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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五四四五五     不一样的日本战国txt下载     不一样的日本战国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九百五十三章别吓唬孩子

    真田信繁做得那么过分,上杉辉虎都帮忙擦了p股。

    沼田领这么重要,上杉辉虎从军事需要考虑,拿下的动作稍微粗鲁些,斯波义银能说什么?出来混,得要点脸!

    他想了想,实在开不了口,干脆就不说什么。

    真田信繁真的是会折腾,以千石地头的体量,拉起整个吾妻郡的滋野三族,玩了一波狠的。把整个吾妻郡武家连根拔起,斩草除根。

    她几乎是以一己之力,将关东侍所的影响力辐射进入上野国,斯波义银这时候只能宠,不能骂。

    这个当红辣子鸡就算玩得再邪,义银也只好哈哈一笑,竖起大拇指说棒棒的。还指望她办事呢,当主君要有容人之量。

    既然关东侍所得到了吾妻郡,那么上杉家拿下沼田郡也是顺理成章。上杉家臣团那些贪货,能看着关东侍所吃肉,自己吃糠吗?

    所以,明知道这样做有些问题,义银还是选择闭嘴妥协。

    上杉辉虎不知道义银心思千回百转,她的兴致很高,继续说道。

    “这次沼田领之战打得漂亮,上野国北部各家深受震撼。

    箕轮城长野业正,白井城的长尾宪景,总社城的长尾景总都已经写信来,表示对我南下的支持。”

    上杉辉虎得意洋洋,斯波义银看了眼在场的两家奉行,虽然人多眼杂,但他没有扫上杉辉虎的好心情。

    沼田领一战的确影响深远,至少向原本就心近越后一方的两家长尾与箕轮城长野家,证明了越后一方名不虚传的强横实力。

    秋收已经不远,她们这次的表态不可能再吞回去,必然出兵支持越后一方秋收后的战事。

    利根川水道到厩桥城的上野北部障碍全部扫除,也难怪上杉辉虎这么高兴。

    斯波义银笑着恭维了她几句慧眼识人,眼角扫向座下的直江景纲,见她的心情也不错。

    她是推荐人,河田长亲做得好,她也有举荐之功。倒是另一边的大熊朝秀不动声色,正坐待命。

    义银说道。

    “夏收的事差不多都了解清楚了,之后的秋收更忙,就不要耽误她们的时间,让她们先退下吧。

    上杉殿下,你觉得呢?”

    上杉辉虎点点头说道。

    “理当如此,都散了吧。”

    诸奉行鞠躬告退,直江景纲,大熊朝秀却留下不走,义银问道。

    “还有事吗?”

    直江景纲与大熊朝秀对视一眼,大熊朝秀微微鞠躬谦让。直江景纲谢过之后,对两位主君行礼说道。

    “北条三娘已经被送来了上越,敢问两位殿下,该如何处置?”

    义银抬眉,原来是这件事。

    当初大熊朝秀说要捕获这个被北条家送到沼田家当家督的孩子,让斯波义银骂了回去。

    谁知道这孩子真倒霉,河田长亲动作太快,她来不及南逃,还是被堵在了沼田城。

    沼田城开城投降,北条家使节斩首送头,表示沼田家拨乱反正的诚意,而北条三娘却是个麻烦。

    她是北条氏康子嗣,又是个尚不明事理的女童。河田长亲干脆把她送来越后国,交给两位主君。

    上杉辉虎问道。

    “人在哪里?”

    直江景纲鞠躬道。

    “今晨刚到御馆,现在外间等候处置。”

    上杉辉虎笑了笑,戏谑道。

    “带进来让我看看,北条氏康是把北条家的什么名将胚子送到了沼田城,以阻挡我的大军锋芒。”

    上杉辉虎这话有些轻浮,义银忍不住瞥了她一眼。见她反而朝自己抛了个媚眼,就知道这家伙又飘了。

    义银最烦的就是她这点,这富二代打仗是真能打,但有时候嚣张也是真嚣张。谨小慎微四个字,她吃再多的亏也记不住。

    还没见到这个北条子嗣,义银已经有了些想法,要用这孩子的处置方式来敲打一下上杉辉虎。

    关东平原局势复杂,北条家虽然是对手,但也是可敬的对手。

    上杉辉虎这么飘,谁知道会不会在战场上轻敌失策,先想办法泼她一头冷水再说。

    直江景纲鞠躬受命,走到门外去下命令。不多时,一个畏畏缩缩的小身影出现在政厅门外。

    女娃子不至童龀,双目中充满了畏惧之色。两眼杏大,鼻梁挺拔,鼻尖小巧,两腮的婴儿肥把小脸撑得鼓鼓可爱。

    姬武士将她送到门口,见她左右彷徨,一声厉喝让她进入,把孩子吓得眼眶湿润,跌跌撞撞走了进来。

    北条家的使节已经被砍了脑袋,首级献给河田长亲作为降伏的信物。跟随北上的北条家姬武士,当然是在沼田城就被屠戮一空。

    小女孩懵懵懂懂,孤身一人来到这个陌生的越后国,站在北条家的仇敌面前,恍然不知自己将面对什么。

    她抖抖瑟瑟跪在榻榻米上,下意识低头行礼,显出严格的教养。

    上杉辉虎对斯波义银笑道。

    “伊势女欺辱关东将军,弑杀两上杉家,我还以为就是一家野蛮人而已。

    没想到家教甚严,连懵懂孩童都知道礼数。”

    义银看孩子低头之处,已经被泪水滴滴打湿,心头一软。

    他本就不喜欢上杉辉虎此时的轻敌嚣张,见到稚女受辱更是不喜,干脆不理上杉辉虎,柔声对跪地行礼的北条幼女说道。

    “抬起头来。”

    北条幼女小心翼翼抬头,如同一只受惊的小仓鼠,扫视周围。最后,她把目光定在眼前这位英俊又温柔的大哥哥脸上。

    义银笑着问道。

    “不要怕,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是三娘。”

    北条三娘眼神躲开,又忍不住盯回来。就像一条惶恐不安的幼犬,想靠近又害怕。

    上杉辉虎见义银不理她,脸上有些挂不住。又见北条三娘此时闪烁其词,两眼一翻,目露凶光。

    “北条三娘是吧?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北条三娘吓得一个哆嗦,重新趴回地上,看似五体投地。上杉辉虎见她狼狈,忍不住哈哈大笑。

    义银转身给了个白眼,怒道。

    “别吓唬孩子!有本事与北条家斗去,在一孩童面前摆什么威风!”

第九百五十四章孩子不能杀

    上杉辉虎被义银说得面上无光,她就是有些得瑟,并不是想要欺辱幼小。可义银这么一说,反倒是显得她居心不良,为人卑劣。

    见心上人如此鄙夷看待自己,上杉辉虎顿时不高兴了。

    她哼了一声,说道。

    “伊势女冒领北条苗字,三代人搅乱关东平原,其罪孽滔天,罄竹难书。

    谦信公,你难道还要可怜这逆臣孽子不成?”

    斯波义银冷声道。

    “天朝有云,橘生淮南则为橘,橘生淮北则为枳。

    北条家的罪孽再大,也轮不到让一个懵懂稚女来背这罪过。她灵智未开,懂什么对错?

    上杉殿下真是好大的威风。”

    上杉辉虎心中怒火,是蹭蹭往上冒。怎么回事?句句不离我以大欺小,这是故意给我难堪不成?

    她倒是猜对了,义银就是借题发挥,给她难堪,免得她太过得意忘形。

    其他正事不方便发作,北条子嗣这件看似大事,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反而可以拿来敲打。

    义银看着孩子纯粹无辜的大眼睛,心存怜悯。这孩子长得可爱,他也愿意借故发发脾气,让上杉辉虎给她一个稍微好些的下场。

    山内上杉家身为镰仓足利家宰,关东管领,在上野武藏一带,拥有极其深远的影响力,本不是一两次战败可以消除的。

    可北条氏康做事太绝。

    当初河越夜战,山内上杉家战败,北条家借机挺进扩张。山内上杉家的居城,平井城开城投降,交出了上杉宪政的子嗣幼女。

    北条氏康当机立断,斩杀了这个无辜的孩子,也断了上杉宪政的血脉继承。

    上杉宪政逃到越后,宁可把家业送给府中长尾家,也要求得出兵报复,可见仇深似海。

    出来混,迟早要还的。

    今天,北条氏康的子嗣沦落到越后国继任的山内上杉家督,上杉辉虎手中,能有什么好下场?

    虽然明知这孩子被送到沼田家,等于是北条家的弃子,并不重要。但也可以是山内上杉家回返关东平原,用于祭旗的宣传工具。

    上杉辉虎就想不明白了,斯波义银为何要在这件小事上和自己过不去,惹得自己肝火旺盛。

    在场的直江景纲与大熊朝秀,倒是有些看明白了。特别是大熊朝秀,微微低头遮掩忍不住的嘲笑。

    关东攻略刚拿下一个沼田领的桥头堡,石高不过二万,上杉辉虎就妄自尊大。御台所这是看不过去,借机给她泼冷水,冷静冷静。

    关八州之地,石高数百万,沼田领就是个芝麻大小的穷地方,有什么好得瑟的?

    大熊朝秀不禁腹诽,好大喜功的武妇。

    直江景纲也明白这个道理,心中一样倾向于斯波义银的劝诫。

    她开口说道。

    “两位殿下息怒,不过是北条家的一个稚女罢了,不值得动怒。

    关东攻略在即,北条家实力不弱,两家当精诚团结,一致对外。”

    她看似在劝和,p股却是往义银这边歪。

    明里是说小小孩童不足挂齿,别生气。暗里却指着北条家势大,千万别轻敌。这是劝和吗?这是帮着斯波义银进谏呢。

    上杉辉虎被她点透,想起自己之前得意孟浪的样子,猛地醒悟。

    心上人不是给自己甩脸色,是在借机提醒自己。狮子搏兔,亦用全力,何况自己要对付的北条氏康也是一头凶猛的雌狮。

    道理是明白了,但面子上却是过不去,她略带幽怨得看了眼斯波义银。劝人不能私下劝吗?这么当面打脸,我上杉辉虎不要面子啊?

    斯波义银原本没想这么赤裸裸,一年多时间,他早摸熟了上杉辉虎这头顺毛驴。该怎么撸才最好,他当然心里有数。

    但他看这孩子实在可爱,想为她做些什么,免得她被拉出去砍头祭旗。

    在场其他三人只看懂他劝诫的意思,却忽视了他是忍不住心软的男儿家,可不是心硬似铁的女人。

    上杉辉虎好面子,想发飙。但看孩子吓成一团烂泥,一旁的斯波义银也是面若冰霜,这脾气冲谁发都不合适。

    想想自己的确是太得瑟,活该心上人不满意,故意找茬。最后她还是叹口气,怂了。

    “谦信公说的是,与这孩子置气,的确没什么意思。等我们南下之后,寻她老母战个痛快便是。

    让人把她带下去,等秋收后动员出征,发檄祭旗之时再用。”

    “且慢!”

    义银一声打断,换来上杉辉虎不忿的目光。她已经认怂了!抓着不放还要怎么样啊?

    北条三娘吓瘫在地,她虽然不太明白,但上杉辉虎杀气腾腾的模样,孩子的直觉总能感觉到什么。

    义银不理会上杉辉虎的目光,看着可怜的女娃娃,嘴中问道。

    “不过是个不懂事的孩子,有必要杀之祭旗吗?”

    上杉辉虎不爽道。

    “谦信公应该知道,当初北条氏康对我山内上杉家做过什么?杀幼灭族之仇,不共戴天。

    不瞒您说,抓住她的消息刚才传回越后,隐居的养母已经派人来,请我为死难的族人做主。

    我总要有所表示。”

    上杉辉虎口中的养母,就是逃亡越后的上杉宪政,上杉辉虎现在的家名与役职都是拜她所赐。

    虽然双方都知道这是一场交易,但上杉宪政的确识相。自从认了上杉辉虎为养女,继承家名役职,便不理世事。

    连义银现在待的这座御馆,原本都是给上杉宪政准备的。可她就是没住,隐居偏僻,识相得很。

    这么懂事的养母,拿族人的死难来说事,请上杉辉虎这个现任山内上杉家督做主,她怎么拒绝?

    斯波义银见孩子吓得发抖,叹了口气,转头看向上杉辉虎,肃然道。

    “有所表示?你若只是山内上杉家督,当然应该杀她。

    但要想在关东平原站住脚,就该展现你为人处世的胸襟。”

    上杉辉虎不屑道。

    “她北条氏康能杀我上杉家稚女,我就不能动她家的女童?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斯波义银正色道。

    “就因为北条氏康手段太绝,才有了上杉宪政殿下不肯屈服,才有你这位越后之主南下的名分由头。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第九百五十五章收作养女吧

    义银看了眼场下两个不说话的老狐狸,他这话其实是用来堵她们的嘴。

    上杉辉虎有什么难对付的?只要卖卖萌,叫几声上杉姐姐。她骨头一酥,半推半就留下北条三娘一命很容易。

    就算上杉宪政再识相,那也是没了权势的过气网红。哪比得上斯波义银这个心上人的喜怒哀乐,来得要紧。

    只是,如果斯波义银不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下面的武家必然不满。

    上杉宪政到底是山内上杉家的前家督,说不准哪天还用得着她。为了一个北条家的孽种和她闹不痛快,何必呢?

    所以,义银想救孩子一命,就得给出一个合适的理由,让越后武家集团认可,也让上杉宪政无话可说。

    他肃然道。

    “山内上杉家影响力很大,北条氏康为了一劳永逸,这才想出了灭族的绝户计。

    可就因为她做得太狠,让上杉宪政殿下彻底没有妥协的可能,这才跑来越后国,把家名役职一股脑送给府中长尾家,只求报仇雪恨。

    试想,但凡北条氏康留下一点余地,让山内上杉家不至于后裔灭绝,上杉宪政殿下还会来越后吗?

    要知道,府中长尾家当初可是灭亡了山内上杉家的越后守护一支,两家之间的仇恨也是不小。

    她肯来,只是因为北条氏康做得太决绝,把她逼得无路可走。”

    上杉辉虎听得面上一红,府中长尾家以下克上,做出的那点破事,可不比北条氏康好看多少。

    只是大家选择性遗忘了当初的纠纷,才让上杉辉虎可以大义凛然在这里指东骂西。斯波义银拿这个做比方,让她一时无言以对。

    她讪讪道。

    “谦信公说的有理,但这与我处置北条三娘,又有什么关系?”

    义银斩钉截铁道。

    “当然有关系。

    伊势女虽然冒领北条苗字,但她也不是寒庶无名之辈,而是当初幕府派来对付镰仓足利家的棋子。

    伊势女出自伊势平氏,才华横溢。北条家三代耕耘,盘踞伊豆相模两国,励精图治。一门众团结,家臣团稳固。

    敢问上杉殿下,你觉得这样的对手,需不需要全力以赴去应对?”

    上杉辉虎点头认可,座下两位重臣也是微微叩首赞同。

    斯波义银看了眼北条三娘,继续说道。

    “明知对手的强大,就要尊重对手,了解对手,才能打击到对手。

    自古以来,堡垒往往不会从外部攻破。多半是在外部的压力下,内部出现分歧而崩溃。

    北条家内部这么团结,我们还要杀害她家没有反抗能力的幼女。这是给她们更多的理由上下一心,全心全意对抗我们吗?”

    上杉辉虎愣了一下,回望一下眼泪汪汪的北条三娘,迟疑道。

    “谦信公的意思是,我如果杀了这孩子,北条家就会认为与我没有妥协交涉的余地,只有对抗到底?”

    义银点头道。

    “不错。”

    上杉辉虎苦笑道。

    “可山内上杉家与北条家早就没有了妥协的余地,杀不杀,北条家都会与我血战到底。”

    义银摇头道。

    “上杉殿下,你到底不是上杉宪政殿下。这灭族之仇谈不上,北条家未必不会留下一个念想。

    即便双方的确水火不容,但也不代表我们不能分化北条家内部。只要是武家,就不可能是铁板一块,总有闹出分歧的时候。

    我们留下北条三娘,就是给北条家内部留下一个念想。这对我们没有损失,反而多了一个机会,何乐而不为呢?”

    上杉辉虎不禁陷入沉思,下首的直江景纲出列鞠躬,问道。

    “御台所深谋远虑,直江景纲倾佩不已。只是留下这孩子的性命,对于北条家似乎没什么触动?

    她只是一个懵懂孩童,在北条家内部也没有什么亲信,能给我们什么好处,又怎么分化北条家呢?”

    斯波义银笑了笑,目光扫向正在思索利弊的上杉辉虎,说道。

    “这就要看上杉殿下的心胸,能有多宽广了。”

    上杉辉虎抬头笑道。

    “谦信公有什么好主意,尽管直说。”

    义银手指点点北条三娘。

    “收她当养女吧。”

    在场三姬同时一愣,随后点头称善。斯波义银这招太打脸了,北条氏康知道后,不知道作何感想。

    北条氏康把幼女当成弃子,送去沼田家继承家督。

    在武家传统中,这孩子已经是沼田三娘,而不是北条三娘。与北条家的关系,在名义上是断了。

    可北条家此举,其实是把沼田家臣团当猴耍,想着让她们拼命,自己偷偷摸摸带着孩子跑路。

    可运气不好,孩子被堵在沼田城,送来了越后。

    要是这孩子被杀,北条氏康还能痛哭一场,演给家臣团看看。上杉家亡我之心不死,大家只能同仇敌忾与上杉辉虎拼命,别无他路。

    死了一个女儿,把北条家内部的团结与士气拉起来,也算是没白死。

    可要是照着斯波义银的主意办,北条氏康只怕哭都哭不出来。

    名义上,孩子是沼田三娘,被上杉辉虎收作养女,和北条家没有关系。可北条家上下,谁不知道这孩子是北条氏康的子嗣。

    如果战事顺利倒也罢了,一旦有所挫折,这就是一颗搅动北条家内部的定时炸弹。

    连北条氏康的子嗣,上杉辉虎都放过了,其他人算什么仇什么恨?用得着拼死对抗吗?

    武家心中最重的还是自家小门小户,北条家历经三代,家中关系已经不是当初创业之时那么单纯。

    只要上杉辉虎能展露包容的心胸,未来北条家在战事中露出颓势,北条三娘就是撕裂北条家内部团结的一把利刃。

    上杉辉虎思来想去,看这吓得抖索的女娃娃,忽然顺眼了许多。

    她到底不是上杉宪政,山内上杉家死光了,干她p事。况且,要不是上杉宪政全家死光,她也当不成家督,也就没有了今日之风光。

    如此想来,斯波义银这主意,还真是一个好主意啊!

    上杉辉虎看了眼直江景纲,只见她也是缓缓点头赞成。直江景纲也判断这事有利可图,上杉家臣团应该会支持。

第九百五十六章以后叫景虎

    既然想通了其中关节,上杉辉虎便指着趴地上的北条三娘,说道。

    “我看这孩子聪慧过人,与我有缘。今日心痒难耐,想要收作养女,还请谦信公为我做个见证。”

    义银肃然道。

    “上杉殿下目光如炬,自然不会看错。

    这孩子眉目如画,天真灿漫,确实令人怜惜,也难怪上杉殿下见之心切。”

    下首的北条三娘左看看,右看看,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更不知道自己是被义银,硬生生从鬼门关给拖了回来。

    但她双目有神,确实是个聪慧孩子。只觉得上首的英俊少年对自己很好,幼兽般得下意识对能保护自己的人,产生好感。

    义银见她朝自己探头探脑,微微一笑,挥手示意。

    “三娘,上来。”

    北条三娘哆嗦看了眼上杉辉虎,她正努力摆出一副亲善的模样,也跟着招手。

    “上来吧。”

    孩子迟疑一下,鞠躬行礼,随后爬起来,碎步蹒跚上前。

    义银摸了摸她的脑袋,笑道。

    “真是一个懂礼数的孩子,上杉殿下好福气。”

    上杉辉虎心头一荡,说道。

    “我的福气,自当也是您的福气。”

    义银一愣,心中麻痹。这混蛋又得瑟了,特么的占我便宜。

    他扫了眼下首的直江景纲与大熊朝秀,两人都当做没听到,装得还挺像。

    义银无奈吐出口气,说起正事。

    “上杉殿下可想好了?真要收养这个孩子?”

    上杉辉虎飒爽道。

    “三娘是吧?从今日起,你就是我的养女。

    你出身北条,改入沼田,这一番经历坎坷,远过常人。

    今日我为你再改苗字,许你上杉,你可不要辜负我一番好意。”

    义银诧异看了眼上杉辉虎,原以为她只肯给个长尾苗字,没想到会让这北条三娘进入山内上杉家的谱系。

    上杉辉虎也是为了后续考虑。

    府中长尾家因为她改入山内上杉家,等同于绝嗣。如果把北条三娘放在长尾苗字下,算不算继承府中长尾家?

    这在未来可能引起麻烦,不如放在山内上杉家名下。既可以用在关东攻略分化北条家,也不怕动摇了府中长尾家的基本盘。

    至于山内上杉家的继承问题,上杉辉虎自持年轻有力,暂时还不会有什么麻烦。

    反正她已经许给两三个人上杉苗字,连长尾政景的遗女上杉景胜都给了,多这个北条三娘也算不得什么。

    上杉辉虎情意绵绵看向斯波义银,心想日后两人开花结果,这些外人苗字的隐患就都不是问题。

    义银被她热切的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他轻轻拍拍北条三娘的小脑袋,转移换题道。

    “上杉殿下,你准备怎么安置上杉三娘?”

    上杉辉虎随口说道。

    “这孩子还是元服吧。

    她在越后没有根基,不如早些完成元服礼,也算独立一门。元服之后,我就把旧名给她,亦是代表我的看重。”

    义银点点头。

    留下北条三娘的做法,未必能够得到所有上杉家臣的认可。特别是上杉宪政,她不知道会怎么想。

    这孩子孤身一人,万一被人盯上,麻烦不小。

    不如早点元服,算是上杉辉虎家系的支脉分家,就可以给她几个与力武家,保护安全。再将旧名赐予她,表示上杉辉虎对她的庇护。

    做到这份上,如果还有人想在明面上弄死这孩子,就是抽上杉辉虎的脸,逼她杀人。

    上杉辉虎对紧张的北条三娘笑了笑,说道。

    “晚些就给她元服,改叫上杉景虎吧。”

    义银看了眼北条三娘,不,现在该叫上杉景虎,点点头。

    “这孩子我看着顺眼,不如先住在御馆,陪我解解闷。”

    义银这是送佛送上西,既然要保这孩子一条命,就干脆保到底。

    景虎的名字只能免了明面上的攻击,但孤悬越后的上杉景虎没有跟脚,难防暗箭。

    住在御馆陪伴御台所,只是一个借口。可有了这层名分,不管斯波义银在不在御馆,谁都不敢再随便对这孩子下手。

    斯波义银的颜面,现在的越后已经没人敢撕。他表明态度要护的人,自然也没人敢动手,上杉宪政也要三思而后行。

    对于斯波义银的善意,上杉辉虎当然不会拒绝。在她看来,自己的养女,当然也是斯波义银的养女,迟早是一家人。

    随后一声召唤,拉门打开,蒲生氏乡伏地行礼。义银拍拍上杉景虎的后背对她温柔一笑,下令道。

    “把这孩子交给井伊直政,由她先照顾着。”

    蒲生氏乡鞠躬领命,她手下一群半大萝莉,就属井伊直政年纪最小。让孩子带孩子,自己玩去吧。

    上杉景虎最后看了眼这位俊朗阳光的大哥哥,恋恋不舍得往外走。似乎什么都不明白,又似乎很清楚谁才是自己的庇护者。

    直江景纲扫了一眼,低头不语,心中警醒。

    御台所翻手是云,覆手是雨,自家主君如甘如饴,连懵懂孩童都爱慕亲近,为人处世恐怖如斯。

    这一年多,关东侍所逐渐成型,大熊朝秀的腰板也越来越挺,许多事情已经不如之前好商讨。

    直江景纲看在眼中,急在心头。上杉斯波合流已是迫在眉睫,若是拖的久了,只怕未必能得偿所愿。

    义银当然不知道直江景纲心中急切,他看向对方,问道。

    “直江大人,上杉景虎一事已经有结果了,你还有什么事吗?”

    直江景纲明言无事,然后把目光投向了身边的大熊朝秀,两位主君也一样看向她。

    大熊朝秀鞠躬道。

    “御台所,堺港的高田阳乃大人送来一批军需,说是特别给您预备,用于关东攻略的惊喜。”

    义银点点头,说道。

    “这事她已经在信中提及,我知道了。

    战备军需不嫌多,她有心尽忠,总是好事。把这批军需入库,列入秋收后的前线物资即可。

    怎么了?你特地提起此事,是这批军需有什么问题?”

    大熊朝秀面色复杂,不知道这事该怎么说。

    “殿下,高田阳乃大人这批军需有点特殊。我带来了一套,两位殿下一看便知。”

第九百五十七章惊喜变惊吓

    义银听得莫名其妙,忍不住皱起眉头。

    高田阳乃到底送来了什么,让大熊朝秀这老谋深算,见识广博的武家如此纠结。

    带来一套?是兜胴还是兵械?

    他的疑惑没有太久,外间四名姬武士已经抬着两个木箱进来,放下之后,鞠躬出去。

    大熊朝秀打开其中一个箱子,取出一件胸甲。铠甲厚实让她拿起吃力,表面整块的弧面反光,原来是擦了防锈的油脂。

    义银瞪大了眼睛,这玩意儿他看着眼熟,不就是前世电视里的欧式胸甲吗?

    特有的光滑弧面是为了偏移攻击,非人力可制,唯有水力冲压。难道,箱子里是整套的欧式板甲?

    不单单是他懵了,身边的上杉辉虎也忍不住站起来,走向箱子。直江景纲一样坐不住,起身上前探头探脑。

    上杉辉虎伸手从箱子里拿出一个覆面甲,在手上掂掂分量,回头冲义银感叹一声。

    “你这位家臣真是下血本啊,为了哄你开心,竟然打造了一套重甲,还是精钢铠甲。”

    义银跟着起来,上前看向箱子里,确实是下了血本。

    这套铠甲虽然略显粗糙,但这是屈于日本的造铠工艺不善制作欧式甲。可仔细看,却知道送礼的人的确是用心良苦。

    这套全身甲可不是日本武家常用的兜胴式样,而是真正意义上的全身甲。连头盔都不是护鼻,是只露出双目的覆面甲。

    义银指着另一个箱子,问向大熊朝秀。

    “这又是什么?”

    大熊朝秀上前打开箱子,露出一套马甲,一样是精钢打造。

    这下,连一贯豪横的上杉辉虎都有些咋舌,问道。

    “堺港富庶果然名不虚传,这套人马连甲即便在高门贵胄手中,也足以立业传家,留给后人。”

    义银低头看了眼胸甲的厚度,足足有三分之一个手指头宽。一指头大概是一厘米,这厚度有三毫米了吧?

    他问向大熊朝秀。

    “这两套铠甲有多重?”

    大熊朝秀回答。

    “人甲一斗,马甲一斗过半。”

    义银听得倒吸一口冷气。

    这里的一石大概是前世的150—160公斤,一石等于十斗。就是说,这套板甲重15公斤以上,马甲超过23公斤。

    一般生铁不可能这么重,一定是精钢,这得花多少钱啊?

    义银感叹道。

    “难怪高田阳乃在信中夸耀,要给我一个惊喜,她的确是用心。这套人马甲贵重,得好几百贯钱吧?

    也亏她有心找来能工巧匠,做成南蛮式样,看起来威武霸气。

    上杉殿下说得对,这套人马甲上阵是舍不得用了。作为武家流传后世的宝物,倒是不错。”

    上杉辉虎连连点头,左摸摸,右摸摸,硬是摸得一手防锈油,啧啧称奇。

    她是军阵作战的天才,继承数十万石土地的富二代大名,对这套奢华别致的人马甲是真喜欢。

    义银见她如此,笑着说道。

    “既然上杉殿下喜欢,便送与您吧。”

    上杉辉虎先是惊喜抬头看向义银,然后强迫自己忍耐,干巴巴说道。

    “这是谦信公的家臣送给您的礼物,恭祝您关东攻略,旗开得胜。

    我怎么可以夺人所好?使不得,使不得的。”

    义银笑了笑,毫不留念得摇摇头。

    “您何时见过我喜欢兜胴具足,我上阵都不乐意穿这些。

    宝马战甲当配英雌豪杰,上杉殿下喜欢就拿着,不要客气。”

    上杉辉虎是真喜欢,见义银的确对这套人马甲不在意,便喜洋洋拍了拍箱子,笑道。

    “却之不恭,受之有愧。谦信公肯割爱,那我便厚颜收下了。”

    两人有说有笑,却是把大熊朝秀晾在一边,话头堵在嗓子眼里吐不出来,只好尴尬看着两位主君。

    义银见她神色奇怪,问道。

    “怎么了?这套人马甲有什么问题?”

    大熊朝秀咽了口唾沫,干笑道。

    “御台所,我刚才说了。这批军需,我只是带了一套来给您瞧瞧。”

    斯波义银一愣,上杉辉虎与直江景纲几乎同时加重了呼吸。

    三人一时无语,义银心底浮起不祥的预感,问道。

    “高田阳乃一共送来了多少套?五套?十套?”

    大熊朝秀缓缓摇头,义银的心不断往下沉,喃喃道。

    “这丫头,不会是打造了五六十套吧?这得花多少钱啊?”

    见主君已经猜得不耐烦,大熊朝秀不敢再卖关子,直说道。

    “这批堺港来的军需,一共是人甲二百五十套,马甲五十套。”

    义银大惊,不甘心问道。

    “都是精钢打造?都是这个式样?”

    “嗨。”

    义银看到人马甲的惊喜,已经转为惊吓,最后化作无尽的怒火,怒骂道。

    “她到底有没有脑子!”

    义银现在满脑子的败家娘们,这混账丫头到底花了多少钱,好心疼啊!

    一旁的上杉辉虎也被高田阳乃的一掷千金吓到了,想到眼前的精钢板甲有二百五十套,忽然觉得不香了。

    再好的东西,多了也就失去了奢侈品的b格。只是难以想象,这堺港的斯波町奉行到底有多富裕,简直是不把钱当钱,拼命往水里丢。

    上杉辉虎与斯波义银都是久经阵仗的武家首领,很清楚作战需要的是什么。

    兵法所言的兵精量足,这兵精指的不单单是人,也是铠甲军械。只有训练有素的兵员,加上优良的军备,才能达到最好的效果。

    可凡事过犹不及,军备也要适用才好。日本山多水急平地少,武家穷困潦倒,是真的用不起重甲。

    义银骂道。

    “她高田阳乃是什么意思,用一堆废铜烂铁来炫耀她的财力吗?

    关东大旱,我缺的是粮食!她有本事就给我多弄点粮食过来,送什么板甲重铠,简直是胡闹!”

    大熊朝秀伏地行礼。

    “御台所息怒,高田阳乃大人也在加紧运粮,到港的粮食源源不绝,可能远超我们的预估。

    只是她有写信说明,粮食毕竟关乎各家军粮储备,即便有钱扫货一空,数量也难以超越太多。”

    义银诧异看了眼大熊朝秀,没想到她会帮高田阳乃说话,两个人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第九百五十八章超级白富美

    大熊朝秀当然要帮高田阳乃说话。

    这是为斯波家在北陆道商路的强权张目,让直江景纲一系的上杉奉行众看清楚了,斯波家的实力,有,多,吊。

    粮食是有限的,就算钱再多,也难以买到更多的粮食,只是哄抬市场的粮价而已,但军械不一样。

    大熊朝秀刚才收到这批欧式板甲的时候,也被堺港高田阳乃深厚的财力所震撼。她第一时间感觉不是浪费了资源,而是惊喜。

    她是传统武家,虽然精于奉行一道,但骨子里还是看重土地家业,轻视钱财商贾的姬武士。

    钱不过是数字而已,真正重要的是钱可以换回来的军需物资。

    高田阳乃这批军需,虽然不适用于战场,但用于震撼人心,再好不过。军需可不只是粮食,盐铁布马,兜胴弓矢都是军备。

    北陆道各家不是认为斯波家就是有几个臭钱吗?直江景纲不是觉得能在直江津与自己分庭抗衡吗?

    大熊朝秀把高田阳乃的这批板甲丢出来,就是告诉所有人,你们想错了。

    斯波家不是有钱,是巨有钱,超有钱,比你们想象的更加更加有钱!能用钱换来无数物资,砸死你们这些表里比兴的二皮脸!

    从上杉辉虎眼中,大熊朝秀看到了震惊。直江景纲眼中,也充满了忌惮和自我怀疑,这就是效果。

    有时候,势就是这么起来的。

    大熊朝秀毫不怀疑,日后在直江津,自己会获取更多的主动权,直江景纲会更加被动。这就是大势所趋,全因这批板甲而起。

    但此时,她首先要做得就是熄灭斯波义银的怒火,别让主君一怒之下,把自家得力的町奉行掐死。

    高田阳乃此举,的确有炫耀财力的意思。可多半是出于善意,想向主君献媚,以换取更大的重视。

    要只是为了自私自利,何必露出自己的暴富。被主君盯上了钱袋子,日后反而更麻烦。

    就因为高田阳乃没有恶意,大熊朝秀借用这批板甲震慑内外后,才愿意出来帮她说说好话,以期待两人未来更多的合作。

    斯波义银被大熊朝秀劝了几句,发热的脑袋稍稍冷静。大熊朝秀说的有理,粮食是有限的,不是有钱就能买到。

    但他看着箱子里的板甲,想起这样的箱子还有二三百个,就忍不住心中滴血。

    这得花多少钱啊?高田阳乃你个混账丫头,回去近幾看我怎么收拾你。

    难怪大熊朝秀要搬来给自己看,这批板甲就是一堆烫手山芋。打仗不好用,保养又花钱。留也不是,丢也不是,看得浑身难受。

    一旁的上杉辉虎,倒是从斯波家的壕气中缓了过来。

    她看了眼斯波义银,万万没想到,心上人竟然真是个白富美。说好的斯波家灭门再兴,哪里来这么厚的家底?

    她忍不住问向大熊朝秀。

    “这批板甲花了多少钱,高田阳乃有没有提起?”

    大熊朝秀摇摇头,叹道。

    “堺港方面的确有信沟通,但只是说起这批板甲是献给主君的贺礼,未曾谈及花费多寡。

    不过,倒是听说为了制造这批板甲,堺港方面向南蛮商人购买了大量天朝钢铁。又在近幾招募大批能工巧匠,临时加铸水利工坊。”

    大熊朝秀的口气中,不乏骄傲,她也没想到斯波家这么有钱。

    南蛮商人贪婪,海外购买天朝钢铁更是天价。寻常武家都不舍得做成兜胴具足,顶多是在刀剑锋芒上包钢。

    而近幾的能工巧匠,水利工坊,更是各家势力的私有物。借用一时不只是金钱的交易,更是武家人脉的深厚。

    高田阳乃此举,算是把斯波家的底蕴露了出来。让越后武家集团真正了解到斯波家的实力。

    念及至此,大熊朝秀不免有些埋怨斯波义银,自己这位主君太过低调了,没有半点露风露水。

    其他武家恨不得三分实力装作十分,大呼小叫让人畏惧。可自己这位主君,却是凡事三思而后行,对外多做妥协。

    连大熊朝秀自己都以为斯波家刚才复兴,家底单薄,斯波义银不得不如履薄冰,小心翼翼。

    没想到家底翻出来厚得吓人,不愧是幕府三管领之一的斯波家,主君真是超级白富美。

    别人能糊涂,可斯波义银自己心里清楚。自己离开近幾时,近幾斯波领只是个勉强安定下来的局面,哪有什么大手大脚的底气。

    他自己都懵圈了,高田阳乃在堺港到底干了些什么,搞得钱财多到花不完?

    四个人看着两箱人马甲,心思各异,高田阳乃的目的总算是达到,甚至比她想象得更有效果。

    她到处借款,把堺港与京都两地的土仓中,沉积吃灰的铜钱拉出来搞事,财力岂能不雄厚?

    虽然欠了一屁股债,但也连上了无数大人物的关系,做事的人脉能不宽广吗?

    近幾各方都指望北陆道商路赚钱,自然愿意提供各种方便。

    所有条件汇聚到一起,帮高田阳乃在越后武家面前,装了一个无比巨大的b。

    义银摇摇头,无奈道。

    “大熊姬,你别绕弯子了。

    帮我估算一下,她这批板甲到底花了多少钱?”

    大熊朝秀鞠躬道。

    “我大致算了算,最低花费不会少于三万贯。可堺港的准备时间不长,各种原材料与工匠工坊都要增加成本。

    所以,最少也得四五万贯吧。”

    全场一时沉寂无声,斯波义银已经连骂人的力气都被抽干了,满脑子都是五万贯在飘。

    那可是五万贯铜钱啊!

    别看北陆道商路繁荣,一年能从近幾过来百万贯货物,市值达到二百五十万贯。

    但这些好处,可是要和北陆道沿途各国武家分的。还有越后国内嗷嗷待哺的贪婪武家,各种维护商路市场的明暗成本支出。

    真正能到斯波义银与上杉辉虎私库中的纯收益,不会超过二十分之一。还要包括名下的货物商队,关卡町税,坐商走商的贡奉。

    两位主君从北陆道商路中,一年也就拿个最多十几万贯,还得分成两份,还要给下面人发福利。

    高田阳乃这一波贺礼,抵得过斯波义银一年的商利进项。

第九百五十九章也许用得上

    更让义银难受的是,这些精心打造的板甲,放不了多久就会报废。

    他是真心疼啊!

    高田阳乃不懂军事,在她看来这批板甲无非就是难用一些,多少还是有用的。但义银却知道,这批板甲只能是废铁。

    军械无非就是保养和使用,欧式板甲在日本,这两点都是水土不服。

    说起保养。

    钢铁是会生锈的,为了防锈,需要定期擦拭油料抗氧化,这是一大笔开支。

    日本料理清寡少油,就是因为日本古代不畜牧,没有动物油脂。又缺油料作物,少量的豆油与麻油用于照明,自然吃不上油。

    直到南蛮人的海外贸易打开国门,才带来了大量油料,也带来了天妇罗等等油炸食物。

    此时关东还是缺油的小农经济,义银去哪里找大量的油料,来保养二三百套纯钢板甲。

    而且上阵杀敌,难免会损伤板甲。一般铁匠不懂伺候这些钢铁,不但要高价买钢铁来修,还得专门养工匠来补。

    比起保养花费的无底洞,还是直接废弃来得划算。顶多留下几套恩赏姬武士,还要考虑姬武士的经济实力,是不是养得起一套钢板。

    说起使用。

    越后一方与北条家争锋的焦点,在于关东平原的核心区,也就是利根川,荒川,渡良濑川等各大川流以及支流的冲积平原交汇处。

    虽说这里是平原,但把一群钢铁罐头人丢这里作战,很不合适。此地土地泥泞,水网密集,重甲精锐根本无从使力,难以投放战场。

    这批板甲无论是保养还是使用,都是弊大于利,斯波义银留着它们干嘛?不如当废铁丢给工匠,融成钢锭,还能多打几把好刀呢。

    可如此一来,这批板甲就白造了,只能回收钢铁的价值。至少浪费了二三万贯制造花费,岂能不心疼?二三万贯铜钱全丢水里了。

    义银心情不爽,上杉辉虎反倒是挺喜欢这批板甲。这些东西打仗是不行,但用来彰显身份,夸耀财力,的确不错。

    她说道。

    “谦信公,带着这批板甲去关东平原吧,不用也是浪费。”

    义银没好气的说道。

    “带去有用吗?根本用不上。”

    上杉辉虎摇摇头,说道。

    “关东武家都是些墙头草,把这批板甲带上,有机会穿出来给她们看看,或许能见奇效。”

    义银一愣,不禁点头。

    在义银眼里,这批板甲是高田阳乃向自己夸耀财力。可在上杉家眼中,是斯波家向自己夸耀财力。

    以此类推,越后一方当然也可以拿去关东平原,向关东武家夸耀财力,吓唬吓唬她们。反正都打造出来了,不吓白不吓。

    越后一方正与北条家抢夺关东武家中的影响力,夸耀自己的强势。万一关东武家被板甲的反光吓尿了裤子,变得老实一点也不错。

    义银折眉道。

    “是不错,可是这几个月保养的油料,从哪里抽调?

    越后大旱,本就缺乏豆料供应战马所需。难道我们还要为了这些板甲,特地榨一批豆油来用。”

    上杉辉虎拍拍箱子,笑道。

    “谦信公气糊涂了,您仔细看,这些板甲几个月都不需要保养。

    它们不是简单的擦拭,而是泡过油料,再小心保存。只要不拿出来用,放几个月不成问题。

    秋冬干燥,不比春夏湿润,钢铁没那么容易生锈。等秋收后的战事完结,再做其他处置也不迟。”

    义银仔细看去,板甲果然是泡过油,包裹的木箱也是用扁柏木制成。这树木喜湿润,晒干后可以吸潮,保持箱子干燥。

    义银看得心头火气。

    这油料,这木箱,又花了多少钱?高田阳乃你个败家女,等我回去收拾你!

    义银叹了口气,对大熊朝秀说道。

    “就照上杉殿下的意思办吧。”

    大熊朝秀鞠躬领命,又问道。

    “御台所,那五十套马甲怎么办?”

    义银一愣,上杉辉虎笑道。

    “这次和奥羽大名交易,南部家不是送来了一批南部马吗?从中间挑选精壮战马,应该扛得住重甲。”

    直江景纲似乎想说什么,被上杉辉虎的眼神制止。

    大熊朝秀这次特地把板甲露出来给上杉家看,就是夸耀斯波家的财力。这些关东侍所的武家不怀好意,明摆着要让上杉辉虎难堪。

    上杉辉虎想追求斯波义银,总不能小气吧?斯波家家底这么厚,要是没点本事,就别来丢人了您。

    这事不可能是斯波义银授意,他一向低调。那么就是大熊朝秀借机生事,上杉辉虎当然不能认怂。

    五十匹南部战马虽然精贵,但还没到让上杉辉虎肉疼的地步。她要送,谁都别拦着她追求心上人。

    日本马是蒙古马种,由遣唐使从大陆带回,因为遣唐舟船多倾覆,带回的马匹并不多。

    数量太少,不得不近亲繁殖。导致马匹矮小,质量很差,骑马打仗的确有些寒碜。

    一般的日本马高度不超过110厘米,即便是三河马,木曾马这些好马种,最高也就130厘米。

    而日本最好的马,在南部家控制的奥羽北部苦寒之地。

    奥羽北部太冷,在工业化时代之前,缺乏热源的农业社会无法开发这里的冻土,只能当做草场,畜牧养马。

    这里的南部马是日本最好的马种,高度可以达到140厘米,也是南部家对外贸易的抢手货物。

    这批板甲重15公斤,马甲重23公斤,一般日本马别说背着人跑,估计骑上去都能压垮。也就是南部马中的强健战马,勉强可以一用。

    上杉辉虎这一手笔大气,斯波义银有些不好意思,说道。

    “上杉殿下厚意,要不这批板甲您挑选一些拿去?”

    上杉辉虎坚定摇头,说道。

    “算了,都是些华而不实的东西。等这次战事用完,融成钢锭再说,到时候再与谦信公讨要钢铁。”

    她原本还有意拿一套回去炫耀,可听大熊朝秀说起这种式样有二百五十套,顿时没了兴致。

    上杉辉虎可是越后之主,让她和普通姬武士穿一个款式,她哪里乐意,再好的东西也没了兴趣。

    反倒是大熊朝秀这一刺激,让她吐出五十匹南部战马,今天是亏大了。

第九百六十章两个人的事

    义银摇摇头,无功不受禄。

    上杉辉虎什么都不要,倒要送东西给自己,他反而不方便收。

    世界上最难还的就是人情债,亲兄弟还要明算账,感情债欠到日后,谁知道该怎么还?欠不得。

    义银想了想,对大熊朝秀说道。

    “这次与南部家的交易,全部用我的货物份额抵消。”

    大熊朝秀愣了一下,伏地领命。心中感叹,御台所大气。

    与南部家的交易,包括北方的粮食,矿产,马匹,不只是五十匹南部战马这么简单。

    可斯波义银硬是吞下了这笔亏损,也不要占上杉辉虎的便宜,豪爽得不像是个男人。

    虽然斯波家损失了一笔货物,但大熊朝秀还是很赞同斯波义银的做法。

    小恩小惠就想骗走白富美,上杉辉虎这算盘打得太响,斯波家没那么廉价。

    上杉辉虎皱眉不语,直江景纲小心扫了眼两位主君,最后把目光定在大熊朝秀看似恭敬的脸上。

    大熊朝秀最近一直在搞东搞西,这家伙不安分啊。

    四人心思各异,也总算是把高田阳乃这批板甲带来的视觉冲击压了下去,心情平复。

    上杉辉虎忍着不爽。

    “你们两人还有事吗?”

    直江景纲与大熊朝秀都表示无事,她便故作豁达对义银说道。

    “既然大家都没什么事,那今天就先散了吧?她们还要回直江津,有许多事要忙。”

    义银点点头,说道。

    “那就到这吧。”

    上杉辉虎笑道。

    “明天我为上杉景虎元服,就在御馆办礼,还请谦信公做个见证。”

    义银点头道。

    “应该的。”

    两人又说笑几句,上杉辉虎告辞先走,回春日山城去了。直江景纲鞠躬行礼,随主君走了出去。

    上杉辉虎走出政厅,面色变得不善。

    她回头看见直江景纲紧随而来,干脆放慢脚步,等这位重臣走近,两人差了一个肩膀距离,一起往外走。

    直江景纲用眼角扫了政厅,见大熊朝秀还未出来,低声对上杉辉虎说道。

    “殿下,貌似在关东侍所内部,并不支持上杉斯波合流,我们还是要早作准备。”

    上杉辉虎哼了一声,说道。

    “大熊朝秀的心思,我当然清楚。

    当初本庄实乃,斋藤朝信等人在中越对她百般欺辱,你以为她会忘了?不用理会她的想法。”

    直江景纲见上杉辉虎虽然明白,但并不上心,顿时有些心急。

    “殿下。。”

    她刚要再劝,上杉辉虎却是停下脚步,转头看她,说道。

    “你要明白,我和谦信公都不是任人摆布的普通武家。

    关东侍所那些人怎么想并不重要,你们这些上杉家臣怎么想也不重要。

    直江老大人,你侍奉我家两代,我本不该说得这么直接。但恕我直言,不论你们谁不满意,都无关大局。

    不管是我,还是谦信公,我们都是尸山血海杀出来的人,你们左右不了我们的意志。

    上杉斯波合流,你们以为是两家之事。其实能决定此事的,从来就只有我和他两个人。”

    直江景纲愣在当初,听着上杉辉虎不留情面的话,背后渗出冷汗来。

    一直以来,她把上杉家臣团和关东侍所的影响力看得太重。其实,上杉辉虎和斯波义银都是下面武家绝不可能摆弄的英杰人物。

    上杉辉虎坐上越后之主的位子,不是大家心甘情愿服从她,而是用暴力把不听话的人都打服了。

    真正反对上杉斯波合流的长尾政景尸骨已寒,还带走无辜的宇佐美母子。

    而斯波义银也不简单。

    他一手复兴斯波家,带着些许人手来到越后。一年多就把关东侍所从无到有,治理得蒸蒸日上,这等人物眼中能容沙子?

    这两位主君只是不想局面太难看,才选择和稀泥。真惹恼了,摊牌了,谁与争锋?

    两家麾下这些姬武士,多半是被两位主君打服的武家,谁肯再出来挨一次揍?又有几个人愿意跟着再犯傻一次?

    直江景纲猛地醒悟过来,她把下面这些武家的意见看得太重,以为她们很重要。

    其实,就是越后现在的政局稳定,两位主君不希望弄乱刚才梳理好的大局,下面的武家才有了一点讨价还价的余地。

    想通了这点,直江景纲鞠躬致歉,说道。

    “非常对不起,是我给您添麻烦了。”

    上杉辉虎无所谓得笑了笑,继续往外走,嘴里说道。

    “直江老大人有什么错,你也是为我考虑,是我说得有些过分了。”

    直江景纲跟上,低声说道。

    “那御台所,他愿意吗?”

    上杉辉虎斩钉截铁说道。

    “他爱我。”

    上杉辉虎坚信自己的判断不会错。若是不爱我,为什么一次次包容,暧昧,替我考虑?他必然是爱我的,绝不会错!

    直江景纲想了想,心中忐忑,却什么都说不出口。

    这世上,人与人之间最基础的关系就是男女关系。念由心生,缘不可言,本就没什么道理可讲。

    可男女之事牵连上关东大局,即便上杉辉虎信心再足,直江景纲还是觉得慎得慌。

    ———

    在此同时,尚在政厅中的大熊朝秀,笑着鞠躬道。

    “御台所,那我命人把箱子带回去了,之后这批板甲会跟随军需一起运往前线的沼田城。”

    “先别叫人,你上来,我有话和你说。”

    大熊朝秀走近几步,来到义银跟前。义银示意她再接近一点,她凑上去,已经隐隐闻到主君身上的体香。

    虽然并无亵渎之意,但还是忍不住心猿意马。只因为主君俊美,气质出尘,连她这中年熟妇都难免心头一荡。

    可她的心荡还未起势,就被斯波义银狠狠一个巴掌抽了回去。

    啪得一声重响,毫无提防的大熊朝秀被这耳光扇得侧倒,白皙的脸颊顿时浮起五指红痕。

    “御。。御台所?”

    斯波义银冷眼看她,伸出两根手指,缓缓说道。

    “这是第二次了。

    上一次你提议让真田信繁去白井长尾家的领地,捕获北条三娘。我只是驳斥了你的提议,并没有惩罚你。

    这一次,你又来给上杉殿下添麻烦。是不是我太过宽容,给了你肆意妄为的勇气?”

第九百六十一章我哭给你看

    大熊朝秀忍不住牙齿打颤,看着斯波义银冷峻的脸庞。

    这位主君可不只是以仁慈义理著称,更是战无不胜的足利军神,威严不容挑衅。

    战场不相信眼泪,如果斯波义银没有本事斩将夺旗,他根本就不配仁义。

    他能以仁慈义理站稳脚跟,就因为他比麾下所有武家更厉害,才有资格慈悲别人。

    大熊朝秀这点小心思,他只是容忍着不发作,并不是看不懂。可今天,斯波义银貌似忍无可忍了。

    他摇着两根手指,说道。

    “凡事可一而再,不可再而三。

    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还有下次,就别怪我不顾君臣情义了。”

    大熊朝秀伏地叩首,听着斯波义银的警告,她忍不住抬头道。

    “御台所,您救我于死生之地,我自当生死相随,无不从命。

    但我有一言不吐不快,若是我有说错,恳请切腹谢罪,不敢让您的英明受损。”

    义银看她还在犯倔,头疼不已。

    他当然知道大熊朝秀与上杉家那些家臣不对付,当初越后的叛乱是怎么起来,又是怎么平息?他自身就是平叛者,当然清清楚楚。

    上杉家那些混蛋逼人太甚,大熊朝秀的才能又可堪一用。义银才会给她机会,给她地位,让她感激涕零为自己卖命。

    可现在的问题是,她能力太强,在关东侍所的影响力太大。她对上杉家的憎恶,已开始影响关东侍所,她甚至敢给上杉辉虎下套!

    上杉辉虎是什么人?这家伙狠起来是六亲不认!要不是看在斯波义银的面子,大熊朝秀两次冒犯,就算有十条命都被砍死了。

    义银希望大熊朝秀被警告之后,能知难而退。她和她手下的奉行众劳苦功高,义银也不想卸磨杀驴,还要继续用呢。

    可未曾想到,这一贯油滑的奉行众首领,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和自己杠上了。

    义银无奈叹道。

    “你说吧。”

    大熊朝秀端坐鞠躬,说道。

    “上杉殿下对御台所有爱慕之心,越后国内人尽皆知。上杉家臣团那些人,想要借此完成上杉斯波合流,您心中应该很清楚。

    之前您与关东侍所诸姬说过,您绝不会嫁给上杉殿下。既然两家未来不可能合流,我就要为御台所未雨绸缪,为关东侍所争取利益。

    我有什么错?

    上杉家臣团卑劣,不想着励精图治,却觊觎御台所您苦心经营的关东侍所。想要利用您的男子身,用结缘来吞并我们。

    我为何不能反击?

    我自知做得过分,为御台所不喜。但我心我愿,皆是为御台所您考虑。我对您的忠心,可昭日月!

    今天所请,只求您一句话,我做得到底对不对?该不该?”

    义银看着慷慨激昂的大熊朝秀,这家伙看似圆滑,可骨子里还是个执拗脾气。

    难怪当初起兵造反,带着一肚子怨气能和上泉剑圣单挑,打得难解难分。

    她是忠心,也知道义银不方便和上杉辉虎撕破脸,干脆自己出面当恶人。

    得好处是主君的,背黑锅是自己的,忠君体上的确没有辜负斯波义银的信任。

    所以,她想不通斯波义银为什么不准她这么干?她的忠诚反换回一个耳光,怎么忍得下去?难怪她气得嚷嚷要切腹,这活没法干了。

    义银头疼欲裂,他能怎么说?

    说自己因为系统任务的关系,给上杉辉虎暗示,故意和她搞得暧昧。自己就是个男表子,脸都不要了。

    这话能说吗?说了有人信吗?

    现在闹得上杉辉虎深信自己爱她,关东侍所诸姬却以为上杉家狼子野心,义愤填膺。这一团乱麻,理不清线头,搅得他心肝疼。

    斯波义银身上带着生涯不犯的特效光环,草人都能被误会成艾草,何况是搞搞暧昧。

    他永远是圣洁无邪,那么银邪无耻的肯定是上杉辉虎,大熊朝秀有什么错?怎么说服她低头?

    义银看着大熊朝秀正气凛然的怒容,无话可说。他想到关东侍所内部,还有岛胜猛和山中幸盛两颗定时炸弹,更是浑身无力。

    关东侍所就是一大堆火药,上杉辉虎对自己的任何追求,都是往火药堆上丢烟头,自己快来不及掐灭了。

    义银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但他真的不能和上杉辉虎撕破脸。

    那会使得系统任务失败,自己的魅力清零,变成丑比,天晓得后续还有什么恶劣的连锁反应。

    看着固执讨说法的大熊朝秀,义银打也不是,骂也不是,更不能解释。

    思来想去,义银只能硬着头皮秀演技,把大熊朝秀先哄住,让她别闹事。

    大熊朝秀说得义愤填膺,梗着脖子不肯低头,无非是切腹而已。她也算有头有脸,对标的人物可是上杉家首席家老,直江景纲。

    尽忠职守反而换来一个耳光,脸都被打肿了,一时怒气冲天失去了理智,定要讨个说法。

    可她没有等来斯波义银的解释,反而看到他眼睛一红,竟然望着自己留下泪来。这眼泪就像是一盆凉水,把她心头怒火彻底浇灭。

    大熊朝秀傻在当场,口齿不清道。

    “御台所,您这是。。”

    义银心中呵呵。

    果然,眼泪才是对付姬武士最有力的武器,和这些女人讲道理是讲不通的,还是得靠哭呀。

    他抬头望着房梁,泪珠顺着脸颊划出两道泪痕,滴落榻榻米。

    “大熊姬,我们相识也有一年半了吧?”

    看到义银的眼泪,大熊朝秀心中惶恐。她想过主君会痛斥自己,会怀柔自己,但从没想过他会哭。

    这位可是一手复兴斯波家的绝世奇男子,不是内院中的寻常贵族公子。原来,他也会哭?

    大熊朝秀低声回答道。

    “是,去年春天我起兵作乱,是御台所前来平叛。

    御台所慈悲,保我平安,与我信赖,委以重用。大熊朝秀时时感恩,绝不敢忘。”

    斯波义银叹了口气,双目投向她,缓缓说道。

    “我信任你,是你值得信任。我给你机会,是你能把事做好。武家奉公恩赏,本就是应有之义。

    你我君臣相得,我希望你能一直帮我。我也愿意许你前程,让大熊一族光大门楣。”

第九百六十二章他连哄带骗

    大熊朝秀听得情绪激动,伏地叩首。

    “御台所,大熊朝秀何其幸运,才得遇英主赏识。”

    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人才被用了才叫人才,没人用就是废柴。

    以斯波义银的名望地位,能说出这几句话来,足以让大熊朝秀感激涕零,愿意为之肝脑涂地。

    义银见她入套,心里松了口气。大熊朝秀的气势被他用恩义压了下来,后面就好哄骗了。

    他叹道。

    “不要这么说。

    我算不得英主,只是诸姬愿意信我,帮我,成就我。你们感激我,我何尝不感激你们呢?

    我打你,不是因为你做错了事,而是恨你不懂得保护自己。”

    义银脸不红心不跳,把刚才批评大熊朝秀挑拨离间的话全部抹去,偷换概念改成为她好,为她考虑。

    大熊朝秀有点懵,她被义银带进了沟,开始思索自己哪里做得不对。做人最怕自我怀疑,一怀疑,就觉得自己做什么都不对。

    她想了想,迟疑道。

    “御台所,我个人的荣辱生死不足挂齿,请您不必在意。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为了御台所的大业,我愿意出面与上杉家纠缠,斩断她们的妄念。”

    义银看了她一眼,挪动身体前倾,伸手摸了摸大熊朝秀被自己打肿的脸颊,故作心疼状,柔声道。

    “还疼吗?”

    他以十五点的魅力值,碾压式的突发关怀,这天下间谁受得了?

    即便大熊朝秀熟妇一个,深知男女之事,一时也似羞涩少女,心若小鹿乱撞,脸红耳赤。

    她干巴巴回答道。

    “不。。不疼。”

    义银心中冷笑。

    甭管是上至八十老妇,还是下至懵懂幼女,在系统不讲道理的魅力值面前,都得给老子低头认栽。

    装什么装,女人,呵。

    就是因为系统如此不讲道理,义银才分外害怕。

    即便系统给予的关东任务不能成功,也不敢让它失败,至少得维持现状。所以,他才千方百计哄着上杉辉虎,不让局面崩盘。

    面对大熊朝秀的惶恐疑惑,斯波义银温柔说道。

    “我知道你不惜命,但我不要你死,我希望你能好好活着。

    上杉殿下的性情,你应该比我更了解才对。你要真惹恼了她,她必会杀你,我不可能时时刻刻都盯着。”

    大熊朝秀想要开口说什么,却被义银伸手制止。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忠君护主是美德,但我不需要你做出毫无价值的牺牲。

    想想你的家人,想想你的家业。这一年半,大熊家才刚有起色,我们马上就要去关东平原,获取更多的土地,人口。

    这时候,你舍得死吗?我也不要你死,我会带你去获取更多的荣耀。

    姬不负我,我不负姬。

    你对我忠心耿耿,我就有义务带你走向更高处,让大熊家成为名门贵胄。

    答应我,不要再轻言牺牲。我们会得到更多,活得更好。”

    斯波义银言辞恳切,大熊朝秀不禁为之动容,听得流泪满面,伏地连连叩首。

    “御台所,御台所!

    大熊朝秀何德何能,竟然能得您如此看重,此生死而无憾。”

    义银心中叹气。

    你何德何能?你特么的就是太能折腾!不把你先哄住,关东侍所能被你玩炸了。

    义银不敢想象,如果大熊朝秀再这么硬刚上杉辉虎,被上杉辉虎宰了,关东侍所内部会是个什么反应。

    看上杉辉虎不顺眼的,可不只是大熊朝秀一姬。岛胜猛,山中幸盛,本庄繁长。。他光是想起这一个个名字,就觉得头皮发麻。

    这股对抗风潮的苗头,一定要立即压下去!必须把大熊朝秀忽悠拐了,不然后患无穷!

    义银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他的目光越发坚定,双手扶起叩首的大熊朝秀,说道。

    “不要说什么无憾,好好活着比什么都强。”

    大熊朝秀看着圣洁的主君,心中不忍道。

    “御台所,要是没人帮你遮挡风雨,上杉殿下,上杉家臣团会越来越过分。

    我知道您希望息事宁人,忍到关东攻略成功。但她们不会放过您,定会想方设法污蔑您的名节,把您逼得不得不嫁给上杉殿下。”

    斯波义银面无表情道。

    “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你只需要做好你的本分,把奉行所替我打理好。其他事,我自会处理。

    放心,一切有我。”

    义银看似不在乎的态度,让大熊朝秀鼻子一酸,刚才干涸的泪腺似乎又要渗出液体。

    御台所太难了!

    他不希望别人替他背锅,反而愿意为麾下武家遮风挡雨,这种仁义主君真乃武家之千古绝唱。

    义银见她不说话,又警告一句。

    “听我的!不准再乱伸手,听到没有?”

    虽然此时义银的态度比抽耳光的时候更加严厉,但大熊朝秀心中却没有了刚才的委屈,反而涌起不忍与感激。

    她深深呼吸一下,平复自己的心境,最后勉强点头道。

    “是,我都听您的。”

    看到大熊朝秀终于服软,义银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可算是把这头倔驴的毛给撸顺了,不枉自己演得这么逼真。

    他露出发自内心的微笑,在大熊朝秀眼中更是圣洁无邪。如天上的人物,不沾凡间丝毫丑恶。

    义银拍拍她的肩膀,叹道。

    “你们啊,一个个自作主张,让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们。高田阳乃也是,你也是,太会折腾了。”

    大熊朝秀笑着回答。

    “我是有些不知天高地厚,可高田阳乃大人确实厉害。

    这次她运来的粮食数量,远远超过预期,也许我们真能凑够八万石军粮。”

    义银子下意识点点头。

    他虽然恼怒高田阳乃浪费那么多钱打造板甲,但正事上她也完成得非常出色。

    堺港那边怎么这么有钱?还是高田阳乃天赋异禀?

    斯波义银心中不免留下了壕富的印象,让高田阳乃一番筹划没有白费,得偿所愿。

    她把北陆道商路卖了个底朝天,欠了近幾各大土仓一屁股债,就是要给主君留下一个壕气冲天的新形象。

    既然大熊朝秀已经服软,斯波义银安抚她几句,就让她回去了。

    大熊朝秀脸上还有点火辣辣得烫,心想找点什么药敷下,被直江景纲一系的奉行众见到,可不好。

    义银的真实手劲并不大,远不如姬武士的力量强。大熊朝秀却不知道,还暗自感恩主君下手真轻。

    她答应了主君不会再出面搞事,但不代表她会乖乖看着主君挨欺负,不为日后做准备。

    既然对外不能对抗,那么内部就要协调好。她准备回去把主君的难处,想方设法告知岛胜猛,山中幸盛等各方大佬,团结内部人心。

    想到最后,她忍不住哼了一声。上杉家诸位,长路漫漫,走着瞧吧。

第九百六十三章武田生女儿

    当斯波义银在越后国内,举步维艰的和稀泥,缓和关东侍所对上杉家越来越强烈的敌意。

    在东海道的骏河国,骏府城天守阁内,一声声女子的惨叫声正响彻天空。

    武田晴信的居室外,高坂昌信兜胴俱全,坐在中庭马扎上不动。

    今日的天守阁内外守备森严,武田晴信最信赖的旗本都交给高坂昌信负责,气氛如同战场上的本阵幕府。

    听得后面传来武田晴信的呼痛声,高坂昌信脸色发青,咬着下唇握着拳头。

    内外间只有接生婆尖锐的下令声,和产婆们奔走的脚步声。

    “快拿热水!拿过来!用力!深呼吸!继续烧水!”

    正在此时,外间快步走进一名姬武士,周遭的旗本数人已经挺枪上前,如临大敌。

    “高坂姬,是我!”

    高坂昌信头也不抬,冷声道。

    “出去!”

    来人愣了一下,看了眼她身后的内庭,略显迟疑。

    高坂昌信拔地而起,持枪走出一步,喝道。

    “出去!”

    来人被她气势所慑,忍不住后退一步,面孔顿时涨红。这是武田信廉,武田信繁死后的武田一门众首席。

    作为一门众之首,本应该是武田晴信之下,武田家第一人。可武田晴信生产之时,却命令高坂昌信镇守天守阁,把她排斥在外。

    原本就觉得自己被打脸,红辣辣得疼。如今又被高坂昌信的杀气震得后退,更伤自尊。

    武田信廉忍不住怒道。

    “高坂昌信!你这是什么意思?把我当贼寇提防了吗?

    你这算什么态度!”

    高坂昌信举枪冷声道。

    “主君有令,命我镇守天守阁,不准任何人侵扰她闭关静修。如有硬闯者,不论身份,就地诛杀!

    武田信廉大人,不要让我为难,请您出去!”

    武田信廉被她强硬的态度激怒,上前一步说道。

    “我倒要看看,谁敢诛杀我!”

    武田信廉是一门众之首,武田晴信的妹妹。武田晴信虽然以清修为名闭关,但甲斐众都很清楚,自己的主君是在生孩子。

    古代生孩子那是过鬼门关,虽然姬武士体质不一般,极少有难产之事,但斯波义银这孩子可就难说了。

    武田晴信怀胎十月,就没舒服过一日,尽是煎熬受罪。麾下武家难免担心生产之时,会出现血崩之灾。

    武田晴信若有不测,她还没有结缘生女,武田信廉就是武田家中最有可能的下一任家督。

    也因此,高坂昌信对她的突然来访,非常警惕,才惹出这剑拔弩张的场面来。

    武田信廉不肯退走,手按刀柄。高坂昌信又踏上一步,眼看就要刺出手中长枪。

    正在此时,她身后的内庭,武田晴信的呼喊声戛然而止,随后传来一阵婴儿的啼哭声和接生婆的喜悦高喊。

    “生了!生了!”

    外间对峙的两姬同时看向内庭方向,高坂昌信面带喜色,武田信廉却是先僵了一下,然后挤出大喜过望的表情。

    接生婆匆匆走出内庭,跪在高坂昌信面前,说道。

    “大人,殿下生了。”

    高坂昌信紧张问道。

    “主君情况如何?”

    “殿下很好,就是累脱了力。孩子也很好,母女平安。”

    听到母女平安,高坂昌信的脸上慢慢放松下来。武田信廉心头一紧,装作自然得问了句。

    “是女婴吗?”

    那接生婆对着武田信廉磕头,说道。

    “是位公主。”

    高坂昌信冷声打断武田信廉还要继续的问话,对接生婆说道。

    “好了,你进去做事吧,外面用不着你。”

    那接生婆说道。

    “是殿下命我出来,请高坂大人,和与您争吵的大人一起进去。”

    高坂昌信愣了一下。

    中庭内庭范围不大,似乎两人争执的声音太响,让正在生产的武田晴信察觉到了。

    高坂昌信看了眼面色僵硬的武田信廉,说道。

    “信廉大人,您不是想见主君吗?请吧。”

    武田信廉心中叫苦,她原本是见武田晴信这么长时间还未顺利生产,以为出了什么事,这才前来试探。

    正巧遇上武田晴信生产之前,与高坂昌信起了冲突。如今孩子降生,母女平安,她算是撞在了刀口上。

    虽然来时已经准备好了几个求见的理由,但武田晴信睿智英明,心中难免留下疙瘩,只怕日后对己不利。

    但这时候已经容不得犹豫,她点点头,跟着往里走。

    刚才生产的房间闷潮,内外密不透风。两人小心跟着接生婆进入房间,小心翼翼靠近铺在榻榻米上的产床。

    武田晴信侧脸躺在厚枕上,头发散乱,额头还粘着几根。她面色发白,双目紧闭,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高坂昌信见她如此狼狈,心中一疼,跪在床边,低声说道。

    “殿下?”

    武田晴信缓缓睁开双眼,对自己的同性爱人微微一笑。

    “我没事,就是用力过猛,有点累。那家伙的种子,总算是把我折腾完了。

    还好你没怀上,真是厉害得很,我都怕你熬不过来。”

    说完,她也不看高坂昌信尴尬的面色,朝跟随前来的武田信廉问道。

    “你怎么来了?”

    武田信廉跪地行礼,关心道。

    “姐姐,您没事吧?”

    武田晴信半眯着眼看她,把她看得汗流浃背,只觉得这不通风的产房越发燥热。

    “我当然很好,你硬要进来,是有什么事吗?”

    武田信廉磕磕巴巴说道。

    “您闭关清修,外间的骏河众躁动不安,特别是濑名,葛山几家暗中串联。我担心她们会乘机作乱,所以前来通报。

    远江国又传来消息,围困挂川城的德川家康,与城内朝比奈泰朝达成了协议。

    朝比奈泰朝开城投降,德川家康不为难她,允许她坐船去伊豆国,投奔今川氏真。

    如今内外局面不宁,我唯恐生乱,特来请示。”

    武田晴信点点头,淡淡说了句。

    “我知道了。”

    武田信廉愣在当场,不知道这句话是褒是贬,一时不敢反应。

    武田晴信见她如此畏惧自己,轻笑一声,说道。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武田信廉这才如蒙大赦,匆匆行礼就走。高坂昌信看着她狼狈离开的背影,忍不住哼了一声。

第九百六十四章恨你也爱你

    武田晴信见高坂昌信面色不善,勉力伸出手掌,拍拍她的手背。

    “辛苦你了。”

    高坂昌信摇摇头。

    “不辛苦,为您效忠是我的本分。只是信廉大人言不由衷,怕是存了其他心思。”

    武田晴信无力笑了笑,说道。

    “她的心思我很清楚,只可惜有心无胆,不用管她。”

    高坂昌信担心道。

    “但她说的这两件事,的确也是麻烦。”

    武田晴信笑道。

    “我在骏府城待产难动,只能放任甲斐众抢夺城下町财物,绑着她们军心不散。

    骏府城是东海道商路枢纽,城下町繁荣富庶,天下皆知。骏河众是这里的地头蛇,当然与城下町有利益勾连。

    甲斐众知道我在待产,骏河众却不知。看到自己的利益受到侵犯,难免心里嘀咕,暗中串联。

    这都在我的估算之内,并不意外。你放心,只要我恢复体力,稍许手段就能摆平两众纠纷。

    至于德川家康,这名字改的不错。嘿,新田家的后裔,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啊松平元康。

    你放心,她暂时还没胆子来招惹我。北条家撤军,我已经没有两面受敌的危险。她的德川家,还不敢单独直面我武田军威。

    之前,德川家康与我有协议。原本两家就是以大井川为界,她得远江国,我得骏河国。

    如今也算是协议达成,派个使节过去谈判划界诸事即可。既然不想此时与我开战,她自然会顺势答应,不添麻烦。”

    高坂昌信见武田晴信虽然生产脱力,但思维依然清晰,顿时放下心来。

    “这样就好,您可以先稳固新领,再做打算。”

    武田晴信无力一笑。

    “不说这些,这次可是把我累坏了。来,让我看看孩子。”

    一旁的产婆小心把刚才出生的女婴抱上来,武田晴信看得微微皱眉道。

    “怎么像只猴子,皱巴巴一点都不像我,真难看。”

    高坂昌信不禁笑出声来。

    “殿下,刚出生的孩子都是这样的。过几天长开了,就好看了。

    您与他的孩子,怎么可能会难看呢?”

    武田晴信笑道。

    “你说得对,必定是漂亮的。”

    她小心从产婆手中接过女婴,笨拙得抱着自己的女儿,血脉相连的感觉几乎让她掉下泪来。

    武田晴信抬头看向高坂昌信,说道。

    “今日才知道,什么叫做舔犊之情。昌信,你也生一个吧。”

    高坂昌信摇摇头,说道。

    “我不想结缘,只想陪着殿下。”

    武田晴信看她坚决的表情,叹道。

    “我可给不了你孩子,可惜,在盐田城你没怀上。”

    高坂昌信想起那些天的放纵,不免脸上一红,转移话题道。

    “殿下,如今小公主顺利降生,这名分该如何定下?”

    武田晴信在盐田城羞辱斯波义银,怀上他的孩子,在武田家中本就是禁忌的话题。

    武田晴信生产,都是借用闭关清修之名。虽然大家都知道她在干嘛,可就是掩耳盗铃装作听不到。

    如今孩子是生了下来,名分该如何算?

    武田晴信溺爱得望着孩子,说道。

    “还能如何算?

    当然是我路遇被弃女婴,心怀慈悲收养之。乳名我早想好了,就叫玲奈,我的小玲奈。”

    武田玲奈在睡梦中吐着小泡泡,浑然不知自己的未来已经被确定。

    武田晴信抱了一会儿,感觉有些吃力,把孩子交还给产婆。高坂昌信赶紧扶着她,让她慢慢躺下。

    武田晴信笑着说道。

    “我就是有点累,没事。只可惜你没怀上,当初说好的乳名,高坂桐乃,是用不上了。

    我可没本事帮你再把他抓来一次,让你再能为所欲为。”

    高坂昌信被她调笑得有些恼怒,愤愤道。

    “殿下太不正经了,刚才在信廉大人面前也是这样说话,叫我十分难堪。”

    武田晴信握着她的手,低声笑道。

    “我是真替你可惜。

    你我一直是心有灵犀,只是这事你难以体会我的喜悦,我也说不清楚与你听,才心有不甘。

    你不知道我看到玲奈有多高兴,你没做过母亲,体会不到。”

    高坂昌信笑道。

    “您高兴就好。”

    武田晴信拍拍她的手,面色肃然道。

    “我想好了,等我恢复过来,就对外宣称这次闭关有所收获,准备正式出家修行。”

    高坂昌信愣了愣,刚想劝道。

    “殿下。。”

    武田晴信却是打断了她,坚定说道。

    “我要家中那些人死心,我不会再行结缘,与别的男人有所纠缠。

    我有玲奈就足够了,她们也不好再用家业延续,来逼我就范。”

    高坂昌信摇摇头。

    “殿下,他不会知道您的一片心意,您这又是何必呢?”

    武田晴信调笑道。

    “他的厉害你又不是不知道,尝过那滋味,别的男人不过是鸡肋罢了,还有什么意思?

    有你来陪我,我就满足了。”

    高坂昌信涨红了脸,低头道。

    “殿下今天就没个正经!”

    武田晴信在她低头的一瞬间,却是露出了落寂的神色,淡淡说道。

    “我不在乎他知不知道,原本就是我侮辱他,还窃取了他的种子。只要有玲奈在,我就心满意足了。”

    高坂昌信担心道。

    “家中不会承认玲奈小公主的来历,她只能以养女身份进入家中,日后继承家业,难免为人诟病。

    况且信廉大人那边,多半也会有些想法。”

    武田晴信嘴角微翘,露出一丝残忍的笑容。

    “我若是压不住这些人,又如何能坐稳家督之位?

    你放心吧,谁要是容不下我的小玲奈,我便容不下她,就让她自己去死嘛。”

    高坂昌信的呼吸停滞一下,最后缓缓点了点头。

    “我永远站在殿下这边。”

    武田晴信笑着对她说。

    “别想这么多,一步步来。先确认玲奈的养女身份,然后我便会出家,正式入道天台宗。

    把天海法师从甲斐国内叫过来,为我剃度受戒。

    她在甲斐国内赎罪念经也有一年多,不知道是不是赎够了?”

    高坂昌信苦笑摇头,要不是武田晴信那一夜把天海弄进来一起羞辱斯波义银,她何至于怕成这样?

    这一年多,天海是寝食难安,夜不能寐。日本天台宗可不是世俗化的一向宗,这派综合天朝的天台,禅,律,密各宗,戒律森严。

    更何况,那一夜天海破戒欺辱的对象可是当今的御台所。让天台宗知道此事,真会直接弄死她,以免拖累山门宗派。

    武田晴信把她拖下水,也是存了威胁的意思,心里多半还惦记着天台宗的大尼正之位。

    武田晴信累得有些说不动话,她示意高坂昌信忙自己的事去,然后缓缓闭上眼睛,继续休息,口中喃喃自语。

    “从今以后,我便是武田晴信入道信玄。

    斯波义银,此生此世我只与你肌肤相亲,只亵渎你一人,也算对得起你那些天的屈辱了吧?

    你可知道,这些日子我有多难熬?生产之时又有多疼?真是恨死你了,恨死你了。。谢谢你,谢谢你给了我玲奈。。

    斯波义银,你知道吗?我好像爱上了你,我爱你。”

第九百六十五章总有人挑刺

    每个人,都有几幅面孔。

    武田晴信这个众道中人,她爱高坂昌信,愿意与同性爱人,分享斯波义银这位绝代佳人。

    武田晴信这个女人爱斯波义银,愿意为他生下私生女,为他出家入道,孤独一生。

    武田晴信这个大名唯利是图,为了拿下天台宗的宗教优势,硬是把天海法师拉下水,让她分了斯波义银这一杯羹。

    人性之复杂,可以令人瞠目结舌,又觉得合情合理。人不是禽兽,和人待久了,会更喜欢狗。

    ———

    金秋稻香,又到农忙时节。

    武家作战,最喜欢在春耕秋收之后。因为稻米占日本大半主粮,由不得她们不慎重,主动避开农忙时节。

    此时的天下,除了织田信长粮食太多,开始尝试用脱产的职业足轻,刻意在农忙时节出战,攻得北伊势武家苦不堪言。

    其他各地大多还是遵循传统,维持农闲打仗,农忙修整的规律。

    除了少部分精锐,大多备队都动员来自当地。在农忙时会解散回家,帮忙农事。即便是姬武士,中下层这时候也会下田帮忙。

    秋收看似美满,却是最让人提心吊胆的时候。行百里者半九十,稻米这最后一哆嗦可不简单。

    饱满的谷穗压得秸秆深深弯腰,必须尽快排水,收割,放在稻架上晒干。

    谁都算不准哪天就会起秋雨,若是不能在入冬之前晒干稻谷,发霉生虫能毁了农作一年,大半的辛苦收获。

    只有等稻谷干透入库,农人才能放下心来。

    之后秸秆制成干谷草,用于做饭点炊,喂马饲料。而稻米大多小心储备,脱壳后不加工称为玄米,连北条氏康吃的也是这糙米。

    只有奢侈无度的贵族,才吃得上加工后的白米。若是再给每顿饭加条小鱼干,都会被旁人骂成葬送家业的败家子。

    这个时代的人活得辛苦,远超后人的想象。即便是统治者的武家阶层,也是艰难困苦。

    强如上杉辉虎与斯波义银,也只能先派出河田长亲带少数精锐攻下沼田城。等候秋收结束,才敢全力进军南下。

    等候是如此煎熬,可这一日终究还是来了。随着秋收时节过半,各地高阶武家已经云集上越。

    御馆政厅内,上杉斯波两方姬武士左右分坐,两位主君于上首。

    斯波义银看向大熊朝秀,问道。

    “大熊姬,买粮计划是否已经完成?”

    大熊朝秀出列鞠躬,说道。

    “回御台所,共收购各类粮食二十一万五千石,直江津入库八万三千石。

    其中稻米七万一千石,其余麦,粟,豆等杂粮一万二千石。”

    她说完,抬头正巧对上斯波义银的目光,君臣两人相视一笑。

    直江津入库的粮食早已上报给了政厅,此时说出来,无非是彰显斯波义银的英明。

    看,老子的买粮计划成了,老子多牛b!

    事实也是如此,这次买粮的预期是六万石到八万石,实际入库的数量甚至超过了预期的上限。

    大熊朝秀的收购地在北陆道与奥羽地区,距离比较近,耗损相对较少,才堪堪挤出来四万石。

    真正厉害的是高田阳乃,堺港距离直江津,直线距离就超过五百公里。

    一路翻山海运,至少要损耗三分之二,竟然也能凑出来四万多石,端是厉害。

    经过此事,高田阳乃在斯波义银心中,已经变成了一个彩光四溢的金娃娃,弄钱搞物资的小天才。

    两人有心理准备,可大多参会的武家却还不知道,都为斯波家强大的物资调配能力咋舌。

    一石是后世150—160公斤,八万三千石就是一万三千吨。按照十人一个月两石的口粮,够四十万人吃一个月。

    在关东这些不通商业物流的土鳖武家眼中,不到半年调集这么多粮食,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斋藤朝信第一个忍不住,她与大熊朝秀在中越积怨不浅,如今看她越混越好,危机感日益加重。

    此时她见大熊朝秀亮出这么漂亮的成绩单,当场就出列质疑,鞠躬道。

    “两位殿下,这数量是不是有什么问题?购买了二十一万石,入库八万多石,简直难以置信。”

    大熊朝秀歪了她一眼,不声不响等着看她倒霉。

    自从斯波义银哭了一场,大熊朝秀总算是消停了许多。

    只是埋头做好自己的奉行之事,顺便在关东侍所内部说说上杉家的坏话。至于挑衅上杉家的事,再没有发生过。

    这让直江景纲非常诧异,也让上杉辉虎心中暗喜。斯波义银果然没有放任手下人继续攻击自己,必定是郎有情妾有意。

    随着大熊朝秀的克制,上杉斯波两家的矛盾转入地下,外面看起来的确是精诚团结,一致对外。

    也因此,大熊朝秀乐得看斋藤朝信倒霉。老娘不挑衅,你自己跳出来找茬,就看上杉辉虎怎么收拾你。

    果不其然,上首的上杉辉虎,脸色一下子难堪了许多。

    她指了指斋藤朝信,又指了指她的座位,骂道。

    “滚回去!不学无术的东西!”

    斋藤朝信懵了一下,见主君的怒色更甚,不敢倔犟,灰溜溜回了去。她眼角扫到大熊朝秀似笑非笑的表情,心中暗恨,脸都没了。

    直江景纲忍不住扶额感叹,这家伙冲出来干嘛?

    斋藤朝信也曾从事奉行之事,说她不懂那是冤枉了她。但她此时跳出来找茬,绝非好心提醒,纯粹是看大熊朝秀不顺眼,借机发难。

    直江津入库的粮食单据,必然有上杉家一份。直江景纲早已呈交给上杉辉虎,数量上不可能出什么问题。

    要是没点把握,大熊朝秀能在大评议上胡诌八扯?她的脑袋还要不要了?

    斯波义银看了眼气恼的上杉辉虎,暗自摇头。

    上杉家内部的刺头不少,大熊朝秀不挑衅,她们也难免生事。这越后的双头政治,是越来越难以维持。

    他不得不出来打个圆场,免得毁了这场出战前的大评议,说道。

    “斋藤姬是军中大将,她也是担心后勤补给会出纰漏,一时心急。

    诸姬放心,数量上绝不会错,这事是直江老大人与大熊姬一起负责,账目清楚。

    这次能筹集到这么多粮食,也是因为东海道商路凋零,北陆道商路大兴,我们占了个大便宜。

    数量之多的确令人意外,我一开始看到数字,也以为看错了,难怪斋藤姬诧异疑惑。”

第九百六十六章只能做到这

    斯波义银说得有理有据,还给了斋藤朝信一个下台的台阶。斋藤朝信感激得伏地叩首,上杉辉虎的面色也好看了最多。

    他顺势问向大熊朝秀。

    “如今秋收过半,各地足轻农兵应该渐渐有空余人手,你们是否准备好,将这些粮食运输前线?”

    大熊朝秀看向直江景纲,直江景纲出列鞠躬,说道。

    “军粮军备的运输,一直没有停下来,从夏收后就开始往前方转运。只是越后山脉难行,虽有山谷溪道好走一些,但远不如平原。

    好在沼田城方面,也在不断动员当地农兵协助,开始接应。只要运输不断,大军的后勤应该不会出问题。”

    斯波义银点点头。

    八万石粮食看似很多,足够四十万人吃一个月。越后出击两万战兵,理论上足够吃到明年。

    但事实上,还是很拘谨。

    战事期间每日供给的粮食比起日常至少翻倍,不然跟不上士卒的体力消耗。而且从直江津运输去关东平原,路上也有粮食耗损。

    按照武家朴素的军事观念,在作战当地就粮是最好的办法,不用费心费力购粮运输。

    关东平原虽然大旱,但越后大军又不是当地人,抢走粮食就好,管那么多干嘛?

    关东平原这么大,二万人的口粮还怕抢不出来吗?说不准抢得太多,还能往越后运呢。

    她们的这种想法,被斯波义银强行压了下来,成了现在的买粮计划。既然是他不准,他就必须保证军需不缺,不然有损自己的威望。

    这件事很难做,好在有上杉辉虎支持,直江景纲也用心协助,暂时没出纰漏。

    而斯波义银这边,关东侍所的奉行所,是坚定支持买粮计划的。

    当初为了给买粮计划添砖加瓦,诸姬各出奇谋。她们已经把这个计划做成水利建设,赈济灾民,检地管辖等一系列内治政策组合。

    如今粮食的数量远比想象得多,那么她们可以调动的资源也就更多,成果会更漂亮。

    大熊朝秀看了眼身后的大藏长安,特别是此姬提出的赈济检地之策,是关东侍所控制基层的希望。

    她鞠躬说道。

    “两位殿下,今年越后灾情虽然不如关东平原惨烈,但也少了四成收获,各地苦不堪言。

    这次粮食收购远比想象的多,能否从其中拨出一部分,赈济各地因为灾情出现的饥荒。”

    斯波义银看了眼大熊朝秀身后的大藏长安,心知这事她们迟早会提起。

    之前大藏长安计算,需要大约五千石去赈济,换取关东侍所内部的武家主动检地,甘受约束。如今粮食到位,她们正式提出申请。

    上杉辉虎倒是早有准备。

    当初买粮计划能通过,也有因为买粮赈济一策,动摇了上杉家中下层姬武士的原因。

    不管上层怎么分好处,底层都分不到多少。但有损害的事出现,往往是底层第一个倒霉。

    买粮计划愿意拿出部分粮食来赈济底层,还有这种好事?当然要支持啊!

    当初有所许诺,如今就要兑现承诺。不然,基层姬武士以后还敢相信高阶武家吗?

    上杉辉虎点头道。

    “你们准备拿多少出来赈济?”

    大熊朝秀说道。

    “收购的粮食中,除去稻米七万一千石,战马的豆料千石左右,还有麦,粟等杂粮大约一万石。

    这一万石杂粮不适合当军粮,能否用于越后国内赈济,分配各地熬过灾年。”

    上杉辉虎微微皱眉,重复道。

    “一万石?”

    她是觉得太多了,一万石杂粮的确能稳固人心。但抽走了八分之一的军粮储备,会不会影响前线军需?

    见上杉辉虎犹豫,斯波义银旁观不语,大熊朝秀心中略带心急。

    奉行所这些人早将计划做好,就等着救济粮到手,回去哄骗当地武家检地换救济,彻底沦为关东侍所的走狗。

    要是计划卡在这里,她们之前的准备就都做了白用功。

    大熊朝秀转头望向另一个的直江景纲,看她怎么说。

    直江景纲其实不是很支持赈济,大军在外,军粮当然是越多越好。杂粮不方便当军粮,可以在路上先吃,等战事展开再吃大米。

    但她不能这么说,背后的目光都在盯着她。救济粮不是关东侍所一方拿,上杉家臣们也有份。

    别管这些人拿回去是自己存着,还是真的救济领民,谁都不肯让煮熟的鸭子飞走。

    直江景纲如果在这里卡大熊朝秀一手,回去日子可不好过。她是上杉家臣团首席家老,也是首席背锅侠,说话做事不得不小心。

    她想了想,还是决定假装没看到,低头装傻。

    武家就没有赈济灾民的习惯,饿死就饿死呗,大不了出去打仗的时候再弄一批回来。

    两脚牲口多的是,何必浪费宝贵的粮食。就算是贩卖人口的事,也不少见。

    当初武田晴信拿下盐田城,为断绝村上家的根基,把周遭数十里的人口全部抓回甲斐国内贩卖,连天海这个路过的尼姑都看不下去。

    斯波义银的赈济之策,估计只有奉行所这些人会真正执行,也是为了彻底掌握关东侍所的基层资源,抓牢这些土地上的地头地侍。

    可这些基层姬武士拿到粮食,会不会管土地上领民的死活呢?多半是不会管的。

    而上杉家臣团的想法更简单,粮食是好东西,弄到手再说。赈济粮还是军粮?管它什么粮,到我手里就是我的粮。

    斯波义银看着她们各自表演,心中难免悲哀。

    只是他已经做到了自己能做的极致,多少有点粮食赈济下去。接下来看不到的事,他也只能当做不知道了。

    见诸姬都不说话,斯波义银只好自己出面,说道。

    “三年丰,三年灾。这灾厄一起,没有两三年缓不过来,各地的地头地侍也不容易。

    既然收粮超过预期,那就多发一点吧,一万石杂粮就都当作赈济粮吧。

    上杉殿下,你觉得如何?”

    上杉辉虎还是有些肉疼,灾年的粮食贵比黄金。杂粮也是粮食,一样珍贵。

    但她抬眼看见义银目中的悲哀之色,还是叹了口气,说道。

    “就听御台所的,当做赈济粮吧。”

第九百六十七章哄抢赈济粮

    两位主君定调,大熊朝秀绷紧的心弦总算放松下来,这事成了。

    直江景纲也在暗自庆幸,只要自己别背锅就行。她刚想询问这一万石如何分配,已经有人按耐不住抢了先。

    本庄实乃出列鞠躬,问道。

    “敢问两位殿下,这一万石杂粮,是否以各家安堵的领地数量来分配?”

    直江景纲脸上一僵,却是无可奈何。

    关东侍所下属的各地武家,大概占据越后国十几万石领地,不到三分之一。而上杉家麾下武家占据的土地,在三分之二以上。

    如果按照领地比例来分,肯定是上杉家占便宜。可问题是,这小便宜有什么好占的?不过两三千石而已,这些鼠目寸光的家伙。

    本庄实乃回头递给直江景纲一个抱歉的眼神,她抢先说话有越俎代庖的嫌疑。可她也是身不由己,手下姐妹太多,扛不住压力。

    直江景纲微笑表示不介意,心里气得骂爹,憋屈得很。

    上杉家臣团内部太过复杂,按地理分为上越众,中越众,下越众。若是以抱团的武家来分,更麻烦。

    柿崎景家等直臣旗本,直江景纲等谱代众,毛利景广等地方众,山本寺定长等守护旧臣,中条藤资等扬北旧部,上杉景信等长尾众。

    这些人各有诉求,平日里都未必肯卖直江景纲一个面子,此时关系到分粮,更是吃相难看。

    就像是此时冒头的本庄实乃,她属于直臣旗本一系。是上杉辉虎半师半友的亲信,春日山城城代,镇守高田平原根据地,深受信任。

    她要抢着出头,直江景纲能怎么办?当然是微笑啊,保持团结嘛,还能翻脸不成?

    原本直江景纲想要献策平分,毕竟粮食是斯波义银麾下辛苦弄回来的。就算上杉家地盘大,也该五五分账,不要太过分。

    可本庄实乃一句话堵死了她的后路,众目睽睽之下,她怎么反对?这可是得罪人的事,直江家以后还要不要在上杉家中混了?

    直江景纲不好说话,大熊朝秀一系的关东侍所奉行众已经是怒目而视,瞪着本庄实乃。

    粮食是斯波一方辛苦弄回来的,上杉家凭什么多拿多要?五五分账她们都不能接受,何况是自己少拿。

    赈济换检地的粮食就需要五千石,这是大藏长安早已计算好的。被上杉家拿走大半,这计划还如何进行下去?

    大熊朝秀看了眼斯波义银,也选择闭口不语。她答应过主君不挑衅,但沉默表示抗议总可以吧?

    政厅内的气氛渐渐低沉,关东侍所这边不接茬,本庄实乃杵在当场,非常尴尬,她求助得看向上杉辉虎。

    上杉辉虎叹了口气,这群人就不消停。为了多分两三千石的粮食,又搞出事来。

    本庄实乃是她半个老师,总不能大庭广众给她难堪,上杉辉虎看似不在意得说了一句。

    “我记得奉行众有做过救济的计划?本庄姬你不知道此事,先退下吧。”

    本庄实乃如蒙大赦,赶紧鞠躬退回队列。

    直江景纲见上杉辉虎双目殷切看着自己,暗道一声晦气,最后这锅还是她来背。

    关东侍所那边有没有计划,她不清楚。上杉家这边是真没计划,就是一群人闹哄哄抢着要粮食。

    可主君已经说了有计划,那肯定是有计划,直江景纲就算现编一个也必须有计划。

    她坦然回答。

    “确实如此,之前奉行众已经做过评估,预计需要五千石。”

    五千石,就是拿走一半。五五分账,本就是直江景纲的小算盘。

    大熊朝秀扫了她一眼,心里啐了一口,不阴不阳说道。

    “我倒是没听说上杉奉行众有什么计划?”

    直江景纲面不改色,心不慌,说道。

    “家中刚才评估好,尚未与关东侍所奉行所沟通。”

    大熊朝秀还想讽刺,斯波义银在上首轻咳一声,她不甘心得顿了顿,不再追打这个问题。

    大熊朝秀不纠缠,身后的大藏长安却是忍耐不住。她刚来越后,正要表现自己的能力,才好顺杆子往上爬。

    这粮食是斯波家弄来的,上杉家光占股份不干活,还要对半分,要脸吗?

    大藏长安为斯波义银规划关东侍所的新法度,不抓牢基层,改制怎么深化下去?

    赈济换检地,用粮食吸引基层武家投靠,完成领国化。这是关东侍所化虚为实,至关重要的一步。

    手里有米,才好叫鸡。武家那么现实,没点东西收买她们,谁鸟你啊?

    五千石是她计算出来的最低要求,但谁都不会嫌粮食多。救济越多,效果越好,她当然不愿意轻易松口。

    大熊朝秀回头递给她一个抱歉的眼神,虽然知道这是上司的激将法,但大藏长安还是被点爆了。

    赈济成败关乎前程,不争一争,她心有不甘。于是出列鞠躬,说道。

    “两位殿下,这次赈济我已经做好了完整的计划,五千石只怕不够做事。”

    直江景纲微微皱眉。

    大熊朝秀最近越发狡猾,自己不闹,学会拱火挑别人出面搞事。

    她冷冷说道。

    “你是什么身份,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大藏长安面色涨红。

    斯波义银任命她为奉行所的检地奉行,就是用她的赈济换检地一策。

    她在关东侍所内部虽然有发言权,可到了两家交涉的层面,的确矮了一截,地位不够。

    大熊朝秀缓缓说道。

    “本庄实乃大人不掌管奉行众,都可以出来说话。大藏姬负责关东侍所的赈济诸事,为何不能说话?”

    斯波义银叹了口气,知道自己必须说话了,不然又得吵起来。

    “都少说一句!大藏姬,五千石赈济粮真的不够吗?”

    被斯波义银双目紧紧盯住,大藏长安脑门上的汗都渗出来了。

    赈济换检地的计划,早已全部呈现给斯波义银御览,上书写的就是五千石。

    可她现在也不敢改口,让上杉家看了笑话,回去关东侍所被上司同僚怨恨。

    咽了口唾沫,大藏长安说道。

    “御台所在上,只是关东侍所之内的救济,五千石堪堪可用。

    但是当初,我们也定下了对于关东平原的救济意向啊,那也要五千石。”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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