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大人物
徐影面对着三个人。
三个老工人，他们有些忌惮地包围着徐影，没有敢立刻上来。
毕竟，徐影比他们都年轻，患有影尘病的时间比他们都短，在他们看来，徐影的体力和耐力占据优势，真打起来，他们可能吃亏。
徐影盯着他们，说道：“我今天确实运气好。”
他捏紧拳头，同时悄无声息后退，准备退出这三人的包围圈。
三位老工人看到徐影一边回答一边后退，有人目光厉色一闪，上前走来，就是要推搡徐影。
啪。
他踩在了湿滑的地上，一个没站稳，直接来了一个平地摔。
徐影在刚刚说他运气好时，已经悄然激发了文明火花中，属于“祈愿术”的力量。
他许的愿望是，他今天运气很好。
其他两名工人还没看出发生了什么，徐影立刻从他们身侧往前奔跑。
“那小子跑了！”
“快追！”
另外两名工人勃然大怒。
可他们跑着跑着，不得不捂住口鼻，艰难地咳嗽了起来。
影尘病！
这里的每个工人，都患有影尘病，心肺功能并不好，只能眼睁睁看着徐影一骑飞尘跑掉，消失在他们的视野里。
顺顺当当，徐影跑到了矿坑外，装模作样咳嗽了几下，便对迎上来的监工和守卫说道：
“我今天有了足够的收获！”
监工扫了徐影一眼，笑了一声，他似乎看出来了徐影在下面被人觊觎，追击。
“在这里清点。”监工说道。
矿坑门口有一盏点亮的电灯，虽然说是矿坑门口，但这里仍然不是露天的，电灯旁边，一个摄像头盯着这里，防止有人中饱私囊。
此外，专门给矿物称重和清点的人员在这里有桌椅，上面还摆着一个电子秤，还摆着一个用于清洗沉影矿的水桶。
很多工人挖下沉影矿时，沉影矿会带着一些泥巴等物，矿坑主人要求，称重之前必须好好清洗一遍。
徐影装作忐忑的样子，将麻袋里的沉影矿倒了出来，倒在了桌上。
这些沉影矿让周围的人一惊，眼神一亮。
“运气不错啊，小子。”监工拍了拍徐影的肩膀。
二十来块沉影矿，清洗过后，清点人员把它们擦干，放在了电子秤上。
“咳咳，一共七百克。”清点人员惊讶地说。
徐影意外，这比他预估的要高不少，难道因为刚刚自己的祈愿，电子秤对他都好些了吗？
很快，徐影得到了相应的记分牌，那是矿坑中所使用的货币，就是各种材质的木牌和金属牌，每种牌子代表一定的计分，可以去矿坑内部的商店购买东西。
当然，那些东西的价格非常坑人。
而要是想“赎身”，就必须凑够10公斤的沉影矿，要是去买了东西，那凑够目标，就更不容易完成了。
监工也允许他提前下班，回去休息。
“小子，今天你运气真的不错，拿这些牌子，去买点好吃好喝的吧。”监工说道。
或许是因为运气好的原因，今天监工居然没有找徐影收取一些贿赂，往日，监工都是会找那些幸运的工人收取贿赂的。
要是不交，那也可以，之后就会遇到监工的百般刁难，很是麻烦。
这些监工是直接管理工人的人，想整治一个工人，有很多恶劣的办法。
虽然监工没有收，但徐影还是走过去，在监控的视野外，将一枚代表50克沉影矿的木牌塞了过去。
出乎意料的是，监工推走了。
“难道嫌不够？”徐影想，又拿出一枚100克的牌子。
“别给我了。”监工说道：“今天来了位大人物，是御影者，或许会接见你。”
徐影一惊。
原来是有“上面”的大人物下来，如果他听到徐影收集到了这么多的沉影矿，或许真的会接见徐影。
怪不得监工不敢收徐影的贿赂，他不想冒险，担忧徐影这个少年会把给贿赂的事告知大人物，那就不好了，所以宁愿卖个好。
“御影者……大人物。”徐影听到这个消息，第一反应是忧心。
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御影者大人物，不知道御影者能否看穿他的一些隐秘。
想到这点，回到房间后，徐影立刻脱下了墨玉戒指，塞在了枕头最里面。
这是为了防止那位御影者接见他时，看到他戴了戒指，心生疑虑。
虽然一般的人看不到墨玉戒指，但徐影不敢保证御影者看不见，还是谨慎为好。
而后，徐影将这些木牌放在一起藏好。
“大人物在这种时间节点来矿坑，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徐影暗想：“现在也没什么办法了，随机应变吧。”
在不安的等待中，时间慢慢来到了所有人离开矿坑，准备吃晚餐的时候，就在这时，果然有人通知徐影，让他立刻去一趟矿坑中的某个会客厅。
地下矿坑中有不少人类的建筑，之前他们这些工人都聚集在住宿条件非常差的一个个坑洞，还有些坑洞，装着电力系统，有电灯等物，是矿坑管理层和卫兵们才能待的地方。
徐影被请去的，正是那些地方。
跟着一个卫兵，走在明亮的走廊上，徐影感觉特别舒服，虽然这里的光不如他的文明火焰，能完全驱散影尘，但也比油灯和火柴的光芒好上很多了。
走进一个会客大厅，徐影先捂住口鼻，假装地咳嗽了几下。
这一幕，果然引起大厅中大部分人反感的皱眉，有的人本来没戴口罩，这一下也戴上了。
虽然影尘病是影尘造成的，但很多人都认为，影尘病具备传染性。
借着咳嗽的动作，徐影打量大厅众人，这些管理层的人员一般都不和工人接触，都是卫兵和监工在与他们工人接触，所以徐影一个都不认识。
他把视线聚焦在大厅正中，那舒适沙发上坐着的美貌少女。
那少女黑色长发及腰，穿着灰色衬衣，黑色短裙，黑色丝袜，翘着二郎腿，给人一种冷峻模样。
“就是他？”少女朱唇微启，询问旁边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那是矿坑的矿主。
“对，就是他，刚刚在下面一次挖了700克的沉影矿。”矿主点头哈腰说道，随后用严厉和嫌恶的目光看向徐影，呵斥道：“还不快过来。”
第十六章 一线生机
徐影看向少女，缓慢地，装作胆怯敬畏地走过来。
黑发少女并没有给他那种强大的压迫感，徐影也不清楚她的实力到了什么水准，除非他敢强行用超能感应过去探查她的身体，但那样风险太大了。
徐影低着头，装作一副不敢去看她的样子，只看到她细长的，覆盖了黑色丝袜的小腿。
“抬起头。”少女说。
徐影闻言，听话地抬起头，和那位瘫在沙发上的慵懒少女对视。
“不错不错。”少女对徐影说：“继续努力。”
看样子，她对徐影是勉励了一番，徐影立刻点头，连连称是。
接着，她挥了挥手，示意徐影可以下去了，徐影松了口气，看来就是她刚好撞上了自己挖到很多沉影矿的事，过来招呼自己一下，没有别的事。
他立刻离开，走之前，还听到那少女说道：
“我要检查一下你们的仓库，看看沉影矿都收集得怎么样了。”
……
离开这里，回到工人们的居住区，徐影发现这里的气氛有些沉重，找这具身体相熟的一些人打听，才知道，这次收工的时候，有两个人没有走上来。
没有走上来就意味着死了，在有沉影矿的矿坑里死去，就连尸体都搜索不到，在很多传闻中，都提到，人要是死在了沉影矿附近，会逐渐溶解，最终演变成新的沉影矿。
虽然矿坑几乎每周都在死人，但一次死两个，还是不免让工人们感到兔死狐悲，十分难受。
徐影的内心也有些沉重，这里所有人，都几乎是在拿命换沉影矿。
而就算是这样，提供给工人们的晚餐也很简陋，稀粥和一点点咸菜，大家蹲在只有一些烛火的地方吃，昏暗的光芒中不时传来咳嗽声。
这点食物根本填不饱肚子，徐影完全没有体力，他想了想，还是决定去矿坑内的商店，购买一些食物，要维持较好的体力。
吃完粥，其他工友还在蹭食堂的光芒，舍不得离开时，徐影已经返回宿舍，戴上了墨玉戒指，拿起了一些牌子，前往了矿坑内部的商店。
这里富丽堂皇，有光芒普照，光是进去都要付钱，有最低消费，否则会被狠狠暴打一顿。
徐影对着店员展示了一下牌子，示意自己是来买东西的，不是来蹭光的，店员才面无表情地收回眼神，任由徐影寻找。
徐影看了一下，这里的物价简直坑人。
一个肉罐头就要花费50克的沉影矿，一小瓶灯油也要花10克的沉影矿……
不过徐影本来也没想着在这里久待，买了两个肉罐头，一大块面包，一瓶灯油，一些火柴，还借了一个开罐刀就离开了。
带着食物，徐影返回宿舍，发现自己的伙伴也已经回来了，他苦干了一天，也根本没吃饱，直接躺在床上开始休息。
徐影递过去了一个肉罐头，撕下来半块面包，递给了他。
“哇，徐哥，你怎么会去买这些？”躺在床上的小伙伴闻到味道，差点跳起来，他十分惊讶。
徐影笑着说：“我今天运气比较好，得到了一些沉影矿，就买了些吃的，快吃吧，别还没被影尘病折磨死，我们先累死饿死了。”
两人狼吞虎咽，没有餐具就用手抓，徐影把自己的食物吃得一干二净，满足的打了个饱嗝。
吃肉才有力气，这具身体实在太瘦弱了。
他的伙伴却没有舍得吃完，只吃了一些，便小心盖上，放在了枕头下面。
“徐哥，你说，咱们能活着离开这里吗？”他问。
黑暗中，徐影却没有回答。
他一个人要逃跑姑且算容易，可带人逃跑……不现实。
徐影的小伙伴也只是随口一说而已，片刻后，他说道：“徐哥，我想家了。”
家……
徐影脑海里，第一时间出现的却不是那个黑暗的小房间，不是自己的妹妹，而是那个明亮美丽的房间，那名叫“苏晓”的人的家。
“……我到底是苏晓，还是徐影……”
徐影按住额头，他感觉随着实力的增长，属于苏晓的那些记忆越来越清晰明确，而徐影的记忆好像一本书，一个故事，一场电影。
“不……我还不能失去自我，我还有一个妹妹，我要照顾她，保护她。”
徐影暗暗咬着牙，抵抗着这种转变。
房间里又安静了，徐影喝了点清水，上床准备休息。
很快，徐影听到了自己的小伙伴传来的，低低的呼噜声，其间夹杂着一些咳嗽声。
等徐影也准备睡觉时，他突然听到外界有大响动。
他悄然激发超能感应，仔细聆听：
“快！仓库被盗了！集合！集合！”
仓库被盗了？徐影茫然了一下，他很快联想起了自己刚刚见到的那个大人物，反应了过来。
难道那个来视察的大人物有问题，她不是来视察的，是来盗窃沉影矿的？
这……
徐影内心活泛了起来。
这对他来说，似乎是一个趁乱逃出矿坑的好机会，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那位黑发少女的“御影者大人物”身上，没有人管他。
徐影在心中仔细分析了一下。
他如果放弃机会，不去行动，不管最后那位黑发少女行动结果如何，他们这个矿坑肯定要被上面仔细审查的，而现在的徐影最经不起的就是仔细审查，别的还好，他患有的影尘病已经接近痊愈的事，是怎么都瞒不住细致审查的审查者的！
要是发现问题，别说徐影现在才巫觋二阶，纵然是觉照境强者，甚至纵然能杀出去，也很难遮掩自己出名的问题，这里是影族掌控的世界，低熵阴影甚至可能派遣大魔级邪物过来调查。
别说大魔级邪物了，现在的徐影，连妖鬼级影族邪物都无法对抗。
换句话说，这不是机会，而是必须拼命去尝试的一线生机。
戴上墨玉戒指的徐影没有再多想，决定行动了。
他在身上携带了一些火柴，但没有都带走，留了一些，这样可以伪造他因为影尘病去世，在黑暗中因为影尘病去世的人会消失，这样也算是给他小伙伴的一个掩护。
即使他也不大可能走出矿坑了……
徐影没时间感慨，他快速行动，用星光期的隔离隐形术消弭起床和走路的声音，无声的离开了房间。
第十七章 黑暗之坑
徐影离开工人宿舍区，才发现这里几乎没有什么人，往日的监工和守卫好像都离开了，前往仓库区那边，寻找那位御影者。
黑暗中，徐影快速前进，像一道跳跃的影子。
徐影知道，矿坑里其实有好些个出入口，与文明世界相连，有一个大门，每个星期文明世界都会从那边运来消耗品，比如一些物资和新的矿工，并且运走沉影矿，那是一个地铁站，徐影有抵达这里的记忆。
除了正门之外，徐影还偶尔听见，这里还有一些安全出口等，供出现危急情况时，那些管理层人员逃走用，但徐影并不知道具体的位置。
稍一思索，徐影明白，走正门是很危险的，那里防守的人一定众多，甚至可能还有御影者高手，只能尝试走那些安全出口，紧急通道。
但那位偷盗沉影矿的黑发少女可能和徐影想一块儿去了。
徐影沉吟片刻，决定还是走正门试试，那位黑发少女大概率走那些安全通道撤离，说不定能把矿坑内的高手吸引过去，到时候他凭借墨玉戒指，从正门离开是有机会的。
如果正门防守严密，他再撤退。
心计一定，徐影迅速前进。
整个工人宿舍区，剩下的监工只有两个看守的门卫，他们把门给锁了，站在门外看守着。
两个普通人而已，徐影悄然施展心灵手术，给予他们种下暗示。
咔吱。
门开了，徐影消散掉真实影法术凝聚的钥匙，反手把门一关。
两个守卫跟什么都没看到一样。
徐影迅速离开，在光芒之下，他激发了墨玉戒指的力量，隐形于光中。
朝着正门跑去的，灯光明亮的路上，徐影撞上了好几队守卫，还好由于墨玉戒指的力量，他们根本看不到徐影，才让徐影蒙混过关。
根据守卫奔跑的方向，徐影更是确认，黑发少女果然是前往了管理层居住的区域，想走那边的紧急通道离开。
徐影很快来到了一处非常宽阔的地下空间，这里是地铁站入口，巨大的铁门如同浇筑一般，定在铁路之上。
这里留下的守卫很少，大部分人都应该去追捕黑发少女了。
徐影没有想着去升起正面的大门，在这样的大门之外，还有小门，供那些维护铁路的人员使用。
这处矿坑驻扎的人手并不算多，毕竟只是一个矿坑，谁也不会想到会有人敢光明正大地袭击，第一时间能调动的人力都过去了，这给了徐影机会。
徐影隐于光中，先是用幻术制造了一个“光幕球”，让那些在附近高处巡逻的少量守卫看向小门的时候，会觉得一切如常。
随后，他用真实影法术凝聚钥匙，用隔离隐形术放逐开门的声音，打开小门，快步走了进去。
小门后，是黑暗的，没有开灯的房间，这里看起来是一个整备房间，徐影悄然施展超能感应强化自身感官，让自己的视力，听力等获得提升，发现这里有很多装备，还有……
等等，他听到了心跳声。
在头上，在背后！
是那位黑发少女！
她居然也和徐影打着相同的主意，打算从正门撤离。
她应该使用了某些误导性的措施，让矿坑里的人都以为她要走紧急通道，而她本人来了个声东击西！
她此时正躲在这个房间的衣柜里，在衣柜上方，通风管道打开了小小的口子，按理说，那么小的通风管道是不可能走人的，但黑发少女估计是使用了某些御影者的能力。
显然，是她察觉到徐影进来时，做的一些措施。
徐影心脏狂跳了起来。
要是她发现了自己，为了顺利逃脱，很可能会尝试将他灭口。
徐影自己现在才巫觋二阶的实力，且没有什么战斗经验，都是梦中记忆才有战斗经验，他对自己的判断是，对抗下级眷族邪物差不多，上级眷族会较为艰难，大概率会输，以逃跑为优先，而下级妖鬼邪物则打不过。
这位敢来偷窃矿坑里沉影矿的黑发少女，在徐影的判断中，至少是上级眷族邪物的实力。
黑暗中，徐影默不作声，直接快步离开，远离那位黑发少女。
他用真实影法术凝聚的钥匙，再度打开了下一个小门，准备就此离去。
徐影打算故意就这么离开，这样黑发少女也不会冒着战斗发出声音的风险和他打，大家一前一后离开，岂不美哉？
如果矿坑里的人察觉不对，追了出来，缺乏隐形，幻术能力的黑发少女会为徐影吸引更多的追兵，让徐影轻松离开。
徐影正一边戒备着背后，一边想着这些算计时，异变突生。
在他的感知下，那黑发少女化作了一道影子，直接扑到徐影……的影子里。
徐影吓出了冷汗，差一点他就要动手，和黑发少女战斗了，但他发现，那黑发少女没有攻击他，而是选择寄生在他的影子里，仿佛影族的一些手段。
“这就是御影者的能力吗？使用的都是影族的权柄？”徐影想着，却默不作声，假装没有发现黑发少女的寄生。
他已经来到了铁道上，再往前，就是文明世界，就能离开矿坑！
“我要是隐于光中，她会不会直接显形？”徐影想着，继续前进。
都到了这一步，他只能咬着牙前进了。
徐影没有激发墨玉戒指，贸然隐于光中，他担心这样会让黑发少女显形，到时候她为了灭口，说不得就要和徐影做过一场，那样对他很不利。
而且，铁道上此刻很黑暗，激发墨玉戒指也没什么效果，徐影只能摸黑前进。
超能感应很快进入了冷却时间，感知能力退化到普通人级别的徐影暗暗有些焦急，只能先把炎魂入体悄然激发，避免遭到突袭时，自己没有炎魂入体庇护，被瞬间秒杀。
“唉，要我是觉照三阶离开的，那就好了，体质活力秘术的本命咒可以全天持续……”徐影想着，暗暗埋怨了黑发少女一句。
黑暗的通道不知道有多长，徐影只能凭借记忆去想，他记得自己从文明世界里坐地铁来矿坑，一共花了十几二十分钟，具体是多久他不记得了，当时列车上也没有时钟。
就在徐影小心前进时，突然，眼前猛然明亮。
徐影下意识地抬起手，挡在眼睛前面。
一个个大功率的探照灯正在照着他！
第十八章 五影卫队
哒！
枪声响起，徐影突然感到小腿被巨大的力量打中，根本无法站稳。
他向地面倒下。
在这一时刻，徐影一念之间启动墨玉戒指。
隐于光中！
徐影消失了，躲在他影子里的黑色长发少女出现了，在外人看来，好像一枪打在徐影身上，黑发少女便出现了。
徐影立刻往旁边翻滚，炎魂入体加持下，枪伤迅速恢复。
这时，他才适应了光芒，看清了前面的情况。
错综复杂的铁路上，停着三辆步战车，上面载着大功率探照灯，完全封锁了矿坑方向的道路。
步战车周围，十几位身材魁梧，穿着厚重钢铁动力甲，戴着看不清脸的头盔，手持步枪的战士正站在那里。
开枪者似乎是他们的队长，他举起还在冒烟的枪，对准了黑发少女。
这些人的动力甲上有一朵黑色的，五花瓣的标记。
徐影躲在一旁，脑海中立刻冒出相应记忆。
这是……五影卫队！
是针对御影者犯罪的特务队伍，他们直接效力于五影之王！
这个信息让徐影有些恍惚，在疼痛之中，他有点分不清梦中记忆里那位大魔级邪物五影之王和这具身体记忆中，那守卫文明世界的英雄，被所有人崇拜着的“五影之王”的区别。
哒哒哒哒哒！
一连串的枪声打断了徐影的思考，他努力把注意力转向战场，看到五影卫队的士兵以三辆步战车为掩体，朝着黑发少女猛烈开火。
子弹的洪流在地铁铁路上爆开，黑发少女化身为影子试图躲避，但那些子弹显然是特制的附灵子弹，对于影化后的目标也显然有效。
五影卫队选择了一个非常好的拦截地点，这里是交通枢纽，周围空旷，地面上只有铁路，没有什么障碍物，黑发少女很难闪避。
而且，那些个探照灯似乎压制了黑发少女的各种能力，让她无力反击。
看到现在的情况，徐影立刻做出选择。
溜！
这两边他都不熟悉，肯定谁也不会帮，趁着他们火并的时候逃之夭夭最好！
徐影立刻灵活跳起，一边用隔离隐形术隐去自己行动的声音，一边靠墨玉戒指加持的隐于光中，直接往五影卫队侧翼逃跑，准备溜之大吉。
然而，就在这个时刻。
这支五影卫队的队长陡然调转枪口，一连串子弹扫向徐影。
他能看见，能识破墨玉戒指的隐于光中！
徐影内心一跳，连忙翻滚闪避，但人的速度怎么闪躲得了子弹，大量的子弹还是结结实实打在了他身上，把他打得扑倒在地。
“也对……能来追捕御影者的，肯定也是御影者！”徐影咬牙想道：“就算五影卫队不可能做到人均御影者，一个小队里有一位也是很正常的！”
这些子弹的扫射对一般人是致命的，但是对徐影来说不是，他激发了炎魂入体，心火不灭则身不陨！
五影卫队队长看到徐影彻底倒地，没再对徐影开火，而是换了一个弹夹，继续瞄准黑发少女。
而黑发少女在这一连串的攻击下，已经化为了一片片破碎的影子，看起来仿佛已经死了。
五影卫队停止开火，他们的队长挥了挥手，示意几个队员上去检查。
一旁，徐影躺在地上正在装死，打算等五影卫队队长注意力分散后逃命。
有点难逃，这些五影卫队士兵都穿戴着动力甲，徐影跑步跑不过他们，更不要说他们还有三辆步战车了。
那个队长更是厉害，能够识破墨玉戒指的隐形……
正当徐影思考该如何行动才能成功逃跑时，突然，他的身体动了。
对，他的身体像是在什么外力的操控下，开始移动了。
“这是……”
徐影很快反应过来，这是影族的能力，进入他人影子里，然后借助影子操纵他人行动！
“可是刚刚探照灯照过来，我隐于光中的时候……我明白了。”
徐影想明白了，为什么他隐于光中后，黑发少女并没有真正出现，或者说，出现在外界的，是一个类似替身，分身的存在！
因为黑发少女并没有躲在他的影子里，她只是把替身藏在了徐影的影子里，本人则直接躲在衣服产生的影子中，“贴身”躲藏！
想来她已经算计到离开矿坑时会遭遇的截击，提前做好准备了。
“这操作……有点骚。”徐影心想。
他此时继续装作被子弹扫射击杀的尸体，没有操控身体，任由黑发少女控制着他的身体奔跑。
“嗯？”
五影卫队队长察觉了不对，猛然转过头，再举起枪，准备朝徐影开火。
但已经晚了，徐影已经突破了五影卫队侧翼，来到了较为黑暗的位置，徐影感受得到，控制自己身体的影子正在抽离。
徐影也趁势软倒在了地上。
哒哒哒！
五影卫队队长没有对着徐影开火，而是朝着徐影附近的黑暗开火。
黑暗中，爆出了点点血花。
“调转探照灯！”五影卫队队长大喊：“追！”
他有些失望放下枪，一把手挂在了步战车上。
其余队员也都照做，纷纷挂在步战车上，三辆步战车调转探照灯，朝着徐影刚刚逃跑的方向追去。
徐影躺在地上装死，又被一辆步战车碾过去了一下，全身骨头都感觉碾碎了。
数分钟后。
他从地上站起，拍了拍身上灰，活动了下全身，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
徐影心有余悸，还好这些五影卫队成员忙着追捕那位黑发少女，没时间检查他，也没留下人来收尸体。
大概是把他当成了黑发少女的同伙，拥有隐形能力，可以和她配合。
徐影连忙选了个方向逃跑。
十几分钟过去，徐影总算看到了一个车站站台，那里被紧紧封闭，车站站台外还拉着警戒线，有一些守卫在看守。
还好那些守卫都是普通人，被徐影墨玉戒指的隐于光中轻易骗过。
他离开了封锁严密的站台，总算走到了一处地下城区。
现在是“夜晚”，这里很安静，大概附近的居民都还在睡觉，徐影松了口气。
他总算是逃出矿坑了！
第十九章 海上大魔
暴雨世界。
停车库当中，苏晓休息了一阵，恢复了些许心力，但隐约地，他老是感觉自己太阳穴在跳，有种不详的危险预感。
苏晓沉吟一下，对旁边靠在墙上坐着，仿佛要睡着的艾萤说道：“我要离开了，你先躲在这儿吧，如果有水上涨了，你再小心上去。”
“诶？这么快就要走了？”艾萤说。
“嗯，我感到了危险。”苏晓坦然说：“但我不可能带你离开，我没有这个能力，你之后要怎么做，只能靠你自己了。”
艾萤听闻，有些担心地把手放在了胸口，下意识地摆出了祈祷的手势。
苏晓将提包里的补给丢下，萍水相逢，他只能帮到这里了。
至于他自己，在心力恢复后，在城市里寻找食物和饮水还是很方便的。
黑暗的车库中，望见苏晓逐渐远离，艾萤低声说：“谢谢……再见。”
这不像道别，更像是一种祝福。
“再见。”苏晓同样低声回应。
……
哗啦啦。
冰冷的雨点拍打在苏晓身上。
此时，他已经全面跨入了巫觋二阶，比他预想的要快。
这具身体不愧是最接近“自己”的面相，与心灵大海中相应领域的力量相性极佳，大量的力量自然涌上，让苏晓实力进展神速。
更关键的是，随着隔离隐形术位阶的提升，作为隔离隐形术的下位不知道多下位的下位异能，雨中潜行和雨中匿踪，这两个很适合在雨水环境下使用的异能，苏晓也已经能够使用了。
这让他在雨中的生存能力大幅提升，至少不直面妖鬼级凝视者，都能好好的隐藏自己。
苏晓选择在高楼之间缓步慢走，如同一位雨刺客一样，他没有立刻远离刚刚的地下车库，而是在地下车库附近，小心翼翼激发了超能感应。
他要开始狩猎邪物了！
在心力充沛的阶段，狩猎一些邪物，能让苏晓获得水晶碎片，无论是拿来修炼还是应急补充心力，都是很好的选择。
而且，苏晓之前判断，有一位雨刺客就在这栋大楼附近活动，要是干掉了它，能帮助苏晓修炼隔离隐形术，也能作为水晶碎片。
咒星二阶的超能感应很小心的蔓延出去，探查着周围，没有蔓延太远，也不敢去感知天空乌云之上的情况，那里大概率有妖鬼级凝视者在监视。
很快，苏晓确实看到了一只雨刺客！
那是一只上级眷族雨刺客，正在另一栋高楼间行走，它在天台间高速跃动着，还会跳到各个阳台里，从阳台往里面望，似乎在搜捕艾萤这样还待在城市里的人类。
不，不止是人类，它什么都杀，一些养在天棚中的鸽子被它残忍杀害，它还拿着一个染血受伤的鸽子，像吃点心那样生啃着。
找到了！
苏晓心想：“还好是眷族级，不是妖鬼级，妖鬼级雨刺客就难杀了，能够化水，我又没有黑刃领域这样的范围杀伤异能，怪影杀手位阶不够，那是真的难杀。”
“而且妖鬼级雨刺客大概率会连接上妖鬼级凝视者组成的‘灵网’，击杀一个，周围的妖鬼级邪物都会发现异常，眷族级的雨刺客基本可以不用担心这点，只是杂鱼而已。”
苏晓心中一定，快步行动起来。
他决定在这只眷族级雨刺客前进路线上的一栋高楼上方埋伏它。
苏晓迅速行动，到了高楼底部，他小心翼翼激发属于木偶的一些力量，作为最接近苏晓的面相，他可以略微动用思维海内的象征们，借助它们的一些些能力。
进入短暂的三尺神明状态，木偶艰难提着那些看不见的线，把苏晓往高处提，苏晓自己也在行动，用真实影法术制造了类似壁虎结构的手套和靴子，快“步”往上攀爬。
很快，苏晓爬到了高楼顶部，他深呼吸了一口，随即消散掉了手套和靴子，躲在了一处地方，等待雨刺客上钩。
倾盆暴雨打在他的身上，他就任雨淋着。
哗啦啦。
手中，那把腐蚀长矛已经悄然握着，和他本体一起隐形。
要来了。
苏晓没有维持超能感应，而是用短激发瞬间感应几次，确认位置后就不激发了，这样可以节约咒星里的能量，算是觉照境之前的无奈之举。
要是到了觉照境，感知秘术的消耗和充能可以几乎维持平衡，苏晓就不需要这么做了。
他等待着。
雨刺客同样无声无息，正常也看不见位置，但苏晓在等待。
阳台上，看不见的存在无声地踏出水花，激荡涟漪。
苏晓瞬间短激发超能感应，随后，向前一步。
长矛刺出！
雨刺客还未意识到攻击，等它意识到，已经晚了。
长矛刺穿了它的身体，还带来了沉沦的附加效果，让它短时间内无法做出反应。
苏晓一矛将它插在地上。
拔矛，再刺。
这次是后脑勺。
哗啦啦。
暴雨当中，眷族级雨刺客没怎么做出反应，就被苏晓阴死了。
确认思维海里有新的水晶碎片后，苏晓松了口气。
成功了！
他把尸体拖到楼道里，简单处理了下，避免游荡的凝视者看到后引起警惕。
他离开楼道，准备从天台直接跳下去，利用木偶的细线来当“降落伞”。
就在他抵达天台边缘，正要跳下去时，突然心有所感。
他转头，望向海边远处。
光照略好一些的阴雨乌云中，苏晓看到了什么东西的巨大轮廓。
那道黑影在朦胧的雨中，几乎看不太清，只能看到好几道长枪般的触须冲破海面，在暴雨中混乱地摆动着。
那是城船吗？
苏晓心脏猛跳，内心剧震！
不，不是城船。苏晓几乎要本能地屏住呼吸，闭上眼睛了。
那道身影，那道身影他是如此的熟悉，以至于只看到轮廓，苏晓就能确定那是什么东西。
那是他在教科书，在许多视频和MV里，都曾见过大概的轮廓。
那，那是……
蓝白色的光芒从雨幕中刺下，如同天罚，轰在远处一栋高楼的避雷针上。
轰隆隆！
剧烈的雷声炸在苏晓耳边。
这光在一瞬间炸穿了雨幕，让苏晓看到了祂一眼。
苏晓浑身震动。
那是……那果然是……
“风母”，拉尼娜！
第二十章 疯狂
轰！
来自“风母”拉尼娜的理智冲击像从天而降的雷电，直接轰在苏晓身上。
哪怕隔得如此遥远，哪怕只是在电光火石的瞬间勉强看了一眼，苏晓都感觉极其难受，被震撼得半跪在地，双眼几乎瞎了，有鲜血流出。
不可直视神！
蓬！
苏晓的眼球烧了起来，有不屈的火焰在燃烧。
还好苏晓有炎魂入体，双眼赤红地燃烧着，勉强从刚刚的状态里脱离。
苏晓不知道为什么风母拉尼娜会来这里，祂在海族所裁定的历史里活着很正常，但是为什么会来这里？
难道……伊洛琳在心灵大海里发现了本体留下的一些踪迹，从而追踪到我？
苏晓忍着头疼欲裂的大脑想着。
“逃……必须逃……”
就算他本体在这儿，苏晓都不敢和风母开片，打不打得过一说，很容易引来一群大魔级邪物的围杀，甚至谷神亲临。
苏晓直接跳下高楼。
在半空中，借用木偶操纵身体的能力勉强缓冲，但还是砸在地上，全身都砸出了一些炎魂入体的火焰。
苏晓勉强扶着墙站起，按着头疼欲裂的额头。
“……不，不行，我现在没法离开，必须找个地方休息，我的精神受到了重创，而且心力不足。”
炎魂入体是很消耗心力的体质活力秘术！
而且，要是真被发现了，苏晓也不觉得此时的自己能从一位大魔身边逃掉。
“只能期待祂是偶遇，而且目标不是我……祂的目标，祂的目标应该是……”
苏晓脑海中一道闪电过去。
应该是避难所或者出港的城船！
此时，躲在黑暗的城市里，反而是生机所在，风母拉尼娜除非发疯，否则不至于给几乎是空城的城市来一下，那样赚取不到文明力量。
苏晓捂着额头，亦步亦趋的前进。
他的头要炸裂了，理智冲击重创了他的精神。
不仅如此，他感到自己的思维变得无比混乱，正变得仿佛邪物一样嗜血，对周围充满了杀意。
“吼！”
他看到了一具在街边行动的溺尸，猛地扑上去，用腐蚀长矛刺穿了它的身体，随后狠狠咬向了它的脖子，像失控了的野兽。
僵硬冰冷的血液涌入喉咙的瞬间，苏晓的理智恢复了一点，但还不够。
苏晓溶解掉了思维海里的所有水晶碎片，点燃文明火焰，在与疯狂对抗。
不够！还是不够！
他充满了追寻文明力量的欲望，随手一矛轰碎了周围商户的玻璃。
在玻璃变成碎块的瞬间，苏晓的脑海里充满了破坏的快感，疯狂也减小了一些。
“不行……这样会引来邪物……”苏晓想着，他低着头，嗓子里发出了嗬，嗬的声音。
再也忍不下去，苏晓冲进了那间商店里，大肆破坏着。
打砸！
毁坏这些文明力量的造物，似乎也能溢散出一些文明力量，来缓解苏晓的疯狂。
在苏晓获得了片刻的清醒后，他立刻知道，不能在这里多呆。
周围的邪物可能听到了动静！
他立刻冲出去，冲入雨中，用雨中匿踪和雨中潜行消失。
“远离……必须远离！”
苏晓想着。
在拐过一个拐角后，苏晓再也支撑不住，倒在了雨中。
他不止受到了污染，精神还遭遇了严重的创伤，完全坚持不住了。
苏晓艰难地爬起来，他知道，至少不能倒在街上。
滴答，滴答。
苏晓已经记不清自己是什么时候走进了一栋居民楼内，只听到耳边的滴水声。
“哈……哈……”
苏晓走在阶梯上。
他再也坚持不住了，身体软倒下。
受到重创的精神绷到极点，再也坚持不住，整个人陷入了沉睡当中。
……
苏晓梦到了一场噩梦。
那是满是海腥味儿的梦，在梦中，他仿佛溺水一样，在漆黑深邃的海底挣扎着。
苏晓惊醒了。
他发现，他所在的居民楼，海水已经淹到了他自己的位置，到了口鼻处。
苏晓连忙站起来。
头还是头疼欲裂，内心还是充满难以控制的疯狂，但比昏迷之前好了不少。
苏晓怀疑，是自己心湖里文明火花的象征的效果，要是换别的巫觋二阶修行者，直面风母一下，立刻就崩溃了，根本撑不住。
他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只感到现在自己无比虚弱，精神和身体的状态都不好，不仅饥饿，还口渴，全身还被雨水浸泡，十分不舒服。
现在苏晓最想得到的东西是一顿饱餐，一罐热水，和一个热水澡，然后有足够的时间让他用心灵手术治疗自己，调节状态。
但是这些在现在的环境下，都是遥不可及的存在。
苏晓咬牙，进入居民楼的路被水淹了，他只能往上走。
跌跌撞撞，苏晓推开了天台的铁门，他低着头，没敢四处张望，怕看到不该看的，彻底崩溃疯狂。
乌云间隙之中，似乎有阳光洒下，但苏晓只感觉空气里的海腥味儿越发浓重。
他小心翼翼在雨中隐形，抬起眉眼，观察避难所所在的方向。
“嗯？没有被破坏的迹象？那边还在低烈度交火？”
苏晓皱了皱眉，和他想的不一样啊，难道“风母”拉尼娜不是为了毁灭这边的文明而来，而是过来转一圈，巡逻一下？
远处的雨幕里，还有火光传来，但爆炸声苏晓几乎听不清了，周围的雨声和雷声将其遮盖住了。
城市也没有遭到大规模破坏的痕迹，苏晓知道，拉尼娜是掌握有屠龙刺的，祂的攻击往往是将龙卷海水，或是泥土泥沙等活化，凝聚成长矛般的触手，远远轰出，再利用屠龙刺的杀意震慑和扭曲时空进行攻击，威力十分可怕。
威力可怕的同时，留下的痕迹也很明显，很容易观察到，所以苏晓能反过来，根据现有的情况，判断拉尼娜并没有对“海东城”发起过攻击。
“拉尼娜好像离开了……没有那种太阳穴隐隐在跳的危险感了。”
苏晓安心了一些。
虽然还是很奇怪风母拉尼娜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至少，危机暂时的解除了。
苏晓想了想，决定先去找点食物和水恢复体力，然后治疗精神受到的创伤。
第二十一章 逃跑
苏晓跌跌撞撞地打开了一个没人的房间，在厨房早已断电的冰箱里，找到了一些还未变质的啤酒和快乐水，他咕哝咕哝地喝着，恢复着体力。
他还找到了两个还未变质的苹果，迅速咬着吃完，只剩两个果核。
恢复一些状态后，苏晓坐在原地，开始用心灵手术调整精神状态。
遭到理智冲击而残破的精神正在缓慢恢复。
如果有外人在旁边，会看到苏晓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极度扭曲，一下子又回归正常和平静。
窗外，大雨磅礴，并没有停下来的感觉，仿佛这场雨会一直下，一直下到世界末日。
……
又过了一会儿。
苏晓总算用心灵手术治好了精神上受到的创伤，这并不算是一个舒适的过程，相当于用手术刀从自己身体里挖子弹，由于是自己对自己治疗，苏晓还没有什么“麻醉药”，不能把自己弄成昏睡状态或者在梦中治疗。
但效果是显著的。
重创的精神已经恢复了，只需要再等一些时间，苏晓的精神状态就会自动恢复。
更为麻烦的是脑海遭遇的精神污染，苏晓也拿这没什么办法，只能慢慢用文明力量磨。
当然，还有一种治疗办法。
破坏文明造物，杀戮智慧生命！
整座城市遍地的邪物，都是苏晓的文明力量来源，杀戮它们一样可以恢复理智，中和污染，就像邪物可以杀戮人类获取理智一样。
只不过，杀邪物得到的理智远不如杀戮人类，但苏晓是不可能违心杀戮人类的，哪怕这是另一个历史，另一个世界，他也无法下这个决心。
苏晓休整片刻后，继续前往城市，在城中游荡，开始一个个猎杀邪物。
恢复理智，获取水晶碎片……这些都是杀戮邪物的理由。
但苏晓杀的很谨慎，只盯着眷族级邪物杀，且杀完一两只就跑路，还会做些伪装，伪装成是邪物之间内斗产生的。
极端疯狂的邪物在内斗情况下，一样会杀戮自己人，这并不罕见，也不会引起注意。
杀杀杀！
虽然苏晓较为缺乏攻杀异能，但仗着战士超凡职阶不错的杀伤能力，和来自本命咒的一系列隐形，躲藏，幸运，变化等能力，苏晓的杀戮十分顺利。
逐渐的，苏晓脑海里的污染被慢慢排空，他的思维海里也堆积起了一些水晶碎片。
这些水晶碎片来之不易，苏晓没想轻易用掉，所以他在心力用的差不多时，照常躲到了一处居民房间内休息，恢复心力。
而且，苏晓的路径也选的很讲究，一边杀戮，他一边往远离庇护所的内陆地区在移动，很快就接近城市边缘了。
毕竟城市本身就蕴含大量文明力量，苏晓担忧等避难所那边尘埃落定后，邪物会占据城市，甚至会有王侯，乃至大魔级邪物出手，破坏城市，汲取文明力量。
那时他就不好跑了。
往乡下，往偏僻的，没什么文明力量的地方逃跑，才是稳妥又安全的选择。
苏晓心力恢复得差不多后，他睁开双眼，暗想：“巫觋三阶……还有一些距离，可能需要好几天，甚至一个星期的时间才能达到。”
“不知道我到了巫觋三阶，还需不需要觉照，或者直接在三阶圆满跨入觉照境？”
“到了觉照三阶，我在这个世界就算有一定的自保能力了，只要自己不作死，潜伏起来，成为王侯，乃至大魔级的实力，只是时间多少的问题。”
“马上就要离开城市区域了，我要提前做好补给的收集，带上足够的食物等……”
苏晓冷静规划着，他的头还有些疼痛，那是精神受创的后遗症，正在逐渐恢复。
……
阴影世界。
逃出矿坑，奔行在地下城去的徐影身形突然一滞。
“谢啦。”
耳边传来黑发少女无比愉悦的声音：“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但很感谢你，要是没有你，我都无法想象我能这么轻易地从矿坑里逃出来。”
“哼哼哼，用影子制造分身的能力，我可不止能使用一次，那个御影者队长也就刚入门的水准，这么轻易就被我骗过了。”
徐影身形一僵，一动都不能动，甚至没法大喊大叫，他的身体好像完全被控制住了。
她得意地自言自语了一阵，随后说道：“你是谁呢？那个教派的御影者？居然潜伏到矿工队伍里来了，这么有耐心？算了，回安全屋后，再慢慢拷问你好了~多谢你带我出去，神秘的小哥~”
徐影一动不动，看起来完全被控制了身体，根本没办法做出反应。
黑发少女接管了徐影身体的掌控权，七拐八拐在地下城区走着，她似乎熟悉这里的地形，来之前踩过点。
终于，在一个黑暗的，仿佛已经废弃的区域，她带着徐影来到了一个锈迹斑驳的集装箱面前，悄然拉开门，这个集装箱竟然被改造出了一扇门。
徐影身形略微僵硬地走进去，按下按钮，集装箱内居然还与电力系统有连接，一个电灯亮了起来。
集装箱里有一张简单的行军床，上面铺着一大堆各色的衣物，以女性衣物为主，但也有不少比较小的男装，旁边还摆着一个电脑桌，一个手提箱，甚至徐影还看到了一个冰箱和小空调，还隔出了一个疑似厕所的位置，小小的集装箱内除了厨房外，几乎五脏俱全。
“好好睡一觉吧。”徐影耳边响起女孩的轻笑声：“你也可以想想要告诉我什么，你欺骗不了一位资深御影者，我附身你身上时，能感受到你的心跳甚至肾上腺素的分泌，如果不想心脏突然停止跳动，那就要保持诚实哦。”
她似乎打算从徐影身上抽离了。
但出她意外的是，这并没有成功。
“等等，发生了什么？你做了什么？”女孩的声音一下子惊恐起来。
徐影却突破了她的操纵，开始正常行动起来。
他娴熟地打开了冰箱，从中取出了一罐冰果汁，畅快地痛饮了起来。
随后，他帮着女孩，把她的衣服全部塞到手提箱里，在床上清理出了一片可以睡觉休息的位置。
“晚安。”徐影说着，声音里是掩饰不住的疲惫。
一路走来，他一直在用微观世界反控制女孩，更不要说之前的战斗，消耗了他大量的心力，现在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哦，对了，等我醒了，你记得告诉我你的来历。嗯，你现在可以想想怎么说。”
说完，徐影倒在行军床上，倒头就睡。
第二十二章 面试
梦族世界。
成为新天启者的凌依杉没有在原本的故乡多做停留，下午，她便坐着一辆车，前往了凯尔拉领地的中心，凯尔拉城。
一路颠簸，十分难受，但凌依杉很快便在扬起的尘埃里，看到了城市中那圆球状的标志性建筑。
尘埃笼罩着梦族的宫殿，大城市与小城镇截然不同，这里并不算安静，多了很多嘈杂的意味。
没有参观城市的时间，凌依杉来到了宫殿最深处。
梦灵中有严格的种姓制度，天启者亦是如此，能够做什么工作，在梦灵附体的时候就已经定下，凌依杉身为梦魇灵的宿主，得到的第一份工作是只有那些最值得信任的天启者才能去做的。
统治工作。
简单来说，也可以说是特务工作，监视并确保凯尔拉领地自始至终属于黑暗大道，不被光芒梦境等敌人渗透，同时监察整个凯尔拉领地的官僚系统，确认来自月亮的命令得到有效的执行。
在知道自己要执行特务工作时，凌依杉是面无表情的。
但她内心的心情，只有她自己知道，相当于一个犯了大罪，还未被通缉的罪犯，突然告知要去当警察一样。
为了应对各种危机和挑战，“月亮”在地面设置了很多大大小小的特别行动队，其中负责特务监察工作的队伍名叫“梦境之眼”，正是凌依杉被选入的队伍。
梦境之眼是一个大多数居民听到后就会颤抖一下的名字，哪怕是一些官员，一些身居高位的天启者，都会因为这个看似普普通通，实际权力极大的队伍而恐惧。
他们监察现实与梦境，还拥有强大的战斗能力，其队伍核心成员基本是梦魇灵的宿主，就连底层成员也往往是高种姓，妖鬼级梦灵的宿主，虽然人数较少，但是都是精锐，战斗力和诡异程度很强。
凌依杉被送到了一个富丽堂皇的会客室，她来这里之前被告知，凯尔拉领地的梦境之眼队长会找她做一个简单的面试，之后她就会是梦境之眼中的新成员。
这种面试让凌依杉有些坐立不安，不过还好，苏晓给她的三个能力之一，正好是心灵手术，她可以借此调整状态，一直保持着到那种冷漠的表情。
直到看清来人的脸庞，凌依杉再也憋不住，瞳孔放大，感到震慑。
她居然在这里，看到了之前那梦到苏晓的梦境里，才见过的人。
洛飞雪！红崖观观主！
这个世界的洛飞雪和梦境记忆中完全不同，她的头发淡白近灰，几乎及腰，整个人穿戴着黑色的军服，看起来英气又冷酷，腰间别着长长的军刀，脸上却带着和蔼的笑意。
“你好，凌依杉小姐。”洛飞雪上前，对凌依杉伸出手。
凌依杉局促地站起，伸手和对方握手，说道：“你好，洛飞雪小姐。”
瞬间，凌依杉看到了对方微微惊讶的表情，才反应过来，对方还没有做自我介绍，她却提前得知了对方的名字。
洛飞雪笑道：“看来我可以省略自我介绍了。”
她似乎对凌依杉刚刚说出她名字的“表现”非常满意，微微点了好几个头，似乎是认为凌依杉在来的路上，就已经不动声色，暗中收集到了很多信息，甚至包括得到了她的名字，这是一位梦境之眼成员应有的优秀素质。
凌依杉同样微笑，不知道说什么，保持自己面庞的笑容很自然。
“凌依杉不是一个好名字，0，1，3，这是一个带有标记性质的，数字的名字。”洛飞雪说：“有考虑改个名字吗？你现在是高贵的梦魇灵的宿主，用这种名字，有一点掉价。”
凌依杉思考了一下，其实大部分人类的名字，现在都是完全的数字形式，比如之前她认识的王尔思，黄把酒，名字里姓就不说了，但名全都是数字。
这是为了方便起名和管理，才要求人类父母给孩子取数字名字。
至于凌依杉，她是用人造子宫技术制造出的人口，这些人的姓也是数字。
在“月亮”的统治下，人类文明的人口总体是在不停降低的，这是很危险的一件事，人类数量降低，天启者等也会降低，严重影响梦灵们的统治，所以采取一些技术手段生产人类是很正常的，梦族也不会有人类的道德观念。
凌依杉笑着说道：“……我觉得这个名字还不错，先用着吧。”
她有点不想改名，本能地觉得，如果改名，她会更加不是自己，哪怕不是改名为“苏晓”，她内心中的自我也会受损。
洛飞雪微微点头，也不强迫。
“你已经在面试中展示了你的能力，下面就是填一些表格，你需要填写你获得的能力，我会为你安排在梦境之眼队伍中的职务，先会有一个月的实习期，之后则是正式工作。”
“你可以选择住在我们的宿舍里，也可以选择搬出去住，不过你现在应该没钱。”
凌依杉很想出去住，她自己怀抱着一些秘密，不想被人看出来，但她之前是一个修女，确实没攒什么钱。
“……先住宿舍吧。”凌依杉说。
洛飞雪点头：“嗯，你可以和我住一起，我那个双人宿舍暂时还缺一个人。”
她抽出一张带有表格的纸张，递出笔，让凌依杉在茶几上填写。
凌依杉扫了一眼，上面是很多调查问题，比如梦灵给予了她什么能力啦，她个人有那些意愿啊等等。
到了梦魇灵层次的天启者，梦境之眼乃至整个梦族系统还是给予了一小部分尊重的，允许天启者根据自身意愿对职务做一些调剂。
凌依杉“沙沙”地填写着。
在获得能力那里，她略一犹豫，最后还是没有隐瞒，写上了心灵手术，超能感应，真实影法术三个词。
她觉得自己要和梦境之眼的成员相处，能力很难一直欺瞒下来，不如诚实写下。
在她写完时，她更是听到了旁边洛飞雪传来的，略带震惊的一声“咦”。
凌依杉知道，这些一品能力在梦灵中也很少见，哪怕是最尊贵的梦魇灵，也很少掌握它们三个，有一到两个就不错了。
第二十三章 审问
“原来你有超能感应，怪不得你能知道我的名字。”洛飞雪用恍然大悟的语气说道：“不过，你要少用这个能力，宫殿和其他地方有储存很高密级的资料，有对应的反预言的措施，你要是强行探查，会引发警报。”
凌依杉点了点头，把这个消息记在心里。
“以你的天赋。”洛飞雪转而说道：“应该很快就能抵达恐惧之城，如果在‘门外’遇到了难以解决的问题，就回去翻看宗教典籍，你是修女出身，那些问题应该拦不住你。”
凌依杉知道，洛飞雪此时对她说的是梦族修炼的问题，她自己记忆中也有相关资料，所幸点了点头。
在所有东西填完后，洛飞雪收到了表格，很快，她拿出了一个手机，发送了几条信息。
“你现在是我们的成员，可以领取制服和一些武器，跟我来吧。”洛飞雪说道。
她对凌依杉很上心，平时这种小事一般都是告知位置后，让新成员自己去。
在后勤室，凌依杉简单量了下身体后，领取了两套和洛飞雪近似的黑色衣装，可以换洗，还包括一些手套，帽子，雨伞，手机，通讯器，耳麦等工具。
凌依杉这具身体的记忆中，是完全不会用手机这种高科技装备的，她也装作茫然，不知道那是什么。
抱着这一堆东西，凌依杉被洛飞雪带到了长廊中的双人宿舍，这是梦境之眼成员们的宿舍区，这里原本是洛飞雪一个人的，现在和凌依杉共享。
把这些普通东西放好后，凌依杉也换了一套黑色军装，在等身大的镜子前，她看起来格外干练。
洛飞雪介绍道：“其他成员基本都在外面执行任务，之后等他们回来了，我跟你一一介绍。哦，他们大部分都不住宿舍，有些人已经娶妻生子，在凯尔拉城内居住。”
凌依杉点了点头，心想她之后也要去凯尔拉城找地方住，住在这里，总感觉遍地危险，一点私人的安全空间都没有，随时可能暴露。
接下来，洛飞雪带着凌依杉熟悉了这里的空间和地形，边走，她边说道：
“根据你的能力，我认为你比较适合作为‘催眠员’使用，同时掌握强大感知能力和心灵能力太少见了，真实影法术也是在战斗中能用的，我想把你编入行动小队，执行某些较为危险的任务，可能会遇到光芒梦境的异端和其他敌人，因此，你需要掌握一下武器的使用技巧。”
“我不知道你那位尊贵的梦魇灵教导你相应技巧没有，如果教导了，你可以选择相应武器，然后去靶场练习射击技巧。”
武器使用技巧……
凌依杉回忆了下，那个现在有些模糊的梦里，她确实从中学到了很多武器的技巧，简单的自动步枪射击，使用长矛和刺刀这样的冷兵器，还有使用火箭筒等武器。
远程武器中，她最熟练的是火箭筒，在那段记忆里，那个名为苏晓的存在在成为修行者之前，接受的训练中，使用最多的就是火箭筒。
看着凌依杉思索的模样，洛飞雪笑道：“这个先不急，又不会立刻派你去执行任务，嗯，你之后把你擅长的武器告诉我就行，我给你签单子，让你去武备库领。”
凌依杉点点头。
此时，她已经大致参观完宫殿中梦境之眼的控制区了，还在食堂处蹭了洛飞雪一顿晚餐。
洛飞雪似乎是使用了手机支付，没有付现金，这在凌依杉自己的记忆里是很少出现的情况。
“这东西叫‘手机’，是一个高科技产品，你之前也领到了一个，回头我教你怎么使用它。”洛飞雪似乎注意到了凌依杉的目光，介绍道。
……我其实会用。凌依杉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继续点了点头。
晚餐很丰盛，和之前在小镇里吃到的东西完全不一样，这里的食物做的味道很好，不像小镇里，任何吃的东西都是淡淡的，几乎没什么味道，只有仔细咀嚼才能勉强尝到一点甜味。
吃完饭后，洛飞雪盯着手机看了一会儿，突然说道：
“真是不巧，你来我们这里第一天，就要加个班了。”
凌依杉问：“什么事？”
“一个被光芒梦境诱惑的异端今天送到了我们这里，我们对她进行了一些审问，但不确定她说的东西是不是真的。”洛飞雪说：“我们掌握催眠，读心能力的成员现在还在外面执行任务没有回来，你正好掌握心灵手术的能力，可以替代他参与审问。”
……
啪！
地牢中，阴暗的味道夹杂着一些血腥味儿和臭味，与之前富丽堂皇，充满高科技的宫殿完全不同。
凌依杉走到了一处监牢，敲了敲门，很快，门打开了。
五大三粗的狱卒用恭敬的，甚至带着一些讨好似的眼光看向她。
“凌小姐，欢迎您，这个犯人实在是嘴硬，什么都不肯说，您来了就好了，她一定会把所有东西都吐出来。”
凌依杉穿着黑色军装，拿着一个笔记本和一支笔，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她走入监牢，视线扫过墙壁上的各种刑具和锁链，最终把目光停留在犯人身上，几乎再也维持不住刻意装出的冷漠模样。
那是王尔思，那是她曾经的朋友！
此刻，除了那张血迹斑斑，脸颊上有鞭子留下的血痕的脸外，凌依杉几乎认不出自己这个曾经的朋友，她穿着白色肮脏的囚衣，上面满是鲜血，此时也被固定在老虎凳上，膝盖骨几乎已经断裂。
巨大的痛苦似乎让她昏迷了过去。
审问者是一个个子很高的，面容冷峻的人，他看到凌依杉进来，也点了点头，示意感谢：“她之前一直什么都不肯说，审问了她一下后，她说的内容也前后不搭，不知道那些是真的，那些是骗我们的。”
“凌小姐，您就坐在旁边观察她的内心，然后记录下那些是真的，那些是说谎就行。具体的审问工作，由我来进行就好。”
凌依杉麻木地照做，仿佛一个提线木偶般，坐在了房间的桌子边，摊开笔记本，准备记录。
第二十四章 窥测内心
一个狱卒提着水桶，一把浇在王尔思脸上，把她从昏迷中唤醒。
她痛苦的呻吟声听得凌依杉低下头，不忍去看自己曾经伙伴的遭遇。
“安静。”审问者说道：“我继续问你，凯尔拉领地内的异端们是什么时候遇见你的，你有他们的信息没有？”
“我不知道。”王尔思说：“我只是做了一个梦……”
啪！
刑鞭抽打上去，王尔思发出了痛苦的声音。
审问者看向凌依杉，询问道：“她说的是真话吗？”
凌依杉轻声说道：“是的。”
她已经用心灵手术探查着王尔思的浅层思维，能够分辨真相与谎言。
“告诉我你知道的，所有反抗组织的信息。”审问者继续道。
王尔思痛苦回答：“我……我不知道有什么反抗组织。”
审问者看向凌依杉，凌依杉再点头：“是真话。”
审问者阴沉着站起来，从旁边的火炉里拿出烧红的烙铁。
“我问你一个名字，你对‘苏晓’这个名字有印象吗？”
审问者询问。
噗通，凌依杉的心跳猛然加速，差一点维持不住自己的状态。
“没有，我没听说过。”王尔思说。
“这是真话。”凌依杉连忙说。
审问者点了点头，猛的将烙铁烫在王尔思身上。
“啊啊啊啊！”
恐怖的惨叫声响彻牢房内部。
凌依杉问：“为什么她说得都是实话还要动刑？”
“因为我喜欢。”审问者轻笑了一声：“好了，真是麻烦凌依杉小姐了，看起来她只是一个被光芒梦境做了梦中宣传的普通平民，没有什么线索和价值，您可以离开了。”
凌依杉松了口气，至少看起来，她的朋友不会因为一场梦被残忍杀害了。
她起身，离开地牢前，回头不放心地问了一句：“那她会怎么样？”
“最后会找人删除掉梦境的影响。”审问者摆了摆手，对这种话题似乎不感兴趣，让凌依杉感到了一种被敷衍的感觉。
她也没办法，往外走着，刚出门，突然凌依杉听到了来自内心中，那自称苏晓的“梦灵”的声音：
“你真的相信他所说的话？你真的认为自己没有办法，什么都做不了？”
凌依杉全身一僵，苏晓的话语像精准的长矛，刺在了她内心中自欺欺人的地方。
“展开超能感应，好好看看吧。”苏晓说。
凌依杉依据苏晓的话，展开了超能感应，小心翼翼探查进入地牢房间里。
接下来看到的一幕，让凌依杉近乎窒息了。
那审问者和五大三粗的汉子正到王尔思身边，开始撕扯她的衣服，显然要对她做一些事了。
而王尔思此刻无法抵抗，只能任由他们施为。
“你并不是没有办法。”苏晓说：“用心灵手术，给予他们暗示，让他们停止这种行为。”
凌依杉试着照做，这并不困难，仿佛本能一般。
果然，地牢里的两人停止了行动，骂骂咧咧的，准备离开。
凌依杉赶忙跑路，怕他们出来后自己被逮到。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他们知道你的名字，还在搜捕你？”凌依杉在内心默念，小声询问。
内心地回答：“你不是知道我的事吗？嗯，用了很多自我暗示，搞得你忘记了不少……你可以用心灵手术清理掉那些暗示和催眠……啊，不用现在，梦族世界确实相当危险，内心不知道一些事，也可以防止被敌人发现。”
“总之，不要暴露自己，慢慢成长吧。加油加油！”
凌依杉得到了谜语人一般的，模棱两可的回答，可那些回答中的词语让她感到本能的不安，比如什么“梦族世界”之类的，让她不想深究下去。
“那……我被发现了，会像王尔思那样惨吗？”凌依杉小心地在内心中想道。
“只会更惨。”内心的声音用斩钉截铁的语气回答，根本没有做什么思考。
更惨……凌依杉脑海里出现了相应画面，打了个寒颤。
她深吸口气，快步往宿舍走，不愿再去细想。
“你为什么……选择我？”她在内心中默念，询问。
“是你最适合。”内心的声音回答：“至少在我短时间内搜寻的人物中，你是最适合的那个，和我相性最高。”
“最适合？这到底是根据什么进行判断的？”凌依杉想。
“对心灵大海里力量的吸引力，你也可以理解成，身心灵的状态，总之很复杂的事，你仔细回忆一下你的记忆，那里面有详细的解释。”
回想吗……
凌依杉其实很不愿意回想那个梦，她知道，自己每一次回想，每一次使用梦中的记忆和经验，那个梦和现实的区别就会越发模糊，她会逐步失去自我，逐步变成梦中那自称苏晓的旅者的化身。
在内心激烈斗争中，凌依杉微微捏紧拳头，往宿舍去了
……
影族世界。
徐影很爽地睡了一觉，神清气爽地起来。
心力恢复的同时，徐影发现，自己其他咒星异能也都抵达了咒星一阶，正在紧迫追赶着文明火花。
而文明火花进展更快，徐影估计，约莫两三天后，自己就能达到咒星三阶，成为巫觋三阶的强者了。
要是有沉影矿加持，这速度还会更快。
“对了，沉影矿。”
徐影想起了被自己微观世界控制住，目前正附体自己的那位黑发少女。
……
黑发少女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根本不在集装箱内，也没有附身在徐影身上，而是被铐着镣铐，坐在一个明亮房间正中的椅子上。
她试着动了动，根本挣脱不开，各种异能也无法施展。
“早上好。”
徐影突然出现在她对面，也坐在椅子上。
“女士，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吗？”徐影微笑着询问，很温和，看起来不像是一场审问，而是路边偶遇的搭讪。
黑发少女挣扎了几下，回答道：“你杀了我吧，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徐影叹了口气：“你姓枫？这可是一个罕见的姓，枫瑛小姐。”
他只是开个头问问，事实上，无论是超能感应，还是用心灵手术窥视浅层思维，徐影都能知晓女孩的姓名。
她叫枫瑛。
听着徐影的话，黑发少女的面色再是一变。
第二十五章 反抗组织
/
黑发少女枫瑛凝视者坐在对面的徐影，努力使自己看起来更有气势，能够压制住对方。
然而，徐影并不理她，而是继续询问：
“你是那个组织的？”
枫瑛说道：“我是不会告诉你的。”
然而，她在听到这个问题的瞬间，内心的第一想法却是：
“影中之光……”
影中之光？徐影挑了挑眉，这个名字，他的这具身体的记忆里，有一些印象。
在宣传里，那是一个由匪徒组成的恐怖组织，其中不乏御影者。
这些人员潜伏在国家机器里，潜伏在大众当中，也在偏远的地下城以及无比危险的地表有自己的根据地，是五影之王面对的诸多反抗组织之一，还是其中较为强力的那个。
徐影不知从什么地方摸来一罐饮料，拉开易拉罐，在枫瑛面前喝着。
黑发少女忍住怒火，她看出来了，那是她冰箱里的饮料，被徐影拿着在她面前喝。
本来还好，看到这一幕，枫瑛不由得感到有点口干舌燥，但请求对方给她水喝，她又实在说不出口。
“影中之光是吧？”徐影喝了一半，突然说道。
他看到了枫瑛脸上震惊的表情，都不用读心，徐影也知道自己这句话在她的心防上砸出了不小的裂纹。
短暂震惊过后，枫瑛说道：“……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徐影暗想：“要不是你位阶高，我的心灵手术对你暗示几乎没威力，不然我从你口中挖出消息来很简单……”
他想了一下，影中之光是一个很强力的组织，以枫瑛的实力，在其中一定是重要人物，如果要寻找自己的妹妹，借助对方的力量应该是个好主意。
问题是，该怎么借力？
徐影思考着，可在枫瑛看来，那是徐影在用玩味的表情打量她，她很讨厌这种一切都被他人掌控的感觉，但没有办法，枫瑛根本没法逃脱，不知为何，她连异能都没法使用了，这简直神乎其技。
“我们先聊聊天吧，别这么紧张。”徐影说道：“你既然是影中之光的成员，那我对你就没有必杀的想法。”
他这是在欺诈对方，让对方以为他和某位影中之光的成员有交际，让对方不再那么警惕。
枫瑛警惕地看着徐影，挣扎了一下，像徐影展示着自己的四肢都被拷在椅子上的场景：
“我从没听说过这种聊天的，这应该叫拷问。”
她说着，但语气还是软了一丝。
人都有侥幸心理，在绝境下觉得自己能活下来，心防总会脆弱一些。
更何况，枫瑛自己能够确定，眼前的男人并不是“五影卫队”的成员，他就算很神秘，但只要不是官方的人，就有交涉的机会。
“很抱歉。”徐影说：“这是为了封锁住你使用异能才做的举措，我要是解开锁链，你说不定就要对我攻击，根本没法交流。”
当然，徐影说的全是谎话，现在枫瑛看到的，感到的场景都是他用微观世界模拟出来的，就算徐影在这里解开锁链，枫瑛也不能施展异能，因为内部灵觉早已被徐影控制。
但是徐影有更深层的考虑，他要为自己的微观世界能力做伪装，在这个所有能力者都是御影者的世界里，徐影不确定有没有修炼微观世界的修行者，但就算有，一旦消息走漏，他也会暴露得很明显。
隐藏自己，哪怕是对一个完全掌握在自己手里的人，也要隐藏自己。徐影还记得，在属于苏晓的梦中，有很多电视，作品里的反派，就是以为一切尽在掌控，把自己的邪恶计划竹筒倒豆子一般说得一干二净，最后被反杀的。
在这样一个低熵阴影宰制的世界，徐影再谨慎也不为过，一步踏错就是死。
听着徐影的话，枫瑛低下眉眼扫了一下镣铐，有些困惑，似乎不知道徐影是怎么用镣铐就锁住她的能力的。
徐影趁机读心，读到了一丝眉目。
“不是‘灯’也没有‘光’，也不是五影卫队特制的囚衣，他是怎么锁住我的能力的……”
徐影了然，看起来这个世界确实有类似的，能封锁异能的能力至少有三个，一个是‘灯’，一个是‘光’，还有五影卫队装备的囚衣。
只不过徐影的心灵手术位阶太低，只能模糊捕捉到浅层思绪，不能从少女的记忆里深挖“灯”，“光”到底是什么。
就在徐影内心分析的时候，枫瑛又开口了：“那，我有些口渴，你可以给我一杯水吗？”
她的思绪也被徐影看透，这是在试探徐影的诚意，而且，她真的很口渴了。
徐影点了点头，又拿了一罐新的饮料，整个人化身影子一般，瞬间出现在她身侧，拉开易拉罐，放到她的嘴边。
这样的喂食行为让枫瑛感到一丝羞耻，被徐影的心灵手术读了出来。
除了羞耻之外，她的大脑也在快速转动，好像在分析徐影的能力。
“他到底什么位阶？刚刚那是影行之类的异能吗？他是怎么拿出来饮料的？”
少女的脑海里塞满了问题。
徐影暗笑，你要是能分析出来那才有鬼了。
枫瑛刚刚看到的一切，都是徐影用微观世界模拟出来的幻术假象。
饮料咕隆咕隆喝完，最后一些黑色液体从嘴角滑落，滴在她的衣服上。
枫瑛挣扎了一下，似乎是想擦掉这些液体，但是她完全做不到，而徐影也丝毫没有要主动帮她擦嘴的意思，枫瑛也不愿意要求。
“还要喝吗？”徐影“瞬移”回到之前的座位，姿态随意地问。
“……不用了。”枫瑛说：“你想聊什么？我是不可能出卖我的同伴的。”
“不问你的同伴。”徐影装作随意地说：“你知道御影者的修炼分为那些阶段吗？”
从心灵手术的反馈来看，枫瑛完全没想到徐影会问这种问题，又一次地惊讶了。
“他想说什么？怎么突然聊起这个了……”
枫瑛胡思乱想了一阵，不过，她怎么都没想到，徐影是真不知道御影者内部的实力划分，她只觉得徐影是想通过这个问题引出某些话题。
这并不是需要坚守的秘密，所以枫瑛没什么压力地回答了：“御影者分为五个位阶……”
第二十六章 御影者
枫瑛缓缓道来。
“御影者分为五个位阶，堕暗，迷光，影鬼，潜海，以及目前可考证的，只有五影之王一人达到的境界，五影。”
徐影认真听着，装着一切都知道。
“堕暗是什么意思？这一境界有什么特征？”徐影询问。
枫瑛回答：“顾名思义，堕暗是御影者学徒成为御影者的第一步，以各个教派不同的秘法，将自己封入尽可能黑暗的房间，要么成为影尘病感染者，要么成为御影者。即使有秘法，有相应药剂，成功率也常年低于10%。”
“迷光呢？”徐影问。
枫瑛有些疑惑，但还是答道：“迷于光中，在修炼冥想时，于寂静的黑暗中找到光芒，而后会沉迷于光芒，直到影鬼境界。”
有点像觉照……徐影微微颔首，继续问：“影鬼境界呢？”
枫瑛更疑惑了，她说道：“我还没到这一境界，但只知道，这一境界的御影者已经无所谓人类形态了。”
她干脆一口气全说了：“至于潜海境界，我听说，只有潜入到人类集体潜意识大海，也称心灵大海的最底层，才能取得突破的境界，这一步玄之又玄，而且极度危险，整个世界上达到这一水平的御影者少之又少，千万里挑一。”
“五影之王的五影境界，我就更不清楚了，没人知道他是怎么成功的。”
原来如此……徐影了然。
五影之王大概是大魔级，对应御影者的五影级，潜海境界估计对应王侯级/圣贤境，影鬼对应妖鬼级/超凡者，迷光对应觉照，堕影对应巫觋。
徐影并不打算走御影者的道路，开玩笑，咒星异能修炼体系本来就很好用了，为什么还要兼修一个可能有诡异的体系，他只是想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打听完基本的境界信息后，徐影问道：“你偷沉影矿干嘛？”
枫瑛张了张嘴，随后说道：
“……杀了我吧。”
“别老想着去死啊。”徐影无奈，他从身边凭空拿出一个编织袋，里面是枫瑛的收获。
枫瑛能把袋子像身上的衣服一样一起“阴影化”，所以她一直带着这些矿石。当然，根据灵能理论的一些基本原则，她能阴影化的东西一定是有限的，估计有个负重限制。
之前徐影已经检查过了编织袋，里面的沉影矿数量令他暗喜不已。
差不多有近20斤的沉影矿!
这样一段时间下来，就算徐影只用沉影矿来修炼，都绰绰有余，能坚持好久，说不定能把文明火花修炼到咒星四五阶。
起码觉照境没有问题。
看着沉影矿袋子，枫瑛恼羞不已，内心想道：“这些都是我的，是我拿到的。”
“你不说我也不勉强你。”徐影说道：“我们之间本来也没有什么你死我活的仇恨，要我放了你可以，但是你之前控制我身体时，说的那些话，我都还记得。”
“你能不能大人有大量一点。”黑发少女转变了态度，用求饶式的语气说。
说完，她意外发现，自己周围的场景变化了。
她坐在了自己集装箱内的电脑桌前，身上也没有什么镣铐，而一旁她的行军床，则被徐影占据了。
“你……刚刚那是幻术？你是修炼‘光’的教派？”震惊之下，枫瑛脱口而出。
徐影说：“别逃跑，别攻击我。除此之外，你可以自由行动了。”
“这算哪门子自由啊。”
枫瑛小声抱怨着，小心翼翼站起来，揉了揉手腕，动了动脚踝，好像刚刚真的被铁链锁住一样。
虽然这样说，但她还是没敢违背徐影的话语，徐影刚刚的表现确实把她震住了。
“聊一聊你们影中之光？”徐影说。
枫瑛严肃道：“我不是说了吗，你别想从我这里得到一点信息，要是逼问我的话，你大可以用各种手段，我不怕你。”
“我无意知道那些隐秘，同伴什么的。”徐影挥了挥手：“我想知道你们的教义啊，宣传啊之类的东西，这些总不是机密吧，总是可以告诉外人的吧？”
听着徐影的话，枫瑛想了想，好像也确实有道理，这些东西不算机密，是他们要费尽心思宣传，却总是被五影之王麾下给扭曲，遮掩的信息。
而且……这个明明是矿工的青年过于神秘，实力让枫瑛完全捉摸不透，挨了那么多下子弹，被车碾过还能活，活着不说，被支配身体后，还能拿出诡异的手段反杀，这足以让人忌惮了。
“还是谨慎一点，不涉及底线的信息，告诉他也没问题。”
徐影把这句暗示小心翼翼，十分费力地塞进了枫瑛的浅层思维，让她以为这是自己想到的内容。
枫瑛顿了顿，说道：“你知道地表吗？”
徐影点头：“我当然知道。”
“在一次名叫‘黑日’的灾难后，地表变得无比恐怖，根本无法生存，在五影之王的带领下，人们撤进了提前修筑好的地下城网络，开启了地下城时代。”
“事到如今，地表依然危险，完全不适宜人类生存，只有那些穿着动力甲，本身也是御影者高手的强者，才能在地表生存。而且，常年累月，都有来自地表的‘影兽’下来，攻伐人类文明，在距离地表最近的地下城，因此变成了军事区，大量人员驻守防备。”
枫瑛深吸了一口气。
随后，她说道：
“这是假的！”
“这一切都是骗局！”
“地表……地表上才是人类文明真正的家园和归宿，那里有太阳！”
她的话语几乎是嘶吼出来的，让徐影全身一震。
心灵手术也判定，她说的是真话。
徐影内心也为之震动。
半晌，他才说道：
“如果你所说为真，那为什么‘黑日’事件后人类文明进入地下城时代，为什么到了如今，大量影兽从地表进入地下城，为什么地表上的人类文明，没有建立起一支足以粉碎五影之王的力量，彻底杀进来？”
他提出了三个不合理的疑惑。
枫瑛争辩道：“黑日事件是五影之王的骗局，不然他为什么封锁相关信息，让民众只知道有一个‘黑日事件’，却对细节极力隐瞒？因为细节一多，人们就会发现真相。那些所谓的影兽确实存在着很多，但是并不影响地面之上是安全的，只是靠近地面的地下城里有大量影兽。”
“至于地表上的人类文明……我们还在建设和恢复当中，目前还没有足够的实力和火力与五影之王开战，也缺乏和五影之王同级的强者，所以杀不下来。”
第二十七章 苏晓重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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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实世界。
准确说，由林莜莜裁定的现实当中。
苏晓刚刚离开了会议室，结束了一场同其他圣贤们的视频会议，就接下来整个文明的备战事宜达成了一致，还再次开课，分享了一些成为大魔级邪物后的心得。
他走在廊道中，突然，内心有属于林莜莜的声音响起。
“我的本体告诉我，她刚刚俯瞰历史帷幕，观察到，你在深渊世界，冬族世界的面相都已经死亡。”
苏晓内心一沉。
看起来那些被利维坦级邪物宰制的世界，是真的很难生存啊，他一共制造了五个化身，现在直接没掉两个了。
通过心灵感应，苏晓询问道：“其他世界的呢？”
“发展还可以。”林莜莜说：“都已经稳定在巫觋境界了，只是其中两个世界里的化身还很抗拒你，没有完全接受变成你面相的结局。”
“不过由于文明火花的存在，我的本体对他们的观察存在误差。”
苏晓默默回道：“我知道了。对了，我什么时候要再去一趟他们的世界？”
“就现在吧。”林莜莜说：“在我的观察里，暴雨世界的伊洛琳已经不在心灵大海里搜寻了，这是一个安全的时间。”
“但仍然要小心，在影族世界里，低熵阴影可能使用守秘象征埋伏你。守秘象征是可以对抗利维坦级邪物的窥视的，包括我的本体也不例外。”
苏晓点头，他使用金翼晶球，传送来到了遥远要塞。
今天，来自复活后中夏文明的外交使团已经抵达了这里，并且正和这边的防务委员会进行一系列外交会见和商谈。
苏晓成为使徒级存在的消息，现实世界六神中还清醒的那些，都已经下放神谕，虽然金白之主没有神谕赐下，但林莜莜对自己的信徒发了神谕，由他们通知巨石要塞的金白之主信徒。
神谕内容是：
一位新神复苏，一个古代文明苏醒，这一切都是为了对抗未来的“末世”。
这也为谈判定下了一个和平，合作的基调，双方面对的困难主要是语言不通，需要依赖心灵沟通，以及双方的世界观差距着实有点大。
防务委员会强调的主要是军事方面的问题，但是使节团这边对于经济更感兴趣。
不过这方面的谈判不是苏晓要管的事，他直接传送回到了罗莎莉所在的教堂下方，林莜莜的化身也在这里。
这次，苏晓要再次去其他利维坦级邪物所裁定的“真实世界”，“真实历史”，一方面是继续寻找适合自己的面相，另一方面是给已经有所进展的几个面相一些帮助，一些推波助澜。
两人见面后，没有说什么，苏晓直接盘坐在地上，开始冥想调整状态。
林莜莜走到苏晓背后，从后面轻轻搂住了苏晓。
梦境象征的力量勃发，苏晓感觉自己升上了起来，升到了无穷高处……
噗通。
然后，他落入了海中。
第一个目标是风暴世界，那里他的化身是最接近他的，苏晓第一时间当然要先去那边看看。
苏晓用黑暗侵染仪式小心隐藏自己，在心灵大海中游弋，由于象征的唯一性，此时在自己化身身上的象征已经全部来到了苏晓身上，把此世的苏晓提升到了大魔级。
突然，苏晓内心一跳，感觉不对劲。
他果断将象征丢回给此世的面相，随后他自己立刻退出心灵大海，利用林莜莜遥遥给予的力量，离开这个世界。
片刻后。
心灵大海中，一个笼罩着悲伤情绪的，血滴组成的漂亮女子悄然显形。
伊洛琳表情疑惑了一下，似乎不确定自己的发现。
“这处心灵大海对应的……应该是海东附近，但具体是那里？”
祂想，有些不确定。
但此时，祂又走不开，要一直利用守秘象征遮掩自己，监察心灵大海。
不过，好在“母亲”给予了她所有大魔级邪物的指挥权。
……
暴雨世界现世中。
“风母”拉尼娜收到命令，沿着海岸线移动，观察世界岛的“海东”区域！
……
现实世界里。
苏晓睁开眼睛，说道：“我怀疑，暴雨世界里，谷神和低熵阴影达成了一些协议，低熵阴影借出了守秘象征，给予谷神使用，遮掩了伊洛琳的探查，刚刚我有一种心悸般的危险感。”
林莜莜沉默片刻，道：“我的本体没有看到心灵大海里有危险。”
顿了顿，她说：“但是，‘风母’拉尼娜，‘熔岩之子’赫拉撒拉，‘怪物之翅’厄尔尼诺都有行动，祂们前往了世界岛的东面沿岸，你的面相就在其中的一个叫海东城的城市里。”
“嗯，根据她的判断，你说的很可能是对的，我站在了所有邪物的对立面，祂们联合也不是很稀奇的事。”
苏晓询问：“在那些利维坦级邪物宰治的世界里，他们会不会通过掠取象征，形成很多很强的大魔级邪物？比如在影族世界里，有一个影族大魔级邪物击杀了伊洛琳，夺取到了心灵大海相关的象征？”
林莜莜摇头：“那倒不会。”
“很多大魔级邪物其实只掌握象征，超越性很少，大部分超越性都在利维坦级邪物身上，比如谷神，祂自己有心灵大海方面的超越性，那么，在任何一个世界，掌握心灵大海象征的存在，其实只能化身为祂的面相，祂的容器，祂的使徒等等，所以其他的利维坦级邪物是不会为谷神培养化身和容器的，这不符合祂们的利益。”
“利维坦级邪物之间或许有合作，但绝不是一体的，如果祂们是一体的，只要有人愿意牺牲自己，就能围杀掉我，之后再复活就是……可是祂们谁都不信任彼此，没人这么做，更不会在自己裁定的现实里，为其他利维坦级邪物培养强大的使徒了，这等于资敌。杀了原本存在的其他种族使徒，祂们倒是愿意做。”
苏晓想了想，问道：“但还是有可能吧？毕竟培养一个使徒，是没有把自己搭进去的危险的。就算你的本体窥视历史帷幕，没有看到那样的存在，不代表就没有，祂可能被守秘象征遮掩了。”
“是的。”林莜莜说：“但是，我让你从心灵大海中潜入，应该是出祂们意料的，打了祂们信息差的，祂们之前没有这方面的意识，没做培养，现在培养的话，修炼速度还不如你的面相快。”
第二十八章 敌人的猜忌
/
苏晓听到这句话，总算才放松一些。
“那我之后是去那个世界？”
林莜莜说：“你先去深渊，神族，冬族，血族的世界，看看能不能找到适合的面相，之后再去梦族。影族那边先不去了，低熵阴影可能得到了来自谷神的警告。”
苏晓问：“拉维翁就没有得到警告？”
林莜莜说道：“事实上，那些利维坦级邪物还怀疑我和拉维翁是盟友，祂们自己本身就彼此猜疑，这是我们的机会。”
苏晓恍然，确实，要是他是利维坦级邪物，他也会觉得林莜莜和拉维翁是暗中的盟友，首先另有和拉维翁一起弄死了阿丝赫达，其次，祂们分掉了阿丝赫达的力量，这本身就是天然的盟约，林莜莜不可能谋取拉维翁的力量，那有可能让阿丝赫达复活，反过来拉维翁也是如此。
这有点像十重烈阳和混乱律令的关系。
这样的话，就算拉维翁也是林莜莜的敌人，祂也是有苦说不出，谁让祂当了二五仔，被人敌对呢？
梦族世界会因此相对安全一些。
苏晓闭上眼睛，再次升入无穷高处，前往其他世界。
……
梦族世界。
完成审讯任务，回到双人宿舍后，凌依杉发现洛飞雪还没有回来，她自己洗漱完毕后，先去属于自己的高低床上方，准备休息了。
本来按照梦灵的要求，大部分人都需要在夜晚睡前前往水晶球那里做祈祷，将所有情绪导入进去，获得平和的心绪，但天启者例外。
凌依杉不喜欢向水晶球祈祷。
每次完成祈祷后，她总感觉自己是一个失去了一切的机器人，只能麻木，呆滞地行动，没有自己任何的感情。
躺在床上，胡思乱想了一阵后，凌依杉发现没去水晶球祈祷也是有坏处的，自己脑海里满是各种想法，根本睡不着。
尤其是，自己曾经伙伴的惨状……在凌依杉眼前不停闪现，历历在目。
凌依杉躺了会儿后，裹紧被子，用自我催眠的技巧让自己逐渐忘却，逐渐睡着。
很快，她进入到了梦中。
一条长长的，崎岖的道路在眼前摆开。
凌依杉知道，这是梦族的修炼道路，只要她用头顶的三点光芒照亮黑暗，走到道路尽头，就算第一阶段修炼成功了。
但是……凌依杉有些迷惑，周围的光芒似乎太亮了一些。
根本看不到黑暗。
她抬起头，也根本没看到三个烛火般的光亮，而是一整个，散发着万丈光芒的人形。
“前进吧。”人形光芒说道，那似乎是她内心传来的声音，也似乎是她曾经梦到的，名为苏晓的声音。
凌依杉震惊之下，还是按照话语，向前迈步。
一步，两步。
这崎岖修长的道路完全不难走，根本没有典籍和他人描述的那么困难和可怕。
几乎是散步一样，凌依杉就抵达了那道神秘的大门前，她直接瞠目结舌，都不知道说什么。
这太不可思议了，完全超出了她的知识范围。
那高耸于黑色天地之间的灰白色大门前，正站着穿着黑袍的梦境守护者。
梦境守护者看向凌依杉背后的人形光芒，有些畏惧地缩了缩，才开始询问道：
“得授天启之人，欲穿通晓之门，须解吾之谜题。”
“世界在那里？”
凌依杉早有准备，她知道通晓之门相关的事情，在作为修女的时候，也读过很多梦族的宗教典籍，知道通晓之门里询问的问题其实是梦族的一些宗教知识。
凌依杉回答道：“世界在梦里。世界是伟大的‘拉维翁’的梦。”
轰隆隆。
灰白色大门于此洞开。
梦境看守者抬起头，这次，凌依杉看清了，那是自己。
那个一模一样，仿佛镜子中的自己在朝着凌依杉走来。
轰。
凌依杉身后的人形态光芒随意挥手，那走来的凌依杉瞬间化为虚无，消失不见。
“恭喜，从天启者升格为半梦者了。”
声音说道，凌依杉还是不清楚这是自己的声音，还是某个寄居在她心灵里的人的声音。
她看向眼前洞开的通晓之门，有些战栗，里面似乎传来了让她恐惧的感觉。
两朵辉光从人形光芒体内飘出，飞到了凌依杉身上。
“隔离隐形术，怪影杀手。”人形光芒道：“强植梦境可能有些问题，你用出来或许会被拉维翁察觉，就先不给你了。”
“要继续前进吗？前面就是恐惧之城，只要踏破那里，你就能更进一步。”
凌依杉现在是懵的。
她明明今天中午才成为天启者，晚上就是半梦者了，这个升级速度在梦族的任何经典里都没有记录过！
“唔……”凌依杉想了想，还是咬牙进入通晓之门。
她想看看，想看看自己内心的恐惧到底是什么样的。
又害怕，又有一点点期待……
随后，凌依杉看清了通晓之门内部的情况。
那是一间地牢。
“啊！”
王尔思被捆在椅子上，在拷问中发出惨叫，在她身边，前前后后围拢了好些个狱卒，不仅有狱卒，还有些凌依杉认识的天启者，比如牧师黄把酒，甚至还有刚刚见过一面的，梦境之眼的队长洛飞雪。
洛飞雪此时冷漠望着凌依杉的朋友，再也不是对待她时满是笑容的亲和表情。
凌依杉的目光似乎引起了洛飞雪的注意，她缓缓转身，淡红色的嘴唇轻轻蠕动，发出声音：
“你也要来试试折磨她吗？”
“我……”洛飞雪发不出话来。
她慌张地，求助般地望向一旁的人形态光芒。
“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凌依杉低声说道，不由自主地往后退，马上就要退出通晓之门了。
人形态光芒似乎只有凌依杉能看到，其他人都看不到。
他说道：“战斗。”
“啊？”凌依杉茫然回应。
“和他们战斗，去救下自己的朋友。”人形态光芒再度说了一遍。
战斗？
凌依杉看向那些人，那些正在折磨她伙伴的人里，有许多都是她曾经敬畏的强者，甚至还有梦境之眼的队长，她该怎么去战斗？
“啊！”
王尔思再度发出惨叫，凌依杉看到，洛飞雪将修长的军刀刺入了她的腹部，在里面搅动着。
第二十九章 战争
最终，凌依杉还是没有克服内心的恐惧，对洛飞雪等人出手。
苏晓并不苛责，他自己也曾经尝试过梦族的修炼体系，在恐惧之城中，人内心深处的恐惧会被挖掘，放大，不是想克服就能克服的事。
他当时能快速攻克恐惧之城，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有林莜莜的帮助，而且恐惧之城针对的恐惧是他本人的，而不是在梦境荒原中显露的人格的。
等凌依杉沉沉睡去，苏晓也决定不在梦族世界的心灵大海里久待，以免出现变故。
这次他的运气不错，来梦族世界之前，又在深渊，血族两个世界找到了可以作为面相的人类，神族那个世界有些特殊，或者苏晓有些倒霉，两次都没找到人，冬族世界也是，那里环境恶劣，人类数量较少，和苏晓相信接近的人的数量就更少了，苏晓短暂地搜寻中，没有找到第二个适合他的。
但苏晓并不着急，他不急于一时，反正再多来几次，总能找到。
苏晓想了想，梦境世界有点太危险了，主要是这里面掌握心灵方面能力的敌人较多，凌依杉自己的催眠和自我暗示其实做的一般，很容易泄密，他走之前，没忘记给凌依杉重新加固了一下催眠和自我暗示。
“呼……这样一来，就算她面对王侯级邪物，也不会被直接读心出问题了。”苏晓想着。
做完这一切，苏晓再次顺着林莜莜给予的指引，上升到无穷高处，离开了这一世界，将象征重新丢还给了凌依杉。
……
深渊世界
在这里，人们都有一个概念，那就是战争是永恒的，和平是虚无漂浮，转瞬即逝的。
漫长的战争从黑暗时代开始，一直打到现在，这期间，也不是没有人厌倦了无休止的杀戮，也不是没有国家被拼到一代年轻人全部消亡，但偏偏任何追求和平的努力都会消失。
民族和民族之间，信仰和信仰之间，国家和国家之前……一切的矛盾像是永远无法用温和的手段调和，只有阵线和军队能维护一切。
人们已然习惯一边战争一边生产生活，像聆听雷暴那样聆听轰炸机的轰鸣，小孩都会握枪和使用手雷，男性打光了，女性开始成为兵工厂和前线的后备兵力，适龄的男女都被打光了，那就让少年少女，还有中老年人继续。
直到各国的王冠滚落在地，新的民族国家建立……然而，这只标志着更残酷，更全面的战争继续。
到如今，诸多小国早已消逝在了历史中，就连那些拥有广袤人力的大国也难以独自承受战争的消耗，整个世界变成了好些个军事联盟之间的碾压，它们实力有的强，有的弱，但恰好维持在了一个诡异的平衡里，使得占据优势的一方难以获胜，处于劣势的一方仍有可为。
人类解放联盟，便是其中之一的势力，他们的势力在世界岛上，在战争中，加入联盟的诸国或多或少遭遇到了残酷的侵略。
人类解放联盟，东部群山中，一个在小村庄中。
“为了和平而战斗！”
“将侵略者赶出家园！”
墙壁上，红色油漆涂着仿佛鲜血一般的字迹。
风尘仆仆，穿越战线的青年赶到了这里。
眼前的一切让他从之前沉浸的梦境中清醒了一些，在那场梦境中，有人——不，或许是他自己——告诉他，制造这一切的，让大地上的战争永不停息的，是一个名为深渊意志的恐怖存在，祂降临在这个世界上，祂宰治着这个世界，祂引导着人类自相残杀和内斗……
怎么可能会有那种事？青年想，怎么可能会有那种恐怖的存在，现如今的战争，完全是那些侵略者国家的当权者，为了一己之私利，鼓动本国的大众对其他国家发起的战争而已。
来到一处看起来很普通，只有一个哨兵站岗的小屋后，青年见到了这里的指挥官，他敬了一礼，说道：“报告刘将军，我已经联络好了，西盘城那边愿意出售给我们一些药品，但是他们只要黄金，白银这样的贵金属，我带的法币他们不收。”
刘将军是一个有点驼背，但眼睛炯炯有神的中年人，他点头道：“小李，辛苦了，你先休息一下吧，之后我会向上级请示要一些金属，带过去买药。”
小李？我不是叫苏晓吗？
青年有些茫然，但还是点头：“不辛苦，我立刻过去告诉他们这个消息，说不定能说服他们先交货，我和他们的老板有一些交情。”
刘将军欲言又止，最后说道：“你告诉他们，你多买一些抗生素过来。对了，敌占区现在是什么样的情况？”
这个问题让青年恢复了一些意识，不再纠结于自己到底是谁这个问题。
“西盘城那边，我观察打听过，有敌人名义上两个师的兵力，我估计他们的人数在六千到八千左右，他们的一些补给显然是不够，正在等待后方送过来。”
“敌人封锁的并不是很严密，士气也不高，显然并不想和我军交战，我们的宣传还是起到不小作用的。”
“此外，我听说敌人已经更换了指挥官，负责对我军进攻的指挥官换成了阳安胜，那个在北方攻势中，驱赶老百姓进攻我方阵线的指挥官。”
说到这里，青年下意识捏紧拳头。
虽然战争各势力之间并没有签订什么类似梦中的“日内瓦条约”之类的东西，但还是有一些潜规则是大家都遵守的，但阳安胜那个魔鬼并不会在意这些。
目前，人类解放联盟正遭到两面夹攻，西面的“自由联邦”和东面的“和平协约”两大军事联盟在一起攻击人类解放联盟，当然，自由联邦同和平协约也在海洋和天空上爆发交火，在世界岛西南区域进行一系列激烈的殖民地战争，战争是永恒不断的事。
阳安胜，正是和平协约在世界岛一代的“名将”。
刘将军问：“西盘城里面的戒备情况怎么样？”
“戒备很严，有宵禁，城门口会检查旅者的货物，不允许带所谓的违禁品进入我们的地盘。”青年说道：“但我还是有办法，有路子的。”
刘将军又问了一些西盘城内的消息，最后说道：“你先去休息一晚吧，明天我找大家凑凑，凑点钱给你，你拿去带药品回来，也不急一时，我知道那些商人的德行，你没有定金，他们是不可能给你货物的。”
青年点了点头，却没有立刻回到安排的区域睡觉休息，而是在村子中游荡，去找那些需要帮助的人，给予一些帮忙。
他懂得的东西很多，在那个梦之前，他就会一些医术，会农业技术，会制造各种简易武器，会射击等等。
溜达着，他来到了医院，帮忙护理那些受伤的战士。
医院里缺医少药，连绷带都缺，更不要说各种止疼药之类的，最缺的就是抗生素，很多人都是因为伤口感染而死的。
望着这一幕，青年内心十分难受，恨不得立刻飞回西盘城，把宝贵的抗生素等药物送回来。
就在这时，他心中一动，想起了自己刚刚昏昏沉沉时，做的那个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