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媒人登门
俩婆子瞅见屋里出来的巧莲，顿时眼前一亮。
难怪人家都说，石家沟老曲家的小寡妇长得俊呢，可真是不假啊。
瞅瞅这小模样儿长的多稀罕人啊，十里八乡都没有这么俊的小媳妇呢。难怪有人见了她一回就念念不忘，托人各处打听。
“哎呦，这就是老曲家的侄儿媳妇吧？瞅瞅，可真俊啊。
我是咱村梨花沟那头的，姓何，今天是受了旁人的托付，来找侄儿媳妇商量点儿事儿。”
两个婆子中，那个圆脸儿小眼睛说话带笑的女人先开口说道。
巧莲觉得有点儿怪，这人她不认识啊，来家里找她商议什么事情？
“哦，何婶子，快进屋坐下说话吧。”
来者是客，不管是干啥来的，也不能在大门口商议事情，请人进门谈是正经待客之道。
那两个婆子倒也没客气，跟着巧莲一起进了屋，一瞧锅底塞着柴禾，知道这是正要做饭呢。
嘉康佳媛两个瞧见有不认识的人进门，都有些好奇，大眼睛盯着这两个婆子，一个劲儿的打量。
“嘉康佳媛，你俩先出去找小虎子玩儿一会儿，等下娘做饭，娘先跟两位奶奶说点儿话。”
不知道这俩人过来是想要商议什么，巧莲不想让儿子闺女听见，于是打发俩孩子去胡家找小虎子玩。
嘉康佳媛毕竟还小，天天跟着母亲上山去干活，都没什么时间玩儿了，听见这话立时高兴起来，扯着手就跑了。
等孩子们出了门，巧莲端了两碗水过来，放到了这两个婆子面前。
“家里没有茶叶，实在不好意思，两位婶子喝口白水解解渴吧。”
石家沟这边水质特别好，所以基本上谁家都不喝茶水。
天暖和的时候，都是直接从水井里打了水直接喝，如今天冷了，巧莲特意弄了水壶烧开水喝。
她拿不准这时候有没有暖瓶，不敢太出眼惹麻烦，所以家里并没有暖瓶。
当然，也没有茶叶，来人端上一碗白开水，这就不错了。
“侄儿媳妇，你别忙了，来来，咱坐下说说话，我这有要紧的事儿跟你说呢。”
那姓何的婆子脸上一直带着笑，伸手就扯着巧莲坐下来，一副很亲近半点儿不见外的模样。
“大家伙都知道，你家男人出去四五年音讯全无的，说句不好听的话，估计是早就没有了。
要说你这一直留在曲家，给他们家生儿育女，又伺候了曲大哥曲大嫂给他们养老送终，也的确是对得住他们家了。
如今你想要再走一步也没啥，你还年轻呢，哪能一辈子就这么过了？”
“这不，大家伙都听说了你还想再找一家的事情。
我这人呢也是热心肠，正好有人求到我这里来了，求我来跟侄儿媳妇说一说，有人想娶侄儿媳妇过门。
这人是顶好的，梨花沟出了名的勤快人，赵家老大你听说过吧？那可是种地的好把式。”
“以前是给梨花沟的大地主家当长工，那可是把头呢，提起赵家老大来，谁不知道他的名头？
如今解放了，穷人翻身做主，今年又分了地，就凭着他那么能干，不出三五年，日子肯定红红火火。”
“就是可惜，这赵老大今年三十了，一直没说媳妇。
当初家里穷，娶不起。这不？那天村里开会，他见了你一回就相中了。
正好听说你有心再找一家嫁了，就去找了我，让我过来给说合说合。侄儿媳妇，你看这亲事咋样？”
这姓何的婆子，应该是媒婆出身，说话这叫一个麻溜，一点儿没给巧莲机会，就这么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大通。
巧莲倒是听明白了，却一直插不上话，好歹等着何婆子停下来，这才有机会说话。
“婶子，你听谁说的我要再找一家？我自己怎么不知道啊？”
巧莲就纳闷儿了，她从来就没说过要再嫁人的话，这是谁胡说八道呢？
“婶子，我从来就没说过要再找，别说现在没找到孩子爹的尸首，就算真的找到了，我也不会随便就改嫁。
孩子还小呢，我得先把孩子拉扯大再说啊。”
何婆子一听巧莲这话就愣了，“不是，侄儿媳妇，这做人可不能说了不算啊。
如今满村子都传遍了，都说你要再找一家改嫁，怎么你现在又反悔不同意了？哪有这么办事儿的？”
何婆子有些不高兴，语气里带着指责的味道。
巧莲有些生气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她从来就没说要改嫁，怎么就满村子传遍了？
“何婶子，说我要改嫁的事情，谁告诉你的？是我亲口跟你说的么？
要是我之前亲口告诉你，我想再找一家改嫁，今天我又反口，那是我出尔反尔说话不算数。
可我以前见都没见过你，你什么时候听我说过了？”
巧莲这脾气能惯着谁？她明明没做过的事情，凭什么指责她？
这会儿巧莲恨不得把这两个莫名其妙的婆子直接赶出去，都什么玩意儿啊？她可没请她们来。
何婆子和她身边另外那个人，听见巧云这话都有些惊讶。
“咋地？你不想改嫁？这咋行呢？
你说你一个年轻媳妇，带着俩孩子过日子多难啊，趁着年轻再找一个，不是也有个依靠么？
我这是一番好意帮你呢，你咋还不高兴了？”
“这就是赵老大的亲娘，人家今天跟过来就是想好好跟你唠唠。
赵家是本分人家，三代贫农，门风也正，你赵婶子是梨花沟出了名的和善人儿。
这样的好人家，你咋还说不乐意呢？”何婆子指着身旁那个长脸儿有些瘦的婆子说道。
“人家赵老大别看岁数大了，可从来没娶过媳妇还是小伙儿呢。
你这都嫁过一回生了俩孩子了，人家不嫌弃你，你咋还挑拣上了？
要我说，这么好的亲事你就应下来算了，谁还能亏待你咋地？”
何婆子撇撇嘴，上下又打量了巧莲两眼，一副巧莲就是在矫情的表情。
巧莲的脾气本来就不怎么好，再一听何婆子这话，当时就炸了。
“何婶子，我看你岁数大，敬你是长辈，让你进屋说话，你别蹬鼻子上脸。
我陈巧莲不是谁家的奴才，我是独立自主的人，我有自己决定结婚不结婚的权利，不用你管。”
第十七章 巧莲生气
“大中午的我得做饭，没时间陪二位闲聊了，你们要是没啥事，那就请便吧。”
巧莲不想跟这俩婆子再扯下去，干脆沉下脸来，扭身去厨房烧火。
她这一天忙的要命呢，谁有那闲工夫跟这些人闲扯淡？
两个婆子见到巧莲摔脸子，二人这脸上也有点儿挂不住了，何婆子瞪了巧莲两眼。
“你这小媳妇还真是不懂事儿，我亲自过来说媒那是给你脸呢。咱村子不知道多少人等着我给说媒张罗，还没有人像你这样儿的。”
“你以为你是什么好的？也不听听外头都说你啥？
天生一副狐媚子相儿，你这样的能真心守寡？你就能守得住？骗谁啊？
外头还不知道有多少个相好的呢，要不然怎么就不肯正经嫁人好好过日子？”
何婆子是个媒婆，这种人出了名的嘴茬子厉害。
她要是想捧着你说，那就能捧到天上去，要是想贬低谁，那就什么埋汰话都能说出口。
来之前，何婆子可是拍着胸脯打了包票，亲事一定能说成的。
结果不但没说成，还让巧莲给了脸子看，何婆子这脸上挂不住，嘴里能说好话么？
巧莲一听这话，顿时火了，也不管那些，拎起烧火棍来，朝着那何婆子就打过去。
“你是什么狗东西，也敢在我眼前儿胡说八道。
你亲眼看见我有相好儿的了？还是我偷人养汉让你们抓现行儿了？”
“捉奸拿双，捉贼拿脏，无凭无证的你就敢污蔑别人，你当心我去村里告你。
滚，滚，赶紧滚，别在我家碍眼了，往后也别在我眼前儿出现，不然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巧莲气急了，一边抡着烧火棍往外撵人，一边骂道。
俩婆子一见巧莲这气势汹汹的模样，吓得赶紧就从曲家跑出来。
一边跑还一边喊着，“哼，不用你跟我们耍横，眼下没人抓着证据那是你捡着了。
早晚让人抓起来，到时候给你绑起来游街去，看你还怎么嘚瑟？”
巧莲气的把手里的棍子直接扔了出去，正好砸在了何婆子的小腿上。
何婆子脚下一踉跄摔了一跤，又赶忙爬起来，跌跌撞撞的很赵家婆子一起跑了。
俩婆子跑了，巧莲这一肚子的火气和委屈却无处发泄，一边走上前去捡起烧火棍，一边就在那儿掉眼泪。
一个女人过日子怎么就这么难？这些人怎么就这么坏呢？败坏了她的名声，对这些人有什么好处？
她明明什么都没做，行的正坐得端，为什么这些人就非得要抹黑她？
“弟妹啊，你也别上火，那些三姑六婆的不就这样么？她们闲着没事，不扯瞎话还能干啥？
唉，咱们这是一起住着，你是什么人品别人不知道，我们知道。”
说话的是李嫂子，外头闹腾的动静不小，李嫂子她们听见了出来看看。
结果就瞧见巧莲在那儿掉眼泪，于是过来劝了两句。
“嫂子，你说这些人咋就这么坏啊？她们没事儿干议论我做什么？
我跟她们没仇没怨的，她们这么传瞎话埋汰我，究竟图个啥？”
巧莲伸手抹了抹脸上的泪水，很是委屈的问了句。
“她们图啥？就图着嘴痛快呗。
她们才不管说出去的话对你有多大伤害，反正她们就是上嘴皮一碰下嘴皮的事情，嘴上痛快了就行。
唉，我之前就说过了，你一个女人带孩子过，无依无靠的不行。
你说老曲家现在没什么人了，你娘家也都搬走了，连个给你撑腰的人都没有。你好欺负，不欺负你欺负谁啊？”
不管哪朝哪代什么年月，孤儿寡母的都难过。
不管做事多么谨慎规矩，旁人也能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推断。
然后把臆想的东西化作最伤人的利箭，去伤害那些无辜的人，让别人的处境雪上加霜。
“这也就是你如今态度强硬起来了，这些流言对你影响不大，也顶多就是哭一哭。
这要是搁以前你那软弱的性子，让人这么贬低污蔑，指不定就寻了短见呢。
唉，这人心啊，坏着呢。”
李嫂子也很无奈，外头的流言已经传的沸沸扬扬，也就是巧莲不出去不跟别人来往，不知道罢了。
“不行，我绝对不能就这么忍着，这些人就是看着我好欺负，凭什么就说我啊？我还非得跟他们较这个劲了。”
巧莲这脾气能是轻易服输的人么？
那些人不分青红皂白就胡乱传谣言，对她的名誉造成了这么大损害，她凭什么还要忍气吞声？
她才不干呢，谁也别想欺负她。
“唉，这事儿能怎么办？嘴长在人家身上，人家要说，你还能去堵上别人的嘴么？
弟妹，听嫂子一句，别惹事儿了，你这身份本来就容易招惹是非。
要是再闹腾的满村子沸沸扬扬，往后你在村子里可咋办啊？”李嫂子生怕巧莲惹事，赶忙劝道。
“嫂子，这事儿你就别费心了，我心里有数。
谢谢嫂子，大中午的该吃饭了，我还没做饭呢，孩子都饿了。”
巧莲心中已经打定了主意，便不再和李嫂子说其他，扭身去胡家接了俩孩子，回家做饭吃饭去了。
吃过午饭，巧莲依旧领着俩孩子上山去干活，晚间正常做饭吃饭休息。
第二天一大早，巧莲就把自家的独轮小推车推出来，给两个孩子穿的挺厚实，让俩孩子坐在了独轮车两边，然后推着车子离开了家，往乡里去了。
营匡子村隶属于青山沟乡，现在基层这些什么村镇还都处于混乱状态，公社还没成立，初级合作社只有少数地方开始试点，所以青山沟还不是青山沟公社。
等着再过几年，营匡子村就应该成为生产队，青山沟就是公社了。
青山沟乡离着营匡子村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大概二十来里地吧。
巧莲脚程挺快，推着车子也不费多少力，走了差不多一个多小时，就到了青山沟乡。
来到了乡政府的门前，找了地方把独轮车停下来，把两个孩子抱下车，然后巧莲就这么领着俩孩子，直接往乡政府里头走。
“这女同志，你是来干啥的？这是乡政府，你有什么事情么？”有人问道。
第十八章 乡里告状
巧莲回头一看，是一个五十来岁的大爷，估计是乡里打更看大门的。
“大爷，我是来找乡长或者书记的，他们来上班了么？我有要紧的事情。”巧莲笑呵呵的说道。
不管什么时候，年轻又漂亮都是占优势，那大爷见到巧莲笑盈盈的模样，态度也格外客气。
“来了，刚才来上班了，估计正开会呢。
你进去，中间靠左边的是乡长屋子，右边那个是书记的屋子。”
新社会人民当家做主，政府是人民的政府，有困难可不就要找政府怎么？
乡里县里的领导早就发话了，有老百姓来找，不许为难，一定要态度端正。
所以巧莲没受什么难为就进了乡政府大院，按照老大爷的指点，找到了书记办公室。
正巧里面在开会呢，巧莲在外面等了一小会儿，里头就散会了。
于是巧莲便领着孩子走了进去。“哪位是钟书记？”
巧莲提前打听过了，乡长姓宋，书记姓钟。
椅子上坐着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见到巧莲进来，有些惊讶的问了句，“我就是，这位女同志，你找我有事儿？”
“有，钟书记，我是营匡子村石家沟的，我来反应点儿情况。”
巧莲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别说是见一个乡书记，就算是县书记省书记，她也不怕。
所以半点儿不见局促，十分坦然的说道。
“我们营匡子村现在的风气太坏了，那些妇女闲着没事干就会议论别人家的事情，成天聚在一起扯老婆舌子。
石家沟曲家，有个小媳妇今年才二十，男人好几年之前就不见了踪影，不知道死活，公婆今年开春也死了。
村里这些女人就各种造谣，说那媳妇作风不好，跟男人有不清楚的关系。”
“现在满村子的人都这么谣传。前几天还传出来，说是那小媳妇要改嫁，撺掇着媒人登门去提亲了。
书记，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现在国家刚建立，正应该是全国上下齐心协力抓生产建设的时候，可不能由着这种歪风邪气滋长。实在是不利于基层民众安定团结，这影响太坏了。”
巧莲可不是村里那些大字不识一个的妇女，她今天既然是来告状，该说什么早就想好了。
上来就把事情上升到更高层面，上纲上线，一番话干脆利落还特别有水平。
钟书记原本真没把这个年轻小媳妇看在眼里，可谁曾想人家一开口，这话说的还真是够漂亮。
不说自己是来告状，而是来反映问题，这小媳妇挺聪明啊。
钟书记多打量了眼前人两眼，人干净利落，长得也不错，挺精神的，听她说话的语气，应该读书识字。
“你应该就是曲家那个媳妇吧？听你说话，好像是认字？”钟书记态度挺好，也没生气，只笑呵呵的问道。
“嗯，以前在娘家的时候，哥哥们读过书，我偷摸的在跟前儿学了点儿。
嫁人以后，丈夫也是念过书的，家里有几本书，不忙的时候看一点儿，多少认识几个字。”
巧莲也没否认，借口是早就想好了的，糊弄外人应该没问题。
钟书记点点头，“你说你们村里有人造谣生事污蔑你？你有什么证据么？知道都是谁在背后议论你么？”
钟书记也是农民出身，知道民间有这种风气。
对于这种单身守寡的女人，世人向来都会用一种鄙视和怀疑的眼光去看待，寡妇门前是非多，这话一点儿不差。
“我平常不怎么出门，就是领着俩孩子在家干活，外面谁在传不太清楚。
那天村里开会，一些女人聚在一起叽叽喳喳说我，听见了一耳朵。
昨天有个媒婆上我家去，刚开始说是给我说亲。
说是外头都在传，我打算改嫁，所以她过来帮人提亲。
我不答应，那媒婆就说了一堆埋汰人的话。还说是满村子都传遍了，说我不是什么好东西，明着守寡，暗地里勾三搭四。”
巧莲面色平静，客观的陈述了事实，并没有添油加醋。
这些事情人家议论肯定不会当着她的面儿，要说证据，她肯定没有，所以不能乱说。
“钟书记应该知道，这舌头底下能死人，她们这么胡说八道，我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我现在就是来告状的，告我们村那些长舌妇，她们这是侵犯了我的名誉权。
还请钟书记给我做主，恢复我的名誉，不然我可真是活不下去，快要让她们给逼死了。”
巧莲一边说着，一边就掉下了眼泪，然后顺手将一根绳子扔在了钟书记面前的桌子上。
“钟书记，都说现在是人民政府，是给人民做主的。
今天这件事，就请书记给我做主，要是没人能说句公道话，给我恢复名誉，那我今天就吊死在乡政府了。”
一哭二闹三上吊，大多数女人都会用的手段，巧莲也不例外。
她早就想好了，今天乡政府要是不给她一个态度和说法，今天她就让这些人看一看她的手段。
钟书记一听这话，却笑了起来，摇摇头。
“你这小媳妇也真是有意思，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你就要上吊了。
对，政府是人民的政府，如今是人民当家做主，你的事，就是政府的事情。
别急，这事儿肯定给你做主。”
“我就是奇怪了，你既然是营匡子村的人，你咋不先去村部告呢？
你们村那个姜书记人还不错啊，他出面帮着查一查，查清楚了给你恢复一下名誉，不是挺简单么？”钟书记貌似不经意的问了句。
巧莲却撇了撇嘴，“钟书记，姜书记的弟弟曾经去我家，对我动手动脚的。
头一回我俩撕扯的时候，他把我推到了撞破了头差点儿死了，第二回他又去，让我拎着菜刀给砍了一刀。
姜书记的娘跑去我家闹事让我撵走了，之后外头的传言就沸沸扬扬，这事情我怎么跟姜书记说？”
“姜书记是好人，工作上也特别认真负责，我要是直接在村子里告，查来查去查到他娘头上，让姜书记怎么处理？
所以我才来乡里，就是想让乡里的人出面查清楚谣言从哪里传出来的，也省的姜书记尴尬。”
第十九章 派人调查
钟书记听了巧莲的话，目光一闪，随即抬头朝外面大声喊了一句，“小吴，你过来一下。”
不多时，一个年纪在二十五六岁的男人走了进来，“书记，您找我有事儿？”
“这是营匡子石家沟老曲家的媳妇，有件事情你去一趟营匡子村。
查一查他们村里造谣污蔑曲家媳妇的事情，查清楚了让姜书记好好处理。
你是民政助理，这件事你出面最合适。”
钟书记这人还真是不错，没有跟巧莲打官腔，也没有含混答应或者直接往外推脱，而是直接叫人去查实。
倒是这个姓吴的民政助理，一听说是查女人说闲话造谣的事情，当即就皱起眉头来。
“书记，这女人都是碎嘴，闲着没事儿还不就是东家长西家短的瞎议论么？
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哪用得着大张旗鼓的去查证？
乡里头忙着呢，我手头上还有不少活。书记，这事儿先放一放，或者让这位女同志去找村书记吧。”
巧莲一听这话就有点儿不乐意了，不过她没有莽莽撞撞的开口。
今天来乡里本身也就是碰运气，她并没有想到书记能管，不过是想着来闹一场。
消息传到村里，给姜家一点儿压力，让那些人知道她不好惹也就是了。
没想到钟书记这人办事还真是不错，立即就要打发人去查，这倒是让巧莲挺感动的。
这会儿巧莲也想知道，钟书记听了这什么民政助理的话之后，会有什么反应，所以就没有冒失开口，只是在一旁站着。
“老百姓的事儿就没有小事儿，你这话说的不对。
自古以来谣言伤人，多少人不就是死在别人的诋毁之下么？
别小瞧了那些农村妇女，她们杀人都不用刀枪，只是一张嘴就够了。
人家女同志既然来反应情况了，咱们就得去查证，还人家一个清白。”
“要真是像你这么说，放在那儿不理会不去管，那万一这女同志不堪流言滋扰，一个想不开寻短见了，你说这是谁的责任？
不能让矛盾激化，尤其是现在，安定平稳发展才是最重要的，一定不能闹出事情来。”
“再说了，眼下这个风气的确不好。
如今不是旧社会了，新时代就要有新风貌，那些旧社会遗留下来的不良习惯和风俗，就应该破除。
言论自由，是要建立在不伤害他人的基础上。
不能打着言论自由的幌子，就可以随意的中伤别人，这是绝对不允许的。”
钟书记态度坚定，要求吴助理必须去查。这吴助理虽然对钟书记的话也有些认同，可还是有点儿打怵。
“书记，这事情查倒容易，可查出来又能怎么样？
这时候农闲了，那些妇女没事儿干成天聚在一块儿，还不就是叽叽喳喳扯这些捕风捉影的事情么？”
吴助理苦笑不已，跟那些老娘们儿打交道，实在是让人头疼。
“闲着没事儿就给她们找点儿事儿呗，弄个识字班，让她们都去学习认字儿去。
会认字就能读书看报，也省的成天没事干就知道扯老婆舌子。”
那头，巧莲小声的嘟囔了两句。
“就算认识不了几个字，听一听国家新出来的法律政策，领会一下文件精神也行啊。”
屋子里没几个人，挺安静的，尽管巧莲说话的声音不大，钟书记和那个吴助理还是听见了。
钟书记眼前一亮，瞅着巧莲就笑了，“你这位女同志还真是不简单啊。”
识字班？这还真是个不错的主意。
秋冬没事情可做，那些妇女闲着无聊可就就胡乱生事怎么？
要真是弄个识字班，领着她们读书认字，尤其是学习学习法律，还真是个好办法呢。
国家新出台了婚姻法，的确该向民众普及一下。
“好了，小吴，你跟这位女同志先去一趟营匡子村，了解了解情况。
女同志的名誉还是很重要的，不能因为怕麻烦，就不去解决问题。”
钟书记对巧莲印象不错，尤其是刚才巧莲的这几句话，给钟书记了一些灵感，需要马上去做。
于是立即站起身去找人商议事情了，把巧莲母子直接扔给了吴助理照顾。
吴助理一看这情形，不去营匡子村是不行了，没办法，就只好跟着巧莲母子一起出来。
巧莲把孩子重新放到了独轮推车上面推着。
吴助理则是推着乡里头为数不多的破自行车，就这么一路从青山沟乡政府，走到了营匡子村的村部。
村部这边也在开会呢，土改进行不是一天两天，分了土地还要分配生产资料，然后还要写总结报告。挺麻烦的，姜书记这几天都快忙晕乎了。
所以见到乡里的民政助理来了，姜书记还挺纳闷儿，赶紧迎了人家进来。
双方说了几句客套话之后，吴助理就把来意说明白，又让巧莲把事情说了一遍。
姜书记一听巧莲的话，当即心里就咯噔一下子。
自家老娘和姐姐都干了什么，他哪能一点儿不知情？前两天他回家还说老娘来着，不要出去传这些瞎话。
曲家那小媳妇看着挺正派的，不要因为老四想娶人家没娶成，就这么胡说八道，以后让人家知道了是姜家造谣，对姜家不好。
这下得了吧，人家把状告到乡里去了，乡里派人来让他查？
这事儿怎么办？查还是不查？一查肯定就查到了自家老娘头上，到时候怎么处分？
不查？乡里都派人来了，不查这不就等于是工作不认真失职么？这下子姜书记可就为难了。
左思右想，最后还是打发了人出去查证。
“吴助理，这事情呢，我肯定查个水落石出，决不能平白无故的就这么诬陷好人。
曲家弟妹，你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我敢保证，从今天往后，村子里绝对不会再有关于你的传言。
要是谁还敢胡说八道，我肯定开大会批评她。”姜书记无可奈何之下，只好郑重表态。
姜书记既然都这么说了，那个吴助理自然不好真的抓住不放。
调查也不是一天半天就能有结果，他还能一直在营匡子村不回乡里了？
于是吴助理又跟姜书记说了钟书记的态度，让姜书记一定用心查，同时又安慰了巧莲一番，这才回乡里去了。
而巧莲要的效果达到了，也就不再管结果，推着孩子也回家了。
第二十章 识字班
乡里都派人来了，姜书记哪里敢不用心查证？
没用两天，果然查出来了，谣言的源头，正是自家那一群亲戚。
大家伙都是受了姜家婆子的挑唆，故意散播谣言，就是为了报复巧莲。
查出的结果让姜书记火冒三丈，于是就在出来结果的第二天，村子里再次开大会。
大会上直接点名批评了那些造谣传谣的妇女，让这些人当着全村人的面儿，给巧莲道歉。
并且让她们保证，从现在开始，再不胡乱造谣。
姜家一众妇女心不甘情不愿的向巧莲道了歉。巧莲才不管她们心里想什么呢，反正是出了一口恶气。
也让那几家跟巧莲关系好的人，着实高兴了一把。
开大会除了批评那些妇女之外，另外还有一件事要宣布，那就是根据上级文件精神指示，冬季里各村办识字班。
组织全村妇女一起读书识字，传达政府文件精神，学习国家法律。
这消息一出来，所有的妇女可就全都傻眼了。
也就是说她们这些二三十，三四十岁的女人，冬天里再不能像以前那样没事儿干坐一起嗑瓜子唠闲磕儿，而是要跟小孩子一样，去读书学习了。
那些个思想觉悟高，积极向上的妇女，都觉得这是个好机会。
以前没读过书心里都挺遗憾的，如今既然有这个机会，她们当然乐意去识字班。
可那些无所事事也没什么上进心的女人，就觉得村里怎么这么多事儿？
大冬天的在家里猫冬，热炕头一坐唠会儿不挺好么？为啥非得去学习？
谁也没想到，这个主意竟然是出自巧莲，巧莲自己也没想到。
她不过是随口说了那么两句，竟然还真就被采纳了，这会儿巧莲也有点儿傻眼。
可不管怎么样，文件已经下来了，识字班必须得办，任何人反对也没用。
“识字班就在咱村以前那个私塾里，上午俩小时下午俩小时，四十岁以下的女同志都得来。
村里会找个认字的教，你们都得好好学。”姜书记最后拍板，就这么定了下来。
大会结束，众人就要散开各自回家，巧莲没啥事了也准备往回走，结果却被姜书记给叫住了。
“那个曲家弟妹，你先等等，我有点儿事情要跟你商议。”
巧莲十分纳闷儿，村书记有什么事情要跟她商议的？
是今天开会批评了老娘、姐姐，心里不痛快，想要跟她说道说道？
“书记，你找我有什么事儿？”
不管咋说，这次的事情姜书记做的很公正，巧莲对他印象还不错，所以巧莲态度也挺好的。
“是这样，村里要办识字班，但是又不好找男人去给一群女同志讲课。
我听说你认字，而且知道的还不少。
那次我就看出来了，你对国家的一些政策法令都理解的很到位。
你看，能不能过来给大家伙当老师？以后识字班就归你管着了。”
乡里下达文件的时候，特意提了一句，说是石家沟曲家那个媳妇有文化，可以给妇女当老师。
乡里既然都这么说了，姜书记哪能不办？
再者说了，村里面还真是找不出个会读书能识字的女人呢，巧莲既然有这个本事，自然不能埋没了人才。
巧莲还真是没想到姜书记会说这些，当即就瞪大了眼睛。
“书记，我就是认几个字，能当老师么？”
她可不是只认识几个字，别说是给这些妇女当老师，就算是进中学当老师都绰绰有余。
当然，人总是要谦虚一些，要学会藏拙，所以巧莲故意装傻的问道。
姜书记瞅了巧莲一眼，那次开会就觉得这个小媳妇不简单，果然够厉害。
能隔着村部直接去乡里告状，还能让乡里点名指派她当识字班的老师，这个小媳妇将来了不得啊。
“当然行了，村里信得过你，你就大大方方的教，肯定没问题。”姜书记含笑着点头。
巧莲这天不怕地不怕的个性，一个识字班的老师，她还能打退堂鼓？
“既然书记说我行，那我就硬着头皮试试吧，总不至于丢了书记的脸面就是。”
巧莲没再犹豫，点头答应了下来。
就这样，第二天，也就是九月二十的上午八点左右，村里年纪在四十岁以下的妇女，全都集合在村部旁边以前那个私塾里了。
说是来读书识字的，可大家伙手里都拿着针线呢。
谁也不想耽误了家里的活，那就只能拿来，一边听一边做针线了。
当巧莲出现在黑板前的时候，一众妇女全都愣了，大家伙都闹不清楚这是什么情况。
还是刘会计过来，跟大家伙解释了一下，“这是咱识字班的老师，往后大家伙就叫陈老师吧。
陈老师负责识字班的课程，大家伙有什么不会的，尽管问陈老师。”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曲家的小寡妇竟然读书认字是个文化人啊，以前怎么没听说呢？
不管听没听说，既然村里已经任命了，人家就是真的有本事。
那就啥也别说了，跟着学吧。于是众人齐声喊了一句，“陈老师好。”
巧莲站在讲台上，看了看下面这些各自拿着针线活的妇女们，笑着点了点头。
“同学们好。今天是第一天来上课，我不打算讲生字。
这样，我给大家伙讲一件国家新出台的婚姻法好不好？
这个关系到咱们妇女的利益，大家伙多了解一些有好处。”
第一天上课，不能要求这些人都像小学生一样规规矩矩的听课认字。
都是这么大岁数的妇女了，记忆力也没那么好使，加上一个个都忙，谁还真指望她们能记住几个字？
主要就是把这些人集合在一起，多给她们讲一件国家的政策法令，让这些人心里有数，不要做那些跟法律对着干的事情。
大家伙一听这话，都挺高兴，婚姻法的确是关系到每个女人在家里的地位，是该好好学一学。
“陈老师，你讲啥俺们就听啥，你就讲吧。”有人高声说了句。
巧莲点点头，“成，那我就开始讲，你们要是觉得哪里听不懂的，可以提问，我仔细给你们再讲一讲。”
第二十一章 奖励仓库
教室里，巧莲耐心的给一群女人讲婚姻法。
教室外面，对识字班不放心的姜书记领着村部里几个人静静地听着。
听了一会儿，姜书记忍不住连连点头，然后摆摆手，示意几个人可以离开了。
“书记厉害啊，慧眼识人，这曲家的小媳妇可真是不简单。
我看着好像她是今天早晨在村部那边拿的婚姻法的文件吧？这会儿工夫就能讲的头头是道，不简单啊。”
回到村部，刘会计笑呵呵的说道。
姜书记也十分高兴，“不是我慧眼识人，是乡里钟书记。
人家看出来这位陈老师不简单，我去取文件开会的时候，钟书记特意嘱咐了我，不然我哪知道陈老师还有这个本事呢？”
村子里出了个读书识字的进步女性，又被乡里点名夸奖，姜书记就觉得自己脸上也有光彩。
“往后试着给陈老师安排点儿其他事情做，看看她还有什么本事？
要真是个人才，咱村部现在还缺干部呢，妇女组长到现在都空着，可以考虑考虑。”
这年月读书识字的女人太少，有也都在上级政府里做事，基层村部可轮不上。
如今村子里好不容易出来一位，姜书记就觉得这是捡到宝了。
书记这么提了，其他人自然没意见，于是话题到此结束，众人该去做什么就做什么。
巧莲自然是不知道村部里决定了什么，她这边就是真心实意的给这些女人们上课。
从那以后，每天上午读书认字，下午就是讲各种法律政策。
巧莲讲课很细心，态度温和，大家伙从一开始的不以为然，到后来真的是从心里对巧莲敬佩。
每天上午俩小时下午俩小时，巧莲攒积分的事情就慢了下来，好几天的时间，总算又攒了两百个积分，凑齐了三万。
“恭喜积分达到三万，系统奖励随身仓库。”
刚刚兑换完积分，就听见系统那机械化的声音又想起来了。
然后巧莲就发现，在系统界面上，出现了一栏随身仓库的字样。
意识直接点开仓库，巧莲发现了一个大概三间房大小，周围摆着货架的地方。
“系统提醒，目前仓库只能存放无生命物品。”系统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是提醒巧莲仓库可以容纳物品的种类。
“积分达到十万，仓库可以升级一次，达到二十五万、六十万，可以再升级，一共可升级三次。”
意外得到随身仓库，这对于巧莲来说，真是大大的惊喜，而这仓库竟然还可以升级，真是太意外了。
不过听见升级需要的要求时，巧莲还是忍不住吐了吐舌头做个鬼脸。
她这一秋天费了那么大的劲儿，二十几棵梨树结了那么多梨都卖了，林子里的东西也都划拉干净了，也不过才攒下了三万多积分。
十万，不知道需要多久呢，更不用提后面的什么二十五万、六十万了，要攒到猴年马月才能够？
要知道，积分可不是一直在增加，她还需要用积分兑换日常生活用品呢。
幸好眼下快入冬了，家里的粮食全都收了回来，目前不用再兑换粮食吃，多少还能省下一部分积分。
看起来还得再多想办法啊，一定要尽早攒够积分才行。
不过眼下嘛，她倒是有件事需要办，就是把家里的粮食，尽量全都存到仓库来。
这里头不会有老鼠，放在外头仓房里，这一冬天不知道要被老鼠偷吃多少呢。
想到此处，巧莲立即去了仓房，把仓房里已经脱粒的各种粮食往仓库里装。
幸亏这仓库倒是不小，曲家的粮食几乎全都装进去了也只是一角，外面只留了近期吃的一点儿。
有随身仓库的确方便了很多，往后巧莲再兑换了什么，就不需要藏起来，直接放在仓库里，随时用随时取就可以。
一转眼，巧莲在识字班给大家讲课已经半个月。
这段时间里，女人们对巧莲的印象已然改观，如今大多数人都跟巧莲亲近起来。
下课之后，大家伙围着巧莲问东问西，说说笑笑，回家的时候还一起走，好多人跟巧莲的关系都很好。
这天刚下课，一群人正围着巧莲说话呢，刘会计突然从外面进来了。
“陈老师，有点儿事情要麻烦你一下，咱村子的土地人口统计表，你能不能帮我填一下。
乡里要的急，我一个人忙不开了。”
巧莲愣了一下，“刘会计，我以前可没做过这些，能行么？村里不是还有挺多人么？不行你还是找别人吧。”
巧莲倒不是怕怕自己弄不明白，关键是不想太出风头。
目前一个识字班就已经让有的人眼红了，她要是再去帮村里做事，恐怕有人会生气嫉妒。
好不容易不受流言侵扰，她不想又引起别的闲话。
刘会计一脸着急的模样，“村里几个人都忙呢，书记几个都去乡里县里开会了，实在是没人帮我啊。
那，这些就是统计表的资料，你就帮忙，把名字和数据对明白了，填在表里就行。
帮帮忙，咱村里认字的人太少，我只能求你了。”
刘会计说完，就把手里一摞子账目表格都放在了课桌上，然后转身就走。
“陈老师，拜托了，帮忙弄好，今天下午给我。”说完，这家伙竟然直接就跑了。
巧莲看着那一摞子东西发愣，这刘会计可真是，二话不说就甩手跑了，她还没说同意接下来呢。
得，既然人家给她了，那就是信得过她，算了吧，伸手帮一把也不算什么。
“各位同学，今天的课已经上完了，可以下课回家。我正好忙点儿事情。
桃花，麻烦你回家去跟嘉康佳媛说一声，我要晚一会儿才回家了。
家里有饭菜，都在锅里呢，让他们饿了自己吃。”
早晨走之前，巧莲就把饭菜都放在锅里了。
锅底有余热，不需要另外烧火，饭菜就能保持温热，到时候直接拿出来吃就行。
桃花，就是胡家大儿媳妇，这几天冷了外头下了点儿雪，巧莲就不许嘉康佳媛跑林子里弄什么了。
而是让他们在家玩，或者是去胡家跟小虎子一起玩。
桃花回家应该能瞧见嘉康佳媛，顺道告诉他们一声就行。
第二十二章 是个人才
刘会计扔下的那一摞文件看着多，但实际上却不算多难，只需要把人名和数字填到对应的表格里就可以了。
这个活没多大难度，就是一个细心。
这点儿东西对于巧莲来说，那简直就是小菜一碟，不等到中午，就全都填写完核对妥当了。
“刘会计，统计表已经填好了，你看一下对不对？要是没啥事情，我就回家了，家里还有俩孩子呢。”
巧莲去了村部，见到刘会计和姜书记都在，还有点儿纳闷儿。
刚才不是说书记开会去了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听巧莲说已经弄完了，刘会计颇为惊讶，“这么快？”
赶忙接过来，打开仔细核对了一下，果然没有错误，而且上面的字迹工整清秀，说不出的好看。
“真不错，都对，还做的这么快，谢谢你啊，陈老师。”
刘会计高兴的不得了，“你可帮了我大忙了，这样，我今天下午就能交到乡里，也省的人家那边又催。谢谢，谢谢。”
巧莲抿嘴一笑，“要是没有错处，那我就先走了啊。”
说完，转身就从村部出来，快步往石家沟走。
十月中旬，天气已经很冷了，幸亏巧莲身上穿的棉袄里头是新棉花，倒是挺暖和，只把围巾重新围一下，顶着风快步回家。
巧莲从村部离开，村部屋里，刘会计则是把巧莲送过来的统计表递给了姜书记看。
“书记，你看看陈老师这个字儿，写的可真好看。
别说是女人里头找不出，我看咱村部里这几个人的字儿，也没人家这么好看呢。”
姜书记接过统计表一看，果然，那上面的字迹端正工整，秀气中带着些许风骨，比簪花小楷多了点儿硬气，很好看。
“哎呦，还真是不错，跟人家这字儿一比，咱俩那就是草上飞啊。”
“是啊，谁能想到人家这没上过学的，反倒比咱这些念了几年书的写字儿还好看？”
刘会计也感慨起来，“以前真是没注意，谁也没想到，老曲家竟然娶回家这么能干的媳妇儿呢。”
姜书记闻言摇摇头，“这个你可能是不知道，陈老师的父亲，当初可是咱村里出了名的才子，人家那是在外面读过书的。
当初别说咱村里了，就是在乡里县里都出了名。不管哪家要打官司告状，都得请了陈先生过去写状纸。”
“而且这人仗义，不管是官面儿上的，还是胡子，都有交情。
咱这边最出名的胡子三江好，跟他是拜把子的兄弟。
后来那三江好带着绺子的弟兄投奔了抗联，没少找鬼子麻烦，陈先生暗地里给三江好那些人通风报信送粮食，够仗义。
就因为这个受了牵连，被鬼子给抓走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陈家这才没落了，不然哪能把闺女嫁给曲家？”
姜书记是姜家堡子的人，巧莲的母亲娘家也是姜家堡子的，都是一个姓儿的宗亲，姜书记对陈家算是有些了解。
刘会计一听这话才恍然大悟，“原来还有这么个缘故啊，那这可就真是家学渊源了，难怪难怪。
哎呦，要这么说，这位陈先生，还是有功之人啊。”
姜书记点点头，“是啊，那也是对国家有功的人，所以咱对待人家的闺女，也得好点儿。
陈老师不容易，从十来岁就没了爹，嫁人之后丈夫也是下落不明，无依无靠的日子难。
如今上面没有什么文件政策关照，咱村里得多关照一下。”
“对，对，是该关照关照。”刘会计也连连点头。
“书记，陈老师的字儿写的这么好，要不然往后咱往上面送的文件，都让陈老师帮着写一写吧。
她帮着村里办事顺手了，不也正好有机会提拔提拔么？”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陈老师是个人才，咱现在各处缺的就是人才，既然是人才，就不能埋没了。”
从这以后，村部时不时的就找巧莲，让巧莲帮着写各种材料，巧莲弄不明白这到底是咋回事啊？
既然人家说了让帮忙，那就帮吧，她总不好得罪了村里的干部。
所以每天上课之后，巧莲都得留在教室这边，再写一些材料。
时间长了，村里的人也都知道。
有的人替巧莲高兴，得到村里重用，往后定然会有个好前程，就算以后要再找一家，也能找个好的了。
当然，也有很多原本就看着巧莲不顺眼的，如今更是眼红的不行。
于是暗地里依旧是偷偷议论，说一些不三不四的话，说巧莲是狐狸精，这是又勾搭上了村里的干部。
当然，这一回她们不敢大张旗鼓的散播谣言，只是少数人中间流传。
可即便是这样，时间久了，也还是传到了几个村干部的家属耳朵里。
“我就说那小娼妇不是个好东西吧？你看看，大家伙都在说，她这是勾搭上了村里的干部。
我说老二媳妇，你可得当心点儿啊。
老二是村里的书记，那狐媚子万一动点儿什么心思勾搭上老二，你可没地儿哭去。”
姜家婆子一直都恨着巧莲呢，自然不会错过任何抹黑巧莲的机会，得空了就在儿媳妇跟前念叨，提醒儿媳妇注意。
姜家二媳妇这几天就有所耳闻了，刚开始没怎么往心里去。
还劝了那些传闲话的人，不要乱说，万一再闹大了，可就不是开大会批评那么简单了。
她是书记的媳妇，这点儿觉悟应该有，不能跟着胡闹。
可婆婆的话，还是在她心头上插了根刺，总觉得别扭的慌。
想来想去，就怎么也坐不住了，从家里出去往村部走。
还没等走到村部跟前儿的，远远地就见到俩人在村部门口说话，男的不用说，正是自家男人，村里的书记。
另外一个看穿着打扮是女的，尤其是那个围巾她认得，正是陈老师经常戴的。
姜家二媳妇一见这样子，心里就咯噔一下，难道真的让婆婆说中了？自家男人和这个小寡妇真的有一腿？
不然的话，这俩人离着这么近说话做什么？
一股火气从心头涌起，姜家二媳妇真恨不得冲上前去撕了曲家那寡妇的脸。
可是转念一想，自家丈夫是村书记，她不能这么闹，万一闹大了丈夫脸上不好看，这书记就没法当了。
第二十三章 误会猜忌
村部门口，送进去写好的文件转身要走的巧莲，被姜书记喊了声站住脚。“书记，你还有事？”
姜书记站起来，笑道，“嗯，还真是有点儿事请要跟你说。
是这样，村部几个人商议了一下，决定请你来村部，当咱村子的妇女组长。
这事儿我已经跟乡里说了，钟书记也同意这个提议。现在就是想问问你，乐不乐意来？”
经过一段时间的考察，村部众人都一致认为，巧莲办事麻利效率高，而且认真负责，到村部来做个干部一点儿问题没有。
营匡子村现在缺的就是干部，尤其是女干部，所以姜书记接着去乡里开会，就把想法跟钟书记提了。
营匡子村最近送上去的文件，字迹比以前的出色了不少，乡政府里不少人都知道。
大家伙本来还好奇呢，营匡子村这是从哪里挖来了大才子？
结果一问之下才知道，是村子里识字班的老师。
钟书记本来就对巧莲的印象不错，得知那些文件都出自巧莲的手，也格外欣赏。
所以听了姜书记的汇报之后，立即就点头同意了，还叮嘱姜书记，这样的人才一定要重用。
姜书记的提议得到了乡里书记的支持，这才找到了巧莲，把村部众人共同的决议说给巧莲听。
“妇女工作是往后村里工作的一个重点，咱村里也就你有这个能力。
陈老师，为人民服务是件好事，希望你有这个积极性。”
巧莲被姜书记的话给惊呆了，她怎么也没想到，村里竟然这么看重她啊。
也就是说，之前让她帮忙，那是村里对她的考验？如今这算是通过了？
“姜书记，我能行么？我怕我做不好，连累了村里面。”
说实话，巧莲心里也有些小兴奋，这等于是村部对她的认可，对她能力的肯定。
如果真的能在村里做了妇女组长，往后也就没人敢再欺负她，说三道四了。
当然，心里再高兴，脸上也不能露出来，反倒是一脸担忧之色。
“万一我做不好，岂不是辜负了大家伙的信任？”
姜书记闻言大笑，“不会，这些日子已经考验出来了，你是个聪明能干的人，办事利落还仔细，不会出错儿的。
你要是同意了，等着过两天，我就召集全村的人开大会，正式公布。
往后村里的妇女工作，就全都交给你了。”
姜书记说的这么肯定，巧莲也不好再说其他，于是点点头，“成。
既然书记和大家伙都这么信得过我，那我也不能给大家伙丢人，书记放心，往后我肯定好好干。”
村干部虽然没什么工资，只有点儿补贴，可威望高啊。
她能在村部里做事，对儿子闺女将来也有好处，这么好的事儿为啥要推辞？
别人盼都盼不到呢，她要是往外推，那就是傻子。
“书记，时候不早了，我得赶紧回家看看孩子们。”
冬天日头短，这才四点左右就要黑天了，巧莲惦记着家里的两个孩子，再不赶紧回家烧火，怕是屋里也冷了受不了啊。
“嗯，天快黑了，我今天也没啥事，走吧，咱们正好顺路还能走一段儿，正好送送你。”
姜书记看了看外面的天，的确快黑了，于是回身拿了锁头把村部门锁住，然后就跟巧莲一起往回走。
另外一边，姜家二媳妇一见到丈夫和巧莲两个并肩往这边走，连忙就躲在了路旁边的大石头后面。
她小心翼翼的藏着，没敢出声，只听着脚步越来越近，还伴随着一男一女说话的声音。
好像俩人都挺高兴，说说笑笑的就走过去了。
等姜书记和巧莲走远了看不见影子，姜家二媳妇这才从大石头后面转出来。
看着前面的两个黑点儿，姜家二媳妇愤恨又委屈，“狐狸精，就知道勾引男人。
村子里那么多男人，你为啥非得勾搭我男人？不要脸的狐媚子，你等着吧，我一定会要让你好看。”
姜家二媳妇咬牙切齿的嘟囔着，一边气呼呼往家里走。
回到姜家之后，也没搭理丈夫，直接一头扎在炕上趴着。
倒是姜书记看着媳妇不对劲儿，还以为媳妇不舒服了呢，上前来问了两句，瞧着媳妇不理他，干脆自己出去抱了柴禾劈柴做饭。
别说，这姜书记还真是有那么两下子，饭菜做的不错。
等饭菜都做好了，家里儿子闺女也全都回来了，姜书记赶紧又冲了杯红糖水给媳妇送去。
“孩子娘，饭我都做好了，孩子们也回来了，你快起来喝杯红糖水，然后咱一起吃饭。
晚上也不用你干啥，好好在热炕上趴会儿休息休息。”
姜书记还以为媳妇是身上不舒服呢，这大冬天的女人来身上的确难受，是应该体谅一二，所以态度非常好。
可他越是这样，在媳妇眼里，那就是在外面做了见不得人的丑事，这是回家来讨好，粉饰太平呢。
姜家二媳妇越想就越气，可是又不能当着丈夫的面儿发作。
于是心中暗自打定主意，一定要收拾那个不要脸的小寡妇，一边坐起来，接过了丈夫递过来的红糖水。
“没事儿，我可能是凉着了，就觉得肚子不太舒服。你看，让你受累了，还得亲手做饭。”
两口子以前感情不错，她可舍不得跟丈夫撕破脸，万一闹开了丈夫下不来台，反而伤了夫妻情分。
她才不做那种跟丈夫可劲儿闹的事情呢，她不会跟丈夫闹掰了，不然岂不是让那个小狐狸精称心如意？
姜家二媳妇是个很有成算的人，当下就打定了主意，权当什么都不知道，好好跟丈夫过日子。
他们俩毕竟有好几个孩子呢，为了孩子也不能闹腾起来。
等她想办法收拾了那狐狸精，丈夫肯定就能收了心好好过日子。
男人嘛，哪有几个安分的？丈夫岁数不算太大，又遇上那个狐媚子的小寡妇，让她勾着干了点儿什么，也算正常。
那小寡妇妖妖娆娆的，男人见了她骨头都酥了，自家丈夫也是男人，哪能不犯错？
心中主意已定，姜家二媳妇便麻利的从炕上起来，一起去吃晚饭了。
饭桌上几个孩子叽叽喳喳，大家伙有说有笑，更是让她坚定了想法。
第二十四章 妇女组长
姜书记找巧莲谈话后的第三天，村里就召集了一部分的村民代表。
直接在巧莲上课的教室里，当着一众妇女的面，宣布了村里对巧莲的任命，让巧莲做营匡子村的妇女组长。
听见这个消息，大家伙全都愣住了。要知道营匡子村妇女组长这个位子，好多人都惦记着呢。
尤其是姜书记的媳妇齐桂花，始终都觉得这个位置应该是她的。她男人是村书记啊，她怎么还不能当个妇女组长？
齐桂花跟丈夫提过两次，可姜书记却始终犹豫不肯答应。
齐桂花不认字，虽然处事干脆利落，可总归是少了文化不好办事。
姜书记也怕别人说他仗着身份搞私人关系，所以一直在犹豫。
如果没有巧莲，估计再过一阵子还是选不出来人，没办法了也就只能用桂花。
可如今村子里出来巧莲这么个读书识字又能干的人，这妇女组长的位置，怎么也轮不到齐桂花了。
当齐桂花听见丈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宣布，妇女组长是巧莲的时候，真是气的差点儿背过气去。
原来这狐狸精勾搭自家男人，为的是妇女组长的位子啊。
真是不要脸，太不要脸了，天底下怎么有这么不要脸的女人？
不行，她一定要想办法阻止。
不然的话，俩人都在村部，低头不见抬头见，越来越亲近，那还不是越来感情越好？
那怎么行？他们感情好了，那她呢？家里的孩子呢？
不行，不行，这样绝对不可以，她决不能容忍。
一定要想办法除掉那狐狸精才行，不能让狐狸精败坏了自家男人的名声和前途。
齐桂花心里一团乱麻正琢磨的工夫，旁边一个女人靠过来。
“二表嫂，这回你看明白了吧？之前我就说，那狐狸精女人肯定是跟村里干部不清楚。
你那时候还训我呢，说我胡说八道。这回你再看看，我说的对不对？”
说话的，正是姜家婆子的侄女，之前因为说巧莲闲话被开会批评了，对巧莲更是怀恨在心。
好不容易有个抹黑巧莲的机会，她怎么肯放过？
齐桂花本来就怀疑自家丈夫和巧莲有不清楚的关系了，此时再被小姑子一提醒，更是火上浇油。
不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她不能发作，只瞪了表妹姜采莲一眼。
“别胡说八道了，人家陈老师读书识字，村里的干部就得认字，不然怎么工作？”
心里再恨，外人面前也不能露出分毫，她可不想平白让人家看笑话。
姜采莲一见表嫂这般，撇撇嘴，“你还别不信，你等着看吧，早晚狐狸尾巴有露出来的时候。
我就要看看，究竟是哪个男人被那狐狸精给迷住了？”
齐桂花一听这话心头一跳，幸亏她刚才没有跳起来闹，不然整个儿村子都知道自家男人跟那个寡妇搞一起了。
那笑话可就闹大了，往后她也得被人指指点点，多丢人啊。
如今看来，就只能暗地里想个办法，或是坏了那狐狸精的名声，或是坐实了什么罪名。
让自家男人看清那狐狸精的嘴脸，往后就不会再跟她有牵扯了，也能保住自家男人的名声和前程。
思及此处，齐桂花努力压制着心里的愤怒，让自己平静下来，脑子不停的转，绞尽脑汁的在想办法。
底下众人什么心思，巧莲在讲台上不用猜也大概能知道。
这些人当中，真正为自己高兴的没有几个，大多数人都是一脸震惊和妒忌。
她们是羡慕自己运气好，抱怨为什么她们没这个好运气，这些人嘴上不说，心里还不知道怎么恨自己呢。
谁爱不平就不平去，巧莲才懒得管呢，只笑呵呵的跟众人打了招呼。
“多谢各位乡邻对我的支持，既然村里已经决定了，我也不推辞。
往后一定尽心尽力为大家服务，希望大家伙能够支持我的工作。”说完，向着众人鞠了个躬。
姜书记带头先鼓掌，“好，村里和大家伙也一定会积极配合陈组长的工作，咱们大家齐心协力，让营匡子村越来越好。”
书记都带头鼓掌了，其他人就算心里再不甘愿，也不能说其他啊，于是都跟着鼓掌。就听见教室里一阵乱七八糟没节奏的鼓掌声。
就这样，巧莲走马上任，成了营匡子村的妇女组长。
大冬天的也没有多少事情要忙，巧莲这个妇女组长除了给调解一下家庭纠纷，最主要的还是抓识字班。
连带的，村子写文件的事情，也落在了巧莲身上，于是，巧莲每天都是早晨八点就去识字班，下午快天黑了才回家。
幸好北方冬天里大多都是一天吃两顿饭，早晨走的时候，巧莲留一点饭菜在锅里，俩孩子要是饿了就自己端出来垫一口。
到了下午，巧莲再回家去给孩子们做饭吃。
“佳媛，是你烧的火么？以后你可别自己动手点火啊，这事儿等娘回来，你还小呢，当心烧着手可咋办？”
这天下午回家，就见到小佳媛坐在灶坑前，锅底已经生了火，烧的挺旺。
巧莲吓坏了，赶忙抱起来佳媛，一阵叮嘱。
“娘，没事儿，我会点火，不能烧着自己，娘天天去村里上班太累了，我就想着替娘做饭。”
小小的人儿格外懂事，一双大眼睛看着巧莲，笑嘻嘻的说道。
巧莲感动不已，忙把孩子抱回了东屋炕上，“不用，娘往后会尽量早点儿回来做饭。
你还小呢，等你再大一大，娘肯定教你做饭。”说完，巧莲赶忙拿出两颗糖来，给两个孩子一人一颗。
“吃糖去吧，娘做饭，一会儿咱们就吃饭。”
这年月的孩子哪有什么零嘴儿吃？更别说吃糖了。
见到母亲手里圆溜溜的红色糖果，俩孩子的口水一下子就流了出来，于是一人拿起来一颗放到嘴里，那可真是从嘴里一直甜到了心里。
瞧着俩玩脸上那种幸福又满足的样子，巧莲心里一酸。
曲家以前日子穷，孩子没饿死就不错了，哪有机会吃甜甜的糖果？
不过往后就好了，有她在，有系统在，往后她会让孩子们吃上所有想吃的零食。
“好，乖乖坐着，娘做饭去。”
第二十五章 进贼、起火
漆黑的夜里，整个石家沟村都寂静一片，只有呼啸的寒风依旧凛冽袭人。
一条黑影轻手轻脚小心翼翼的靠近了曲家的院子，地上厚厚地积雪掩盖了脚步声，一点儿声音也没有发出。
曲家的大门很厚重，那黑影并没有试着推开大门，而是用力扒开了旁边的园杖子，从空隙中钻进了曲家。
房门虽然是从里面栓住的，却难不倒那黑影，也不知道他怎么捅咕的，不多时房门就被敞开了。
黑影进了屋，直接朝着东屋炕摸过去，看见炕上并排躺着三个人，直接朝着中间那个扑了过去。
“小媳妇儿，可算让我逮着机会了，今天爷就跟你办了好事儿，明天娶你过门儿。”
黑影兴奋不已的抱住了炕上的人，正要低头亲呢，却发现事情不对，这被子里是空的，根本就没人。
黑影察觉出不对，转身就要跑，还没等他挪步，后背就是一阵闷痛，有人抡着棒子狠狠地砸了他一下。
这一棍子力道可是够大，下手也够狠，黑影儿只觉得后背剧痛，震的前胸闷痛不已，嗓子眼儿发甜，知道这是受了重伤。
身上虽然受了伤，可脑子却还算好使。
黑影儿立即明白过来，这是遇上高手了，要是再不跑，保不齐就得丢了命。
想到这里，黑影当机立断，直接朝着炕上两个孩子扑过去。
藏在暗影里出其不意给黑影一棍子的，不是旁人正是巧莲。
自从来到这里，巧莲晚间睡觉就不敢太实，始终保持着警惕。
方才黑影在外面捅咕门的时候，巧莲就察觉到了。
于是立即起身，将被子卷了一下装作有人熟睡的样子，而自己则是藏身在角落里，手里拿着防身用的大棍子等着。
等那黑影扑向炕上的被子时，巧莲从角落里出来，一声不响的就给了黑影狠狠一棍子。
不想这个黑影倒是够贼的，还没等巧莲抡起棍子再来第二下呢，黑影却转身扑向炕上的两个孩子。
作为一个母亲，保护孩子是本能，所以巧莲立即扑过去。
不想那黑影竟是虚晃一招，趁着这个机会，直接从屋里蹿了出去，一溜烟的跑没了影子。
见到黑影跑了，巧莲也是松了口气，赶忙去把房门重新栓住，然后又用棍子顶上，这才重新回到东屋。
方才跟黑影打斗的时候还没觉得如何，此刻坐在炕沿上，巧莲才感觉到，身上在发抖，胳膊和腿都发软。
想一想都害怕，要是她睡觉再死一些，今晚估计就被害了。
一个女人过日子，真的是太难，连睡觉都得睁一只眼。
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冒出个人来害她，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巧莲坐在炕沿上，睡意全无，只默默流泪。
“娘，你怎么不睡觉啊？”
炕上躺着的小嘉康一觉醒来发现母亲没在身边睡觉，而是坐在炕沿上，有些奇怪，坐起来问道。
“娘刚才起来解手，正要躺下睡觉呢。”巧莲赶紧擦了擦脸上的泪水，重新钻进被窝，伸手搂着嘉康躺下。
“儿子，快点儿长大，长大了好保护妈妈。”把嘉康重新哄睡，巧莲亲了亲儿子的额头，低声说了一句。
这一晚巧莲再没敢睡，就这么睁着眼一直到天亮。直到俩孩子醒了，巧莲这才晕乎乎的去烧火做饭。
晚上家里进来人的事情，巧莲没有声张，没抓到那个人，说了也没用，根本不知道是谁。
让人知道了，反而会嘲笑她，说她不安分，肯定是哪个姘头来了之类的话。
所以巧莲默不作声的把被扒开的园杖子重新整理好，一声不吭的去村部。
只是心里暗暗决定，要打听一下谁家有小狗崽，自家该养只狗了，最起码有个动静，不至于家里进了人都不知道。
一次暗夜惊魂，让巧莲好几天都不敢睡觉。
每天晚间除了把门栓好之外，还会找东西顶住门，窗子也用东西挡好，防止有人再进来。
即便是如此，晚间巧莲也不敢睡，外面有一点风吹草动都会惊醒。
正常人哪里能经得起这样的折磨？五六天的工夫，巧莲就憔悴了许多眼窝青黑，给妇女们上课的时候直打哈欠。
终于这天晚间熬不住了，躺在炕上没多会儿就睡的很沉。
睡到半夜，巧莲闻着好像有一股烟味儿。
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以为自己是做梦呢，可是烟味越来越大，巧莲被烟味给呛醒了。
一睁眼却发现，眼前的窗户竟然是一片光亮，房子着火了。
巧莲腾的一下坐起来，“嘉康佳媛，快起来，房子起火了。”
巧莲一边快速的穿了衣裳，一边叫醒两个孩子。
嘉康佳媛正睡的香甜呢，哪里听得见母亲叫他们？
巧莲一见这样，直接将孩子拽起来，把棉袄棉裤给他们套上，然后背着嘉康抱起来佳媛就往外冲。
曲家的房门是两层，睡觉前巧莲顶了不少东西，这时候反倒成了阻碍。
急切之下哪里还能一点一点搬开？巧莲急的一抬脚，直接将那些东西都踢到一边了。
声音惊动了孩子们，嘉康醒了才发现自己在母亲背上。“娘，怎么了？”
“嘉康，咱家起火了，现在我得带你们出去。”
火势渐渐蔓延开来，巧莲急的不行，可不知道怎么回事，外面那层门就是打不开了。
正好这时佳媛也醒了，巧莲把两个孩子都放下，用足了全身的力气，又是一脚，生生把门踹开，这才发现，门被人在外面顶住了。
此时也顾不得这些，巧莲赶忙又背着嘉康抱着佳媛，直接从屋子里冲了出去。
“快来人啊，走水了，快来人啊。”来到院子当中，巧莲大声的喊道。
一般起火的时候不能直接喊起火，老辈人说过，要是喊起火，火势会借着这一声越来越大，所以如果起火了，要喊走水。
村子里都是这个规矩，巧莲想都没想就这么喊了。
一边喊，一边从家里跑出去，往前面李家和胡家那边跑，“李大哥，李嫂子，快出来帮帮忙，我家走水了。”
巧莲一个女人，还要顾着俩孩子，哪里能腾出手来救火？就算是能救，一个人也不顶用啊，不求救能怎么办？
第二十六章 火势严重
深更半夜，所有人都在睡梦之中，加上外面寒风呼啸，哪里能听得见外面巧莲的呼喊？
倒是李家跟胡家养的狗，听见了动静，狂叫起来，这才吵醒了石家沟的几家住户。
“孩子爹，你听听咱家狗咋回事？怎么一个劲儿的叫唤啊？”
李嫂子睡觉浅，听见外面狗叫个不停，醒了过来，睡眼朦胧的问了句。
李家男人这时也醒了，凝神细听。
外面除了狗叫声，好像还有拍门的动静，再仔细一听，是巧莲在外面喊走水了。
“不好，是后头老曲家，我听着好像是走水了。”
李家男人一咕噜爬起来，套上棉衣穿上鞋就往外跑。
敞开房门听的真切，果然是巧莲在喊走水了。
赶忙敞开大门往外看，就见到巧莲背着一个抱着一个，俩孩子只穿了小棉袄棉裤，这会儿冻的鼻涕都出来了。
“弟妹，咋回事？”
“李大哥，我家不知道咋回事起火了，你看，火那么大，我和孩子差点儿就没出来。”
曲家的房子上面苫的是木瓦，房子大框也是用木头搭建，外面抹了泥而已。
这大冬天干燥的很，木头见了火那还不着的快？
再加上今天晚上风也不小，火借着风的威势，迅速蔓延开来，此时曲家的房子，已经全数笼罩在大火之中了。
李家男人一看这样，知道这火已经救不得了，“弟妹，快点儿把孩子抱进屋里暖和着，我这就喊人过去看看。”
俩孩子穿的不多，这大冷天的在外头冻坏了可咋办？
房子已经起火，看这个模样已经没法救了，还是先安顿人比较要紧。
巧莲回头瞅了一眼自家的房子，此刻已经尽数淹没在大火之中，心疼的她眼泪差点儿下来。
不管房子好坏，总归是有个家，如今房子烧毁了，家也没了，往后他们母子三个，要到哪里去容身？
“好，谢谢大哥。”
此刻不是伤心的时候，还有俩孩子要照看呢，巧莲咬咬牙，背着抱着俩孩子进了李家。
而这个时候，李嫂子已经穿好了衣裳出来，瞧见母子三人的情形，赶忙接过佳媛抱着进屋。
“快，赶紧让孩子进被窝暖和暖和，这究竟怎么回事？怎么大半夜的还起火了呢？你晚间做饭的时候没留心，让火出来了？”
李嫂子没往别处想，只以为是自家烧火没注意，这才走了水。
“嫂子，是有人故意放火，火是从外面着起来的，我刚才出来的时候，房门外面有东西顶着呢。
这是有人故意放火要烧死我们娘儿三个。”巧莲赶紧把两个孩子放到了李家东屋炕上。
“嘉康佳媛，你俩在伯娘这炕上暖和暖和，娘得回去看看咱家，要是能救火，还得救。”
但凡有一点儿希望，都不能不救。
巧莲说完就往外走，这时候李家俩儿子和儿媳妇也都被惊动了，起来查看。
然后众人就听见李家男人在外面大声的喊着，“弟妹，不好了，你家的林子好像也起火了。
老大，快，赶紧去书记家找人，让他敲锣召集人去山上救火，这要是林子着起来，整座山都能烧没了。”
巧莲一听这话，急忙从李家院子里冲出来，朝着自家那片林子的位置一看，果然见到林子里面也是一片火光。
巧莲一下子觉得万念俱灰，房子林子都没有了，这是要把他们家往死路上逼啊。
“究竟是谁这么狠？我到底跟你们有什么仇啊？你们要这样恨我？”
巧莲一下子跌坐在地，失声痛哭起来。
此时谁也顾不上安慰巧莲了，曲家那片林子可是跟别家的挨着呢。
这时候胡家人也起来了，连前头的王家、秦家也全都惊动了，大家伙起来一看这情形，全都吓的不轻。
男人们也顾不上天寒地冻了，抄起家什直接往曲家的林子冲过去。
这要是大火蔓延开来可不是玩笑，整座山都着了，他们以后可怎么办？
李家老大一路飞奔，来到了姜书记的家，这时候哪里还管是大半夜，上前就砰砰砰的敲门。
姜家也养了狗呢，敲门声惊动了狗，狗狂叫起来。
屋子里睡得香甜的姜书记和媳妇，被狗叫和敲门声吵醒了。
“谁啊？这大半夜的来敲门，谁家死人了不成？”姜家二媳妇齐桂花一边揉着眼睛，一边嘟囔着。
姜书记这时已经穿了衣裳下地，“别管是谁，肯定是有要紧的事情，不然不会这么深更半夜的来敲门。
我出去看看，别是村子里出了什么事情。”说着，就从屋里出去。
走到院子里，姜书记就喊了一声，“谁啊，这大半夜的有急事？”
“姜二叔，是我，石家沟老李家大小子。
我曲婶子家起火了，连她家的林子也着火了，火势不小。
二叔你快喊人帮帮忙救火啊，不然整座山都要烧光了。”门外，李家老大着急的大声说道。
听见这话，姜书记一个激灵，这天干物燥的时候，一旦起了火，那可是非常难办啊。
“我知道了，你等着，我这就拿铜锣出去喊人去。”
村里有重要事情，都是敲铜锣喊人，铜锣就在姜书记家里。
于是赶忙去找了，然后敞开大门就往外跑，一边跑一边敲着铜锣。
“快起来，石家沟起火了，都赶紧起来救火去啊。”姜书记吧铜锣敲的叮当响，一边大声的喊。
姜书记住的地方，算是营匡子村村民比较集中的地带，不像石家沟地处偏僻，所以住户不少。
大晚上的这么敲锣打鼓，闹得村子里的狗全都跟着叫唤，各家各户的听着不对出来查看，结果一听才知道，是石家沟起火了。
大冬天起火那还了得？一个弄不好别说石家沟了，附近的山都要牵连进去，于是听见动静的人纷纷穿衣服出来，拿着家什就往石家沟跑。
外面兵荒马乱各种嘈杂之声，而姜家屋子里头，齐桂花这会儿也有点儿傻眼。
刚才李家老大和姜书记说话，齐桂花听得真切，石家沟曲家着火了，曲家的林子也起火了？
该，这就是老天爷的报应，再让你勾搭别人的丈夫？这回好了吧？看你还怎么在石家沟住下去？
第二十七章 无可挽回
姜书记一阵敲锣打鼓，把村子里大部分的男人都喊起来去救火了。
曲家的房子已然被熊熊大火笼罩，没有救的价值。
倒是林子面积大，起火点只有一处，还能挽救，所以众人直接往林子那边扑过去。
“李哥，你们扑火，尽量试着往前靠，用树枝沾了雪拍打。
老周，你跟我带着人，赶紧把周围的树都砍了，清理出隔离带来，别让火蔓延到别处去。”
姜书记也赶到了现场，亲自指挥救火。
众人按照姜书记的吩咐，一部分人靠近火场扑火，另一部分人则是在周围砍树，尽量砍出隔离带，阻止火势蔓延。
“弟妹，你过来做什么？赶快回去。
你一个女人家来也帮不上，赶紧回去看着你家房子周围吧，看住了火，可别再烧到别人家去。”
姜书记正领着人砍树呢，一回头瞧见巧莲站在旁边，呆愣愣的看着火场。
姜书记吓的心里咯噔一下子，赶忙去把巧莲扯到一旁，生怕巧莲一个想不开，钻进火场里可就坏了。
“弟妹，你听我说，房子烧了不怕，来年开春我领人给你再盖起来，林子也不要紧，明年咱再栽树。
你还有俩孩子呢，可不能胡思乱想。
你现在最要紧的就是保重自己，好好养活孩子，其余的事情，村里帮你想办法。”姜书记扯着巧莲大声喊。
巧莲一听，知道人家是误会了，“书记，我不会寻死。
我还没那么心窄，我要是心窄，早就不知道死多少回了。我就是来看看，看看我家这片林子。”
巧莲说话时，心疼的快滴血了，这一个秋天，林子里的出产就换了三万多的积分。
对于她来说，简直就是生财的宝地啊，如今却变成了一片火海，她怎么能不心疼？
“好，既然不打算寻死就好，你赶紧回去照顾孩子吧。
起火的原因，村里会查明的，放心。要是有人蓄意纵火，村子一定抓住人，给你报仇。”
姜书记很敏感的察觉到，今晚的事情格外蹊跷。
房子着火了，还可以说是巧莲烧火不注意引起的，可是这林子起火，绝不是意外，肯定是有人纵火。
这是什么？这是有人跟巧莲有仇，故意报复？
还是反动派蓄意纵火，搅乱治安扰乱社会安宁？这可不是小事，一定得严查才行。
“书记，那这边就拜托你了。”巧莲也不知道此刻心里究竟是什么滋味，话一出口，眼泪便哗啦落下来。
自从来到这里，日子就没清闲过，被人污蔑被人欺负，如今连住的地方都没有，赖以生存的林子也没了，她还剩下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她到底是得罪了谁？人家竟然这么恨她，非得置她于死地不可？
然而不管此刻内心如何崩溃，她都不能倒下，因为她还有两个孩子需要照顾。
巧莲咬咬牙，转身从山上下来，看着自家熊熊燃烧的大火。
房子四周，李家胡家王家秦家的女人们，都手里拿着东西严阵以待，生怕有火星飞起来落到别处。
巧莲还是没忍住，眼泪又落了下来。
“几位嫂子、弟妹、侄媳妇，是我连累了你们，大晚上的在这提心吊胆守着。”
巧莲朝着众人弯腰行礼，算是赔礼道歉了。
“弟妹，你这话是怎么说的？房子起火也不是你自己乐意的，你才受害最大呢。
唉，幸亏咱住的都不算近，离着有点儿距离，火跑不去别人家。
俺们在这守着，也就是为了防止意外。”李嫂子忙劝了句。
这年月人口稀少，各家各户离着都不近。
尤其是石家沟，就住了这么四五户人家，离着也相对远一些，所以曲家的火势虽然很旺，却蔓延不到别处。
只是曲家这一回是真的毁了，不光房子着了，连仓房还有外头的棚子全都被牵连，全都化为灰烬。
“弟妹，你也别难过了，谁也没想到会遇上这样的事情。
你和孩子们暂时就住在俺家，等着来年开春，大家伙帮着你，再把房子盖起来，咱还一样过日子。”
李嫂子生怕巧莲想不开，一个劲儿安慰她。
巧莲没有回话，此刻她脑子里一片空白，根本想不出以后该怎么办。
房子烧了，她们母子没有容身之处，邻居家可以借住几天，哪能住好几个月小半年？
李家住的也不宽敞，她哪里好一直在人家住着打扰？
此刻巧莲唯一庆幸的，就是家里的粮食基本上都存在了系统仓库里。
要是还像以前那样存在仓房，这一把火可就全都没了，他们母子的处境会更惨。
幸好藏菜的地窖离着房子远，应该是波及不到。
有粮食有菜，还有系统在，还不算到了绝境，只要能找到一处地方安身，总能再把日子重新过起来。
她绝不是轻易就能被打败的人，才不会让暗地里使坏的人称心如意。
众人就这么在外面守着，从半夜一直守到天亮，曲家的房子最终全数烧光，只剩下一片灰烬。
而山上的林子，烧毁了半数，其余的也被砍倒，基本上算是毁坏殆尽。
对于这个结果，巧莲也没什么可抱怨的。
如果不是姜书记当机立断决定砍隔离带，只怕火势会蔓延到别处，这要是连累了别人家林子也被烧，弄不好巧莲就得赔偿人家的损失。
如今虽说是自家林子几乎全毁，可好歹没有连累了旁人，巧莲心里总算踏实了些。
“谢谢各位老少爷们儿，我这也没什么能谢你们的，算是我欠大家伙一份情吧。”
巧莲朝着从山上下来，灰头土脸的男人们深深鞠躬，很诚恳的道谢。
“弟妹，你看你，咋还这么客气呢？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这是咱村里的事情。
我们大家伙也不光是冲着你，还有维扬呢，我们跟维扬都是哥们儿。
他家里出了这样的事儿，我们能在旁边看热闹么？”说话的是一个二十四五岁的男人，叫铁柱。
以前跟巧莲的丈夫曲维扬关系特别好，铁哥们儿，曲家老两口过世的时候，没少帮忙。
铁柱一开口，其他五六个年轻小伙子也都说话了，这个喊弟妹那个喊嫂子，都过来劝巧莲。
姜书记也走了过来，“曲家弟妹，你家这火有点儿蹊跷，你说说，你是咋发现的？”
第二十八章 查找线索
姜书记能当上村里的干部，其工作能力肯定是有的。
曲家这一场火起的太蹊跷，所以从山上一下来，就立即过来询问巧莲了。
巧莲闻言，就把昨晚睡梦里发现房子起火的前后经过说了一遍，尤其是房门被顶住了这件事，特意强调了一下。
姜书记听了这话，沉吟片刻，“弟妹，你是不是最近得罪了什么人？
你实话跟我说，没事儿，你要是不说，没法帮你查纵火的人是谁。”
巧莲的陈述之中显示，这分明就是一场人为纵火，有人故意针对巧莲母子。
那就是说，放火的人跟巧莲有仇。
可巧莲就是个女人，低调不张扬，除了最近来回去村部教书，以前都很少出门，这究竟是得罪了什么人呢？
听见姜书记这么问，巧莲倒是有些尴尬，她自从穿到这里之后，还真是得罪了一些人。
第一个就是姜书记的弟弟，姜家老四姜德全，另一个是姜家老太太。
姜家老太太被巧莲一顿骂，后来又因为传瞎话的事情，村里开会点名批评，谁敢保证老太太不会怀恨在心？
可这话巧莲能怎么说？对面这人就是姜德全的哥哥，姜家老太太的儿子啊。
巧莲这一为难犹豫，姜书记就发现了，转念一想就明白了巧莲为啥不说。
“咳咳，这个我知道了，我回去查。你再想想，还有没有别人？”
眼前这小媳妇也是够难的，一个女人带着孩子过，长得又那么出挑招风。
别说是村子里的闲汉，就连别村那些不着四六的人，也都对她有想法呢，保不齐还有别人打过她的主意。
“或者就是有很奇怪的人，也或许发生过什么奇怪的事儿，你可能一时忽略了，再好好想想。”
任何线索都不能放过，任何一点儿蛛丝马迹，都能成为破案的关键。
被姜书记这么一提醒，巧莲忽然想起来，几天前家里进人的事情了。
“对了，是有这么回事，大概是六七天之前，我家进来人了。
大半夜的摸进了屋子，幸亏我察觉到了躲起来，然后趁他不注意给了他狠狠一棍子，然后他吓跑了。”
说着，巧莲心里也咯噔一下子，保不齐，今天这火，真的跟那天的黑影有关。
要知道她得罪姜德全那是在八月的时候，如今这都十一月了，姜德全就算对她怀恨在心，也不可能隔着这么长时间再来报复。
况且那以后她见过两次姜德全，那小子见了她吓得就跟耗子见了猫一样，估计他没那个胆子再来找麻烦。
而黑影来曲家，和这一次失火，相隔却只有六七天。
如果是也因为上次来没能得手，反倒挨了闷棍，那黑影怀恨在心想要报复，完全说的过去。
只是可惜，那天晚上太黑了，根本就没看清黑影的模样，上哪去找这个人？
“弟妹，家里进了贼，你怎么也不吱声儿啊。
唉，你当时要是说一声，村里派人查，指不定就没有今天的事儿了。”
姜书记一听，心里便认定了，今天这事情，很可能跟前次进贼有关系。
姜书记这话也就是随口一说，倒是没有埋怨的意思，他也清楚，巧莲为什么不声张。
一个女人守寡过日子，最不愿意惹上是非。
她要是吵嚷出去，保不齐就有人说，巧莲不守妇道，跟什么人勾三搭四，所以才半夜家里进了人。
想到这里，姜书记也是有些无奈，只能叹了口气。
“这事儿怕是不容易查，天亮了，我们先回家去吃点儿东西，然后我把昨晚起火的事情上报到乡里。
让乡里派两个公安助理过来，仔细调查这件事吧。”
这年月，乡里还没有公安局派出所，只有公安助理，一般个村子有什么案件，都是公安助理过来查办。
“白天都注意点儿啊，不许人靠近那边火场。
一定得当心，随时留意，一旦有死灰复燃的迹象，立即找我报告。”
忙活了半晚上，这会儿大家伙都是又累又饿，姜书记一挥手，大家伙便离开石家沟，各自回家吃饭休息。
要是别的事情人家来帮忙，巧莲一定会留大家伙吃顿饭，哪怕是喝口热水，也算是感谢人家了。
可如今曲家房子都烧了，他们母子除了身上的衣裳，其余什么东西都没抢出来，巧莲拿什么招待大家伙？
“实在对不住大家伙儿了，为了我们家的事情，闹得大家半晚上没睡，又累又饿的。
我这，我这也没个地方招待，真是对不住。”巧莲愧疚不已，说着话，眼泪又要掉下来。
接连经历这么多事情，就算心性再坚韧的女人，也是绷不住。
巧莲这就算不错了，换做其他女人，这时怕是早就哭的昏天抢地了。
“弟妹，不用想这些了，你先安顿好自己和两个孩子吧，今天白天也别去识字班了，好好休息一下。
昨晚上那么冷，你就穿着个小棉袄在外头站着，还是好好暖和暖和歇着算了。
别担心，你家的事情村里会帮忙想办法，先安心在邻居家住几天。”
姜书记等人见到巧莲这样，也是有些不忍，于是又劝了几句，这才离开了石家沟。
等众人都走了，李嫂子扶着巧莲回了自家。
“弟妹，你先上炕暖和暖和，媳妇已经把早饭做了，等会儿喝点儿热乎粥，身子就能缓过来。
现在啥都别想了，你们娘三个就住在我家，有我家一口吃的，就少不了你们娘仨儿的，放心。”
李嫂子的确是个好人，一个劲儿劝巧莲，让她安心。
李家东屋炕上，嘉康佳媛俩孩子后半夜也没怎么睡，这会儿更是穿好了衣裳坐在炕上等着。
见到母亲进来，俩孩子似乎松了口气，“娘，咱家，咋样了？”嘉康面带忧愁之色的问道。
别看他年纪还小，可也知道家里起火了，房子都被烧了，往后他们不知道要去哪里住。
巧莲来到炕前，伸手搂住了两个孩子，“咱家的房子烧光了，林子也烧没了。
往后，咱们不知道要住在哪里呢。我想，领你们去找大姨，你们愿意么？”
第二十九章 未来打算
这是昨晚巧莲考虑了很久，才做出的决定。
如今曲家的老房子已经烧的溜光什么都不剩了，他们母子无处容身，李家可以收留他们三五天，但是不可能一直留他们住在家里。
就算李家能一直留他们住着，巧莲也不想在营匡子村生活了。
这里的人对他们母子太不友好，巧莲自认为没做过半点儿对不住什么人的事情，可结果呢，这些人都来欺负她。
想要占她便宜的，当面辱骂她的，半夜摸进家里想要对她不轨的，到最后竟然还有人故意纵火，要烧死他们母子。
穷山恶水出刁民，这话真是一点儿都不假。
这样的地方，她实在是住不下去了，要是还继续住在这边，谁敢保证将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她打算去投奔姐姐，至少那边还有大姐、母亲和三个哥哥。
就算母亲和哥哥跟她不亲近，好歹有事情也能帮一把，不至于让她一个人孤零零的面对这一切。
前几天大姐还打电报过来催她呢，让她带着孩子们去那边，一家人团圆。
当时她刚当了妇女组长，觉得在村子里有前途，就没回复。如今看来，投奔姐姐，是唯一的出路了。
“大姨？在哪里？咱们要去大姨家么？”
毕竟是小孩子，对身边发生的事情关心度很低，反而是巧莲这一句去找大姨，引起了他们的好奇心。
因为在他们的印象里，从来就没有出现过大姨这个人。
“嗯，大姨住在挺远的地方，需要坐车很长时间。娘也好多年没见到大姨了，不知道大姨现在什么样儿？”
当初父亲出事，她才十一岁，大姐那年十三，转过年就被母亲给嫁出去了。
从那以后，姐妹们就再也没见过面，到现在已经九年。
记忆里姐姐的模样，依旧是九年前出嫁时，依依不舍泪流满面，也不知道如今，姐姐成什么样子了？
“好啊，那就去找大姨。”小孩子对出门都有一种向往，嘉康佳媛也不例外。
他们还小，不懂得如今的处境多么艰难，反倒是对即将出门感到兴奋。
瞧见两个孩子无忧无虑的模样，巧莲也只能叹了口气，身为母亲，她必须得为孩子们撑起一片天来。
“好，那就赶紧洗脸吃饭，吃完饭咱们去乡里，给你大姨打个电报。”
之前姐姐写信的时候说了，要是想过去，就提前打个电报，那边安排人半路接。
不然的话，后半段路程不通汽车，总不能他们母子三个走过去吧？
路线姐姐在信里都写的很清楚，幸亏那封信还有那五万块钱都在仓库里放着呢，照着信里写的路线，应该没问题。
既然下定了决心，就没再耽搁，于是哄着俩孩子下地洗脸，然后跟着李家人一起吃了早饭。
吃过早饭之后，巧莲把两个孩子托付给李家人帮忙照看，然后自己去了乡里邮局。
花钱打了一份电报，告诉姐姐，五天之后，她会从村里出发，去那边。
之所以留出五天的时间，一则是需要那边回复，二则是她也需要预备点儿东西。
昨晚一场大火，娘三个除了贴身的小棉袄棉裤之外，其余的衣裳全都没能带出来，这大冷天的出门，没有厚实衣服怎么行？
虽然可以从系统里兑换布匹跟棉花，那不也得有时间做衣裳么？
总不能从系统那里兑换羽绒服出来，给孩子们穿吧？那也太招眼了，人家一眼就能看出来，不是这年月的东西啊。
她现在可不敢出风头了，还是安分低调一些，确保安全。
所以她预留了五天的时间，就是打算都收拾妥当了，然后再出发。
打了电报，从邮局出来，巧莲找了个偏僻的角落躲着，然后从系统那里兑换出几块布，还有棉花。
她没敢挑颜色太花太鲜艳的布匹，只挑了深蓝跟黑色那种十分厚实的布，价钱也不贵，一米布才四五个积分。
宽幅布用料省，一米布给孩子做大衣完全够用，加上里子跟棉花，也用不上多少钱。
出门在外，没有件遮风厚实的大衣怎么行？
巧莲自己也打算做一件大衣，另外再每个人做一条裤子，好歹能出门啊，总不能就穿着棉裤走吧？
幸亏升级并不需要扣掉积分，只是奖励了仓库而已，原本攒的积分还在，而且这些东西也没花多少积分。
巧莲松了口气从系统里退出来，眼前已经是打包好的布料和棉花。于是巧莲拎着布匹棉花就往回走，回到了李家。
一进李家，巧莲就发现屋子里多了几个人，其中一人以前见过，正是乡里的钟书记。
“钟书记，您怎么来了？”巧莲觉得奇怪，这钟书记来李家干什么？
钟书记旁边坐着的正是村里的姜书记，见到巧莲回来，姜书记赶忙说道。
“巧莲，我今天一早就把你家失火的情况上报给乡里了，乡里很重视，钟书记直接领着两位公安助理就过来查看现场。”
“人家还有些情况想要向你了解，没想到你出去了，这才在李家等你呢。”
巧莲恍然大悟，原来钟书记这是来找她的啊。
“真不好意思，还惊动了钟书记，有什么事情你们尽管问，我一定尽力配合。”
人家是来帮着查案子，看样儿还挺重视，巧莲心里多少有些安慰。
不管能不能查出结果，至少有这么个态度，也让人心里好受点儿。
尤其是钟书记，竟然能亲自前来，还真是出乎巧莲意料。
“早晨德喜到乡里跟我一说情况，我就立即找到了咱乡的两名公安助理，带着他们过来了。
陈同志，刚才我们已经去查看了现场，可惜昨晚救火的人太多太乱，现场大部分被破坏了，没留下太多有用的线索。
这个案子估计是不好破，所以希望你能把详细的情形再说一说，不要漏了有用的环节。”钟书记看着巧莲态度和蔼的陈述道。
对于这个情况，巧莲早就预料到了。
昨晚一见到起火，所有人都急眼了，直接过去救火。
那么多人，就算雪地里原本有纵火人留下的脚印，也早就被踩没有了，想要找到纵火人，的确是难度非常大。
“谢谢钟书记这么重视，两位有什么要问的直接问，我一定详详细细的说。”
第三十章 嫌疑人特征
巧莲就把发现起火的经过，连同前次家里进贼的事情，都一五一十的跟钟书记还有两个公安助理说了，一点儿细节也没落下。
钟书记和那两个公安助理又问了一些之前跟巧莲发生冲突的人，这才停下来。
“你说，你那天晚上抡着棍子，把人打了，打在哪里？多粗的棍子，用了多大的力道？”
其中一个公安助理整理了巧莲提供的资料后，发现了一个问题，又追问了句。
“那根棍子有手臂粗，我当时用了全身的力量，那一下应该砸的不轻，当时我看那影子好像捂着胸口挺难受的。
但是他挺狡猾，假装要去抓孩子，我过去护孩子的工夫，他跑了。
对了，好像他有一条腿不太利落，有一点儿瘸。
跑起来看着略微有那么一点儿，我也不知道他是伤着了之后瘸还是以前就瘸。”
巧莲仔细回想了当天晚上的事情，忽然想起了那个黑影的一个特点，就是他跑出去的时候，有一条腿好像有点儿跛。
“好像是右腿，轻微的有一点儿，估计平常走路慢点儿看不出来。就是那晚上跑的快了，能看出来一丁点儿。”
两个公安助理一听这话，都眼前一亮，嫌疑人有这个特征，那就能好找一点儿了。
“钟书记，我们想再去现场看一看，刚才只在火场周围转了下，我们想再扩大一下范围，或许能有点儿线索。”
俩人知道钟书记对这件事特别在意，所以就提出要再次勘察现场。
钟书记点点头，“行，那就麻烦你俩了，再去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吧。
这件事的性质比较恶劣，如今刚建国一年，各地反动派都没死心，还在谋划动乱。
中央也有文件批示，一定要维持地方治安，必须严防严打，不能让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受到损害。”
“不管曲家这次失火，是寻仇报复还是反动派作乱，这都是一起极其恶劣的事件。
就算再难，咱们也得把案子破了，不能让人民对政府失去信心。”
钟书记又叮嘱了两句，那两个公安助理这才走了，姜书记赶紧打发了村里的人陪着过去，免得人家不熟悉情况。
两个公安助理出去了，钟书记看着巧莲手里拎着的一个破布包，有些好奇的问了句，“听说你去乡里了？做什么？”
“哦，我去邮局打了分电报，给抚松那头我姐家。
前阵子我姐就写信过来，说是让我带着俩孩子去那边生活。
如今房子烧了，林子也毁了，我们娘三个无依无靠，就想去投奔我姐。
那边有我姐，还有我三个哥哥和老娘，有亲人帮扶着，日子总比这头好过。
我一个女人带着俩孩子，外头成天风言风语的，如今又出了这样的事情，这边真的住不下去了。”
巧莲说着，眼泪就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姜书记，钟书记，多谢你们对我的照顾和栽培，可是我真的不想留在这儿了。
我已经给我姐打了电报，五天之后走，还得麻烦书记，给我开一份介绍信。”
这个年月，出门是需要介绍信的，写明了去什么地方做什么事，然后才能买到车票，有地方吃饭住宿。
不然的话，可以说是寸步难行，一个不小心，还会被治安巡逻的人给抓起来。
钟书记听见巧莲的话，倒是有点儿吃惊，“你母亲他们都在抚松？你要过去投奔？你一个女人带着俩孩子，能行么？
陈同志，我觉得你最好还是留下。
你要是不想住在营匡子村了，我可以给你安排在乡里，给你在乡里找一个合适的工作。
没必要非得大老远跑去抚松那头，你就不怕路上有危险么？”
钟书记的态度好像有点儿急切，这让巧莲还有姜书记等人都有些奇怪。
尤其是姜书记，之前巧莲去乡里告状，钟书记亲自接待又派了人过来解决，之后还特意提起，让巧莲负责识字班。
这一次一听说巧莲家起火了，钟书记更是扔了乡里那么多事情不管，直接跟着来了石家沟。
这位钟书记，跟曲家媳妇以前认识？也不像啊，那为什么要这么帮着巧莲呢？
又是安排住处又是安排工作的，就算是自家亲戚，也不敢这么做吧？
不光姜书记疑惑，巧莲也觉得特别奇怪，这个钟书记对她的态度一直都特别好，有点儿长辈照顾晚辈的意思。
可是她以前从来就没见过这个人啊，人家平白无故为啥对她这么好？
“钟书记，不用麻烦您了，我已经下定决心要走，不想留在这边了，这头真的让人伤心。
往后孩子一天天也大了，要是他们出去听见旁人议论我，心里不知道多难受呢。”
“为了孩子，我也不能再留下，换个环境，还有亲人在身边照应，总比现在这样强。”
巧莲已经打定了主意要走，谁劝也没用。
看到巧莲已经铁了心要走，姜书记和钟书记知道挽留也没用，不由得都叹了口气。
“得，那就让德喜给你开介绍信，不过，你的户口暂时先别迁。
你到了那边看看情况，要是那头不错，真的比这边好，你到时候写封信回来，让德喜帮着把户口迁出去，找人捎过去落户就行。”
“要是那边不如这头，你就回来，你回来我肯定给你安排住的地方和工作，绝不会让你再受气。”
钟书记想的比较全面一些，给巧莲安排了后路。
巧莲还真是没想到户口的问题，关键她以前那个年代，根本不在乎户口是哪里的。
可如今不行啊，她如果想要在姐姐那边生活，就得把户口落过去，然后分给她土地耕种才行，不然她要指着什么生活？
“谢谢钟书记，还是您想的周全，要不是您提醒，我真就想不起来。”
巧莲很感谢钟书记，当然，心里也是有一些疑问。
“书记，能不能问个问题？我怎么觉得您对我很关心啊？我以前见过您？还是我家跟您有什么亲戚么？”
巧莲这直性子，心里有疑问哪能藏的住？索性就问了出来。
钟书记一听这话就笑了，“你小的时候，我见过你两回，我跟你爹也算是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