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一章 扛白旗
巧莲三月份回去上班，四月中下旬就开始春耕。
这两年大营乡收成好，百姓得了实惠，春耕时节积极性都非常高。
春种秋收是一年之中最忙碌的两个季节，乡里各作坊全都停工下地抢春时。
合作社安排合理，各生产队积极配合，百姓也是热情高涨，这一年的春耕任务很快完成。
春耕刚结束，仙人桥那边就来了铁路施工队。
浑白铁路去年开始规划，仙人桥这边不光要修铁路，还要建一个车站。
所以去年的时候，就在仙人桥这边盖了不少房子，用作工人和家属居住。
今年一开春，从外地调来的铁路工人和家属都入驻仙人桥，开始了铁路建设。
仙人桥铁路修建，带来了不少外地人口，也让这个小村子比往日更加热闹。
巧莲不忘了嘱咐孩子们，出门一定要小心，不要跟不认识的人走，当心被拐了。
虽然这年月拐孩子的事情十分罕见，那也得注意，谁知道有没有坏心的人？
铁路工人和家属的来到，也带动了当地的经济，铁路食堂里米粮肉可以供应，但蔬菜却要从百姓手中购买一部分。
同时，食堂里烧火做饭需要柴禾，大部分也是直接向当地百姓购买。
当然，有一些交易是明面上禁止的，可实际上大家伙都心知肚明，只要对双方都有利，谁也不会去揭发。
四月份，县里提出“大购大销”口号，组织群众积极向国家卖农、副、土特产品，特别是钢铁等重要工业原料。
六月份，掀起大炼钢铁热潮。九月份，县里响应国家号召，掀起大办人民公社热潮。
到九月二十五日，全县建立了东风（抚松镇）、红旗（松江）、胜利（抽水）、卫星（万良）、东岗、大营、红光（漫江）七个人民公社，和北岗国营林场，实现了人民公社化。
转眼间秋收结束，各公社即将上交公粮和收购定额。
而这个时候，县里组织了各公社领导召开全县农村工作会议。
“二丫头，你这是怎么了，我瞧着咋不高兴啊？”
巧莲下班回家，老太太看见巧莲沉着脸，满腹心事的模样，觉得有点儿奇怪，赶紧问道。
曲维扬今天回来的早，正在厨房忙活呢，听见老太太的话，也从厨房里出来。
“咋？媳妇，有人惹你了？”
巧莲摇摇头，“没人惹我，就是心情不太好。
今天开会，老韩叔和我扛着白旗回来的。”
“扛白旗？那是啥玩意儿啊？”老太太不懂，觉得纳闷儿。
以前打仗的时候，投降才用白旗呢，如今都不打仗了，这白旗是干啥用的？
巧莲进屋，坐在炕沿上，重重呼出一口气，“娘，你不懂。
今天去开会，上级让各公社领导上报今年粮食产量。
咱公社粮食产量上报的低，然后就扛着白旗回来了。
人家那些上报产量高的，都扛着红旗回去。
我看老韩叔心情也不太好，路上我劝了他，估计也没啥用。”
老太太就更不懂了，“咋？咱公社还能产量最低？
不可能吧，咱社里今年不是粮食大丰收了么？这是闹哪一出啊？
别的公社不是去年和今年才从咱们社里换走种子么？咋他们的产量能比咱还高？”
大营公社用的是巧莲弄来的高产种子，连年产量都很好，即便是公社里的人出去不说，别地方的人也能打听到。
所以从去年秋天开始，其他社里也都想办法来淘澄种子。
老韩书记就照着之前跟巧莲商议的，八斤粮食换一斤种子，倒是往外匀了一部分的种子出去。
有些公社今年开春种的就是新品种，粮食产量确实不错。
可大营乡都经营好几年了，非常用心，今年秋天粮食产量又创新高，按理说，不应该比别的地方产量低。
“娘，这事儿您还不懂么？那些人现在嘴里还有实话么？一百斤恨不得能吹出一千斤来。
我猜老韩叔他们肯定是比咱们实际产量还低一些报上去的，结果那些人夸大了数字。
最终结果大营乡产量最低，所以就扛白旗了，对吧？”
曲维扬毕竟是在外面上班，消息灵通，再一结合今年的形势，立即就猜出了原因。
“对，我和老韩书记担心，如果我们照着实数上报了，今年的收购定额会增加。
咱乡里现在各种作坊都盈利很好，没有足够的粮食打底儿支撑不行，所以必须多留粮食。
这要是真的实数上报，万一把收购定额给咱加上十几二十个点，那今年作坊就得干瞪眼了。”巧莲点点头。
“没成想啊，别的公社就跟吃了什么药似的，一个比一个能吹。
什么苞米产量两千斤、高粱产量五千斤、地瓜土豆产量一万斤的，我听了都觉得太玄。
可如今就吃这一套，我们这种老老实实不吹牛的不吃香了。
等到会议结束之后，就数着咱公社粮食产量低，结果就只能扛白旗回来了。”
“老韩叔岁数大了，这几年又一直是先进，冷不丁扛了白旗，我看他心里挺难受的。
等明天我还得劝劝老韩叔，争那些名头没用，踏踏实实干工作，让老百姓吃饱穿暖才是最重要的。
只要百姓认可咱们，其余的就算委屈点儿，也只能忍着了。
谁让现在就是这个政策这个风气呢？我想这股风气不会持续太久，会慢慢落下去的。”
巧莲知道这一段历史，也明白这种风气不会太久。
眼下最重要的不是跟别人去争什么名头，而是隐忍。
不管受多大的委屈都要隐忍下来，最重要的是给社里群众争取实惠和利益。
红旗白旗的都无所谓，等这一股风刮过去，就好了。
曲维扬闻言也叹了口气，“是，目前全国各系统都这样，不仅仅是农业生产。
供销系统最近也是这模样，我跟主任也说了，咱们随大流，不冒头拔尖儿，也别最后就行。
主要是行业不同，跟你们农业生产上区别大，现在倒是没闹的特别厉害。”
老太太在旁边，听了个似懂非懂一头雾水，最终摆摆手，决定不打听了。
“得，这些都是国家的事情，不是咱老百姓能操心的，咱就跟着政策走吧，别的也不用说了。
那啥，时候不早，吃饭，吃饭。”
第四百五十二章 有人使坏
第二天巧莲去上班，本打算到了办公室再劝一劝老韩书记呢。
可没想到早晨一到办公室，就看见好多人都围在宣传栏前面，交头接耳的不知道在议论什么。
巧莲觉得奇怪，赶紧也过去看看，结果发现，宣传栏上贴着一张大字报呢。
自从五七年七月，县里在顺江村搞“四大”试点儿之后，这种东西就开始出现了。
本意或许是好的，只可惜，被有心人利用，就成了攻讦别人的一种手段。
巧莲看了一眼，上面写的正是昨天开会的事情，说大营公社扛了白旗回来，给公社丢了人。
那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说老韩书记不配做领导。
这样的人应该趁早退下来，给别人让地方。
巧莲一看那东西，气就不打一处来，上前直接给撕掉了。
“一大早都不去上班，跑这来看什么？有什么热闹好看的？
白旗红旗怎么了？丢什么人了，是缺你们吃还是缺你们穿了？”
巧莲气的瞪眼前这些不上班却指着宣传栏议论的人，“赶紧回去上班，那么多工作不要做啊？
都杵在这儿干啥？咱们公社又不缺门神。”巧莲生气沉下脸，颇有一番威势。
周围看热闹的人一见这样，有些就不好意思的扭头要走。
可也有一些人，见到巧莲撕了宣传栏上的那张纸，却不乐意了。
“哎，我说陈书记，你这是干什么？恼羞成怒了？
昨天去开会，那么多公社都扛着红旗回去，就咱们大营公社扛白旗回来。
你和韩书记就不觉得丢人么？”说话的，正是孙建勇。
巧莲看了孙建勇一眼，“丢人？为什么觉得丢人？
如今的大营公社，要粮有粮要钱有钱，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为什么会觉得丢人？
难道就因为一次开会，就因为我们没有吹嘘粮食产量，就要丢人？
你这脑子怎么长的，为啥想事情跟别人不一样？”
孙建勇没想到巧莲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直接怼他，当时就有点儿不乐意了。
“我脑子没毛病，倒是陈书记和韩书记，好像脑子有点儿问题吧。
咱们公社今年的粮食产量再创新高，比往年高出不少呢，为什么两位书记不说实话，反而减掉了一大半儿？
那么点儿粮食产量怎么跟别人比？这不是自己找着丢人难看么？”
“这下可倒好，扛着白旗回来，咱大营公社所有人的脸都丢尽了。
往后让咱们公社的群众，在其他公社人面前可怎么抬得起头来？
陈书记，难道您还觉得这样挺光荣不成？”孙建勇一副很气愤的模样，抱怨道。
“我和老韩书记在会上怎么发言，怎么报产量那是我们早就商议好的。
如数报产量，然后让上级领导知道了，今年的收购定额翻倍，那样你们就好受了？
到时候咱们的豆腐坊酒坊没有粮食可用，今年明年指着什么挣钱？”
“我说你脑子没病吧？是大家伙挣钱，兜里得实惠重要，还是那点儿面子重要？
我和老韩书记去开会都没觉得丢脸，你们这些在家里享福的人丢什么脸？
我告诉你，我和老韩书记这么忍着，为的就是整个儿公社的人。
我就不信了，公社里这些人都指着脸皮过日子？他们不打算吃饱饭了是不是？都想饿肚子啊？”
巧莲有点儿生气，这个孙建勇真不是个东西，这时候了不说好好安稳群众情绪，反倒是在挑动大家伙。
“咱们是公社里的干部，首先要为了人民群众着想。
难道非得我们出去也吹，咱们公社今年粮食亩产一万斤，然后上级一高兴，让咱们今年多交十几万斤粮食。
那样你们就开心了，就觉得脸上有光了？”
“你们怎么不想想，那样的话，老百姓怎么过日子？
要是大家伙没粮食饿肚子，都上你家吃饭啊？”
巧莲气得不行，才不管对方是谁呢，直接开怼。
孙建勇被巧莲的话怼的脸上涨红，神情激动，“陈书记，你要明白，你是公社干部，更是国家的干部。
国家培养了你是要你一切以国家为先，不是让你计较私利的。
要我说咱们公社的群众就是太自私了，一个个都顾着自己家那点儿蝇头小利，把国家建设的大事置之不顾。”
“别的不说，就说之前收购钢铁炼钢的事情。
别的公社那些群众觉悟多高啊，宁可砸锅卖铁，也要支持国家建设。
咱们公社可倒好，连任务定额一半都没完成，就这样的人，陈书记还护着他们干什么？”
孙建勇撇撇嘴，指责巧莲和老韩书记太以百姓为重，根本不顾国家利益。
“呦，孙助理这话说的可真动听啊，那怎么没见着孙助理带头砸锅卖铁呢？
就你觉悟高，就你心怀天下啊，那你倒是起个表率作用啊，我怎么没见着你家锅？”
论嘴茬子，巧莲从来不输任何人。
既然孙建勇今天故意挑事找茬，那就好好说说。
真以为她是老韩书记啊，一般不爱跟人争论，只默默做事情？
被巧莲这么一说，孙建勇一时语塞，“我家就两口锅，还得做饭吃饭呢。
没了锅难道吃生的？”这家伙的气焰一下子低了许多。
“哦，孙助理家不能吃生的，要吃饭，那别人家就不要吃饭了是不是？别人家就得茹毛饮血当原始人是吧？
你家还有两口锅呢，你去问问，咱公社多少人家只有一口锅？
你让人家砸锅卖铁支援国家建设，那你怎么不说让他们绝食不吃饭算了？”
巧莲气的狠狠剜了孙建勇一眼，这人就是胡搅蛮缠，想要借机会搞事情。
真不是个好东西，也不知道当初是怎么在乡里当上财政助理的。
“咳咳咳，陈书记，不用跟他们说了。
对于别有用心的人来说，老百姓吃饭的事情跟他有什么关系？
他现在巴不得赶紧往上爬，最好是取代了你我，他来当公社书记呢。”
巧莲还想再说点儿什么呢，身后却想起了老韩书记的声音。
回头一看，老韩书记脸色黑红，捂着嘴一边咳嗽一边走过来。
快六十岁的人了，本来就有点儿驼背，如今看上去好像更严重，佝偻着身子，没有往日的精气神，越发显老了。
“韩叔，别听这些人满嘴喷粪的胡吣，咱们的用心百姓都明白。
有的人就是不怀好心故意挑事，千万别听了这些人的话，气坏了自己。”
巧莲看着老韩书记这样，很是担心。
第四百五十三章 争吵
宣传栏前一场风波，被巧莲以最强硬的态度压了下去。
乡里还有不少事情要忙，大家伙一见巧莲如此强横，谁也没敢再说别的。
孙建勇瞧见老韩书记跟巧莲二人联手很难对付，也只能偃旗息鼓不再纠缠，而是回去上班了。
“韩叔，我怎么看着您的脸色不对啊？是不是发烧了？
要是病了就赶紧去卫生所看看吧，您这个岁数了，又是冬天，很容易生病的。
韩叔，那些小人说什么，你别往心里去，咱们只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就行了。”
巧莲见到韩书记不停的咳嗽，知道老韩书记这是病了。
也是，昨天开会窝了一肚子的火，估计回来路上又受了风，老韩书记年纪也大了，能不生病么？
韩书记摇摇头，“没事儿，真的没啥事儿，就是有点儿感冒了不舒服，今天安排好乡里的事情我就回去歇着。
这两天要交公粮呢，大事儿，不能耽误。”
老韩书记一边说一边咳嗽，看得出来，病的不轻。
巧莲无奈叹口气，跟着老韩书记进了办公室，把各自手头上的工作整理干完。
那边老韩书记召集了各生产队的队长，统计了各生产队该交公粮和收购定额的数量，让各生产队确认无误之后，回去预备交粮。
这边刚安排下去，那头电话响了，县里来电话，让各个公社的负责人立即去县里开会。
没办法，两个人只好骑着车子往县里赶。
到了之后才知道，原来是要办食堂了，这是大事儿，必须响应号召，大家伙都表了态，一定积极响应。
等他们回公社，已经很晚了，也没时间再开会。
老韩书记就说，暂时先不管食堂的事情，这个延后。
先交了公粮和收购定额，之后再具体商议食堂怎么办。
于是，大营公社依旧照着约定好的时间去县里交公粮和收购定额。
等着交公粮回来了，这才召集所有生产队的干部开会，商讨办食堂的事情。
这么大的事情，哪能是一天两天就能定的？各生产队负责人，有的赞同有的反对，大家伙在一起吵闹不休。
争吵的焦点不是食堂该不该办，既然上面下来了指令，那就必须得办。
主要问题，是有关各家存粮和菜蔬、家禽家畜是否划归公有，这件事情上分歧特别大。
以孙建勇、三大队四大队、仙人桥生产队等几个队长为首的人，提出来如今已经成立了公社，所有东西都该是集体公有。
既然要成立公社食堂，就该把各家各户的存粮、家禽家畜、蔬菜全都上缴，这才是真正的公社食堂。
以巧莲、张文广、二大队队长韩运鸿，庙岭、河北等生产队队长为首的人，提出来可以将菜蔬按照人口定额上缴。
家禽家畜不上缴，今年可尽快处理，明年由社里统一饲养经营。
各家各户的存粮也不用上缴，各自保留。
两派人争吵不休，谁也不肯让步，这会开了六七天，一直就处在胶着的状态。
老韩书记本来就病了，再被这件事一吵闹，病情更严重。
后面干脆没法来开会，没有老韩书记主持，这会议能有什么结果？就是一直再闹。
“陈巧莲，你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还是不是咱社里的干部？
你心里只有个人那点儿私利，你反对全数上缴，不就是因为你家男人在县里供销社上班么？
你这是瞧不起咱乡下人啊，既然这样，那你为啥不跟着你家男人一起搬到县里去过？为啥还非得赖在石嘴子不走啊？”
孙建勇跟巧莲原本就不太和睦，工作之中总是有意见分歧。
之前在宣传栏之前，俩人吵了一回，算是撕破了脸。
这孙建勇最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胆子大了不少，处处跟巧莲作对。
尤其是这几天争吵之下，孙建勇对巧莲的敌意，已经上升到了人身攻击的地步。
竟然开始抹黑巧莲，说巧莲反对集体公有，是因为她有私心存私利。
巧莲这脾气哪能受得了孙建勇的污蔑？她分明是在替公社群众争取利益。
一旦真的按照孙建勇他们说的那样执行，百姓群众省吃俭用才攒下的余粮都要被收缴、辛辛苦苦养的家禽家畜也要被收走，肯定会引起很多人的反对情绪，就怕是会引起很糟糕的后果。
况且余粮放在个人手里，以后真的遇到不好的情况，最起码可以顶一阵子，不至于挨饿。
巧莲记得那一段时间的事情，她之前所做的一切，也都是为了让大营乡的人避免遭遇灾荒饥饿。
为了这个，她才一直坚持，就是不肯同意孙建勇等人的办法。
可是没想到孙建勇最后竟然这么说，可是把巧莲气坏了。
“孙建勇，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是说我赖在大营乡不肯走是么？
真有意思，你以为我离开大营乡就活不下去了么？要不是老韩叔找我回来工作，我还不惜的回来呢。
我在家哄孩子多好？我家三个孩子都扔给六十多岁的老娘，我出来上班，你以为我是为了那点儿工资啊？”
“我告诉你，孙建勇，我的户口在大营公社。
我家的房子是花了手续费，从公社里批了手续自己盖的。
你想赶我走？行啊，你把我家盖房子的钱给我，我立马拿钱走人。
你以为我稀罕留在这儿是吧？来啊，给钱，我家盖房子连工带料一共一千块钱，给钱我立马就走。”
巧莲被气的够呛，脑子也有点儿不好使了，直接喊着还给她钱她就直接搬走。
“走什么走？胡闹，他孙建勇凭什么就撵你走啊，你是乡里的副书记。”
正吵着呢，老韩书记从外面进来了。
原来是老韩书记的大儿子，韩运鸿，瞧见这边吵的不可开交，巧莲和孙建勇快打起来了，赶紧跑回家去，把亲爹请了来。
“孙建勇，你最近这几天蹦跶的挺厉害啊，上蹿下跳嘚瑟不轻是吧？
你想干啥？你以为我病了，就治不了你了是吧？”老韩书记咳嗽了好一阵，这才重新开口说话。
第四百五十四章 无妄之灾
老韩书记的出现，让孙建勇的气焰没那么嚣张了，毕竟老韩书记在大营乡这么多年，威严还是有的。
“韩书记，我可都是照着文件上面的指示做，没说别的，是陈书记不顾上级文件精神，只顾着私利。
现在别的公社已经开始办食堂了，咱们公社还在这吵吵，这不行啊。”
“以前咱大营乡一直都是先进，可自从成立公社之后，别说先进了，事事都落后人一步。
最主要的原因，不就是某些人存着私心，不肯按照上级的指示办事么？”
孙建勇这话的意思，就是把一切责任，都往巧莲身上推。
巧莲看着孙建勇那嘴脸，觉得一阵恶心。
这个孙建勇上蹿下跳的闹腾，不就是想把她挤兑下去么？
自从去年她领着人去孙家闹了一回，孙家人就记恨上了，今年回来上班，这个孙建勇处处跟她作对。
仗着三队队长是他小舅子，四队队长跟他是拜把子的兄弟，又联合起来几个人，总是找她的麻烦。
“孙建勇，你不用在这指桑骂槐，你自己那点儿私心，别以为旁人都看不出来？
你不就是看着副书记这位置眼红么？怎么？你以为把我挤兑下去，这位子就是你的了？
做梦，公社里那么多干部，比你出色比你能干的有的是，凭什么就轮到你？”
既然孙建勇不要脸了，巧莲也不客气，直截了当戳穿孙建勇的意图。
孙建勇处处跟巧莲作对，的确为的就是这个，可当着这么多人直接被巧莲点出来，这脸上还是挂不住。
“陈巧莲，你别胡说八道，我是为了公社，为了咱公社的百姓群众。
我可不像你，处处想着自家的利益。”孙建勇这几句话，说的毫无底气。
巧莲还想再说几句话反讽孙建勇，不想这时候忽然从外面跑进来了两个人，其中一个正是万福，另一个是酒坊的负责人。
“韩书记，陈书记，不好了，来了一群人，把粉坊给封了。
说是咱的粉坊不符合政策，是走资本主义道路，必须关闭清算。”
万福急的一头汗，进屋之后也顾不上喘口气，费力的把话说了出来。
“韩叔，酒坊也是一样，那群人说是县里来的，带着封条呢。
直接把我们赶出来，把酒坊给封了。这可咋办？”
那个酒坊的负责人，也是一脑门子的汗，这大冷天的还能出一身汗，足以证明他们跑的多着急了。
老韩书记本来身体就不好病着呢，全指着儿子搀扶才能站稳。
此刻一听说粉坊酒坊都被封了，当时就觉得脑袋嗡的一下子，眼前一阵阵发黑，身子摇摇晃晃根本就站不住了。
要不是韩运鸿察觉情况不对，伸手搂住韩书记，韩书记就摔倒了。
“爹，你咋了？”韩运鸿吓的不轻，用力抱住了父亲，赶紧扶着老韩书记坐在椅子上。
老韩书记缓了好一会儿，这才长出一口气。
“巧莲，快，赶紧给县里打电话，找乔书记，这是怎么了？
咱们当初可是经过乔书记同意的，现在怎么又不让了呢？
咱这是公社的作坊，又不是个人的，这是带动公社群众一起致富，咋还成了走资本主义呢？”
老韩书记一边咳嗽，一边有气无力的说道。
巧莲刚才也懵了，闹不明白这是发生了什么。
此刻一听老韩书记的话，立即转身就要去打电话。
还没等巧莲走两步呢，外面又进来了不少人。
这些都是生面孔，一个个穿着工作服，沉着脸表情严肃。
“谁是大营公社书记韩常有？副书记陈巧莲？
有人举报你们两人，不顾上级政策，瞒报瞒产，截留粮食建作坊，带领社员走资本主义路线。
我们是县里派下来的工作组，现通知你们两个被停职审查，大营公社的粉坊豆腐坊酒坊，一律停产整改。”
领头的一个人，手里拿着文件袋，从里面拿出文件来，放在了桌子上。
“这位同志，你们是不是弄错了？我们乡里开作坊，是县里乔书记点头同意了的。
我们这是带动全体社员转变观念多种经营，发家致富啊，怎么就成了走资本主义了呢？”
巧莲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切，明明当初是乔书记同意了，他们才敢这么做的啊。
“我去给乔书记打电话，让他来跟你们说。”巧莲转身就要回韩书记办公室打电话。
“乔书记？你是说乔德生么？
哼，他和赵钰刚两个人，支持农村资本主义发展，放弃两条道路斗争，已经被隔离审查了。
现在是马书记说的算，乔德生，什么都不是了，你打电话？
哼，他自己还都不知道在哪儿呢，还能跟我们说？”
工作组领头的人哼了两声，一副很轻蔑的态度。
原本老韩书记和巧莲，还抱着一丝希望，可是听了这人的话之后，也是彻底灰心了。
巧莲身子晃了晃，有些不敢相信这个结果。
也就是说，乔书记很有可能是被他们连累了？
这究竟是什么人举报的？为什么要这么做？
大营公社富裕起来，碍了谁的眼？才会惹来这样一场灾祸？
会是谁？究竟会是谁这么做？太可恶了。
她的个人前途无所谓，大不了她回家哄孩子去。
可老韩书记都快六十了，离着退休不远。
在他即将退休的时候，竟然遇上了这件事，这将是他一辈子的污点，老韩书记他怎么承受的了？
还有乔书记，他是个好官啊，一心为百姓着想的好官，怎么可以这样？
“爹，爹，你醒醒啊，你怎么了？你快点儿醒醒啊。”
巧莲还在思索中，却听见一声惊呼，立即扭头往呼声来处看去。
却发现原本坐在椅子上的老韩书记，已经出溜到地上了，韩运鸿一边喊，一边想要把老韩书记抱起来。
“韩大哥，你别动，别动韩书记，等等，让我来。”
巧莲一看事情不对，知道不好，立即从随身仓库从取出一根三棱针来。
走到老韩书记跟前，在老韩书记鼻尖、耳垂、十指指尖，都狠狠扎了下，放血。
“韩大哥，老韩叔急怒攻心，很有可能引起中风。
我先给老韩叔放了血，你赶紧回家去套车，找担架，抬着老韩叔直接去县医院。
别耽误，要是耽误了结果很难说。”放完血，巧莲抬头吩咐韩运鸿。
第四百五十五章 小人得志
老韩书记忽然昏迷不醒，巧莲判断很可能是中风。
韩运鸿一听这话吓坏了，立即起身往外跑。
其余的人这时候也才回过神来，张文广赶忙跟上去帮忙找担架。
至于其他人，有的赶紧跑去卫生所找董大夫，有的过来帮忙将老韩书记放平。
不多时，韩运鸿和张文广几个人回来，找来一副担架。
于是大家伙赶紧帮忙，小心翼翼的抬着老韩书记放到担架上。
“走，快点儿抬着到外面，放在车上，赶紧去医院。”
张文广一边喊着，一边抬起担架，几个人上前帮忙，抬着就往外走。
巧莲不放心，也要跟出去，而这个时候，身后却响起了工作组那领头男人的声音。
“陈巧莲，你不能离开，你现在还在审查期间，必须留在公社，配合我们调查。”
“调查你奶奶个腿啊，没看见人都晕过去了么？
那么大岁数的人了，万一真的是中风，耽误了会要命的。
我得跟着去医院，没工夫跟你们这些人废话。
你们爱怎么调查就怎么调查，随便喜欢什么罪名就安什么罪名好了。
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个公社副书记么？姑奶奶不稀罕，我还不干了呢。”
巧莲这暴脾气又上来了，朝着那些人就是一通喊，喊完之后转身就往外跑。
她得跟着一起去医院，这一群大男人都心粗的很，估计连钱都没带呢，她不去行么？
那些工作组的人被巧莲一番话给骂的傻眼了，全都愣在那里，半天了才回过神来。
“这都是什么人啊？泼妇，简直就是泼妇嘛。
还什么劳动模范先进个人呢，这是怎么评选上来的？我看这评选也有问题。”
“撤职，必须撤职，这样的干部不能用。
太有损干部的形象了，这就是个泼妇。”那位领导一个劲儿的嘟囔。
“领导消消气，消消气，乡下妇女都蛮不讲理泼辣的很，让领导见笑了。
快，领导请坐，请坐。”
这个时候，孙建勇一脸笑容的上前来，扯开椅子让那些人做坐下，然后又喊了人赶紧去倒水。
“领导，您看，这公社里两位书记都要停职审查，可我们公社里这么多事情呢。
不知道上级领导对接下来的工作，还有什么指示？”
孙建勇笑的那叫一个殷勤，看的旁边几个人都觉得牙酸，身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工作组的领导一听这话，哎呦一声，“你看看，让那个泼妇气的我，正经事情都忘了。
你们这里面，谁是财政助理孙建勇啊？
县领导商议了，财政助理孙建勇为人忠厚，踏实可靠。
并且一直拥护上级领导，认真贯彻执行上级的指示。
鉴于大营公社正副书记都停职审查，所以将由财政助理孙建勇，代理大营公社书记一职。”
这话一出，孙建勇可是高兴坏了，“请领导放心，我一定尽职尽责，做好上级领导安排的任何工作，
好好当大营公社的书记，带领着百姓一起为国家建设添砖加瓦。”孙建勇立即表明态度。
对方点点头，“行了，那就这样儿吧。
本来是要来调查事情的，可你们大营公社的正副书记，一个生病晕倒住院，另一个态度嚣张狂妄。
这两个人即便是没问题，也不能再担任大营公社的书记了。
既然上级领导已经指定了代理书记，从今往后，公社里的一切事情，都听孙书记指挥。
孙书记，好好干，希望你能比前任书记做的更出色。
大营乡连年都是先进，只有今年没能评上，希望明年大营乡依旧能评上先进。”
那人说着，把县里的文件递给了孙建勇，同时跟孙建勇握了握手。
“走吧，咱们回县里去，还有不少工作呢。”这是朝着跟他一起来的那几个人说的。
“对了，孙书记，你们公社那些什么作坊，就不要开了。
这个影响很不好，已经有很多人向县里反应，说你们公社弄了这些作坊，这是在钻政策的空子。
你们大营乡的人富裕了，一个个都像土财主，财大气粗看不起人。
这个不好，真的不好。”那人忽然想起来什么，回头又嘱咐了孙建勇一句。
“好，好，不开了，不开了，那些作坊从现在开始就关闭，都关闭。”
孙建勇自然不敢说别的，人家说什么，他就点头答应什么。
就这样，县里派来的这些人转身走了，留下一屋子大营公社的干部在那发愣。
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怎么好好的作坊就不让开了？还把老韩书记跟陈书记都免职了？
“孙建勇，你给我说明白，这件事是不是你背后搞的鬼？”
民政助理秦长明是个暴脾气，跟韩书记还有巧莲都挺好。
刚才那么多人都跟着去医院了，秦长明想想这边还有事，就没跟去。
等着县里的人走了，秦长明忍不住上前，一把就薅住了孙建勇的脖领子，恶狠狠的问道。
“孙建勇，你够狠啊，为了这个代理书记的位置，你就这么使手段害人？
你害了老韩书记，害了陈书记，还害的咱公社的几个作坊都关门了，我看你怎么向社里的人交代。
要是大家伙知道今年不能分红了，你看大家伙不扒了你的皮。”
“秦助理，你说啥呢？这怎么能跟我有关啊？
我也是大营公社的人，每年作坊我也分红呢，我怎么可能背后捅咕这些？难道我不知道钱好花么？
作坊关了我也挺心疼，那可都是钱呢，咱今年没了作坊的进项儿，要损失很多。”
“老韩书记和陈书记被免职，我也很痛心啊。
尤其是老韩书记，他岁数大了还在生病呢，如今又这样，我也难受。
可这件事跟我真的没关系，我又不是傻子，这么干对我能有什么好处啊？
一个代理书记，我宁可不当，也希望老韩书记能够好起来。
希望咱公社的日子红红火火，希望今年冬天，咱们都能分到钱啊。”
孙建勇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掰开秦长明的手，使自己脱粒秦长明的掌控。
“哼，孙建勇，别让我知道你背后捣鬼，不然的话，我绝对饶不了你。”
秦长明手里没有任何证据能表明此事跟孙建勇有关，根本没法对孙建勇如何。
此时也只能悻悻然松了手，然后怒气冲冲的走了。
第四百五十六章 住院治疗
张文广等人赶着车，拉着老韩书记直奔县医院。
巧莲出来的慢了一步，没赶上马车，只能拽过来自己的自行车，骑着在后面撵。
十二月了，外面很冷，冰天雪地路特别滑。
巧莲又着急，车子蹬的飞快，中间有两次差点儿就摔了，幸好她反应快，及时支住了，这才没摔着。
眼见着到县城的时候，巧莲总算撵上了马车，“姐夫，韩大哥，你们带钱了么？”巧莲骑着车子在马车后面喊道。
坐在马车上的几个人，光顾着老韩书记去了，都忘了这件事。
此刻听见巧莲在后面喊，大家伙面面相觑，才发现谁都没想到钱的事情。
“哎呀，我没想起来这事儿。”韩运鸿一拍脑门儿。
当时他都懵了，什么也顾不上，赶紧找了担架回来抬人，连家里他都没通知呢。
韩运鸿都没想起带钱，其余的人更想不到了，“这咋办？咱没带钱，医院能管么？要不然打发个人赶紧回去拿钱？”
张文广也傻眼了，他们这好几个人，竟然忘了最重要的事情。
这时候巧莲已经骑着车子到了跟前儿，听见几个人的谈话后，也是忍不住翻白眼。
就说吧，这些大男人都心太粗，这么重要的事情都想不着。
“不用回去拿了，我身上有一百来块钱，到时候先交上。
不够我去维扬单位找他，让他帮忙借点儿先垫上。”
曲家的钱都在巧莲身上呢，当然不止一百块，可她不能说多，说多了可就显得不对劲儿，谁家没事干兜里揣好几百块钱啊。
“陈书记，谢谢你啊，还是你细心，要不是你跟来，等下我们几个全都麻爪了。”
韩运鸿一听这话，感激不已，忙向巧莲道谢。
“书记什么书记啊？都停职审查了，刚才我跟那些人吵了几句。
那个什么副书记，我也不想当了，往后还是喊我巧莲吧，别喊什么书记了。”
巧莲这回真是心灰意冷了，她一心想为大家伙做点儿事情，没有半点儿私心。
结果却被孙建勇那般污蔑，还被停职处分，实在是太伤人了。
以后她都不要再当什么干部，还是老老实实在家哄两年娃，等着嘉晟他们大一点儿，索性就搬去县里算了，不惜的跟这些人打交道。
听见巧莲的话，众人都叹了口气，“老韩书记这样，你又停了职，也不知道公社里的事情，能是谁接手？
唉，这是怎么了？咋就突然出来这么一档子事情啊？
咱们公社今年，怕是损失惨重啊。”车上几个人都感慨不已。
“要是让我知道，是谁举报的，我非得抽死他不可。
什么人这么损啊？这分明就是损人不利己嘛，咱公社跟他们有多大的仇啊？竟然这么干。
而且还连累了县里的领导，真是太可恨了。”大家伙纷纷说道。
正说话间，便来到了县医院，于是众人下车，抬着担架就往里走。一边走，一边就喊上了。
“医生、护士，快来啊，这个病人昏过去了。”
医院里的医生护士一听这动静，立即出来了不少人，有人赶快过来查看情况，“快，赶紧送去危重室。”
那医生一看病人年纪不小了，此刻昏迷不醒，嘴角略有些歪，当即明白，这人很大可能是中风了。
这年月中风可是很危险，一个弄不好人就过去了，所以医院这边态度也非常谨慎。
立即送到危重室，然后赶紧通知了相关科室的主任过来。
张文广等人抬着老韩书记，在护士的引领下来到了危重室，直接将人抬到了床上。
那边急匆匆来了好几个医生，这时赶紧上前来给病人检查。
“我们要给病人做检查了，麻烦你们都先出去一下行么？
病人现在昏迷不醒，身边最好不要有太多人，会影响病人呼吸的。
请出去吧，放心，我们一定会尽全力救治的，放心吧。”
这年月的医院里，医生护士工作都很积极，对病人和家属的态度也很好，护士上前来，将张文广等人都赶了出去。
病房里面，几个医生在检查会诊，病房外面，张文广、韩运鸿、巧莲等人都急的团团转，不知道老韩书记能不能挺过这一关。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病房的门敞开了，几个医生从里面出来。
众人赶忙迎上前去，七嘴八舌的问老韩书记怎么样了。
“里面的病人是中风，危险程度很高。
但好在有人做了正确的急救，给病人放了血，所以情况不算特别糟糕。
幸亏你们有人明白急救，算是救了人一命，要不然，这里面的病人不等你们折腾着送到医院，就会有危险了。
现在看起来还可以，放心吧，我们这就给病人用药，治疗一段时间，会清醒过来的。”
其中一位医生，不慌不忙的向众人解释。
“这样，你们赶紧去办住院手续，病人这个情况，估计最低要住七天院，多了就得半个月。
医院方面会尽力治疗，这个没问题。”
在听说老韩书记目前还算稳定，经过治疗会清醒，大家伙都松了口气。
“姐夫，韩大哥，你们在这边守着吧，我去办住院手续。
现在就什么都别想了，只要老韩叔没危险就好。”巧莲说完，便一溜烟跑走，交钱办住院手续去了。
等巧莲办完手续回来，这边已经给老韩书记用药了，看着躺在病床上呼吸还算平稳的老韩书记，巧莲松了口气。
“既然韩叔要住院，那就赶紧打发人回去一趟，通知家人吧。
顺道也带一些住院用的东西，咱们这什么也没带，连床被都没有，最少七天呢，怎么过？”
巧莲看着一群大男人都傻呵呵的守在门外，也是一阵无语。
不过也怨不得他们，毕竟这个年月里，有几个人住过医院？大家伙不懂也是正常。
经过巧莲提醒，大家伙才明白过来，韩运鸿走到巧莲跟前，扑通就跪下了。
“弟妹，谢谢你，今天要不是你出手帮忙救了我爹，我爹很可能就没了。
弟妹，我说多少个谢字都嫌轻，往后不管你有什么事情，只要你开口，我一定竭尽全力去办。”
“韩大哥，你这是做什么？我当时也是灵机一动想起来的，没多大把握。
幸好真的有用没耽误了老韩叔，也是万幸了。
韩大哥你可别这样，我受不起，快起来吧。”
第四百五十七章 接娃放学
老韩书记顺利住院，情况也还不算糟糕，一同来的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于是留下韩运鸿守在病房，其余人则是返回公社，给韩家人报信，顺道让韩家人往医院送东西。
“二妹妹，要不你也坐车吧，别骑车子回去了，天冷路滑的太危险。”
张文广出了医院，喊巧莲一起坐马车回去。
“姐夫，不用了，我还是去学校等一下孩子们吧，马上就放学了，我们一起回去就行。”
巧莲看了下时间，离着放学也没有多久了，索性去学校等着，跟孩子们一起回家。
巧莲坚持不坐车，张文广也不好说什么，于是赶着车往回走。
巧莲这边推着车子去了学校，刚到学校门口，正好看见曲维扬推着车子也过来了。
曲维扬这几天又出门了，看样子今天刚回来。
“媳妇，你怎么过来了？”曲维扬看见巧莲，颇有些惊讶，不明白巧莲为什么会来学校。
“咋地？这几天都是你来接孩子？出啥事了？”
曲维扬这几天没在家，还以为出什么事情了呢。
巧莲摇摇头，“不是，我也是今天来县里办事情，正好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就过来接孩子们一起回家。”
夫妻多年，曲维扬对巧莲熟悉的很。
有时候俩人都不用说什么话，只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曲维扬很敏感的察觉到，巧莲的情绪不对劲儿，“到底发生了什么？媳妇，你别瞒着我。
你今天来县里干什么？开会么？”
巧莲张嘴刚想说话，这时候学校放学了，一群孩子从学校里出来，伴随着孩子们叽叽喳喳的欢笑声。
“回家再说吧，先接孩子回家。”巧莲只说了这一句。
此刻的环境的确不适合谈论什么，于是曲维扬只能暂时按捺住心中的疑问。
同巧莲一起盯着出来的孩子们，从人群中找到了嘉康佳媛。“嘉康佳媛，这边。”
孩子很好认，因为这么多孩子当中，只有曲家的俩娃推着二六的轻便自行车。
嘉康佳媛听见有人喊他们，立即往门外看，“爸爸，妈妈，你们这么一起来了？”
俩孩子推着车飞快的来到了爸妈身边，开心不已的跟爸妈打招呼说话。
“我来县里办事到这个时候，正好过来接你们，你爸今天也回来了，我俩在学校门口碰上的。
走吧，咱们快点儿回家，这天气太冷了，回家说去。”
十二月了，东北的气温已经很低，这边又靠近长白山，比别的地方气温更低。
巧莲穿的没有孩子们多，在学校门口这会儿，感觉身上有点儿冷。
“好。”俩孩子很高兴的点头答应了，然后一家四口各自骑上车，一起往回走。
从县里到石嘴子，夏天的时候不到一个钟头，冬天不行，天冷路滑不敢骑太快，就得一个多钟头。
所以等一家四口回到家的时候，已经五点多了。
“娘，我们回来了，我今天去县里了，正好跟维扬还有孩子们一起回来。”
巧莲一进大门，就见到老太太从屋里出来，于是赶忙向老太太解释道。
“二丫头，这到底咋回事啊？老韩书记咋样儿了？你呢？不会受什么处分吧？”
老太太很显然是知道了公社里发生的事情，正在着急上火呢。
所以一听见外面有动静，立即出来查看。
“娘，谁跟你说的？”巧莲愣了一下，这才回过味来，肯定是有人过来跟老太太说什么了。
“是你大哥和万福过来了，唉，公社里出了那么大的事儿，他们俩的差事也丢了，能不过来跟我说说么？
到底咋回事啊？是那个做损的这么缺德，竟然去县里举报你们啊。
这也太缺德了，咱公社可都指着几个作坊呢。
这下可倒好，都给封了，那往后咱可指着啥？就指望地里那点儿粮食？”老太太有些着急。
眼见着各家的日子都好起来了，大家伙都满怀信心的努力干活，指望着公社能带领大家过上好日子呢。
没想到却等来了这个结果，谁也心疼生气啊。
“娘，外面冷，进屋说话吧。
老韩叔中风了，幸亏救的及时，送去医院说是情况还算稳定，住院治疗一段时间看看。”
巧莲支上车子，过来扶着老太太一起往屋里走。
身后，一头雾水搞不清楚状况的曲维扬和嘉康佳媛也跟着进了屋子。
曲家东屋，原本放在炕上的围栏，在孩子们会走之后，就挪到了地上。
巧莲从系统里兑换了泡沫垫铺在最底层，中间是一层电热膜，最上面是一床用旧衣服拆改成的大炕被。
嘉晟、嘉祥、佳莹三个都已经一周岁零九个月，早就走的很溜，甚至调皮的嘉晟都敢往高处爬了，哪里还敢让他们在炕上玩？
所以巧莲跟曲维扬就把围栏挪到了地上，白天三个孩子不睡觉的时候，就在地上玩。
冬天冷，怕孩子们冻着，所以白天都会开着电热膜，不怕孩子们着凉。
这样，老太太照顾三个孩子也容易些，基本上那三个在围栏里面玩，不耽误老太太干别的。
嘉俊嘉和今年秋天都去上小学了，平常时候都是巧莲下班了接他俩一起回家。
今天巧莲有事情没能去接，不知道这俩咋回来的。
见到爸爸妈妈都回来了，那边写作业的嘉俊嘉和赶紧过来，“妈妈，今天是大舅舅和大表哥送我们回来的。”
嘉和这娃心眼儿多，知道妈妈担心会问，所以一见面就直接说道。
“嗯，今天公社里出事了，大家伙都听说了。
林红一听说你跟着去了县里，就怕没人接嘉俊嘉和，特意让你大哥和万福接了这俩给送回来。
顺道跟我说一声，怕你回来晚了我担心。”
老太太刚才光是着急了，忘记跟巧莲说俩孩子放学回家的事，这时想起来，赶紧提了一句。
巧莲叹口气，“真得谢谢林红，还是她心细想着，要不然我真是把这俩孩子忘到脑后去了。”
当时巧莲又气又急，哪里还顾得上接孩子？她也是接嘉康佳媛的时候才想起来，好像一着急忘了俩小的。
“对不住啊，妈妈今天真的有急事，把你们俩给忘了。
以后要是还有这样的事情，你俩就去大姨家或者大舅家，让风林哥哥或者大表哥送你们回来。”
巧莲搂着俩儿子，颇有些歉疚的说道。
第四百五十八章 猜测、愤怒
“妈妈，其实我们不用接，自己就能回来，我记得回家的路。”
嘉和瞧见妈妈很愧疚的模样，赶忙伸手搂住妈妈腰，安慰妈妈。
巧莲伸手摸了摸嘉和头顶，笑了，“就算你们记得回家的路，妈妈也不敢让你们自己回来啊，太远也太危险了。”
从公社回到家十多里地呢，哪能让八岁的孩子自己走？
别说是仙人桥现在修铁路，外面来的人多，就算没有这些人，光是从仙人桥村子往石嘴子走这段路，两边都是林子和田地，没有人家。
大冬天的谁敢保证没有野兽蹿出来？她可不放心。
“没事儿，往后妈妈就不上班了，天天接送你们。”
没了工作就没了吧，正好她可以接送孩子，也可以照顾照顾三个小的。
当初要不是看在老韩书记的份儿上，她哪里舍得扔下孩子们，出去上班？
“媳妇，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我在旁边听了这么半天，还是没听明白。
老韩叔怎么了？你的工作咋回事？”
这个时候，曲维扬终于忍不住了，他听的一头雾水整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巧莲再次叹气，就把今天公社里发生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就这样，老韩叔被气的中风了。那些人还喊着什么不让我走，要停职审查。
我直接告诉他们，这个副书记我不干了，谁爱干谁就干去。”
曲维扬这回总算明白了事情的整个儿起因经过，此时也只能重重叹气。
“媳妇，你也别生气了，最近确实乱，不光咱们公社咱们县，其他地方也乱。
是人心乱了，太浮夸太急躁。
上面的人盼着出成果，下面的人盲目跟风，造成了这个情形。”
“算了吧，不去上班也好，目前这个形势，你和老韩叔这种务实不浮夸的风格，没法让上面喜欢，讨不到好处。
就算没有这次的事情，也会有别的麻烦找上来。
现在不少地方的干部，都直接被拔白旗了，你和韩叔被免职，也是早晚的事。”
曲维扬在外面跑，知道的事情比巧莲多，心态也更好些。
“唯一就是可惜了公社里那几个作坊，往年公社里凭借着作坊能挣不少钱呢，今年看起来是够呛了。
希望这股风快点儿刮过去吧，大家伙都恢复正常的生活，不然啊，接下来还有大乱子呢。”
曲维扬虽然不在官场，可他的眼光不差，考虑事情也很长远周到，从眼前的现象，已经察觉出一些不对了。
“就是不知道这背后举报的人是谁，是其他公社的人看着咱公社不顺眼？
这得多大的仇恨啊，害了别人对他有什么好处？”
曲维扬不明白，为什么有的人会这么阴险狠毒？
这一下子，祸害了六七百户人家的生活，这也太恶毒了吧？
“什么其他公社？哪有其他公社能知道咱公社里的事情，知道的这么清楚？
就是咱公社的人，我敢打包票，就是孙家那一伙子。”这时候，老太太忽然冒出来一句。
巧莲苦笑，“娘，这话咱们在家说说就行，出去可千万别说。
咱没有证据，这么说让孙家知道了，怕是会来找你麻烦。”
这一次整个儿公社损失严重，大家伙都憋着怨气怒气呢。
都喊着要是知道谁背后举报的，非得揍对方不可。
这要是老太太的话传出去，孙家人很可能会遭到报复，以孙家人的性格，跑不了回来找麻烦。
曲家暂时不宜再惹出风波，还是小心低调些好了。
“我可没胡说，你知道咱公社现在是谁说的算么？
你大哥都跟我说了，你们前脚刚离开公社，后脚县里那些人就宣布，让孙建勇那个犊子代理公社书记。
等着县里正式文件下来，他就是正经的书记了。”
“你说，这件事有没有孙家的影子？你说没有你自己信不信？
孙建勇这一年多上蹿下跳的没少瑟，他怎么就敢？
再说了，公社里这些人，哪一个不比他工作出色？
就算是你和老韩书记不成了，也轮不到他啊，他咋就冒头了？上级的领导咋就知道他这么个人？”
老太太可不是凭空猜测，而是有根据的。
老太太的话，提醒了曲维扬两口子，是啊，公社里出了事情，谁得利最大，就是孙建勇啊。
“能么？孙建勇有这个胆子？他敢冒这个危险得罪了咱一个公社的人？”
巧莲心里其实是信了的，可他们手里没有任何证据，就算真相果然如此，他们也拿孙建勇没办法啊。
“咱娘说的也不是不可能，孙建勇这个人野心不小，为了往上爬，使出点儿卑鄙的手段也在情理之中。
关键是咱们一点儿证据没有，全凭着猜测，我想公社里不少人也会有这种想法，就是没证据罢了。”
“媳妇，最近这段日子，你就别去公社了，咱就安心在家里呆着，谁说什么咱也不听不管。
孙建勇蹦了这么长时间，总算达成愿望，接下来肯定会想办法对付那些反对他的人。
我猜接下来他肯定有些大动作，咱们先静观其变，别打草惊蛇。
这种人利欲熏心，他为了当书记不择手段，我想他当了书记之后，也肯定不会消停。
慢慢留意，总能找到他的把柄，到时候再说。”
曲维扬从来不是什么善良的人，孙建勇几次三番跟巧莲作对，曲维扬早就记下了。
只是这孙建勇平日里做事还算小心，虽然蹦的欢，却并没有太大的把柄落下，所以曲维扬一时找不到对付他的办法。
往后可不一样了，孙建勇蹦了这么久终于得偿所愿，得意忘形之下，肯定会露出狐狸尾巴。
只要有心慢慢留意，总能找到些不一样。
只要找到了证据，扳倒孙建勇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媳妇你放心，只要咱们抓到孙建勇的把柄，我一定不会轻饶了他。
他今天怎么风光瑟，将来就让他怎么灰溜溜的下台。”
曲维扬暗下决心，不管这事儿多难，他也会做，找到孙建勇的把柄，把这家伙轰下来，给巧莲和老韩书记出气。
“得，还是别说这些了，太闹心，咱赶紧吃饭吧，我早就做出来晚饭了，先吃饭。
不管往后啥情况，咱们也得先吃饱了饭再说。”
老太太知道闺女和姑爷心里都存着怨气，她心里也不舒坦。
可孩子们不懂什么啊，这都很晚了，不能让孩子们饿肚子。
第四百五十九章 孙建新找茬
老韩书记生病住院，韩家人轮流去县医院照顾伺候。
好在第三天老韩书记醒过来了，虽然一时半刻不能说话，嘴也歪了，半边身子也不能动。
可好歹命保住了，韩家人也都挺高兴。
医院的医生说，老韩书记这个情况会慢慢好转，等着出院之后好好锻炼康复，能恢复的差不多。
得了医生的话，大家伙都挺高兴。
那些跟韩家关系不错的人，也都纷纷劝慰老韩书记，要好好养病，不要烦心其他事情。
当然，大家伙有志一同，谁都不提公社里的事情。
然而不是他们不提，公社里就一片安宁。
相反，孙建勇上任之后，立即采取手段打压曾经反对他的人。
而且带着支持他的那些人，迅速制定了食堂的规则办法。
果然就像他之前提议的那样，将各家各户的蔬菜、家禽家畜、存粮，全都收归公有。
韩书记已经住院了，韩运鸿留在县医院照顾，巧莲也已经停职。
原本支持巧莲的一些人，见到这个情形，也不得不闭口不言，不敢再说别的。
只剩下张文广秦长明几个人，哪能跟孙建勇那一伙子抗衡？
反对无效之下，孙建勇以公社书记的名义，通过了人民食堂成立规则，并且贴出了公告，各生产队也都回去向社员宣传。
政策一出来，老百姓各种反应都有。
不少人家一见这情形，索性不管那些，直接将存粮卖掉，将家禽家畜也纷纷卖给供销社，或者直接宰杀。
再加上公社几个作坊都被查封停工，这一次大营公社损失十分严重，也挫伤了群众生产的积极性。
孙建勇没想到群众反应会这么激烈，更没想到有的人动作这么快，竟然将家中的粮食家畜等很快处理掉。
为了制止这种情况，于是派了人，立即到各家各户去收缴余粮和禽畜。
也因此，跟不少群众起了冲突，好些人都闹了起来，可惜，都被孙建勇带着人给吓唬住了。
“呦，陈书记啊，在家呢？我们今天来，是来收缴粮食和家禽家畜的。
咱仙人桥要办公共食堂，各家各户呢，都得把粮食菜蔬上缴。
以后这些全都归公有，就不许在家里开伙了。
陈书记，这是上级的命令，还请遵守，把家里的粮食都交出来吧。
还有你家养的猪啊，鸡啊，什么的，都一起。”
孙建新领着几个人，来到了石嘴子，挨家收粮食和禽畜。
“孙队长，我们家没有余粮，去年我没上班，也没下地干活挣工分。
去年过年只分给我不到一麻袋粮食，早就吃光了，哪里还有余粮？
至于家禽家畜？你去圈里看看，还有么？
我家去年没分粮，哪里来的粮食养那些？开春的时候早就杀了，如今什么都没有。
不好意思，让孙队长白跑一趟了，实在对不住。”
在家这几天，巧莲已经平复了情绪，恢复理智。
如今再面对孙家人，巧莲的心态很平和，丝毫看不出情绪起伏。
曲维扬说的对，孙建勇这种德性的，一旦小人得志，很快就会瑟起来。
瞧瞧，这才几天啊，孙家人都跟着嚣张起来了。
好啊，瑟吧，可劲儿瑟，早晚有你们哭的时候。
至于现在嘛，那就暂且忍耐一下，先由着他们闹腾，早晚他们会自己作死的。
巧莲就是抱着这样的心态来看孙建新，所以不管孙建新说什么，她都不生气，依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孙建新还以为巧莲这火爆脾气，见到他们来，肯定要闹呢。
没想到人家轻描淡写，轻飘飘的几句话，就把他们给打发了。
“陈书记，你可要想清楚，这是上级的政策命令，任何人不能违抗，你要是违抗上级命令，是要受处分的。”
“公社规定，谁家都不能私藏粮食禽畜，你这是要跟公社作对么？
你们家这么多口人吃饭，家里没有存粮，怎么可能？
不行，我要搜查，要是查到了你隐匿粮食，那可是要按照规定处罚的。”
孙建新有些不甘心，曲家明明那么富裕，怎么可能一点儿存粮都没有？
这个陈巧莲，肯定是糊弄人呢。
“孙建新，我说了我家没有就是没有。
我们家现在吃的是孩子爸每个月的供应，还有他以前同事朋友寄来的粮票。
你不信，可以去县供销社问，也可以去邮局问。
看看我们家是不是每个月都收到不少邮包？看看我们家是不是也经常往外寄钱寄东西？”
“孙建新，我想你忘记了一件事，我们家孩子爸，户口不在大营公社，他不是公社的人。
你们公社要办什么食堂，我管不着，但是我们家吃饭怎么吃，也不用你管。
存粮我们家没有，都是每个月供应下来了从县里带回来，至于家禽家畜，今年根本就没养，大家伙都知道。
你可以走了，我这里不欢迎你们。”巧莲沉下脸来，直接逐客。
“不行，我不信你们家没有存粮，你也别拿你家曲维扬来说事儿。
既然你们住在大营公社范围，那就是公社的人，就得照着公社的规矩来办。
不行，我要搜一下，看看你们家到底有没有粮食。”
孙建新今天来曲家，就是来找茬的，他哪能这么轻易的就离开？
于是一挥手，就要让人硬往里闯。
“孙建新，你要是不想惹事，就赶紧带着人离开，我不跟你计较。
如果你们非得往里闯，那可别怪我不客气。”巧莲一伸手，将那些人拦下来，冷声说道。
“我就不信你能怎么不客气，陈巧莲，我们这是在给公社办事，按照规矩来公事公办。
你要妨碍公务不成么？你就不怕我把你抓起来带到公社里么？”
孙建新一看巧莲这样，非常生气，大声质问道。
“哼，孙建新，你不就仗着孙建勇当了书记么？你有什么好牛的？
今天我和韩书记能被撸下来，让孙建勇当了书记，你就敢保证，明天你弟弟不会被撸下来？
你嚣张什么？上级的政策我比你懂的多，上级可没说，让你们私闯民宅，也没让你们收缴百姓的私人财产。
你们这么做，当心让上级知道了，你那个弟弟好不容易坐上的书记位置，又要被撵下来。”
“我还是那句话，存粮我家没有，家禽家畜也没有，狗子倒是有两只。
怎么？你们要不要？要的话，我放出来让它俩跟你们聊聊？
阿黄阿灰，来客人了，好好招待招待他们。”
第四百六十章 灰溜溜离开
自从去年家里进贼之后，阿黄阿灰俩狗子基本就不拴起来了。
家里来人了只要曲家人出来喊一声，俩狗子肯定老老实实的在窝里呆着不出来，倒是没惹什么麻烦。
今天俩狗子也没拴，而且在看到来了那么多人都在大门口说话的时候，俩狗子明显感觉到好像不太对劲儿，所以这俩狗子就在巧莲身后。
此刻一听巧莲这么说，俩狗子顿时来了精神。
朝着孙建新等人就是一阵狂吠，并且咧开嘴呲着牙，一副十分凶恶的模样。
曲家俩狗子的威名，可是全公社没人不知道。
这俩狗子比一般的狗体型都大，特别壮实，此刻俩狗子一副凶狠异常，颇有些一言不合就扑过来的架势，还真是很人。
孙建新身边的几个人，瞧见阿黄阿灰这样子，都吓得腿肚子有点儿转筋，不由自主的往后退。
就连孙建新，也挺怕这俩狗的。
当初大青沟的人被咬的那么惨，孙建新也有点儿害怕，万一这狗子扑上来可咋整？
“好，陈巧莲，算你狠，你给我等着，别以为没人能收拾你。”
这话还没等说玩，阿黄就一个纵身朝着孙建新扑过来，张开嘴就要咬孙建新。
本来还挺嚣张的孙建新，顿时就怂了，“哎呀，快走，咱们回去，等着找了猎枪来，看我不打死这两只狗。”
吓得孙建新往后退了好几步，嘴里还不肯消停。
巧莲沉下脸来，看着孙建新，“孙建新，你给我记住了，你要是敢动我家狗子一指头，我就十倍还回来。
你敢用猎枪打我家狗子，我就能用猎枪打你家儿子，咱们一命换一命。
我说到做到，大不了我赔命给你，但是你们家，一个人也别想活着。
我就是要死，也得拖着你们全家陪葬，你可以试试，看我做不做的出？”
巧莲本来不想跟这些人闹起来的，曲维扬再三叮嘱过她，一定要隐忍，忍过这段时间，以后再说。
可孙建新这家伙太特么的气人了，还敢说要打死曲家的狗子？
巧莲拿家里这两只狗当亲人呢，谁敢对他家狗子不利，她绝不轻饶。
巧莲的长相本就带着些许厉害泼辣的意思，再加上她当了这些年的干部，身上有一种威势。
此刻她面沉如水目光如刀，那气势还真是有点儿吓人。
孙建新一见巧莲这般，心头一跳，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两步，“你，你敢？”
“哼，你看我敢不敢？我在大营乡也这么些年了，我什么脾气你们都知道，你说我敢不敢？”巧莲冷哼一声。
这些人就不能跟他们好好说话，就得来横的，一横了，这些人就怂了。
孙建新自然知道巧莲敢，自从那次巧莲带着孩子到孙家闹事，不，应该说自打那回两家的孩子在地里打架。
他就知道，眼前这个女人不好惹，真要是惹急眼了，她真能豁出命去。
“好，好，算你狠，你有本事你有能耐。
好啊，你给我等着，我这就回去，跟公社里说，把你撵出公社去。
不让你在这住了，带着你家人，滚县里去吧。”孙建新横不过巧莲，却又不肯丢了面子，于是咬着牙发狠。
“好啊，你有本事就去试试，我们家的房子有正经手续，是公社里批下来，我们自己盖的。
你想收回就收回？做梦呢吧。
我告诉你，想收回我家的房子，先把钱拿来，一千块钱拿来，我立即腾房子。”
虽然眼下是人民公社阶段，属于集体公有制，可无偿平调生产队劳动力、生产资料和其他物资。
但是房子本身不属于生产资料，而是社员生活必须保障，这个还是受法律保护的，不得随意侵占。
无主的房屋，公社可以有权利收回分配，但是现有居住的房屋，公社是无权利收回的。
巧莲在乡里工作了这么多年，自然懂得这些，所以她根本不怕孙建新的威胁。
孙建新要是真的敢撵她走，她就敢去县里或者省里告状，到时候看谁吃不了兜着走。
孙建新也明白这个道理，一时间无言以对。
“你不用得意，陈巧莲，你现在是被停职期间，你还敢阻碍我们办事。
你等着，我收拾不了你，有人能收拾你。”孙建新说不过巧莲，只能撂下狠话，带着人灰溜溜走了。
巧莲看着孙建新这些人离去的背影，却没有半点儿畅快的感觉。
孙家人仗着孙建勇的名头就这么折腾，还不知道多少人要受他们的气呢。
这么闹腾下去，一定是民怨沸腾，她和老韩书记这些年来努力做的一切，怕是要被这些人给毁了。
一番心血付诸流水，巧莲只有心疼和感叹。
可惜，她一个人根本无力与整个儿社会相抗衡，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发生。
“二丫头，你这样跟他们硬顶着来，就怕他们回去了真的往上报告，那可就不好办了啊。”
陈家老太太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屋里出来，站在屋门口，忧心忡忡的说道。
巧莲回身关上大门，迈步往回走，来到屋门口，搀扶住老太太。
“娘，也没什么好怕的，大不了就是搬走罢了。
等着我问问维扬，不行就把嘉康佳媛、嘉俊嘉和的户口，全都起了落到维扬那边。
就剩我一个人的户口在大营乡，他们爱闹腾就闹腾吧。”
当初嘉康佳媛随着巧莲来大营乡落户，所以这俩孩子的户口在大营乡。
嘉俊嘉和出生的时候，曲维扬还在外面执行任务呢，所以这俩的户口也落在大营乡了。
曲维扬转业到供销社上班，他的户口在县里。
本来曲维扬想着，把巧莲和孩子们的户口都落到县里去呢，可要是那样，曲家在大营乡可就没有地了。
巧莲一直都舍不得离开这里，石嘴子依山傍水是个好地方，巧莲的系统里能有这么多积分，全靠着从这山里这河里弄东西换的，她实在是不想离开这里去县城。
再说之前巧莲一直都在乡里上班，她是乡里的干部，户口自然起不走，连带的也就没起嘉康佳媛他们的户口。
假如曲家搬到县城去，那他们一家的户口肯定就要迁走。
可巧莲一想到明后年以及之后的那十年，又有点儿犹豫，眼下最好还是不迁，城里未必有农村安全。
第四百六十一章 食堂饭难吃
撵走了孙建新等人，巧莲心情也是有些低落。
想了想，最后决定，写一封信给钟翰轩。
这些年，巧莲跟钟翰轩一直都有书信往来，逢年过节的时候，也会寄一些当地特产给钟翰轩。
钟翰轩那边，也会时不时的给巧莲和孩子们，寄来一些新鲜稀奇的东西，两家相处的一直不错。
这几年钟翰轩发展的很好，重新划归行政区之后，就被调到了吉林这边，现在是省里的干部了。
自从钟翰轩调到省里之后，巧莲跟钟翰轩的联系就少了些。
也是为了避嫌，免得让人说她是依靠上了省里的大官。
巧莲本身没什么野心，从来就没想着往上爬，出来工作一个是不想与外界隔离，另一个主要还是老韩书记一再邀请。
虽然巧莲不怎么写信给钟翰轩，可钟翰轩却还是时常写信过来，或是邮寄一些东西。
这一次巧莲是有点儿忍不住了，于是就把乡里的事情，一五一十写信跟钟翰轩说了。
信写完，交给了嘉康，让他第二天带到县里寄出去。
可真等着信寄出去了，巧莲又有点儿后悔。
眼下就是这个形势，即便钟翰轩知道了又能如何？有些事情即便是钟翰轩，也无法扭转。
若是因为这件事，再连累了钟翰轩，反倒不好。
可信已经寄出去了，她想拦也拦不回，只能等着钟翰轩的回信了。
石嘴子这几户人家都得了巧莲的暗示，提前就把家里的粮食家禽家畜都处理了。
所以孙建新来转了一圈什么收获都没有，只能气呼呼的带着人回生产队去。
公共食堂已然是大势所趋，不管群众究竟赞同还是反对，不管大家有什么意见，依旧是办成了。
大营公社以生产队为单位，每个生产队办一个食堂，将生产队里的妇女划归几个小组，轮流值班做饭。
到了吃饭的时候，各家各户到食堂来打饭回去吃。
“妈，这饭里怎么有砂子啊？哎呀，差点儿硌坏我的牙。”
晚间吃饭的时候，嘉康吃着吃着，吐出一个挺大的砂子来，捂着腮帮子说道。
“这菜做的也不好吃，清汤寡水的，而且酸菜好像没洗干净，一股酸菜缸的味道。”
嘉和也有点儿吃不下，这菜做的太难吃了。
巧莲叹气，大锅饭哪有好吃的？
仙人桥一共七八十户人家，十个人一组做饭，正好轮一周。
十个人，要做三百来人吃的饭，能做好么？
忙起来的时候，米根本就不淘洗，菜也不好好收拾，就这么切一切剁一剁，炖锅里便是了。
“行了，吃吧，能做熟了饭就不错，大锅饭就这样。
不然你们还想吃什么样儿的？你们以为大锅饭还能像妈妈和姥姥做饭那么精心么？
将就着吃吧，如今不让各家自己开伙做饭，也只能吃这个了。”
巧莲能说啥？原本她也不想从食堂打饭回来，可为什么不打？
今年她可是上班了，也下地干活挣工分了呢，就该有他家的粮食，凭什么她不要？
不过这大锅饭比起自家精心做的饭菜，的确是差了不少，也难怪孩子们吃着不舒坦。
“是啊，都将就着吃吧，饭菜再不好，也能填饱肚子，眼下就这样儿，也只能将就了。
你们几个中午不是在学校食堂吃么？咋地？学校食堂还比这个好吃？”
老太太那头也是万般无奈的叹口气，这些做饭的啊，真是好东西做不出好吃的来。
难怪孩子们不爱吃，就连她这个吃过苦挨过饿的老太太，说实话也是吃着不舒心。
那又能怎么样？眼下就这形势，不吃也得吃啊，难道还饿着？
妈妈和姥姥都发话了，几个孩子也没别的话说。
“食堂里的也差不多，妈，以后咱都不能自家开伙做饭了么？”
学校食堂的饭菜基本上也是清汤寡水没滋没味，吃着一点儿意思也没有。
“也不是，暂时我只给那三个小的单独做一点儿，先等等吧，等一阵子看情况。
我知道你们一个个都不喜欢吃食堂里的饭菜，可眼下这时候，最好还是先坚持坚持。
你爸这个月的供应还没下来，咱家里也的确是没粮了，只能坚持。”
家里不是没吃的，巧莲仓库里存了不少粮食呢，更不用说还有系统了。
巧莲是想借着这个机会，也让孩子们锻炼锻炼，让他们知道生活的艰难。
曲家的孩子从小吃的就比别人家好，他们不挑食关键是家里的饭菜好吃。
巧莲也怕孩子们大了，往后出去不适应外面的环境。
所以想趁着这个机会，让他们都感受一下，别人家的饭菜都是什么样的。
眼下这食堂里的饭菜虽然味道差了些，可毕竟还是足量供应。
等着明年和后年再看，那时候恐怕连足量的供应都没有，那才艰难呢。
总得让孩子们提前适应适应，省的到时候他们一个个叫苦连天。
当然，真到那个时候，巧莲也不会让孩子们饿着，她有的是办法弄吃的。
那天巧莲和曲维扬商议了，眼下尽量要低调隐忍，曲家如今不宜太出眼，容易惹来一些人的妒恨。
孩子们毕竟小，出门要是管不住自己的嘴，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很容易惹麻烦。
所以曲维扬的意思，就算家里有粮食有肉，也不许开伙，就吃食堂的饭菜，免得孩子们一个不小心说漏嘴。
巧莲也是这个意思，曲家的孩子从小在吃的方面就没受难为，如今也该让他们都感受感受了。
免得一个个身在福中不知福，养成一些臭毛病。
当然，老太太年纪大了，三胞胎还小，他们吃食堂的饭菜不太好，所以巧莲每天会单独做一点儿饭菜，留着给这老少四口吃。
只是老太太向来不舍得，每每都是自己不吃，偷偷的塞给几个孩子们，让他们解解馋。
几个孩子里面，嘉康佳媛小时候吃过苦。
虽然过了这么多年，可小时候吃不饱的记忆已然深深刻在脑海里。
对于眼前的饭菜，虽然觉得不怎么好吃，可还是吃得下。
嘉俊这孩子嘴壮，不管好吃的不好吃的，只要能填饱肚子就行。
只是嘉和，从小就脾胃弱，巧莲一直精心养着，养的嘴有点儿刁。
这几天就数着他吃饭少，眼见着瘦了，所以老太太那一份小灶，基本上都进了嘉和的肚子。
第四百六十二章 韩家致谢
老韩书记在县医院里住了半个月的院，情况好多了，可以勉强说话，也能下地走。
就是左半边身子不是很好使，需要有人搀扶着。
韩家人看见这个情况，就跟医院商议，出院回家慢慢养着。
这种中风病人，前期在医院抢救治疗，到了后期需要的就是复健和锻炼。
这些没必要在医院，所以医院那边医生商议之后，给办理了出院手续。韩家人接了老韩书记回家。
“弟妹，谢谢你啊，当时要不是你出手救了我爹，还不知道啥情况呢，你还给垫上了住院费。
这些日子家里一直忙，也没顾得上过来给你送钱，今天我爹出院回家了，我赶紧过来把钱给你。”
韩运鸿刚把父亲接回家里，就赶紧来曲家，把巧莲当时垫上的两百块钱还了，还给巧莲带了些点心、罐头之类，表示感谢。
“韩大哥，你看你这是干什么？
咱们都一个公社的，老韩叔对我有栽培提拔的恩情，我也不过是随手帮了个忙而已。
你这样我哪受得起啊？钱我留下了，东西我不能要。
老韩叔现在正是需要补养身体的时候，这些你拿回去给老韩叔吃吧，我可不能要。”
巧莲一看韩运鸿拿来的东西，赶紧摆手不肯收。
“别，弟妹，你要是这样，咱两家往后可就没法处了。
你救了我爹一命呢，人家医院的大夫都说了，要不是你及时给放血，我爹恐怕挺不到进医院。
弟妹，咱们两家关系好，以前好以后还好，你也别推辞了。
你家这边还有老人和孩子呢，如今食堂什么样儿，大家伙也都知道，留下来给老人和孩子解解馋吧。”
韩运鸿哪能把送出去的东西再拿走？于是拿老人和孩子说事。
巧莲见这情形，知道今天这东西不收下不行了，于是只好点头留下。
“韩大哥，你这样我可真是不好意思。
韩大叔怎么样了？好点儿了没有啊？我这忙，也没时间去医院看看。
出院回家倒是方便些了，我得空过去看一看老韩叔。”
“好多了，嘴现在不歪了，也能说话，就是慢点儿，还有左半边身子动弹的差。
医生说，最好回来多锻炼，再吃药下针，估计得一段时间才能彻底好。”
提起父亲的病情，韩运鸿也有些感慨。
“唉，我爹这辈子勤勤恳恳，当了这些年的书记，一心都是为了大家伙，没想到最后落得这么个结果，也是让人难受。
弟妹要是得空了，就去坐坐，陪我爹说说话也好，他总惦记弟妹。”
“好，我知道了，得空我一定过去。
咱公社卫生所董大夫医术不错，让韩叔天天过去下针按摩，能恢复的快一些。
等着我让维扬给打听打听，外面有没有好点儿的药，到时候给捎回来些。”
公社卫生所缺医少药，很多药都抓不全，董大夫就算医术再好，没有药也白扯。
老韩对巧莲很不错，巧莲也不忍心看着他受病痛折磨，能帮的，怎么也要帮一把。
韩运鸿一听这话，高兴极了，他如今最愁的就是这个。
出院的时候，医生给写了张单子，让照着单子上的药去买。
县医院里这些药也是紧缺没有，得出门去买。
可他们也没出过几次门，到了外面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楚，哪里知道去什么地方可以买到药啊？
如今听巧莲这么一说，韩运鸿也不跟巧莲客气，直接把单子给巧莲看。
“弟妹，你跟曲兄弟说，要是能遇见这些药，不管咋地也帮着买回来。”
巧莲看了一眼，上面也不过就是维生素e、烟酸、阿司匹林、银杏、华佗再造丸等几种药。
如今这年月治疗脑血栓这类疾病的药物非常少，效果也都一般，即便是这样，也属于紧缺药物，很难买到。
“好，我记住了，等着维扬回来，我让他再出门的时候打听打听，帮着买些回来。
韩大叔这毛病不是一天两天能养好，也不光是吃药，最主要的还是锻炼。
注意饮食，往后少吃肥肉油腻，菜里少放盐，少吃咸菜。”
那上面的药材很普通，巧莲都可以从系统里换出来，甚至还可以换到更好的药，故而也没犹豫，直接就答应了下来。
韩运鸿一听巧莲说的跟医生说的基本上一致，对巧莲也佩服不已。
“以前不知道，原来弟妹对医学上也这么精通呢。”韩运鸿不由得感慨起来。
以前只知道巧莲在妇女工作、文艺方面都是强项，没想到在医学上也有心得，难怪父亲对她这么看重，人家是真有能耐。
巧莲笑笑，“我以前分管卫生，总要去学习，多少接触过一些。
再加上我爱看书，经常翻一些医书之类的，多少就懂一些。
也只是懂，算不得精通，也没法给人治病，爱好罢了。”
巧莲以前是副书记兼妇女主任，管的就是妇女和卫生这些方面，对这些有所接触，自然了解。
“对了，弟妹，你一说我还想起来了，上级只是停了你的副书记，可没停你的妇女主任啊。
你在妇女工作这方面那么出色，没人能够取代你。
再说了，现在上级也没有相关的命令，你还得去上班啊，不能让孙建勇那狗东西得逞。”
“他费了那么多心思把我爹和你都告了，不就是为了他自己上台么？
你看看他当了公社书记之后干的这些事儿，咱公社里有几个服他的？
要我说，弟妹你还得回去上班，你妇女主任的职务又没有被撸下来，不能由着孙建勇这么嚣张。
你要是不去上班，他最高兴了，到时候他肯定想办法，把他媳妇给提拔到那个位置上去。
弟妹，咱可不能吃这个亏。”
韩运鸿对孙建勇也十分不满，在他们这些人看来，老韩书记和巧莲出事，背后一定是孙建勇在捣鬼。
韩家人对孙建勇都恨之入骨，可惜，他们手里没有证据，就算是想找孙建勇算账，也是没办法。
巧莲这些天脑子乱，也忘记这件事了，此刻被韩运鸿提醒，这才想起来。
“韩大哥，我现在已经是心灰意冷，不想再当什么干部了。
一个妇女主任，谁愿意当谁就当吧，我是懒得动弹了。
家里三个娃都小，我娘岁数又大了，我还不如在家照顾照顾他们，那妇女主任，谁愿意当谁就当去吧。”
第四百六十三章 看望林红
韩运鸿劝了巧莲几句，见巧莲真的心灰意冷不愿意再提去上班的事，也就不说了。
“那啥，时候不早，我得回家去了。
我爹现在这样，身边离不开人，这些天住院，家里面也是乱的很。
弟妹，我先回去了，得空了你就过去坐坐。
我娘我媳妇我们家所有人，对你都非常感激。”韩运鸿在曲家坐了一会儿，便起身告辞。
巧莲跟着送出去，看着韩运鸿走远，这才回来。
看着炕上那些点心和罐头，巧莲叹了口气。
“娘，明天好像是嘉俊他们考试，一上午就结束了。
我明天送他们去学校，正好回家里看看林红。
这些东西，不如带去给林红吧，她怀孕都六个来月了，正是需要补营养的时候。
你说现在食堂那个饭菜，唉，也真是愁人。”
林红夏天里诊出来有喜了，老太太和陈家众人都高兴不已。
就连王氏也一改往常，对林红可好了，照顾的特别用心。
如今林红怀孕六七个月，正是需要营养的时候，偏偏赶上吃食堂，那食堂的饭菜清汤寡水哪有多少营养？
巧莲担心林红吃不到好的，孩子发育不好，所以就想着过去看看，顺道把韩家送来的东西带过去给林红吃。
林红嫁到陈家这也一年了，对陈家上下都没的说，对巧莲更好。
秋天时候巧莲上班嘉俊嘉和上小学，中午来不及回家吃饭，都是林红做好了饭喊他们过去吃。
有时候巧莲忙不开没时间接孩子，林红或是自己接，或是让万福帮忙接，然后给送回曲家去。
人和人相处就是这样，真心换真心，越走动就越亲近。
巧莲喜欢林红的这个脾气，对林红十分照顾。
林红对巧莲格外敬重，不管什么事情都想着巧莲。
这样的侄媳妇，巧莲能不疼么？有好东西，自然也想着林红。
“行啊，我这几天也惦记着呢。
怀孕的女人都嘴馋，咱家红就算挺泼实了，家里有啥就吃啥，也没说多补一补。
尤其是又赶上了这个时候，我也担心她和孩子。
红这孩子办事周到，对谁都好，值得人疼，那就送去吧。
嗯，给三个小的留一小包点心就行，他们小，饿得快，多少留点儿平时垫一口。”
老太太心疼孙媳妇和重孙子，但也惦记着三个外孙，于是提出来，让巧莲给三个娃留一点。
“好，那就留出来一半儿。”
巧莲瞅一眼那三个小家伙，笑了，动手将点心分出来一半儿留下，其余的重新包好了放起来。
第二天正好是十二月二十四号，小学里考期末试。
一早晨巧莲给俩孩子收拾好了，用自行车推着俩儿子，送他们去了学校。
孩子们进了学校，回头朝着巧莲摆摆手，巧莲也朝着孩子们摆摆手，然后就推着车子，去了陈家。
“大嫂，在家么？我来看看林红。”巧莲一边迈步进门，一边朝里面喊了声。
王氏听见了动静赶紧出来，“哎呀，是二妹妹来了啊，快，赶紧进屋暖和暖和。
你大哥也在家呢，正好你来了，好好劝劝你大哥，他这几天心里不舒坦，正闹心呢。”
王氏这一年来，改变倒是也挺大，比以前会说话了，见人就笑。
基本上也不怎么出去瞎转悠，都是在家做家务。
尤其这些日子，一直在家里做针线，给林红肚子里的娃预备小被子小衣服等东西呢。
“大嫂，我先去看看林红吧，这些日子都吃食堂，她能适应么？
我怕林红吃不惯营养跟不上，正好别人送给我的东西，拿过来给她补一补。”
巧莲扬了扬手里的东西，笑道。
这要是搁以前，王氏见了好吃的，肯定眼红，不定想什么办法就要划拉到自己手里。
如今倒是不太一样了，听见巧莲的话，赶紧点头。
“可不是？哎呀，你说食堂那饭菜，清汤寡水的，吃起来没滋没味。
我都不爱吃呢，更何况红还怀着孩子呢，这几天吃的的确不多，我看着都瘦了。
行，那二妹妹，你先去后院吧，等会儿记得过来，跟你大哥说说话。”
王氏非但没说伸手要东西，还这么关心林红，巧莲也是有些意外。
看起来林红进了陈家们，真的是给陈家带来不小的改变啊。
就连王氏这样儿的，都能转了性呢，真不错。
巧莲心里高兴，点点头，“好，那我等会儿过来。”说完，就拎着东西，往后院走了。
后院里挺安静，应该是万福没在家，巧莲开门进屋，就瞧见林红半趟在炕上。
“这是咋了？不舒服么？”巧莲看着林红的脸色略差，赶紧过去，伸手摸了摸林红额头，还行，不热。
“二姑，你怎么来了？我没啥，就是有点儿头晕。
刚才下地一趟，感觉要摔倒了似的，吓得我赶紧上炕躺一会儿。”
林红的脸色有点儿发白，见到巧莲进屋，赶紧要坐起来。
“别，你躺着吧，是不是躺着还能舒服点儿？就是活动起来晕的厉害？还是这么躺着也觉得晕眩？”
如果只是行动时头晕，那应该就是贫血了。
孕妇到这个时候，多数都会缺铁，有不少人会有贫血的症状，多吃些好的就补回来了。
可目前这情况，家家户户都吃食堂，食堂那些饭菜能有多大营养？林红这是缺营养了。
当然，如果躺着也还晕的话，那就不是贫血，而是其他病症，需要另行辩证治疗。
“嗯，躺着没事，就是起来一动弹，就觉得天旋地转的。”林红撑着身子坐起来，忍着晕眩不适，点点头。
巧莲赶紧把自己带来的东西拿出来，“那，这是一些吃的，有点心有罐头，还有奶粉、阿胶枣、鸡蛋、红糖。
你现在需要多补充营养，平日里冲点儿红糖水，吃几颗阿胶枣，养几天就能好点儿了。
唉，也是愁人，你说正好赶到这个时候，都吃食堂。
家里也没有粮食，就算想给你做点儿啥补身体都难。”
巧莲叹气，女人怀孕生孩子最重要的时候，偏赶上这么个时候。
林红一看巧莲拿出来那些东西，当时就傻眼了。
“哎呀，二姑，你给我带这么多东西来做什么？我还行，能吃能睡的，不用吃这些。
你快拿回去给我奶，我奶岁数大了，她需要好好补补。”
“跟我还客气什么？这就是你奶让我带来的。”巧莲笑笑。
“留下吃吧，不要紧，现在你的身子最重要。”
第四百六十四章 粉坊账册
巧莲在后院坐了一会儿，跟林红聊了些眼下应该注意的事情。
“我说的你都记住，千万要保重自己。
反正大冬天了也没啥忙的，万福今年也不能去粉坊干活了。
他闲着家里的活就尽量让他干，你多休息，别太累着。”
“那个，刚才进门的时候，你婆婆说让我过去坐坐，你公爹最近几天心情不好，我过去瞅瞅。”
巧莲知道陈民生是因为粉坊的事情着急上火了。
这粉坊一被封，陈民生父子俩白忙活了一两个月，结果啥也没得着，能不上火么？
而且今年冬天没有粉条卖，也就没有分红，陈家比往年得少收入三四百呢，换成谁也心疼啊。
巧莲说着就往外走，林红跟着要下地送，巧莲忙按住林红，不许她下地。
“别下来了，在屋里躺着吧，等会儿记得冲杯红糖水。
咱们娘们儿哪用那么外道？这跟我自己家还有啥区别？歇着吧。”说完，巧莲就推门出去走了。
来到前院，就见到陈民生正站在院子里，往后院看呢。
他是个当公爹的，儿媳妇的院子不好过去，没办法就站在院子里等巧莲。
见到巧莲过来，陈民生赶紧迎上前，“二妹妹，刚才听你嫂子说你来了。
唉，你说咱公社里这粉坊，真的就不能开了么？”
陈民生心急，也顾不上招呼巧莲进屋说话了，直接在外面就问道。
“大哥，粉坊今年肯定是不能开了，眼下这个形势，孙建勇不敢冒险让你们继续干。
唉，这事儿谁也没想到，损失也不是你一家，没办法。
眼下你也别着急，不能干就不能干吧，就在家猫冬休息休息。
要是闲不住，就和万福俩人进山去捡点儿柴禾。
这两年你们都忙着粉坊，万禄又去了大安，家里这柴禾垛，我看着又要见底儿了。”
巧莲能说啥，只能说点儿好的安慰陈民生。
“唉，你说咋会这样儿呢？咱们这也不是个人倒买倒卖，咋连公社的事情也不让啊？
这些人咋就能这样儿呢？我真是想不通。”陈民生还是觉得可惜，忍不住嘟囔着。
“哥，你听我一句，啥话也别说，就老老实实的干活。
只要你有手艺在，早晚还会有派上用场的时候。
如今这就是一股风，不知道哪天风就刮过去了，到时候咱乡里肯定还会继续开粉坊，你和万福不会总闲着的。”
巧莲这话也是有依据，不是空口白话安慰人。
前两天钟翰轩给巧莲回信了，说是省里目前的形势也不太好，他暂时也不好插手基层的事情，让巧莲暂时忍耐。
钟翰轩透露了，说是这股风应该很快就能刮过去，只要省里平静了，他一定想办法，帮着大营乡解决问题。
钟翰轩这么说，巧莲心里就有底了。
再者她记得前世听人说起过这年月的事情，公社里设作坊搞活经济，这是正确导向，很多地方都这么干。
所以巧莲很肯定，将来粉坊酒坊什么的，还能继续开起来。
当然，那得是孙建勇这东西下台，不然的话，肯定够呛。
这话巧莲不能直说，只能这么安慰陈民生。
陈民生如今最相信的自然就是巧莲了，听见巧莲这话，立即高兴起来。
“好，二妹妹，有你这话，我就心里有底了。
今年没钱就没钱吧，反正家里还有家底儿，倒是也不怕。
我明天就跟万福一起进山捡柴禾去，不能让家里挨冻就是了。”
“嗯，大哥你能振作起来就行，其实你没必要这么难过。
你应该看看我啊，我这连副书记都没有了，我不是也没在家里哭天抢地么？
怎么过都是过，好赖不济，还有公社兜着底呢。
咱一年在社里干活挣工分，最少肚子能吃饱，对吧？”巧莲自嘲道。
陈民生这时才想起来，自家妹妹的工作都丢了呢，也没像他这样垂头丧气的啊。
“对，对，是这样，你看我，就寻思着一两个月白出力了，都忘了你这边。
唉，这个孙建勇真不是东西，这也就是他不知道跟县里什么人勾搭上了，才得了书记这个位置。
你等着，等以后咱公社民主选举的时候。
我们好多人都说了，肯定不选他，让他白高兴一场。”陈民生一提起孙建勇来，恨得牙根直痒痒。
如今公社里的人，大部分心里都认定了，这一次的事情就是孙建勇在背后捣鬼。
可大家伙都没有证据，没法指证孙建勇，一个个都心里憋着火气呢。
就等着下次民主选举，到时候一定把孙建勇给撸下来。
巧莲摇摇头，心道这事儿还是别报什么希望。
公社刚成立没多久，为了局势稳定，肯定不会在近期内就进行民主选举，就算有，估计也得三年之后。
可，她根本就不想等三年，她必须快点儿找到孙建勇的小尾巴，早点儿把这家伙给收拾了。
“对了，大哥，粉坊今年秋天干了多长时间活？现在库存多少淀粉和粉条？
你是粉坊管事的，你应该最清楚吧？”巧莲貌似不经意的问道。
陈民生就负责管理粉坊呢，粉坊里的一切，他都了如指掌，一听巧莲问，立即点头。
“咱们公社今年大丰收，土豆地瓜的产量都不低，秋天光是加工淀粉就有五六万斤了。
入冬之后漏粉一少部分，还没等卖呢，粉坊就封了。
目前粉坊应该是库存粉条一万斤左右，淀粉五万斤吧。咋地？你打听这些有用啊？”
巧莲摇头，“我就是问一问，这么多库存放在那里，社里总要处理掉吧？
难道粉坊不让开了，那些东西也要浪费掉？处理了多少还能换点儿钱。
可惜，我现在不上班了，说不上什么话，也不知道怎么处理。
对了，粉坊库存这些，你手里有底子么？记账本有没有？”
“有啊，我每天跟粉坊的人核对完产量，都会记账，一式两份，有一份就在我手里呢。”
陈民生不傻，忽然间好像明白了巧莲的意思。
“二妹妹，我把账本给你，要是别人问我，我就说粉坊当时被封，我一时心慌，就弄丢了。”
巧莲笑笑，“好啊，那就给我吧，我帮大哥保管着，将来说不定有用处。”
看起来，自家大哥有时候也不傻嘛，瞧瞧，这不就挺机灵的么？
第四百六十五章 期末放假
陈民生听了巧莲的话，立即转身就进屋了，翻找出今年的账册来，直接交给了巧莲。
“二妹妹，这玩意儿你好好保管，将来肯定有用。”
说着，陈民生挠挠头，“不管干啥，千万别太急躁了，容易露出马脚来。
孙建勇才上台，身后还有不少人拥护他，先让他蹦一阵子。
等着他蹦够了，把人也得罪的差不多了，再想办法治他。”
巧莲闻言扑哧一笑，“哥，这话跟谁都别说，尤其是我大嫂，千万别提。
我要这些就是以防万一，也没别的意思，可别跟外人说啊。”
巧莲最不放心的是王氏，王氏那张破嘴没把门儿的，万一出去胡说八道，那她可就什么都做不成了。
“不会，我不说，再者你大嫂现在也不是以前了。
她现在成天在家给孙子做衣裳呢，挺老实的。”
陈民生觉得应该给媳妇正正名儿，这一年来，王氏表现的也算不错了，不能总拿老眼光看人。
“嗯，那就好，反正今天咱俩说的话，别跟外人提起。
哥，我先走了啊，去我大姐那儿坐会儿。
你现在也不在粉坊了，经常去看看咱娘，咱娘惦记你们总念叨。
我现在在家里也不干啥了，孩子们马上都放寒假，要是咱娘想回来过年，你就接她回家来过年吧。
我看这些日子，咱娘一个劲儿的念叨这事儿。”
这边终究是老太太的家，尤其是如今陈家跟以前不一样了，林红又怀了孩子，老太太时常惦念。
巧莲自然希望老太太留在曲家，一家人热热闹闹的挺好。
可老娘惦记家里，她也不好总拦着啊，故而就跟陈民生提起这事儿来。
“嗯，行，那我得空了去问问咱娘什么意思。
她要是想回来，那我就接咱娘回家。”陈民生也想着接老娘回来。
他是陈家长子，却不能奉养母亲，让母亲在妹妹家养老，公社里不少人都说他呢，他也觉得这样不好。
之前巧莲上班，老太太离不开没办法，既然现在巧莲不去上班了，他还是接了老太太回家比较好。
兄妹俩人就这么站在院子里说了一阵子话，然后巧莲从陈家出来，又去了张家转一圈，看着时间差不多，就去学校门口等着。
嘉俊嘉和上一年级，期末也就考两科，一上午就能结束。
巧莲到学校门口等了没多会儿，就见到俩孩子背着书包高高兴兴的从里面出来了。
“咋样儿啊？考试难不难？”巧莲问俩孩子。
嘉和摇头，“妈妈，一点儿也不难，可简单了，我都答上了。
二哥好像也都答上了，应该没问题。”
这小子聪明，又爱看书学习，一年级的功课早就滚瓜烂熟，自然是不怕。
至于嘉俊那皮小子，他不是笨，只是不肯用心而已。
不过这两年渐渐大了，好像也比以前强许多，最起码每天的作业都认真完成，估计就算考不过嘉和，也不会特别差。
“走吧，咱们回家，今天你哥你姐他们也考试，他们明天还有一天，考完了就放假，到时候你们就可以好好放松一下了。”
巧莲对孩子们有信心，也不想给他们太多压力，孩子还小呢，要有耐心才行。
一边说，一边将嘉和抱在了横梁上，然后巧莲跨上车子蹬着慢慢走。
嘉俊这皮猴子从后面小跑跟着，然后轻轻一蹿，就坐在后座上了。
巧莲就这么前面一个后面一个，载着俩儿子放学回家。
嘉俊嘉和考完试了没什么事情，下午俩孩子就出去撒野了，等到二十五号嘉康佳媛也考完试，一家孩子全都放假了。
“妈，今年县里没有文艺汇演了。
迟校长说，新书记不许弄这些，所以今年我们不用去县里排练演出。”佳媛一进门就告诉巧莲这个消息。
文艺汇演是乔书记在的时候弄出来的，年年都有，也是县城里一景儿。
大家伙忙了一年，总算可以休息下来，正好看几台演出，也算是难得的娱乐项目。
可如今乔书记停职审查了，估计很可能会被一撸到底，新上任的这个书记跟乔书记不走一样的路子，这文艺汇演自然也就被否了。
“嗯，不演出正好，还省事了呢，不然你俩又得顶风冒雪的去县里排练。
行啊，今年没演出，你俩在家好好写作业复习功课，明年就上初三了，也该抓抓学习。”
巧莲并不在乎有没有演出，有，她就给孩子们做衣裳预备东西。
没有正好，放假了都在家，也能帮她干点儿活。
“好，妈妈放心吧，我们知道应该干什么。”嘉康佳媛都很痛快的答应了下来。
孩子们都放假了，今年又没有演出，加上如今吃食堂，巧莲七天里面有一天去做饭，其余时间也没什么事情。
除了在家收拾卫生拆洗被褥之外，也就没什么可干的了。
老太太一看这样，就跟巧莲提出来，说是想回陈家去。
“娘，我今天跟大哥说了，大哥也说，想接您回去。
我知道，这几年您来回的在我家和大姐家住着，可心里还是惦记家里头。
这几年幸亏有娘帮忙，不然我真是忙不开。
这要是搁往常年，我肯定不让娘走，咱家里头吃的好用的也好，娘在这边享福。
可如今都是吃食堂了，娘在我这和在大哥那边，吃的也都一样，既然是这样，那娘在哪里住着也都没差别。”
“既然娘想回去，那我明天就找人捎信给大哥，让他从社里借个车，来接您。”
初级社过度到高级社的时候，各家各户的牲口都这算成股本，参与到合作社里面，也就等于牲口和车都是公有了。
等着成立公社就更不用说，生产资料完全归公有，公社和各生产队都有专门养牲口的人。
曲家的骡子也被归在了仙人桥生产队，所以现在家里没有车了。
想要用车都得去生产队去借，还不如陈民生从公社那边借了牲口来接方便呢。
“唉，我原本也是想着，帮你把这三个孩子伺候大了再说。
这样吧，今年冬天佳媛没事，在家帮你，你也不上班在家，我就先回去。
等着开春忙起来，你这头忙不开的话，我再过来帮你看孩子。
我在外面过了好几个年，也该回家去了，那边毕竟是根。
再说我也想守着林红，亲眼看着重孙子出生。”老太太叹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