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章 让你跑
“小偷就是小偷,不管偷钱还是偷数据,本质上都是偷。你靠偷窃已经赚了那么多钱,是时候为社会做点贡献了。16%,你要是再啰嗦,我可要走了。”
“就算要回馈社会,我也不会回馈给你这个贪婪的资本家,哦,这酒不错,来,咱们再喝一杯,7%,我的钱也是我辛辛苦苦赚来的。”
“我至少是个红色资本家,而你却是个无耻的叛国者,你有多久没回匈牙利了?我不喜欢喝红酒,更喜欢苏联的伏特加,那才是男人该喝的。当年苏联大兵肯定是喝着伏特加从天而降,占领了布达佩斯吧。哈哈,15%,匈牙利的酒就是不如苏联的酒好喝。”
“小子,你惹怒我了!如果我再年轻十岁,我肯定要跟你决斗!8%,你要是还不答应,我会用阔剑穿过你的脖子,把你架在烧烤架上,倒上一桶伏特加,让你喝个够!”
“我说了,15%是我的底线!”
“9%!”
“我打算走了。”
“9%,这也是我的底线!”
傅松看他像只斗公鸡一样,凶巴巴地瞪着自己,洒然一笑,道:“要不取个整吧,10%。”
“成交!”彼得非立刻道,“小子,你占大便宜了,太可恶了,你比我更像一个犹太人。”
“少来,我最讨厌犹太人了!”
“那太遗憾了,我还想介绍你跟我女儿认识呢。”
“我不信犹太教。”
“哦,我差点忘了,你还是个共产主义者,哈哈,一个所谓的红色资本家,太有意思了。小子,从你身上,让我对你的祖国产生了一点兴趣。”
傅松马上道:“如果这次合作顺利的话,我邀请你去中国看看,或许你会发现一些不错的投资机会。”
“是吗?”彼得非收起笑容,道:“我听罗杰斯说,中国人讲文明、有修养、有上进心、聪明,他很看好中国的发展前景。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会去的。”
“罗杰斯?吉姆吗?”傅松一下子想起了这个人,他那两个普通话说的非常溜的女儿,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
“对,量子基金的共同创始人之一。”彼得非摸着大胡子笑起来,“我看过他在中国拍的照片,骑着摩托车,跟周围的人格格不入,仿佛一个孤独的骑士。”
“是吗?”傅松也笑起来,“有机会帮我引荐一下,我请他去中国旅游,骑着摩托车的那种。”
“以我对他的了解,他会感兴趣的。”
傅松看了看时间,道:“彼得非先生,我马上要去一趟波士顿,至于合作的事情,你跟谭炳亮谈吧。”
“去波士顿干什么?”彼得非纳闷道,“你在那边还有投资?”
“不是,一点私事。”
彼得非脸上露出一副男人都懂的笑容,“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去见一位美丽的姑娘吧。小子,祝你成功!”
波士顿离纽约200英里左右,开车路上花了三个多小时,到麻省理工学院附近时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
今天一大早傅松就跟郭恒电话约好,下午六点之前在这里汇合,
在车里等了十多分钟,终于看到了郭恒的身影,正站在路边焦急地看手表。
傅松让克莱斯在车里等着,一个人下车向郭恒走去,“郭同学,这呢。”
“傅松同志,你来了。”
两人握了握手,傅松迫不及待问:“找到萧竹梅了?”
郭恒看了他一眼,道:“我上午去找过萧竹梅,她……,她确实生病了,状态不太好。”
“她现在人在哪?”傅松一把抓着他的胳膊,“你快带我去见她。”
郭恒没有动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把傅松给急的,“怎么不走?”
郭恒支支吾吾道:“我跟她提了你的名字,她一下子就翻脸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傅同志,你和她……。”
傅松叹了口道:“我和她谈过恋爱,后来她出国了,就分了。”
郭恒心说难怪呢,可马上又疑惑起来,不都是出国的甩了留在国内的嘛,怎么看萧竹梅的反应,更像是傅松甩了她似的。
傅松问:“她现在还在学校?”
郭恒苦笑道:“你就别进去找她了,她说如果我告诉你她的事情,她就跟我绝交。这事儿她真做得出来,你见到她后,千万千万别提我。”
傅松一口气差点没上来,这娘们儿想造反啊!
“她现在住哪?”
郭恒摇摇头道:“我只知道她以前住哪,现在住哪不清楚,我问她,她什么也不说。”
“那她晚上总该回去住吧?我就在这等着她。”
“学校好几个门,你怎么知道她走哪个……。哎,快看,出来了,就那个。”
傅松顺着郭恒的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视线里。
昏黄的路灯下,她一个人孤独地走着,背影是那么单薄,仿佛一阵风就能把她吹倒。
她穿着一件黑色的旧外套,肩上搭着一个手提包,下身一条洗的发白的牛仔裤,步履蹒跚地咳嗽着。
隔着老远,他都能听到她剧烈的咳嗽声,每一声咳嗽都让他的心脏一哆嗦。
在此之前,他曾无数次幻想着在美国跟萧竹梅重逢的场景,但却从来没想象过会是现在这样。
他曾想到,某一天的黄昏,跟她偶遇在波士顿的街头,四目相对,然后不约而同地说一声,好久不见。
也曾想到,某一天自己心血来潮地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她惊喜地捂着嘴巴,骂一句讨厌。
他更幻想过,某一天的早晨,打开房门,见到她笑吟吟的一张脸……
可所有的想象都让现实击得粉碎,骄傲的她,如同秋天的一片叶子,随风散落在波士顿的街头,是那么的无助。
傅松感觉整个人昏昏沉沉的,毫无意识地向那个单薄的身影走去。
郭恒看到这一幕,悄悄地转身离去。
傅松没有察觉到他的离开,他的眼里现在只有那个熟悉的背影。
她怎么瘦成这样了?
她都咳成这样了,怎么不去医院?
她遇到了困难,为什么不给自己打电话?
第三百六十一章 骄傲的代价
又是一声剧烈的咳嗽,傅松不由得加快了脚步,越走越快。
似乎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萧竹梅回头看了一眼,目光在傅松身上一闪而过,然后又低下头捂着嘴咳了咳。
下一刻,她意识到了什么,脚步略微一顿,随即也加快了脚步,走了几步后,捂着包小跑起来。
“萧竹梅,你给我站住!”
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萧竹梅跑得更快了。
傅松气得不行,甩开腿就追了上去。
萧竹梅一边跑一边咳,傅松只好停下来,喊道:“你别跑了,有话好好说。”
“你认错人了。”萧竹梅背对着他,扶着树干气喘吁吁道。
“萧竹梅,你就是化成了灰,我都认识。还有,你那两只外八字脚,不跑我还不敢肯定,一跑起来,我就知道肯定是你!不是,你躲着我干什么?”
萧竹梅转过身贴着树干,缓缓地坐到地上,嘴角勉强勾了勾,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你怎么来了?我其实不想见你。”
“我知道,你要想见我,早就给我写信打电话了。在国内的时候,我一直盼着你的信……。”傅松走上前蹲在她身旁,上下打量着她,心疼道:“你瘦了,也黑了。”
萧竹梅把脸埋在膝盖里,猛地咳了几声,道:“我现在这副落魄模样,你是不是很想笑?”
“没有。”
“你是不是特得意?心里肯定在说,让你当初不听我的话跑出去,现在混成这样,活该!”
“我该早点来看你。”
“刚才你肯定在骂我傻娘们儿,欠收拾。”
“你还是那么了解我。我就是生气,气你躲着我。你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萧竹梅从膝盖里露出半张脸,问:“我现在是不是很丑?”
“你现在更像是林妹妹,就算咳嗽起来,也一点都不丑。”傅松这次终于正面回答了她,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突然,他看到她的额头上有一道浅浅的疤痕,连忙拨开她的刘海,顿时倒吸了口冷气。
只见原本光洁的额头上,一条浅红色的疤痕从发际线右侧,向左下方一直延伸到左眼眉毛上方。
“这怎么回事?”傅松小心翼翼地抚摸着这条伤疤问道。
萧竹梅一把拍开他的手,“不小心撞的,划了道口子。”
“撞哪了?”
“桌角呗。”萧竹梅捋了捋刘海儿,将疤痕重新遮住,“嘻嘻,早就没事了,一点都不疼,咳咳咳……。”
傅松从郭恒那里知道并非如此,但现在还不是盘问她的时候,轻轻拍着她的后背,问:“咳成这样,怎么不去医院?”
“不就是个咳嗽嘛,又不是什么大毛病,我没那么娇贵呢。”
“你还是那么骄傲。”
萧竹梅终于拿正眼瞧他了,“不骄傲,那还是我吗?”
她的目光一如当初跟自己说要出国时那般坚毅,那般倔强,就算现在这般模样,也没让她的骄傲少一分。
傅松苦笑道:“再骄傲的人,饿了也要吃饭,困了也要睡觉,生病了也要住院。我们去医院好不好?”
看她一边咳嗽一边摇头,傅松没好气道:“你非逼我发飙是不是?再问你一遍,到底去不去?”
“你凶什么凶?”萧竹梅瞪着他,泪珠在眼圈里打着转。
在见到他之前,她害怕见他,因为她有她的骄傲,不想让他看到现在的自己。
就在一年前,她还是那么的意气风发,不顾他的苦苦挽留,毅然决然地踏上了美利坚的土地,只为了追寻她心目中所谓的理想。
他说过,美国并没有想象得那么好,当时她对此嗤之以鼻,以为他是为了打消自己出国的念头,胡编乱造的。
但来到美国不久,她就发现,他并没有骗自己,美国真的没有想象得那么好。
随地吐痰,乱穿马路,随地大小便,到处乱涂鸦,公共场合大声嚷嚷,等等,一切都跟国内听到的不一样。
在美国呆得越久,她就越了解美国的本质,这是一个有钱人的天堂,穷人的地狱罢了。
好几次她提笔给他写信,但骄傲让她屡屡写到一半后便停了笔,透过纸面,她似乎能清晰地看到他嘴角讥讽的笑容,仿佛在说,萧竹梅,你后悔了吧?
她讨厌他这样的笑容,于是用笔狠狠地将字迹划掉。
后来,她终于听说他结婚的消息,自此,她彻底失去了给他写信的勇气。
等她得知他要来美国留学访问时,很长一段时间内,她变得惴惴不安,有时候夜里会做噩梦,梦到他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脸上露出那个让她讨厌的笑容……。
可无论多么怕见到他,他还是来了。
刚才在看到他的时候,她心慌意乱,不知道该怎么办,心里拼命地祈祷,自己认错了人,或者他没有发现自己。
当听到他亲口喊出自己的名字时,她知道自己躲不过去了。
她刚才多想不顾一切地扑进他怀里,狠狠地哭上一场,但一想到他都结婚了,便只能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
或许,这就是骄傲的代价吧。
她想给他一个甜甜的微笑,但她知道自己刚才笑起来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没说两句话,他居然凶自己,虽然知道他是好意,但她就是忍不住想哭。
傅松一下子被她的眼神打败了,软语央求道:“我不凶了还不成?听我的去医院好不好?”
“不好!”萧竹梅又把头埋进膝盖里,用力地晃着肩膀。
傅松无声地笑了,“你再不起来,我就扛着你去医院了。”
“不要!”萧竹梅抽泣着道,“我跟你没什么关系了,你敢碰我,我就,我就咬死你!”
突然想到那晚趁着醉酒,跟他的那个吻,她感觉一张脸滚烫滚烫的。
“萧竹梅,给你点好脸了是不?怎么着,非得让我跪下来求你?真以为老子欠你的?你再这样,信不信我抽你!”
“你抽,有本事你抽!”萧竹梅本以为他会继续哄自己,可他刚说了两句,又对自己凶了,猛地抬起头,哭着道,“呜呜,对,你不欠我什么,是我欠你的还不行,呜呜,我不要你可怜……。”
第三百六十二章 给我留点面子成不
傅松发现几个路人往这边看,连忙把萧竹梅搂在怀里,“好了,别说气话了。”
萧竹梅挣扎了几下,紧紧地搂着他地脖子,哭着道:“假惺惺的,说什么没早点来看我,呜呜,你怎么现在才来啊。”
傅松好笑道:“你轻点,脖子都快被你勒断了,我这不是来了嘛。”
“你来美国都两个月了,今天才来看我,呜呜……,你个大骗子。”
“你怎么知道我来两个月了?”
“……,要你管!反正我就知道,呜呜。”
萧竹梅终于哭够了,从傅松怀里钻出来,看着他衣服上的鼻涕眼泪,不好意地把头扭到一边,“对不起,把你衣服弄脏了。”
傅松不在意道,“没事,洗洗还能穿。”
萧竹梅白了他一眼,道:“这种衣服不能洗,回家我给你收拾一下。”
傅松笑着问:“你要带我回家?”
萧竹梅垂下头,小声道:“你把外套给我,我弄干净了再还给你。”
傅松道:“可我今晚没地方住怎么办?”
“你!咳咳……。”
傅松见她又咳起来,连忙道:“好了,不逗你了,我带你去医院。”
被傅松拽着,萧竹梅嘟囔道:“真不用,一到秋天就这样,没事,吃点药就行了。”
傅松就当没听见,朝身后招了招手,很快克莱斯将车开了过来,停在路边。
看到克莱斯下车后打开后车门,萧竹梅拉了拉傅松胳膊,小声道:“搞错了搞错了,这不是出租车!”
傅松按着她的肩膀将她塞了进去,接着钻进车里,紧挨着她坐下,“这是朋友的车,你以为我从纽约走着过来的?克莱斯,郭恒呢?”
克莱斯面无表情道:“哦,他走了,嗯,走得很匆忙。”
“郭恒?”萧竹梅一下子就明白了,气呼呼道:“这个叛徒!咳咳……。”
傅松给她顺着背,道:“你别怪他,是我托他找你的。”
到了医院,安排萧竹梅做了检查,结果是急性肺炎,医生说如果再晚治疗两天,就会发展成重度肺炎。
一听医生说要住院,萧竹梅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说什么也不干,她来美国这一年,给她印象最深就是,美国的物价很便宜,但唯独私立医院非常昂贵,一个头疼感冒去趟医院往往要花几百美元,更何况是肺炎住院了。
看到傅松打发克莱斯去办住院手续,萧竹梅瘪着嘴道:“你给我留点面子成不?”
傅松拍拍她脑袋,道:“女人太要强了不好,乖乖的,别给老子捣乱。”
萧竹梅这次没去躲开,反而闭着眼睛把头靠在他胳膊上,虽然点滴里的消炎药物刺激得血管一阵阵疼痛,但她却从来没像现在这样安心,轻轻地叹道:“有你在身边真好……。傅松,想听你唱歌。”
尽管心里不断地告诫自己,你老婆刚给你生了孩子,你不能这样,但此情此景,还是触动了他心底深处的那根弦。
他不由得想起去年的春天,她也是如此,靠在自己的肩膀上,说着同样的话。
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发,“想听什么?”
萧竹梅抬眼看着他,“你说呢?”
她的眼睛里氤氲着一片水雾,让他有些失神,小声地哼起了这首抄袭的歌曲,很快听到她沉稳的呼吸声,低头一看,这娘们儿居然睡着了。
等挂完点滴,傅松小心翼翼地将她抱到病房,轻轻地放在床上,给她盖好被子。
克莱斯很有眼力劲儿,选了一间高级病房,布置得像是宾馆,病床很宽敞,感觉能睡两个人。
病床旁边是一条沙发,对面是办公桌,还有独立卫生间。
看来晚上要睡沙发了……
半夜里,傅松被一阵淅淅沥沥的水声吵醒了,睁开眼睛发现卫生间的灯亮着,侧耳细听,直到水声消失,这才闭上眼睛。
轻轻的开门声、关门声,接着是微不可察的脚步声,脚步声离自己越来越近,然后在自己头顶消失,耳边传来细细的呼吸声。
眼睛睁开一条缝,看着萧竹梅把掉到地上的毯子捡起来,蹑手蹑脚地给自己盖上。
“醒了?”
“啊!”萧竹梅被突如其来的询问吓得一哆嗦,毯子直接扔到他身上,“你想吓死我!”
傅松装作刚醒,打了个哈欠问:“几点了?感觉怎么样了?”
萧竹梅没好气道:“凌晨三点,好多了。我……,我睡够了,就……,就醒了。”
傅松懒得揭穿她,道:“我给你留了吃的,用微波炉热一下。”
昨晚从见面后折腾到现在,她就没吃过一口饭,傅松倒是在她睡着的时候吃了点东西。
“没胃口。”她抱着膝盖坐在地毯上,歪着头看着他,“你睡吧。”
傅松好笑道:“你坐在这,我怎么睡?”
“沙发不舒服,你去床上睡吧。”萧竹梅咳了两声,不过比住院之前好多了,咳嗽声至少听起来没那么闷。
“你呢?”
“我,我在沙发上。”
傅松忍不住大笑起来,伸手打开灯,把她推上床,拖过一把椅子在床边坐下,“我哪舍得让你睡沙发。我也睡不着了,咱俩聊聊吧。”
萧竹梅心虚地蒙上头,只露出两只眼睛,闷声问:“聊什么?”
傅松手指在她额头的伤疤上轻轻划过,“说说这伤是怎么来的。”
萧竹梅不自然地把头扭到另一边,道:“有什么好说的……,不是跟你说过了吗,不小心摔倒了,撞在桌角上……。”
傅松一把扯开被子,道:“你还是那么笨,连谎都不会撒。”
萧竹梅干脆翻了个身,背对着他,道:“我没说谎,骗你是小狗。”
傅松气笑了,“跟你见面之前,我去找过你的前房东马丁夫妇,又去你工作的便利店,便利店的琼斯说你是被劫匪……。”
“你……,你都知道了?”萧竹梅不知道他在诈自己,从床上爬起来,眼神躲闪道。
傅松哼了一声道:“你个傻娘们儿,这种事情还跟我藏着掖着,说,到底怎么回事?”
萧竹梅可怜巴巴道:“你不是都知道了吗?”
傅松瞪了她一眼道:“别人说的我不能全信,我想听你说。”
第三百六十三章 这笔买卖划算
萧竹梅拉过被子裹在身上,蜷着腿整个人缩在床头,眼神里满是哀求,“你给我留点面子好吗?”
这是见面后她第二次说这句话,傅松知道,昔日的天之骄子,骄傲的她,落到这般田地,心里的痛苦和煎熬绝对难以想象。
起身绕过床尾,走到她身旁坐下,将她搂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道:“如果你不想说,我也不强求,好吗?”
萧竹梅脸贴着他胸口,用力地点点头,马上又摇摇头,“我害怕,每天晚上都会做噩梦,梦见自己被遣返回国,然后被单位开除,没了工作,就只能在北京街头讨饭吃。人们都来欺负我,朝我吐口水,骂我给国家丢脸丢到国外去了,呜呜,我错了,真的错了,我不该去打黑工,呜呜……。”
傅松听得一头雾水,道:“好了好了,有我在,你别怕,一切都过去了。在国内的时候,我就跟你说过,不要打黑工,我给你的钱难道还不够吗?”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萧竹梅哭得更委屈了,“我……,我想自食其力,不想花你的钱,呜呜,所以才冒险打黑工,没想到遇到抢劫的,把店里的钱都抢走了。我担心老板报警把我打黑工的事情牵扯出来,就求他……,呜呜。你的钱都让我给他了,还欠了4000多美金……。”
“你打黑工的事情,他根本不敢向警察透露!”傅松脸一黑,这娘们儿也真够傻的,打黑工的事情对她是有影响,但对便利店老板影响更大,在美国逃税漏税是重罪,真当美国的税务机关是吃干饭的?在中国有“灭门府尹,破家知县”一说,而在美国,这句话的两个主语完全可以换成国家税务局,罚也能把便利店老板罚死。
萧竹梅抽泣着道:“我知道,可便利店老板威胁我,说如果我不赔偿他,他宁肯被罚,也要把我弄得身败名裂。”
听了这话,傅松不由得眯起了眼睛,便利店老板如果真这么做了,不仅被劫匪抢去的那些钱追不回来,还要交给税务局一大笔罚款。
商人都是逐利的,他付出如此大的代价,难道就为了把萧竹梅搞得身败名裂?
肯定不是,那么对于一个商人来说,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东西比钱更重要?
以己度人,恐怕只有女人吧,尤其像萧竹梅这么年轻漂亮的女人。
傅松相当理解便利店老板的心理,如果在国内,他一个小小的商人,只能仰视着萧竹梅,现在却有一个吃天鹅肉的机会,怎么可能放过呢。
刚开始的时候,或许他打算徐徐图之,但抢劫案发生之后,他适时地抓住了萧竹梅不敢将事情闹大的心理,以此要挟她。更何况,即便报了警,那些钱也不一定能追回来。
用一万美元换一个年轻漂亮、高级知识分子的老婆,这笔买卖太划算了!
想到这,傅松顿时怒了,萧竹梅是老子的初恋,虽然分手了,但也不是谁都可以觊觎的!
老子给她的那笔钱,就是为了让她能过得舒服一些,开心一些,你他娘的连老子的钱都敢黑!
“他对你做了什么?”傅松脸上带着笑问道。
萧竹梅感觉他现在的样子有点陌生,虽然在笑,但声音很冷,冷得让她不禁打了个寒战
“跟我说实话,好不好?”
萧竹梅红着脸低下头,咬着嘴唇沉默了一会儿,道:“刚开始的时候,他让我把护照证件押给他,说等我把钱还清了再给我。后来……,后来他说……,他说让我跟他结婚,只要结婚了,那些钱一笔勾销。
“你答应了?”傅松依然在笑。
萧竹梅抬起头怒气冲冲地瞪着他,激动地嚷道:“如果我答应他了,我现在能是这样?傅松,你什么心思别以为我不知道,不要说我们分手了,就算我们没有分手,我要是想在美国结婚,跟谁结婚,你,也,管,不,着!”
最后五个字,她咬牙切齿,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里挤出来。
傅松神色一黯,张了张嘴,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她说得没错,就算结婚了又如何,一纸离婚诉状寄到国内,签不签字都没有任何意义。
何况她单身,而自己已经结婚,连孩子都有了,她是否结婚,跟谁结婚,自己好像真没资格管。
可她倔强的眼神却让他很受伤,很恼火,当初是你哭着喊着要出来留学的,现在被人欺负成这样,却朝自己撒火,当老子欠你的?
看到傅松侧身对着自己,沉着脸一声不吭,萧竹梅不知道怎么回事,心里慌得不行。
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她早就认识到,谁才是对自己最好的,她不想再让自己成为骄傲的奴隶,她只想靠在他的肩膀上,好好休息一下。
慢慢地靠近他,越来越近,但就在快要靠上他肩膀的时候,她突然停下了,因为她想到了他已经结婚了,她没有勇气靠在他的将榜上,她怕一旦靠上去了,就再也不想离开。
“对不起,我不该说气话,你别生气了。”萧竹梅拽着他的衣角,一如去年的春天,在人多的地方,害羞的她不敢被他握着手,也是这般拽着他的衣角,像极了他的小跟班。
“我都一个多月没去便利店了,我宁可不要护照,也不想见那个人。你别生气好不好?我错了,我不该不听你的,我……,傅松,我后悔了,真的后悔了,我错了,呜呜……。”
傅松最见不得女人哭,看她梨花带雨的模样,叹了口气,拿出手帕递给她道:“我没生气……。”
萧竹梅一把夺过手帕,一边擦眼泪一边道:“我了解你,你就是生气了,耷拉着张脸,怪吓人的。”
傅松苦笑道:“对,我是生气,气你跟个傻子似的,什么事情都自己扛。出了这种事情,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萧竹梅撅着嘴道:“你都结婚了,我找你算什么事?我还欠着你的钱呢。”
傅松猛地咳了咳,心虚道:“你怎么知道我结婚了?”
第三百六十四章 毕业后的打算
萧竹梅白了他一眼,道:“北京那么多同事朋友,我能不知道吗?梁希我虽然没见过,但也有所耳闻,你……,你跟她挺般配的。”
傅松没敢看她,岔开话题道:“就算你不想搭理我,但也可以找领事馆求助嘛。”
萧竹梅用力地拧着鼻涕,将手帕错成一团,烦躁道:“这么丢人的事情传回国内,给单位抹黑,这种事情我干不出来。”
傅松骂道:“死要面子活受罪!”
萧竹梅没有反驳,低着头摆弄着脏兮兮地手帕,道:“是啊,面子和生活,一个是鱼,一个是熊掌,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我能有什么办法?你知道吗?”
傅松见她情绪低落,眼泪一滴滴地落在手背上,不忍心再骂她,握住她的手道:“我不骂了,别哭了。你的事情没什么大不了的,交给我就是了。听话,再睡一会儿吧。”
“那你呢?”萧竹梅躺在床上问道。
傅松瞥了她身旁的空间,笑道:“要不你往那边挪挪?”
萧竹梅红着脸转过身子,没好气道:“你就作贱我吧。”
傅松本来有些蠢蠢欲动,但一听这话,顿时没了心思,讪讪地道:“我去沙发。”
萧竹梅听到他起身的动静,心里又慌了,他以前脸皮不是很厚吗?自己说不愿意他就当真了?
但她又不好意思开口挽留,急中生智,重重地咳嗽了几声,不着痕迹地往旁边挪了挪,将背后留足了空间。
傅松把这一幕看在眼里,只觉得好笑,本想调侃她两句,但想到她脸皮薄,便一句话不说平躺了上去。
躺了一会儿,傅松翻过身,很自然地从后面搂住她,右手顺势捏了一下,感觉到萧竹梅肩膀微微发抖,便马上停下。
萧竹梅似乎能感受到他手心里传来的灼热温度,紧张得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脚趾头不由自主得勾起来,想把他的手拿开,却怎么也使不上劲。
用力地闭上眼睛,算了算了,他力气那么大,我有什么办法……
傅松突然感觉到她整个人放松下来,心里得意一笑,脸在她头发上蹭了蹭,“你瘦了,比在国内的时候瘦多了,这里都空了。”
萧竹梅连忙按住他的手,只是这样一来,他手心里的温度似乎更高了,直烫得心慌意乱。
“你说咱们现在算什么?”
傅松沉默了几秒钟,答非所问道:“毕业后有什么打算?”
萧竹梅愣了一下,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想了想道:“我是单位委派出来的,当然听从单位的安排。”
傅松的手趁着她不注意,从领口滑了下去,“要不你留在美国吧。”
萧竹梅马上明白了他的打算,嗤笑道:“你想得挺美,我要是不答应呢?”
傅松扳过她的脸,浓重地鼻息喷在她脸上,“我拿鞭子抽你,抽到你答应为止。”
萧竹梅毫不相让地跟他对视着,只是被他压着总觉得心虚气短,而那只大手不停地在作怪,渐渐地,心脏越跳越快,脸越来越红,连耳垂都涂上了一抹粉色。
她感受到了他的异样,连忙躲开他的目光,重新闭上眼睛道:“你……,你别这样,我……,我害怕,我喘不过气来了。”
傅松松开她的肩膀,手也拿了出来,自嘲地笑笑,“跟你开玩笑呢,你这种金融人才,国内急缺,回国后都是宝贝。”
萧竹梅松了口气的同时,心里又感到空落落的,情不自禁地往他怀里拱了拱,胸口紧紧贴着他的胳膊,道:“国内又没有金融业,我回去能干什么?”
傅松低头看着她道:“我不信你不知道,留学选拔的时候,你们单位领导肯定向你透露过,国内马上要尝试建立规范的股票市场。”
萧竹梅惊讶道:“你怎么知道?”
傅松得意地笑了笑,“老子能掐会算!”
“掐你个头!”萧竹梅在他腰上轻轻掐了一下,“说正经的呢。”
“计委为什么让你出来学金融?还不是为了早做打算?等证券市场开始筹备后,再派人出来学金融,就赶不上头汤了。”
萧竹梅道:“这都是猜的,就算是单位领导,也说了不算,中央不点头,都是白忙活。但中央什么时候点头,谁也不知道。”
傅松安慰道:“你还有两年才毕业,或许到时候形势就明朗了。你现在不用急着做决定,是去是留,等你毕业了再说。”
萧竹梅抬眼看着他问:“你这是真心话?”
这一抬头,她额头上的那道长长的伤疤又出现在傅松眼前,摸着她额头上的伤疤,心疼不已,“你知道吗?当初我最
第三百六十五章 肩膀
又问了几句,出门叫上坐在椅子上打盹的克莱斯。
当傅松说出那个地址后,克莱斯愣了愣,疑惑道:“多尔彻斯特区吉普森街区?先生,我在波士顿呆过几年,吉普森街区是波士顿有名的贫民区,治安很差。”
“走吧。”傅松叹了口气,对于这一点,他多少有心理准备。
离开医院后,过了查尔斯河,一路向南,中间路过唐人街,突然想到郭恒,觉得这小伙子不错,有时间请他吃顿饭。
按纸上的地址找过去,开车差不多一个多小时,穿过一片富人区后,画风突然一变,路越来越窄,环境越来越差,路边的垃圾成堆,臭味扑鼻。
一栋楼房似乎着过火,白色的外墙上被火苗舔成黑色,窗户上钉着木板,门不知道去了哪里,露出一个黑乎乎的洞口。
街上的黑人们,有些光膀子,穿衣服的也是“衣衫不整”。
让傅松心惊的是,这些黑人的眼神,冷漠,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
傅松一颗心凉飕飕的,一墙之隔,一边是天堂,一边是地狱,而萧竹梅就住在这种地方?
最后克莱斯将车停在路边,指着前面的一栋公寓楼道:“先生,如果刚才那人没骗我的话,那里应该就是目的地了,只是必须得步行了。”
傅松一看确实如此,一辆垃圾老爷车被人遗弃在路边,车屁股占了三分之一的路,也不知道停在这多久了,表皮锈迹斑斑,四个轮胎也都瘪了。
下车后,克莱斯戴上墨镜,紧张地四下张望。
傅松好笑道:“又不是晚上,你紧张什么。”
克莱斯脸上的肌肉抽了抽道:“先生,我刚才听到越南话了,这里有越南人。”
傅松白了他一眼,这家伙在越南被揍得有后遗症了,他倒不觉得有什么好怕的,听萧竹梅说,这里是越南人的聚居区,她的房东就是一个跟美军撤到美国的南越人,人还不错,至少没有欺负她。
“克莱斯,他们是南越人,当年跟你是同一个战壕的战友。当然,现在我跟你一样,我也讨厌他们。”
克莱斯道:“不,我不是讨厌,我是恨不得他们都去死,那些狗杂种……。”
第一次听到克莱斯骂骂咧咧的,傅松感觉很有趣,也不阻止他,任由他在身后喋喋不休地发泄。
萧竹梅住在二楼,一个背阴的小杂物室,房间没有窗户,外面阳光明媚,里面却漆黑不见五指。
在墙上摸索着找到电灯开关,头顶的白炽灯瞬间亮了,刺得他不由得眯起了眼睛。
房间最多十平米大小,一张单人床,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其他家具,连个凳子都没有。
床头堆满了书,随手拿了一本翻翻,都是金融学的英文书。
枕头下压着一个旧口琴,这个口琴他见过,也听萧竹梅吹过。
虽然房间简陋狭窄,但被萧竹梅收拾得干干净净,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略带香气的霉味。
扫了一圈,目光落在墙边的纸箱子上,箱子上放着一套化妆品,他认出了这是去年谈恋爱的时候,自己送给她的。
纸箱子似乎被她当成了梳妆台用,上面还有牙膏牙刷香皂等等。
看到这里,他心里一酸,这里是人住的地方吗?老子上辈子在营县二中分的单人宿舍都比这里强。
把那套化妆品收好,转身交给克莱斯,然后将床头上的书打包装箱,那个旧口琴直接装兜里,至于剩下的东西,就扔在这吧。
回到病房时,已经中午十二点多了,一进门,就发现萧竹梅面带泪痕,连忙问:“咋了这是?”
萧竹梅抽泣着道:“你怎么才回来?我以为你又不要我了。”
她以为他很快会回来,可左等右等,三个多小时过去了,他还没回来,她彻底慌了,无助地趴在床上哭起来。
过去的多少个夜里,她都要靠一个人唱着才能让自己重拾起信心,她不断地告诉自己,世上没有什么救世主,创造幸福要靠自己。
直到这时,她才意识到,什么骄傲啊,什么面子啊,什么事业啊,什么前途啊,都比不上在他的肩膀上靠一靠。
“说什么傻话,我怎么会不要你了?路上给你买了几件衣服,耽搁了点时间。多大的人了,动不动就哭。”傅松也是无奈,短短的不到一天时间,就看到她哭过好几次了,眼睛都哭肿了。
“我乐意,你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里不管不顾,还不允许我哭了。”萧竹梅白了他一眼,看着地上的东西,道:“我有衣服,你买这么多干什么?”
傅松道:“你的那些衣服都让我扔了,不买你穿什么?”
萧竹梅信以为真,又气又急,“好好的衣服你干嘛扔了?”
“你那些衣服都发霉了。不是我说你,天气冷了住那种房子,你不得病才怪呢。”傅松现在瞎话张口就来,把衣服放在床上,“去洗个热水澡,换上。”
见萧竹梅不动弹,傅松道:“你不会等着我帮你洗澡换衣服吧?这个可以有。”
萧竹梅吓得一哆嗦,连忙道:“不要,我自己来。”
等傅松出去后,她一件件衣服看过去,最后红着脸骂了声“臭流氓”,这么露这么窄的怎么穿……
萧竹梅在医院里住了三天,感觉好多了,说什么都要出院。
医生检查过后说她恢复得不错,一个星期后再来复查就行了。
办好出院手续,萧竹梅突然有一丝不舍,在医院的这三天四个晚上,傅松一直陪在她身边,悉心照料她,这短短的几天是她来美国一年多以来,过得最舒心、最安稳的一段日子。
她害怕出院后,这种日子就一去不复返了,但她觉得自己不能这么自私地把他拴在身边。虽然不知道他在忙什么,但从他每天接电话的次数来看,肯定有不少事情等着他处理。
他能大老远赶过来陪自己这么多天,她已经很知足了。
她努力地想让自己开心起来,但一想到他马上要离开,她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她不是个善于伪装的人,喜怒哀乐往往都表现在脸上,她生怕被傅松看出来,上车后便一直扭头看着窗外。
第三百六十六章 你们男人真有意思
傅松不是三岁小孩儿,看她沉默不语,大体能猜到她在想什么,捏了捏她的手,道:“要不跟我去纽约住段时间?就当是休养了。”
听了这话,萧竹梅嘴角微微上翘,随即摇摇头道:“不行,我都缺课这么多天了。”
傅松道:“你这几天的假,我让郭恒帮你跟系里打招呼了,没事。”
萧竹梅转过头笑道:“我差点忘了,还没找郭恒那小子算账呢。”
傅松见她岔开话题,知道劝也没用,便道:“不跟我走也行,咱们得重新找个住的地方,那里就别回去了。”
萧竹梅没有拒绝,乖乖地点点头,“我听你的。”
傅松问:“你想住哪?”
萧竹梅想了想道:“其实我挺喜欢马丁夫妇家的,他俩人很好,对我很照顾。嘻嘻,还有小马丁,好几个月不见了,怪想她的。”
“那行,我陪你去一趟,顺便感谢一下马丁夫妇。”傅松觉得这样也不错,人多了不仅热闹,还比她一个人住安全。
马丁夫妇都退休了,平时也没别的去处,一般都在家呆着。
老马丁正在推着割草机修草坪,割草机噪音很大,吵得他耳朵一阵发痒。
突然听到小马丁欢快地叫声,老马丁循声看去,发现小马丁正扑在一个年轻姑娘的身上,一人一狗玩得不亦乐乎。
只是那个人怎么有点眼熟?
老马丁揉了揉眼睛,然后大叫道:“哦,上帝,快看,这是谁来了?我们最聪明、最可爱的小甜心回来了。帕蒂,你看看谁来了?”
马丁夫人听到老马丁的喊声,急忙从屋里冲出来。
萧竹梅蹲在地上,揉着小马丁的脖子,抬头笑着道:“马丁夫人,你还好吗?”
马丁夫人捂着嘴,“哦,上帝,萧,是你吗?真的是你吗?我的眼睛没花吧?”
萧竹梅上前给了马丁夫人一个拥抱,“我很想念你。”
“我也是,孩子,看到你气色不错,我很开心。别愣着了,快进来。”
老马丁扔下割草机,摘下手套踹到兜里,大步走过来,先是看了眼面无表情的克莱斯,最后目光停在傅松身上。
“你就是萧在中国的男朋友?”
傅松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据他所知,自从跟自己分手后,萧竹梅就一个人,既然她说在国内有男朋友,那么说的就是自己。
“马丁先生,见到你很高兴。我叫傅松,你可以叫我格伦。”傅松跟马丁握了握手,这老家伙的手劲够大,捏得他手生疼。
老马丁嘟囔道:“你是个不合格的男朋友,本来应该狠狠地教训你一顿,但看在你送萧来看我这个老家伙的份上,我就原谅你了。”
傅松:“……。”
马丁家的房子是美国最常见的木制独栋别墅,一进门就是客厅,马丁夫人已经拉着萧竹梅坐在沙发上聊着她们的话题。
“喝点?”老马丁递给他一杯葡萄酒,“我自己酿的。”
傅松看到桌上摆着一张全家福,问道:“这是你的儿子、女儿?”
老马丁直接将照片扣起来,道:“这两个不肖子孙,上个月回来后,居然想把我和贝蒂送到养老院去。格伦,你说我老了吗?”
傅松连忙道:“一点都不老,如果不是听萧说起过,我还以为你50岁出头呢。”
老马丁哈哈大笑起来,终于觉得这个中国小子有点顺眼了,拍着他的肩膀道:“萧的眼光不错,我看好你哦。”
傅松跟他碰了碰杯,抿了一口酒,道:“但我认为你的儿女也是好意,不管你服不服老,年纪都摆在这了。”
老马丁叹了口气道:“可我和贝蒂更喜欢现在的生活,至少我们还有小马丁陪着。”
傅松笑道:“萧刚才告诉我,她很喜欢你和贝蒂,所以她希望你们能允许她搬回来住。”
“是吗?那可太好了!贝蒂,你听到了吗?萧要回来住了?哦,这真是个好消息,我应该再喝一杯。”
马丁夫人连忙问道:“是吗?萧,你能回来太好了,谢天谢地!你的房间我一直给你留着呢,走,我带你去看看。”
事情定下来后,傅松婉拒了马丁夫妇留下来吃午饭的邀请,来波士顿这么多天,他和萧竹梅还没正经吃过一顿饭,今天说什么也要补上。
……
“吃饱了。”萧竹梅红着脸摸摸肚子,不好意思道:“好久没吃这么饱了。”
“再吃点,出国前本来就瘦,也不是,该瘦的地方不瘦,不该瘦的地方却瘦,你瞧瞧,你现在不该瘦的地方都没了。以后多吃牛肉多喝牛奶,把地方养起来……。”
萧竹梅看着他一双眼睛在自己身上乱瞄,他之前就说过自己胸小屁股大,不成比例,现在更过分了,说自己连胸都没有了,不禁又羞又气,“谁的大你找谁去!”
傅松笑道:“可我就喜欢你这样的。”
“你脸皮可真厚!”
“还行吧。”
萧竹梅只觉得一阵无力,自己好像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以前还能假装生气不搭理他,现在她发现这招对他已经没用了,想给他冷脸看,但又觉得这么做太无聊,想着想着,就忍不住笑起来。
傅松看她笑得花枝乱颤,疑惑道:“你笑什么?”
萧竹梅擦擦眼泪,努力地忍住笑,道:“我发现你们男人真有意思,一会儿喜欢大的,一会儿喜欢小的,嘴里就没一句实话,知道这叫什么?这叫精神分裂症。”
傅松没好气道:“你才精神病呢?”
萧竹梅手托着腮道:“我真的很好奇,一个男人口口声声说着爱你,却也跟别的女人说爱你,你说这不是精神分裂症是什么?一颗心就拳头这么大,劈成两半,或许还有不知道的第三、第四半,这样的爱算什么?”
傅松被她说得尴尬不已,眼神乱瞟,打了个哈哈道:“这个嘛,男人跟女人不一样,不同的生理结构造就了迥异的思维方式。你们女人可能认为爱一个人就要完全占有,男人不是的……。”
第三百六十七章 有钱能使鬼推磨
萧竹梅笑嘻嘻道:“哦,你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男人不认同爱一个人要完全占有,那一个男人爱一个女人,也可以去爱另一个女人。同样地,那个女人也可以去爱另一个男人,是不是这样?”
傅松顿时傻眼了,按照自己刚才逻辑,她这个说法一点错都没有。
看傅松一张臭脸,萧竹梅又是嘻嘻一笑,“好了好了,不说这个了。你什么时候走?”
“你这么盼着我走?”傅松赶紧借坡下驴,跟她辩论,没有任何胜算,毕竟她曾经是北大辩论队的最佳辩手。
萧竹梅道:“这几天你一天十几个电话,比美国总统都忙,我可不敢耽误你的时间,而且我得回去上课了,落下的课也得抓紧时间补回来。”
有一句话她没说,住院的这几天,他有几次躲在卫生间里打电话,她隐约听到他在跟梁希打电话,而且知道了梁希刚给他生了个儿子。
只是他不说,她也就假装不知道。
傅松道:“我不急,等你复查没问题了,我再走。”
“真不用,你在这里,我都没心思学习了。”萧竹梅嘴上这么说,心里却甜滋滋的。
傅松满不在乎道:“你上你的课,我又不会打扰你。”
“那……,那好吧,你要是有事别不好意思说,我这里你来去自由。”
傅松听出了她的一语双关,笑呵呵地打量着她,问道:“真的?”
萧竹梅装作没听见,把头扭到一边。
傅松没再调侃她,看看时间,快一点半了,“我约了律师,应该快到了。”
萧竹梅纳闷道:“你找律师干什么?”
傅松翻了个白眼儿道:“不请律师,怎么给你把护照要回来?难道让我去抢啊!”
萧竹梅神色一黯,这是她有生以来犯的最大一个错误,她现在都想不明白,当时为什么就对便利店老板言听计从呢?
或许,傅松骂得对,真是脑袋进水了……
律师很准时,约好了一点半见面,他提前一分钟到了。
“傅先生,你好,我是彼得非先生的朋友,你叫我米尔斯就行。”
傅松在波士顿举目无亲,而且时间紧迫,自然没时间更没精力去找什么律师,所以就给彼得非打电话,托他帮自己物色一个。
彼得非为他推荐了米尔斯,用彼得非的话来说,美国的律师都是恶棍,而米尔斯是恶棍中的战斗机,无论多么难的官司,他都能帮你打赢。
当然,这需要一大笔钱,而傅松缺钱吗?
傅松将萧竹梅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然后掏出一张支票放在米尔斯面前,笑着问:“米尔斯,这件事难办吗?”
米尔斯瞥了一眼支票上的数字,瞳孔剧烈地缩了缩,整整5万美金!
干了!
“傅先生,请不要怀疑我的信誉。”米尔斯微笑着伸手去拿支票,支票即将离开桌面时,被傅松一把按住。
“不不,米尔斯,听我把话说完。如果只把护照拿回来,我相信最多五千美金就够了。”
米尔斯一听就知道这事儿并没那么简单,收回拿支票的那只手,打起精神问道:“傅先生,你还有什么要求?”
傅松道:“我对美国国家税务局很敬仰,他们为了这个美丽的国家殚精竭虑,舍生忘死,但就是有那么一小撮商人,冒天下之大不韪,偷税漏税。米尔斯,你说对于这种人该怎么办?”
米尔斯义愤填膺道:“这种人就应该下地狱。当然,美国是个法治社会,我认为还是交给法律来处理。我想,这种人会被罚的倾家荡产,然后在监狱里呆上一年。”
傅松伸出三根手指头:“三年!”
米尔斯道:“OK,我想雇佣非法移民这个罪名很适合他,这样最少要坐牢两年,最多坐十五年牢。”
傅松这才将支票推到米尔斯面前,笑着道:“我想在一个星期内听到好消息。”
米尔斯收起支票:“没问题!傅先生,等我的好消息吧。”
看着米尔斯潇洒地告辞离去,萧竹梅一时没反应过来,从米尔斯坐下到离开,也就不到十分钟,这么短的时间内,他们俩就将便利店老板的命运给安排好了。
尽管她对便利店老板趁火打劫的行为非常痛恨,但她最大的希望就是能把护照要回来,从来没想过要将他送进监狱,更没有想过要将他弄得倾家荡产。
对于一个商人来说,尤其一个移民华人来说,失去财产后,跟判处他死刑没有什么区别。
这……,这也太狠了吧。
偷偷瞄了傅松一眼,发现他嘴角含笑地望着自己,连忙低下头道:“傅松,你这么做是不是有点过了?”
傅松笑呵呵道:“有吗?”
萧竹梅抬头看着他,用力地点点头道:“有,真没必要做得这么绝,把护照拿回来就行了。”
傅松眯着眼睛道:“你忘了他是怎么对你的了吗?在你最艰难的时候,他不仅不帮助你,还要挟你,想霸占你!这是什么?趁人之危!”
萧竹梅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放在桌下的拳头握得紧紧的,指甲刺得手心生疼。
“你是谁?你是独一无二的萧竹梅!你的骄傲哪去了?被狗吃了?他一个四十多岁的癞蛤蟆想吃你这只天鹅的嫩肉!老子没有一枪崩了他,都是老子的仁慈!这样的癞蛤蟆,根本不值得你同情!萧竹梅,今天我要给你上一课,你以后要是打算从事金融行业,就不能有妇人之仁,趁他病要他命,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这是自然法则,更是资本主义的本质!”
萧竹梅被他骂得深感委屈,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只是喃喃道:“可我以后要回国的……。”
傅松冷笑一声,道:“回国?国内早晚也一样,甚至因为没有完善的市场机制和监管机制,国内的金融业更加混乱。所以,如果你真想搞金融,别回国去趟那滩浑水,不,那是一锅脏水,粪水!”
萧竹梅愕然道:“没你说的那么糟糕吧?”
第三百六十八章 请你看一场动作大片
“你回国无非有这么几个去处,一个是计委或者央行或者别的什么单位,专门搞政策研究。一个是去筹备证券交易所,等证券交易所成立后,你可能会去担任某个级别的领导。”
萧竹梅觉得他说的跟自己估计的差不多,点点头道:“还有呢?”
“还有就是金融监管部门,基本上就这么三个去处,除了第一个,另外两个我都不看好,我不希望你去。我不想看到某一天,你身败名裂,锒铛入狱。”
萧竹梅悚然一惊,皱着眉嗔怪道:“你就会吓唬我。”
“还记得我曾经跟你说过,美国没那么好,外国的月亮没那么圆,当时你不信。今天我反过来说,未来国内的金融市场,比你能想象得都要烂,没有最烂,只有更烂。反正这话我就撂这了,信不信,由你。”
萧竹梅见他不像是开玩笑,第一次对回国参与金融体系建设产生了动摇,“你让我好好想想。”
傅松笑道:“不是说过了吗,还有两年毕业,有的是时间考虑,不急。”
萧竹梅松了口气,她还真怕傅松逼着自己现在就做决定,想到他在波士顿最多只能再留一个星期,她连忙晃晃脑袋,不让自己去想这些糟心事。
调整好心态,给他一个甜甜的微笑,道:“明天我就去上课了,还有一个下午时间,我们干点什么?”
“你听我安排?”
萧竹梅感觉他笑得不怀好意,但又不想拒绝他,咬着嘴唇问道:“你就不怕家里的葡萄架子倒了吗?”
傅松:“……。”
米尔斯拿钱办事,效率很快,三天之后,傅松接到他的电话,事情办妥了,他邀请傅松去看一场动作大片。
傅松赶到学校把萧竹梅拉到车上,萧竹梅不明所以,一路上都在问:“去哪?干什么?”
很快,她就意识到了什么,疑问声戛然而止。
克莱斯将车停在那家便利店旁,米尔斯打开副驾的车门爬上来,回头道:“傅先生,这是萧女士的护照。”
萧竹梅赶紧接过护照低头检查了一遍,对傅松点点头道:“没错,是我的。”
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感觉浑身脱力,折磨了她一百多个日日夜夜的护照问题,就这么被傅松三两下轻易化解了。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金钱的力量?
傅松好奇问道:“米尔斯,你是怎么做到的?”
米尔斯笑道:“很简单,我花了一天的时间调查这家便利店,然后去见了便利店老板王,直接亮明了我的身份和目的。王是个很聪明的人,在我陈述完事实后,他毫不犹豫地把萧女士的护照交给了我。”
萧竹梅本不想开口,但实在是忍不住,问道:“你威胁他交出护照,并且答应他不再追究,是吗?”
米尔斯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道:“萧女士,我只是将王偷税漏税的证据交给了税务局,这是任何一个美国守法公民都会去做的事情,难道不是吗?”
萧竹梅看着米尔斯,他笑起来的样子是那么的刺眼,那微微翘起的嘴角,像是一把锋利的弯刀,让她不敢直视。
她突然有一种错觉,眼前这张温情脉脉的笑脸,瞬间变了傅松的模样,他俩笑起来的样子实在太像了……。
等了十几分钟,几辆警车开进了便利店门前的停车场,七八个警察和全副武装的税务局稽查人员一窝蜂地冲进了便利店。
米尔斯抬手看看时间,道:“很准时,听,稽查员正在宣布逮捕令和搜查令。”
美国人也
第三百六十九章 心酸
傅松愣了一下,老子一直很镇静啊,现在身上除了骨头是硬的,其他地方都是软的。
感觉到萧竹梅的手在自己身上摸索着,傅松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心里却在不停地喊,再往下点……。
“咦?这不是我的口琴吗?我还以为你给我扔了呢。”萧竹梅惊喜交加,连忙用手帕仔细地擦拭口琴,“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害得我心疼了好几天。”
傅松怅然若失地看着她手里的口琴,为什么就没装在裤子兜里呢?
萧竹梅舔了舔小舌头,跃跃欲试道:“想听什么吗?”
傅松笑道:“只要是你吹的,我都喜欢。”
萧竹梅轻轻剜了他一眼,将口琴放到红唇下,悠扬的《贝加尔湖畔》旋律从她的唇间缓缓地流淌出来……
电话铃声不合时宜地响起,傅松连忙挂断,但萧竹梅已经放下口琴,笑着道:“接吧,等回去我再给你吹。”
傅松总觉得这话有那么一点暧昧,嘿嘿一笑,拿起电话回拨过去,“彼得非,是你这个老家伙啊,找我什么事?”
彼得非在电话那头咆哮着道:“你个狗娘养的,赶紧给我滚回来!我听米尔斯说你的事情办完了,作为一个过来人,我要告诉你一个真理,男人不能陷在温柔乡里!”
傅松赶紧歪着头,把耳朵离电话远远的,等他咆哮完了,这才道:“你这个倚老卖老的老东西,简直像极了疯狗。什么事情这么急?”
彼得非喘着粗气道:“今天的华尔街日报看了没?”
“还没,怎么了?”傅松这两天一直在医院照顾萧竹梅,哪有心思去关心市场走势。
彼得非又开始咆哮:“你个狗娘养的,这么重要的消息居然没有看到!fkyou!技术分析师prechter发出了空头信号,今天开盘后市场大跌。小子,这两天情况不太妙啊,本周以来道琼斯指数下跌了将近100点,我觉得接下来的几天还要跌。”
傅松笑道:“或许是技术性调整……。”
还没说完,就被彼得非打断,“狗屁的技术性调整,你上个月底就全部清仓了,现在站着说话不腰疼,fk,我的动作迟了,知道我损失了多少钱吗?fk……。”
看到萧竹梅捂着嘴偷笑,傅松连忙道:“老家伙,你的嘴巴放干净点!我最迟明天晚上到纽约,然后马上去找你。”
挂了电话,傅松苦笑道:“一个毫无教养的老东西。”
彼得非的嗓门很大,萧竹梅听了个**不离十,心里虽然好奇,但聪明地选择装糊涂,只是问:“你明天要走了?”
傅松叹了口气道:“本来想再呆几天的,等你复查完了再走。”
萧竹梅笑嘻嘻道:“我自己去就行了,有了结果我打电话告诉你,你就放心吧。”
晚上,傅松在唐人街请郭恒吃饭。
这次波士顿之行如此顺利,少了郭恒,光靠傅松自己绝对办不到。
郭恒见了萧竹梅后,缩了缩脖子,陪笑道:“萧姐,你好点了没?天气冷了,要注意身体。”
萧竹梅早就得了傅松的嘱咐,别跟郭恒计较,所以瞪了他一眼后,笑着道:“前段日子给你添麻烦了,怪不好意思的。”
郭恒连忙道:“这有什么麻烦的,应该做的。”
傅松不耐烦道:“行了行了,你俩还要客气到什么时候?郭同学,明天是中秋节,今晚算是提前过节。本以为中餐馆应该有月饼,没想到只有肉饼,将就一下吧。”
郭恒笑道:“已经习惯了,再说我运气不错,上次在领事馆提前吃过月饼了。”
萧竹梅有些忐忑道:“国庆招待会我没去,会不会在档案上留下污点?”
傅松道:“如果你不想回国,档案就是一叠废纸。如果你打算回国,这就是件无伤大雅的小事。”
郭恒刚才看他俩亲密无间的模样,猜测他俩应该是破镜重圆了,这时候又听傅松说这话,不禁疑惑道:“萧姐不打算回国了?”
萧竹梅看了傅松一眼,摇摇头道:“我其实还想读个博士,现在说这个太早。你呢?”
郭恒道:“我毕业肯定回国内,嘿嘿,我女朋友还等着我回去结婚呢。对了,你俩什么时候结婚?”
萧竹梅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勉强笑了笑,“不急,不急。”
傅松心里叹了口气,岔开话题问郭恒:“你那个电机工程学什么?”
郭恒道:“我导师的研究方向是信号处理,主要做模拟信号处理和控制这块……。”
虽然对郭恒说的很多专业名词,傅松完全一脸懵逼,但他至少知道模拟与数字系统设计,电路理论,通信,控制,计算机辅助设计与数值方法这几个词,也清楚这都是目前国际前沿研究领域,这么好的留学机会却只读四年硕士,实在太可惜了。
“你不打算读博士吗?你这个专业最好读个博士,这样研究得更深些。”
“我导师其实也是这个意思,我也挺想读的,但我女朋友年纪拖不得,她比我大两岁,今年都二十五了,我要是读博士,还得至少读6年,她那时候都31了。”
傅松道:“你完全可以接她来美国结婚嘛。”
“接过来?”郭恒苦笑道,“我现在刚刚能养活我自己,她来了我们要吃饱饭就只能睡大街了。”
傅松不知道该怎么接这话,只能道:“国内的人都羡慕你们这些留学生,但谁又能体会到你们的心酸呢。”
郭恒洒然一笑道:“也不能这么说,其实都不容易。我们这些人吃的用的都是国内的老百姓,一针一线缝出来的,一粒米一粒麦种出来的。我们没资格抱怨,也没时间抱怨,没别的,只能埋头苦学,否则睡觉都睡不安稳。”
看着郭恒那张洋溢着自信和灿烂笑容的年轻脸庞,傅松感觉眼眶痒痒的,心里涌上一股股酸涩的味道。
一直以来,整个社会对留学生这个群体褒贬不一,甚至在一些阶层中,贬大于褒,至少傅松就对留学生这个群体就没什么好印象。
第三百七十章 礼物
第二天一早,吕仁鹤开车将傅松送过罗湖关。
停好车,吕仁鹤递给傅松一个牛皮信封,“傅先生,你这次来去匆匆,我也没尽到地主之谊,这是一千美金,你拿上压身。”
傅松没有接,笑呵呵地问:“这是你送我的程仪还是将来要从我账上扣除?”
吕仁鹤差点没被他噎死,直接把信封扔到他怀里:“我送你的,爱要不要。”
傅松哈哈一笑,拱拱手道:“多谢吕老板仗义疏财!得,不跟你扯了,我走了。”
吕仁鹤问:“真不用送你去火车站?”
傅松拎着包跳下车,说:“你现在就回吧,还能赶上交易所开盘。”
吕仁鹤也不跟他客气,说:“附近就有出租车,你打车过去很方便的,用不了50美元,别被骗了。那我就回去了,有事儿电话联系。”
包很轻,里面装着几件换洗衣服,还有吕仁鹤给的一千美金。
在香江二十来天,傅松基本上只在酒店和交易所两头跑,根本就没时间出去逛逛,而且他暂时还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去过香江,所以也就没买什么礼物。
罗湖关口向来是深镇出租车司机的聚集地,走了没多远,傅松就看到前面停着一溜红的。
这年头的士司机是绝对的高薪职业,有的甚至月薪过万,所以一般的生意根本就看不上眼,最热衷接待的客人是港澳老板,往来接送港澳老板前往莞城、深镇各地的工厂,收的往往也是港币,甚至美金。
傅松一身西装革履的打扮,的士司机们哪一个不是经验丰富的主儿,远远一看就知道来人是香江的老板。
一个卷毛速度最快,第一个冲到傅松身前,点头哈腰问:“老板,去哪?”
傅松盯着他的头发看了几秒种,忍着笑道:“羊城火车站去吗?”
卷毛眼睛一亮,大生意啊!
可马上意识到傅松的口音是纯正的普通话,有些犹豫道:“老板,您是付人民币还是港币?”
“美元不行吗?”
“行行行!老板,我的车那边,就几步路的距离。”卷毛的态度更恭敬了,在他们这行里,最喜欢收的就是美元,一边前面带路,一边虎视眈眈地看着同行。
上了车,傅松跟卷毛讲好价格,300块钱,付美元只需要40。
看着卷毛兴高采烈地发动汽车,傅松好奇地问道:“师傅,现在美元汇率多少?”
“老板,你叫我阿才就行”,卷毛回头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不知道您问的是官汇还是黑市汇率?”
“当然是黑市汇率。”
“最近基本上在10-11之间,也就是一美元能兑十块到十一块人民币。”
“这么多?”傅松吃了一惊,岂不是自己身上带了一万多人民币?
阿才瞄了一眼后视镜,试探问道:“老板,您如果需要兑换人民币,我这边就有路子,保证童叟无欺。”
傅松觉得身上这些美金早晚也要兑换成人民币,既然阿才有路子,那就做熟不做生。
看傅松有些意动,阿才小心翼翼地问:“老板,您打算兑多少?”
傅松问:“你能帮我兑多少?”
阿才腾出一只手拍着胸脯,道:“不是我吹牛,您有多少,我就能帮你兑多少。”
“什么价?”
阿才说:“十块三怎么样?”
“十块五,帮我兑一千美金。”
阿才高兴道:“成交。老板,这趟车我给您免单了。”
傅松整个人都不好了,他娘的,老子绝对亏了。
此时,出租车刚走不远,阿才寻了个电话亭将车停好,很快打完电话,回来后对傅松道:“老板,我朋友马上就到。”
傅松看了看四周,人来人往的,倒也不怕阿才对自己不利,再说自己也不是吃素的,就阿才这小身板,他单手就能提溜起来。
百无聊赖地跟阿才拉起了家常,原来阿才姓何,叫何成才,深镇本地人,今年才21岁,从17岁就开始开出租,到现在差不多四年了。
傅松觉得这小伙子年纪不大,挺会来事的,对他的印象还不错。
何成才的烟瘾很大,刚抽完一根,马上又续上了,“傅老板,听你的口音是北边来的吧?”
傅松说:“你耳朵挺好使的嘛,我沐城来的,在香江有……,有个亲戚,这不过年嘛,我亲戚就接我过来住两天。”
“你有海外关系?”何成才对傅松肃然起敬,这个年代没有什么富二代,海外关系就是这个年代的“富二代”,甚至比后世的“富二代”更受人追捧。
“多大点事儿。”傅松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但正是这种淡然的态度,让何成才对他的话深信不疑。
何成才从兜里摸出一张名片,双手递给傅松:“傅老板,这是我的名片,以后来了深镇,您一个电话,我随叫随到。”
傅松将名片收好,这时一辆大发面包车从远处驶来,稳稳地停在了出租车后面。
何成才将手伸出窗外挥了挥,面包车上立马跳下一个人,腋下夹着个小皮包,上了出租车的副驾。
“傅老板,这是我朋友阿升,阿升,这位就是傅老板。”
阿升未语先笑,扭着身子跟傅松握了握手:“傅老板,多谢您照顾我的生意。我跟阿才是铁哥们儿,他肯定跟你说了,我们做这行当的生意,绝对童叟无欺。”
傅松笑道:“谢就不必了,我也是看阿才跟我投缘,再说你们也帮了我大忙。”
两人当面将钱点清,阿升将美元贴身放好,眉开眼笑道:“听阿才说傅老板是北方人,好不容易来一趟,要不要带点货回去?”
傅松好奇问:“什么货?不会是电子表吧,那玩意儿不值钱,没意思。”
阿升差点没吐血,居然有人嫌弃电子表的生意,而且还是个北佬,不过一想到傅松身上的海外关系,他也就释然了。
讪讪地笑笑,阿升道:“是我唐突了,那就算了。”
傅松突然想起还要回家过晚年,自个儿看不上电子表,但老家的亲戚朋友肯定稀罕这玩意儿啊。
看了一眼阿才,傅松笑道:“得,看在阿才的面子上,我就买……,给我来二十块吧。”
第三百七十一章 像个男人一样
傅松差点吐血,SM’sMart,还不如ML’sMart呢……。
看他一脸嫌弃的模样,萧竹梅不满道:“你让人家起,人家起了你还不乐意,那你说叫什么?”
“Trust-Mart,既然是社区便利店,就要为社区提供最好的商品和服务,成为每个人信任的对象,怎么样,还可以吧?”傅松把心一横,“好又多”这个中文名字都剽窃了,还差英文名字?
萧竹梅眼睛完成了一道月牙儿,嗔怪道:“你看嘛,就说你起名字有天赋,看来以后得多逼逼你,不给你点压力,你净偷懒。”
……
回到纽约曼哈顿已经是第二天晚上了。
先去远图投资纽约办事处瞅了一眼,员工们都在加班,来到谭炳亮办公室,问道:“情况怎么样?”
谭炳亮道:“昨天市场大跌,从10月3日到今天,道琼斯已经连续累计下跌了120点,跌幅接近5%。幸亏我们上个月底都清仓了,否则损失不会小。”
傅松点点头,又问:“今天市场风向如何?恐慌情绪严重吗?”
谭炳亮面露困惑道:“这一点正是让人不解的,今天的报纸重点报道依然只是债券大跌,纽约时报甚至还在一篇文章中讨论如何找到便宜的股票。傅先生,你说美国人都疯了吗?”
傅松说:“上帝欲使人灭亡,必先使其疯狂。”
今天是多头离场的最后时机,对于空头而言,则是进入了做空最关键的时期,而现在已经是夜里了,美国股市早已休市,那些尚未离场的多头,将在一个星期后损失惨重。
谭炳亮道:“今天债券大跌,我们损失了800多万美元……。”
“没关系,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傅松抬手打断道,转身看着办公大厅,问道:“大家在干什么?这么晚了还不下班?”
谭炳亮笑道:“我让他们练练手,主要是短线的做空套利,利润还不错,这个星期刚过去一半,就赚了两千多万美元。”
傅松放下心来,道:“彼得非呢?”
“他最近日子不好过,损失不小,具体数目不清楚,但一两千万应该有的。”
傅松幸灾乐祸地笑了笑,“走,咱俩一起去安慰安慰他。”
彼得非的公司就在楼上,两人也没坐电梯,直接步行走上去。
“TimberHill?”打量着彼得非公司门口的铭牌,傅松问谭炳亮:“什么意思?”
谭炳亮道:“Timber在英语中好像是原木的意思,TimberHill直译过来叫原木山,呵呵,不知道对不对。”
傅松撇撇嘴道:“什么破名字,没文化的人连名字都起不好。”
“小子,背地里贬低别人,死后是会下地狱的!”
话音刚落,彼得非大步流星地从里面冲出来,“你这个狗娘养的,终于回来了!”
傅松看着彼得非,不禁吓了一跳,只见这老东西头发乱糟糟的,大胡子上沾满了咖啡渍,一双眼睛通红。
“老家伙,你这是多久没睡了?”
“睡觉?呵呵,小子,现在睡觉这个词对我老说,是个奢侈品。”
彼得非转身走进公司,用力地拍拍手掌,底气十足地大喊道:“嘿,伙计们,再加把劲儿,明天休市之前完成清仓,我给大家发双倍的奖金!如果完不成,我不介意将纳斯达克行情机上的那些铜棒,一根根地塞进你们地屁股里!”
傅松发现彼得非的公司像极了自己两个月前的纽约办事处,乱糟糟的跟菜市场似的,咖啡杯扔的到处都是。
他的员工虽然也在加班,但神情放松,看到他这个大老板来了,还有心情开两句玩笑。
而原木山的员工,一个个的像是输急眼的赌徒,华尔街精英的形象全都丢掉大西洋里去了,领带要多歪有多歪,有的人甚至直接扯开衬衫,各种报价声此起彼伏……
来到彼得非的办公室,傅松一点都不客气地坐到沙发上,翘着二郎腿道:“你这里什么时候恢复的人工交易?”
彼得非双手撑在办公桌上,有气无力道:“三天前,我觉得你的策略是对的,目前这种情况下,程序交易的风险太大了。”
傅松哼了一声,道:“说吧,急着把我喊回来到底什么事?”
彼得非瞪着通红的眼睛看着傅松,道:“你的钱什么时候到账?”
傅松扭头看看谭炳亮,笑着道:“谭经理跟我说,你这几天也在清仓,既然是清仓,我的钱到不到账有什么关系?”
彼得非喘着粗气道:“我有一种预感,从来没有的预感,一场大风暴即将来临,很快,马上。小子,如果你还想捞大钱,就不要犹豫!”
傅松道:“今天是10月7日,15日之前,我的钱会分批陆续到账。”
彼得非惊讶道:“多少钱需要一个星期时间?”
傅松抠了抠耳朵,笑呵呵道:“也没多少,不到6亿美金,具体多少,你问谭经理。”
彼得非倒吸了口冷气,他从70年代初开始干这一行,十几年时间才将原木山发展成为一家拥有将近200名员工,总资产也才3亿出头的大公司,哦,不对,就在这个星期,因为股市下跌,自己又损失了1200万美元。
所以,就算明天他能顺利清仓,他手上的现金加起来也才不到3亿,这个来自中国的臭小子,居然不声不响的筹集了6亿美金!
“谭,是这样吗?”彼得非不敢相信,不,是不愿相信这是真的。
不都说中国穷的叮当响吗?一个来自中国的小子,凭什么比自己还有钱?还有没有天理了?
他死死盯着谭炳亮,像一头发怒的公牛,他多么希望从谭炳亮的嘴里说出“这不是真的,他是在开玩笑”。
可现实却是残酷的,只见谭炳亮点头道:“准确数字是5亿9200万美元。”
彼得非感觉头有点晕,双手用力地撑在桌上,恶狠狠地瞪着傅松,“小子,你确实让我大吃一惊,难怪你这么气定神闲,原来手握大牌。”
傅松站起来走到他身旁,伸手道:“彼得非先生,出于对你能力的信任,我才将这笔钱交给你操盘,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彼得非瞥了一眼他的手,没有去握,反而伸出拳头,“小子,像个男人一样!”
第三百七十二章 目标银行
傅松哈哈一笑,跟他重重地碰碰拳头,道:“我提议10月15日,我们双方成立一个联合指挥部,怎么样?”
“没问题!”彼得非答应得很痛快,紧接着补充道:“就设在我办公室吧,我这里宽敞,有哈瓦那的雪茄,来自波尔多的红酒……。”
傅松懒得跟他争这个,笑道:“那就这么定了。”
彼得非达到了目的,跟个孩子似的笑起来,“小子,希望你没有被波士顿的夜色和女人腐蚀了大脑,我可是押上了大半身家,如果输了,我只有一条路可走,就是爬上办公桌,像一个短跑运动员一样,向着窗户冲刺,撞破玻璃,然后嗖的一声,摔到水泥地上成为一滩肉饼。”
傅松被他逗乐了,说:“老东西,你押上了大半身价,我却押上了全部身家。”
彼得非瞪圆了眼睛,不敢置信道:“你不打算做对冲?”
傅松撇撇嘴道:“对冲?那是娘们儿玩的东西,是男人就应该全力以赴!”
彼得非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恼火道:“小子,我是不会跟着你发疯的,我必须做对冲。”
傅松耸耸肩道:“没问题,你的钱你说的算,我的钱我说的算。”
彼得非摇摇头道:“疯了,你这个疯子!谭,你该劝劝你的老板,他去了一趟波士顿,很可能被女人弄坏了脑子。”
傅松:“……。”
看到谭炳亮无动于衷,彼得非抱着脑袋咆哮道:“天呐,你们的脑子都被狗吃了吗?居然不做对冲,F**K,真他娘的刺激,狗娘养的,不不,我要镇静,做对冲,对,做对冲,我不是疯子……。”
回到酒店,初琳琳已经在房间等着他了。
看到桌上摆着一堆文件,傅松不由得头大,“都是?”
初琳琳嘴角耷拉着道:“这还是我筛选过的。”
傅松瞥了她一眼,笑着问:“这才几天就觉得累了?”
初琳琳嘟着嘴道:“傅总,我不累,我是焦虑。我入职才两个来月,您倒好,甩甩手不知道跑哪去了,让我一个人在这里撑着。傅总,您知道吗?给我打电话的都是些什么人吗?职位最低的也是沈红姐,人家一开口就是跟我汇报工作,请示这个请示那个,您让我怎么回?我……,我太难了!”
傅松看她眼圈都红了,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好了好了,多大的人了,还掉金豆子。我把你留在这里,是信任你,你别不知好歹。”
初琳琳抹了把眼泪道:“我知道,可我就是压力大,总担心这个做不好,那个做不好,晚上睡觉都做噩梦,梦见你回来后把我骂得狗血淋头。”
傅松递给她几张纸,道:“赶紧擦擦,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把你怎么着了。这几天辛苦你了,这样吧,给你放两天假,出去逛逛街,买买衣服化妆品,我给你报销。”
初琳琳眨着泪汪汪的眼睛道:“算了,只要您回来了,我就烧高香了,还逛什么街。”
“过了这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初琳琳不为所动道:“您就甭考验我了,我知道老板们的套路,我不会上当的。”
傅松被她噎得够呛,不再搭理她,先看起了国内的文件。
文件按照紧急程度、重要程度、时间三个因素排的序,其实真正紧急、重要的事情,那些人都直接跟自己汇报过了,传真过来只是走个流程,备个案而已。
需要签字的签字,打发她传真回去,然后拿起香江的文件。
首先是远图投资香江和东京两地的资金使用报告,看完后他大体对能掌握的资金数量有了个确切概念。
香江那边,因为取消了管理费,投资者们对此趋之若鹜,远图投资包括Jim的证券公司,一共筹集了5.7亿美金,目前全部是现金状态;刘銮雄的华远基金筹集了4.2亿美金,另外他通过华人置业集资供股筹集了30港币,扣去付给怡和集团的30%首付,还剩23亿港币,合3.4亿美元,也就是说,刘銮雄手中的筹码将近8亿美元。
东瀛那边,东京办事处的自有资金,加上安藤清健的1亿美金和东瀛银行的2亿美金贷款,手里也差不多有8亿美元的现金。
再加上美国这边的6亿美金现金和1亿美金的债券期权,他能施加影响的资金规模居然将近30亿美元。
这就是他在这场股灾中的全部筹码。
当然,这里面有一大半是借的或者投资者的,真正属于他和吕仁鹤的也就五分之一多点,不到四分之一。
但只要三年基金锁定期内,远图投资的投资利润率高于100%,那他和吕仁鹤就能从那些投资者手中分取不菲的业绩分成费,而且还是跟投资者对半分。
在资金报告上写上“阅”字,拿起下一份文件,这是由黄志刚执笔的香江商业地产报告,傅松没细看,翻到最后,扫了一眼那一长串的地产项目名称,这些都是远景战略咨询部建议入手的。
接下来的两份文件都是吕仁鹤发的。
呦,李超人终于跟券商们达成了集资供股协议了,而时间就是香江时间的今天上午,具体条款还不得而知,但集资规模却是……,区区30亿港币,跟刘銮雄的华人置业系一样。
尽管还是没能阻止李超人在股灾前完成集资供股,多少有点遗憾,但与最初的103亿集资供股计划相比,缩水了三分之二还多。
如果包销协议中也有保底的免责条款,那到时候李超人的乐子就大了,哈哈。
最后一份文件,也是傅松最看重的,是关于几家目标银行的基本情况介绍,以及吕仁鹤跟几家银行接触后的一些想法。
恒隆银行,在70年代发展过快,在80年代初的地产大潮中投机过度,到1983年时已经深陷泥潭不能自拔。1983年9月,恒隆银行的一张支票遭到了渣打银行的拒付。港府为避免触发金融危机,动用外汇基金全面接管了恒隆银行,并对其整顿,到上个月恒隆银行取得被接管以来的首次盈利,并收回坏账4亿元。
吕仁鹤给恒隆银行的评价是,优质资产,但竞争激烈。
第三百七十三章 迹象明显
海外信托银行,创始人张明添,马来西亚的富商,被其朋友叶桩龄设计,陷入“支票轮”。1982年2月,张明添去世,死因不明,3月“支票轮”崩溃时,海外信托银行亏损达6680万美元,合5亿港元。海托银行于1982年3月知道叶桩龄不能还债,但害怕引起审计师和政府的关注,银行主席黄长赞与叶桩龄一起做假账掩饰银行的亏损。
此事一直被掩盖3年有余,1985年6月6日,港府突然宣布,海外信托银行因“无法偿还债务”停业两天。之后,港府宣布接管海托银行,支票轮事件由此曝光。由于利息及汇率的变动,支票轮导致的坏账已经达到9000万美元,约7亿港元。香港政府接管海托之后,共计查出亏损高达31亿元。
吕仁鹤对海托银行的评价是,不良资产过多,入手须谨慎。
永安银行,香港著名永安公司创办人郭泉创办的老牌本地银行。1984年,出任总经理的郭氏第三代郭志匡从银行挪用1000万美元作为己用。1985年底,永安银行因不能收回贷给该行董事和高管的贷款而损失惨重,银行资本出现负值。
1986年5月,恒生银行向永安银行注资1.76亿港元,取得50.29%的控股权。在恒生的经营下,永安银行迅速扭亏为盈,但一直虽然有变现的打算,但因要价太高,很少有人问津。
吕仁鹤对永安银行的评价是,优质资产,若价格合适,建议入手。
康年银行,1986年,因贷给船务公司一笔高达1.6亿元的贷款无法收回,需要大幅撇账致使康年银行出现危机。之后,港府接管康年银行,目前正在寻找有实力的人接手这家银行。
吕仁鹤给出的评价只有四个字,极力推荐。
恒隆、海外信托、永安、康年,一共四家银行,都是80年年代初香江爆发银行危机时陷入亏损的,除了永安银行外,其他三家都被港府所接管。
恒生银行是香江老牌银行,收购永安银行后,一直没有将其与恒生银行合并,显然是为了能将其卖出一个好价钱,只要能出得起价钱,拿下永安银行应该不成问题。
港府需要保证香江资本市场的稳定,所以在挑选银行接手对象时,看重的是对方的经验、背景和实力,而目前远图投资要经验没经验,要背景没背景,要实力没实力。吕仁鹤虽然曾在银行当过客户经理,但却从来没有管理过任何一家银行,哪怕是一家小银行。
跟一个人谈收购,与跟四个人谈收购,对于收购方来说难度是天壤之别。为了避免恒生银行狮子大开口,必须得让港府同意给远图投资一张游戏入场券。
这事儿并不难办,因为不久后的股灾就是一个非常好的机会,到时远图投资手握大笔现金,以英雄的姿态入场救市,作为交换条件,港府只要脑子不进水,肯定不会拒绝远图投资的收购请求。
……
“Boss,我回来了,如果不是你每天用电话轰炸我,其实我还想再中国呆段时间,我发现中国真是个好地方,那里的工资超级超级低,Boss,我打算在北京成立一个研发中心,为此我考察了……。”
安德列夫突然发现傅松的脸色相当不好看,赶紧将剩下的话咽了回去,耸耸肩道:“当然,您是老板,您的召唤比什么都重要,所以,在接到你的电话后,我马上就坐飞机赶回来了。”
今天已经是10月14日了,距离傅松回到纽约正好过去了一个星期。从10月3日至9日的一周,道琼斯指数下跌了近160点,跌幅达6%,从10月11日到14日四天时间,该指数又下跌170点,跌幅达7%。
昨天,在美国众议院筹款委员会主席罗森考斯基的主持下,筹款委员会向政府提出了关于向企业并购征税的法案,这项法案对于资本市场上的企业重组并购进行了重新的税务核算,换言之,这项法案意味着企业并购重组行为的许多避税优惠被彻底取消,并且法案对于资本市场的兼并重组进行了更为严格的法律规定。
对于兼并收购成风的美国市场来说,这是个重大的利空消息。企业并购的财源多来自于企业债券的发行,而利率的上升显然会引起企业债券的价格下跌,影响公司的财务平衡。
受这一消息的影响,今天美股开盘后就呈现加速下跌的趋势。同时,将近中午时分,美国商务部宣布的8月贸易赤字数字明显高于预期,美元汇率因此下跌,市场对美联储加息的预期有所增强,利率上升进一步给股价带来下跌压力。
今天道琼斯指数下跌3.8,创下历史单日跌幅最高记录。不过,全球股票市场并没有因此大跌,只是略微回调:伦敦股市下跌1.2,东京股市下跌0.8,香港股市下跌0.4。
在过去的7天里,美股仅有两个交易日为反弹行情,即便如此,市场仍是一片乐观。媒体在用经济数据的不乐观,来解释股市疲弱的表现;股民们则在议论着如果日本房地产泡沫破灭会不会影响美股。
对于股市显现的这些不祥之兆,人们却不介意,将其视为一种技术性调整,从里根到一般股民,人们的情绪都很乐观。股市一派繁荣的景象吸引了大量游资逐利而来,在股市上疯狂抬高股价。
傅松知道这都是表象,他的危机感越来越强烈,所以从10日开始,他就催安德列夫赶快滚回来,但这家伙似乎在中国呆上瘾了,拖拖拉拉地直到12日晚上才启程回美国。
傅松目光幽幽地看着他,道:“我10日打电话让你回来,整整过去了四天,你才出现在我的面前,我很生气。”
安德列夫眨巴眨巴眼睛,一脸无辜道:“Boss,半个月前我就想回来了,是您同意我继续留下来。而且赵和孙实在太热情了,我很难拒绝他们,Boss,这些你应该都知道的,真不怪我。”
第三百七十四章 大肥肉
傅松被他噎得够呛,想到他在国内的这一个月里,帮赵志和孙绍宗解决了很多难题,用孙绍宗的话来说,安德列夫将软件公司的研发进度至少往前赶了半年,所以也就没再揪着这点不放,不过还是警告道:“下不为例!”
“没有下次了!”安德列夫松了口气,连忙问:“Boss,有什么事情需要我来做?”
傅松给谭炳亮使了个眼色,谭炳亮马上道:“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至少半个月,我们将和彼得非并肩作战,共同成立一个联合指挥部,指挥部设在楼上。为了方便指挥,需要在我们两家公司之间架设一条通信线路,满足通话以及计算机之间的通讯需求。两个要求,稳定、保密。”
安德列夫一点就通,笑道:“没问题,给我一天时间。”
谭炳亮摇摇头道:“一天时间太长了,明天中午十二点之前必须完成。”
明天中午十二点是美国东部时间10月15日12时,香江时间10月16日凌晨0时,东京时间10月16日凌晨1点,离香江股市开盘还有10个小时,离东瀛股市开盘还有8个小时。
而这一天是香江和东京时间的周五,周五结束后,就是连续两天的休市,两天后的香江时间10月19日,就是周一了。
所以,明天晚上8点开始,做空大战就要拉开序幕了,所以根本不可能给安德列夫那么多时间。
安德列夫顿时跳了脚,抱怨道:“现在已经晚上九点钟了,我下飞机就赶过来,连澡都没洗!”
傅松笑道:“我今晚陪着你加班。”
安德列夫张了张嘴,最后有气无力道:“好吧,谁让你是老板呢。”
等安德列夫离开后,谭炳亮若有所思道:“傅先生,后天周五了。”
傅松知道布局了这么久,身边的一些人基本上都能猜到发动时间,如果猜不到,那才是不正常。
但猜到了又如何?
布局已经完成,现在主动权在他的手中,无论是吕仁鹤还是谭炳亮,都已经身不由己,只要他一声令下,他俩只能照办。
刘銮雄和彼得非跟不跟,傅松一点都不在意。他们跟,自己赚得多,不跟,自己无非少赚一点。
第二天,纽约时间10月15日,周四,股市继续下行,机构投资者出现避险意愿,开始将资金从股市转移到债市上,债券价格走高。
纽约时间晚7点50分,傅松拿起电话,拨通了远图投资香江总部的电话。
吕仁鹤和Jim已经提前在办公室等着了,电话铃声刚响,吕仁鹤就按下了免提键。
“老吕,Jim,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花旗银行那边的配资都已到位。”
“Boss,我已经迫不及待了!下令吧,让我们大干一场!”
傅松深吸了口气,平静道:“东瀛、香江股市开盘后,全力做空,今天收盘前,把所有的资金都给我砸进去。”
吕仁鹤问:“远华基金那边呢?”
傅松道:“告诉刘銮雄一声,至于他怎么做,都不重要了。”
吕仁鹤道:“明白。”
挂了电话,傅松直接闭上了眼睛。
开弓没有回头箭,命令已经下了,是死是活,全看天意。
谭炳亮在一旁坐立不安,不时地抬起手看看时间,当手表的时针指向8点钟,马上站起来道:“傅先生,东瀛开市了。”
傅松依然闭着眼睛,道:“知道了,你也睡一会儿吧,明天有的你忙的。”
谭炳亮苦笑不已,道:“我要是能睡着倒还好了。”
傅松笑道:“即使睡不着,闭目养养神也行。”
昨晚监督安德列夫加班,陪着他熬了一个通宵,傅松早就困得不行了,没一会儿就打起了呼噜,这一觉一直睡到凌晨四点,然后被电话铃声吵醒了。
谭炳亮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听到电话铃声后,一个激灵爬了起来,拿起电话一听是吕仁鹤的,连忙把话筒递给傅松,“是吕老板。”
傅松打了个哈欠,接过话筒问:“老吕,怎么样了?”
吕仁鹤的声音听起来疲惫不堪,嗓子也哑了,“按照你的要求,东瀛、香江两市收盘前资金全部用完了。我负责东瀛股市,Jim负责香江股市,远程指挥实在太累人了,呵呵,我现在只想睡一觉。”
傅松笑着问:“难道你就不担心?”
吕仁鹤哈哈大笑道:“傅先生,我相信你的眼光。再说现在后悔也没用了,还不如什么都不想。”
傅松哑然失笑,说:“你信我,我绝对不会让你失望。华远基金那边呢?”
吕仁鹤道:“大刘虽然没有把资金都用上,但杠杆加的很大,跟我们配合得也很默契,而且我们两家一起做空了李家城的长实系,嘿嘿。”
傅松愣了一下,问:“这是谁的主意?”
吕仁鹤道:“是Jim的建议。”
傅松眼珠转了转道:“长实系可是块大肥肉啊,你说我们拿下来如何?”
吕仁鹤倒吸了口冷气道:“拿下长实系?这……,傅先生,这可能吗?”
“拿下其中一家也可以嘛,你跟Jim好好谋划一下,具体怎么做,我就不插手了。”
等傅松挂了电话,谭炳亮眼巴巴地看着他,问道:“傅先生,资金全部砸进去了?”
傅松轻轻一笑,说:“是啊,香江和东瀛都加了十倍的杠杆,如果我判断失误,那将会损失惨重。”
谭炳亮用力地咽了咽唾沫,却没有多少唾沫,干涩的喉咙一阵生疼,“不会的,绝对不会!您这两个月来的判断无一被事实证明是正确的,这次肯定也是正确的!”
傅松看他嘴角不停地蠕动着,知道他现在心里紧张不安,说这番话与其说是安慰傅松,倒不如安慰他自己,于是给他倒了杯水,递到他手边,“喝口水,润润嗓子。别多想,天,塌不下来!”
谭炳亮捧着杯子,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将杯里的一口喝完,道:“傅先生,我再睡会儿,如果七点之前我没醒,一定叫我起来。”
傅松哈哈笑道:“好,今天我给你当后勤部长!”
但实际上,他此时并没有表现出来得这么镇定,毕竟那是几亿美金啊,兑换成黄金能把他活埋了,如果失败了,估计他连国都回不去了……
看到谭炳亮爬到沙发上蒙着毯子呼呼大睡,傅松蹑手蹑脚地走到窗户前,一动不动地站在那,望着灰蒙蒙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