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八章 离开
傅松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最后说着说着,连他自己都信了。
音乐缓缓响起,一个个衣冠禽兽牵着女伴的手,陆续步入大厅中央。
初琳琳突然道:“你不请我跳支舞吗?”
傅松愣了一下,道:“你知道的,我跳得不好。”
初琳琳轻轻横了他一眼,“又不是没跟你跳过。”
傅松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没忍不住伸出了手,初琳琳抿嘴一笑,也伸出了手。
“你又骗人了。”初琳琳一边随着音乐挪着步,一边抬头看着他笑。
傅松纳闷道:“我哪骗人了?”
初琳琳眨眨眼道:“你刚才跟那些德国人说的话呗。”
傅松笑道:“居然被你发现了,你得替我保密。”
初琳琳翻了个白眼,随即扑哧一笑:“如果他们知道你的真实想法,会不会气吐血了。”
“怎么可能!他们这些人早就练就了一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本事。”
“那你呢?”
“我?呵呵,我不行,我这人还是保留了一丝纯真的。”
初琳琳:“……。”
傅松见她不屑地撇嘴,佯怒道:“难道不是吗?”
初琳琳笑嘻嘻道:“是是是,你是我见过最纯洁的男人。”
傅松叹气道:“还是以前好啊。”
初琳琳对他没来由的感慨很不解,问道:“以前?什么时候?”
傅松俯视着她光洁的额头,张了张嘴,最后只是道:“没什么。”
初琳琳微微一笑,没揪着这个问题不放,道:“傅总,我们什么时候走?我感觉咱们留在这里也没什么事儿。”
“怎么了,想家了?”傅松也觉得在这里呆下去没什么意义,东欧各国国有资产私有化的大幕还没正式拉开,该安排的都安排了,剩下的就是耐心等待。
虽然趁着各国内部的混乱,也能搞到一些好东西,但最多只能算小打小闹,真正的大头都在后面呢,而大头中的大头,却是两年后苏联的解体,那才是享受盛宴的时刻。
“那倒没有。”初琳琳摇摇头。
傅松却误以为她言不由衷,便安慰道:“毕竟是亲爹亲妈,打断骨头还连着筋,有时间回去看看也好,你要是不放心,担心他们为难你,到时候我陪你去。”
初琳琳闷声道:“不用,要回我自己回。”
傅松道:“随你。回头问问刘教授他们走不走,他们不走,我们先走。”
他还打算去莫斯科跟葛寿文见一面,然后从莫斯科飞回国内。
今年春节比较早,要在春节前赶回去,时间就有点紧张了。
刘闲林和赵志他们上个星期兵分三路,一路去了捷克斯洛伐克,一路去了罗马尼亚,一路去了保加利亚,也不知道他们收获有多大。
不过傅松对他们倒没抱太大希望,因为他们并没有花多少钱,想必没占到什么便宜。
初琳琳道:“傅总,其实我……。”
傅松见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笑着问:“你想说什么?”
初琳琳摇头:“没什么。”
酒会结束后回到酒店,初琳琳给赵志打电话询问他们什么时候结束。
“傅总,刘教授和赵总去基辅了。”初琳琳挂上电话,一脸疑惑道。
傅松只是嗯了一声,将注意力依旧放在电视上,电视新闻正在播报罗马尼亚的齐奥塞斯库夫妇今天被处决的消息。
初琳琳道:“他们说你想回去自己走就是了,他们要留在这里过年。”
“什么,他们去乌克兰了?”傅松终于回过神来,纳闷道:“他们这个时候去乌克兰干什么?那边又不乱……。”
说到这,傅松突然闭上了嘴,他发现自己之前似乎陷入了思维误区,总以为只有在最混乱的地方才好浑水摸鱼,但事实其实并非如此。
苏东几个国家中,除了乌克兰以之外,包括波罗的海三国在内的国家,在苏联解体前都或多或少经历了一些动荡。保加利亚、匈牙利、捷克斯洛伐克、阿尔巴尼亚、南斯拉夫等东欧国家,都发生了政权更迭、社会制度剧变的类似事件。
最惨的要数南斯拉夫,一分为五,然后经历了10年内战,整个国家支离破碎、面目全非。
而乌克兰一直到苏联解体前,政局都比较稳定,国内的特权阶层顺利而平稳地演变为政治权力精英,等苏联解体时,立刻接过了政权……
虽然目前乌克兰没发生什么乱子,乌克兰人民也表示情绪稳定,酒照喝舞照跳,但并不意味着没有空子可钻。
乌克兰特权阶层最喜欢什么?除了权力外,估计就是美元了。
不过乌克兰毕竟是苏联最重要的加盟国之一,排在俄罗斯后面的老二,苏联对乌克兰的重视程度自然不是匈牙利、东德这些卫星国所能比的。
加盟国和卫星国之间的区别,类似于亲儿子和干儿子之间的区别,而苏联的15个加盟共和国地位,又分了5个等级。
俄罗斯是嫡长子,地位最高;乌克兰和白俄罗斯同样也是嫡子,这两个国家在苏德战争中做出了巨大牺牲,是苏联的中坚力量;第三等级是钢铁同志的故乡格鲁吉亚、亚美尼亚……
说的难听点,二战结束后苏联之所以坚持要占领东欧,主要还是出于地缘政治的考虑,否则东欧这几个国家在战争期间都被打烂了,占领它们对苏联有什么好处?
但乌克兰就不一样了,有乌克兰在,莫斯科就有战略纵深,苏联就有世界上最大粮仓之一。
对于苏联来说,乌克兰实在太重要了,如何重视都不为过。
傅松别的不怕,就怕刘闲林和赵志在乌克兰搜刮狠了,惹出什么麻烦。
做生意,不仅要讲效益,还要讲政治,这一点无论在哪个国家都成立,整天把自由挂在嘴边的美国不讲政治吗?美国比任何国家都讲政治!
反正要去莫斯科,何不先顺路去趟基辅?
说干就干,傅松马上道:“通知克鲁斯,帮我们弄架去基辅的包机,越快越好。”
“好,我这就去。”初琳琳点头道,刚走了两步又回头问:“傅总,要不要问问安藤?”
“估计他早就乐不思蜀了,算了,不管他。”傅松撇撇嘴,酒会结束后卡罗琳也跟着安藤清健一起来了酒店,这时候安藤肯定没时间。
第七百四十九章 意外
第二天一早,傅松一行人离开酒店前往机场。
尽管已经尽量低调了,但十几个保镖、七八辆奔驰防弹车的排场,还是引起了人们的侧目。
到机场时,克鲁斯已经等在那了,带着他们来到飞机前。
“坐这架飞机?”傅松站在悬梯旁,仰望着这架空客A310-300,之前他以为克鲁斯弄的是一架小型私人飞机。
普通客机上虽然也有商务舱座位,但在舒适程度上依然比不过商务及或私人飞机,克鲁斯以为傅松为此不满,连忙道:“傅先生,非常抱歉,我能搞到最早的一架商务机要明天才能飞,所以就租了一架东德国家航空公司的大飞机。”
傅松伸出手道:“克鲁斯,不管怎么说,还是要谢谢你。”
克鲁斯一边握手一边道:“傅先生,祝您旅途愉快!”
空客A310的商务舱相当简陋,座椅跟普通舱一样,都是蓝色的布套,座位空间稍微宽敞一点,过道两旁各两个座位。
一个半小时后,顺利地抵达基辅鲍里斯波尔国际机场上空。
飞机在机场上空盘旋等待降落期间,傅松从舷窗望下去,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灰蒙蒙的景色,唯有第聂伯河在冬日的阳光下如同一条玉带,散发着点点光芒。
乌克兰大平原是世界四大黑土地中最大的一个,面积高达190万平方公里,第聂伯河贯穿其中,提供丰富的水源,种什么都能丰收,乌克兰之所以被称之为“欧洲粮仓”、苏联的“面包篮子”,正是因为有一条贯穿国境的母亲河——第聂伯河。
第聂伯河实在太有名了,只要对二战东线战场略有研究的人——比如傅松这样的半军盲+键盘侠——就不可能不知道这条河。
1943年苏军发起的第聂伯河大会战,在将近1000公里的战线上,投入了5个方面军,虽然未能全歼德军一个师,但这场大会战却打出了卫国战争五分之一的苏联英雄,夺回了大半个乌克兰。
每个男人骨子里都或多或少有战争情怀,傅松也不列外,望着玉带一般的第聂伯河,他眼前仿佛浮现出一门门怒吼的火炮、一辆辆冲锋的坦克,前赴后继的红军战士……
初琳琳站起来隔着傅松探头往外看,“傅总,怎么感觉基辅很破旧?这真是乌克兰的首都?”
傅松笑道:“你现在眼光变高了嘛,基辅就算再破旧,也比中国的任何一个大城市都强!”
“那倒是。”初琳琳笑了笑,“至少基辅的雕像很高。”
此时,飞机已经对准了机场跑道,正在缓缓下降,因为高度降低了,所以从舷窗旁能够很清楚地看到第聂伯河岸边的“祖国母亲”纪念碑。
“那是纪念碑,就跟咱们北京的中国人民英雄……。”突然,傅松感到飞机机头正在缓缓抬起,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初琳琳站立不稳,一个趔趄便摔到傅松身上。
“卧槽……。”傅松痛呼一声,初琳琳看着挺苗条的,没想到相当有料。
初琳琳红着脸挣扎着爬起来,“傅总,我……,我不是有意的,撞哪了,疼不疼?”
“没事没事。”尽管胸口被她的胳膊肘怼了一下痛得厉害,不过傅松还是装出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
克莱斯从后面快步走过来,道:“先生,有点不对劲儿,飞机刚才突然爬升了大概600英尺,高度太高,可能还要盘旋等待。”
话音刚落,傅松果然感觉飞机开始略微偏转,重新进入盘旋状态。
克莱斯趴在另一边的舷窗上看了一会儿,道:“先生,马上要降落了,你和初小姐最好能系上安全带。”
初琳琳连忙帮傅松系上安全带,然后正要返回自己座位,突然飞机机头再一次抬起,而且这次抬起的幅度相当大,几乎直上直下的那种。
傅松感觉整个人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狠狠地按在椅背上,而初琳琳在惊呼声中摔进了傅松怀里,严格意义上说,是以自由落体的状态落到傅松怀里。
克莱斯眼疾手快,稳稳地抓住了一个椅背,然后手脚并用往机舱前部的驾驶舱爬去,同时大声嘱咐傅松不要乱动。
此时此刻,傅松脑海里浮现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出师未捷身先死,难道就这么嗝屁了?
老子这辈子赚了那么多钱,还没好好享受呢!
老子的媳妇儿还那么年轻漂亮,尤其那两条大长腿还没玩够呢。
田野、萧竹梅、李慧娴……,最让他放心不下的是田野,她肚子里的孩子还有多久出生来着?
老子的孩子们以后会不会管别的男人叫爸爸?
短短的一刹那,无数的念头在他脑海里奔涌而过,直到感觉自己的脖子被一双胳膊死死箍住,以至于喘不上气来,这才回过神来。
看到初琳琳脸色苍白,却紧咬着嘴唇没有大呼小叫,傅松以为她是被吓傻了,便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别怕,有我在。”
初琳琳用力摇摇头,刚要开口,飞机的飞行姿态再次改变,整个机身以大角度失速下坠,强烈的失重感终于激发了她内心深处的恐惧,发出绝望的尖叫声。
傅松下意识地紧紧搂住她,大喊:“搂着我脖子!千万别撒手!”
克莱斯整个人砸在了驾驶舱的门上,努力挣扎着爬起来,扒着驾驶舱的门吼道:“赶紧他娘的拉起来!”
驾驶舱内,机组人员倒还算镇定,在1500英尺的高度,奇迹般地将机头拉起改出俯冲,做完这一切后,机长已经满头大汗。
克莱斯却不管这些,冲进驾驶舱继续吼道:“该死的,到底发生了什么!”
机长耸耸肩:“似乎是自动驾驶系统出了点小问题,我们再降落一次。”
“小问题?”克莱斯好不容易忍住掏枪的冲动,这他娘的还算小问题?
机长没搭理克莱斯,再一次做出了推杆操作,推杆输入一停止,飞机再次以大仰角爬升。
克莱斯虽然早有准备,但还是被弄得手忙脚乱,现在他连发脾气的心思都没了,回头大喊:“鲍文,你个狗娘养的赶紧滚过来!”
第七百五十章 惊险刺激
鲍文是安保团队中唯一一个会开军用运输机的家伙,虽然开军用运输机跟开客机不尽相同,但克莱斯还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试试。
听到克莱斯充满怒气的吼声,鲍文等人连忙从机舱后部费力地赶往驾驶舱,在离驾驶舱还有五六米的地方,飞机再一次失速俯冲,鲍文这下连路都不用走了,直接滚进了驾驶舱,其他几个人也好不到哪去,滚得到处是。
飞机急剧俯冲,初琳琳双腿被突然而来的失重甩到半空,惊惧之下,她本能地紧紧搂住傅松的脖子。
傅松两辈子坐过几十次飞机,最恐怖的一次不过是飞机遇到强烈对流,突然跌落了几秒钟而已,但像刚才这样连续两次忽起忽落,不要说亲身经历了,连听都没听说过。
此时他大脑里一片空白,连害怕的意识都没了,只是下意识地死死搂着初琳琳。
“傅总,咱们是不是要死了?”
听到耳边的呢喃声,傅松感觉魂魄终于归了窍,逐渐恢复了意识,茫然的眼神在保镖们的脸上扫过,只看到他们一个个张着嘴对着自己说话,却什么也听不到。
为什么老子听不见他们说话,却能听见初琳琳的声音?
不管了不管了,听不见就听不见吧。
要死就死吧,至少死的时候还有个人陪着,黄泉路上并不孤单,嗯,而且还是个小美人,身材也不错,手感蛮好的……
低头看着初琳琳,傅松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还行,我以为你会哭鼻子呢。”
初琳琳脸色虽然无比苍白,但甜甜一笑:“你在我就不怕!”
傅松用力地咽了口唾沫,“对不起……。”
初琳琳用倔强的眼神看着他:“我不后悔!真的!”
……
越战越勇的机组人员再一次奇迹般地将飞机重新拉起,不过等飞机拉平后,机长再也没了方才的镇静,开始破口大骂空客公司。
鲍文揉着屁股爬起来,对克莱斯道:“头儿,虽然我只开过运输机,没开过A310,不过从刚才飞机的飞行状态来看,不排除自动驾驶仪定格在复飞模式……。”
机长原本有些不以为然,但听了鲍文的分析后,心里一动,连忙检查了一遍,很快便发现问题所在——确实如鲍文所说,自动驾驶仪一直处于复飞模式。
所以每次当他在2000英尺高度对升降舵的推杆输入低头命令降落的时候,自动驾驶仪便会同时将水平安定面调到抬头,这一进一出,飞机自然要猛地抬头,而且越压杆越抬头;当飞机急剧上升到安全高度后,自动驾驶仪认为复飞成功,于是将控制权交还给机组……。
想明白这一点,机长立刻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了。
推杆让飞机爬升至10000英尺高空,全面接管飞机的控制权,然后联系塔台申请优先降落,得到塔台允许后,将机头对准跑道,开始缓缓地降落。
“砰砰砰……,呲呲呲……。”
飞机轮胎撞击摩擦跑道的声音,在所有人的耳朵里如同仙乐一般,驾驶舱内爆发出阵阵欢呼声,紧接着克莱斯咧着大嘴跑了过来。
“先生,先生,你……。”话说到一半,他不由得闭上嘴,然后把头扭到一边,朝手下怒吼道:“还不滚回去检查一下装备!”
“哦哦哦,这就去!”保镖们一哄而散。
初琳琳听到克莱斯的声音,连忙从傅松身上爬下来,一张俏脸染上了一层酡红,背着身擦了擦嘴唇。
傅松却是像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一样,有些意犹未尽地砸吧砸吧嘴。
在此之前,他出于各种考虑,一直告诫自己要保持理智,而他确实也做到了。
但在刚刚过去的十几分钟里,几次徘徊在死亡边缘,强烈的恐惧早就击垮了那丝脆弱的理智,劫后余生之下,在肾上腺激素和男人最原始欲望的支配下,残存的那点理智被他一股脑抛到九霄云外,再也压抑不住自己了。
不过,被保镖们围观总归是不好的,他自己虽然不要脸,但初琳琳第一次难免有些放不开。
什么,你问老子怎么知道她是第一次?老子阅女无数,就她那笨拙生涩的动作,根本就假装不出来。
飞机终于完全停了下来。
机长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长长虚了口气,然后跟副驾驶击了下掌,“干得漂亮!”
随即起身朝鲍文伸出手,“伙计,真有你的!今天多亏了你!”
机长是东德人,作为东德国家航空公司的飞行员,他同时也是东德空军的预备役人员,以前飞过战斗机、伊尔18型涡轮螺旋桨客机、伊尔62、图104和图154喷气式客机,并且每年会返回东德空军进行一定时间的作战飞机训练。
按照他的履历和驾驶小时数,技术绝对过硬,但问题是,资本主义的客机不好开啊!
这架空客A310-300飞机是东德国家航空公司去年刚接收的,他这个机组一共才飞了不到200小时。
他们这些飞惯了“社会主义客机”的飞行员,短时间内很难适应“资本主义客机”的高度自动化,驾驶舱内居然只需要2个人,而苏制客机长期维持着5个人编制,即机长、副驾驶、领航员、报务员和机械师。
今天遭遇的空中险情,虽然最大的锅应该空客公司来背,但他和副驾驶对A310的自动驾驶系统不熟悉,也是原因之一。
如果不是鲍文及时提醒,估计他还会头铁地继续尝试降落。
鲍文手心早就被汗水湿透了,强装笑颜道:“我也只是瞎猜的,好在运气不错,被我蒙对了。机长先生,自动驾驶系统出现如此低级问题,空客公司绝对无法逃脱责任,而且我们的身心健康遭受了极大的伤害,我建议组团向空客公司发起索赔。”
机长眼睛一亮,立刻咬牙切齿道:“我的飞机上还有一位尊贵的客人,空客公司这是蓄意谋杀!”
两人相视一笑,大有相见恨晚之感,于是在互相通报了姓名后,亲热地攀谈起来。
鲍文一边用手比划着一边道:“巴泽尔少校,你第一次推杆降落时,我在后舱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果然第二次推杆降落时,飞机就出现了急剧上仰,我猜能有80度。”
巴泽尔道:“准确地说有86度,高度4200英尺,空速只有30节,然后飞机以40度俯角失速下坠。”
鲍文激动地手舞足蹈道:“然后你奇迹般地拉了一个,嗯,我觉得至少应该是2G的机动改出俯冲。”
巴泽尔谦虚道:“没有2G,最多1.7G,不过我当时真的要尿了!”
……
第七百五十一章 好东西
梁希不解问:“为什么?”
傅松道:“民办教师的工资不走县财政,而是走乡镇政府,主要从农村教育事业费附加费中出。你想给民办教师发补助,怎么发?一个个送到他们手里?还是交给乡镇政府?呵呵,就算是走县财政,我也不看好。”
梁希愁眉苦脸道:“那怎么办?”
傅松往炕上一躺,道:“你还是老老实实搞助学基金吧,别什么事儿都揽,搞不好惹一身骚。”
梁希颓丧地叹了口气道:“你说得对,可我答应大姐了啊,哎呀,都怪我嘴快,大姐不会怪我吧?”
傅松道:“怪你什么?这里面的门道一说大姐就懂,这些年她吃了多少亏。”
早晨被孩子的哭闹声吵醒了,傅松也没了睡意,哆哆嗦嗦地穿好衣服,对梁希道:“你再睡会儿,我让杜鹃过来带孩子。”
孩子还没断奶,梁希每天晚上都要起来四五次喂奶,睡眠严重不足,人都瘦了不少。
如果是拉屎撒尿,傅松还能帮着换尿布洗屁股,但喂奶这么专业的事情,他一个大老爷们就只能干瞪眼了。
梁希侧躺在炕上,轻轻拍着小家伙,嘘了一声道:“没事儿,马上睡着了。”
杜鹃刚洗完脸,看到傅松蹑手蹑脚地走出来,道:“傅老师,早啊。”
傅松道:“早,在这里住的惯吗?”
杜鹃笑道:“挺好的,头一次睡火炕,真舒服。”
傅松道:“过会儿你进去帮忙看看孩子,让你梁姐多睡会儿。”
“哎,我收拾好了就去。”
天刚蒙蒙亮,很多人家都起床了,老远就能听到砰砰的劈柴声,烟囱里冒出了缕缕炊烟,整个小山村笼罩在一层薄薄的晨烟中。
石河村家家户户都有水井,但村民们还是
第七百五十二章 鸵鸟
好在傅松眼疾手快,连忙伸手把她扶住,给了她一个埋怨的眼神:“慌什么慌,天塌不下来!我去开门吧。”
初琳琳赶紧背过身整理整理衣服,突然看到自己小腹上一大摊口水,如果被人看到,不,肯定会被人看到的……
“刘教授,老赵,你们怎么来了?”傅松打开房门,把他俩让了进来,转身一看,初琳琳居然不见了。
这个房间自己也是刚住进来,连尿都没撒一泡就喝上酒了,然后又睡了一觉,所以他真不知道初琳琳躲哪去了,而且他更搞不懂,她为什么要躲。
老子又没对你如何如何,跟你清白得如同小葱拌豆腐……,呃,咳咳。
刘闲林抽了抽鼻子,道:“好大的酒味。”
傅松笑着指指桌上的酒瓶:“来点?”
刘闲林一看瓶子,连连摆手:“伏特加,喝不惯这个味。”
赵志笑道:“刘教授是被老毛子喝怕了,最近这段时间天天喝,天天吐。”
初琳琳不在,傅松只好亲自给他俩倒了杯水,“我就纳闷了,好端端的你们怎么突然跑基辅来了?”
刘闲林左右看看,神秘兮兮道:“我告诉你,乌克兰的好东西才多呢!”
“哦?是吗?”傅松当然知道乌克兰的好东西多,不过他并不相信他们现在有能力搞到好东西。
刘闲林见他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小声道:“知道我们这些天去哪了吗?”
傅松不怀好意道:“哪?你们总不会去跟毛妹喝酒跳舞了吧?”
刘闲林嘴角抽了抽,恨恨道:“我们每天忙得脚不沾地,哪有时间去找毛……,嘿!差点让你给饶了进去!”
赵志道:“你就别捉弄刘教授了,这是我们搞来的技术和设备清单,嘿嘿嘿。”
说完,他从包里掏出几页纸,递给傅松。
傅松看完后惊讶道:“你们居然还能搞到实验室设备?”
刘闲林和赵志相视一笑,伸手右手做了个捻钞票的动作,“只要有这个,他们就敢偷偷地往外卖!”
傅松不屑地撇撇嘴:“你们这就满足了?乌克兰老毛子又不傻,最好的技术和设备现在肯定还不会拿出来卖,而且也不敢卖。”
刘闲林激动戳着清单:“这些还不满足?你不懂就别瞎说!”
傅松不以为意地笑笑,这点东西哪里能填满他的胃口?
将清单还给赵志,问道:“你们春节真不打算回去了?”
刘闲林道:“不回去了,过两天国内还要来一批考察团,那个什么……。”
傅松大气道:“费用我包了,钱不够了就找基辅办事处,他们会帮你们解决。老赵,你如果不回去,就让杨菁过来。”
赵志笑道:“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
傅松见他俩干劲十足,不放心地嘱咐道:“你俩最好悠着点,别弄得人尽皆知,一切以稳妥为重,安全第一。”
刘闲林点点头道:“你放心,我们跟乌方还是以合作为主。”
傅松知道他为人稳重,而且身后还有国家撑腰,便没再多嘴,“我在基辅休息两天就去莫斯科,你们有什么要捎回国的东西,这两天准备一下。”
刘闲林道:“不麻烦你了,资料和轻便的设备我们会用飞机运回国内,大型设备走铁路运。”
傅松一听飞机两个字,整个人都不好了,连忙道:“重要资料和设备最好不要空运,走铁路比较保险。”
刘闲林道:“空运快啊,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夜长梦多,恨不得搞到一批马上运回国。”
傅松不想告诉他们自己今天的遭遇,于是道:“那这样吧,重要资料备份一份,一份空运,一份走铁路。”
刘闲林虽然觉得他有点小题大做,不过想了想还是道:“行,听你的。”
说完了正事,赵志纳闷道:“你怎么突然来基辅了,也不事先打声招呼。”
傅松翻了个白眼:“昨晚听说你俩跑基辅来了,我当时就吓了一大跳,生怕你们把基辅搬空了。”
赵志苦笑道:“借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这么干,再说这边也没远望科技需要的东西,倒是……。”
说到这,他突然住了嘴,朝傅松挤挤眼。
傅松一下子明白了他的意思,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怎么没有?基辅难道没有数学家、物理学家、化学家?别整天盯着技术和设备,技术和设备都是死的,人才是活的,只要把人搞到手,不就什么都有了?”
赵志没好气道:“你说的倒轻巧,谁愿意背井离乡跑咱们那去?”
傅松笑道:“现在不愿意,不代表以后不愿意,咱们走着瞧。行了,你们该干嘛干嘛去,我得赶紧睡一觉。”
赵志道:“我去趟洗手间。”
傅松吓了一跳,连忙拉住他。
刚才聊天时,他左思右想,猜测初琳琳躲哪去了,最后他得出一个结论,很有可能在洗手间里,没看洗手间的门关着呢。
“干嘛?我就撒个尿。”虽然还没进卫生间,但赵志的手已经放到腰带上了,反正都是男人,也没啥讲究的。
傅松急中生智,捂着肚子道:“我肚子疼,要拉稀,你还是回你房间上吧。”
赵志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又看看卫生间的门,似笑非笑道:“老傅,你不会背着我们金屋藏娇了吧?”
傅松心里咯噔一下,以为他知道了什么,但这种事情他怎么可能承认呢,于是硬着头皮道:“没有的事儿!滚滚滚,老子要拉裤子里了!”
赵志哈哈一笑,又往卫生间那边瞅了一眼,小声道:“悠着点,老毛子的女人……,嘿嘿嘿!”
“小赵,走了走了,去我房间商量一下明天的行程。”刘闲林在一旁听不下去了,重重地咳了咳。
他是个老派的知识分子,哪见过这种世面,而且他也不相信傅松会做出这种令人不齿的事情,毕竟据他所知,他媳妇梁希本身就很漂亮,有这样的媳妇还不知足?
如果傅松知道刘闲林心里这么想,绝对会暗暗鄙视:老刘,tooold,toosimple,toonave!
把刘闲林和赵志送走,关上房门,傅松走到卫生间,敲了敲门:“人都走了,出来吧。”
过了好一会儿,初琳琳才打开门,“我回去了,你早点休息。”
第七百五十三章 喜好
傅松张了张嘴,挽留的话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
他突然想起她说不想失去这份工作,难道他就想失去这个秘书吗?
秘书又不是大白菜,施点肥浇点水就能养大,尤其初琳琳还是他从零开始培养起来的秘书,在她身上不知道花了多少心血,而这样的秘书贴心,用起来顺手,更重要的是对自己忠诚。
他实在不敢想象,今后没了初琳琳,他的生活和工作会变成什么样,想必会一团糟吧。
如果是别的两难选择,傅松肯定会说,小孩子才做选择呢,老子两个都要!
但现在面对事业和感情的两难选择,他犹豫了,不过左右权衡后,他觉得还是要以事业为重。
只是这样一来,自己以后该怎么面对初琳琳?
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那也太不是东西了吧,他脸皮再厚,再不要脸,再无耻,也做不到。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想得头疼,扯过被子蒙住头,算了算了,爱咋地咋地!
第二天起来后,初琳琳像往常一样过来帮他收拾房间。
发现傅松的目光像雷达一样追着自己,初琳琳只好放下手边的活,转过身问道:“傅总,怎么了?”
“啊?没什么没什么。”傅松心里郁闷极了,她怎么就这么镇定,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
老子昨晚可是辗转反侧,苦思冥想了一整夜啊!
本以为老子没良心,没想到她比老子还没良心!
初琳琳看了他一眼,认真道:“傅总,我还想再给你当几年秘书。”
傅松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尽管这非常合他的心意,可他总觉得这样对她不公平,张了张嘴,好半晌才憋出一句话:“我不是那个意思。”
初琳琳笑了笑没再说什么,转身继续忙活。
傅松看她风轻云淡的模样,心里更郁闷了,老子在跟你讨论你的人生大事,你怎么这么不上心!
真以为老子不敢骂你……
得,他还真不敢再骂了,如今在她前面,他感觉自己的腰杆子没以前那么直,那么硬了。
可能是自己脸皮还不够厚,心还不够黑,还不够无耻吧,做不到像某些人一样,拔×无情,提上裤子不认人。
他不想成为那样的人,人啊,还是要有点人情味,没有人情味的那已经不能算人了,只是一具会行走的机器。
每到一地,傅松自然要见一见办事处的负责人,了解一下具体情况。
等人到了后,傅松一边跟对方握手一边道:“对不住,昨天走的匆忙,还不知道怎么称呼你呢。”
“傅先生,我姓尤,尤建武。”尤建武有些受宠若惊,昨天接机时看到傅松行色匆匆,出了机场大厅后直接便钻进汽车,他想上前搭话却被保镖给挡了回去,当时还以为大老板对自己有意见呢。
傅松指着沙发道:“尤先生,请坐。”
等初琳琳上茶后,傅松问道:“听你的口音,是内地人吧?”
尤建武道:“对,我老家哈尔滨的,78年去香江投奔我姑妈,然后就留在香江上学工作。”
傅松道:“你不容易啊,有多少像你这样的人到了香港后,只能干苦力。”
尤建武苦笑道:“其实我跑到香江后才知道,我居然考上大学了,就在我走后一个星期,通知书到了,不过不是什么好大学。”
傅松一阵无语,不知道该怎么吐槽才好,如果他多等一个星期,很可能就不会走了,毕竟当年能在内地上大学是一件多么难得的事情。
本来想问问他后不后悔,不过转念一想,就算问了又怎么样?
已经过去了十多年,物是人非,而且人家现在不也过得挺好,在乌克兰一年工资加补贴差不多三十万美元,不要说在香江了,就算在美国,有多少人能拿到这个年薪?
绝对不会超过1%!
“老尤。”既然对方是内地人,傅松马上改了口,他还是喜欢这种称呼,感觉亲切多了,“乌克兰这两个月的情况怎么样?”
尤建武摇摇头道:“不好。用我们老家的话来说,乌克兰现在是驴粪蛋子表面光,绣花枕头一包糠,病入膏肓,没救了!”
傅松疑惑道:“我从东欧过来,东欧确实挺乱的,但现在乌克兰应该不至于吧?”
尤建武笑道:“傅先生,办事处只做大宗商品买卖,合作者要么是乌克兰的高层,要么是军队,而且人家连白手套都不用。”
傅松不由得咂舌不已,没想到这些人的胆子这么大,国内某些人虽然浑,但至少还知道廉耻,做这种事情的时候,或者挂着羊头卖狗肉,或者稍加遮掩,而乌克兰的大老爷们居然撸着袖子亲自上阵,简直钻钱眼里了。
不过这样更好,不就是钱吗,老子有的是钱,只要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
“乌克兰物价飞涨,真是因为商品供给不足吗?傅先生,春江水暖鸭先知,呵呵,乌克兰的高层、贵族、特权,这帮人鼻子比狗都灵。从今年下半年开始,该囤货囤货,该储存储存,基辅的各大仓库里堆满了这些人的物资,就等着发国难财呢,哪里会管普通老百姓的死活?”
“真是一群可怜人!”傅松没头脑地感慨道。
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是感慨乌克兰的大老爷们可怜,还是感慨乌克兰人民可怜,或许都有吧。
尤建武同样叹了口气:“傅先生,我去香江的那年正好20岁,刚到香江的时候觉得香江什么都好,内地什么都不好,但这两年我越来越感觉其实并不是这样的,内地政治课本上讲的都是些至理名言。虽然内地问题不少,不过我对内地的未来很看好。”
傅松笑着问:“有没有兴趣去内地工作?”
“我?”尤建武愣了一下,“现在吗?”
傅松道:“现在不行,等乌克兰这边的事情结束后,你如果还想去内地。这个不急,到时候再考虑。”
有的人喜欢拍马屁的人,有的人喜欢言听计从的人,有的人喜欢默默做事的人,有的人喜欢张扬的人……
每一个老板都有各自的喜好,傅松也不能免俗,比如他就喜欢尤建武这样跟他有共同语言、相似理念的人。
第七百五十四章 莫斯科
不提拔培养这样的人,难道提拔那些黄香蕉?
老子没那么贱!
至于将来怎么安排他,他现在还没想好,反正还有两三年时间,足够他观察了。
初琳琳坐在一旁多看了尤建武两眼,暗暗将这个人记在心上,老板这趟出国见了那么多办事处的负责人,唯有对这个人另眼相看。
她现在主持秘书处的工作,对秘书处的职责和定位有她自己的理解。
秘书处的人要在干好秘书本职工作的基础上上,尽可能地将一些工作做在老板的前头,比如替老板留心一些人才,并且持续跟进,定期向老板汇报对方的情况。
这虽然是组织部或人事部的活,但老板一旦想到了这个人,最先问的绝对不是组织部或人事部,而是她的秘书处!
如果到时候自己一问三不知,那就是失职。
昨晚没睡好,中午好好补了个觉,醒来后精神抖擞起来。
来一趟基辅,如果不去第聂伯河边走走,傅松实在有些不甘心。
看到克莱斯又带着五六个保镖跟着,他已经懒得管了,反正说了也没用,在国外他是最没人权的一个人。
尽管已是萧索寒冬,但基辅仍然是个美丽的城市,和初琳琳并肩走在第聂伯河畔,傅松感觉心旷神怡,似乎所有的烦恼和忧虑都随着河面吹来的寒风烟消云散了。
他不再去想什么生意,也不去想什么招揽人才,更不愿去想前天飞机上发生的事情,他只想就这么一边走着,一边欣赏着第聂伯河两岸的景色。
“真高!”初琳琳突然发出一声感叹。
傅松抬头一看,前面是基辅的标志性建筑——一手持剑一首持盾的“祖国母亲”纪念碑。
纪念碑前的广场上,孩子们在嬉戏打闹,欢声笑语不断。
几个毛子大妈在吆喝着兜售鲜花,傅松多看了两眼,这么冷的天气,居然还有鲜花?
大妈们注意到傅松一行人,能在这里做买卖的,眼睛都毒着呢,自然看得出傅松是这群人的首领,而且肯定是个有钱人。
于是大妈们立刻围了上来,虽然被保镖们挡住了,但还是拼命地挥舞着手里的鲜花,用俄语七嘴八舌地嚷嚷着。
傅松示意保镖们别那么紧张,走上前去说了句“达瓦里希”,然后几个大妈更激动了,一口一个“达瓦里希”喊着。
虽然不懂俄语,但并不妨碍傅松跟她们做生意,他见篮子里的鲜花品相还不错,便大手一挥都包圆了。
大妈们眉开眼笑地数着美钞,连篮子都不要了,当作赠品全送给了傅松。
“你买这么多花干什么?”
傅松从篮子里挑了一支玫瑰,递给初琳琳:“给你买的啊,你不是喜欢这玩意儿吗?”
“我才不要呢。”初琳琳羞涩地瞥了他一眼,不过接花的手速却不慢。
“祖国母亲”纪念碑严格意义上讲是一座可以进去参观的建筑,而不仅仅是一座雕像,不过看天色不早了,傅松便没有进去。
回酒店的路上,经过一个商店的橱窗,傅松突然停下脚步,望着玻璃后面的苏军常服,兴致勃勃道:“咱们一人来一套?”
初琳琳白了他一眼:“裙子那么短,我才不穿呢。”
傅松道:“你不说我都没注意到,那更要给你买一套了。”
初琳琳:“……。”
傅松哈哈一笑,当先走进商店,初琳琳无奈地跺跺脚,只好跟了进去。
老毛子的衣服用料十足,穿在身上感觉非常踏实,傅松一口气买了十套不同尺码的,两套自己留着,剩下的打算回去送人。
这玩意儿在国内可是稀罕物,比烟酒茶叶这些东西逼格高多了。
看到初琳琳自己也挑了两套,傅松好笑道:“你不是说不穿吗?”
“有吗?”初琳琳矢口否认,她刚才只是看穿了他的企图,并不代表她不喜欢穿军装,在国内,几乎每一个人都有一个军装梦,不分男女。
在基辅休息了两天,然后从基辅乘坐火车前往莫斯科。
傅松吃一堑长一智,打定主意今后宁可多花点时间在路上,也不再为了狗屁的方便坐什么狗屁飞机,基辅上空的那次空中险情,一辈子遭遇一次就够了。
相对于方便而言,自己的小命更重要!
傅松一行人包了一节软卧车厢,这年头的乌克兰,就没有美元解决不了的问题。
基辅距莫斯科一千多里的铁路里程,在火车上度过了半个白天和一个晚上,第二天清晨迎着朝阳,列车缓缓地驶进基辅火车站。
莫斯科足足有9个火车站,车站命名规则沿袭了战斗民族的简单粗暴风格,完全不按牌理出牌。
国内的火车站,一般按照方位来命名,比如北京南站、北京西站、南京南站等等,但老毛子直接以列车目的地来给车站命名。
比如基辅火车站,这里发出的列车均是开往南方的基辅和乌克兰的其他城市;喀山火车站,顾名思义,发出的列车开往喀山方向。
对,就是这么简单粗暴,但又有其合理性。
这一点跟老毛子造武器一样,飞机速度太慢,那就上更大推力的发动机,只要推力够,板砖都能超音速;还有不锈钢结构的米格25,更是典型的战斗民族思维下的产物。
初琳琳收拾好东西,转过身发现傅松已经换上了一身苏军常服,不禁惊讶道:“傅总,你怎么穿上了?”
傅松嘿嘿笑道:“你也换上,过会儿咱们一起去吓唬个人。”
初琳琳毫不犹豫地拒绝:“不要!”
“咋了?还不好意思了?又不是没穿过。”傅松以为她害羞才这么说。
昨天晚上在他的软磨硬泡下,她终于羞答答地车厢里换上了那套女式苏军常服,傅松算是大饱了眼福,至于更进一步,却是有贼心没贼胆。
初琳琳想起他昨晚炙热的目光,红着脸道:“在外面我是你秘书,不能太随便了。”
傅松虽然觉得她说得有道理,但还是嘴硬道:“没劲!”
刚下火车,傅松便发现了在站台上等候的葛寿文,他娘的,这孙子还是那么风流倜傥,老子今天不吓死你,就不姓傅!
借着克莱斯的身体掩护,绕到葛寿文身后,然后用力一拍他肩膀。
第七百五十五章 同行
“阿彪?”吕仁鹤愣了一下,马上摇摇头,“阿彪早就金盆洗手了,而且他的那帮马仔基本上也上岸了。”
傅松手指敲着沙发扶手,过了一会儿道:“阿彪的兄弟难道都喜欢平淡的生活?总有那么几个是收不住心的。”
过惯了打打杀杀的生活,猛地平静下来,每天吃了睡,睡了吃,偶尔泡泡妞儿,隔三岔收个租,对于那些喜欢激情岁月的人来说,绝对是一种煎熬。
一入江湖深似海,有些人身子虽然退出了江湖,但心还在江湖。
这样的人不用太多,对于傅松的计划来说,两三个就够了。
吕仁鹤赞同地点点头:“那倒是,金盆洗手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难。只不过事后安排他们去哪?如果没有一个万全之策,以阿彪的为人,是不会让他的马仔出手的。”
傅松伸手往北一指,吕仁鹤又是摇头:“大陆?恐怕不合适吧?”
傅松翻了个白眼,道:“老吕,你觉得我脑子里有坑吗?去大陆?亏你也想得出来!”
“那去哪?”吕仁鹤彻底迷糊了。
“苏联。”傅松说完后,笑得一脸神秘。
明年苏东将要发生一系列大变,之后,很快就轮到了莫斯科。
葛寿文去年年初去了莫斯科,尽管已经打开了一些局面,交了不少朋友,但那都是些官面上的关系,很多事情他都不方便做。
傅松早就想派人去那边布局了,只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人选。
未来的苏联局势说好听点叫风云变幻,说难听点叫混乱无比,一般人去了还真不行,必须得有勇有谋的人才行,如果勇和谋之间二选一,傅松觉得勇更重要一些。
彭方的兄弟都当过兵,又在香江拼杀了十几年,虽然没真正上过战场流过血,但矬子里拔大个,对现在的傅松来说,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
如果彭方的兄弟中有人愿意去苏联,正好可以先在香江干完一票,然后马不停蹄地跑路到苏联去。
香江的社团再怎么国际化,也国际化不到苏联去,真当红色的镰刀锤头是吃素的?
这就是傅松的一箭双雕。
“苏联?”吕仁鹤有点懵逼,感觉苏联好遥远啊,仿佛这是另外一个星球的国家。
不过短暂的失神之后,他猛地点点头道:“去苏联确实是个好主意,不过傅先生,你这么安排,应该不仅仅是为了方便让他们跑路吧?”
吕仁鹤眼镜后面一双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打死他都不相信,傅松会无缘无故地让他们去苏联。
“我自有安排,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傅松不想解释太多,神棍已经当了好多次了,再当下去就不美了。
晚上的欢迎晚宴,没有像上次那样又邀请一堆女明星,来的人都是远图投资和远景集团的在港高层,不过还有一个人的到来让傅松挺意外的。
“傅先生,这位是郭氏粮油的总经理郭孔风郭先生。”吕仁鹤在一旁介绍道。
傅松微微一怔,不过很快就握住对方的手,笑道:“郭先生,久仰大名啊。”
郭贺年虽然有三个儿子,但都不怎么成器,唯独对这个侄子另眼相看,并且寄予厚望,将旗下的郭氏粮油交给郭孔风来打理。
只不过侄子毕竟是侄子,跟亲儿子还是没法比的,傅松记得不久后好像因为分红还是什么原因,反正就是利益分配的问题,叔侄俩闹翻了,郭孔风出走郭氏粮油,还跟叔叔郭贺年对簿公堂,争夺“金龙鱼”的商标权。
尽管郭孔风最后败诉,“金龙鱼”的商标最后归属郭贺年所有,但郭孔风也是个骄傲之人,离开郭氏粮油后,创建了丰益国际,而在后世,丰益国际号称ABCD之外的第五大国际粮商,可见这人能力不俗。
直到这时,傅松终于想起来,郭氏家族除了香格里拉大酒店外,还有一个产业非常有名,那就是内地最大的外资农业集团——益海嘉里。
他娘的,原来跟老子还是同行,同行是冤家,远景集团未来如果想要在农业领域做强做大,最大的竞争对手之一就是面前这个眯缝眼的中年男人。
“傅先生,你好,些许薄名而已,谬赞了。”郭孔风以为傅松是看在叔父的面子上才这么热情,“傅先生才是年轻有为,年纪轻轻就打下了这么大的家业,家叔对傅先生称赞不已。”
傅松看了吕仁鹤一眼,见他轻轻摇头,不由得诧异道:“哦?郭老先生知道我?”
郭孔风却笑而不语,傅松顿时明白了,他低调了这么长时间,本以为还能继续苟下去,没想到到底是藏不住了。
诧异过后,傅松也就想开了,尽管自认为隐藏得很好,但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
远图投资这两年在香江翻云覆雨,想不引起注意都难,傅松躲在吕仁鹤后面,或许瞒得过普通人,但却很难瞒得过郭贺年这样的大佬。
既然连郭贺年都知道了,那么李超人这些地头蛇估计也都心里有数。
知道就知道了,没什么大不了的,而且他们这些人一时半会儿应该还摸不清自己的底细,自己还能继续苟一段时间。
傅松坦然道:“郭先生,实在抱歉,还请理解我的苦衷。”
郭孔风笑道:“理解理解,理解万岁嘛。”
“郭老先生身体还好吧?”
“家叔原本打算过来,不料偶感风寒,于是就便宜了我,家叔让我代他向你问好。”
“郭老先生实在太客气了,有机会一定亲自登门拜访。”
两人寒暄了一会儿,郭孔风突然问:“听说傅先生正在内地搞农场?”
傅松点点头:“郭先生消息很灵通嘛,不错,远景集团在苏北、黄河三角洲一共租了一百万亩盐碱地,现在还处于整治阶段。”
郭孔风好奇道:“傅先生这么看好内地的农业?”
傅松不置可否地笑笑,反问道:“郭先生难道不看好吗?”
“啊……,哈哈。”郭孔风用大笑掩饰自己的尴尬,“不瞒傅先生,我和家叔同样看好内地的市场。今年年初郭氏粮油和中粮在深圳合资成立了一家油脂公司。本来心里还有些忐忑,不过既然傅先生已经走在了前面,那我们就更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第七百五十六章 梦
下榻的酒店离红场只有一条街,站在房间里就能望见克里姆林宫。
老毛子的简单粗暴,不仅仅体现在造武器、给火车站起名字上,还体现在房间的布置上。
傅松入住的这间套房,目测有100平米大小,内外两个卧室,书房、客厅、独立浴室、吧台等等,应有尽有,不但不会觉得局促,反而显得有些空旷。
他这些年东奔西走,去过无数地方,也住过无数的高级酒店,但还是第一次住这么大的房间,就算是一家三口在这里居家过日子都没问题。
初琳琳勤快地给他收拾东西,他则是懒洋洋地坐在窗户旁,一边喝着茶一边晒着太阳。
初琳琳好奇问道:“傅总,按理说葛秘书作为外事人员,要遵守外事纪律的,他怎么还跟苏联女人好上了?”
傅松抿了口茶,哼了一声:“你听葛寿文吹吧,就他那小身板,根本驾驭不了老毛子女人。”
初琳琳扑哧一笑:“我怎么闻到一股醋味儿呢?”
傅松急赤白脸道:“老子会吃醋?你哪只眼睛看到老子吃错了!”
初琳琳强忍着笑:“好好好,你没吃醋行了吧?”
“不过你刚才倒提醒了我,这老葛胆儿也太肥了,居然背着组织勾搭老毛子女人……,难道是奉旨泡妞儿?不可能!”
“奉旨泡……”,初琳琳半晌才明白什么意思,不禁又好笑又好气:“傅总,你真能埋汰人。”
“老葛为人还算稳重,至少比我稳重,他是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的,所以刚才说的肯定有吹牛的成分在里头,无非是多少罢了。”
“你们男人连这方面都要吹牛?”
傅松振振有词道:“女人是男人的面子,男人嘛,都好这口。”
初琳琳笑道:“其实女人也一样啊,男人何尝不是女人的面子,要说炫耀,女人比男人天生更爱炫耀。”
傅松瞥了她一眼,问道:“后悔吗?”
初琳琳道:“后悔什么?”
傅松道:“如果……,我是说如果,咳咳,如果那个什么,你就炫耀不了了。”
初琳琳扭头看向窗外,淡淡道:“你觉得我在乎这个吗?”
晚上,傅松来到葛寿文请客的地方,一家坐落在莫斯科河对岸,库图佐夫斯基大道上的餐厅。
餐厅是典型的苏式风格,菜品同样沿袭了老毛子的风格,谈不上多精致,但胜在肉多、量足。
葛寿文拿出一瓶酒,神秘兮兮道:“今天让你尝尝这个,绝对的好东西!”
傅松举着瓶子对着灯光端详了一番,里面泡着一根拇指粗细的人参和一根完整的鹿茸,“还真是好东西,人参野生的还是人工的?”
葛寿文夺过酒瓶,不满道:“人工的?你臊我呢!纯正的西伯利亚野山参,至少百年的寿命。这鹿茸是新鲜的鹿茸,刚从鹿身上割下来,洗干净后就让我放里面了,还带着鹿血呢。”
傅松笑道:“你不会天天喝这玩意儿吧?也对,就你这身板,确实得天天喝。”
葛寿文给他倒了半杯,“喝酒都堵不住你的嘴,小初要不要来点?”
初琳琳一想到酒里居然还有鹿血,就觉得喉头发痒,连连摆手:“你们喝,我喝水。”
葛寿文给自己也到了半杯,嘱咐道:“都是自己人,你千万别客气,随意点。来,老傅,咱们走一个!”
傅松皱着眉头抿了一小口,“这酒……,还是少喝为妙。”
葛寿文撇嘴道:“你想多喝我还舍不得呢,今晚一人一杯,多了没有!”
傅松看着老毛子的大玻璃杯,嘴角抽了抽,任务艰巨啊,有心想拒绝,但对上葛寿文挑衅的目光,他就来气,东风吹,战鼓擂,不就是喝酒嘛,老子怕过谁!
两人你来我往,菜没怎么吃,人却已经晕了。
傅松醉眼惺忪道:“老葛,行啊你,几年不见,你个狗日的酒量上来了,老子差点阴沟里翻船。”
葛寿文叹气道:“没办法,在莫斯科不仅要会喝酒,还要能喝酒,否则什么事儿都办不成。”
傅松拍拍他肩膀:“你受累了!”
葛寿文道:“谁说不是呢,不过总算熬到头了,找个时间,咱俩好好聊聊。”
“我后天就走,明天吧。”傅松点点头,吃饭前他俩已经说好了,今晚不谈工作,只喝酒叙旧。
“这么急?过了元旦再走也不迟,元旦前一天晚上,大使馆要举办新年招待会,领导邀请你过去呢。”
“我就不去了,下次吧。”傅松笑着摇头,大使馆连张请柬都不发,一点诚意都没有。
葛寿文也不再劝,反正他马上也要滚蛋了,话带到了他就算完成任务,至于傅松去不去,他懒得管,“杯子拿过来,今天高兴,就便宜你了。”
傅松连忙捂住杯子道:“真不能喝了。”
葛寿文不由分说夺过杯子,掐着能装两升白酒的瓶子,咣当咣当往里倒。
看着满满一大杯药酒摆在面前,傅松感觉头皮发麻,苦笑连连:“老葛,过了过了。”
葛寿文斜眼道:“好不容易来一趟,不得把你招待好了不是?痛快点!别跟个娘们儿似的。”
傅松端起杯子,“这杯要是都喝了,明天我肯定废了。”
葛寿文勾着他脖子在他耳边道:“反正有人会照顾你的,你个狗日的,比老子都会玩!”
“不要瞎说。”傅松打了个酒嗝,醉眼惺忪地望着初琳琳,“我不是那种人我,没有的事儿。”
葛寿文哈哈一笑:“喝酒喝酒,今天不醉不归!”
俩人一直喝到餐厅打烊,傅松被克莱斯和初琳琳一左一右搀着上了车,身子一沾到座椅便迷糊过去了。
葛寿文脚步踉跄地扒着车门,嘱咐初琳琳:“小初,他就交给你了,今晚让你受累了。”
初琳琳心里发愁,嘴上却道:“受什么累?这不是应该做的嘛。”
葛寿文笑道:“对对,应该的,那我就不送了,回见!”
傅松感觉自己做了个梦,在梦里他踩着轻飘飘的云彩,脚下是略带弧形的大地和蜿蜒的河流。
云彩越来越高,地上的建筑越来越小,河流越来越细,实在太高了,以至于他看得有些眼晕,高空稀薄的空气让他呼吸变得越来越困难。
第七百五十七章 大粗腿
就在他快要喘不过气来的时候,脚下的云彩突然变成了一架急速俯冲的飞机,强烈的失重感每一刻都在冲击着他的心理防线,而他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拼命地抱着前排座椅靠背。
老子不想死,老子还没活够呢!
……
冬日的阳光穿过酒店拱窗的玻璃,柔和地洒落在床上。
在阳光的刺激下,初琳琳幽幽地醒来,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突然感觉到一丝不对劲儿,低头一看……
唯一庆幸的是,衣服还算整齐。
小心翼翼地将傅松的胳膊搬开,回头看了一眼,吓得赶紧闭上眼睛,然后蹑手蹑脚地爬下床,直到双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她才感觉到一丝踏实。
偷偷地又瞥了一眼,赶紧给他盖上被子。
当傅松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时分。
用力地掐了掐眉心,居然喝断片了,想不起昨晚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知道怎么回来的,更不知道身上的睡衣是怎么穿上去的。
拿起床头的杯子,咕咕灌了一大杯温水。
初琳琳听到动静赶紧走进来,惊喜道:“傅总,你醒了?还难受不?我让厨房给准备了醒酒汤,我这就让他们送过来。”
“哎……。”傅松正有一肚子话要问她呢,没想到她转身就出去了。
他感觉头还有些晕,便靠在床头闭上眼睛。
昨晚自己好像做了个梦,跟那天飞机上的情形差不多,然后……
突然想到了什么,他连忙掀开被子,趴在床单上一边观察一边闻气味。
床单挺干净的,而且还很干燥,他娘的,吓死老子了!
不对,怎么有淡淡香味儿?又用力地闻了闻,确实是一股栀子花香,好像初琳琳用的就是这种香水……
难道昨晚自己先禽兽,然后又禽兽不如?
这时,初琳琳端着醒酒汤走进来,看到傅松像只小狗一样趴在床上,那样子要多滑稽就有多滑稽,不由好笑道:“傅总,你干什么呢?”
傅松被抓了现行,老脸一红,连忙爬起来,打了个哈哈道:“那个什么,我在找……,嗯,找钢镚,对,找钢镚,他娘的,不知道掉哪去了?你有没有看到?”
初琳琳又不傻,联系昨晚发生的事情,哪里还不知道他的心思,不禁又羞又气,将醒酒汤重重地放到桌上,扭头就走。
“不是,小初,真不是你想的那样,我真的是在找钢镚……。”
自从那天在飞机上亲了她后,他俩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克制,默契地跟对方保持着安全距离,但昨晚显然自己犯了规,对她做了一些不该做的事情,万幸的是,自己最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整整一个下午,初琳琳对傅松爱答不理的,傅松却对她根本硬气不起来,只能随她去了。
晚上,葛寿文应约而至。
“啧啧,你这真不错,又大又宽敞,还能看到克里姆林宫,神仙日子啊。”葛寿文一边说一边将目光投向初琳琳。
傅松没好气道:“你别没事儿找事儿,烦着呢!”
葛寿文笑道:“得嘞,说正事。这几年托了你的福,结识了不少人,这是名单,你收好喽。”
傅松接过来扫了一眼,问道:“这些人都可靠吗?”
“可靠?老傅,你说这话就有点傻气了,可不可靠我说的不算,你说的也不算,这个说得才算!”
傅松看着他捻钞票的动作,自嘲地笑笑:“你说得对,是我傻气了。”
这张名单只是一张渔网,名单上的名字则是一个个网眼,渔网是死物,能不能捉到鱼,能捉到什么鱼,能捉到多大的鱼,关键还是看用网的人。
能上葛寿文名单的人,自然不会是什么清廉之辈,有钱能使鬼推磨,人就更不在话下。
钱到位了,这些人自然就可靠,可以继续合唱;钱不到位,中苏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
“老葛,你这么做会不会犯错误?”这个疑问在傅松心里憋了好久,以前因为离得远交流不便,担心有些话他不敢说,现在当着面就没那么多顾忌了。
“犯错误?”葛寿文一脸懵逼,“犯什么错误?”
傅松语重心长道:“你毕竟是外事人员,跟这些人走得太近,会不会对你影响不好?”
葛寿文哈哈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摆手:“你看我像是有事的样子吗?”
傅松更好奇了,追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快说,别给我卖关子。”
葛寿文本来也没打算瞒着他,解释道:“娜塔莉亚的哥哥是我的中间人,几乎用不着我出面。”
“娜塔莉亚?”傅松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而且名如其人,叫这个名字的姑娘肯定长得不错,“不会是你勾搭的那个毛子姑娘吧?”
葛寿文自动将“勾搭”两个字过滤掉,点点头道:“娜塔莉亚的父亲是苏联科学院列别捷夫物理研究所的通讯院士,伯父是伏尔加军区第一副司令,她哥哥是苏联邮电技术联合公司主席,她一个堂哥是……。”
傅松听得一愣一愣的,半晌后一拍大腿:“卧槽你个狗日的,居然榜上了一条大粗腿,你他娘的怎么不早说,老子白替你担心了!”
葛寿文苦笑道:“主要当时八字没一撇,我原本寻思着等走上正轨后再告诉你,不过季霍米罗夫……,哦,就是娜塔利亚的哥哥太能干了,我怕告诉你了,你反而睡不着觉。”
傅松噎了一下,不得不承认,他还是很了解自己的,如果自己事先知道这事儿,大概率会在国内睡不安稳。
“苏联邮电技术联合公司?”傅松很快就转移了注意力,“是苏联邮电部下属企业吗?”
葛寿文见他感兴趣,便详细解释了一遍。
原来从1988年初开始,苏联邮电部分三批实行经济体制改革,转向全面经济核算和自筹资金,国家和财政不再补贴。
第七百五十八章 季霍米罗夫
苏联早在60年代初便开始在工业领域进行建立联合公司的试点,但直到70年代才大力发展联合体或联合公司,到80年代中叶,苏联共组建联合公司4000多家,联合的企业数将近家,占工业企业总数的35%。
苏联邮电系统经济体制改革的第一批改革单位是邮电企业、管理局和承包单位,从1988年1月1日起实行;第二批是各科研单位和设计单位,从1988年7月1日起实行;第三批是邮电部属工业企业,从1989年1月1日起实行。
由娜塔莉亚哥哥季霍米罗夫担任主席的苏联邮电技术联合公司,则是第二批改革成立的邮电联合体,其前身是苏联邮电生产技术管理局。
这家联合公司由386个独立的企业和组织重组组建而成,目前拥有106个长途电话局,78个靠近铁路的邮政局和转运局,57个邮电技术维护管理局和部属无线电广播技术管理局,57个无线电通信企业,等等。
相对于苏联邮系统7000多个企业而言,邮电技术联合公司的规模只能算九牛一毛,但因为它集中了邮电系统内部80%以上的科研力量,科研实力相当可观,并且实现了科研、生产一体化。
听完葛寿文的介绍后,傅松心里冒出一个想法,不过这个想法比较模糊,还不成熟,需要仔细修补完善。
“老葛,你那个大舅哥为人怎么样?”
葛寿文很难得脸红了,弱弱地辩解道:“不要瞎说,什么大舅哥?季霍米罗夫同志!”
傅松好笑道:“你他娘的刚才不是挺能的嘛,行,季霍米罗夫同志这人咋样?”
葛寿文斟酌道:“他这个人怎么说呢,一两句话很难说清楚。”
见傅松一脸困惑,葛寿文苦笑道:“我慢慢跟你说,说完后你差不多就明白了。他这个人吧,非常聪明,也很有能力。毕业于乌拉尔工学院,获得副博士学位,毕业后在仪表厂工作了几年,然后进入邮电系统,去年38岁就当上了联合公司的主席,可谓年轻有为。”
傅松心里也不得不服气,不过嘴上却酸溜溜道:“谁让人家基因好呢,有个院士爹,从小就能接受超一流的教育,老子当年要是有这条件……。”
葛寿文鄙夷道:“你一个理科生物理都赶不上我这个文科生,你也有脸说这话?”
傅松脸一黑:“老葛,打人不打脸,不带这样的!”
葛寿文撇嘴一笑:“算了,让你沾点口头便宜吧。我这个大舅哥……,啊不是,季霍米罗夫要能力有能力,要前途有前途,但有个缺点,知道什么吗?”
傅松笑道:“钱呗。”
葛寿文叹了口气道:“按理说无论是他家庭背景,还是他的工作收入,维持一份体面的生活其实是很容易的,但谁能想到他会那么喜欢钱?”
傅松嗤笑一声:“这有什么难理解的?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有了钱,淑女还不是要多少不就有多少?想要什么样的就有什么样的。”
葛寿文愣了一下,随即纳闷道:“你怎么知道他是为了女人?”
傅松逼范十足地翘起二郎腿,淡淡道:“你大舅哥如今名有了,权也有了,更不用为生活发愁,除了女人外,我实在想不出别的理由,能让他钻钱眼里。呵呵,在外面养女人可是很花钱的,一般人根本养不起。”
葛寿文看着他侃侃而谈的模样,笑着道:“看起来你很有经验嘛,老傅,老实交代,这些年你赚那么多钱,是不是就是这种心理在作祟?”
一听这话,傅松像是被踩到了尾巴,急赤白脸否认道:“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没有,绝对没有!你不要污蔑我的清白!”
葛寿文扭头往外面看了一眼,道:“放心,这里就咱俩,你的小秘书听不见,损害不了你的高大形象。”
“别打岔,继续说你大舅哥。”傅松心虚不已,老子在初琳琳眼里的形象早他娘的毁了。
葛寿文摊摊手:“没了,就这些。”
傅松皱了皱眉:“就这些?不是吧,老葛,咱俩才是一伙的,你大舅哥怎么说也是外人,你可不能为了替他遮丑不说实话啊。”
葛寿文翻了个白眼:“那你说,还想知道什么?”
傅松张了张嘴,一时之间还真想不出来要问什么,只好道:“你大舅哥最近有空吗?我想跟他见个面。”
“你不是明天就走吗?来不及了吧。”
“我明天晚上的火车,来得及来得及。”
“行吧,过会儿我给他打个电话约一下。火车?你坐火车回国?”
“老子前几天坐飞机差点挂了……。”傅松对他并没有隐瞒,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将那天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尽管傅松言简意赅,省略了很多细节,但葛寿文还是听得惊心动魄,半晌没说出话来,最后伸手用力拍拍他胳膊,“老傅,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傅松苦笑道:“但愿吧。”
葛寿文嘀咕道:“我下个月回国也坐火车,他娘的,老子的好日子刚开始,可不能就这么挂了。”
傅松揽着他肩膀哈哈大笑:“这话说得好!人生最痛苦的事莫过于人死了,钱还没花完,媳妇儿也成别人的了,所以,老葛,咱们兄弟要好好活着!”
……
第二天中午,傅松在下榻的莫斯科国家大饭店见到了葛寿文的大舅哥,季霍米罗夫。
“季霍米罗夫同志,你好!”傅松现学现卖,用上午从酒店服务员那学来的俄语打招呼。
季霍米罗夫同志生了一张典型的斯拉夫人面孔,但身材并不雄健,相反整个人文质彬彬的,是个典型的学者型官员。
快四十岁的年纪,看起来也就三十岁出头,浓眉大眼,先不说其他的,就这外表,确实很受女人欢迎,如果再考虑到他的出身和现在的工作,女人们对他投怀送抱一点都不稀奇。
“傅松同志,久仰久仰!”季霍米罗夫说的却是中文。
傅松愣了一下,问道:“你会说中文?”
他只是从葛寿文那里知道季霍米罗夫会说英文,所以也就没准备翻译。
第七百五十九章 包厢
季霍米罗夫微微一笑,用英语道:“跟葛同志打交道久了,会说几句。”
傅松笑道:“看来我也要再学几句俄语才行。季霍米罗夫同志,这位是我的私人秘书,初小姐。”
“初小姐,你真美丽!”季霍米罗夫其实一来就注意到初琳琳了,没办法,人长得漂亮,走到哪都会吸引男人的眼球。
这个老色痞!
季霍米罗夫看初琳琳的眼神让傅松很不爽,心里暗骂了一句,脸上却依旧保持着微笑:“季霍米罗夫同志,请坐。吃点什么?”
“我想起葛同志的一句话,叫做客随主便。”季霍米罗夫转瞬间就恢复了神色,他虽然好色,但心里还是有点逼数的,知道什么样的女人能动心思,什么样的女人不该动心思。
傅松示意初琳琳去安排,然后跟季霍米罗夫闲聊起来。
“三十多年前,我父亲作为苏联援华专家,曾在北京呆过一段时间。回到苏联后,他一直非常怀念北京的烤鸭和白酒。这两年中国的白酒他每天都能喝到,但烤鸭仍旧是他的一个遗憾。”
不得不说,季霍米罗夫很会拉关系,仅仅几句话,就让傅松刚才的不快烟消云散。
不管后来中苏之间发生了什么,关系坏到什么地步,但必须得承认,50年代中苏是真正的社会主义兄弟国家,苏联给予了中国巨大的帮助,关于这一点,任何一个有良知的中国人,都不能忘却,都应该心怀感激。
“如果不是时间来不及,我肯定亲自上门拜访你的父亲。”
季霍米罗夫笑道:“会有机会的。”
傅松也笑了:“对,我想我很快就会再来莫斯科的。”
老毛子无酒不欢,季霍米罗夫自然也不列外,而且这家伙很有迷惑性,表面上文质彬彬,喝起酒来却相当凶悍。
傅松本来还想跟他聊点生意上的事情,结果没一会儿功夫,他就在季霍米罗夫的影响下喝high了。
“老季”,傅松觉得季霍米罗夫太拗口,索性直接喊他老季,“当年在我最微末的时候,老葛一直在背后支持我,我跟老葛是兄弟,铁哥们!”
说到这,傅松打了个酒嗝,醉眼惺忪道:“老葛年纪比我大,我得叫他一声大哥,你妹子,娜塔莉亚小姐,呵呵,我得叫她一声嫂子,所以说,咱们都是一家人,你说是不是?”
季霍米罗夫也喝大了,不顾形象地扯开领带,“对,一家人!所以你以后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找我,肥水不流外人田,你说是不是?”
傅松一愣,老子裤子还没脱呢,不,手刚放到要带上,你就主动撅起了臀部,不愧是老毛子,说话做事就是这么简单粗暴直接!
不过老子就喜欢这种痛快的!
“来,老季,为了一家人,干杯!”
“为了一家人,干杯!”
……
“哐哐哐……”。
迷迷糊糊中听着节奏感很强的声音,傅松艰难地睁开眼睛。
昏黄的灯光,装修豪华的房间,斜对面的桌上还摆着留声机,墙上挂着小提琴……
这里好像不是酒店的房间,那自己这是在哪?
闭上眼睛努力地想了想,只记得不久前跟季霍米罗夫同志一起吃饭,然后……,然后自己似乎再一次喝断片了。
傅松只觉得头疼欲裂,口干舌燥,“水……。”
“傅总,你可算是醒了!”
傅松再一次睁开眼睛,看到初琳琳关心的眼神,来不及多问,爬起来抢过杯子咕咕一口气喝完,“再来一杯。”
第二杯下肚,傅松这才感觉好了点,揉着额头疑惑道:“我们这是在哪?”
初琳琳笑道:“傅总,看来你是真喝多了,你忘了?咱们昨晚回国的火车,我们现在当然在火车上啦。”
傅松连忙扭头看向黑漆漆的窗外,倒是能看到远方点点光亮,“我睡了多久了?”
初琳琳一脸嫌弃道:“你还好意思问,昨天你跟季霍米罗夫一直喝到下午三点多,然后回酒店休息了两个小时,我们八点多的火车,反正你上火车的时候是被克莱斯他们抬上来的,丢死人了。”
傅松有点傻眼,话说他也算是酒经战场的宿将,不是没喝醉过,但醉到这个地步却还是第一次。
前天跟葛寿文吃饭喝醉了,他离开餐厅的时候大脑还是清醒的,知道自己怎么上的车,只不过上车后的事情却记不得了。
但昨天不一样,自己连什么时候跟季霍米罗夫告别都记不起来了,彻底地喝断片了。
傅松心里咯噔一下,小心翼翼地问道:“小初,我……,那个什么,我有没有耍酒疯?”
初琳琳摇摇头道:“你也就这点不错,喝醉了就老老实实睡觉”
“不是,我的意思是,我有没有……,那个……。”
见他支支吾吾的样子,初琳琳瞬间明白了他想问什么,不禁脸色一红,把头扭到一边,淡淡道:“你睡得跟死猪似的,怎么叫都叫不醒。”
傅松一颗心顿时落回了肚子里,“那就好,那就好。”
初琳琳道:“你饿了吧?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说完,不等傅松开口,便转身离开了房间。
傅松看看手表,凌晨五点多,洗漱完后,闲着没事打量起房间,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清一水的黑胡桃木材质家具,东正教风格的琉璃顶灯,床头的墙上挂着一副巨大的油画,两侧的墙上装饰了金色的浮雕。
他这些年也算是见过不少世面,这种奢侈的装修不是没见过,但这里毕竟只是一个火车车厢……。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泛起了嘀咕,这种包厢绝非一般人能搞到的,而他自忖没有这个能力,甚至连想都不敢想。
“傅总,你刚醒酒,吃点清单的吧。”这时初琳琳走进来道,后面还跟着一个推着餐车的毛妹服务员。
傅松坐下后吃了几口,忍不住好奇问道:“小初,这个包厢……。”
初琳琳一拍脑袋,道:“差点忘了,这包厢是季霍米罗夫安排的,直接就挂在这趟火车的最后。傅总,包机我坐过好几次了,但火车包厢却是第一次坐,地方够大,还能洗澡,比包机舒服多了。”
傅松连忙问:“克莱斯他们呢?”
第七百六十章 喀山
最近这段时间,傅松虽然表面上很镇定,但心理上早已如惊弓之鸟。
因为乘坐飞机时遇到过险情,所以他这次回国选择坐火车,但火车就安全了吗?
他上辈子听过太多的火车盗匪故事,如果真遇上了盗匪,他这节豪华包厢绝对是盗匪们的头号目标!
初琳琳觉察到他的担忧,安慰道:“克莱斯他们分三组,他带着一组就在隔壁,二组、三组分别守在包厢两头,走廊里还有巡逻人员。”
傅松这才放下心来,自嘲地笑笑:“你是不是特别瞧不起我,觉得我怕死?”
初琳琳扑哧一笑:“多正常的事儿,别说你怕死了,连我都怕死,以后的日子还长,我还没活够呢。”
吃完饭,远处的地平线上已经泛起微微晨曦,很快,一轮火红的太阳冉冉升起。
列车未过乌拉尔山脉,还飞驰在富饶的东欧大平原上。
傅松坐在窗户旁,喝着热气腾腾的红茶,欣赏着朝阳下广袤无垠的大地。
“真是一片美丽的土地,可惜喽……。”
初琳琳从书上抬起头,问道:“可惜什么?”
傅松摇摇头:“没什么。”
苏联的火车已经全部实现电气化,列车以80公里左右的时速跑起来,又快又稳,也没有太大的噪音。
从中午开始,外面下起了雪,一直到傍晚时分到达喀山,雪势稍停,列车在此做长时间的靠站休整。
窝在车厢里整整一天一夜,傅松憋坏了,打算下车透透气。
“傅总,外面太冷了,别出去晃悠了。”初琳琳却犯了难,此时车厢外的气温将近零下三十度,他们的衣服很难扛得住这样的低温。
傅松不为所动,坚持要下去,初琳琳只好气呼呼地给他找衣服,找来找去,发现也就那套苏军的常服比较合适。
等傅松看到克莱斯等人的打扮时,不禁目瞪口呆,好家伙,一身貂啊!
傅松笑着问初琳琳:“好不容易来一趟苏联,你怎么不买身貂?”
初琳琳道:“国内又不是没有,跑那么远买干什么?再说了我也不喜欢。”
傅松纳闷道:“不对呀,你们女人不都喜欢貂吗?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哦,女人如果不能拥有一个貂,她的人生就不完整……。”
初琳琳无语道:“傅总,你听谁说的?貂多难看?俗不可耐!穿貂的人什么审美?”
傅松瞥了瞥克莱斯,点点头道:“确实俗不可耐,跟土匪似的。”
初琳琳忍不住咯咯笑起来,“还真有点像座山雕。”
在这样一个冰天雪地的世界里,初琳琳清脆的笑声在站台上传出去老远,自然引起不少人的侧目。
傅松这节包厢位于列车车尾,前面一节看样子应该是硬卧车厢,车厢前的站台上站着不少东方面孔的人,其中有几个人正朝这边指指点点,而且说的都是中文。
傅松犹豫了一下,便走了过去,问道:“你们哪里人啊?”
对面一个年轻的女同志惊讶道:“你是中国人?”
傅松笑道:“如假包换。”
“我们是呼伦贝尔盟民族艺术团的……。”
原来这群人是呼伦贝尔盟民族艺术团的演员,在过去的两个多月里,先后展转苏联、波兰、荷兰、瑞典、芬兰等5个国家,圆满完成了访问任务,跟傅松一趟车从莫斯科启程回国。
既然是自己人,傅松自然放下了些许戒备,跟他们热情地攀谈起来。
“傅同志,你这身衣服真帅气,哪买的?”
“啧啧,我看你打听衣服是假,跟人家套近乎才是真。”
“本来就帅气嘛,衣服帅,人也帅……。”
傅松千算万算也没算到,艺术团里的小姑娘们居然这么豪放,他脸皮再厚,被她们这么当众调戏,也大感吃不消。
正当他尴尬地想要开溜时,一个老头儿从车厢里走下来,喝道:“纪律,纪律,大庭广众之下吵吵嚷嚷,成何体统!”
“王团长,干嘛?我们在火车上都憋了一整天了,下来散散心聊聊天怎么了?”
“对啊对呀,王团长,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傅松同志,跟我们一路的。傅松同志,这是我们的王团长,老王同志,嘻嘻……。”
王团长一脸无奈地苦笑,用手指点着姑娘们,“你们啊你们啊,我早晚被你们给气死!”
骂完姑娘们,王团长这才打量起傅松,主动伸出手道:“傅同志是吧?我是她们的团长,她们年纪小,不懂事,刚才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我替她们道歉,你多多包涵哈。”
傅松见他这么客气,连忙笑道:“没有的事儿,年轻人嘛,活泼点好。”
“吓!年纪不大,说话却老气横秋的。”最开始跟傅松说话的那个小姑娘朝傅松做了个鬼脸。
王团长回头一瞪眼:“去去去,赶紧上车去!”
发现领导真的生气了,姑娘们这才老实起来,嘻嘻哈哈地上了车。
王团长跟傅松寒暄了两句,也没有多留,转身也上了车。
“傅同志,明天新年,今晚我们搞联欢,你来不来?来吧来吧……。”
望着年轻漂亮的姑娘们从窗户上探头朝自己招手,傅松突然感觉这画面似乎在哪见过……
“都给我回去!看看你们一个个的,成何体统,成何体统!”王团长再一次开启了哔哔模式。
傅松向姑娘们挥挥手,“谢谢你们的好意,我就不去了。”
“时间过得真快,明天就是1990年了。”直到姑娘们的身影消失不见,傅松才吐了口浊气。
初琳琳愤愤道:“傅总,那个王团长太可恶了。”
“你可是错怪王团长了。你想想,这么多年轻姑娘,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打又打不得,骂又骂不得,已经够他操心的了。我们毕竟是外人,他不知道我们的底细,万一在火车上出了事情怎么办?谁负得起这个责任?”
初琳琳若有所思道:“傅总,这就是你经常说的,当领导的不易?不是领导不想做事,而是要考虑方方面面,权衡利弊?”
傅松伸手弹了弹她脑门:“还成,没白教你。”
初琳琳捂着额头,不满道:“怎么又弹我?万一弹坏了怎么办?”
“弹坏了?”傅松扭头看着她,“弹坏了我养你呗。”
初琳琳立刻甩了两个大大的白眼珠子。
第七百六十一章 不是好人
在喀山补充了水和食物后,列车继续在茫茫的大雪原上向东行驶。
当喀山的灯光被远远地甩到身后,天地之间恢复了一片漆黑,在列车车轮与铁轨摩擦发出的“哐哐”声中,阵阵悦耳的歌声从前一节的车厢里传来。
循着歌声,傅松来到包厢的前部车门处,透过车门的窗户向对面望去,看到姑娘们在过道里载歌载舞,玩得不亦乐乎。
推了推门,纹丝不动。
“先生,钥匙在头儿身上,而且我并不建议您过去。”那天间接救了傅松一命的鲍文一边说着,一边指了指车厢连接处。
傅松这才发现自己这节车厢只是简单的挂在前一节车厢上,要想到对面去,只能踩着狭窄的车钩,外面滴水成冰,一旦脚下打滑,那么下场只有一个,被火车车轮碾成冰渣渣。
相对于热闹而言,傅松更在乎自己的小命,转身看看鲍文几个保镖,“明天就是新年了,今晚你们也放松一下,没必要都守在这。”
鲍文和同伴们面面相觑,尴尬地笑道:“先生,头儿没有发话……。”
傅松被噎了一下,悻悻道:“那还是算了。”
不过,通过这件事,他对克莱斯倒是有些刮目相看了,短短几个月时间,就将这些桀骜不驯之徒调教得如此乖巧听话,当得起御下有方的夸赞。
越过乌拉尔山脉,列车在1990年的第一天下午到达叶卡捷琳堡。
跟喀山一样,叶卡捷琳堡也是沿途大站,列车将在这里稍作休整。
傅松刚从车厢里跳下来,便听到隔壁车厢的姑娘们叽叽喳喳的吵闹声。
不过姑娘们一看到傅松后,立刻安静下来,目光中透着好奇和戒备。
傅松摸了摸脸,纳闷道:“怎么了?不认识我了?”
姑娘们瞬间作鸟兽散,只留下傅松在寒风中凌乱,老子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啊。
初琳琳突然捅了捅他胳膊,往隔壁车门处努努嘴:“傅总,肯定是王团长搞的鬼。”
傅松抬头一看,跟王团长对视一眼,还没等他打招呼,对方已经转身离去。
昨天傍晚见面时还好好的,怎么隔了不到一天,他们的态度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回头看看自己那节豪华车厢,傅松多少能猜到王团长的心思。
尽管心里不太舒服,但傅松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在站台上溜达了半个小时便回了车上。
叶卡捷琳堡、秋明、鄂木斯克,一个个城市被甩到身后,经过五天四夜的飞驰,列车缓缓驶进新西伯利亚站。
傅松还从来没坐过这么长时间的火车,在闷不透气的车厢里简直度日如年,车刚停稳,他就迫不及待地跳下车,大口大口呼吸着清冽的新鲜空气。
隔壁的姑娘们依然跟他保持着距离,傅松早已见怪不怪,自顾点着了雪茄。
“火腿肠、方便面、二锅头、花生瓜子炒栗子……。”
耳边传来阵阵熟悉的叫卖声,让傅松顿感亲切,连忙循声望过去,只见几个身着绿色军大衣的小商贩,正沿着车厢卖力地叫卖。
不等傅松开口,初琳琳便朝最近的一个小商贩招招手。
生意人最基本的素质就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何况能将生意做到这里的人,更非笨蛋,他们一早就注意到傅松这节车厢,看到初琳琳招手,几个小商贩马上围了过来。
趁着初琳琳跟他们讨价还价的功夫,傅松在一旁摸了摸他们的底细。
这伙人虽然从满洲里出的关,但却来自五湖四海,最远的一个居然是浙江义乌的。
傅松给他们几个递了烟,问道:“快过年了,你们不打算回去了?”
初琳琳基本上将他们带的货都包圆了,所以对于傅松这个大主顾,这些小贩们热情得很。
一个来自大荷兰的小贩道:“说不想回去那是假的,可我们的货还没卖完,怎么回去?”
傅松纳闷道:“你们怎么不去莫斯科?那边人多,货也好卖。”
几个小贩不由得笑起来,义乌的小贩解释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莫斯科那边确实好卖,但成本高啊,光运费就不是个小数目,再加上到了莫斯科后,还得找地方住,货多了还得租仓库,这都是钱啊。”
傅松道:“但莫斯科那边卖的价格高啊,而且你们在新西伯利亚也得住宿租仓库啊。”
小贩们互相看了看,随即大笑起来。
大荷兰一边笑一边道:“谁说我们住在新西伯利亚?我们就住在这趟火车上,货也是随车卖,走到哪卖到哪。”
傅松一愣,还有这种骚操作?
大荷兰道:“我们跟这趟车的列车长熟得很,给他塞几瓶酒、几箱方便面,列车员们再打发点零碎东西,呵呵,他们高兴得跟孙子似的。”
傅松惊讶道:“就这么简单?”
“可不是就这么简单?嘿嘿,而且老毛子女乘务员特热情,几根火腿肠就能陪你一晚上……。”
“咳咳咳!”大荷兰重重地咳了咳,连忙对傅松道:“别听他胡说八道,没有的事儿,我们都是正经生意人,呵呵。”
老子信你个鬼!
等小贩们拿上钱心满意足的走后,初琳琳朝他们背影啐了一口,“傅总,他们都不是什么好人。”
傅松笑了笑,道:“这世道好人活得艰难,不要太苛责。你别以为苏联的女乘务员吃亏了,说不定她们心甘情愿呢。”
初琳琳不满道:“歪理邪说,你也不是什么好人!”
傅松哈哈大笑,朝她眨眨眼:“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你又不是不知道,而且比他们还坏,你说是不是?”
“你!我……”,初琳琳脸色一红,恨恨地跺跺脚,“于欣说得对,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傅松一头黑线:“聊的好好的,扯于欣干什么?”
初琳琳瞥了他一眼:“你自个儿心里清楚。”
傅松突然好奇心开始泛滥,问道:“去年你住院的时候,对,就是你妈来的那天,你跟于欣说啥悄悄话了?”
初琳琳翻了个白眼:“好啊,你果然在外面偷听!”
傅松脸不红心不跳,道:“快说,到底说啥了?”
初琳琳抬头看着他,咬咬嘴唇问:“真想知道?”
傅松被她戏谑的眼神给打败了,连忙摆手:“算了算了,好奇心会害死猫,不说拉倒。”
第七百六十二章 莺莺燕燕
列车在西伯利亚大平原上继续奔驰,外面的景色已明显地变了,农田、村庄、公路、楼房、行人越来越少,唯一没变的是铁路两旁的白桦树。
马林斯克、克拉斯诺雅尔斯克、图隆、集马、安冈尔斯克、鄂木斯克,一座座城市被列车甩在身后。
这天早晨,傅松睡得正香,突然听到初琳琳喊道:“傅总,外面好大一个湖!”
傅松朦朦胧胧地往外一瞥,乖乖,确实好大一个湖!
天已经蒙蒙亮,火车有时钻山洞,有时过桥梁,但不管怎么走,始终是沿着湖边行驶。
傅松揽着初琳琳的肩膀,站在窗户边欣赏着贝加尔湖的景色。
“真美……。”初琳琳嘴里不停地重复着这两个字,除了这两个字,她真的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贝加尔湖的美。
冬季,是贝加尔湖最美的季节,最令人心动的是那宛如翡翠色的冰,纵横交错的裂纹,数不清被冻结的泡泡……,宛如一个童话世界。
隔壁不知谁用马头琴拉起了凄凉的,那悲壮、婉娩的旋律让人仿佛回到了2000多年前,一个叫苏武的人在这片冰天雪地里坚持着……
四个小时后,贝加尔湖终于消失在地平线上,列车也即将到达乌兰乌德。
下来透风的时候,傅松忍不住询问艺术团的姑娘们,“刚才是谁弹的马头琴?”
“我们王团长!”姑娘们纷纷挺胸,骄傲地回答道。
“咳咳咳!”王团长很不适宜地又出现了,重重地咳了几声,“就你们话多!”
正当傅松以为王团长跟之前一样转身离去时,对方却主动走过来,伸出手道:“傅同志是沐城人?”
傅松愣了愣,点头:“对,你怎么知道?”
王团长立刻变了脸,笑容可掬道:“傅松同志你好你好,我在人民日报上看到过关于你的报道,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之前真是失敬失敬!”
傅松根本不信他这番鬼话,不过还是客气道:“王团长过奖了,刚才你弹的马头琴让人有身临其境之感。”
“哎呀,谬赞了,谬赞了。”王团长紧紧握着傅松的手摇啊摇,“傅同志,不介意的话,我代表呼伦贝尔盟民族艺术团邀请你去我们车厢做客,怎么样?”
“这……。”傅松感觉画风转变得太快,之前他还是像防贼一样的防着自己,现在却主动邀请自己去做客。
王团长见傅松犹豫,连忙向一个善于公关的女演员使了个眼色。
女演员心领神会,来到傅松身旁,撒娇似的摇着傅松的胳膊,“傅同志,不给我们王团长面子,怎么连我们的面子也不给啊?是不是嫌我们长得太丑了……。”
感受到胳膊上传来的丰润,傅松心底直呼受不了,不经意间又看到初琳琳那吃人的眼神,吓得赶紧挣脱开来,嘴里发苦道:“我去,我去还不成!”
就这样,傅松被艺术团的姑娘们连拖带拽地上了她们的车厢,初琳琳自然也要跟着上去。
克莱斯追着初琳琳道:“初小姐,老板他……。”
初琳琳望着傅松的背影,心里恨得牙痒痒的,脸上却带着笑:“你们都去不太合适,这样吧,你和我上去。”
克莱斯无奈道:“只能如此了,唉,计划都被打乱了,但谁让他是老板呢?”
当列车重新开动时,傅松已经跟王团长他们喝上了,酒是内蒙大草原正宗的马奶酒。
这节车厢是硬卧,苏制列车的硬卧同国内软卧车厢的布局一样,4人一间,只是座位真的是“硬”座,硬得硌屁股。
艺术团此行一共30个人,几乎占了一个车厢,而此时演员们都聚拢过来,将王兆亭的房间和对面的过道挤了个水泄不通。
一圈酒还没喝完,王兆亭已经将艺术团的成员介绍了个遍。
王团长叫王兆亭,六十岁出头的年纪,为人威严而又不失随和,难怪能跟艺术团的演员们打成一片。
跟傅松之前想的不一样,王兆亭只是艺术团的临时团长,他当过锡林郭勒盟的老盟长,也当过满洲里的市长,去年才退居二线进入呼盟政协。
这个艺术团规格还是蛮高的,来自北京的国家民委人事司高司长任副团长,随行还有一个民委外事司的女翻译。
艺术团成员男女比例差不多4:1,只有寥寥几个男演员,由蒙古族和达翰尔、鄂温克、鄂伦春等3个小民族的组成,比较能代表内蒙东北部的民族特色
刚才抱着傅松胳膊撒娇的女演员叫徐琳,蒙古名字叫娜仁托娅,长得有点像辛芷蕾,尤其那双丰满的嘴唇,一呼一吸之间,尽显妩媚性感,是那种乍一看石沉大海,但却越看越有味道的女人。
二十五六岁的年纪,在团里已经算是老大姐了,这蒙古娘们儿不仅风骚,而且他娘的超能喝,劝起酒来一套一套的,连傅松都得甘拜下风。
“傅松同志,呸呸,叫傅松同志太见外了,你比我大两岁,我叫你声傅大哥好不好?傅大哥,来,小妹再敬你一杯。”
傅松发现王兆亭笑眯眯的一句话不说,根本没有阻止徐琳的意思,暗道了一声不好,这次绝对进狼窝了。
只是不知道对方什么目的,不过怎么看都不像是坏事,尤其周围这么多莺莺燕燕的漂亮姑娘围着,让他痛并快乐着。
眼看着徐琳直接端着杯子往他嘴边送,傅松连忙道:“徐同志,我自己来,自己来。”
高司长坐在靠窗的位置上,此时也是一脑门问号,瞅瞅王兆亭,又瞅瞅傅松,想不明白王兆亭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考虑到自己只是艺术团的副团长,资历又不如王兆亭,高司长只好按捺住内心的疑惑,跟傅松喝了两杯。
初琳琳看着徐琳半边身子都快挤到傅松怀里了,不由得直翻白眼,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又不好说什么,只能坐在一旁干生气。
两个女演员想要跟克莱斯喝酒,显然她们打错了算盘,长着一张扑克脸的克莱斯不为所动,任由她们怎么劝都只是摇头。
徐琳自然注意到了克莱斯那边的状况,捅了捅傅松问道:“傅大哥,你朋友怎么不喝呢?小姐妹们多没面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