是汗，说话都带着颤音儿了。
曲维扬冷哼一声，松开了手，陈民安立即缩回去手，左手捧着右手腕子，疼的直哎呦。
“我再说一次，巧莲是我的媳妇，至少目前还是，你们谁敢欺负她，就别怪我不客气。
我曲维扬可是上过战场杀过无数敌人的，出手没轻没重，万一伤到了你们，可别后悔。”
曲维扬才不管那些，目光扫过陈家众人，冷声说道。
陈家一行人，已经被曲维扬的举动给吓坏了，此时的曲维扬，真好像地域来的勾魂使者。
看着他，众人就觉得后背冷风直冒，那是从心底里发寒。
这种情形下，谁还敢说个不同意？那不是找死么？
“知道了，知道了，我们绝对不敢找巧莲的麻烦。
我们这就走，这就走了，你们俩离也好和也好，都是你们老曲家的事情，我们管不着。”
陈家兄弟都吓坏了，王氏妯娌三个更不用说，腿都发抖呢，谁还敢再留下？
王氏本来还想进屋看看，找一找曲维扬带回来多少好东西分一份儿呢，这回连想都不敢想了，恨不得撒腿就跑，赶紧离开这儿，哪里还有胆子留下？
于是，陈家众人就这么一溜烟的走了，比来的时候快了好几倍。
看着娘家哥哥嫂子灰溜溜离开的模样，巧莲忍不住叹气。“曲维扬，让你看笑话了。”
第八十二章 心怀愧疚
听见巧莲开口，曲维扬才回过味来，刚刚他出手教训的，是巧莲的亲人。
“那个，我刚才看他要打你，一时没反应过来，就直接出手教训他了。
我可没有别的意思啊，对不住，我不是故意要出手对付你娘家人的。”
不管怎么样，那也是巧莲的娘家哥嫂呢，他这么出手教训了陈家老二，岂不是让巧莲跟娘家人结了怨？以后巧莲跟娘家更生疏了。
曲维扬后悔起来，刚刚他拦住陈老二就行，为啥没忍住非得要教训人家呢？
巧莲摇摇头，“没事儿，这些年我早就习惯了，也没把他们当哥嫂。
他们只把我当成换钱的工具，没把我当成亲人，那些年我在曲家过得多难？
他们从来都不闻不问，不会替我说一句公道话，从不管我死活。”
“要不是有大姐，我也不会来这边，如今，他们在我眼里，也只比陌生人好一点罢了。
没什么得罪不得罪之说，我不肯听他们的话改嫁，他们就已经放话不认我了。
都无所谓，我一个人领着孩子，再苦再难都过来了，没有娘家人依靠，我也一样能挺过去。”
巧莲嘴上虽然这么说，心里还是难过的。
她何尝不想有个好娘家？在她受委屈受欺负的时候挺身而出，为她撑腰做靠山？
可惜，她没那个命。既然没那么好命，那就认清事实，这样至少不会伤心。
曲维扬看着巧莲一脸落寞，双肩都垮下去的模样，心疼极了。
他多想用力搂住巧莲的肩膀，大声告诉她，没有娘家做依靠不要紧，还有他，他会是她一生的靠山，永远不会改变。
可曲维扬不敢，他害怕，怕巧莲不接受，怕他们两个好不容易维持的融洽相处，会被他冲动之下破坏。
曲维扬用力握紧拳头，努力控制住自己，不让自己靠近巧莲。
“你也别想太多了，一家人没有多大的仇怨，他们也未必会记仇，过一阵子就好了。”
曲维扬干巴巴的劝了巧莲两句，然后转身去干活夹杖子了。
巧莲站在院子里，看着曲维扬忙活的身影，脑子里却是方才曲维扬挺身护着她的情形。
要是曲维扬一直在家该多好？别人欺负她的时候，还有曲维扬可以挺身而出来帮她。
可转念一想，就是因为曲维扬离家，她才会受那么多的委屈，如果曲维扬没有离开，或许别人就不敢欺负她了。
况且，曲维扬现在对她好，是因为觉得愧对于她，想要补偿。
如果曲维扬当初根本没离开，或许在曲家老两口的挑唆下，早就对她不耐烦。
以这个年月的情况来说，曲维扬如果一直在家，也很有可能进化成打媳妇一族，根本不可能像现在这样对她这么好。
如此一想，巧莲心头那点儿感动也就消散了，于是甩甩头，干脆进了屋子。
被陈家人一打扰，她也没了挖野菜的心思，时候不早了，还是赶紧炖上鸡比较好。
野鸡不是家里养的，肉比较老，需要多炖一些时候才好吃。
“嘉康佳媛，你俩洗洗手歇着吧，爱玩儿就玩儿去，今下午咱们不去挖野菜了，妈妈炖鸡，晚上咱们吃鸡肉炖土豆。”
家里没有蘑菇，之前张文星媳妇给了她两串蘑菇，过年时候炖鸡也都吃了。
幸好土豆放在随身仓库里没绿也没发芽，拿出来炖小鸡挺不错的。
嘉康佳媛毕竟都是孩子，虽然乖巧懂事，跟着巧莲一起干活从来没偷懒哭闹，可爱玩是孩子的天性，天天去挖野菜，他们也腻歪了。
这会儿一听说不用再去野地里挖菜，俩娃也高兴起来，洗了手之后，就出去看曲维扬怎么夹园杖子了。
“爸爸，我们来帮你。”嘉康欢快的跑到了曲维扬跟前，笑眯眯的说道。
曲维扬伸手摸了摸嘉康的头顶，“你还小，帮不上什么，来，乖乖到那边坐下看着就行，别离着太近，容易让枝条扫到吃亏。”
孩子懂事，曲维扬也特别高兴，这会儿他后悔起来，昨天回乡里的时候，他怎么忘记买点儿糖果了？
要是兜里有糖，也能拿出来哄孩子高兴啊。抽空一定去买一些，俩孩子这么懂事，应该给点儿奖励。
嘉康一看，这夹杖子的活，他真是帮不上什么，于是就乖乖地坐在了木墩上，两手托着腮，静静地看着爸爸干活。
倒是佳媛，觉得这个没意思，不如看妈妈做菜好玩，于是搬了木墩放在房门口，坐在木墩上，瞅着妈妈在厨房里忙活。
巧莲抡着菜刀，叮叮当当把野鸡剁成块儿，然后锅里烧了水，将野鸡肉用水紧一下重新捞出来去净浮沫。
刷干净锅，重新往锅里倒油，放葱蒜爆香，将鸡肉块倒进去炒。等鸡肉块都炒的发干，这才往里放了点儿酱油，然后添上水炖着。
一回头，瞧见佳媛老老实实的坐在木墩上看着，巧莲就笑了。“小馋猫，是不是馋了？还得等好一会儿呢。”
佳媛摇摇头，“妈妈，我不馋，我就是想看看妈妈是怎么做菜的？为什么妈妈做的菜那么好吃呢？
我想跟妈妈学，以后做很多很多好吃的，给爸爸和妈妈吃。”
小女娃一边说着一边比划，眼中无限憧憬，满脸幸福的笑容。
巧莲忽然心头一疼，闺女盼了好久，终于有了爸爸，可她却不知道，爸爸妈妈不能在一起，他们要分开了。
假如孩子们知道这个结果，会不会很难受？等他们再大一些，会不会埋怨她？
觉得她太无情自私，不顾他们的幸福，一意孤行，非得要跟曲维扬分开？
巧莲很想现在就跟佳媛说，爸爸妈妈很快就要分开，将来不再是夫妻，两个人不会在一起。
可是看见小女娃脸上那纯净无瑕又幸福温暖的笑容，巧莲只觉得嗓子里有什么在堵着，让她无法开口，说出伤害孩子的话。
罢了，先这样吧，反正过一阵曲维扬就要回部队，那边暂时也没地方安置两个孩子，嘉康佳媛还是要跟着她。
到时候就说曲维扬回部队去了，等以后有空了才能回来。
以后，等孩子们大一些真正懂事了，再告诉他们吧，省的他们无法接受。
第八十三章 好爸爸
晚饭自然就是小鸡炖土豆，主食是杂粮窝头，窝头里面掺了点儿白面，还有栗子面和豆面，吃起来又暄腾又甜。
小鸡炖土豆更是不用说了，味道鲜美无比，土豆吸收了鸡汤的鲜味儿，软糯鲜美，好吃的差点儿连舌头都吞下去。
曲维扬干了一天活，的确是累的不轻，晚饭也没客气，一口气吃了五个窝头，还吃了一大碗的鸡汤土豆。
倒是没吃多少鸡肉，好肉都留给两个孩子吃了，只啃了两块鸡肋骨。
“别说，你这做饭的手艺还真是不错，小鸡炖土豆让你做的绝了，哎呀，好几年没能吃这么舒心的饭菜了，真不赖。”
曲维扬吃饱饭，自己去到了一碗水，一边喝水一边说着。
看着曲维扬一脸赞许的模样，巧莲忍不住就笑了，“你这是在部队里吃大锅饭的缘故，冷不丁吃点儿家常菜，就觉得特别好吃了。”
如今刚建国没多久，各处条件都满困难，虽然部队里有专门供应，可曲维扬这个级别应该还不能吃小灶。
大锅饭滋味不足，自然没有个人家做的饭菜好，更别提巧莲做菜格外用心，油盐等调料也放的足，滋味自然好。
“吃饱了么？要是没饱就再吃点儿？”
男人饭量大，当兵的更严重，曲维扬白天忙了一整天，巧莲怕他不好意思吃饭，故而多问了一句。
反正做饭的时候，巧莲特意多做了不少窝头，足够吃了。
“饱了，真吃饱了，我吃了那么一大碗鸡汤土豆，还吃了五个窝头呢。
我这么实在的人，不至于不好意思吃饭就是了，你放心。”曲维扬厚着脸皮笑道。
呸，你实在？你实在天底下就没有实在人了。
巧莲忍不住腹诽，这个人真是脸皮够厚，明明就是赖皮赖脸，还敢说他实在？真以为别人没长眼睛啊？
巧莲气的瞪了曲维扬两眼，“时候不早，外头天黑了，你不是还得回大姐家么？
从这到大营乡十来里地呢，赶紧走吧。”巧莲毫不客气，直接下逐客令。
曲维扬瞧见巧莲变脸，轻声咳嗽两下，然后乖乖地站起来，“嗯，是不早了，得赶紧回去。
毕竟是住在旁人家里，不好回去太晚了还让人家给留门。
那我走了啊，你晚上把屋门插好，不管外面有什么动静也别出去，千万别出去。
园杖子才夹了一半儿呢，这边离着林子太近了，我怕晚间进来野兽。”
曲维扬一边说，心里则是在核计着，要不要在仙人桥村子找一个住处？那样离着巧莲母子也近一些。
石嘴子这边或许也能找到房子，可巧莲肯定不高兴，她最怕旁人说闲话了，所以还是选仙人桥村子不错。
“嘉康佳媛，爸爸要走了，过来，让爸爸抱一抱。”曲维扬有些舍不得俩孩子，伸出手，一手一个将俩娃都抱起来。
“你们要听话，晚间不能出屋子，就跟妈妈在家里睡觉，明天爸爸还会过来夹园杖子。
等着爸爸忙完了家里这些事情，就带着你们去乡里供销社，买糖吃，好不好？”
嘉康伸手搂住了曲维扬的脖子，不肯撒手，“爸爸，为什么你不能留下来呢？你就住在家里多好？我喜欢爸爸，想让爸爸留下。
这边晚上会有狼叫，去年还有野猪叫唤呢，我害怕。”嘉康人小鬼大，这是故意装可怜，想要留下曲维扬。
曲维扬一听，立即扭头去问巧莲，“晚上真有狼叫啊？”
石嘴子一面靠江三面靠山，附近山高林密，有狼倒是也不稀奇。只是曲维扬却有些担心，要是真有狼闯进来可怎么办？
巧莲摇摇头，“没事儿，狼应该是有，晚间偶尔能听见叫声，但是离着这边挺远的，而且听着数量没几个。”
住在山里哪还能没有狼啊？以前在石家沟也有，大晚上的嗷嗷叫唤，那时候她都不怕，更何况现在？
“我都跟赵嫂子还有大姐说了，要是谁家狗下崽子，记得给我要两只小狗崽，等养大了就能看家护院，没事的。”
东北地广人稀森林广袤，哪里没有狼？除了城市里听不见狼叫声之外，但凡是个村子，都少不了野兽的踪迹。
曲维扬还是有些不放心，“那你们多加小心，等家里这些事情忙完了，我看看想办法给你弄条猎枪回来，我教你打枪。
要是真遇上什么野兽，多少还能防身。”这年月不限制民间拥有枪支，不少老猎人家里都有猎枪。
曲维扬是军人出身，想要弄到一条猎枪并不难。
巧莲闻言眼前一亮，“那敢情好了。”
要是有猎枪，不说是能不能打着猎物，真有危险的时候放一枪，也能把野兽吓跑了啊。
像去年野猪进院子那回，要是有猎枪，巧莲也不用提心吊胆好几晚上睡不着了。
曲维扬亲了亲闺女儿子的脸颊，“好了，爸爸真的要走了，你们乖乖睡觉，明天早晨就能见着爸爸。
听话，爸爸得回大姨家睡觉去了，乖。”
说完，很是不舍的将俩娃放下，然后朝着巧莲点点头，这才转身从屋里出去，快步离开石嘴子，朝着大营乡的方向而去。
曲维扬离开，巧莲动作麻利的收拾了碗筷桌子，用锅里的热水刷了碗又刷了锅，把厨房收拾干净，然后插上房门，里面又用东西顶住。
还是当心点儿比较好，毕竟少了一圈园杖子的防护，心里的确没底。
等巧莲把所有事情都忙完，回到东屋时，就见到俩娃坐在炕上，一脸的不高兴。
“你俩这是怎么了？晚上不是啃鸡肉啃的挺欢么？没吃饱？”
佳媛摇摇头，“妈妈，为什么爸爸不能留下？咱们不是一家人么？”
一整天的相处，俩娃对曲维扬已经十分依赖。
白天看着爸爸妈妈明明有说有笑，他们都以为，爸爸和妈妈已经和好不再闹别扭了。
还满心欢喜的想着晚间曲维扬留下，一家人高高兴兴的住在一起呢。结果曲维扬没能留下，俩孩子心里难受，情绪都有些低落。
巧莲一时语塞，不知道应该怎么说，“咳咳，爸爸暂时住在大姨家里，咱家不适合他住。”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孩子们解释了，好像不管怎么说，都会伤到孩子们幼小的心灵。
这事儿，还真是有点儿难办啊。
第八十四章 挖土抹墙
曲维扬又用了一天的时间，把曲家的园杖子全都夹好了，看着四周规整结实的园杖子，曲维扬多少放心了些。
园杖子弄好，巧莲以为曲维扬不会来了，可没想到，二十九这天早晨天还没亮呢，就听见有人在外面敲门了。
巧莲赶紧起来出去查看，没想到是曲维扬。
“园杖子都夹完了，你不好好休息，咋又一大早跑我这来？你不是跑顺腿儿了吧？
咱俩可是要分开的，你成天往我这跑，让别人看见，还以为我又跟你一起过了呢。”
巧莲看着门外神采奕奕的曲维扬，颇有些懊恼的说道。
曲维扬却不管那些，径直进了院子，“你这有土篮子吧？大姐夫跟我说，之前给你编了俩土篮子，在仓房里？
我去挑些黄土来，今天开始把房子里外都给重新抹一遍，不然你看看这外面的墙，黄泥都掉了，冬天不得透风啊？”
巧莲一愣，目光不由自主的看向房子外墙。
这房子以前住的是一对老夫妻，年岁大了那有能耐维修房子？木刻楞的房子外墙糊着的黄泥掉了不少，有的地方都见到里面的圆木了。
冬天住进来的时候就感觉出来了，有点儿透风，可这活巧莲不会，也就没想起来要收拾。
“那个，这三间房子都重新抹一遍？要好几天呢，你的假期够用么？”
巧莲心头一暖，曲维扬这人别看脸皮厚，可做事真的满周全，还能想到帮她维修房子。
这房子的确该修了，不然冬天透风夏天漏雨，她和孩子们到时候又要遭罪。
“没事儿，这点儿活也不算难，不过这个活我自己干不成，得你帮我。
我抹墙，你帮我端黄泥。咱俩一起动手，还能快一些。
这房子不收拾真不行了，再过一夏天，我怕四周的黄泥全都能掉下来。”曲维扬扭头看着巧莲，笑呵呵的说道。
“假期够用，我不是跟你说了么？我还有二十来天的假呢，我们回家探亲，路上花的时间不算。
对了，我忘了告诉你，我现在驻扎的地方在凤城，离着咱老家很近了。
当时还挺高兴呢，觉得离家近，有假期就可以回去探亲，没想到你搬到这边来了。”
凤城就在宽甸西边，离着石家沟那边的确不远。
从这边回凤城，可以从浑江坐火车到安东，然后再去凤城，估计也就是三天差不多就能回去了。
曲维扬来这边的时候，已经打听好了回去的路线，计算了时间，所以根本不担心。
巧莲听见这话，撇撇嘴，“你假期够就行，别因为这边耽误了归队，当心落处分。
对了，你要抹墙，都需要弄点儿什么准备着？光是黄土就行么？”巧莲对这个还真是不太明白，只能问曲维扬了。
“嗯，我找地方挑一些黄土，再把房子外墙的黄土全都扒下来。
这个不能留着，不然就算是我重新打了补丁，也是两层皮粘不到一起，一冬一夏又得掉下来，全都扒了重新糊黄泥，能多维持两年。”
曲维扬在家时就是出了名的能干，这点儿活倒是难不住他。
“估计家里没有猪毛，等会儿我进林子找点儿塔头草算了，和泥的时候加点儿塔头草，省的黄泥裂开。”曲维扬很是认真的回答巧莲的问题。
好吧，关于抹墙这个，巧莲真的不在行，她不会。
毕竟她之前生活的年月，已经到处是白灰水泥了，很少能见到黄泥墙，这玩意儿没经历过，真不会。
“行，那你看着办吧，这个我不懂，你让我干啥我就干啥。”不懂不能装懂，还是听话干活算了。
“这些都是大男人应该干的活，你一个女人家哪懂？行了，我先去找地方挖土，不跟你闲聊了。”
曲维扬从仓房里取出两个土篮子还有扁担，手里拎着从张家借来的铁锹，就这么出了院子，找空地挖黄土去了。
巧莲看着曲维扬强壮的身影和矫健有力的步伐，一时间真有些恍惚。
家里有个男人好像真是不一样，要是曲维扬没回来，估计这房子就得找张文广兄弟帮忙维修了，又得欠人情。
还好有曲维扬能干，这些活他都行。
不对，曲维扬能干不能干，跟她有什么关系？那是他愿意干，就算没有他，大不了请人帮忙，一样也能把房子修好了。
曲维扬这个老奸巨猾的家伙，他这是想方设法博好感呢，坏蛋，往后不能理他了。
巧莲猛然间回神，这才回过味儿来，刚刚她差点儿就上了曲维扬的当，竟然觉得有曲维扬在挺好。
可恶，她才不会这么想呢，那是曲维扬欠她的，他爱干什么就干什么，她才不会感动。
五六年了，她在家干的活比这多百倍，现在也该让他干点儿活了。
巧莲脑子里一阵胡思乱想，最后打定主意，曲维扬爱干啥就干啥。
反正这是欠他们娘三个的，她完全没必要感动，更不用觉得平白无故使唤人不好意思，那是他应该做的。
坚定了心意之后，巧莲转身进屋，洗脸收拾做早饭去了。
曲维扬身强力壮干活利落，一早晨就挑了不少黄土回来，堆在了院子里。
刚挖回来的黄土还有些湿，需要白天让太阳晒一下，然后砸碎一些，跟墙上扒下来的泥块混一起，重新用水活了，再抹墙。
吃过早饭，曲维扬又拿着镰刀进了林子，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找到了干枯的塔头草，扛了好大一捆回来。
“巧莲，等会儿我往下扒黄泥，你用刀把塔头草剁成两寸长的段，等着和泥的时候好用。
咱一面墙一面墙的抹，省的没地方堆黄土。”曲维扬把一大捆塔头草扔在地上，跟巧莲商议着怎么干活。
“好啊，都听你的，反正这玩意儿我不懂，你说咋干就咋干呗。”
巧莲很是无所谓的说道，地里的野菜这些天挖的也不少了，光是积分都换了两三千，啥也没有房子要紧。
再说了，这抹墙的活一个人干不了，她好歹搭把手也能快一些。
嘉康佳媛俩娃听见了，赶忙凑过来，“爸爸，我们能干什么？要我们帮忙么？”俩娃自从曲维扬回来，更活泼了。
“嗯，你俩要是没啥事儿，就拿锤子把黄土砸碎吧，小心点儿，别砸了手就行。”曲维扬给俩娃派了个简单的活。
第八十五章 继续努力
一上午，曲维扬从墙上往下扒黄泥，巧莲剁塔头草，砸碎黄泥。
中午吃饭前，曲维扬把新土和旧土掺了一部分，弄成小土堆中间留了坑。
然后倒进去水，撒上好些塔头草，然后用铁锹不停的翻，最后活好一堆黄泥。
吃过午饭，黄泥也醒好了。
于是巧莲找了个破木盆端黄泥，曲维扬弄了几块木板搭架子，站在木板上，直接用手挖了黄泥往墙面上摔。
房子主体是木刻楞，就是用圆木两头锯了槽，按照一定规律一层一层将圆木摞起来，再用扒锔子固定，这样盖起来的木头房子，叫做木刻楞。
圆木中间都有缝隙，如果直接用泥抹子往上抹，缝隙中灌不进去黄泥，很容易就会脱落。
像曲维扬这样捧了黄泥往上摔，力气足够，黄泥会灌到木头缝里面，这样会更结实。
等着一面墙都摔上黄泥了，再用泥抹子抹平，墙面就结实也好看了。
摔黄泥也是个技术活，力气用不好，黄泥容易一摔就散，还会溅的自己一身都是泥。
幸好曲维扬有两下子，黄泥摔的满准，可即便是这样，摔一下午黄泥，曲维扬也是闹得头上身上都好些泥点子。
曲维扬特意换了旧军装过来干活，就算脏了也不心疼。倒是停工的时候，巧莲看见曲维扬这一脸一身泥点子，没忍住笑了起来。
“哈哈哈，我应该给你找块布围在头上，好歹还能挡一挡的，这下好了，头发上都是黄泥。
快，赶紧下来，我弄点儿水，你把外衣脱了，洗洗头和脸吧。”巧莲瞅着曲维扬那一身狼狈的模样，笑个不停。
这是曲维扬与巧莲重逢以来，巧莲笑的最开心的一回。
曲维扬被巧莲的笑容迷住了，也顾不得自身多么狼狈，就这么孩子冷冷的看着巧莲，好半天都回不过神来。
“快点儿来洗脸啊，还愣在那里干什么？”巧莲从屋里端出一盆水，将水盆放在外面的木头墩子上。
看见曲维扬还愣着呢，便走过来，很自然的帮曲维扬把外衣脱了，扯着曲维扬过去洗脸。
曲维扬这时候才回过神来，很惊喜的发现，他家小媳妇正扯着他的袖子呢。
估计巧莲这是把他当成嘉康佳媛一样照顾了，下意识的举动。
可曲维扬心里却高兴的快要飘起来，这些天的努力还算有点儿成果，至少小媳妇没有那么排斥他了。
曲维扬不敢胡乱动，只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乖乖地去洗脸洗头。
倒是巧莲，直到她把曲维扬的衣裳扔进水盆里搓洗的时候，才回想起方才的举动。
咳咳，她刚才都干了啥？这衣裳好像是她帮着脱的？完了，她怎么能干这样的事儿？这下肯定会让曲维扬误会的，这可咋办？
巧莲一边搓洗衣服，一边偷偷去看曲维扬，结果见到曲维扬好像什么都没有察觉，正跟俩娃玩闹呢。
巧莲松了口气，看起来曲维扬并没有在意，好悬好悬，往后她举止可千万要注意了，这种事千万不能再做。
他们又不是夫妻，没有那么熟，让人误会了可不好。
那边，曲维扬虽然在陪着孩子们玩，可实际上却一直留意着巧莲。
见到巧莲偷偷的往这边看，曲维扬就知道，巧莲这会儿应该是回过神来，估计心里正恼火呢。
曲维扬扭过头，不再看巧莲，免得被巧莲发现了，恼羞成怒又要生气了。
自家小媳妇这别扭性子挺好玩儿的，恐怕连她自己都没发现，现在她已经不那么排斥曲维扬了。
这可是好现象，说明他的策略完全正确，他们两个可以说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明明已经成了亲，孩子都生了，可真正相处的时间太短，对彼此都不了解，也难怪巧莲不想跟他过下去。
只要他们俩多一些接触，彼此熟悉了，习惯成自然，小媳妇肯定会接受他。
曲维扬对未来很有信心，他抬起头，目光从摔满黄泥的那面墙，挪到了屋顶的木瓦，再看看远处那一大片地。
嗯，家里的活不少，他还有好多借口可以过来，估计等着家里的活干完，他和巧莲之间，也该有个结果了。
不错，继续努力，他不怕苦不怕累，为了媳妇孩子，干再多活也心甘情愿。
巧莲搓洗完衣裳，将衣裳拧干挂在了外面晾衣绳上，然后回屋看了看，晚饭已经做好，于是喊了曲维扬和孩子们回屋吃饭。
晚饭虽然没有小鸡炖土豆了，可巧莲还是变着花样儿的做了菜，曲维扬吃的挺开心，又啃了五个窝头，吃了一大碗菜。
晚饭过后，曲维扬要走，可他的衣裳还在外面挂着没干呢。为了干活方便，曲维扬早晨没穿呢子大衣，只穿了外衣和衬衫。
农历二月末三月初，白天挺暖和，晚间还是满冷的，巧莲这边也没什么衣裳给曲维扬穿。
看着他只穿了件衬衫，有些单薄，巧莲不由得有些担心，“你的衣裳洗了还没干，这一身往回走是不是太冷了？”
曲维扬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衬衫，摇头笑笑，“没事儿，不冷，以前打仗的时候，什么天都遇上过，不怕。
我身体好着呢，火力旺，再说一路往回走，我走快点儿，半个小时就到了，你不用担心。”
曲维扬知道巧莲这是关心他呢，心里美极了，脸上也不自觉露出笑容来。
巧莲瞪了曲维扬两眼，“谁担心你了？我是怕你感冒着凉生病了，没人来给我抹墙。
墙弄的这德行扔在那儿，多磕碜啊，冬天咋住人？”巧莲才不会承认自己在关心曲维扬呢，于是嘴硬的说道。
曲维扬笑的眉眼弯弯，“好，我知道我没这个好命，你放心吧，我不会生病的，房子我肯定帮你修好。
得了，时候不早，我得赶紧回去，你和孩子晚上当心点儿啊，明天我还过来抹墙，这里里外外的，估计得几天能弄完。”
曲维扬又抱了抱俩娃，亲了俩娃的脸蛋，跟两个孩子说再见之后，这才转身出去往外走。
巧莲有点儿不放心，跟着出去，站在院门外目送曲维扬离开，看着他健壮的身影消失在夜色当中，久久不能回神。
“妈妈，爸爸明天还会来的，妈妈不用站在院子里等。”嘉康人小鬼大，从屋里探出小脑袋来，朝着巧莲说道。
“谁等他了？我可没等。”
第八十六章 张家帮忙
一晚安睡，第二天巧莲起来时，却没有瞧见曲维扬的影子。
巧莲看了看天色，已经不早了啊，之前几天都是天不亮就过来，今天咋回事？
难道，曲维扬真的生病了？巧莲有些担心，敞开大门往想要往路上看一看。
结果一开门，就见到门上面挂着两条鱼。尺把长的两条鱼，好像是刚出水没多久，特别新鲜。
巧莲有些纳闷儿，不知道这是谁挂在自家门口的。
“大姐夫和张二哥今天要过来帮忙抹墙，估计着大姐她们妯娌也能来。
我一早去那边河湾抓的鱼，没想到这河里的鱼还真是不小，正好留着中午做菜吃。”
不想这时候，身后却响起了曲维扬的声音。
巧莲一回头，就看见曲维扬从河滩方向走了过来，手里还拎着什么东西。
“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不进门啊？大清早的外头多冷？这时候水也很凉呢。
别仗着自己年轻就不在意，当心冻坏了腿，以后老了遭罪。”
一连串责怪的话语，不经过思考就冒了出来，等巧莲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的时候，后悔的差点儿咬了自己的舌头。
“那个，我没别的意思。”巧莲赶忙摆手解释。
曲维扬心里这个美啊，瞧瞧，他就说这一招管用吧，小媳妇开始关心他了呢。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没事儿，我体格好着呢。
对了，这是刚才在水边发现的水鸭子，让我给抓住了，又能添一道菜。”曲维扬满面笑容的把手里那只野鸭子递给巧莲。
“大姐和大姐夫他们要来，我怕你这没准备什么，今早晨特意提前过来，想看看弄点儿什么东西添两样儿菜。
刚抓了两条鱼往回走，就见到一对儿野鸭子飞起来，我把鱼送回来之后，又找着了踪迹，抓了一只回来。”曲维扬笑着解释了一下。
之前曲维扬管张文广夫妻叫张大哥张大嫂，今天又改成了大姐大姐夫，这明显是跟着巧莲称呼。
只可惜巧莲还在为刚才的失言而懊恼呢，根本没听出来这其中的关窍。
“大姐和大姐夫他们要来？哎呀，那是得准备点儿吃的。
家里还有大黄米，等会儿我再去看看，不知道乡里有没有肉卖？”
巧莲一心惦记着弄饭菜招待张文广夫妻，倒是忽略了曲维扬方才的称呼。
曲维扬嘴角微微扬起，漆黑幽深的眸子里盛满笑意。
哪怕是就这么看着巧莲，他都觉得心里甜滋滋的，这种感觉，真的是让人沉醉。
“这不已经有野鸭子有鱼了么？不用买肉也行，这时候哪有杀猪的？乡里肯定也没地方买肉。”
大营乡不是城镇，没有副食品店，供销社里可不卖猪肉。如今这时候，一般人家也不杀猪，哪有猪肉可买？
巧莲一听可不是？现在想买肉也不容易，就算她可以从系统那兑换，可也得有个借口啊。
平白无故的就出来猪肉了，谁不奇怪？“嗯，那也行，有这两样，再凑点儿别的，怎么也够吃了。”
家里还有点儿存货，可以拿出来凑几样儿。
巧莲也没跟曲维扬客气，伸手接过那只肥鸭子，“那我先去烧水处理一下鸭子，然后再做早饭。
你进屋歇会儿烤烤火吧，这么冷的河水，别把腿冻坏了。”巧莲还是没忍住，又说了一回。
曲维扬摇摇头，“不了，我得再去挑点儿土，今天大姐夫他们过来帮忙，估计一天就能干的差不离。
家里的土不太够，多预备点儿，省的到时候再现去挑。”
说话间，曲维扬就进了院子，找到扁担土篮子铁锹等工具，直奔昨天挑土的地方去了。
曲维扬走了，巧莲赶紧烧水给鸭子褪毛，又把鱼也杀了取出内脏刮了鱼鳞，同时锅里煮了粥，热上昨晚剩下的窝头。
一切弄好，就等着曲维扬回来，俩孩子睡醒一起吃饭。
曲维扬来回挑了四五趟黄土，地上倒了一堆，估算着差不多够用了，这才放下扁担，坐下来休息。
“洗把脸吃饭吧，孩子们也都起来了。”巧莲递过去一条毛巾，让曲维扬去洗脸。
曲维扬也没客气，拿着毛巾端着水盆到了院子里，三两下洗了脸擦干。
正好这时嘉康佳媛也穿好衣裳出来，曲维扬哄着俩娃也洗了脸，一家人进屋吃早饭。
这边早饭还没吃完呢，就听见远处一阵铃铛和马蹄声，接着就见到一辆马车在曲家门口停下，然后巧娟和文星媳妇抱着孩子从车上下来。
“二妹妹，我们来你家凑热闹了，好久没过来，怪想的，正好你大姐夫说是要来帮忙，我们就一起跟来了。”
不等人进门，先听见巧娟爽脆的笑声。
巧莲忙出来迎接，“大姐，二嫂，你看看，我这抹个墙，还得连累着姐夫跟张二哥都过来。
这时候多忙啊？地里的活也该开始了，哪好耽误家里种地？”
巧莲觉得特别过意不去，开春正是大忙季节，张家有牲口，好多人家都找张家帮忙趟地呢，这过来帮忙岂不是误了农时？
“没事，这几天地里还有点儿粘，犁杖下地土太沉，牲口累。
估计还得再等三四天才能正经干活，正好先过来帮着你家把房子修了。”那边，张文广笑呵呵的说道。
曲维扬这时也出来了，忙将张家众人都迎进了屋。嘉康佳媛见了大姨和姨夫，还有伯伯伯娘，赶忙上前来喊人。
张风林几个见了嘉康佳媛，也格外高兴，扯着俩人不松手，非得让嘉康佳媛出去玩。
“你俩吃完饭了呗？要是吃完了就出去玩儿吧。”
巧莲看了一眼，嘉康佳媛的碗里已经空了，知道这俩孩子应该是吃饱了饭，于是就打发孩子们出去玩儿。
小家伙们也好久没在一起疯了，难得聚在一起觉得格外亲，于是也不管那些，扯着手就往外跑，找地方撒野去了。
“维扬啊，走，领我们看一看，都哪里需要修？咱今天争取弄个差不多，也省的你一个人忙好几天干不完。”
张文广是个闲不住的人，再者他知道媳妇有话要跟巧莲说，于是扯着曲维扬就往外走。
“姐夫，你看你着什么急啊？你们刚来，先坐会儿喝口水啊。”巧莲忙喊道。
“不用了，我们来就是干活的，早点儿动手早干完，等着活干完了，想怎么聊还不行？”
第八十七章 劝解无用
张文广兄弟跟着曲维扬出去查看房子四面墙，嘉康佳媛跟着风林三个出去疯，屋里就剩下巧娟姐妹和文星媳妇。
巧娟扯住了妹妹，“咋回事？我咋听你姐夫说，你要跟妹夫离婚？
你咋想的？这些年多少苦多少累你都熬过来了，如今好不容易有了盼头，你咋还能跟他离婚呢？
你傻不傻？你这不是给旁人腾地方么？”
“曲维扬现在是什么身份？他想要说个媳妇还不容易？你这苦巴苦业的把孩子带大，难道你就舍得让旁人来捡现成儿的？”
巧娟早就想来了，要不是张文广拦着，那天下午巧娟就能冲过来问问巧莲为什么。
“就是啊，二妹妹，你说你这眼见着要享福了，怎么还能想起来离婚呢？
这可不对啊，那你这些年的苦岂不是白吃了？你可别犯傻。
我看着曲家兄弟人不错，不说长得好坏了，但看这人品就不差，人家发达了还能回来找你，这份儿心就挺难得的。
你看看现在多少男人发达了就嫌弃原配的？你能遇上曲家兄弟，那是福气，你得珍惜啊。”
文星媳妇也看不下去了，加入了劝说的队伍。
“你瞧瞧，这曲家兄弟对你真心实意，帮你夹了园杖子，又帮你修房子，多好的人啊？
你就别犯犟了，两口子和和美美过日子，多好？”
巧娟和文星媳妇，可跟王氏她们不一样，巧莲知道，她们都是为了自己好。
“大姐，二嫂，你们不知道，就是因为这些年我吃了太多的苦，所以我才要跟他分开。
因为我一看见他，就会想起以前的事情，就会想起我吃这些苦受这些罪，全都是因为他。”
“大姐，当初我在曲家什么情形，你没见着也不知道。
曲维扬离家不见踪影，公婆张口闭口骂我是丧门星，时不时想起来就打我一回。要不是我怀孕，估计早就被他们打死了。
即便是后来我有了嘉康佳媛，那老两口也没放过我，成天喊着我是他们花钱买回来的，是曲家的奴才。
就算是曲维扬真的死在外面了，我也别想离开曲家改嫁。”
“如今那老两口已经死了，曲维扬又活着回来，我就是要跟他分开，就是要离开他们老曲家。
我倒是要看看，我是不是老曲家的奴才？我是活生生的人，不是谁都能控制的木偶。”
巧莲第一次吐露心扉，说出非要离婚的原因。
“我看见曲维扬，就能想起来他爹他娘是怎么对我的，就想起这一切都是因为他不辞而别。
我心里这份怨气散不去，真的没办法跟他过日子。
大姐，二嫂，你们就别劝我了，谁劝也没用，我和他，分定了。”巧莲抹去眼角的泪水，斩钉截铁的说道。
巧娟和文星媳妇听了这些话，忍不住叹气，“唉，都是老一辈造的孽啊。
要是当初曲家老两口对你好一点儿，你这性子哪至于非得要离婚？
要是当初咱娘能为你着想，把曲家给的聘礼然你带回去，你在曲家的日子哪会这么难过？
都是冤孽，到头来就是苦了孩子们。”
“要是嘉康佳媛知道爸爸妈妈要离婚，还不知道多难受呢。这件事你可要考虑好了，不管你和曲维扬在不在一起，都别伤了孩子。”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巧娟哪还能再劝？也只能安慰妹妹，叮嘱妹妹妥善处理离婚的事情。
巧莲点点头，“嗯，这事情我会跟曲维扬商议，想个不伤害孩子的办法。”
话题到此算是告一段落，正好外面已经开始和泥，巧莲干脆换了一身旧衣裳出去，帮着端泥了。
今天是三个人干活，自然跟昨天不一样。
张文广去把其余两面墙上的黄泥全扒下来，然后砸碎。张文星拿着抹子，用黄泥将昨天摔过泥的墙重新找平。
至于曲维扬，那就不用说了，自然还是往墙上摔泥啊，等他摔好一面墙，张文广和张文星俩人在后面抹平，这样干活就快多了。
如此以来，巧莲跟巧娟她们，就来回的端着黄泥供应曲维扬和张文星，一家子忙了个团团转。
人多力量大，一上午的工夫，曲维扬又摔满了一面墙，张文星也把那面墙抹平了。
张文广更不用说，所有墙面上的旧泥都扒下来，砸碎之后掺了新土，重新活了好几回泥，大家伙都造的灰头土脸，满身泥点子。
中午巧娟和文星媳妇帮忙，做了些饭菜，大家伙对付着吃了就赶紧干活。
到了下午快天黑时，三间房的外墙，已经全数抹平，曲维扬等人也都松了口气。
这么收拾一回，两三年是不用动了，冬天巧莲母子也不会挨冻。
至于里面墙，泥土掉落的情形不算太严重，曲维扬的意思，就不用大修了，简单修补一下。
然后弄一些报纸或者牛皮纸，干脆把墙全都糊一遍算了，既保暖又干净。
对于曲维扬这个提议，巧莲倒是满心动的，她可以从系统那里兑换一些纸，把墙糊的好看些，省的这么黑咕隆咚的不亮堂。
“行，那就照着你说的弄，我之前去供销社看过了，有各种纸卖，到时候买点儿回来用就行。”
虽然买纸糊墙，造价略高些，可巧莲不过是打着供销社的名头而已，自然不在乎，于是就这么定了下来。
“得，不说这些了，赶紧洗手进屋吃饭吧，中午也没能做什么好吃的，晚上弄了菜，家里还有酒，你们三个好好喝几杯。”
有男人帮工，自然少不得酒，巧莲早就预备好了，只借口是过年时准备带回陈家的，后来没送去，巧娟倒是也没怀疑。
于是，众人都洗了手，陆续进屋，东屋炕上摆了桌子，曲维扬三个男人都脱鞋上了炕。
桌子上摆了好几样菜，除了鱼和炖鸭子之外，还有咸鸭蛋、木耳炒鸡蛋、油炸花生米、蘸酱菜、荠菜土豆汤。
六菜一汤已经十分丰盛，张文广兄弟见了夸赞不已。
“行啊，二妹妹，这时候还能预备出六菜一汤来，你这日子过得不孬。”
张文广和巧娟一直担心巧莲这边粮食菜蔬不够吃，今天还特意带过来了些苞米碴子苞米面儿，还有些干菜之类，就是怕饿着巧莲母子。
第八十八章 心结所在
有好菜好酒，男人们少不得要推杯换盏喝上几杯，张文广兄弟俩扯着曲维扬，你来我往的没少喝，一瓶酒很快就喝的见了底儿。
幸好巧莲预备了两瓶，赶忙又把另外一瓶给打开了，刚要给倒上，那头巧娟伸手给拦下了。
“不行，别喝了，咱一会儿还得赶车回去呢。你们仨都喝多了，难道让老娘们儿赶车？
瞧你们那点儿出息，都不许喝了，省的喝多了回去耍酒疯。”巧娟瞪了张文广一眼。
张文广最是听媳妇的话，一见媳妇瞪眼睛了，立马停下来不再喝了。
“对，对，咱回去还得赶车呢，不能再喝了，来来，吃菜。二妹妹弄了这么多好菜呢，咱吃菜。”
喝酒也得有气氛，张文广一停下来，张文星和曲维扬也觉得不能再喝了，于是都停下来，随便吃了些饭菜，晚饭这才结束。
天色不早，众人吃过晚饭，便起身离开了曲家，赶着车往回走。
张文广夫妻本打算以曲维扬喝多了为借口，让曲维扬留下，可没等巧莲开口拒绝，曲维扬反倒是表态要走。
张家众人无奈，只能摇头叹气，一行人就这么趁着夜色往回走。
路上，巧娟就把白天跟巧莲谈话的内容，说给了曲维扬听。
“二妹夫，我二妹妹这是有心结，你得想想法子，不解开这个心结，她是不可能接受你的。
唉，你说这事儿闹的，当初你离家参军，好歹跟二妹妹提一句啊。她心里有数了，也不能对你这么大的怨气不是？”
曲维扬听了也是苦笑不已，“大姐，那时候哪敢跟家里人说啊？
咱石家沟那时候还没解放呢，让别人知道我去参军，岂不是连我爹娘和巧莲都要跟着遭殃么？”
曲维扬是一九四五年冬天离家参军的，那时候石家沟还没解放，的确是不敢声张。
众人都跟着叹气，“那你说，现在这事儿怎么办？我这个妹妹脾气扭，她说了要跟你分开，那肯定就不会回头。
这事儿你自己想主意吧，我们只能帮你说说好话，但是没办法拦着她跟你离婚。
主要还是你，咋样想办法让她心里的怨气消了，你俩才能在一起。”
巧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了，巧莲的态度那么坚决，她这个大姐也没辙。
“唉，你说二妹妹咋就这么倔呢？
我白天看着，她跟妹夫俩人处的还挺好啊，有说有笑的。
妹夫累了出汗，又给递毛巾又是递水的，就跟两口子相处一样啊。
这咋还非得置这口气不可？事情已经过去了，咋就不能心平气和的一起过日子呢？”张文广一边赶着车，一边不解的摇头。
“能不倔么？二妹要是没有点儿心气儿，能咬着牙把俩孩子养大么？
你当营匡子村是什么好地方？穷山恶水出刁民，越穷的地方是非越多，越是看不得别人好过。
二妹领着俩孩子无依无靠，要是没有这点儿精气神儿，早就让那些人给欺负死了。”巧娟对营匡子村没什么好印象。
张文广一想也是，巧莲这些年不容易。
丈夫不见踪影，上面有公婆下面有一双儿女，外头还得应付着那些不怀好意的人，要是没点儿泼辣的劲头，日子还真是不好过呢。
“妹夫，不是姐夫不帮你啊，这事儿姐夫真帮不上，该说的都说了，二妹妹听不进去。”
曲维扬一听就笑了，“大姐，大姐夫，谢谢你们，这事儿我自己来解决吧，你们已经帮了我很多，真的很感激。
大姐，幸亏你告诉我这些，行，这回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曲维扬心里已经有了解决办法，心情反倒好了许多。
月初没有月光，四周漆黑一片，好在张文广赶车多少年了，这条路走惯的，闭着眼睛也能安全到家，所以马车一溜小跑回到了张家。
白天干了一天活，大家伙也都挺累，回到家收拾了一下，锅底燎把火，大家伙也不管那些，就这么睡觉去了。
曲维扬天天起早贪黑的往石嘴子跑，白天干活又累，加上今晚喝了点儿酒，躺在张家西屋炕上，没两分钟就睡着了。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曲维扬已经神清气爽的起来，穿了衣服从张家出来，往石嘴子赶。
曲家的外墙已经全部收拾好，抹的很结实，所以就不用张文广兄弟再过去帮忙。
只剩里面墙，简单修补，曲维扬自己干，有巧莲搭把手，用了两天多的时间，就全都弄好了。
里外墙全都维修妥当，曲维扬没闲着，进山去砍了不少木头，劈成好多顺溜的木子。
巧莲看着曲维扬弄这些，觉得奇怪，没忍住就问。
“你这是弄什么？留着烧火？烧火的柴火不用劈的这么顺溜，你这都快赶上木工锯出来的了，薄厚都几乎差不多。”
曲维扬听见就笑了，“你没发现我劈的木子，跟房顶上苫着的瓦挺像么？我是打算把房顶的瓦给你换一下。
趁着开春天气不错，没下雨，赶紧把房顶收拾了，省得连雨天的时候房子漏雨。”
如今这年月的房子跟后世不一样，里面不钉棚板也不吊棚，抬头一看，就能看见梁柁。
房顶铺八板，八板上面挂着瓦，两边山墙砌到顶封死。
这样一来，就全都指着八板和瓦挡雨了，如果上面挂的瓦挪动了或者烂了碎了，房子就会漏雨。
巧莲住的也是老房子了，好几年没修，曲维扬担心房顶的瓦不行了，到了夏天连雨时会漏雨，那可怎么住人？
所以曲维扬就想趁机会也给收拾了，这样他销假回部队，巧莲母子在家也不用遭罪了。
“哦，原来是修房顶用啊，我还真是没注意。”以前在石家沟的房子还算不错，不漏雨，巧莲倒是不知道怎么苫房顶。
“谢谢你啊，想的这么周到，这些日子，你帮着把园杖子重新夹了，里外墙都重新收拾修了，现在又要帮我修房顶。
要不是你帮忙，这些活我还不知道咋办呢。”巧莲很真诚的道谢。
曲维扬笑笑，“跟我还这么客气啊，这些活不就是我应该做的么？
我只是尽量弥补过去的错失而已，你不用谢，也不用感激。”
巧莲白了曲维扬一眼，呸，谁感激你了？蹬鼻子就上脸，给你个笑容你就灿烂，以后懒得理你。
第八十九章 “寡妇”由来
这年月乡下很少有砖瓦房，多数都是土坯房茅草屋，大部分人家的屋顶，不是茅草就是木瓦。
曲家用的木瓦，需要在八板上糊一层黄泥，然后将木瓦有规律的，一片一片重叠小部分像鱼鳞那样摆上，才能起到防雨的作用。
这个活也不太容易，曲维扬在房顶糊泥摆瓦，巧莲在底下端泥送瓦，俩人忙了三天，总算是把整个儿房顶都重新整修了一遍。
看着屋顶崭新的木瓦，曲维扬这回总算放心了，至少他在部队里，不用担心房子透风屋顶漏雨，媳妇和孩子不会遭罪。
三月里，大地回春处处生机勃勃，这边的气候不错，此时大多数的人已经开始种地了。
曲家在石嘴子有八亩地，就在房子前面不远，这些天没下雨，地里已经干爽了。
张文广找了一天早晨，赶着车过来，和曲维扬俩人一起，把八亩地全都用犁杖趟了一遍，直忙了半头晌才算完事。
原本巧莲还打算往地里撒点化肥的，可适合做底肥的一般都是缓释肥，这东西撒在土里不会很快就全都融化。
巧莲怕曲维扬他们看出来，最终还是没敢往地里撒。
不过这边的土壤肥沃，比石家沟那头强百倍，巧莲觉得，就算不上化肥，庄稼也能长的不错。
八亩地全都趟好了，曲维扬又从张家等几处给巧莲淘澄了各种作物的种子。
苞米、黄豆、谷子、高粱、糜子等等，照着去年的茬口重新安排了今年应该种啥，然后跟巧莲一起，往地里下种子。
苞谷、黄豆，需要刨坑点种，谷子、高粱、糜子，则是刨垄沟将种子撒进去，等长出苗之后，看小苗的稀厚，再适当间苗。
这边也可以种春小麦，不过春小麦娇贵，不好侍弄，加上产量也不算太高。巧莲有系统随身，不稀罕春小麦磨出来的黑面，索性没种。
种地这活最好是俩人配合，曲维扬在前面刨坑儿刨沟儿，巧莲在后头撒种踩埯儿。
曲维扬干活快，一垄地很快刨完，便回头撒种接巧莲一下，等这一垄种完了，再去刨下一垄。
俩人配合的十分默契，就像寻常夫妻一般，什么话都不用说，彼此都知道接下来该干什么。
“呦，曲家弟妹，这是在种地呢？这是谁啊？哪里请来的劳力帮你干活？我还寻思着过来问问，你家种地咋办，能不能忙过来呢。
俺家的地都种完了，你这头要是忙不过来，就让俺家的过来帮两天。不过，我看着你这有人帮忙啊，那就放心了。”
正干活呢，身后传来女人的声音，巧莲一听就知道，是赵家媳妇来了。
“赵嫂子，谢谢你啊，今年有人帮忙了，估计今天下午紧紧手儿，就能全都种完。”巧莲回头，朝着赵嫂子笑笑，说道。
这位赵嫂子人还不错，冬天的时候时常过来走动，倒是开春这段日子，估计是家里忙了走不开，有好些日子没来了。
“嫂子家里的地都种完了？真快，一看赵大哥和嫂子就都是能干的人。”
邻居，相处的也还不错，巧莲自然对赵嫂子很客气。
赵嫂子一边偷眼打量着曲维扬，一边走到了巧莲的身边，低声问了句，“弟妹，这帮你干活的人是谁啊？
相好儿的？人看着不错啊，挺能干的。啥时候结婚？要是定下了日子，可别忘了知会我一声儿，我过来喝杯喜酒。”
赵嫂子听巧莲提起过家里的事情，知道巧莲的男人可能是死在外面了，之前也曾经劝过巧莲再另找个男人过日子。
如今一看到曲家有男人干活，自然而然的就想到，应该是巧莲找了相好的。俩人这是处的不错，人家过来帮着干活了。
毕竟这个年月，对生活作风问题还是看的比较严重，男女在一起却不是夫妻关系，那传出去问题可就严重了。
赵嫂子知道巧莲的为人，晓得她干不出那些乱搞的事情来，所以直觉的就认为，这是巧莲的相好，俩人估计很快就要结婚了。
“这就对了，早该这样。
咱庄户院儿里这么多活儿，你一个女人就算再能干也不行，还得有个男人做依靠。
你男人既然已经死在外面了，你也守了这些年，是该想想自己了，难道你还能一辈子苦熬着不成？”
赵嫂子看着曲维扬挺好，心里替巧莲高兴呢。
赵嫂子嘴快，噼里啪啦的一通，都没容巧莲插嘴。
直到赵嫂子说完，巧莲才一脸尴尬的开口。“嫂子，那不是我的相好，那就是贾康佳慧他们的爹。
原来他没死，是去参军了，如今找了过来，正好帮着家里干活，等过几天就要回部队了。”
巧莲真是觉得挺尴尬，一则赵嫂子说话声音不小，说巧莲男人死在外面了，这话曲维扬肯定能听见。
二来就是曲维扬的身份，巧莲真是不知道怎么介绍好。
俩人现在还是夫妻名分，可马上就要分开，但是为了嘉康和佳媛好，又不能公之于众，最起码暂时不行。
否则嘉康佳媛知道爸爸妈妈离婚，一定会特别难受。
这些日子曲维扬一直在这边干活，跟孩子们已经有了很深的感情，为了减轻对孩子的伤害，巧莲决定先瞒着。
不光是瞒着孩子，也得瞒着左邻右舍，不然这些人说闲话让孩子们听见了，伤害会更大。
毕竟巧莲见识过流言蜚语的杀伤力，真的是不希望孩子们再经历那些。
所以，巧莲只能说曲维扬是孩子们的爸爸，又提起曲维扬的身份，就是不想让孩子们以后受欺负。
赵嫂子一听巧莲这话，也尴尬的满脸通红，忙朝着曲维扬那边看了一眼。
见到曲维扬正低头刨坑儿，好像没有听见的样子，这才放心了。
“哎呀，你看我这涨嘴，太冒失了，啥都不问清楚就瞎说。大好事啊，弟妹，那我得恭喜你了，夫妻重逢一家团圆，真好。”
“那啥，我就是来问一问，你家种地用不用帮忙？既然有人帮你，那我就走了啊。”
赵嫂子觉得不好意思，于是急匆匆又走了。
等赵嫂子走远了，曲维扬停下刨坑儿，扛着镐头来到了巧莲跟前儿，哭笑不得的问道，“你都跟别人说，我死在外面儿了？”
巧莲一脸尴尬，狠狠瞪了曲维扬两眼，“是啊，要不人家怎么都喊我是寡妇呢？”
第九十章 种地、下雨
八亩地说多不多，说少不少，曲维扬和巧莲俩人，忙了两天，还剩点儿地头地脑儿犁杖够不到的地方没种。
没办法曲维扬扛着镐头刨地，这活挺累，一上午累的曲维扬满头大汗。
“先回来歇一歇吃饭吧，下午咱俩一起种，用不上多少时候就种上了。”巧莲从家里过来，递上一条刚洗过拧干的手巾。
“我薅了一背筐大叶芹，还去了趟乡里，正赶上有人家杀猪，买了点儿肉回来。今晚上包包子吃，算是犒劳犒劳你。”
巧莲上午进山去薅野菜了，这时节家里没啥吃的，山里野菜下来了，就指着野菜过日子呢。
曲维扬这阵子累的不轻，巧莲看在眼里，多少也有些过意不去。
所以上午特意借口去大营，弄了点儿肉回来，打算晚间做点儿好吃的，大家伙都解解馋。
曲维扬接过巧莲递过来的手巾，一边擦汗一边抬头看天。
“我看着天不太好，像是要下雨啊，就剩这点儿了，你等我干完再回去吃饭，下午咱俩紧紧手儿赶紧种上。
正好一场雨下透了，发芽快，不然好几天地里涝进不来，耽误了种地。”
巧莲也抬头看了看天，果然有些阴阴的，云彩有些厚。
“开春之后还没下雨呢，地都有些干了，下一场也好。”
说着，接过了毛巾，“先回去吃吧，下午咱俩一起干，应该来的及。”
大中午了还不吃饭哪行？不能让曲维扬饿着肚子干活啊。
曲维扬肚子也的确饿了，于是又刨了两个垄头儿，这才跟着巧莲回家吃饭。
午饭也没啥特别的，杂合面儿饼子，凉拌大叶芹，山菠菜汤，再加上蘸酱菜，如今这时候家家户户都一样，没菜吃，就指着野菜过日子呢。
曲维扬倒是吃的挺香，大葱蘸大酱，就着饼子再喝口汤，不多时就吃饱了。
“我咋觉得，你做啥都好吃呢？这山菠菜做汤，味道也好的很，真不错。”这家伙，还不忘了夸巧莲两句。
巧莲轻咳两声，不知道咋接话，这拍马屁也拍的太明显了。
那山菠菜汤里头啥也没有，只放了点儿油渣，连粉丝都没放，他是怎么尝出来好喝的？
“吃饱了就歇会儿，别急着去干活，当心胃不舒服。”瞧见曲维扬起身要出去，巧莲忙喊道。
曲维扬回头，瞅着巧莲笑了笑，“没事儿，不要紧的。
以前打仗谁还管这些？随便啃口东西就得继续，路上急行军，一边走一边啃干粮，都习惯了。”
说完，曲维扬转身出去，扛着镐头又去地里干活了。
巧莲愣了一下，心里头有些复杂，这些年，曲维扬肯定也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累。
行军打仗可不是闹着玩儿，一个不小心，命就没了。
这人其实也不容易，一腔热血报国，奋勇参军杀敌，算得上铁铮铮一条汉子。
巧莲忽然有些矛盾，不知道是不是应该跟曲维扬分开。
当初曲维扬撇小家是为了顾大家，这些年抛头颅洒热血在战场上浴血拼杀，好不容易回家来，媳妇却要跟他离婚分手？估计他心里也挺难受的吧？
初相逢时巧莲满心怨气，只一心想要发泄满心的愤恨，咬着牙非要跟曲维扬分开。
可随着时间推移，那些愤怒的情绪沉淀之后，巧莲开始理智思考，觉得她这般对待曲维扬，其实也有些残忍。
人家满心期盼的回来夫妻团圆，她却当头一盆冷水，这也就是曲维扬脾气不错，换成别人，估计早扭身走了。
回去找个志同道合的女同志结婚，日子过得不知道多自在，哪像现在，留在这里出大力干活？
“娘，你想啥呢？娘不是说晚上要包包子么？那是不是要把菜挑一下？
我和哥哥挑菜摘菜吧，妈妈先去和爸爸种地，等妈妈爸爸干完活，我们一定把菜都摘好洗干净。”
小佳媛伸手拽了拽妈妈的袖子，惊醒了沉思中的巧莲。
“好啊，那你们下午就帮妈妈摘菜吧，妈妈去种地，这天好像要下雨，真得赶紧把剩下那点儿地都种上。”
巧莲看着天越来越阴，知道很快就要下雨，于是赶紧收拾了碗筷，然后就去地里忙活了。
留下嘉康佳媛俩娃，在院子里挑捡着大叶芹。幸好巧莲薅菜时很仔细，没有夹杂其他野草，也就是挑一下，把枯叶和泥土弄掉就行了。
天色越来越阴暗，曲维扬和巧莲俩人加快了动作种地。
八亩地的地头也不算少，种了一大半，还剩下六七根垄头的时候，开始落雨点儿了。
“巧莲，你先回家去吧，剩下这点儿我自己干，春天雨凉，别冻着你。”曲维扬一看下雨了，赶紧喊着让巧莲回去。
巧莲哪能扔下这边不管就跑回去避雨啊？“不用，就一小会儿。
这雨不大，我和你快点儿干，用不了几下就干完了，这活一个人不行。”
巧莲一边说着，手上加快了速度撒种，脚赶忙踩实。
曲维扬一看说不动巧莲，没办法只好加快速度，将剩下的坑儿全都刨了，然后抓了种子往里撒。
这会儿也不管浪费不浪费了，赶紧撒进去踩实就行。
雨越来越大，俩人好不容易把地都种上了，曲维扬一把扯住了巧莲的手，拽着巧莲就往家里跑。
等回到屋里时，俩人身上的衣服已经湿的差不多了，雨水顺着头发往下滴，脸上也全是。
嘉康佳媛赶紧拿了干手巾递过来，“爸爸妈妈，赶紧擦擦脸吧。”
“妈妈，你的衣裳，赶紧换一下，别着凉了。”佳媛是女孩子，心格外细，竟然知道给巧莲找一身干衣裳。
巧莲接过毛巾胡乱擦了擦头发和脸，然后从炕稍的箱子里头，翻找出一套深蓝色衣裳裤子，还有白衬衫。
“衣裳裤子衬衣都是我做的，也没量尺寸，不知道你穿着合不合身？”
摔泥那回，曲维扬没有衣裳换洗，巧莲觉得过意不去，就从系统那里换了布匹，点灯熬油的做了好几晚上，才做出来这套衣裳，一直没机会拿出来给曲维扬穿。
这会儿曲维扬身上都湿了，不赶紧换衣裳怕感冒，巧莲这才拿出来。
曲维扬接过衣裳眼前一亮，眼前的衣裳针脚细密规整，一看就是格外用心。
“一定合身，我这就去穿上。”这人倒是不客气，转身就脱了上衣换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