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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启激荡年代全文阅读

作者:哗啦啦下雨     重启激荡年代txt下载     重启激荡年代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千二百八十三章 我这里不是招聘处

    老奸巨猾听起来是个贬义词,但傅松却不这么认为,在他看来,如果说一个人老奸巨猾,那是对他的赞扬。

    比如,在傅松眼里黄锦淮就是个老奸巨猾的人,不仅老于世故,八面玲珑,而且更会办事,最重要的是,能把事情办得无比漂亮。

    短短的一个中午加上大半个下午时间,就按照初琳琳意思将一套四合院给捯饬出来了。

    另外还找来了两个三十岁左右的保姆,负责做饭打扫。

    初琳琳看过后,满意得连连点头,称赞不已。

    黄锦淮见正主高兴了,顿时松了口气,抹了把汗道:“初小姐,老板收藏的那些东西我放到了东厢房,您现在要去看看吗?”

    初琳琳兴致勃勃道:“好啊,我挑几幅字挂在客厅。”

    傅松摆摆手道:“你跟老黄去吧。”

    等他俩走后,傅松把两个保姆叫过来,仔细询问了一番。

    原来这两个保姆都是从家政公司找来的,家都在首都附近的县城,人看起来没什么问题,但傅松还是不太放心。

    现在的家政服务市场良莠不齐,家政服务机构基本上都是中介性质的,规模小,经营不规范,有点像游击队。

    说实话,如果不是急着用,傅松真不想从外面找人。

    尤其今后初琳琳一个人在这里住,而且马上还要多个孩子,他实在放心不下。

    有那么一瞬间,他干脆想让初琳琳把她父母接过来一起住算了,但马上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以他对初琳琳的了解,别的事情她都能听自己的,但这件事情她绝对不会听自己的。

    这些年如果不是自己劝她、提醒她,呵呵,她能回家看看才怪呢。

    想到这,他就头疼不已,如果初琳琳跟天也一样,有个妹妹也成啊。

    要不先让这两个人留下来看看再说?也只能这样了。

    等初琳琳抱着一堆字画回来后,傅松就问起她的意见。

    “行啊,先处着呗。”初琳琳倒是无所谓,“你什么时候方便,我想尽快搬过来。”

    想到今后要长期住在这,她将这里当作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家,乔迁之喜,当然要跟他一起分享。

    傅松自然明白的她的心思,笑道:“出国前我都方便。”

    初琳琳心里乐开了花儿,马上道:“那今晚就搬过来吧,我刚才看了东西都不缺。”

    傅松痛快道:“行,你在这歇着,我回酒店把你的行李拿过来。”

    初琳琳道:“那你快去快回,晚上在家里吃饭。”

    等傅松赶回来后,两个保姆已经烧好了几个菜,桌子上还摆着一瓶酒。

    傅松问道:“老黄呢?”

    初琳琳笑道:“我让他留下来吃饭,他像火烧屁股似的,跑的飞快。”

    傅松哈哈一笑:“这老东西,还挺有眼力劲儿的。”

    初琳琳埋怨道:“你以后对人家客气点,不说别的,人家岁数都能当我爷爷了。”

    傅松连忙道:“好好好,我都听你的。吃饭?”

    初琳琳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吃饭!”

    不得不说,黄锦淮找的保姆确实烧的一手好菜,非常合傅松和初琳琳这两个沐城人的口味。

    “再喝点吧。”初琳琳少见地劝他喝酒。

    傅松纳闷道:“你今儿怎么了?想把我灌醉?”

    初琳琳笑道:“今天本来我应该陪你喝点的,所以你得把我的这份也喝了。”

    傅松笑着问:“你就不怕我喝醉了,嗯?嘿嘿嘿!”

    “你的酒量我还不知道?”初琳琳白了他一眼,“再说你知道我肚子里有你的孩子,你还忍心欺负我?”

    傅松叹了口气道:“看来今晚要独守空房喽。”

    初琳琳媚眼如丝道:“你把这瓶都喝了,我就让你……。”

    傅松忍痛拒绝道:“算了算了,你本来就犯恶心。”

    初琳琳咬了咬嘴唇,红着脸道:“我不是说这个,是那个!”

    傅松猛地瞪圆了眼睛,呼吸急促道:“真的?以前你是打死都不从的,你今天咋这么好心?”

    “拉倒!”初琳琳哼了一声,“你以为我愿意?”

    “要要要!”傅松一边说着一边把酒倒满,嘿嘿笑道:“那我喝完了,你可不能反悔。”

    ……

    第二天,傅松难得睡了个大懒觉,醒来时,满堂耀眼的阳光,照得他睁不开眼睛。

    初琳琳脸朝下趴在床上还在酣睡,一张小脸红扑扑的,嘴唇被挤得张开,露出里面雪白的大门牙。

    傅松突然起了促狭之心,伸出手指在她的门牙上按了两下。

    初琳琳在睡梦中感觉到被异物入侵,下意识地闭上唇,然后伸出舌头舔了舔,感觉有点咸,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便看到傅松一脸坏笑地看着自己。

    “呸呸呸!”初琳琳连忙吐出他的手指头,怒道:“你昨晚都没洗手,还往我嘴里放!”

    傅松嘿嘿笑道:“反正都是你自己的,我都不嫌弃,你嫌弃什么?”

    看到傅松把手指头伸到自己嘴里舔了舔,初琳琳脸色一变,捂着嘴干呕了几声,骂道:“你个死变态!恶心死了!踢死你得了!哎呦!”

    刚踢了他一下,初琳琳顿时皱起了眉头,哭丧着脸道:“你就是个畜生!”

    傅松笑呵呵道:“我给你揉揉?”

    “滚滚滚!”初琳琳都悔断肠子了,昨晚就不该脑袋一热,主动提那茬事儿,只要自己不提,他肯定不会强迫自己。

    真是自作自受啊!

    初琳琳又趴了一会儿,这才小心翼翼地钻进他怀里,懒洋洋道:“不想起来。”

    傅松被太阳晒得眯起了眼睛,“那我陪你再躺会儿。”

    初琳琳道:“你要是忙就走吧,没关系的。”

    傅松抚摸着她的头发道:“今天天气这么好,是个晒太阳的好日子。”

    初琳琳扑哧一笑:“这算是偷懒的借口吗?”

    傅松道:“说真的,好久没这么悠闲地晒过太阳了。”

    初琳琳道:“我也是,总感觉一直在忙啊忙。”

    两人就这么说着话,不知不觉又睡了过去,等醒来后,已经是中午了。

    初琳琳感觉比早上的时候好多了,起床后第一件事就是赶紧换床单。

    看到傅松杵在一旁,她赶紧将床单团成一团抱在怀里,没好气道:“看什么看,都怪你,以后你要是再敢……,哼哼!”

    傅松对她的抱怨置若罔闻,用力推了推床,结果纹丝不动。

    老黄送来的这张床不错啊,难怪昨晚没有一点响声。

    初琳琳见状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没什么。”傅松知道她正在气头上,哪敢说实话去触她的霉头。

    吃过午饭后,初琳琳和两个保姆一起动手,收拾起屋子来。

    傅松想帮忙却插不上手,反而被初琳琳各种嫌弃。

    “要不你还是出去溜达溜达吧,晚上回家吃饭就成。”

    傅松:“……。”

    有家的女人果然是另外一种生物,他开始怀念起以前的那个初琳琳,对他言听计从,嘘寒问暖,什么都顺着他……。

    初琳琳见他面色不豫,连忙哄道:“好了好了,你要是不想出去,那就去天井里晒太阳,我给你沏杯茶。”

    傅松叹了口气道:“算了算了,我还是走吧。”

    初琳琳追着他问道:“你去哪?”

    傅松道:“去社科院看看老魏。”

    初琳琳放下心来,随即为难道:“这刚搬过来,家里也没什么礼物让你拿着?”

    傅松道:“我路上随便买点意思意思得了,老魏又不是外人。”

    初琳琳道:“那你晚上请你老师吃顿饭,回来睡觉就行了。”

    傅松被她逗乐了,笑道:“你是生怕我今晚不回来啊。”

    初琳琳被她说中了心事,娇嗔道:“你昨天说过出国前都陪我的!”

    傅松朝两个保姆那边看了一眼,飞快地在她脸上捏了一把,笑道:“晚上洗白白在家等我。”

    初琳琳吓得花容失色:“啊?你还要!”

    傅松哈哈一笑:“逗你呢,走了。”

    “讨厌呢!”初琳琳捶了他一下,“晚上早点回来!”

    傅松走了两步,回头道:“我发现你越来越像一个人了。”

    “谁?”初琳琳好奇道。

    傅松仰头看着蓝蓝的天空,叹气道:“梁希。”

    初琳琳道:“嫌我管的宽了?你不想让我管,那我以后不管了,你爱咋地咋地。”

    傅松无语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初琳琳哼了一声道:“那你什么意思?”

    傅松嘿嘿笑道:“我是说,你越来越像小媳妇儿了。”

    “去你的!”初琳琳眼角含笑骂道,用力把他往外推,“走吧走吧,晚上你也甭回来了,我吃完晚饭就把大门插起来,让你进不来!”

    上车后,给老魏打了个电话,运气不错,老魏正好有空,约好在他办公室见面。

    熟门熟路到了老魏办公室后,发现里面有人了,正要闪身去找以前的老朋友唠唠嗑,不料老魏已经看见了他,招招手道:“小傅,来都来了,怎么又走了?”

    傅松搓着手道:“哎呀,老师,我看你这里挺忙的,就想过会儿再进来。”

    魏奇峰指着沙发上的一男一女道:“不是外人,这是你师弟师妹。”

    傅松马上热情道:“原来是师弟师妹啊,你们好你们好!你们是硕士还是博士?”

    一听两人都是博士,而且马上要毕业了,傅松变得更加热情了:“我啊,比你们差远了,我就读了个水货硕士。你们工作分配好了吗?一个月多少钱?有一千吗?”

    魏奇峰用力地咳了咳道:“哎哎哎,干啥呢?我这里不是招聘处!”

    傅松一脸委屈道:“老魏,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连关心一下同门都不行吗?”

    魏奇峰翻了翻眼皮道:“钱钱钱,你有钱了不起啊!”

    傅松笑道:“其实我也没多少钱,不过给博士生一年开个三五万的工资,还是可以的。”

    魏奇峰连忙朝两个博士生挥挥手:“走走走,你们俩先回去!”

    傅松问道:“你们俩在哪个办公室?我过会儿去找你们,晚上请你们吃饭!”

    两个博士生面面相觑,一句话没说,用最快的速度离开了办公室。

    傅松不满地对魏奇峰道:“老师,你这是干什么?搞得我很尴尬啊。”

    魏奇峰没好气道:“你他娘的也会尴尬?我就不该让你来!”

第一千二百八十四章 不见兔子不撒鹰

    三四月份,是国内各大高校最终确定应届生毕业去向的季节,但实际上一些紧缺专业或者研究生,早在大三或者大四上学期就已经被抢走了。

    90年之前,像远景集团这样的企业招聘应届毕业生的难度不是一般的大,是真正的“抢”人,甚至是虎口夺食。

    那些年经常遇到这样的情况:应届毕业生有意来远景集团,然而由于他们已经被分配了,更有甚者,档案都被用人单位转走了。

    前一种情况虽然麻烦,但也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因为远景集团在沐城多少还是有点面子的,可以通过人才引进的方式将应届生的关系转到沐城。

    但对于第二种情况,无论是远景集团还是沐城市政府,都无能为力了。

    其实,第二种情况也不是没有解决办法,可以向深镇学习。

    当年深镇特区刚成立时,在全国范围内招聘人才,就遇到一些原单位扣住档案不放人的情况。

    最后深镇出台了一个办法,那就是只要人过来就行了,然后在深镇重建一份新档案,至于原单位的老档案就权当作废。

    深镇毕竟是特区,有些事情深镇能干,但沐城却不敢干。

    一直到进入90年代,高校毕业分配实行了应届毕业生和用人单位之间的双向选择改革,远景集团招聘困境才得到了一定程度上的缓解。

    但该抢人的时候还是要抢人,甚至比以前更加凶狠。

    有的理工科学校,从大三刚开学的时候,远景集团就跑过去跟学生们谈人生、谈理想、谈钱途径了。

    对于有些优秀学生,甚至建立了追踪档案,派专人盯着,一对一贴心服务。

    可以说,远景集团在人才引进上绝对不含糊,上到集团高管,每人每年都有人才引进的指标要求;下到普通员工,虽然不做强制要求,但有奖励,每介绍来一个大学生,奖励2000到一万块钱不等。

    傅松作为老板,自然也不甘落后,只是很多时候已经用不着他亲自出马,能让他出马的至少是博士以及博士以上级别的人才。

    这两年他要么在国外,要么在国内到处跑,也没机会招揽人才,今天算是歪打正着,既然被他撞见了两个即将毕业的博士,如果不用力挥挥小锄头,挖挖墙角,那就太对不起……,嗯,脚下的这两瓶好酒了。

    于是,他连忙将半路上买的两瓶酒放到桌上,陪笑道:“老师,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

    “拿走!”魏奇峰看都没看一眼,“我是不会被你收买的!”

    傅松惊讶道:“老魏,魏书记,您也太瞧不起我了吧,也太瞧不起您自个儿了吧?区区两瓶酒就把你收买了?这不是打咱们师徒俩的脸吗?”

    魏奇峰被他逗乐了,无奈地摇摇头:“就没见过你这种送礼的人,放那吧,过会儿让学生拿去喝吧。”

    “随你。”傅松知道老魏不差这两瓶酒,便把酒放到门后,问道:“您这两年还带学生?”

    魏奇峰道:“没那么多精力了,送走刚才这两个,以后就不带了。这两个你别打主意了,都有去处了。”

    有去处又如何,只要不是去中南海的那几个部门,他就是用钱砸也得把人弄过来。

    而且他对这一招很有信心,刚才那两个博士听到自己说出三四万年薪的时候,眼神明显就不一样了,绝对是动心了!

    过会儿去找他俩套套近乎,晚上再请他们搓一顿,给他们描绘一下远景集团广阔、光明的前景,最后再敲定年薪,除非是柳下惠……,不,海瑞海青天,否则傅松还就不信搞不定他们俩!

    不过,挖墙脚虽然不违反法律,但法律只是公序良俗的底线,挖墙脚显然是有违道德的,尤其挖的还是老师的墙角,这要是放到古代,一个欺师灭祖的罪名是跑不掉的。

    所以,最好还是能得到魏奇峰的理解,就算得不到他的支持,也要让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老魏,我今年刚成立了一个政策研究机构,本来想到你这里化化缘,你居然都放走了!我也不贪心,二一添作五,你要不匀我一个?”

    魏奇峰好笑道:“你一个公司还搞政策研究?研究什么?研究怎么赚钱?拉倒吧你!”

    傅松无奈地摇摇头:“别人说这话我多少理解,但老魏你说这话,我真的有点失望了。老魏,你真以为赚钱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

    随便闭着眼睛划拉一下,动动嘴皮子忽悠一下,然后钱就哗啦啦地掉进你的口袋里?”

    魏奇峰撇撇嘴:“你用不着挑我的语病,我承认赚钱不容易,也是一门学问,但你扯到政策研究上就有点远了吧?”

    傅松不置可否道:“企业要想生存和发展,就要紧跟国家大政方针,特别是在我们国家,听中央的话,才有肉吃,凡是跟国家对着干的,都没有好下场,这您不反对吧?”

    魏奇峰还以为他有什么高谈阔论呢,没想到他的话如此直白,甚至有些赤裸裸,不禁笑道:“话糙理不糙,你做学问不行,搞这些虚头八脑的东西倒是溜的很。”

    傅松道:“世事洞明皆学问,三百六十行,行行还能出状元呢。我在学术上没什么成就,但能把企业做这么大,每年为国家解决几万人的就业,上缴几个亿的利税,没功劳也有苦劳吧。”

    魏奇峰笑骂道:“你还挺谦虚的,远景集团比绝大多数央企、国企上缴的利润都多,你的功劳还是有的。”

    傅松笑道:“我之所以能把企业做这么大,不是我多能干,多聪明,而是生在这个时代,抓住了时代机遇。如果生在另外一个年代,比如我出生再早十年,或者再晚出生十年,我就算有再大的本事,也是做不到今天这个地步的。”

    魏奇峰若有所思道:“你是六零年生人,早生十年,大概率上不了大学,估计二十岁出头就在农村结婚生子了;晚生十年,就算能上大学,去年才刚刚毕业。是啊,时势造英雄啊。”

    傅松好笑道:“时势造英雄,您可是马克思主义者,怎么还有英雄历史观?”

    魏奇峰摇摇头道:“咱们师生关起门来说话,我也就有什么说什么了。可以藐视和否定英雄历史观的人,咱们中国历史几千年,有且只有一个人有资格,你说是吧?”

    傅松心悦诚服道:“确实如此,也只有他老人家才有资格。”

    魏奇峰笑道:“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这首歌其实说的就是时势造英雄。”

    傅松好奇道:“这话怎么说?”

    魏奇峰道:“鸦片战争后,新中国成立前,我们先后尝试了洋务运动、戊戌改良、义和团运动、资产阶级暴力革命,但这些都以失败而告终。

    唯独我们党领导的新民主主义革命取得了胜利,何解?因为在半殖民地半封建的中国,只有共产党这样的组织才能救中国,这不就是时势造英雄吗?”

    傅松哑然失笑:“这算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吗?”

    魏奇峰道:“这是我一家之言,关起门来说说罢了。这是近的,远一点的比如朱元璋。看看明朝的开国功臣们都是哪里人,淮北一个小圈子里。

    这些人才难道都是喜欢扎堆出生的?显然不是,人的可塑造性事极强的,时势造英雄,普通人借势也可以一飞冲天。”

    傅松点点头道:“你看我没说错吧,我就是个普通人,只是因为生在这个时代才走到了今天这一步。今天的成绩不代表任何东西,如果现在骄傲自满了,很快就会被后浪拍死在沙滩上。

    商场如战场,未来的市场竞争不是一个人的战争,必须要靠团队的力量,所以我才对人才如饥似渴。

    成立政策研究机构也是同样的道理,上到国际局势、国家大政方针,下到区域经济、行业态势等等你,都会对企业产生直接或间接的影响。”

    魏奇峰突然来了兴趣,问道:“我以为你只是心血来潮,玩票的性质,没想到你思考得还挺深刻的。不过你一个企业再如何投入,也不可能面面俱到。”

    傅松愣了一下,随即笑呵呵道:“所以我需要老师您的帮助啊,刚才那两个,你就不能……,嗯?”

    魏奇峰用力摇头:“不行不行,那两个博士生你就别惦记了。”

    傅松还不死心道:“一个,就匀一个嘛。只要你匀我一个,我今年再资助你们搞两个课题,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公平买卖,童叟无欺!”

    魏奇峰一口老血差点喷到他脸上,拍着桌子道:“你以为我的办公室是菜市场,还公平买卖?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哼!”

    傅松翻了个白眼道:“那你说怎么合作吧?”

    魏奇峰立刻变了脸,笑道:“这还差不多,合作是合作,买卖是买卖,哪能混为一谈?”

    傅松小声嘀咕道:“又当又立。”

    “你说什么?”

    “没什么。”

    魏奇峰虽然听见了那四个字,但并不清楚什么意思,就没往心里去,道:“我刚才说你搞政策研究不可能面面俱到,没错吧?”

    傅松道:“自然没法跟你们社科院比,不过我们毕竟是企业,也不需要面面俱到。”

    魏奇峰道:“俗话说的好,术业有专攻,现在都讲究投入产出效率,搞科研做研究也是如此。有些研究课题你自己做费时费力不说,还不一定能做好,何必呢?你完全可以委托社科院来做嘛,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傅松见他一副狼外婆的模样,不为所动,眨眨眼道:“那两个博士呢?”

    魏奇峰不悦道:“不是说过了吗?那两个博士你就别惦记了,都有去处了,你惦记也是白惦记!社科院也是你的娘家,咱们社科院的水平你还信不过?”

    傅松道:“爹有娘有,不如自己有,我还是喜欢自己培养人才,这样用着顺手。”

    魏奇峰被他噎得够呛,咬咬牙道:“这样吧,等过段时间,我另外给你推荐几个人。”

    傅松问:“博士?”

    魏奇峰脸上肌肉抽了抽:“博士!”

    傅松马上又问:“什么时候能定下来?”

    魏奇峰气笑了:“你他娘的还真是个生意人,不见兔子不撒鹰啊!”

    傅松嘿嘿笑道:“彼此彼此!”

第一千二百八十五章 心眼多

    第一千二百二十五章心眼多

    本来打算晚上请老魏吃饭,但被魏奇峰毫不客气地拒绝了,而且亲自把他押送到楼下,让傅松去找那两个博士套近乎的险恶用心都落空了。

    临走前,傅松突然想起一件事,道:“我下个星期去美国,第一站是洛杉矶,魏菡那边你要不要带点东西?”

    这次去美国一方面是为了给沈红治病,洛杉矶是美国仅次于金融中心纽约的第二大城市,医疗水平自然不俗,而且沈红之前是在洛杉矶读的硕士,正好一边在洛杉矶治病一边把剩下的书念完。

    魏奇峰摆摆手道:“魏菡马上要毕业了,等她回来再说。”

    傅松笑着问:“魏菡确定回来?”

    魏奇峰眼睛一瞪:“我孙女能不回来吗?”

    傅松撇撇嘴道:“那可不一定,外面的花花世界可比国内强多了。”

    魏奇峰自信道:“我孙女就不是那种人!”

    从社科院里出来,傅松上车前踟蹰了一会儿,是直接回家呢,还是找邓陶师兄几个老朋友聚聚?

    不过一想到初琳琳肚子里的孩子,他还是决定回家。

    到家时,初琳琳和两个保姆已经把他俩住的正房给收拾好了,窗明几净,一股浓浓的家的气息铺面而来。

    一个保姆在打扫院子,另外一个保姆在收拾西厢房。

    “人呢?”傅松没看到初琳琳,便问正在打扫院子的保姆。

    保姆道:“先生,小初在书房。”

    小初?

    傅松有些哭笑不得,虽然他没有什么上下尊卑的观念,但雇主被保姆这么称呼,他还是觉得有点不习惯。

    保姆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道:“本来我们叫夫人的,可她非要让我改口叫小初。”

    傅松笑道:“没关系,我们家不讲究这些,你们也别叫我先生了,我以前当过老师,你们愿意的话就叫我傅老师。”

    “哎,知道了!”

    傅松摇摇头,转身进了正屋,然后拐进朝南的书房。

    初琳琳从一堆字画里抬起头看了一眼问道:“回来了?怎么没在那吃饭?”

    “老魏怕我挖他的人,硬是把我赶了出来。”傅松凑到她身后,搂着她的要,把脑袋搭在她肩膀上,“这些东西有啥好看的?有这功夫,你还不如看看我呢。”

    初琳琳回头给了他一个大白眼:“不学无术!”

    傅松好笑道:“说的好像你懂似的。”

    初琳琳笑道:“我虽然也不懂,但我至少看得出,这些都是好东西。手!怎么回事?跟条泥鳅似的,哪都能钻!去,帮我把这两幅挂起来。”

    傅松恋恋不舍地从她怀里抽出手,在她的指挥下,踩着椅子把一副画和一副字挂好,装模作样地端详了两眼,赞道:“琳琳,还别说,你的眼光真心不错。”

    初琳琳似笑非笑道:“那你说说,我眼光怎么个不错法?”

    傅松打了个哈哈道:“这个,这个嘛,反正就是好。”

    初琳琳笑了笑,转身开始收拾那条金丝楠木书案,这也是昨天唯一留下来的一件旧物。

    傅松也不好抄着手在一旁任由她忙活,关键是她肚子里还怀着自己的孩子,于是主动给她打起下手。

    收拾完书案后,初琳琳舒服地靠坐在椅子上,双手抚摸着桌面,感慨道:“终于有间属于我的书房了,不容易啊。”

    傅松瞪了她一眼道:“你自己愿意住酒店,怪谁呢,说的好像我亏待了你一样。”

    初琳琳连忙撒娇道:“好啦好啦,你对我最好了!我给你写俩字吧,算是给你赔罪。”

    傅松笑着道:“俩字就想把我打发了?对不起还三个字呢。”

    初琳琳扑哧一笑,起身拿起毛笔,傅松连忙给她倒上墨水。

    “要是有砚台就好了,你写字,我给你磨墨,这叫蓝袖添香。”

    初琳琳笑得前俯后仰,差点把墨水甩到他脸上,“别打岔!”

    傅松连忙道:“不打岔不打岔,你快写,我都饿了。”

    “嫁鸡随鸡。”

    “嫁狗随狗。”

    傅松没好气道:“你这是拐着弯骂我是够呢!”

    初琳琳抬眼瞥了他一下,然后嘴角含笑着,低头继续写。

    “夫唱妇随……。”等她写完,傅松恍然大悟,难怪“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一右一左,原来最后这四个字才是点睛之笔。

    傅松又好笑又感动,从后面搂住她,用脸摩挲着她的头发,道:“要是有下辈子……。”

    “少来,下辈子谁认识你!”初琳琳用胳膊肘轻轻捣了他一下,回头道:“这辈子对我好点就行了。”

    傅松委屈道:“我对你不好吗?”

    初琳琳笑道:“好啊,但哪个女人不希望男人对自己更好?”

    傅松叹了口气道:“我真羡慕孙猴子啊。”

    “去你的!”初琳琳没好气道,“你长得没怎么没,想得倒是挺美!”

    傅松嘿嘿笑道:“人嘛,要是没点理想,那根咸鱼有什么区别。”

    初琳琳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道:“什么时候去布达佩斯?我想和你再走一边链子桥。”

    她的话,直击傅松内心深处最柔软的一大块地方,让他差点破防,紧紧搂着她道:“你说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

    初琳琳嘴角高高地翘起来,道:“等我们的孩子会走路了,你牵着孩子的左手,我牵着孩子的右手……。”

    傅松用力地点点头:“好,我答应你!”

    初琳琳转过身,笑着道:“可不许食言呦!”

    傅松认真道:“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那倒是。”初琳琳歪着脑袋想了想,随即一脸玩味道:“你是没骗过我,但瞒着我很多东西。”

    傅松:“……。”

    还能不能好好聊天了,刚才白感动了!

    初琳琳咯咯一笑,在他嘴上亲了一下:“瞧把你给吓的,我又不是梁希,才懒得管呢。”

    傅松:“……。”

    这话怎么这么耳熟呢?

    坦白从宽,牢底坐穿,女人的话是绝对不能信的!

    踏踏实实地陪了初琳琳两天,这两天也是傅松最近这大半年来,过得最舒心的两天。

    初琳琳和他有同样的感受,尤其是每天晚上听着他沉稳的呼吸声入睡,第二天听着他的呼噜声醒来,让她感觉到无比的踏实。

    可是,这种日子总是短暂的。

    傅松下个星期三离京去美国,出国前还有不少事情要处理。

    初琳琳刚接手慧聪,事情更是繁杂,已经耽误了两天时间,她也没了跟傅松卿卿我我的心情。

    所以,一大早,两人在家吃完早饭,便一起出了门。

    远望科技和慧聪都在中关村,两人正好顺路。

    慧聪毕竟是去年刚成立的小公司,没有独立的办公地点,跟别的公司挤在一起。

    都不用进去,光坐在车里看大楼的外立面,傅松就知道里面的环境恐怕好不到哪去,于是道:“要不我跟赵志大声招呼,慧聪先搬到远望大厦?等慧聪规模大了后,再搬出来自己建大楼。”

    初琳琳笑着摇摇头:“你就甭替我操心了,以前也没见你这么关心我嘛。”

    傅松摸着她肚子道:“你是担心你的身体。”

    初琳琳把他的手拨拉开,翻了个白眼道:“你是担心你的孩子吧。走了,中午我在这边吃午饭,晚上你要是忙,我自个儿打车回去。”

    傅松不放心地嘱咐道:“别太累了,早点找个秘书。”

    初琳琳推门下车,回头笑着问:“我找个男秘书怎么样?”

    傅松脸一黑:“你敢!”

    初琳琳眨眨眼道:“晚上早点回家。”

    傅松笑着点点头,朝她挥挥手。

    到了远望大厦,傅松让司机去慧聪那边,让自己孩子他妈打车回家,他哪舍得?

    抬头打量着远望大厦顶部那个大大的帆船logo,傅松这才意识到,自己这个老板好像还是第一次来这里。

    这个点正好是上班高峰期,远望大厦门口人来人往,都是骑着自行车或者摩托车来上班的员工。

    傅松混在人群里走进大厦,不过很快就被一道安检门给挡住了。

    看到别人都是刷工牌进门,本来想找个机会紧跟某个人后面混进去,但安检门两旁各站着一个保安,虎视眈眈的模样相当唬人,傅松只好打消了浑水摸鱼的念头。

    若是混进去还好,如果被保安抓了现行,让他的脸往哪搁,说出去让人笑话!

    震惊!远望科技暴发内讧——远望科技大老板被远望科技保安跪压在地上,大喊:“Ican’tbreathe!”

    算了算了,还是给老赵打个电话吧。

    刚摸出大哥大,刚按了两个数字,突然听到身旁有人道:“是你?”

    傅松抬头一看,顿时乐了,这不是雷布斯吗?

    “你认识我?”傅松自觉长相极为普通,至少没有雷布斯这样有辨识度,两人虽然见过一面,但却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他并不觉得雷布斯还能记得自己。

    雷布斯道:“三年前,国贸中心开发者大会上,咱们见过。”

    傅松装作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哦哦哦,想来了想起来了,你当时嫌我吵的慌是吧?”

    雷布斯:“……。”

    当时傅松正跟徐倩在后一排打情骂俏,他对傅松确实很不满,但会议结束后,他意外发现这家伙居然跟中科院的周院长他们走在一起,还有说有笑的,便知道这人不是普通人,暗自庆幸没把这人得罪死。

    傅松继续演戏:“小伙子,你贵姓?”

    “啊?”雷布斯连忙道,“我姓雷,雷雨的雷,单名一个军字。你来找赵总还是严总工?”

    傅松笑着问:“你怎么知道我是来找人的?”

    雷布斯道:“我们这里必须刷卡才能进,我刚才看你到了门前又出来了,应该是没工牌吧?然后就开始打电话,那肯定是要找人下来接你了。”

    傅松道:“你观察还挺仔细的。那就拜托你一件事,让你们赵总下来接我。”

    “好嘞!”雷布斯连忙应道,“对了,你怎么称呼?”

    傅松道:“我姓傅,以前是当老师的,你就跟赵总说,他的老同事来了。”

    雷布斯道:“那你稍等,我这就去。”

    看着雷布斯飞快地过了安检门,连电梯都不坐,直接冲进楼梯间,傅松就知道这家伙恐怕猜到了什么。

    这家伙长得挺老实的,其实心眼儿多着呢。

    心眼儿少的人,也不可能把生意做那么大。

第一千二百八十六章 做好屡败屡战的准备

    赵志很快坐着电梯下来了,一见面便抱怨道:“你来之前怎么也不打个招呼,搞得我很被动啊!”

    傅松跟着他过了安检门,笑道:“你又没金屋藏娇,还怕我不告而来?”

    赵志哼了一声道:“你以为我跟你一样?”

    傅松连忙岔开话题:“你家那小子上幼儿园了吧?”

    一说到自己的儿子,赵志果然态度大变,笑道:“刚两岁,我妈在家带着呢,等今年下半年再说。其实我真不喜欢儿子,一直想要个闺女,儿子太他娘的调皮了。”

    傅松用手戳了戳自己胸口:“跟老子学学嘛,再生个闺女。”

    赵志连忙摇头道:“我哪敢跟你学?就算我想生,杨菁也不愿意,她工作不要了?”

    傅松白了他一眼:“你还养不活杨菁?反正我和梁希打算再要一个孩子,她过段时间就打辞职报告。”

    赵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不可思议道:“不是吧?你给梁希灌了什么迷魂汤?她连正处级干部都不要了?”

    傅松得意洋洋道:“老子可没给她灌迷魂汤,是她自己主动的。老赵啊,不是我说你,你在家得挺直腰杆子,这女人啊,就不能惯着,不听话……。”

    “打住打住!”赵志鄙夷地看着他,“这话你要是敢当着梁希的面说,我才真正佩服你!”

    傅松硬着头皮道:“这有什么不敢的,下次,你等着!”

    说话间,两人出了电梯,赵志道:“大家都在会议室里等着呢,你看……。”

    傅松本来想先参观一下,然后再坐下来聊聊,但既然大家都等着自己,只好道:“那就先去会议室吧。”

    会议室里人不多,都是远景科技的高层。

    “严总工,好久不见了,胡子怎么这么长了?”严元朝留了络腮胡子,傅松差点没认出来。

    严元朝摸了摸下巴,笑道:“懒得搭理,省的每天刮胡子了。”

    “王总工,你好你好。”严元朝旁边是负责,办公硬件设备研发的王基志总工。

    他率领的办公硬件部门是远望科技的盈利大户,主打产品激光打印机、针式打印机、传真机、USB电源、税控机等等。

    由于都是所谓的“高科技”产品,去年销售额超过二十亿,但盈利却有将近五个亿。

    然后又和副总工张启春、王志东一一握手问好。

    最后是孙绍宗,傅松亲热地拍着他胳膊道:“老孙,你现在声名远扬啊!”

    他和孙绍宗老朋友了,在沐大一个屋檐下生活过一年多,不在乎这些虚头八脑的东西,开起玩笑来也是张口就来。

    孙绍宗苦笑道:“你以为我想啊!”

    他之前一直负责地理信息系统软件、CAD软件的研发工作,后来这两块业务划到了刘闲林的四维远见,本来刘闲林极力想把孙绍宗调过去,但被傅松一口否决了。

    四维远见不缺孙绍宗这样的人才,但远望科技缺。

    虽然远望科技没了这两块业务,但还有许多研发工作需要孙绍宗来统筹领导。

    孙绍宗现在除了继续主持科学计算软件的研发外,主要精力放在了熊猫操作系统开发平台上,并负责开发者社区、远望网络的管理工作。

    所以,他在国内圈子里的名气比严元朝这个总工都大,毕竟严元朝本质上是个技术宅,不怎么愿意抛头露面。

    会议室里这几个人中,除了赵志从原来的技术岗转到管理岗外,剩下的五个人都是技术、管理一起做,而且一大半的精力都放在了技术上,而非管理上。

    这也是远望科技的特色,技术永远排第一,管理服务于技术!

    就算是赵志这个总经理,也没把技术放下,平时也是要写代码的。

    傅松跟大家寒暄了一会儿,然后才转到正题上:“严总工,去美国的事情准备得怎么样了?”

    严元朝道:“去年下半年一直在忙这事儿,现在基本准备就绪,就等凯莉总裁的消息了。顺利的话五月份出发,六月份在美国开发布会,不顺利的话发布会就只能推迟到夏天七八月份。”

    熊猫操作系统于1992年元旦正式发布,是世界上第一款原生中文操作系统,发布半年后,严元朝就有意将这款操作系统推向国外市场,对此傅松自然没有不赞成的道理。

    按照计划,熊猫操作系统每十八个月进行一次重大更新、升级或者迭代新版本。

    所以,今年六月份是熊猫操作系统问世以来的第一次重大升级,其中一个重大改变是内置了英、法、俄、日、韩等语言包,严元朝打算在国内和美国同时搞一场发布会。

    不过如果仅仅靠远望科技自己去征战国外尤其是美国市场,难度实在太大,所以只能借助OT公司的力量。

    OT公司在并购了CA公司后,在美国企业IT市场上策马狂奔,这两年又先后收购了好几家数据库公司,现在俨然是全美数据库和IT管理软件行业的巨头之一,紧随IBM和甲骨文之后。

    而且自从龙芯CPU诞生后,OT公司就开始研发基于龙芯CPU企业级的服务器,并且将之前的所有数据库和软件产品都移植到了新的平台上,现在新客户用的都是龙芯架构的服务器。

    OT公司也在极力游说老客户更换新平台,而且给出了极为优惠的“以老换新”政策,截止到去年年底,OT公司超过7成的客户已经在使用龙芯架构的新平台了。

    所以说,远望科技的CPU和操作系统在美国企业市场已经占了不小的份额,并非一点市场基础都没有。

    但企业服务器市场和个人计算机市场是完全两个不同的领域,就比如IBM未来几十年依然是企业IT市场的老大,而在个人计算机市场上,却失去了竞争力,最后将个人PC业务卖给了冤大头。

    傅松点点头道:“我下个周先过去,给你们打前站,顺便催催凯莉,咱们争取今年上半年把发布会开了。”

    赵志道:“现在最主要的问题是采取什么样的竞争策略。到了美国后,在国内的这套策略肯定是不能用了。”

    远望科技在国内推广龙芯计算机和熊猫操作系统,无非就是三板斧。

    一是吃国家政策,如税收优惠政策、机关企事业单位采购;

    二是高校科研院所合作,将龙芯CPU和熊猫操作系统纳入到教学和实验中;

    三是借助于国内廉价的人力成本,建立强大的地推销售和服务保障网络。

    除此之外,还有通过开发者社区,将国内的开发者们组织起来,一方面起到宣传作用,另一方面让开发者们为龙芯CPU和熊猫操作系统开发查漏补缺。

    但目前而言,国内开发者社区的力量太弱小了,发挥的作用寥寥无几,只能当作一个补充。

    在国内,天时地利人和都在远望科技这边,但到了美国,这些方法确实都没法用了。

    “远望科技在美国什么名气,美国人连听说都没听说我们公司,就算有OT公司的帮助,恐怕也很难打开局面。”

    赵志还是像往常一样开始了自我降温的表眼,一上来就给大家泼冷水,摆事实讲道理,告诉大家任务很艰巨,事情很难办。

    傅松知道赵志其实并非反对走出去的战略,之所以泼冷水,是习惯使然。

    有的总经理善于鼓舞人心,这是好听的说法,难听点就是善于打嘴炮,会吹牛,会画大饼。

    而赵志这种人一向精打细算,谨小慎微,连借钱的勇气都没有,欠了几千万的外债后就跟死了亲娘似的。

    不过,这样的总经理也有优点,那就是无论什么事情都料敌从宽,预己从严,经营风格偏向保守稳慎。

    在远望科技内部,严元朝负责带领所有人猛冲猛打,赵志就是那个给所有人拉笼头的人,防止他们冲得太猛,扯着蛋蛋。

    所以,作为一家高科技公司,远望科技在他的领导下,咬牙坚持,这些年硬是没从银行贷过一分钱的款。

    傅松赞同道:“有信心是一回事,但也不能自信过了头。今天趁着这个机会,我给这次出海行动划条线,什么线?那就是没有线。”

    见大家都一脸疑惑地看着自己,傅松笑道:“你们只管去,至于最后结果如何,都没关系。行动上全力以赴了,就算失败了也没什么,平常心。”

    严元朝道:“傅总说得对!这次出海的一个主要目的,就是要去世界上竞争最激烈的市场见见世面,开拓眼界,称称我们自己的斤两,找找差距。

    差距肯定很大,我们也做好了一败涂地的心理准备,但如果害怕失败就不敢走出去,只敢蹲在国内自己玩,那我们过去这些年的努力又有什么意义?

    傅总,反正我已经做好了屡败屡战的准备了,今年不行,咱们回来继续埋头苦干,明年再去,明年还不行,后年还是要去!”

    “好!”傅松猛地一拍桌子,“严总工,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当然,赵总的意见也需要仔细考虑,关键是去了美国后,怎么能打响第一炮?大家有什么想法没?”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地讨论起来,但基本上都是从产品的角度,通过一一对比,找出自家产品的优势和劣势,扬长避短。

    这种基于SWOT分析的策略不能说不对,但傅松却觉得他们太想当然了。

    一件商品是否能受市场欢迎,固然与产品本身的好坏密不可分,但如果将注意力全部放在产品上,是绝对不行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大家都说得口干舌燥,陆续停了下来,然后一齐看着一直没发言的傅松。

    傅松笑道:“你们说的都挺有道理的。”

    赵志道:“你直接说但是吧。”

    傅松:“……。”

    咱能不乱抢台词吗?

第一千二百八十七章 分歧

    赵志的一句话,把大家都逗乐了。

    傅松笑道:“赵总说对了,我是要说但是了。刚才你们一直在将我们的产品跟竞争对手的产品作比较,上到架构、安全、效率,下到窗口切换这种小细节。

    是,有这么一句话叫细节决定成败,但一块马蹄铁最终导致了拿破仑帝国的覆灭,这就有点扯……,夸大其词了。

    在计算机和操作系统方面,我是个大大的外行,从产品角度说不出个一二三来,不过我是个生意人,那我就从生意人的角度来提点建议,说的可能也不全对,大家姑且听听。”

    赵志道:“你就甭谦虚了,之前你给操作系统提的那些意见就挺好,是不是志东?”

    王志东现在主要负责操作系统图形用户接口的技术研发工作,最常见的就是人机交互。

    傅松最多也就能提点这方面的意见和建议,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

    “是啊,傅总随口一句话,经常让我们茅塞顿开。”

    谁再说码农只会秃顶不会拍马屁,傅松就跟谁急!

    “好了好了,我也就点点鼠标那点道行了。言归正传,说到做生意,我就有发言权了。一件产品生产出来,只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

    正如马克思说的,商品到货币是惊险的一跃,关键是怎么把产品卖出去,怎么让消费者掏腰包买单。

    产品再好,不能被消费者所知也枉然;消费者知道了,却到不了消费者手里,同样也枉然。是不是这个理儿?”

    赵志笑道:“你又来兜售你的渠道论了。”

    傅松认真道:“做技术的看不惯那些做市场销售的,我如果也是搞技术的,同样也觉得自己重要。可事实上,无论外国还是国内,绝大部分行业销售重于产品。

    我绝对不是说技术和产品不重要,相反,只有好的产品才能在市场竞争中立于不败之地。

    现在,我们已经有了比较好的产品了,那么接下来就是怎么让消费者接受我们的产品,并且能将产品送到消费者手中。”

    严元朝道:“是这个道理,毕竟酒香也怕巷子深。我们这些人知道自己的产品好,说起来头头是道,但用户跟我们思考的角度不一样,我们不能用我们的思维方式来讲故事,要换个角度。”

    傅松道:“严总工算是说到我心坎里了。刚才你们说远望计算机整体性能比竞争对手提升了百分之几,熊猫操作系统比竞争对手更安全,响应速度快了多少。

    除了你们这些专业人士和发烧友,说句不好听的,whocare?反正我作为一个普通用户,只关心电脑好不好用,用起来卡不卡,是否容易上手,界面是不是漂亮。

    至于你们跟竞争对手之间的那些对比,我最多在看到介绍时,发出一声感叹:挺好,或者不错。”

    赵志道:“你的意思是,将我们的产品定位于简单易用易上手?”

    傅松道:“我只是打个比方,当然,简单易上手确实可以作为一个宣传点,但现在的PC和操作系统,基本上就那么回事,再强也强不到哪去,再差也不会差到哪去。”

    看大家一脸茫然的模样,说明他们依然没有get到重点,傅松只好道:“我的意思是,把用户当成傻子,当成……,对了,你们知道BJ烤鸭是怎么养的吧?”

    王基志笑道:“这个我知道,掐着脖子往嘴里灌流食,俗称填鸭式喂养法。”

    傅松道:“中国有填鸭式喂养法,美国的肯德基、麦当劳用的鸡也差不多。为了能让鸡长得快,除了吃饭睡觉外,不允许鸡干其他任何事情。

    于是这些鸡直到走上屠宰场,甚至都没走过一步路,没见过一丝自然光,从孵化出小鸡儿到走上食品生产线,只需要一个月多一点时间。”

    “什么,一只鸡生长周期只需要一个月?”

    “要是猪也这么养就好了,就算一个月不行,三个月喂出一头猪也是可以的。”

    ……

    看到大家的注意力都被一个月的速成鸡给吸引走了,明显歪楼了,傅松值得用力地咳了咳,打断大家的议论:“你们要是想尝尝一个月速成鸡的味道,现在国内恐怕不行,得去美国才行。”

    大家哄然大笑,纷纷表示这种鸡是绝对不会吃的。

    “无论是BJ烤鸭还是速成鸡,他们活着的唯一目的就是吃吃吃,而且是被人强行灌输食物,不吃都不行,想挑食更是没得挑。

    乍一听,可能觉得这些鸭子、鸡真可怜。是啊,确实可怜。但其实仔细想想,我们这些人又何尝不是如此?”

    大家都是一愣,刚才还在说鸡说鸭,下一刻又说到自己身上,这转折有点太生硬了吧?

    “人来到这个世上,是自己的选择的吗?不是。

    父母是自己选择的吗?不是。

    家庭背景是自己选择的吗?不是。

    到岁数后要上学是自己选择的吗?也不是。

    像这样的自己决定不了的选择,还有很多很多,但为什么很少有人去质疑,反而觉得理所当然?

    原因很简单,你就算不愿意,也没法改变。爹妈没法改变,上学是国家法律强制规定,结婚只能一夫一妻,近亲不结婚等等。”

    赵志有些无语道:“不是,你到底要说什么?”

    傅松看了他一眼,无奈道:“我们要把消费者当成鸭子、鸡,让消费者变得没脑子,没法去做选择。”

    孙绍宗忍不住道:“但怎么能做到呢?消费者又不是傻子,货比三家的道理都懂,我们总不能强买强卖吧。”

    傅松笑道:“为什么不能强买强卖?”

    孙绍宗:“……。”

    傅松道:“当然了,我说的强买强卖,不是那个强买强卖,而是要把电脑直接送到消费者面前,送到消费者手中。就像喂鸭子和鸡一样,让他们不得不选择我们的产品。”

    大家都傅松的话都有些不以为然,连张启春都开始摇头,道:“傅总,恕我直言,这种方法恐怕不行,对于一个不了解的东西,消费者是不会买账的。”

    傅松笑道:“打广告呗,一边打广告,一边让销售员带着电脑上门推销,让用户看得见、摸得着。

    美国人民普通人占大多数,懂电脑的有几个?

    他们懂个屁懂,我们要做的就是告诉他们,这就是最好的!

    再说,咱们的产品本身不错,各种应用软件也不少,家用足够了。”

    赵志一边摇头一边道:“问题是这样做的成本太高了,在国内可以这么干,美国人力成本比国内大几十倍,这么大规模的上门销售,我们还赚不赚钱了?”

    傅松道:“赵总,你太贪心了。去年美国的家用电脑价格1500美元左右,最贵的多媒体电脑需要2500美元,我们的成本换算成美元只有800美元多不到900美元。

    并且随着生产规模的扩大和技术工艺的成熟,今年成本还能继续下探,所以我认为在美国要发挥我们的价格优势。

    你想想,别的品牌的家用电脑卖1500美元,我们不需要便宜太多,便宜一两百美元,这个价格我们还有很大的利润空间。”

    赵志反驳道:“好,就算我们卖1300美元,但中间商不需要利润了?销售员的工资和提成呢?都得我们出!我们的利润还剩多少?”

    傅松道:“我们现在是在开拓市场,自然不能过多地追求利润。美国个人电脑市场现在基本上是X86和微软的天下,在这两大巨头的联合下,可以说是针插不进,水泼不进!

    所以,我们作为外来户,首先考虑的不是赚不赚钱的问题,而是怎么把针插进去,然后才是站稳脚跟,最后才轮到考虑盈利。”

    赵志道:“你又要赔本赚吆喝,现在远望科技这么多人要养,那么多的研发成本要摊平,不赚钱的事儿不能干!”

    严元朝见他们俩意见针锋相对,赶紧打圆场道:“这个问题我看还是要征求一下凯莉女士的意见,她毕竟对美国更熟悉一些。”

    “行吧,那就问问凯莉。”傅松虽然觉得凯莉对这个问题也没什么好主意,而且他自信自己的策略是唯一能险中求胜的,但他还是决定暂时搁置争议。

    不搁置争议也不行,虽然除了赵志之外的其他人都没表态,但傅松能感觉到自己是这个会议室里的少数派。

    他虽然是远望科技的老板,但远望科技毕竟跟远景集团不一样,他可以在远景集团里一言九鼎,在远望科技却做不到,即便做得到,也不能做。

    傅松并不觉得被赵志顶了回来有什么丢脸的,尽管心里确实有点不满,但他也知道威望这东西很玄妙,很多时候一文不值,但有时候却比股权更好使。

    他必须要维护在座这些人,尤其是赵志的权威,因为远望科技能走到今天这一步,靠的不是他这个老板,而是他们!

    他在远望科技说话没份量,怪不到赵志头上,也怪不到别人头上,要怪只能怪他自己对远望科技的贡献最小。

    不过,傅松也认为严元朝说的有道理,与其在这里坐而论道,还不如等他到了美国后,亲自去了解一下情况,到时候把事实和数据摔到赵志脸上,重竖老板的权威!

    原本他觉得今天才二月中旬,六月才在美国开发布会,时间宽裕的很,但今天的内部分歧却给了他当头一棒。

    傅松现在有些后悔,对远望科技的关心太少,如果去年年底过来一趟就不会像今天这么被动了,就算有分歧也不怕,半年时间足够解决了。

    但现在离六月份只有不到四个月时间了,连怎么铺货都还没定下来,这怎么行?

    想到这,他恨不得马上就飞到美国去……

第一千二百八十八章 磨嘴皮子

    但作为老板,傅松却不能在大家面前露怯和失态,尽管心急如焚,但还要表现得风轻云淡。

    抬手看看时间,笑道:“老赵,你连美国都没去过,论起对美国人的了解,你不如我,这事儿我回头再好好思考一下,让你心服口服!”

    赵志可是知道傅松的心眼儿有多小的,刚才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驳了他的面子,说老实话,他心里其实是有些惴惴不安的。

    此时,听到傅松跟自己开起了玩笑,倒是松了口气,连忙道:“那我就等着你的好消息!”

    孙绍宗打趣赵志:“虽然我站你这边,但以我对傅总的了解,呵呵,我不太看好你。”

    赵志笑道:“我这个人没别的优点,但威武不能屈还是能做到的。”

    傅松道:“人是铁饭是钢,威武不屈的赵总,中午管顿饭?”

    赵志道:“你这不打我脸吗?公司食堂,你刷我的卡。”

    吃过午饭,傅松叫上严元朝来到赵志办公室。

    一进门,傅松就被赵志办公桌上的东西吸引住了眼球,不禁好奇道:“这是笔记本电脑?远望科技也开始搞这玩意儿了?”

    赵志惊讶道:“你也知道笔记本电脑?”

    傅松:“……。”

    老子不仅知道,还特么的用过好不好?

    但像桌子上这种傻大黑粗的笔记本电脑,确实是第一次见。

    傅松按照习惯单手拿起来笔记本电脑,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差点脱了手,“这么重?得有七八斤重了吧。”

    严元朝道:“4.1公斤,这是工程样机,去年年底刚出厂,还有不少问题需要解决,一时半会儿上不了市。”

    傅松摇头道:“八斤二两,这也太重了,我一个老爷们儿拿着都吃力,更何况娘们儿。”

    赵志道:“也就一只带弹匣的五六半的重量,又不是让你单手托着用的,已经不错了。”

    傅松不置可否道:“别的笔记本也这么重?”

    赵志被噎了一下,转身从抽屉里拿出另一台笔记本电脑,放到桌上,“imb700c,去年10月发布的。”

    傅松拿在手里掂量了几秒钟:“起码轻一斤啊。”

    严元朝道:“跟我们的屏幕一样大,但只有3.5公斤重,轻了一斤二两,体积也比我们的小。”

    傅松问道:“我们做不到?”

    严元朝摇摇头道:“我们的工程师拆解研究过,真的做不到。”

    赵志感慨道:“你一直说电脑没什么技术含量,台式机确实如此。但笔记本电脑不一样,要在这么狭小的空间里,塞进去cpu、主板、硬盘、显示屏、电池,这已经很难了。在这基础上,还要让它运行稳定,光一个散热问题就能难倒一大堆工程师。”

    傅松疑惑道:“散热有这么难吗?照猫画虎还不会?”

    严元朝道:“台式机的机箱空间大,把风道设计好就行。但笔记本电脑几乎没有多余的空间,它散热不是单纯的物理问题,而是系统工程问题……。”

    傅松听得头都大了,连忙摆手道:“我就是随口一问,这么专业的问题,还是交给工程师解决吧。不过,我刚才听你说,笔记本电脑用的跟台式机一样的cpu?为什么不换个发热量小点的cpu?”

    严元朝和赵志都是一愣,然后面面相觑。

    “我说的不对吗?”傅松记得笔记本电脑和台式机用的cpu是不一样的。

    前者更关注省电,后者更关注性能,他虽然是个物理白痴,但也知道cpu的热量主要来源于电流,省电的cpu自然发热量低嘛。

    赵志迟疑道:“你说的也不是没道理,可个人计算机的cpu我们只有这么一种型号,难道还要重新设计?那成本也太高了。”

    严元朝摆摆手道:“不用另起炉灶,可以在现有cpu的基础上修改架构,比如缩小核心面积,降低频率等等,工作量会小很多。”

    赵志不赞同道:“这么干自然可以,但性能就降低了,得不偿失。”

    傅松笑道:“笔记本电脑追求个屁性能!笔记本电脑的定位不是性能,而是便携性,适当牺牲点性能有什么关系?”

    严元朝对赵志点点头道:“我看可以,要不试试?”

    赵志嘬着牙花,一脸肉疼道:“他娘的一开年没点进项还又往外掏钱……。行吧,试试就试试呗。”

    严元朝笑道:“你也别心疼钱,如果这款新cpu研发顺利的话,明年我们就多了一条新的产品线。”

    傅松见他俩几句话就定了下来,自己反而有些犹豫了,委婉道:“我刚才只是建议,你们还是按照你们的计划来……。”

    赵志道:“这属于公司重大事项,我和严总工也没法私下决定,肯定先组织工程师进行可行性研究,你就甭操心了。”

    傅松:“……。”

    老子……,真特么的憋屈!

    赵志把那台ibm笔记本电脑重新放回抽屉里,顺便解释了一句:“公司里不能使用别的品牌的电脑,我得以身作则。”

    傅松没好气道:“你他娘的这是掩耳盗铃!”

    赵志笑道:“我用也是为了找差距,说得过去,说得过去。对了,你把我和严总工单独弄过来,有啥事儿?”

    傅松这才想起来还有正事要说,道:“远景研究中心一期工程今年夏天完工,给远望科技留了一栋大楼,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在沐城设分支机构?”

    赵志和严元朝对视一眼,道:“我和严总工商量过了,初步打算在沐城成立一个分公司,把芯片、办公硬件设备研发和制造放到沐城,你看怎么样?”

    远望科技现在有两个总部,一个在首都,一个在香江。

    香江总部成立之初,担负起了龙芯和熊猫操作系统的研发重任,虽然从国内抽调了一批技术骨干去了香江总部,但研发主力却是外国人,国内这批人只能一边工作,一边跟着外国人学习。

    经过几年的学习和锻炼,抽调到香江总部的技术骨干逐渐成长起来了,然后分批回到首都总部,开始从外国人手中接过研发重任。

    如今首都总部主要负责芯片的设计和操作系统的研发工作,而香江总部只负责芯片的制造和封装。

    而且按照傅松的计划,未来十年内,会将芯片制造和封装逐步转移到沐城,到时香江总部就成为一个专门的技术孵化基地。

    傅松点点头道:“可以,还有呢?”

    赵志苦笑道:“你还想把什么搬到沐城去?芯片设计?芯片设计首都总部这边有独立的研究院,比远景研究中心那边实力更强。”

    这话倒不是赵志自夸,远望科技总部的芯片研究院确实集中了中苏两国计算机芯片领域的精华。

    早在1989-1990年东欧之行时,他和刘闲林在东欧折腾完后,回国的路上在莫斯科停留了小半个月。

    只要是跟计算机搭边的机构和人,他都不放过,能抢则抢,抢不到就又是送钱又是送礼,权当交个朋友,留个善缘。

    两年后,等到了前苏联解体的时候,傅松在酒店里跟沈红、娜嘉卿卿我我,赵志却带着人到处挖人。

    他在莫斯科最大的收获是一个叫vladimirpentkovski的计算机专家,这家伙是前苏联elbrus系列计算机的两大设计师之一,从1986年开始负责32位el-90微处理器研制工作。

    1990年,开始进行el-91s微处理器的研制工作,由于前苏联在政治和经济体制上发生了巨大的转变,他的研究项目经费失去了来源,然后苏联就解体了。

    据说,intel也对这个家伙伸出了橄榄枝,不过最后他还是接受了“老朋友”赵志的邀请,不远万里来到了中国。

    然后去年在vladimirpentkovski的牵线搭桥下,远望科技芯片研究院与elbrus系列计算机的另一位设计师,也是他的老上司,borisbabaian率领的团队在芯片设计研发上开展了合作,研发下一代龙芯处理器。

    相较于远望科技芯片研究院在芯片设计领域的专业程度,远景研究中心确实力有不逮,毕竟远景研究中心更偏重于基础科学研究。

    当然,远景研究中心的那些数学家、物理学家们,也多多少少地参与到芯片设计工作中,但相对而言,实力还是偏弱。

    傅松不死心,道:“芯片设计先放首都吧,但操作系统可以匀点人过去吧?”

    赵志道:“远景研究中心计算所那边也就一个老卡是顶梁柱,但已经有一个操作系统安全实验室了,你还想要什么?你总不能把操作系统部门拆得七零八落,这一坨,那一坨的吧?”

    傅松道:“那就把软件业务搬到沐城去,你可别跟我说,软件跟操作系统割不开。”

    赵志无奈道:“你是不把首都总部这边掏空了,是不罢休啊!我就弄个不明白了,沐城搞软件有什么优势?哪有首都好?”

    傅松铁了心道:“沐城现在是不如首都,但如果远望科技过去了,用不了多久,保证不必首都差!”

    严元朝道:“要不这样吧,把办公软件放到沐城分公司吧。”

    赵志见严元朝都这么说了,只好忍痛道:“行吧。”

    傅松终于心满意足了,笑道:“早这么痛快多好,非得让我跟你磨嘴皮子。”

    赵志没好气道:“我发现你这人越来越像地主老财了,拼命往老家划拉东西,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居然还有地域之分,至于吗?”

    傅松哼了哼道:“行啊,不搞地域之分也可以,全国高考一张卷,你们首都人也别占那么多清华北大的名额,按照地区人口平摊录取名额。”

    赵志差点没被他噎死,别说他没这个权力,就算有这个权力,他也不敢这么干啊,他要是敢这么干,绝对会被京城人大卸八块,分食其肉!

第一千二百八十九章 强扭的瓜不甜

    赵志坐在办公桌前,转了几下笔,不动声色道:“严总工,我们这边是不是还有一些新业务?”

    一边说着,一边给严元朝使眼色。

    严元朝有些好笑道:“新业务有是有,但大多停留在预研阶段。”

    赵志见严元朝一点都不配合,只好亲自上阵,对傅松道:“傅总,首都总部现在光搞芯片设计和操作系统压力就已经很大了,你又让我们搞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看是不是把这些新业务放到沐城?”

    “啥新业务?”傅松一头雾水道,“还是我让你们搞的?”

    赵志掰着手指头道:“计算机网络技术、存储芯片、磁存储技术、液晶技术、模拟芯片、移动通信技术、数控系统……。

    你嘴皮子上下一哆嗦,远望科技就得累弯了腰。我们就这点人,这点钱,你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赵志这两年随着在管理上逐渐成熟,实际上对远望科技是有自己的想法和规划的。

    在他看来,远望科技贵精而不贵多,只需要抓好操作系统和芯片设计这两个拳头业务就够了。

    至于芯片制造和封装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业务,完全可以甩给傅松。

    他也不怕傅松不接,反正这些都是傅松自己的生意,也不怕被卡脖子。

    甩掉了这些累赘后,远望科技就可以轻装上阵,在立足国内市场的基础上,跟国外同行掰掰手腕。

    本来想找个时间跟傅松好好聊聊的,既然今天傅松主动提起,那他索性顺水推舟,既满足了傅松地主老财的心理,又能达到自己的目的,何乐而不为呢。

    傅松听赵志说完,不由得愣了愣,一脸茫然道:“老子什么时候跟你说过这些了?”

    赵志跟严元朝对视一眼,无语道:“你自己说过的话都不记得了?以后你来了,我一定把录音机打开!”

    严元朝笑道:“你倒是没在正式场合说,都是闲聊的时候随口提了几句,赵总就上心了,回来后就成立了项目组。

    不过,你也知道,总部这边一共才五千多人,操作系统分去了两千多人,芯片设计分去了一千多人,软件部门分去了一千多人,硬件部门五百多人,真的是无人可用。”

    经严元朝一提醒,傅松隐约想起来,自己聊天的时候确实经常头脑一热,冷不丁地蹦出个自以为天才的想法来。

    但老子当时真的只是随口那么一说啊,你们怎么就当真了呢。

    老子有钱不假,可老子有自知之明啊,赵志刚才说的那一大堆东西,别的不说,光一个液晶面板就不是他能玩得起的!

    他记得京东方搞液晶面板花费无数,具体多少记不清了,但前前后后投入了几千亿人民币绝对是有的。

    几千亿人民币啊,换成百元大钞堆成一堆,他掉进去了都爬不出来!

    如果没有国家和地方政府的补贴和输血,仅凭京东方一家企业,根本扛不住这么大的投入,早特么的破产倒闭了!

    而且他在网上看过有人说,液晶面板是不赚钱的高科技,作为一家上市公司,京东方经常被股民指摘吃相太难看,圈钱上千亿,分红只有五十亿。

    但话又说回来,如果没有京东方,我们国家的液晶面板一直会被外国卡脖子,甚至连东南方的那个措尔小岛也能骑在我们的脖子上拉屎拉尿。

    所以,单看京东方一家企业,似乎不赚钱,但从整个国家层面上看,每年却给国家节省了几千亿人民币的外汇,同样也为国内的老百姓省了不少钱。

    傅松觉得自己小胳膊小腿的,像液晶面板这种事情,自己还是少操心为妙,反正就算没有自己,也有京东方嘛。

    有多大的锅,就吃多少饭,步子迈的太大,容易把蛋蛋扯碎,自己最多敲敲边鼓罢了。

    可剩下的那几样,要么是自己用得到的,要么如果现在放弃,将来包括自己在内的国内企业都会被卡脖子。

    傅松都想做,一样都不想放弃,但远望科技真的都能兼顾过来吗?

    别到最后变成了小马拉大车,车没拉动,小马却活活累死了。

    赵志却不给傅松过多的反应时间,开门见山道:“要不这些新业务交给研发中心?”

    他不说交给远望科技沐城分公司,而是说交给远景研发中心,打的主意就是彻底甩掉这些包袱。

    傅松对赵志的心思一目了然,不过也知道赵志这么做并非没有道理。

    算了算了,强扭的瓜不甜,既然他不想要这些业务,那自己就接过来吧。

    “那就按你说的办,不过你得给我个时间节点,关键是人员什么时候能在沐城到位。”

    赵志在心里合计起来,这些新业务本来就没几个人在搞,加起来也就二三百人;芯片制造和封装业务主要在香江总部,首都总部这边不到一百人。

    再加上办公设备部门和办公软件部门,所有加起来一千五六百人,差不多是远望科技首都总部三分之一强的力量。

    合计完后,赵志心里有底了,脸上却挤出一副为难的表情,道:“将近两千人呢,动员这么多人拖家带口去沐城,难啊。”

    傅松懒得听他诉苦,直接道:“你别跟我扯这些有的没的,这次只要去沐城的,入职满一年就能分到一套房,工资涨10%,最迟明年年底,还有一座从幼儿园到高中的学校,这样的条件我就不信了没人去!”

    赵志倒吸了口冷气:“你他娘的也太下血本了吧,你这样搞会让总部这边压力很大啊!”

    傅松在这件事上不想让步,语气坚决道:“那我就管不着了,怎么安抚留下来的人,是你这个总经理的事情。反正就这样的条件,今年9月底之前,我要看到你答应的人员就位!”

    赵志苦笑连连:“你这不是给我出难题吗?”

    说完,跟严元朝眼神交流了一番,一脸肉痛道:“行吧,谁让你是老板呢。”

    傅松这才满意地笑了笑:“你让严总工评评理,咱俩到底谁更像老板?我刚才就差点跪下来求你了。”

    赵志连忙摆手:“你可不能瞎说,我真是冤枉啊!”

    聊完了正事,看时间已经上班一刻钟了,傅松道:“你们要是有事就去忙,找个人带我逛逛吧。”

    赵志笑道:“还是我陪你吧,在远望科技,每个人都忙成了狗,也就我比较闲。严总工,傅总交给我就行了,你该干啥干啥。”

    严元朝跟傅松笑着点点头:“傅总,那我先回了,希望下次能尽快在美国见面!”

    傅松道:“放心吧,你只管做好五月份出发的准备。”

    赵志和傅松一齐离开办公室,一边走一边抱怨道:“早知道你这么折腾,我早晨就不下去接你了。”

    傅松哼了一声:“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我告诉你老赵,破盘子我都替你接住了,远望科技在你手上要是拉跨,我就跟你新账旧账一起算!”

    赵志连忙陪笑道:“瞧你这话说的,啥破盘子?傅总,傅老板,消消气,消消气,我也是为了远望科技好嘛。

    俗话说的好,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你既然让我来当远望科技的总经理,我就必须站在远望科技的立场上考虑问题。

    当然,你为沐城谋划,我也理解,换做我是你,大概率也会这么做。”

    傅松微微叹了口气道:“知道我现在什么心情吗?”

    赵志瞅了他一眼,讪讪道:“有一种想打人的冲动?”

    傅松哑然失笑:“我有那么小心眼儿吗?”

    “有!”赵志毫不犹豫道,“我现在也有一种被穿小鞋的担心。”

    傅松无语道:“你他娘的能不能正经点,跟你说正事儿呢!”

    赵志道:“那你说啊。”

    傅松道:“来远望科技前,我对远望科技这一大摊子还蛮乐观的,现在嘛,心急如焚,感觉时不我待啊。”

    赵志道:“你这算是批评我领导不力吧。”

    傅松摆摆手笑道:“绝对没这个意思。说真的,远望科技在你和严总工的带领下,发展得确实出乎我的意料。

    我之所以说心急如焚,是有感于国外的竞争对手。刚才听你介绍,美国家用电脑普及率已经超过了20%,按照美国人口计算,差不多2000多万个家庭购买了电脑。

    我们才多少?去年我们拼死拼活才卖了不到十万台电脑,95%的用户是机关、企事业单位,剩下不到5%才是家庭用户。

    老赵啊,这说明什么?”

    赵志反问道:“这说明美国人有钱呗,连普通老百姓都能买得起电脑。”

    傅松道:“像电脑这种快消品……。”

    赵志一愣,连忙打断道:“停!你刚才说什么?电脑是快消品?”

    傅松也是一愣,疑惑道:“难道不是吗?”

    赵志翻了个白眼道:“好家伙,我还是第一次听说电脑是快消品,不是,你凭什么说电脑是快消品?电脑怎么就成快消品了?”

    傅松眨眨眼道:“摩尔定律说每隔十八月,CPU价格不变,性能提升一倍,这没错吧?”

    赵志自然不会不知道摩尔定律,点点头道:“没错。”

    傅松继续问道:“如果摩尔定律是对的,那么今后的电脑只会越来越便宜,对吧?”

    赵志想了想道:“按照这个逻辑确实没错,可是……。”

    傅松没给他可是的机会,马上道:“电脑越来越便宜这是必然趋势,今年一台家用电脑卖1500美元,明年可能就卖1400美元。

    十年后会不会出现500美元,甚至三四百美元的家用电脑?我看不是可能,而是肯定会有!

    一台电脑三四百美元,也就美国中产家庭一个星期的薪水,买台电脑还不是跟娘们儿买包卫生巾一样?”

    赵志没忍住笑喷了:“你这个比喻……,实在是……,哈哈,让人耳目一新!”

第一千二百九十章 内心骚动

    傅松追问:“你就说电脑是不是快消品吧?”

    “是是是!”赵志还在为刚才的那个比喻发笑。

    傅松道:“快消品要求有敏捷的市场迭代能力,不断评估并改进产品开发,怎么评估和改进?靠的是市场反馈。

    老赵,美国这个全球最大的家用电脑市场,就是美国芯片和操作系统厂商最大的优势。

    它们最接近市场,最了解这个市场的用户,能最直接地接收到市场的反馈,而且本身它们就有先发优势,你想想看,它们产品的迭代能力得有多强?”

    赵志悚然一惊,皱眉道:“是啊,我还从来没从这个角度考虑过。我们去年一整年的出货量,只相当于美国销量最低的一家计算机公司的零头,差距实在太大了。”

    CPU的迭代更新,一方面是自身技术进步的结果,一方面是在竞争对手的竞争下不得不为之。

    还有一个原因是操作系统在不断“进化”,功能越来越多,越来越臃肿,自然就对CPU提出了更高的性能要求。

    但这都有一个大前提,那就是市场增量足够大,竞争足够激烈,相反,市场增速下降,缺少了充分的竞争,就会像intel那样故意“不思进取”,每年挤一次牙膏,挤它个六七年,挤挤更赚钱。

    国内的计算机市场无论年增量还是增速,都无法跟美国市场相比,最重要的是,国内不是说没有能打的对手了,而是压根就没有对手!

    “老赵,就算我们拼死拼活在国内折腾,称王称霸又如何?有多大意义呢?

    我们本来就落后于人,如果还在王八池子里跟王八打架,打着打着,自己也就变成了王八。

    相反,跟高手过招,虽然很可能被KO,但至少学会怎么挨打、抗打。

    所以,我们必须得走出去啊,必须得去这个世界上最大的个人电脑市场试试水。

    我们要把美国的市场变成远望科技的磨刀石,催化剂,加速器,只有这样,远望科技才能发展得更好。”

    赵志苦着脸道:“所以,你上午说不给我们划线,是骗我们的?”

    傅松摇摇头道:“也不是骗你们,只是不想给你们压力。其实今天之前,我对远望科技出海也是抱着一种试试看的心态,能成最好,不能成,也没什么关系。

    不过现在我却不这么想了,这次出海必须严阵以待,以百分之一百二十的认真态度去对待,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在美国市场割开一条缝隙,插进去一根针!”

    赵志眨巴眨巴眼睛问:“不惜一切代价到什么程度?”

    傅松在心里盘算了几秒钟,咬着后牙槽发狠道:“除了远望科技自己的预算,我另外给你准备一亿美元的经费,在美国期间你给我都花完了,一分钱不准剩!”

    “什么!”赵志呼吸不由得一滞,感觉大脑有点懵。

    一亿美元?

    现在的人民币兑美元汇率五点几,一亿美元就是五亿多人民币……

    之前他和严元朝商量过,这次去美国一定要大方点,所以他们决定拿出500万美元来,而且这笔钱还包括了一行人的差旅费。

    无论是他,还是严元朝,都觉得500万美元是一笔巨款,两千六七百万人民币,得卖多少台电脑才能赚出来?

    可傅松冷不丁爆出一亿美元,让他有些不知所措,深感为难。

    这么多钱,要在一个多月的时间里花完,这怎么花?

    他想破脑袋也花不完啊!

    傅松见他一脸便秘的模样,不悦道:“怎么了?你不会连花钱都不会吧?”

    赵志嘴角抽了抽,虽然不想承认,但最后还是羞愧道:“我和老严本来准备了500万美元,咳咳,你突然给这么多钱,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花,花在哪里。”

    傅松仰天长叹道:“我真是……,算了,你们自己仔细想想,我也帮你们想想。”

    可能是被傅松一掷千金的豪爽给吓到了,接下来赵志变得“温柔”了许多,说话都细声细语了,让傅松好不习惯。

    不过也没不习惯多久,两人很快坐电梯来到了楼上的标准办公区。

    远望科技大厦地上一共十层,一层是员工餐厅等公共区域,从二层开始是办公区。

    行政办公区在六楼,其他八层是标准办公区。

    七楼一整层都是软件部门的,又按照业务类型分了好几个区,每个区又划分为若干个单元,每个单元有若干个工位、经理室、会议室,站在入口处一眼望不到头。

    赵志介绍道:“最外面是办公软件部门,这边是文字处理软件的,那边是表格软件的……,囔,那个小雷,是办公软件开发部经理,算是我们公司最年轻的经理了,今年才二十四岁。”

    傅松虽然知道这家伙厉害,但也不能这么妖孽吧,不禁质疑道:“你没开玩笑吧?他毕业才几年你就让他当经理了?而且还是掌管办公软件这么大的部门?”

    赵志道:“他大四就开始在这实习,到今年已经是三年的老员工了,严总工钦点他当这个经理。”

    “哦,既然严总工钦点的,那就行。”傅松这下没话说了,他可以不相信赵志这个GIS专业出身的二把刀程序员,但不能不相信严元朝的眼光。

    赵志突然好奇问道:“今天早上听小雷说,你们之前见过?”

    傅松笑着点点头道:“国贸中心开发者大会的时候见过一次,嫌我说话声音太大,骂我神经病。”

    赵志眼珠转了转,一脸玩味道:“那几天你跟那个徐琳形影不离,徐琳还在沐城?”

    傅松心里咯噔一下,话说,若是没记错的话,徐琳也就这几天要生了吧?

    罪过罪过,今天晚上得给她打个电话,要是等她生了再打,估计下次见面她能咬死自己。

    嗯,是真的咬!

    傅松白了他一眼:“人家早回呼盟了,我们真的只是纯洁的男女关系,绝对不是你想的那样。你污蔑我可以,但不能往人家徐琳身上泼脏水,人家以后还要嫁人呢!”

    赵志:“……。”

    真以为老子眼瞎啊,就你和徐琳那眉来眼去的亲密劲儿,要是没勾搭成奸,老子把脑袋揪下来给你当球踢!

    傅松扔下赵志,独自走到雷布斯身后,这家伙正弯着腰撅着屁股跟手下讨论什么东西,反正每个字傅松都能听得懂,连在一起就是天书了。

    赵志快走几步追了上来,站在傅松身旁看了一会儿,这才咳了咳道:“小雷。”

    “什么事儿?”雷布斯正沉浸在技术的海洋里呢,头也不回地问道。

    赵志朝傅松摊摊手,使了个眼色示意去别的地方看看。

    傅松却装作没看见,不为所动。

    “嗯,这样就很好了。”雷布斯拍拍手下的肩膀,伸了个懒腰,刚转过身就吓了一跳,“赵总,你怎么来了?”

    赵志道:“我陪客人过来转转,你要是有时间,就给客人介绍一下。”

    听赵志一口一个客人称呼自己,傅松很是不爽,主动向雷布斯伸出手,笑呵呵道:“雷经理,你好啊。”

    雷布斯张了张嘴,一边握手一边向赵志投去求助的目光,赵志只好道:“傅总,咱们公司的大老板。”

    雷布斯倒吸了口凉气,手不由得哆嗦了两下:“傅总你好。”

    “雷经理,像你这样年轻有为的不多见啊,在首都有房子吗?”傅松做足了礼贤下士的姿态,什么事情最能拉近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肯定是衣食住行和男女八卦关系啊!

    以雷布斯的长相、性格和职业,傅松觉得这家伙肯定是个单身狗,所以能聊的也就是房子了。

    雷布斯老实回答:“有,公司分的。”

    傅松道:“那怎么能说是公司分的呢,是你自己凭劳动赚的。你每月要还多少钱?吃力不?”

    雷布斯道:“我的房子面积比较大,一个月还三百五十块钱,呵呵,一点都不吃力,再供几套房都没问题。”

    一个月三百五十块钱,一年四千二百,十年四万二,二十年八万四,干够三十年,公司才能收回本钱来。

    不过,账却不是这么算的,就像京东方搞液晶面板一样,单从房子上来说,远望科技看似吃亏了,但从整体上看,无疑占了大便宜。

    傅松一直倡导,年轻人要先安居,后立业。

    但刚毕业的年轻人单靠自己哪有实力安居?所以这就需要企业来帮助他们安居。

    企业为员工解决了住房问题,帮员工实现了安居,让员工没有了后顾之忧,员工自然可以一心一意扑到工作上。

    用赵志的话说,员工都是自己主动加班,我不让他们加班他们还跟我急!

    这样一来,就形成了企业和员工之间的良性互动和循环。

    今天付出一点微不足道的种子,未来收获的却是一大片庄稼。

    赵志笑骂道:“想得美!还有那么多员工排队等着呢。”

    傅松笑道:“你们赵总小气惯了,几年前我就让他多拿点地,他不舍地花钱,现在好了,地价涨了。”

    赵志郁闷道:“谁特么的知道这两年一股脑出来这么多房地产公司?”

    傅松对雷布斯道:“想买房还不容易?沐城的房地产市场更加开放,花园洋房、滨海别墅、公寓大平层,中式叠院,你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雷布斯干笑道:“傅总,我在首都工作,去沐城买房子干什么?”

    傅松拍拍他的肩膀,笑得像狼外婆一样,道:“赵总打算把办公软件部门搬到沐城去。”

    “啊?”雷布斯顿时傻眼了。

    傅松又用力地拍拍他肩膀:“啊什么啊!沐城好啊,环境优美,气候宜人,民风淳朴。这些还都是次要的,重要的是,只要去沐城,每人送送一套三室一厅的房子。

    听清楚了,是送,不用掏一分钱,,工资上涨10%。另外,孩子从幼儿园一直到高中上学免费。”

    傅松说话声音很大,标准办公区又都是开放式工位,周围的员工一直都竖着耳朵偷听,这时听到去沐城就送房子,有一个算一个,仿佛都进入了春天,内心骚动不已。

    赵志脸瞬间黑了,这时他再不明白傅松打什么主意,还不如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傅松说完后,朝赵志得意地笑了笑。

    对,他就是要造成既成事实,防止赵志执行的时候打折扣。

第一千二百九十一章 慰问

    看到雷布斯晕乎乎的模样,傅松语气更加和煦了:“小雷啊,有女朋友没?我跟你说啊,我们沐城的姑娘都是清一水儿的大长……,盘正条顺,柳叶眉、大眼睛、瓜子儿脸,性格也是极好的……。”

    傅松正说的唾沫横飞,赵志不耐烦道:“人家小雷去年就结婚了,你这不是给瞎子抛媚眼儿吗?”

    傅松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用一种不敢置信的眼神打量着雷布斯。

    乖乖,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啊,就他这模样,都能这么早找到媳妇儿?

    还特么的有没有天理了!

    雷布斯闹了个大红脸,讪讪道:“本来想先工作几年再结婚,可我女朋友一直催我,呵呵。”

    傅松感觉自己的三观碎了一地,这家伙不是说反了吧?女朋友一直催你,难道不应该是你跪在地上求你女朋友?

    赵志打趣道:“小雷的媳妇儿还是他们武大的校花儿呢,高中的高考状元,不比你媳妇儿差。”

    校花儿、状元这两个字眼儿,让傅松突然感觉梁希好像不那么香了……。

    呸,好白菜都被猪啃了!

    被赵志这么一打岔,傅松兴致大减,不过半途而废不是他的作风,于是强打着精神,继续如沐春风道:“小雷啊,你爱人在哪工作啊?”

    赵志心里打了个突,有那么一瞬间,他真想冲去过把傅松拖走。

    在他看来,像傅松这种花丛老手突然打听别人的漂亮媳妇儿,那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呐!

    雷布斯可没赵志想得那么多,只当是领导关心自己:“她在方正。”

    傅松皱了皱眉道:“在方正干什么工作?什么职位?”

    雷布斯腼腆地笑笑:“就是个普通小职员。”

    傅松放下心来,一个普通小职员而已,还不是说走就能走,哂笑道:“在方正有什么前途?你也不用担心去了沐城后你爱人没工作,我在沐城还有不少产业,随便你爱人挑!”

    高考状元、武大毕业的高材生,有多少傅松要多少!

    看到周围的员工一个个都探着脑袋看着自己,傅松笑呵呵道:“你们都是办公软件部门的吧?你们去沐城的话,跟雷经理一样的条件和待遇。

    有家属的,公司负责解决家属工作;有孩子的,公司负责解决就学;而且沐城也非常适合养老,你们也可以把父母接过去。”

    有人问:“真的免费分房子吗?”

    傅松一看捧哏的人不少,马上用力挥舞着胳膊:“当然是免费的!不过也是有条件的,房子分给你们后,十年之内不许交易,在沐城分公司干满十年,产权正式过户给你们后,你们爱怎么处理怎么处理!”

    作为一个资本家,傅松自然不可能干赔本的买卖。

    一个人干十年,替公司创造的价值,绝对远远超过一套房子和十年工资的价值,所以怎么算都亏不了。

    大家一听都动心了,给公司干十年就能白得一套房子,而且工资照发,傻子才不干呢!

    听到大家纷纷议论起来,赵志觉得不能再让傅松“胡闹”下去了,也不顾得大家都看着,从后面拽着他胳膊道:“去里面……,不,去楼上看看?”

    傅松好不容易抓到一个树立威望的机会,哪里舍得放过,不料赵志的手劲挺大,挣了两下也没挣开。

    心里不由苦笑,这孙子恐怕是真被自己惹急眼了,算了算了,老子就给他个面子,不跟他一般计较。

    但就这么走实在有点亏本,于是他对雷布斯道:“雷经理,这里是你的地盘,你带我参观一下可好?”

    雷布斯见赵志没说什么,便爽快地答应下来。

    接下来傅松倒没闹什么妖蛾子,让紧跟在他身旁的赵志松了口气。

    参观完这一层,傅松在赵志陪同下去了操作系统部门走马观花转了一圈,然后坐电梯来到办公硬件部门。

    在这里,傅松又开始兜售他的“沐城计划”,不过跟在办公软件部门不一样,面对着王基志总工,他变换了忽悠……,不,说服策略。

    对于雷布斯那些小年轻们,还是房子啊、票子啊、姑娘啊等等这些物化的东西来的更实在一些,但这些东西显然对付不了今年五十多岁的王基志。

    所以,他开始对着王基志画大饼。

    不出所料,王总工还就吃这一套,被傅松几句话就激起了雄心壮志,满口答应道:“傅总,你放心吧,我们部门的动员工作交给我就是了,我保证一个不落的都带到沐城去!”

    傅松连忙道:“尽力就好了,有实在不愿意去的,留在总部也是可以的,咱们不搞一刀切,全凭自愿。”

    王基志笑道:“主要是沐城的条件太好了,要不是岁数大了,再年轻个十几二十岁,我一听这样的条件,保证立马就报名!”

    从硬件部门这边出来后,傅松干脆就不藏着掖着了,直接对赵志道:“其他地方不去了,你带我去新业务那边看看。”

    赵志又开始像祥林嫂一样抱怨道:“你就是给我添乱,让你这么一闹腾,信不信今天下班之前就能传遍全公司?全公司人心浮动,大家还怎么工作?”

    傅松理屈词穷道:“得得得,你赶紧带我去,早结束我早点滚蛋,行了吧?”

    正好电梯来了,赵志迫不及待地将他推进去,道:“我现在真是悔断了肠子,过会儿我特么的还得回去给你擦屁股!”

    傅松得意洋洋道:“我都帮你做动员了,省了你多少麻烦,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赵志已经没心情吐槽了,电梯刚停下来,就拽着傅松走出去,一路上脚步飞快。

    到了地方后,用手虚空一划拉道:“都在这了,你想先看什么?”

    傅松惊讶道:“那么多新业务,你就分了这么大点办公区?”

    远望科技大厦是帆船形状,底部面积最大,越往上面积越小,顶层的面积只有一层面积的一半多一点。

    这里是三楼,面积不算小了,一层起码能容纳八九百个工位,但却只在角落里划了一小块办公区给所谓的新业务部门。

    赵志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道:“不然呢?一共二百多号人,你还想要多大地方?”

    “二百多号人!”傅松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语气幽幽道:“老赵,你还真是会省钱啊!”

    赵志道:“你摸着良心说,你塞给远望科技这么多研发任务,合适吗?我能给你把研究队伍组建起来,已经是使了吃奶的力气了!

    而且这里面有不少技术骨干,别的部门都眼馋着呢,是我力排众议把他们放在这里搞预研,你知道我承受多大的压力吗!”

    傅松被他噎得够呛,但输人不输阵,揶揄道:“瞧你这点出息,一个大老爷们儿跟个娘们儿似的,这点压力都受不了?”

    赵志懒得跟他争辩,道:“反正这些人以后就是你的了,我是没精力再操心了。”

    傅松砸吧砸吧嘴道:“人虽然少了点,但蚊子腿再小也是块肉啊,老子不嫌弃。嗯,你刚才说这里有不少技术骨干,前头带路,我去慰问一下。”

    赵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哭笑不得道:“就这么点人,你还慰问个屁啊!”

    傅松哼了一声:“你懂个屁!”

    其实只是站着看了一会儿,傅松就发现新业务部门的问题。

    雷布斯的办公软件部门大多是年轻人,激情澎湃,活力四射。

    操作系统部门有一部分老毛子,也有一部分西方人,到处都是普通话、粤语、俄语、英语,跟菜市场一样。

    王基志的硬件部门,很多都是他以前四通的老同事和老部下,相对而言稍显沉闷。

    但新业务部门却是死气沉沉的,跟之前去过的几个部门形成了鲜明对比。

    有的人在工位上无所事事,有的人在翻书学习,有的人在哈欠连天,当然也有干正经事儿的,凑在一起激烈地讨论问题。

    傅松脑海里马上浮现出一句话:人心散了,队伍都不好带了啊!

    赵志看傅松脸色不太好,讪讪道:“主要是没什么实际需求,也就没给他们安排具体工作,权当养人了。”

    傅松叹了口气道:“不怪你,也不怪他们,是我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赵志道:“我倒不是怕花钱才塞给你,而是担心继续留在这把人养废了。这些新业务真的不适合放在远望科技,光主业都不够我们忙活的了,哪还有精力搞副业?”

    傅松点点头道:“研发工作需要系统规划,确实应该放到沐城研究中心。”

    赵志道:“你理解就好!行了,赶紧慰问吧。”

    说完,在心里补充了一句:慰问完了,赶紧滚蛋!

    傅松还是老套路,每到一个研发团队就是房子、票子、马子一通忽悠,效果自然没话说,很多人当场就表达了去沐城的意向。

    最后,他来到存储芯片研发团队,打算继续刚才的那套忽悠,不料却见赵志指着一个娘们儿道:“这是刘明,存储芯片研发经理。刘经理,这位是傅总。”

    “刘经理,你好。”傅松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似乎在哪听过,于是问:“刘经理,咱们见过吗?”

    赵志笑道:“说起来刘经理跟你还是同事呢。”

    傅松诧异地打量着刘明:“是吗?我怎么没印象了?”

    刘明也是一脸茫然地看着赵志。

    赵志道:“刘经理硕士毕业后在沐大当助教,那时候你已经辞职了。”

    傅松恍然大悟:“哦,我想起来了,你和老孙去沐城找过刘经理。”

    刘明也想起来了,道:“赵总和孙总应该是89年去的,当时刚放寒假。傅总也在沐大当过老师?”

第一千二百九十二章 面子

    傅松一连几把被对家打得不开点,这把时来运转,抓了一手好够级牌,看着一张张大小王和二,摩拳擦掌,正准备大杀四方,不料韩泽声满头大汗地走进来。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屏幕,恋恋不舍地把扑克程序关闭,问道:“老韩,坐,有事?”

    韩泽声笑道:“光州啤酒厂终于谈下来了,东莱全盘接受我们的条件。下个星期三举行签约仪式,东莱领导希望你能出席。”

    傅松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说心里话,在光州啤酒厂合资这件事上,他对东莱领导的意见不是一般的大,而是相当大。

    本来从今年五月底就启动了合资谈判,一个郎有情,一个妾有意,谈判进程还算顺利,到了六月中旬基本上达成了合资意向,远景集团与东莱光州啤酒有限公司共同组建东莱远景啤酒有限公司,总投资额2亿人民币。

    远景集团以现金形式出资2000万美元,合人民币1.12亿元,占投资总额的56%;中方以原光州啤酒有限公司的全部厂房设备、品牌、渠道折股8900万元投入。

    傅松以为尘埃落定,就等着签约呢,但就在签约前一天,东莱那边突然变卦了,找了一堆借口拖着,就是不签字。

    打听后才知道,东莱不知道通过什么关系,居然巴结上了中策,把中策拉进来抬价,这可把傅松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感觉就像被喂了一坨屎,恶心得要死。

    倘若东莱在跟远景集团没谈拢后再找中策谈,傅松对此最多一笑置之,生意不成仁义在嘛,再说东莱是自己的老家,他在东莱又有不少投资,没必要把关系搞僵。

    但这事儿东莱方面却做得非常不地道,尽管合同还没签,从法律和道理上来讲,东莱算不上错,但生意不是这么做的!

    这种行为跟悔婚没什么本质区别,而且性质更加恶劣。

    想想看,男方正准备入洞房呢,不料女方突然当着双方亲友的面,自个儿揭了盖头扔在地上,然后跟着另外一个男人跑了。

    女方这是什么行为?这是公然给男方戴绿帽子,是可忍,孰不可忍!

    傅松也是个要面子的人,本来都说定了,他和梁希回老家的时候,顺路在东莱停留一天,出席签约仪式,结果被东莱放了鸽子,直接晾在一边。

    既然东莱做事不地道,傅松也就没必要给对方留面子,他马上就开始反击。

    合资谈判代表团马上离开东莱,紧接着就是作出撤资的姿态,远景集团以及他旗下的其他所有产业,全面从东莱撤出来。

    他这些年在东莱投资了不少产业,不算已经成为东莱第一纳税大户的好大饲料厂,还有主要用于出口的大理石装饰加工厂,农机厂,生产挖掘机、推土机、装卸机的小型工程机械厂,水果种植基地,药材种植基地等等,甚至就连李登海的那个玉米种子基地都不放过。

    妈的,老子一直老老实实做生意,别人投个资还要政策要地皮,老子从来不要,甚至还主动往外推,难道自己这些年好好先生的形象,给了东莱领导一个错觉,以为自己是接盘侠、备胎这样的老实人?

    他们不会真的以为手脚勤快的人就该受穷,老实人就该受欺负吧?

    老虎不发威,当老子是病猫啊,就没这么欺负人的!

    地球离了你东莱难道就不转了?离了东莱,老子照样做生意。

    傅松当然知道一旦做出这决定后,必然会得一些罪人,但他这次真的不想忍了。

    这次是中策,他忍了,那下次还会有谁?

    如果下次美国人来了,再给他来这么一出,他要不要忍?

    还是教员说得对,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你要战我就战,中策怎么了?东莱怎么了?老子这次还就要在太岁爷头上动土了!

    按理说,像远景集团这样的投资大户、利税大户,只要脑袋没进水,任何一个地方政府都会尽心笼络着,捧在手心怕摔着可能夸张了,但也大差不差。

    东莱领导倒好,想要导演一出“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戏码,貌似很机智,很聪明,但他们似乎忘了一句话,聪明反被聪明误。

    傅松撤资的消息传到东莱领导耳朵里,他们虽然被搞得有些措手不及,但也没有太过于担心,一边继续跟中策进行啤酒厂的合资谈判,一边安抚远景集团。

    他们之所以这么做,主要认为傅松只是嘴上说说罢了,不可能真的撤资。

    撤资说起来容易,但做起来却难,别的不说,远景集团必将为此蒙受巨大的损失,而且不是一点半点,是至少几个亿。

    就在他们还在跟中策恋奸情热之时,远景集团在东莱境内的企业在同一天停工停产,紧接着远景集团从各地调来一辆辆卡车,排成几里长的队伍,将各工厂的原材料装车运走。

    然后就是工人放长假,管理层全部前往沐城职业技术学校参加集团中层管理人员培训。

    厂子可以扔,扔了傅松也不心疼,但这些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管理层他可舍不得扔,这些人不在东莱干了,完全可以调到别的地方干。

    东莱领导顿时傻眼了,他们千算万算,没算到傅松会如此刚烈,一言不合真的就掀桌子。

    傅松这个动作,犹如一记重拳,一下子把东莱领导给打懵了。

    光州啤酒厂固然重要,但远景集团投资的那些企业难道就不重要了?

    一旦远景集团全部撤资,给东莱造成的经济损失倒是其次,关键会对东莱的声誉造成毁灭性的打击!

    远景集团早已成为沐城市的一块金字招牌,尤其小平同志南方谈话公布后,远景集团便成为了沐城市招商引资的一面旗帜。

    而远景集团之于东莱市就更不用说了,远景集团在内地的第一笔投资就落地东莱,那时候东莱还没县改市呢,最近一段时间,在各地大规模招商引资的大背景下,东莱同样不甘落后,言必称远景集团如何如何,将远景集团树立为东莱市招商引资的典范。

    就是这样一家市内重点企业,却被他们给“赶”跑了,这让他们上哪说理去?

    尽管傅松想要将此事的影响降到最低,但根本就瞒不住。

    后来傅松听徐英说起,程式澎得知这件事后,暴跳如雷,连夜召开常委会,在会上不顾形象破口大骂,最后责令东莱立刻积极采取补救措施,如果逼走了远景集团,他不介意撸掉几个人!

    程式澎的反应在傅松的预料之中,老程今年三月份上任后,在他第一次主持召开的全市经济工作会议上就说过,要把远景集团作为全市招商引资的重点对象。

    这才过去几个月,言犹在耳,东莱那帮人却把他的讲话精神当成了耳旁风,说的好听点,这叫工作落实不到位,说的难听点,这是在打他的耳光!

    领导如果没了威信,怎么对下面的人如臂使指,怎么统帅全局?

    所以,这件事早已不是简单的经济问题了,而是上升到了政治高度。

    在程式澎插手后,再加上徐英在中间当和事佬,傅松板子高高举起,轻轻落下,隔了一天就让人把原材料重新拉回东莱,工人结束放假回厂上班。

    然后又拖了一个星期才重启跟光州啤酒厂的合资谈判。

    没错,是重启谈判,而不是在之前谈好的基础上签约。

    被喂了一坨屎,还不允许老子有点情绪了?不收点利息怎么行?

    他没有在钱上计较,而是在合资公司的管理层上动了刀子,把啤酒厂的原管理层从上到下一个不剩撸掉,全部换上自己的人。

    就是这个条件,答应就签约,不答应就拉倒,之前的投资继续留着,但今后东莱就别再惦记着远景集团的任何投资了。

    傅松以为东莱那边怎么着都会反抗挣扎几下,没想到对方居然这么快就全盘接受了这个“苛刻”条件。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傅松冷声道,“我就不去了,你去了都是给他们面子!”

第一千二百九十三章 大觉寺

    好在沐汽正在进行技术改造和培训,短期内不会生产小轿车,但今年不生产,明年肯定要试水,否则对沐城市政府不好交代了。

    可如果生产出来却没人买,那还不如不生产呢。

    国产车不好做,对此傅松早有心理准备,但有心理准备是一回事,心里没底是另外一回事。

    沐汽集团的主要生产线虽然是从前苏联利哈乔夫汽车厂以废铁的价格打包拆卸过来的,但他又投入了巨资对这些生产线进行了技术改造。

    算上相关零配件厂的技改,他前前后后往里砸了将近两亿美元。

    沐城市政府手头其实并不宽裕,但还是咬牙拿出了1.5亿人民币的配套资金,所以去年一年时间,沐汽集团光用在技改上的资金投入就高达十二亿人民币。

    石头扔到水里还能看到个水花儿呢,如果这么多钱投进沐汽集团,最后连声响都听不见,傅松觉得首先就是对不起沐城市政府的大力支持。

    他虽然一直跟书记程式澎保持着安全距离,但说实话,程式澎在发展经济上还是非常有魄力的,凡是跟汽车工业有关的资源,只要是沐城市政府有的,一股脑都塞给了沐汽集团。

    而且徐英去年12月转正,成为沐城二把手,而沐汽集团是她主抓的重点企业,为了她的政绩,傅松也得全力以赴。

    国产车不好做,一方面是技术不行,尽管他把利哈乔夫汽车厂的几条精华生产线给搬回来了,但前苏联的汽车技术本身就落后于西方国家,投入的那些技改资金最多只能起到修修补补的作用,却无法从根本上改变技术落后的现状。

    另一方面就是国人不买国产车的帐,特别是那批先富起来的人,眼睛里只有奔驰、奥迪,再差也要弄辆桑塔纳装门面。

    这跟国人崇洋媚外的心理有一定关系,但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国产车技术拉胯,车做的不好,被人嫌弃、瞧不起也是活该!

    所以,趁着沐汽集团还在搞技改,他得好好替沐汽集团筹划一下,看看怎么才能另辟蹊径,让沐汽的产品一炮打响。

    不过,一想到三十年后国产车的那熊样,傅松的壮志雄心就被浇灭了一大半。

    他甚至觉得做好汽车的难度,丝毫不亚于远望科技攻略美国的难度。

    不,事实上更难!

    因为远望科技至少在国内是老大,占据了90%以上的国内市场份额,相反在汽车领域,国内的市场基本上被几大买办汽车厂给瓜分了。

    如果说远望科技已经学会蹒跚走了,那么沐汽集团别说爬了,特么的现在还在娘胎里没睁眼呢。

    沐汽集团可谓是生不逢时,可以预料到的是,一旦沐汽集团正式踏出生产汽车的那一步,必然会遭到国内那几家买办汽车厂的合力围剿。

    沐汽集团能在夹缝中求生存就已经不错了,短期内根本不敢奢望像远望科技那样走出去。

    就在他愁眉苦脸地思索之际,车门突然打开,初琳琳带着一股寒风钻了进来。

    “怎么了这是?耷拉着张臭脸,给谁看?”初琳琳将包放在身侧,把手凑到嘴边哈了口热气道。

    傅松连忙笑道:“没什么,你今天下班倒是挺早的嘛。”

    初琳琳白了他一眼,道:“知道你肯定在等我,我哪敢怠慢啊。”

    说起这事儿她就一肚子气,当年给他当秘书的时候,自己上个洗手间磨蹭了点,让他多等了一两分钟,就能被他骂半天。

    所以那几年她都养成习惯了,不管做什么事儿都像是在打仗冲锋,而且这种习惯自然而然地影响了她的工作风格。

    熟悉她的人,都夸赞她雷厉风行,但只有她自己心里叫苦,老娘才不想当什么雷厉风行的女汉子呢。

    傅松委屈道:“你摸着良心说,我多久没催过你了。”

    “那倒是。”初琳琳扑哧一笑,挽着他胳膊,把脑袋靠在他肩膀上,“明天周末,有空吗?”

    “琳琳相招,没空也得有空啊。”傅松扭头看着她,“想让我干什么?”

    初琳琳有些不好意思道:“我想找个寺庙上柱香,你能陪我去吗?”

    傅松愣了一下,失笑道:“你怎么突然想拜佛了?你还信这个?”

    初琳琳将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一脸认真道:“不是信不信的问题,只是想求个心安。”

    “好,明天陪你去上香。”傅松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心疼地把她揽在怀里。

    可惜两人对首都的寺庙都不熟悉,询问司机师傅,他更是把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不过这家伙还是给出了一个建议:“黄老板在京城生活了几十年,他应该清楚。”

    于是傅松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给黄锦淮打了个电话,没想到老黄还真知道,说了一句我马上过去当面说就把电话挂了。

    “这个老黄……。”傅松笑着嘟囔道。

    初琳琳道:“又麻烦人家黄总,心里怪过意不去的。”

    傅松哈哈一笑:“老黄巴不得我们天天麻烦他呢。”

    回到家,刚换了身居家的宽松衣服,黄锦淮就气喘吁吁地进了门,顾不得上喘匀气,便道:“傅老板……,我……,我怕在电话里说不清……。”

    “黄总,不着急,喝杯茶歇歇再说。”初琳琳亲自给他端了一杯热茶。

    黄锦淮连忙双手接过,满口道谢:“不敢不敢,自己来自己来。”

    初琳琳笑道:“刚才我还说,这两天总是麻烦你,怪不好意思的。”

    “不麻烦,一点都不麻烦!”黄锦淮笑得嘴巴都快咧到了耳朵根上,“我现在虽然还挂着蓝天服装店总经理的名头,其实去年就不怎么管事儿了,现在都是我那个侄子在打理。”

    傅松倒是记得田野随口提过这事儿,问道:“你侄子叫黄安是吧?”

    黄锦淮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傅老板,我侄子的贱名您还记得呢,是叫黄安,今年二十三了。”

    傅松笑道:“当年在你家第一次见他的时候,还是个腼腆的孩子,没想到转眼间都能独当一面了。”

    虽然傅松夸的是自己的侄子,但黄安将来是要给自己养老送终的,黄锦淮早把他当成了亲儿子,不禁与有荣焉道:“都是托了您的福,没有您哪有我们爷俩儿的今天!”

    傅松笑骂道:“跟我有个屁关系。二十三了,也到了成家立业的年纪了,有对象没?”

    黄锦淮愁眉苦脸道:“有个屁对象!之前给他介绍过几个,要么嫌长得不好看,要么嫌文化水平不高,要么嫌个子太矮。

    哎呀,把我给气的啊!我呸!他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自己是什么德性,能找到个媳妇儿就不错了,还特么的挑挑拣拣!”

    傅松白了他一眼:“你愿意找个歪瓜裂枣的媳妇儿?”

    初琳琳笑道:“现在年轻人想法可多了,黄总你还是别乱点鸳鸯谱了。”

    黄锦淮连忙点头:“对对对,是这么回事。”

    傅松好笑道:“说的好像你不年轻一样。”

    初琳琳摸摸脸叹气道:“今年虚岁都二十九了,哪还年轻,去年鱼尾纹都出来了。”

    傅松不敢再让她自怨自艾下去,连忙岔开话题:“老黄,首都这边有什么不错的寺庙?”

    黄锦淮马上拍着胸脯道:“您算是问对人了,咱京城的寺庙不少,就没有我老黄不知道的!”

    傅松懒得听他自吹自擂,道:“不能太寒酸了,找个好一点的。”

    黄锦淮略一思索,神色悠悠道:“京城最有名的寺庙首推潭柘寺,有1700多年的历史,是京城最古老的寺院。”

    初琳琳问道:“这个潭柘寺热闹吗?”

    黄锦淮立马唾沫横飞道:“热闹!我年轻的时候陪我娘去过两次,香火旺得很,许多达官贵人都喜欢去那上香。

    不过解放后……,呵呵,我就再也没去过,前些年出来后我特地去还过愿,虽然已经不复当年风光,但在京城也算是不错的了。”

    初琳琳道:“还有别的吗?”

    她和傅松都是不喜喧嚣的人,而且这次去烧香是为她肚子里的孩子祈福,所以两人都想找个人少的寺庙。

    黄锦淮道:“再就是法源寺,这个离得近,就在咱西城,平日里人也是蛮多的。”

    初琳琳看了傅松一眼,傅松只好咳了咳道:“老黄,我俩都不爱凑热闹,有没有僻静一点的?”

    黄锦淮虽然有些不解,但既然老板这么吩咐了,他自然就开动脑筋思索起来。

    很快,他猛地一拍大腿:“我还真想到一个合适的地方,大觉寺,建于辽代,虽然不如潭柘寺历史悠久,但也有九百多年了。”

    初琳琳道:“我们就是去烧柱香,也不用这么有名的。”

    黄锦淮笑道:“大觉寺名气虽然也不小,但民国时候遭过雷击,荒废了几十年,解放后才逐渐修缮,一直到去年春天才正式对外开放,而且那边交通不是很方便,去的人肯定少。”

    傅松跟初琳琳对视一眼,点头道:“那行,明儿就去这个大觉寺。远不远?琳琳后天还要上班,一天时间够吗?”

    “够!尽够!”黄锦淮拍着胸脯道,“往西出城五六十里地,开车早上出发,傍晚就能赶回来。明儿我亲自带路!”

    初琳琳连忙道:“黄总,可不敢再麻烦你了,明天我们俩去就行了。”

    黄锦淮道:“知道大觉寺的人不多,我那个司机是外地人,就更不知道怎么走了。您放心,我到了后,就在山下等着。”

    傅松觉得老黄说的有道理,便道:“老黄,那明天你早点过来,我们一起过去。”

    “好嘞!”黄锦淮高兴道,“明天咱们八点出发,九点半之前就能到。山里风大,最好多穿点衣服。没什么事儿我就先回了。”

    “吃完饭再走吧。”傅松假惺惺道。

    “不了不了,出门前家里已经做上了。”黄锦淮才不愿意留下来当灯泡呢,再加上他的大光头,那就是两个二百五的大灯泡。

    所以,尽管初琳琳极力挽留,他还是脚下生风用最快的速度溜了。

    第二天一大早,刚吃完早饭,黄锦淮踩着点过来了。

    稍微收拾一番,连带司机一行四人乘车出发,先是往北走,到了北大后,然后一路往西。

    黄锦淮坐在副驾上,每途经一处,便如数家珍地介绍一番。

    黑龙潭、白家疃、温泉村、周家巷,可能出城后的路不是太好走,加上为了照顾怀孕的初琳琳,司机开的慢,七八十里的路花了将近两个小时。

    到大觉寺时,已经快十点了。

    今天老天爷挺给面子的,早上出发时天还有点阴,此时半边天空阴霾尽去,万丈阳光洒落在起伏的山峦上,让人不由得心旷神怡。

    黄锦淮下车后被山风一吹,缩了缩脖子道:“大觉寺春天来最好,那时候寺里的杏花都开了。”

    这家伙戴着个圆形狐皮帽子,加上那一身貂,刚才在家的时候没觉得如何,但他此时杵在荒郊野岭里,如果腰间再插着两把驳壳枪,那妥妥就是一个东北胡子。

    傅松扶着初琳琳下车,抬头看着上山的道路,担忧道:“要不换个地方吧。”

    初琳琳笑道:“这点路算什么,时候不早了,上去吧。”

    看到黄锦淮抄着手站在车旁不动弹,傅松道:“你不上去?”

    黄锦淮尴尬地笑笑:“年纪大了,不想动弹。”

    傅松道:“来都来了,去上柱香也好。”

    初琳琳笑道:“黄总,这里景色不错,我还指望你能当回导游呢。”

    黄锦淮连忙道:“那恭敬不如从命了。我这人没别的本事,就这么一张嘴,要是再年轻个三四十岁,没准还真能当个导游。”

    傅松笑骂:“说你胖你还喘上了,前头带路!”

    别看黄锦淮今年七十了,但身子骨利索着呢,走在石阶上健步如飞。

    通往寺庙的道路两旁种了许多柏树,初琳琳突然扭头笑道:“这是柏树吧?傅柏。”

    傅松脸顿时绿了,怒道:“不许说!”

    初琳琳捂着嘴咯咯笑起来,清泉叮咚般的笑声在幽静的山路上传出去老远。

第一千二百九十四章 有钱人真会玩

    黄锦淮虽然心里好奇初琳琳笑什么,但看傅松的脸色就知道不是自己该瞎打听的,停下脚步等他俩赶上来,指着远处连绵起伏的山脉道:“京西是块宝地啊,千年以来这里寺院林立,香火缭绕,是京城上风上水之地。

    不过,如今大部分寺庙已经不复存在,或毁于天灾,或毁于人祸,只有这座大觉寺比较完整的保留下来。”

    初琳琳顺着黄锦淮的手指看去,果然是山峦逶迤,俯视脚下,只见松柏森郁,甚至找寻不到来时的那条山路了。

    长长地喘了口气,她用艳羡的语气道:“大觉寺的和尚常年在这里生活,真是有福气。”

    傅松一听这话,吓了一大跳,连忙道:“你说什么呢?你当尼姑了我咋办?”

    初琳琳白了他一眼:“我就是随口感慨一下,哪有说要当尼姑?”

    一边走,一边看,一边聊,不知不觉就进入了寺庙。

    大觉寺规模不小,但不少建筑已经有些破败。

    初琳琳问黄锦淮:“你不是说大觉寺去年才正式对外开放吗?为什么不好好修修?”

    黄锦淮身体再好,毕竟年纪摆在那,走了这么长时间的山路,也是有些气喘吁吁,拿着手帕一边擦汗一边道:“这年头又不许乱化缘,大师也缺钱啊。”

    傅松道:“咱们国家的寺庙跟大学一样,可不是‘大师们’说的算的,上头都有管家婆婆。寺庙归文化文物部门管,这种部门本来就是穷衙门,可没钱给大师们装点门面。”

    初琳琳笑道:“本来我还打算给和尚们捐点香火钱呢,这么说就不用了?”

    傅松撇撇嘴道:“人家大和尚们比咱们都强,端的是铁饭碗,还用你来施舍?”

    大觉寺尽管略显破败,但整体建筑保存得还比较完好,尤其很多古树长得很好,仍能隐约看出其当年的辉煌。

    寺大而精深,浑然高古,松风柏涛,山泉淙淙,徜徉其中,让人不由得多了几分肃穆。

    傅松虽然不信佛,但来了和尚的地盘,自然要入乡随俗,掏钱买了香火,跟初琳琳一左一右给佛祖上了香。

    从大殿里出来,日头已上中天。

    “老黄呢?”

    刚才进去上香的时候,黄锦淮在外面等着,这时候却没见到他的踪影。

    话音刚落,便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回头一看,黄锦淮带着一个人往这边走来。

    “我寻思着到晌午了,干脆在这里吃完饭再走,不过庙里只有斋饭,初总能吃的习惯不?”

    早上八点出门,连续奔波了将近四个小时,不仅初琳琳感到疲惫,傅松也有些乏了饿了。

    看了初琳琳一眼,见她点头,便道:“行,吃完饭顺便休息休息。这位是……。”

    黄锦淮道:“这儿的管理员,刘同志。”

    大觉寺里自然是有和尚的,但没有小说和影视剧里的所谓知客僧,而是正经的管理人员。

    黄锦淮把管理人员拉到一旁,不知道说了什么,原本不冷不热的管理人员,马上变得热情起来,亲自引路,将他们三个带到一处院子里稍作休息。

    初琳琳走了这一路,只觉得小腿涨得厉害,坐在椅子上轻轻地揉着小腿。

    傅松见状不顾旁人在场,将她的小腿放到自己大腿上,一边殷勤地按捏,一边问道:“累了?渴不渴?饿不饿?”

    初琳琳红着脸道:“有点渴了。”

    黄锦淮连忙问管理人员:“同志,您这儿有热水吧?”

    “有有有!”管理人员回答得很爽快,“我这就去给您弄点水。”

    黄锦淮道:“用寺里的那口千年泉水!”

    “知道了!”

    等管理人员走后,傅松问道:“老黄,你给他灌了啥迷魂汤?这么热情。”

    黄锦淮嘿嘿笑道:“给了他两包烟。”

    傅松哑然失笑:“幸亏带你来了,你看我就没这个准备。”

    初琳琳好奇道:“黄总,你刚才说千年泉水是怎么回事?”

    黄锦淮煞有介事地摇晃着脑袋道:“大觉寺有八绝:古寺兰香、千年银杏、老藤寄柏、鼠李寄柏、灵泉泉水、辽代古碑、松柏抱塔、碧韵清池。

    这灵泉泉水指的就是寺里的那口千年泉水,据说甘甜清冽,最适合泡茶了。”

    初琳琳笑道:“那我可得好好尝尝这千年的泉水。”

    傅松看了黄锦淮一眼:“据说?你不会也没喝过,只是道听途说的吧?”

    黄锦淮老脸一红,尴尬道:“我年轻的时候来过大觉寺两次,今天是第三次来……,对了,差点把这个给忘了!”

    说着,他从兜里掏出一个半个巴掌大小的瓷罐,邀功似地递给傅松:“傅老板,您瞧这是什么?”

    傅松接过瓷罐打开瞅了一眼,惊讶道:“你他娘的还带茶叶来了?”

    黄锦淮道:“去年的明前龙井,既然来大觉寺,那肯定要在这里喝上一杯茶。”

    傅松似笑非笑道:“我刚才要是不邀请你上来,你是不是要私吞这罐茶叶?”

    “哪有!”黄锦淮脸色一变,指天发誓道:“我刚才真的是忘了,不骗你!”

    傅松将茶叶罐扔到他怀里,砸吧砸吧嘴道:“让你说的我也口渴了。”

    刚说完,管理人员便拎着一把铜壶和一个小炉子走进来,不用黄锦淮开口,一个人就把炉子生起火,将铜壶放到炉子上后又急匆匆地离去,再次回来时,又带了一把茶壶和三个茶杯。

    “茶壶和杯子我刚洗过,条件有限,三位别嫌弃。”管理人员也就三十来岁,穿着一件半旧不新的黑色羽绒服,胡子拉碴的。

    傅松见他做事利索细致,感激道:“给您添麻烦了。”

    管理员笑道:“顺手的事儿。”

    傅松问道:“今天人多吗?这一路走来,没见到人啊。”

    管理员道:“今天别看天气不错,但贼冷,来参观的游客不多,你们算是来的比较早的了。你们在这先歇着,我去安排饭菜。”

    黄锦淮道:“那成,您先去忙。”

    炉子不大,但这座偏院的房间小,不一会儿气温就上来了。

    初琳琳这才将羊绒围巾摘下,露出红扑扑的脸蛋儿,舒服地眯着眼睛靠在椅子上,任由傅松为自己按摩小腿。

    不一会儿,铜壶发出咕咕咕的叫声。

    “水开了!”黄锦淮赶紧拎起铜壶,挑了一个看相最好的杯子,倒了点沸水进去,涮了一遍,然后倒了八分满的热水,放到初琳琳手边。

    初琳琳连忙道谢,捧着茶杯一边暖手一边吹着热气,等感觉差不多了,小心啜了一小口,眯着眼睛道:“还别说,有点甜呢。”

    傅松好笑道:“你也太夸张了,这绝对是心理暗示的结果。”

    他活了两辈子,经常听人说水甜,但他自己却从来喝不出什么甜味儿来。

    初琳琳见他不信,把杯子凑到他嘴边道:“你尝尝嘛。”

    傅松低头看了看杯沿,故意把脑袋转了九十度,就着她喝过的地方抿了一口,完了后还舔舔嘴唇道:“挺好喝的。”

    “我问你甜不甜!”初琳琳不依不饶道。

    “呃……,甜,当然甜了。”为了哄小情人儿开心,傅松只能违心道。

    两人打情骂俏时,黄锦淮已经沏好了茶,他也没用茶壶,只是在每个茶杯里倒了一小撮茶叶,用手试了试铜壶的温度,感觉水温正合适,麻利地倒水入杯。

    傅松抽了抽鼻子,只觉得一阵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还没喝呢,便知道这绝对是好茶。

    只喝了一小口,便觉得嘴里香气四溢,再喝一口,忍不住闭上眼睛,任由那香气在口腔里蔓延。

    初琳琳见他一脸享受的表情,用手指捅捅他胳膊,眼巴巴问道:“好喝吗?”

    傅松看了她一眼,笑道:“想喝?”

    初琳琳咽了咽口水,忍痛摇头道:“算了算了,我还是喝白水吧。”

    “喝吧,喝点绿茶有好处。”傅松本来就对怀孕不能喝茶的说法嗤之以鼻,老祖宗们都没这么讲究,现代人难道就更娇贵了?

    初琳琳孩子气地举起一根手指头,高兴道:“就一点点,我不多喝!”

    黄锦淮连忙起身道:“我再去要个杯子。”

    初琳琳伸手拦住他道:“黄总,你别忙活了,我喝他的。”

    傅松苦笑一声,只好跟她交换了杯子,看着她抿了一小口,问道:“怎么样?”

    初琳琳眯着眼睛连连点头,然后迫不及待地将剩下的茶水一口气喝完,轻轻叹了口气道:“真好!”

    傅松以为初琳琳是在夸赞茶好,有些不服气道:“你又不是没喝过好茶,老黄这份茶虽然不错,但也没你说的这么夸张吧。”

    他是出了名的喜欢喝茶,所以家里从来不缺好茶叶,一小部分是他自己搜刮来的,但大部分都是别人送的。

    初琳琳作为他的秘书,自然是见者有份,几乎把国内的好茶喝了个遍。

    黄锦淮笑道:“我的茶当然比不得傅老板的,所以初总刚才不是说茶有多好,而是……,心境。”

    初琳琳不置可否道:“几瓢清泉,一杯清茶,晨钟暮霭……,在这里坐上一天,也是一种享受。”

    傅松好笑道:“让你说的,我都羡慕了,这种日子确实是给个皇帝都不换。”

    黄锦淮道:“初总既然喜欢这里,以后周末可以常来这里散散心,反正距离不远,方便得很。”

    初琳琳被他说的有些心动,不过想了想还是摇摇头道:“算了,太折腾了,来了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总不能次次都送烟吧。”

    黄锦淮立马拍着胸脯道:“初总,您要是信得过我,这事儿交给我好了!”

    傅松道:“老黄,这里是寺庙,你还当是酒店宾馆啊?你他娘的别以为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

    黄锦淮嘿嘿笑道:“傅老板,您这就不懂了。有钱虽然不能为所欲为,但有钱能使鬼推磨啊!寺庙怎么了?

    特么的连京城里的王府都能开饭馆,寺庙怎么就不能开酒店了?别说酒店里了,只要有钱,歌舞厅、酒吧、会所也是能开的……。”

    初琳琳听他越扯越没谱,连忙打断道:“黄总,佛门净地,让和尚们听见了多不好。”

    “是是是!”黄锦淮轻轻抽了自己一嘴巴,“我这张嘴没个把门的,改天弄把锁锁上!”

    初琳琳被他逗得扑哧一笑,道:“其实只要能像今天这样,有地方坐着喝杯茶就行了,如果有个僻静的雅间,那就更好了。”

    傅松赞同地点点头道:“在寺庙里不能开酒店,开个茶馆应该没问题吧。”

    黄锦淮眼珠转了转,道:“这事儿应该不难,过会儿我打听打听。”

    正说着,刚才那个管理人员和一个年轻和尚端着斋饭走进来,和尚放下饭菜后又端着盘子转身离开。

    管理员倒是热情地道:“都是粗茶淡饭,没有肉,三位老板多多包涵。”

    这话还真没说错,光看这几盘菜的色泽,傅松就没什么胃口了。

    黄锦淮笑着道:“刘同志,你怎么知道我们是做生意的?”

    管理员道:“看你们穿着打扮就不是一般的工薪阶层,特别黄老板您这一身貂儿,没个大几千块钱根本置办不下来,寻常人家谁穿得起?”

    黄锦淮哈哈一笑:“你眼力不错,我这可是长白山的野生紫貂儿,得之不易啊。刘同志,吃过没,一起吃点?”

    管理员摆摆手道:“已经吃过了,三位老板慢用,我就不打扰了。”

    黄锦淮看了傅松一眼,见他点点头,便道:“什么打扰不打扰的,我们正好有点事儿想向您请教。”

    管理员本来就闲着没事儿干,整天跟和尚打交道无聊得要死,好不容易有人愿意攀谈,自然乐得留下来,一边在火炉旁搓着手取暖,一边道:“请教不敢当,您要打听什么尽管问就是了。”

    黄锦淮道:“我刚才看到你们这里空房子挺多的,有没有往外租赁的打算?”

    “租赁?”管理员愣了愣,摇摇头道:“这我还真不太清楚。你们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租房子干什么?”

    黄锦淮笑道:“开个茶馆怎么样?”

    管理员哑然失笑:“黄老板,我刚才不是说了嘛,这里就是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您在这里开茶馆……,呵呵,这不是亏本的买卖嘛。”

    黄锦淮傲然道:“其实开茶馆赚不赚钱无所谓,无非是想找个僻静的地方喝喝茶。”

    管理员恍然大悟,心里不由感慨,有钱人真特么的会玩儿!

    黄锦淮若有深意道:“刘同志,要不您帮我问问领导?不管成不成,黄某必有厚谢!”

    管理员等的就是他这句话,连忙道:“我这就去找领导问问,黄老板,您三位先吃,我去去就来。”

第一千二百九十五章 没有捷径可走

    大觉寺的斋饭几乎没什么油水,实在难以下咽,傅松和黄锦淮吃了几口便不约而同地放下筷子,倒是初琳琳吃得津津有味,将一盘白菜豆腐消灭光,还吃了一碗米饭。

    傅松见她比平时吃得多,正要陪着她出去溜达溜达,刚出门却见那位刘同志带着一个中年人走进了小院。

    不等刘同志开口,中年人快走两步向傅松伸出手,劈头就问道:“我是管理处的负责人,姓张,听说你们想租这里的院子开茶馆?”

    傅松跟他握了握手道:“是啊,不知道你们这方便不?”

    “方便方便!”张姓领导热情道,“我们这别的不多,就是空院子多,我带你们去看看?”

    这时,黄锦淮听到动静后,连忙从里面走出来,又是一阵寒暄,这才知道这位张姓领导是大觉寺管理处的主任。

    张主任显然把傅松一行人当成了大客户,主动请缨,亲自陪着他们逛起来。

    看过的几处院落都不太满意,要么太大,要么太小,要么不够僻静,要么不够雅致。

    又走了五六分钟,从领要亭沿假山石间小道走到斜廊,来到一处幽静的院落,傅松此时早已转晕了,只大概记得这里似乎是在大殿的南面。

    推门而入,只见院中一株参天大树,目测有十多米高,枝蔓几乎遮蔽了半个院子,可以想见盛夏时节如果坐在这里喝茶将是多么的惬意。

    “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傅松嘴上冷不丁拽了一句。

    张主任笑道:“傅老板,常建的这句诗用在南玉兰院最合适不过了,初总刚才说要找个僻静的院子,我第一个想到就是这里。

    乾隆皇帝曾写诗描写过这里的禅境:香台喧鸟语,禅室绕泉鸣。日午松阴转,钟传说偈声。”

    初琳琳站在树下,抬头望着天,虽然这两天首都很冷,但枝头上依稀可见待放的花骨朵。

    “这是什么树?”

    张主任道:“大觉寺以千年银杏和百年玉兰闻名,这里是南玉兰院,这树自然是玉兰树了,这颗玉兰树有三百多年的历史了,正是大觉寺八绝之首,古寺兰香的玉兰树了。”

    然后又指着院子的西面道:“这棵大柏树,是大觉寺八绝之一的鼠李寄柏。你们看,这颗柏树在一米多高的地方分成两个主干,在分叉处长出一棵鼠李树,像不像柏树怀里抱着鼠李树?”

    傅松笑而不语,对这种牵强附会的东西压根提不起任何兴趣,转而问道:“张主任,这里是南玉兰院,难道还有个北玉兰院?”

    张主任看出这三个人以傅松为首,所以态度格外热情道:“傅老板,您说的不错!大觉寺有南北两个玉兰院,因为都有颗百年玉兰树,故称玉兰院。

    四宜堂因又在天王殿南面,所以叫南玉兰院。但论玉兰树,要以此处最为有名。

    傅老板,您要是有兴趣的话,我过会儿再带您去北玉兰院逛逛。”

    傅松不置可否道:“先看看这里吧。”

    张主连忙做了请的手势:“您这边请。”

    一边走一边卖弄着:“此处也叫四宜堂,当年雍正皇帝还是雍亲王时增建四宜堂,兴致颇高,特意赋诗一首:佛殿边旁经舍存,肃瞻圣藻勒楣轩。四宜春夏秋冬景,了识色空生灭源。

    ‘四宜’者,曰:春宜花,夏宜风,秋宜月,冬宜雪也。《钦定四库全书·世宗宪皇帝御制文集·卷之二十八、二十九、三十》将雍正称帝后的诗集名定为《四宜堂集》……。”

    傅松对这些掉书呆子的东西左耳朵进,右耳朵,初琳琳却是听得津津有味,前前后后看了一遍,越看越喜欢,对傅松道:“要不就这里?”

    傅松其实对这里也挺满意的,笑道:“你喜欢就好。”

    初琳琳问道:“这里能装修吗?”

    张主任道:“只要保持原有格局和建筑风貌就行了。”

    初琳琳过去这大半年一直都在为沐城老城区改造的事情操心,而沐城老城区有很多历史建筑,每一处历史建筑的改造规划她都亲自参与过,所以很快在脑海里勾勒出对南玉兰院的改造方案。

    “南北两侧的两间厢房和四间耳房可以改造成六间茶室,院子可以摆几张茶桌,你看怎么样?”

    傅松听她询问自己的意见,笑道:“我不懂这些,按你的想法弄就是了,我只管来吃现成的。”

    初琳琳轻轻横了他一眼,接着自言自语道:“只有茶室的话,会不会太单调了,连个休息的地方都没有。”

    张主任马上道:“您看明德轩怎么样?只要不改变内部结构,您大可以把明德轩改造成休息室。”

    初琳琳问:“明德轩是哪个?”

    张主任一看有戏,连忙道:“这就带你们去看看。”

    到了地方后,张主任又开始了卖弄:“明德轩坐西朝东,是南玉兰院的正房,原是雍正皇帝居住过的行宫……。”

    傅松笑道:“皇帝老儿住过的地方,放到现在不就是总统套房嘛。”

    张主任附和道:“可不就是么!您看这正房多敞亮,别说总统套房了,就算搞个电影院都绰绰有余!”

    初琳琳摇摇头道:“在这里搞电影院,有点暴殄天物了,不过只用来休息的话,确实有些浪费。你觉得呢?”

    傅松见她又问自己的意见,苦笑道:“说了交给你做主了,就是交给你做主,你再问我,你信我说弄个会所?”

    “去你的!”初琳琳没好气道,“那我回头再琢磨琢磨。”

    张主任见状连忙道:“三位老板也逛累了吧,要不去我办公室喝杯热茶?”

    初琳琳笑着点点头道:“那就麻烦您了。”

    “嗨,麻烦什么,多大点事儿,这边请!”张主任一边说着,一边给刘同志使了个眼色。

    刘同志心领神会,先行一步离开去做准备。

    在张主任办公室里呆了差不都半个小时,一个郎有情,一个妾有意,在愉快的氛围中达成了初步意向。

    初琳琳以150万的价格租赁南玉兰院并四宜堂、明德轩十年,到期后有优先续约权。

    大觉寺管理处是首都文物局的事业单位,这种事情张主任一个人是没有决定权力的,不过他拍着胸脯保证问题不大,三天之内给答复。

    看看时间,已经下午两点多了,初琳琳留下电话,便起身告辞。

    张主任一直将他们送到山门外,这才依依不舍地挥手作别。

    一直等到傅松三人的背影消失在石阶尽头,张主任回头看了刘同志一眼,冷不丁问道:“收了多少好处?”

    “没有没有!”刘同志矢口否认,不过一对上张主任的眼神,连忙改口道:“黄老板给了我两包中华……。”

    张主任又盯着他看了几秒钟,脸上突然露出一丝笑意:“拿着吧,下不为例!”

    自家事自家知,大觉寺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几乎没有什么油水,“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再说以刚才那三人的大方,两包中华烟算什么,只要把这件事办漂亮了,他这个主任的好处还能少了吗?

    “哎!谢谢领导!”刘同志顺手塞给张主任一包中华,张主任也不客气,背着手哼着小曲打道回府。

    刘同志跟在后面抹了把冷汗,好悬好悬,虽然损失了一包烟,但却保住了一千块钱。

    黄老板真特么的够意思!

    ……

    下山的时候,初琳琳兴奋得叽叽喳喳了一路,不过上车后很快就靠在傅松肩膀上睡着了。

    到了家门口也没醒来,傅松只好蹑手蹑脚地将她抱起来,小心翼翼地送到床上,给她盖好被子,在旁边坐了一会儿,直到看她睡熟了这才起身离开。

    黄锦淮在客厅里已经喝上茶了,见傅松出来连忙道:“傅老板,您要是不嫌老黄毛手毛脚的,茶馆的事儿就交给我来办吧。”

    傅松笑道:“我就是这个意思。琳琳怀孕了,慧聪那边一大摊子事儿就够她忙活的了,所以这事儿你多操点心。”

    黄锦淮拍着胸脯道:“我办事儿,您放一百个心,到时候我亲自过去监工。”

    傅松道:“你岁数也不小了,别瞎折腾,一个茶馆而已,找个靠谱的人过去看着,你隔三岔五去把把关,别偷工减料就行了。”

    黄锦淮想了想道:“我倒是有个人选,您还记得给您装修房子的那个施工队吗?”

    “记得,领头的好像姓孟,高高瘦瘦的,一手老茧。”虽然已经过去了六七年,但傅松依稀还有点印象,自己在计委附近的那套小院和财政部家属楼的那套给田野的楼房,都是那个施工队装修的。

    “对对对,您真是好记性!”黄锦淮竖起大拇指拍了个马屁,“领头的叫孟三河,这家伙现在混得不错,手下已经有百十号人了呢。

    这些年蓝天服饰的店铺装修,我都委托给他了。人确实是个实在人,干活卖力,不偷奸耍滑,要价也公道。”

    傅松点点头道:“既然你觉得孟三河行,那就找他呗。不过这次装修可不比以往,孟三河他们干得了吗?”

    “嗨!多大点事儿!”黄锦淮笑着道,“您现在住的这座院子,就是他们装修的,您就说这手艺如何?”

    傅松哑然失笑:“那我就放心了。”

    黄锦淮道:“我过会儿就给孟三河打电话,让他尽快腾出人手和时间,等管理处那边给了准信,马上就入场。”

    “你看着办就是了,预算的话千万不要省,明儿我给你转点钱,如果不够你先垫上,回头我再还你。”

    傅松懒得管这些琐事,若非初琳琳好这口,他才不花这个冤枉钱呢,这次他也算是一掷千金只为博红颜一笑。

    送走黄锦淮,傅松稍微歇了歇,然后来到初琳琳的书房。

    那天离开沈家的时候,沈崇山塞给他一大堆资料,这几天一直没时间看,想到明天要跟沈崇山商谈半导体芯片产业发展基金的事情,他赶紧将资料翻出来,打算晚上睡觉之前仔细看一遍。

    这个基金于1991年5月份正式成立,至今还不到两年时间,短期内傅松其实对它并没有抱太大期望,因为他很清楚国内半导体产业的现状,跟西方国家尤其美日之间的差距有多大。

    集成电路产业是高智力、高投入、高风险行业,随着技术的发展,“大者恒大,赢者通吃”的马太效应在全球的集成电路产业界进一步显现。

    傅松之前一直以为中国的集成电路产业是在改革开放后才落后的,因为上辈子他就在网上看过很多人说,改革开放前的六七十年代,中国的集成电路产业有多么多么先进,就算落后美国,也只是落后三四年时间。

    但这两年随着掌握的一手资料越来越多,傅松这才明白,改革开放前中国集成电路产业取得的那些所谓“成就”,其实有很大的水分和取巧之处。

    80年代之前,国际集成电路产业还没发展到超大规模集成电路时代,国内靠不计成本的硬堆和人工打磨,几乎在每个领域都有各种紧跟国际前沿的型号。

    这种方式,一开始还能够模仿出来,但随着集成电路越来越复杂,国内就越追越吃力。

    原因无他,技术的发展是呈金字塔结构的,一个技术尖峰的下面,是大量的基础技术,而这些基础技术需要有产量来支撑。

    军用可以不计成本投入硬堆型号,民用可以吗?

    难道靠实验室里的半手工方式来堆产能?

    这其实与远望科技要出海竞争一样的道理,没有足够大的市场容量,根本无法支撑起技术的迭代更新。

    就比如中国的5G技术,之所以能够走在世界前列,是因为我们拥有全球最大的4G网络。

    我们形成了丰富的使用经验,培养了大量的设备供应商,这样走到5G上才能游刃有余。

    80年代之前的中国,这个型号也要搞,那个型号也要搞,每个型号出来只能造三台五台。

    这样的产量,根本不值得制造专用设备,于是就搞“苦干加巧干”。

    前一代这样出来了,后一代呢?再往后呢?

    而这种“投机取巧”的陋习,在科研界过去存在存在,现在存在,并且还延续到了几十年后。

    正因为如此,傅松虽然心里着急,但也从来不奢望单单靠一个产业链基金会,就能改变这一切。

    科学研究从来没有捷径可走,必须实事求是,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那些所谓的“弯道超车”,基本上都是扯几把蛋,有几个是成功的?

第一千二百九十六章 叕

    寥寥几个“弯道超车”成功的案例,也不是真正的超车,而是强行改变了赛道。

    因为在旧的赛道上,先发优势和技术壁垒,让后来者无论如何努力,都没有一丝一毫超车的可能性。

    你不让我超车,那老子就不跟你在这条赛道上玩呗。

    最典型的就是新能源汽车的两个主要技术方向,纯电动技术和燃料电池技术。

    由于日苯在燃料电池技术领域积累了大量的专利,建立起了庞大的技术壁垒,让别的国家根本没法玩,于是中美两个大国转身去玩电动车了。

    燃料电池技术不好吗?

    好!比锂电池技术优点多得多。

    但再好的技术也需要市场来实现其价值,单靠日苯一国那点可怜的汽车市场,根本支撑不起燃料电池技术的更新迭代。

    不过,集成电路产业却与新能源汽车产业不同,至少傅松知道在可预见的未来,这个世界上有且只有一条正确的道路。

    那就是在摩尔定律的框架内,通过不断地提高工艺,在有限的核心面积内,容纳越来越多的晶体管。

    除此之外,别无它途。

    别看远望科技现在顺风顺水,实际上却如履薄冰,根基一点都不稳。

    龙芯CPU买断的是MIPSR3000处理器的知识产权,然后修改、完善,并增加了几十条专有的指令,已经与原来的R3000处理器有了很大的区别。

    傅松在美国的风险投资基金几年前就拥有MIPS公司不少的股份,去年在鲍尔默的撮合下,OT公司并购了MIPS公司,将MIPS变为一家技术半封闭的公司。

    新的MIPS公司不再对外授权通用处理器的技术许可,但嵌入式技术许可依旧对外开放,并且后者模仿后世的Arm授权模式,尽可能扩大在嵌入式领域的市场份额。

    走对手的路,就算不能让对手无路可走,也要让对手的路越走越窄。

    未来几年,傅松会逐步将MIPS公司的知识产权转移到香江总部,最后实现由远望科技芯片研究院接手整个MIPS架构的研发工作,完成关键核心技术的“乾坤大挪移”。

    有OT公司这个内鬼,傅松最不担心的就是CPU架构的知识产权。

    现在最大的问题还是芯片的制造,通俗说就是晶圆厂用的设备,目前这些设备几乎都是从国外购买的,国产化率几乎为零。

    现在虽然还看不出什么问题,但如果今后远望计算机的生产规模越来越大,市场占有率越来越高,特别是如果在海外市场取得了一定的成绩后,必将引起竞争对手的警惕,很可能会遭受来自竞争对手全方位的打压。

    尽管可以通过不同渠道利用香江国际贸易自由港的优势,继续在香江为远望科技生产芯片,但这总归不是长久之计。

    更何况某些人一旦不讲道理,什么自由不自由的,通通封杀掉!

    所以,说一千道一万,还是要自力更生,丰衣足食。

    ……

    沈崇山说是帮沈红打理半导体芯片产业链基金,但实际上沈红除了管钱外,其他事情压根懒得操心,一股脑都塞给了老沈。

    老沈还是一如既往的认真细致,凡是花了钱的地方,事无巨细,都做了解释说明。

    芯片产业链包括芯片设计、制造和封装测试三大部分,以及一些非常重要的旁支,如制造环节的制造设备、材料,芯片设计端的设计公司EDA等。

    沈崇山每一样都筛选了至少一家单位来做研发,像制造设备的研发任务,更是涉及到了全国几十家单位。

    比如,光刻机研发的牵头单位是中科院光电所。

    早在三年前的1990年3月,中科院光电所研制的IOE1010G直接分步重复投影光刻机样机通过评议,工作分辨率1.25微米,主要技术指标接近美国GCA8000型的水平,相当于国外80年代中期水平。

    傅松对光电所取得的这一成就持谨慎怀疑态度,以他对国内科研圈的了解,估计这个型号的光刻机也是硬堆出来的,只能存在于实验室中,根本无法商业化量产。

    但有这样的基础,总比什么都没有强。

    按照技术金字塔理论,三年前技术差距是5年,三年后的今天技术差距绝不可能是8年,而是10年往上了。

    如果还不奋起直追,技术差距就会以指数级数增长,很可能两年后技术差距就能达到15年。

    因为越往后技术难度越大,国内需要补齐的基础科学短板就越多,外国走完这条路需要5年,而国内需要花费比外国更多的时间,比如10年。

    再比如,光刻胶是与南大孙祥祯教授高纯度金属有机化合物课题组合作。

    孙教授这个课题早在1987年就纳入到了国家“863计划”,1991年研究组向国内半导体材料科研和生产需求单位提供多种MO源产品,可以说孙教授的课题组在光刻胶领域的技术水平,是国内的NO.1。

    再比如,光刻机的光源系统委托远景研究中心物理研究所进行研发,瞄准的是目前国际上最先进的准分子激光器248纳米技术。

    这一研发任务由物理研究所所长巴洛夫院士亲自领导,而巴洛夫院士本身就是准分子激光领域的大牛,由他来组织技术攻关再合适不过了。

    至于芯片设计领域的EDA工具软件,远望科技自己就有动力去搞,其芯片研究院与香江的晶圆厂和远景研究中心物理研究所、数学研究所共同合作攻关。

    傅松现在最大的优势就是,他旗下的产业基本上就能实现内部协同发展。

    比如EDA软件—IP设计—工艺厂,各司其职,让专业的人做自己最擅长的事情,避免恶性竞争,最重要的是可以互通有无,一旦有什么问题,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沟通解决。

    而这也是芯片产业链基金成立的初衷,将分散在全国各地的资源,在这个基金的组织下,尽可能地整合在一起,发挥集群协同效力。

    这两年基金会的成绩确实有不少,但问题同样不少,最大的问题就是有些单位完全视合同如无物,最典型的就是挪用研发经费。

    基金科研经费的管理方式和远景研究中心一模一样,其实只要不是太过分,基本上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有些人、有些单位实在太过分,如果你把研发经费分给研发人员也就罢了,就算是吃饭吃掉了也情有可原,可你把宝贵的研发经费挪用了去搞三产,倒买倒卖紧俏物资,这就不能忍了!

    更有甚者,把研发经费用来输送利益,通过成立皮包公司作为外协单位,空手套白狼。

    去年,沈崇山顶着各方面的压力,已经处理了十几起类似的案例,甚至有那么几个还被送去吃了牢饭。

    芯片产业链基金虽然不是国家性质的基金,但违反合同私自挪用研究经费,一个职务侵占罪肯定是跑不了的,金额巨大的足够进去呆个七八年了。

    傅松越看越觉得把基金交给沈崇山这个便宜老丈人真的是明智之举,一方面老沈是行内人,别人很难能糊弄得了他;另一方面,他资历摆在那,徒子徒孙无数,谁都得给他几分薄面。

    关键是这老东西当了那么多年的北大副校长和沐大校长,对科研圈里的那些腌臜勾当,比傅松这个二把刀熟悉多了。

    别看他平时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样,整天笑呵呵的,但一旦较真起来,心狠手辣。

    若非老沈没有点手腕,怎么可能安安稳稳度过那十年,别忘了,葛寿文他爸坟头的草都老高了,老沈现在却还活得好好的呢。

    而且看他的架势,估计再活个二十年一点问题都没有!

    ……

    不知不觉,外面天色彻底黑了。

    伸了个懒腰,正要起身去卧室看看初琳琳醒了没,这时桌上的大哥大响了。

    “喂,哪位?”

    “我。”电话那头传来徐琳的声音,“是个带把的,高兴不?”

    傅松猛地站起来,激动道:“高兴高兴!你感觉怎么样?顺产还是剖腹产?”

    昨天晚上给徐琳打电话的时候,她还好端端的在家呢,而且一点感觉都没有,所以他就没怎么放在心上,没想到今天却已经生出来了。

    徐琳隔着电话都能感受到他浓浓的关爱,开心地笑道:“顺产的,就疼了那么一两个钟头,我的身体你还不知道?”

    傅松对她的话深以为然,脑海里不由浮现出她那柔软的身段和超强的体力,别说自己状态不好的时候,就是状态最好的时候,也不一定能降伏得了她。

    “啥时候生的?怎么也不提前打个电话?”

    “我中午吃完饭肚子肚子感觉不舒服,就赶紧去医院,下午四点十分生的,出来后我睡了一觉,醒来后马上就给你打电话了。”

    傅松连忙道:“你怎么不在床上呆着,打什么电话?”

    徐琳道:“我现在就在床上啊,是陈书记帮忙安排的病房,床头就有电话,唉,又让你欠人情了。”

    傅松这才把心放回肚子里,笑道:“这算什么,到时候咱俩一起去感谢陈书记。”

    徐琳道:“那你早点过来啊,别到时候儿子都不认你!”

    傅松连连点头:“我年底之前一定去看你!”

    徐琳有些不满道:“你怎么也不问问儿子?难道给你生个儿子你还不高兴?”

    “哪有!”傅松叫屈道,“这不是还没来得及问吗?在我心里,你永远排第一,儿子只能往边上靠。”

    一句话把徐琳哄得心花怒放,娇嗔道:“就你嘴甜!小家伙儿的鼻子和嘴巴长得像你,眼睛和脸蛋儿长得像我,可漂亮了!是不是乖儿子?”

    听到电话里传来亲吻的声音,傅松撇撇嘴,男孩子要那么漂亮干什么,而且以他和徐琳的基因,他们的孩子都不会丑到哪去。

    其实他更希望是个女儿,尤其以徐琳的样貌和身材,如果生女儿,将来绝对是个大美女。

    不过儿子就儿子吧,话说老子闺女倒是生了好几个,儿子却只有两个,加上徐琳这个,忙活了七八年,也才三个,确实有点少。

    “这家伙睡觉的时候跟你一模一样,两只眼睛一闭,啥也不管不顾。对了,儿子的名字还没起呢,你这个当爸爸的一点都不上心!”

    “你起吧。”傅松苦笑连连,这么多孩子如果都让自己起名字,脑细胞早晚得耗尽了。

    徐琳道:“我起就我起,我早就想好了,如果是个闺女,就叫徐贝贝,如果是儿子,就叫徐远,你觉得怎么样?”

    “徐远?”傅松翻了个白眼,老大叫傅声远,现在又多了个徐远,老子还真是跟远较上劲了。

    “不好吗?”徐琳语气幽幽道,“本来我们娘俩儿离你就很远,几千里地呢。”

    傅松这才反应过来,刚才是自己想多了,连忙陪笑道:“好好好,就叫徐远!我保证以后经常去看你,你也可以带着孩子来沐城。”

    徐琳终于满意了,笑道:“这还差不多。不说了,我妈快回来了。”

    傅松嘱咐道:“好好养身体,嗯,明白吗?”

    徐琳和他都是知根知底的,自然知道他什么意思,笑骂道:“你个臭流氓!”

    挂了电话,傅松苦笑着摇摇头,徐琳这娘们儿有了儿子后,也得瑟起来了,以前她跟自己说话可不是这样的。

    唉,谁让自己欠她的呢。

    这些女人有一个算一个,有了孩子后就翻脸不认人!

    徐琳如此,于欣如此,田野如此,隔壁还在睡懒觉的初琳琳更是如此!

    尤其初琳琳,过去对自己多顺从,让她往东她不敢往西,让她打狗她不敢撵鸡,自从她怀孕后,这种好日子就一去不复返了,这两天都敢对自己使脸色了。

    “小丫头片子,欠收拾!”傅松自言自语道,“今晚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话音刚落,便听身后有人问:“你今晚要收拾谁?”

    傅松心里咯噔一下,转过头却见初琳琳正抱着胳膊站在书房门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啊?没啊,你是不是听错了?”傅松连忙打了个哈哈,“你什么时候醒了?来了也不打声招呼,刚才差点吓死我!”

    初琳琳一脸玩味道:“醒来有一阵子了,我要是打招呼,怎么会听到你跟徐琳那些肉麻的对话?”

    傅松心虚地看了她一眼,小心翼翼道:“你都听见了?”

    初琳琳轻哼了一声,问道:“徐远?徐琳生了个儿子?啧啧,我真是小瞧了徐琳,还挺会起名字的。”

    隔着老远,傅松都能闻到她身上散发的浓浓醋味儿,连忙道:“等你生了,孩子的名字也让你起,好不好?”

    初琳琳白了他一眼,道:“才不要呢!你这个当爹的不给孩子起名字像什么话?反正还早着呢,你慢慢想。”

    “行行行,我起还不成?”傅松只好答应下来,拍拍大腿道:“你个小醋坛子,过来,让老子抱抱!”

    初琳琳笑嘻嘻走过来,腰一扭便坐到他大腿上,顺势搂着他脖子,撒娇似地嗔怪道:“你刚才说晚上要收拾我?怎么收拾呀?”

    傅松脸色一变,连忙用双手扶住她的腰,警告道:“屁股老实点!别扭来扭去的,把老子磨出火儿来,信不信老子在这里把你办了!”

    初琳琳咬了咬嘴唇,媚眼如丝道:“傅老师,这书房还是新的呢,你就不怕弄脏了?”

    傅松用力咽了咽唾沫,问道:“你恢复的怎么样了?”

    初琳琳凑到他耳边,吐气如兰道:“你知道吗,我很喜欢你今天下午吟的那两句诗: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

    傅松嘿嘿笑道:“我这里还有两句,你要不要听?”

    初琳琳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你快说嘛。”

    “花径不曾缘客扫,蓬门今始为君开。”

    “呸!”初琳琳用力捶了他一拳,妩媚地勾了勾嘴角,“我刚才洗过澡了,不信,你闻闻,香喷喷的……。”

第一千二百九十七章 执着

    第二天,傅松和初琳琳向前天一样,吃完早饭一起出门坐上车,先把她送去上班,然后他一个人来到沈家。

    沈崇山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听到开门声只是抬头看了一眼,问道:“大忙人不忙了?”

    听到老沈语气中夹枪带棒,傅松连忙陪笑道:“前两天是挺忙的,这不一忙完我立马就过来聆听您的教诲。”

    沈崇山往沈红房间努努嘴道:“你先去看看小红吧。”

    “哎!”傅松心虚地看了他一眼,一双眼睛像雷达一样滴溜溜地四下搜寻着,“老太太呢?二哥呢?”

    沈崇山终于舍得从报纸上抬起贵眼:“小红妈知道你今天过来,亲自去买菜了。沈还昨儿去沐城了,他没跟你说吗?”

    傅松哑然道:“没啊,不过我早就跟那边打好招呼了,只要我二哥到了,肯定好好招待他。”

    沈崇山挥挥手示意他去找沈红。

    傅松只好硬着头皮来到沈红房间,推开门探头进去看了一眼,正好跟沈红那吃人的目光撞个正着。

    看到沈红朝自己勾了勾手指头,傅松脸上立马堆满讨好的笑容,顺手将房门关上,“小红……。”

    沈红两条腿支起来靠在床头,沈曼斜躺在她的大腿上,所以她懒得起来,拍拍床沿道:“来,坐我旁边。”

    傅松本以为自己这么久没来,她生气了呢,此时不禁有些受宠若惊,连忙顺从地坐了过去。

    “来,叫声妈妈。”沈红捏着沈曼肉嘟嘟的小手道。

    傅松好笑道:“这么小哪里会叫……。”

    还没说完,只听沈曼小嘴里发出一连串的“么么么么”。

    沈红见他一脸震惊,得意洋洋道:“我女儿聪明着呢,不像某人,三岁了才会说话。”

    傅松急赤白脸地辩解道:“你听我娘胡扯!三岁那是虚岁,实际上还不到两周岁!”

    沈红白了他一眼:“你觉得我信你的话,还是信你妈的话?”

    傅松被她噎得够呛,心里不停地埋怨杨巧兰这个大嘴巴。

    春节前杨巧兰和沈红这个便宜儿媳妇在文华东方酒店就见了一面,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居然把自己小时候的很多嗅事都说给了沈红听。

    哪有这么坑儿子的!

    沈红突然凑到他身上闻了闻,随即眯着眼睛道:“栀子花的香水味儿,呵呵,这几天被初琳琳那个小妖精榨干了吧?”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傅松就觉得两个大腰子微微有些酸胀,昨晚在书房跟初琳琳变着花样儿折腾了好几次,连晚饭都没顾得上吃,加上昨天中午就没怎么吃东西,半夜里饿得睡不着觉。

    不过一想到昨晚初琳琳千娇百媚的模样,他觉得就算三天不吃饭也值了!

    “我就说嘛,你这几天也不来找我,肯定是被初琳琳给勾走了!”沈红见他不吭声,气不打一处来,用力在他胳膊上拧了两下。

    傅松无语道:“你二哥在家,我来了有啥用?”

    沈红不依不饶道:“哦,你来就为了那点事儿?就不能来看看我和沈曼?你说,你错了没?”

    傅松只觉得一阵恍惚,眼前沈红那张圆润的脸蛋儿,瞬间变成了梁希的那张鹅蛋脸儿。

    以前,梁希和自己每次吵架后,都会追问自己错没错,不过最近这两年两人吵架的次数越来越少,而且他都记不得她上次问自己错没错是什么时候了……

    所以,沈红冷不丁问自己错没错,让他心底突然涌起一股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觉。

    “错了没?”沈红见他跟块木头一样,心里更来气了,又掐了他一下,“错了没?”

    “哎呦,疼!错了错了!”傅松下条件反射似的承认错误,自己都没觉得有一丝违和感。

    沈红这才放过他,不过马上她又挤眉弄眼儿道:“哎,初琳琳在床上的时候是不是也一副清纯的模样?”

    傅松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两下,哭笑不得道:“你能不能正经点?沈曼还在呢!”

    沈红看了一眼正在啃手指头的沈曼,撇撇嘴道:“她又听不懂。”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她也没再继续追问他,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等到了美国,哼哼,你就是老娘一个人的,到时候搓圆捏扁,还不是老娘说的算?

    又坐了一会儿,沈红道:“行了,我爸还等着你呢。”

    “嗯,那我出去了。”傅松起身走了两步,突然想起一件事,“对了,你去美国后,基金就没有管账的人了,你有没有人选?”

    沈红打了个哈欠道:“我哪来的人选,你看着办吧。”

    傅松笑道:“那就让你爸暂时管着吧,等你回来了再还给你。”

    “随你。”沈红权力欲极大,如果换做以前,她根本不可能把签字权交给旁人,就算是亲爹也不行,但现在她的心思都在治病上,至于权力什么的,只能往后排了。

    来到客厅时,老太太刚买菜回来,看到傅松后,好一阵嘘寒问暖,比丈母娘还热情。

    看到沈崇山面露不耐烦,老太太只好止住了话头,嘱咐傅松道:“晚上在家吃哈。”

    “呃,好好。”傅松苦笑不已,现在还是上午呢,老太太居然把晚饭都替自己安排好了。

    等老太太迈着小脚去了厨房,沈崇山这才放下报纸道:“她就这种人,你晚上要是有事儿就忙你的去吧。”

    一听这话,傅松瞬间求生欲爆棚,连忙道:“我晚上有啥事儿,没事儿,没事儿,就在这里吃!”

    他可以把便宜丈母娘的话当耳旁风,但却万万不敢把沈崇山的话当耳旁风,毕竟以后还指望这个便宜老丈人给自己出力呢。

    沈崇山脸上终于露出一丝久违的笑容:“我给你的东西都看过了吧?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你尽管问。”

    傅松笑道:“您办事儿,我……,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刚才跟小红说过了,以后基金的账就交给您一起管着了。”

    沈崇山斜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你是想累死我?”

    傅松一脸委屈道:“别人我信不过,交给您我才能睡得踏实。”

    虽然知道傅松这是在拍马屁,但沈崇山还就吃这一套,也不再推辞,痛快道:“行,那我就暂时帮你管着,等你找到合适的人再说。”

    “您也用不着什么事情都亲历亲为,基金会本来就有管理费用的预算,您尽管多找点人给你打下手,您只管张张嘴就是了,具体的事情让他们跑腿行了嘛。”

    傅松还真怕把这老东西累着,再怎么说也是沈红她爸,自己的便宜老丈人,最重要的是,万一这老东西累倒了,自己上哪再找这么一个任劳任怨的免费劳力?

    沈崇山苦笑道:“不亲历亲为,我哪放心得下啊,不亲眼盯着,你睡不踏实,我更睡不踏实。”

    顿了顿,他长长叹了口气道:“那天给你的资料,我大体上也是只报喜不报忧,这两年基金会的成绩有是有,但问题比你看到的多得多,也严重得多,我心里着急啊!”

    “我们不是正在做吗?咱们用不着好高骛远,这种事情需要一步一个脚印,脚踏实地,慢慢来,只要有进步就好。”在这件事上,傅松这个掏钱的金主反而比沈崇山更乐观、更淡然。

    “你跟小红一样,也是个不知愁的。”沈崇山轻轻摇摇头,满脸苦涩,“我现在后悔啊,知道得越多,就越痛苦,早知如此,当初我就不该掺和进来。”

    傅松一听他有打退堂鼓的意思,顿时急了:“沈校长,你可别吓我啊!堂都拜败了,就差进洞房了,咱可不能半途而废啊!

    您要是现在打退堂鼓,这两年的付出岂不是白费了?我花的那些钱岂不是打水漂了?”

    “堂都拜了……。”沈崇山撇撇嘴,“你太乐观了,离拜堂还远着呢,也就刚相亲见了一面,至于能不能成,还不知道呢。”

    傅松大为不解道:“您这话怎么说?”

    “怎么说啊?”沈崇山语气幽幽道,“半导体产业跟别的产业不一样,涉及到方方面面。就拿你最关心的光刻机来说吧,光刻机在70年代初还是玩具级别的简单结构,连螺丝在内不到一百个零件的那种。

    可到了70年代末,光刻机就成为了每个环节都基于顶级工业母机的数控机床。我们国家一直到1985年采仿制出一台相当于GCA4800DSW的样机,这是美国1978年的量产机型。

    到1990年又仿制出一台相当于GCA8000的光刻机的样机,这是美国1984年的量产机型。”

    傅松一边听一边点头,老沈说的这些他都知道,但他没有打断他,还是耐心地听他絮叨。

    “问题是,集中全国的人力物力财力造出的样机,也只是台样机而已。步进电机马达寿命短,轴承易磨损,顶级工业母机的易耗件,我们国内都没能力批量生产以作替换。

    样机每个零件都无法量产,是靠从几万几十万个中筛选出勉强有一两个合用的,这样的工业基础,怎么批量生产步进投影光刻机了?有这功夫肯定先投入制造一台更急需的高级的工业母机。

    所以,光刻机还真不是造不如买的问题,而是国内整个工业体系和基础科学落后的问题。

    这不是你、我等少数人能解决的问题,甚至根本不是微电子半导体部门自己能解决的问题,也不是三五年能解决的问题,也不是单单靠砸钱能解决的问题。

    国内的精密机床、精细化工、精密光学等工业部门如果无法追赶上世界第一梯队水平,就根本没法造出先进的光刻机。”

    说到这,沈崇山目光如炬地看着傅松道:“这还只是光刻机,整个芯片半导体产业还有无数类似的问题,你觉得光靠一个基金能解决吗?你还要做下去吗?”

    这已经不是沈崇山第一次劝他了,不过之前虽然也委婉地劝过他几次,但却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直白,就差揪着他耳朵喊:“你就别浪费你的那点钱了,没用的!”

    傅松其实知道便宜老丈人说的都对,后世光刻机和航空发动机被誉为人类顶尖工业皇冠上的明珠,甚至光刻机比航空发动机似乎更有资格成为那颗明珠。

    他有自知之明,根本不敢奢望靠一己之力去搞什么明珠,所以他才要成立这个基金,无论是借鸡生蛋也好,还是利诱也罢,反正就是尽可能多的找帮手。

    就算最后失败了,只要在这个过程中培养了人才、搞出了一点东西,那也是值得的。

    反正上辈子国内的半导体产业就那个吊样,都能被东南小岛骑在脖子上拉屎拉尿,大国的脸面都丢尽了。

    这辈子至少有自己这只小翅膀忽闪几下,再坏还能坏到哪去,怎么着也比上辈子强点吧?

    肉被谁吃了不重要,重要的是,要烂在锅里。

    他更知道便宜老丈人说这些都是为自己好。

    芯片产业链基金的启动资金是一亿美元,这两年前前后后已经花了大半,但这点钱与庞大的半导体产业链研发工作相比,只是杯水车薪,似乎根本看不到任何成功的希望。

    与其把钱花在这上面,还不如花在投资回报率更高的产业上,就算是存在银行里,每年也有好几百万美元的利息呢。

    可是,老子是那种在乎钱的人吗?

    当然,这种让人一听就觉得欠抽的话,傅松是绝对不敢当着沈崇山面说的,但这确确实实是大实话。

    他如果在乎钱,心疼钱的话,当初就不会搞操作系统,更不会搞半导体芯片。

    海南的房地产不香吗?香港的房地产不香吗?美国的资本市场不香吗?日苯的股市和楼市不香吗?俄罗斯的矿产资源不香吗?

    这个世界上能赚钱的地方实在太多了,以他“超前”的眼光,把所有的钱都去买微软、可口可乐、通用电气、沃尔玛的股票,过两年再买点雅虎、亚马逊、谷歌、特斯拉的股票,未来几十年内他还需要为钱发愁吗?

    再说句欠抽的大实话,钱多到几辈子都花不完的地步,钱真的就不是钱了。

    而傅松现在就是这样的状态,国内的资产基本上都是不可变现的固定资产,但他在国外的钱多啊!

    过去这几年,他借着呆湾股市大跌、日苯经济泡沫、苏联解体搜刮无数,虽然大部分钱转头就购入了其他优质资产,比如记忆中一些公司的股票,一部分用来做风险投资,但依然还有几十亿美金的现金和现金等价物等待他的临幸。

    他现在真的可以很欠揍地说:“我这人从来不喜欢钱,我只是喜欢花钱干自己喜欢的事情。”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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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启激荡年代介绍:
当了一辈子老师,傅松傅校长突然回到了三十多年前大学刚毕业那会儿。那一年,春风又一次从遥远的南海边吹来,傅校长站在荒凉的沙土地上,面朝大海:我去,海水好黄!(非官场文!)重启激荡年代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重启激荡年代,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重启激荡年代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