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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五四四五五     不一样的日本战国txt下载     不一样的日本战国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八章双赢

    义银和利益只用了七天就回到了斯波家。

    义银很满意这次的冬狩,前后消灭了三批恶党集团,从中学到了不少东西,也大概掌握了杀戮模式的使用方法。

    特别是在第三批恶党的正面战中,他惊喜的发现,在杀戮模式下,如果对方对他的攻击会产生皮肉伤以上的伤害时,总有一股不可言喻的特殊力量,会轻微改变他的姿态。

    或推开他,或踏空,总之,本来应该砍在他身上的致命和致残伤害,会差之毫厘的变成皮肉伤。

    虽然因此手臂上被划了两刀,但是能得到这个结论,他觉得很值得。只是洞察模式依然没有什么头绪,场合不对吗?

    不过,回来后,因为这两处刀伤,阳乃变得眼泪汪汪的样子实在是不好处理。

    还好有背锅侠前田利益分担火力,要不是打不过,估计阳乃能生吃了她吧。

    雪乃默默的给他换了药,晚上终于可以在房间里睡觉了,而不是在山林中风餐露宿。

    他睡得特别香甜,一觉醒来,已经是日上三竿,肚子咕咕的叫。

    “义银大人,你醒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跪坐在一旁侍候的雪乃,看着义银醒来,低头行礼。

    “雪乃,我有点饿了,拿点吃的给我。”

    浑身的骨头有些酸软,义银伸了个懒腰,发出一声不明意义的呻吟。正往外走的雪乃背对着他,脸色红红的。

    在家里用过了饭,前田利益从外面走了进来,人看上去不太愉快。

    “怎么了?利益姬,又和阳乃吵架了?你们有话就不能好好说吗。。”

    “不是的,我四婶来了。”

    “嗯?”

    意外的抬起头来,利益的神情出乎意料的严肃。

    “那么,请利家姬进来吧。”

    前田利家的表情很苦涩,以往总是笔挺的脊梁仿佛被某些东西压的弯曲了,这都是错觉。

    看上去还是那么的英武,但这女子今天的感觉,让义银觉得有些死灰气。

    “利家姬,你怎么有空来斯波家,用过饭了吗?”

    义银带着优雅的笑容,开口就是问吃了吗,很有些熟人讲话的味道,其实他们认识不久,不过有些人的情感就是来得这么快。

    例如现在的利家,会因为义银而对某些事难以启齿。明明想着要保护这个少年,但是现在,却背负了伤害他的任务。

    利家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来到的斯波家,只有行尸走肉一般的麻木感。

    “义银君。。。织田殿下。。。召你见他。。。”

    利家跪坐着向义银深深鞠了一躬,也不起来,伏在那里断断续续的说话,咬着牙勉强把几个词说了出来。

    “四婶,织田殿下召义银大人是有什么事吗?”

    在外面就觉得利家今天不对劲,利益插嘴问道。

    利家看了她一眼,心虚的移开了头。利益明白了什么,心里的一股子火窜了上来。

    “织田信长把我家大人当作什么了!斯波家可是足利一门!不是路边的男妓!”

    拍案而起的她,用食指指着利家脱口大骂,以往她敢如此,早被利家一顿毒打。但是今天,利家却无言以对。

    “对不起,义银君。”

    半晌,伏着的利家下定了决心,向义银说了一句,起身就要离开。

    “等一下,利家姬,你不是来传召我的吗?”

    “义银君外出冬狩尚未归来,我回去会向殿下禀报。”

    “可我已经回来了。”

    “我会切腹,向殿下死谏。斯波家乃名门高族不可轻辱,殿下听信奸佞此举孟浪。”

    利家决心已下,心里顿时松快了许多,回头展颜一笑。

    “想不到轻浮如利益你,也有板着脸教训我的时候。以后要好好辅佐主家,建功立业,不要丢了前田家的颜面。”

    “那是当然的,我现在职禄可比你还多二十贯呢!”

    利益嘴硬道,但是心里却为利家感到悲伤,她很理解利家的无奈,却改变不了什么。

    利家潇洒的想转身离去,左袖却被拉住,用力的转身趟开了半面和服,露出了内衣及锁骨。

    “义银君?”

    “哎,明明是来传召我的,却不听我说一句,利家姬,你呀。”

    义银伸手帮利家将错漏的和服整理好,拍拍她的衣袖,看着没有褶皱,满意的点点头。

    利家从来没有被男性如此对待过,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让义银随便作为。

    “既然殿下有召,我自然要去。你是一个忠义的好武士,不要这样轻易放弃自己的生命。”。

    “可是。。”

    “织田殿下不是一个宽容的主君,你以前当过她的小姓,自然比我明白。

    但她又是一名强大的大名,你武艺高强,志向高远,自然要好好效力,为家族为后裔打下一份家业才是,怎么可以为了这些个小事就自暴自弃。”

    义银温柔的对她说,利家仰着头,怕自己的眼泪会流下来。

    自小被送到织田家的她,日夜苦练武艺,尽忠职守,不就是为了奉公恩赏,成就事业。

    义银的话句句说到她的心里,引为知己。

    “可是,这对义银君你,太残酷了。。”

    利家撇开头说着。

    “武家通字多用忠义孝信,可有几个当了真?足利家控制不住天下,乱世已经到来。

    织田殿下虽然是个严厉的人,但在她麾下,我斯波家才有机会再次复兴,为了斯波家,我可以付出一切。”

    义银心里不以为然,但是嘴上还要保持人设。

    一切为了斯波家,这是属于他的政治正确,只要高举这面旗帜不管他做了什么惊世骇俗的事,都会有回旋的余地。

    有如前世的诸葛亮,为蜀汉鞠躬尽瘁死而后已,那时候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但不论是当时,还是千百年后,诸葛武侯的光芒都把同时代大多数英杰给压得死死的。

    就算是敌人论起诸葛丞相都是翘起一个大拇指,这就是再兴汉室的政治正确。

    当然,复兴斯波没有再兴汉室那么崇高的不可匹敌。但在武家的心里都是恐惧家族衰败的,这就是武力统治的结果,盛衰转换太快,谁都没有安全感。

    所以复兴斯波的大旗很容易得到武家们的好感,抵消自己身为男人的劣势,为自己的生存拓宽选择的空间,这面大旗一定要好好利用。

    其实义银心底并不排斥织田的传召,甚至有一些欣喜。

    他将七难八苦这件事传的那么大,心里说不忐忑是不可能的。织田信长是什么性格,吃了亏迟早要报复。

    如果能将这种报复控制在男女之事的羞辱上,对他来说实在是意外之喜。

    他的三观本来就和这世界人不一样,这种被武家看作及其羞辱的事对他来说,属于爽事。

    织田信长凶大性子野,做起来大胆奔放,就是技术水平太低了。

    不过有他在,他前世结婚多年,再加上互联网时代的加成,水平哪里是这个封建世界的男弱鸡们可以比拟的。

    织田信长需要出气,他也需要织田信长出了这口气。

    毕竟以后要在她手下混饭吃,主君看你不顺眼,太不安全了。织田信长这次的传召简直就是双赢,义银乐得接受。

    当然表面功夫还是要做到位,人设崩了以后的日子就不好忽悠了。

第十九章跪舔

    前田利家和利益两女当然不知道义银心里的小算盘,被感动的无以复加。

    “义银大人,我陪你一起去,清洲城的姬武士如果敢对你不敬,我就砍死几个,让她们知道斯波家不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

    义银无语的看着激动的前田利益,前阵子还天天牢骚不断,动不动就拿出奔威胁我升职加薪,这会儿真把斯波家当主家,变成这副忠心耿耿的舔狗模样。

    这世界的姬武士还是很单纯的,比起上辈子公司里,面上笑嘻嘻背后捅刀子的办公室政治,这世界也不是没有优点。

    当然那些个大名,谋士就不算在其中,不论哪个切开从里到外都是漆漆黑。

    “跟着也行,不过不准在清洲城惹事,还有,我的那身家传兜胴赐给你,你算是家中首席武将,总是穿足轻的具足丢斯波家脸。”

    义银本来想拒绝利益前往,但想想自己不在家,家里却有利益和阳乃两个在,不寒而栗,还是带走安生。

    之前冬狩利益穿的是足轻的御贷具足,而义银穿的是祖传的兜胴。

    明白了杀戮模式的义银觉得自己还是不穿兜胴比较方便,老式的兜胴不像南蛮胴防御那么好,而且太重了。

    本来力量敏捷就不如姬武士,再加上一坨重甲,义银在战阵上的耐力肯定也是一塌糊涂。

    杀戮模式可以无视致命致残伤害,那么小心一些的话,不穿兜胴的义银因为无甲而身体相对轻盈,反而增强了战斗力。

    反复衡量利弊,他最终决定以后就穿阵羽织出战。穿个马甲就出战想想都刺激,告诉自己算好时间开杀戮模式,千万不要浪。

    “我也想穿兜胴啊。。但是之前没有出仕哪有钱去买。大人把家传的兜胴给了我,那你上阵穿什么?南蛮胴尾张可买不到。”

    以为义银想换身更好的,利益耸耸肩说。

    “我嘛,穿阵羽织。”

    “啊???”

    不等利益再讲什么,义银挥挥手叫她快点去换,织田信长还在等呢。

    这次出行,义银没有在化妆衣着上花时间,套着一件白色羽织就走。

    尴尬的是家里只有一匹木曾马被他骑着,而利益得扛着一身的兜胴吭哧吭哧去城里。

    说是为了给义银撑场面,结果眼红利家也有马骑,刚到清洲城就直奔城下町买马去了,让义银无语的很。

    虽然知道信长只是要人,不会要命,但你这忠心耿耿的人设崩了,你知道吗?

    轻佻的样子让刚对她有所改观的利家气得发抖,不过气着气着也习惯了,两个人无奈的对视一眼,就不理会她先去见信长吧。

    天守阁下,利家在前面引路,迎面撞上来一个胭脂气重,摆手弄姿的女人,长的还行,有脸有胸有腰有腿,可就是看不顺眼。

    义银挑了挑眉毛,难得在这世界看到一个像女人的女人,也许应该说是像这世界男人的女人。

    “前田利家大人呀,您的动作可真慢,殿下等的不耐烦了,叫我出来看看。”

    她轻蔑的看了义银一眼,瘪着嘴说。

    “这位就是殿下念念不忘的斯波义银君吗?赶紧进去,殿下都等急了。”

    口气像是对着一个美色娱人的游男,又或者是城下町当红的歌舞伎。义银也不哔哔,一脚踹了上去。

    一来没想到义银敢动手,二来养尊处优的日子不好好练功,作为一武家女竟然被义银一脚踢在小腿板上跪了下来。

    这都是利益教的小手段,这小子看着大大咧咧,动起手来阴的很,不像是武家手段,倒类似市井中的泼皮,也不知道他从哪来学来的。

    既然动手了就没打算给她还手的机会,趁着她跪下,侧身剪刀腿就上了肩膀,将她狠狠摁在了地上,手搭在佩戴打刀上的动作让女子不敢动弹了。

    “大。。。大胆!你竟敢在天守阁里动手,殿下不会放过你的!赶快放开,我还能为你向殿下求情!不然没你好果子吃!”

    “堂堂姬武士不知尊卑,只会狐假虎威,你也配提织田殿下。”

    虽然一看就是小姓的打扮,但小姓都是武家女出生,说姬武士也没什么不对。

    本来一旁有些警惕看着义银的守卫们,对女子纷纷投来不屑的眼神。被个男人一脚撂倒,看不起看不起,懒得管你。

    “我乃足利一门斯波嫡传,你有什么资格轻怠于我,是我斯波家刀剑不利否?斩你狗头还是足够的!”

    义银凶相毕露,作势要拔刀,利家赶紧拉住了他。

    “义银君,不要冲动!”

    这里是织田殿下的天守阁,如果动刀,一旁的守卫武士不会袖手旁观。

    而且这女子就是爱智十阿弥,织田信长的私宠,杀了她万一殿下大怒,义银会很不利。

    利家对十阿弥很是鄙夷,但还是拉住了义银。

    义银哪里真的想杀十阿弥,他只是做做样子,知道利家一定会拦住他。对方明显是信长的亲信,自己哪里会弱智到在这里杀了她。

    不过,他必须表现出强硬的态度。信长可以看轻斯波家,她实力强她有理。

    如果路上随便一只阿猫阿狗都可以挑衅,那举着斯波大旗还有什么用。

    而且信长的性格乖戾,他心中不屈却又为了复兴家业而妥协的模样,可是最能刺激信长征服欲的人设。

    哼了一声,将十阿弥一脚踹开,义银拍拍羽织懒得再看她一眼的模样,让十阿弥心中恨的不行,却不敢再挑衅。

    “在下爱智十阿弥,谢大人指点。”

    利家带着义银继续往里走,身后的十阿弥鞠躬说了一句,让她担心的看了眼义银,低声说。

    “此等小人,何必跟她计较。她常在殿下左右,日夜污蔑对义银君不是好事。殿下就在里面,进去后。。好自为之。”

    有些说不出口,利家默默的站在一旁,低着头,义银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走进了织田信长的内室。

    “斯波义银见过殿下。”

    “呦?这不是誉满天下的斯波御前吗?”

    “坊间乱传的话,殿下见笑了。”

    织田信长的俏脸印着不自然的红晕,明显喝了不少,手上还拿着一壶清酒。穿着一件宽松的浴衣,遮住了大腿,遮不住凶。

    “我可不敢笑呀,斯波御前好手段,让我连个后悔的余地都没有。”

    “请殿下恕罪。”

    “你有什么罪,我又有什么资格恕你的罪,堂堂足利一门斯波家呀,真是高贵。”

    织田信长的语气越来越冷,眼神刀子般戳着义银。

    义银深深的土下座,信长看了他好一会儿,面色淫邪的笑道。

    “那么你准备怎么赎罪,想不到堂堂斯波家的公子在床上会那么的。。淫荡。。恩。。真是让人欲罢不能。。”

    仿佛回想起义银娴熟的技术,信长越笑越大声,眼睛越来越红。

    “义银愿为殿下献上忠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是吗,那么来吧。来,让我看到你的忠诚。”

    信长坐在主位上,掀起浴衣的下摆,面上带着残忍的笑容冷冷的说。

    “跪下。”

第二十章一夜

    织田信长期待着,期待着斯波义银的爆发。复兴家业吗?好吧,我看你能忍受到什么时候。

    她甚至期待义银会面对羞辱,忍不住拔出刀来拼命。她有足够的把握夺下他的刀子,然后看着他绝望的在自己面前臣服,求饶。

    但。。他跪下了。。带着一脸圣洁的表情,跪在了自己的两腿之间。。这个少年,真的和别的男人不一样。

    这特别的感觉让信长非常的爽。

    这特别的感觉让信长非常的不爽。

    对征服痴迷的信长遇到了一个无法征服的对手,你可以命令他,羞辱他,但是却无法打碎他的意志。

    信长不可能无视武家的传统,将斯波家的领地直接划归自己的直领。

    武家们会恐慌,会反抗她这个无视规则的主家,因为她们会害怕哪天世代奉公得来的知行莫名其妙流回主家手中。

    至少,现在的信长不敢这么做。

    本来斯波灭门,自己可以顺理成章的拿走一切。谁想到这个斯波义银竟然三两手段层次不穷,让自己不得不罢手。

    你也想奉公恩赏?你也配奉公恩赏?你只是个男人!一个无用的男人!复兴家业那是你的事吗?乖乖献出领地和身体不就好了嘛!

    心头的怒火渐渐平息,一股子另外的邪火点燃了起来。

    ……

    风雨之后,望着依然恭敬不露声色的义银,信长感觉很有意思。

    “1500石知行吗?想成为直臣而不是止步于国人众?”

    “是的,殿下。”

    “你对我就这么有信心吗?”

    “殿下会成为天下人,斯波家也会追随殿下而复兴。”

    织田信长惊奇的看着义银,他斩钉截铁的语气太过惊世骇俗。

    现在的信长不过是个号称坐拥半国,其实只控制着五万直领,家中纷乱不堪的小大名而已。

    她虽然野心勃勃,但是外人都把她当成一个不自量力的傻瓜,没想到,义银对她这么有信心。

    “你倒是说说,我应该这么夺得天下?”

    来了兴趣,信长将义银搂在怀里,娇声问道。

    “现今足利将军家控制不住局势,天下早已大乱。三好家上洛京都,将军联合近幾大名战到疲惫,诸多名门纷纷衰败。

    乱世之中粮食最重,关东西国闭塞遥远,尾浓富庶,尾张五十余万石,美浓也有五十余万石。

    若殿下可以一统尾浓,只需要坐等观望。自有人会指引殿下上洛,夺取天下。”

    “说得好!”

    信长兴奋的跳了起来,看着义银。万万没想到,有人会和自己想的一样,顿时觉得义银顺眼了。

    义银微微一笑心想,这都是上辈子道听途说信长之野望的内容,勉强也就知道这么多了。

    兴奋的信长拉着义银说了一夜的话,大多是她在说,义银点头附和,说着说着又一番翻云覆雨。

    义银不得不感叹,虽然这辈子的身体锻炼的不错,可耕牛哪有较劲得过田地的。

    挨到快天亮才沉沉睡下,外面又传来声音。

    “殿下,快醒醒,殿下出大事了!”

    被小姓摇醒的信长凶性大发,一脚踹翻了她。

    “混蛋!到底什么事!如果没有发生大事,我杀了你!”

    小姓不敢耽搁,磕头说。

    “斋藤殿下战死了。”

    “哪个?哪个斋藤?”

    信长还在半梦之中,忽然一个激灵。

    “蝮蛇死了?快,为我更衣。”

    穿上衣服,信长无情的抛弃了义银,走了出去。这就是冷酷的战国大名,她真正在意的只有权势。

    勉强过关的义银也懒得理会,他只想好好睡一觉,一夜七次郎真的很累。

    待他醒来,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被铺一旁跪坐着前田利家,一脸悲伤。

    “利家姬。”

    “义银君,你醒了呀。”

    声音带了点哽咽,利家装作若无其事的回答。看到义银被信长蹂躏了一晚,她的心都要碎了,又怕刺激到义银,不敢表露。

    “织田殿下走了吗?”

    “殿下在议事厅军议。”

    “是吗?利家姬不用去吗?”

    “重臣们的事,我在不在都一样。”

    利家说了个谎,信长现在暴跳如雷,她在自然是好的,不在可能要吃挂落。不过她现在不想那个,只希望陪一会儿义银。

    “利益姬人呢?”

    “那家伙昨天在我家睡的,现在天守阁外候着义银君。”

    利家咬牙切齿的说,昨晚怒火燎燎的她狠狠操办了一下利益,让她明白以后怎么好好当个忠诚的姬武士,效果嘛,也就那样了。

    “那我也应该回去了,请利家出去一下,我要穿衣服。”

    “好,我在外面等你。”

    义银腿有点软,走在路上像是踩着棉花。

    “呵呵,这不是斯波大人嘛,怎么看着腿脚有些不方便呢?”

    门口处,利家和义银刚要告别,门里十阿弥走了过来。这次她不傻,只是嘴里带着刺,行动上恭敬得很。

    “利家姬,我走了,你自己请多保重。”

    给利家鞠了一躬,义银拍拍屁股走人,这种小人何必理会,当空气得了。

    “十阿弥,你不要太过分了。”

    鞠躬回礼,等义银走出去,利家回过身对十阿弥厉声道。

    “哎呦喂,你不会是喜欢上了这位斯波大人了吧?”

    “你,你瞎说什么呢!”

    利家涨红了脸,十阿弥眯着眼恶毒的笑道。

    “可惜咯,再喜欢又怎么样,还不是被殿下玩得下不了床。

    殿下的能耐我可清楚了,最是爱玩,那斯波大人细皮嫩肉,不知道昨晚哭了几场,下面还剩几片好皮子。”

    利家没有她那么尖牙利嘴,气的说不出话来,眼神中流过一丝杀意。

    十阿弥可不怕她,在这天守阁里,只要哄好了织田信长,她谁也不怕。

    义银走出天守阁,看到正牵着两匹马在路边百无聊赖的利益。

    “这就是你买的马?看起来不怎么样嘛。”

    打量了几眼木曾马旁边矮小的瘦马,义银说。

    “大人啊,你是名门,当然看不起这种城下町售卖的货色。但就这样的,我还是赊了半年俸禄。”

    点点头,战马的价格是不便宜,义银也知道。

    “那这半年你吃什么?”

    “家里吃饭又不要钱,哈哈哈。”

    “阳乃好像有把你的饭钱折算在职禄里。”

    “卧槽,这贱人。”

第二十一章随行

    明白过来的利益,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这人怎么可以这么狠呢,这么狠呢!过分了!”

    义银瞅了她一眼。

    “哪里过分了,这不是应该的吗?你的职禄一分不少,饭钱难道不算职禄,阳乃算得没错。”

    哑口无言的利益只好换个角度说。

    “我买马不是为了大人嘛!以后出阵大人有马我没有,怎么随身保护!大人如果出了事,阳乃她担待得起嘛!”

    “这里理由不错,我爱听。”

    义银一副你继续吹,我信你我是傻瓜的表情。

    “当然啦。。平时拉风一点,上阵打赢了可以多抢几个人头,打输了也可以快点跑。。我当然会带着大人一起跑的!”

    “那还真是谢谢你了。”

    已经无力吐槽的义银甩甩手,表示不理会两女的纠纷。利益见他不接茬,心里急了。

    “大人你可不能不管我,吃饭才几个钱,高田阳乃还要给我算!”

    “别人吃饭一个月零点二石,你一个月吃零点三石,阳乃早给你算过了,你可真能吃。”

    义银看看利益平坦的小腹,这大胃王粮食都吃哪里去了,之前她总是蹭住在利家宅里,可怜利家这么穷应该也有她的关系吧?利家人可真好。。。

    利益神情一滞,自己也感觉不好意思,低头低声反驳着。

    “那也不多呀,一个月才150文钱。”

    “是不多,所以你花了三十多贯买马,也不留点饭钱。”

    “已经很划算了,大人。这年头到处在打仗,战马的价格可不低。

    我这是一年半齿龄的良马,好好照顾能用三五年,老了还可以卖给村妇当驽马用。

    我怎么说也是斯波家首席大将,出门没个马不是给斯波家丢人嘛。”

    “最后这理由不错,回去和阳乃谈谈说不定给你饭钱赊账。”

    义银点点头表示认可,利益却激动的指手画脚。

    “我才不去求她,都是为了复兴斯波家,凭什么她站着做事,我得跪着求人。我就算饿死街头,也不会去求她!不会!”

    义银摸摸太阳穴,有点涨。

    “那你准备怎么解决。”

    “小问题。”

    利益兴高采烈的回答,仿佛想到了什么好办法。

    “回去就给那帮轻足加练,最差的三个家伙口粮减半,每天排三个倒霉蛋,这不就行了嘛。”

    你也不怕轻足哗变,晚上趁你喝醉割了你的脑袋,义银心里吐槽。

    “解决了,解决了。哈哈哈,我前田利益就是背弯不下来,膝盖绷直了不好跪。大人,我们回去了?”

    “恩,回去了。”

    看着翻身上马的利益,义银突然问。

    “那马的草料豆料呢。。”

    碰的一身,利益心里一慌,没上稳从马背上摔了下来,义银看着都觉得疼。

    “利益姬,你没事吧?”

    “大人,你要为我做主呀,回去我和高田大人讲的时候你得帮忙说说话呀。”

    看着一脸怂样的利益,义银感觉太阳穴涨的都抽疼了。

    两人上了马,一路往回走,利益神神秘秘对义银说。

    “大人,有个事偷偷告诉你,美浓的蝮蛇死了。”

    “哦。”

    见义银无所谓的点点头,利益急了。

    “斋藤道三呀,美浓国主!大人。织田殿下的岳母!和前代织田殿下打得难舍难分那个很厉害的姬武士!”

    “我知道,早上就听说了。”

    利益一脸懵逼的看着他。

    “这事还没传开,我在四婶那边住的时候,有人来找她才偷偷听到的,大人哪里知道的?对咯,昨天大人住织田殿下屋里,难怪。。”

    越说越不着调,义银抽了她一下后脑勺,懒得理她,脑子里正想这事呢。

    斋藤道三,美浓国五十余万石的大名。早年据说只是个卖油的商贾,不知道怎么混的竟然能出仕,成为了美浓国土岐家的姬武士。

    美浓国的土岐氏是个经历过镰仓幕府和南北朝都活下来的老武家了,世代美浓守护。

    谁知道终日打雁,终被雁啄。斋藤道三继承了绝嗣的守护代斋藤家,架空了主家,最后夺取了美浓国。

    至于土岐家的下场?别问,问就是惨。因为道三手段阴狠,人送外号美浓蝮蛇。

    仔细想想,和织田家在尾张做的事是一模一样。。不过织田家出了个底层豪族出生的奉行织田信秀,把织田家又给掀翻了。

    出来混,果然都是要还的,这不,斋藤道三战死了。

    暂时还不知道是怎么死的,但不外乎争权夺利,美浓国换了主子,这下对织田信长打击很大。

    织田信长外号尾张大傻瓜,家里就没有服气的。家臣团天天想着换个家督,国人众阳奉阴违,能支撑到现在。

    一靠的是老母前代织田信秀留下的五万石直领,养着自己的兵,培养自己的臣。

    二是岳母美浓蝮蛇在外虎视眈眈,家里人都怕万一替换了信长,给斋藤家一个绝妙的借口吞并尾张。

    尾张虽然也有五十多万石,可分裂成上下两织田家,可不是斋藤家的对手。为了维持局面,家臣们勉强忍了。

    本来依靠着脆弱的平衡,信长内部发展自己的直臣和军队,外面拉拢家里的中立派,日子渐渐也就过下去了。

    这斋藤道三一死,平衡一下子被打破了呀。

    准备打仗吧。义银心里默默念叨,虽然知道这是迟早的事,真的要上阵还是忍不住心里有点慌。

    两人骑着马慢慢踱着在街上往回走,义银想着心事,利益左看右顾,后面忽然传来一阵喧闹。

    义银转身看去,只见织田信长穿着一件红色羽织挎着一匹好马,一路急冲冲的奔了来。身后不远还有七八骑姬武士在追赶她,领头的正是前田利家。

    “殿下慢点,殿下小心!”

    利家在后面着急的大喊,前面的信长像是没听见一样,左冲右撞害的路上行人纷纷躲避。

    城里过活的谁不认识这时常发疯的织田家督。不开眼的早被撞死了,能活下来的都是有眼色的。

    信长一路狂飙追上义银。

    “义银君,有没有兴趣跟我出去跑跑马。”

    “敢不从命。”

    义银不知道信长演的哪出戏,但听口气,那就是命令,哪有拒绝的余地。

    义银打马跟上,利益也准备走起,信长忽然厉声说。

    “你,不准跟着。还有犬千代!带人回去!滚!”

    利益被说的一愣,看了眼义银,义银冲她点点头。

    “你先回斯波府去。”

    利益不情愿的还想说什么,义银给了她一个严厉的眼神。

    平时说说笑笑倒也算了,信长面前你敢浪,她真会埋了你。

    利益然平时不着调,但这时候还是分得出好坏,无奈点点头,甩马骑到了一边。

    利家刚刚追上来,还没匀上气,就被信长的话差点呛死。

    “殿下,您要去哪里呀?”

    “我要去林家问问林秀贞,她到底什么时候起兵造反!”

    义银心里卧槽一声。。我和信长两个人去造反派头目那边?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吗?

第二十二章诱反

    义银和信长并肩骑着马,走在去大胁城的路上。

    林家早年在美浓发迹,后来迁来了尾张。

    这些年脑子活络发展的不错,到了织田信长这一代,已经是织田家的谱代家臣,林家家督林秀贞任笔头家老,家臣中头把交椅。

    这样的武家家业当然不会寒碜,荒子,大胁,米野三城领地,知行超二万石的领地。

    恩,荒子城也是她家的,前田家就是在她手下混饭吃,利家的母亲,利益的祖母前田利昌就是荒子城主知行四千石。

    织田信长的妹妹织田信行对家督的位置敢有想法,最大的底气就来自于笔头家老林秀贞和家中头号猛将柴田胜家的支持。你说林家厉不厉害?

    就这么厉害的造反派头子,织田信长敢带着义银两个人去挑衅,义银真是哭都哭不出来。

    可是领导发话,再难也要跟着走一遭,做人没得选择。

    就好比前世做社畜那会儿。领导问你行不行的时候,你想拒绝前,是不是要想想老婆娶了吗?孩子养了吗?车贷房贷还清了吗?你还想拒绝吗?你还敢拒绝吗?

    这辈子比上辈子还惨,上辈子拒绝伤钱,这辈子拒绝伤命。都是为了生活,硬着头皮跟吧。

    信长的兴致看起来很高,完全看不出她现在窘迫的处境有什么可开心的。

    “义银君,你知道吗,我岳母斋藤道三死了。”

    “早上隐约听到了一点。”

    信长挑了挑漂亮的眉毛,笑得有点妩媚,可能想起了昨晚。义银心里也很回味,但面上还得装圣洁。

    “请殿下节哀。”

    “哈哈哈哈哈,我可痛快了,这条毒蛇死就死了。可惜,死的不是时候呀。”

    这话我怎么接!义银胸闷。信长继续大发厥词。

    “知道她怎么死的吗?”

    “还请殿下明示。”

    “她长女斋藤义龙把次女三女骗到居城斩杀,然后举兵造反。是个狠角色,你说我那岳母大人最后一战是什么心情?

    打赢了,家里死绝后继无人。打输了,也是逆子当家死不瞑目。

    呵呵,战没之前叫人通知我,别急着为她复仇,稳固家业徐徐图之,将美浓送与我。

    人都死了,兵也散了,还送个屁!死也不安生,这死毒蛇。”

    信长不满的说着,义银仔细听着斋藤道三战死的前后,接着话。

    “先定尾张,再图美浓本就是殿下的大计,家国大业无非是兵马粮钱。

    斋藤大人这是怕殿下不为她复仇,此计不太体面。斋藤家得国不正,这转赠之事实在可笑。”

    “可不是,那斋藤义龙杀了母亲,转身就宣称自己是土岐家的种。可怜我那岳母,这斋藤家彻底亡了。”

    义银听得目瞪口呆,战国能成事的大名果然没有一个省油的灯。

    这斋藤义龙为了稳住国内,用这种办法洗脱弑母杀妹的恶名,也是不要脸到了极点,和乖戾的信长比丝毫不落下风。

    “如此,以后就叫做土岐义龙了?”

    “呵。”

    信长冷笑一声。

    “那也得有人信,土岐家早被蝮蛇清理了干净,国中没有根基。不过,义龙的父亲是没落的一色氏出生,先从了土岐家督,后被斋藤道三霸占。这不,改名一色义龙,三管四职的后裔,好威风。”

    撇了义银一眼,义银不得不感叹,真会玩。他这狐假虎威的三管之一斯波家家督还真没资格说人家。

    至少人家是五十余万石大名,报上幕府,将军看在这实力上捏着鼻子也就认了。

    毕竟将军家也缺外援,假一色那也是四职中的一色家,足利一门御屋形嘛,为了生活脸都不要了。

    “那可真是。。。。”

    义银想了半天,憋不出一个词来。

    “反正斋藤家是彻底完了,浓君在家哭的我烦,干脆出来找林秀贞聊聊天,问问她什么时候造反。”

    义银心想,你就继续演吧。信长看似喜怒无常,其实是个绝对的现实主义者。

    她只相信实力,有着敏锐的洞察力和果断的执行力。义银猜了一路,直觉告诉他,信长就是想激怒造反派,快刀斩乱麻。

    只是用狂浪的外表掩饰计算的内心,估计一色义龙的手段让她很警惕,她必须迅速的整顿家业,好应对来自美浓的压力。

    “浓君还好吧?”

    义银把话题往信长的正室浓君身上引,他不想表现的太懂信长,谁知道会不会被信长忌惮。

    三国时杨修不就是太懂曹操,结果没了性命,有时候不要表现的太多,这样比较安全。

    “男人嘛,不就是哭呗。蝮蛇对他是真的疼爱,当初浓君嫁我,还给了他一把短刀。

    我如果不合他心意,就一刀杀了。呵呵,还好我织田信长床上功夫好,才保的性命。”

    义银无奈的不理她,他已经习惯了信长时不时的挑逗。心里却明白,这种亲昵对他不一定是好事。

    以色事人不得持久,何况对象是冷酷功利的织田信长,他必须在其他方面表现出自己的价值,才能在信长手下安生的混饭吃。

    这会儿大胁城,也有着一场议论。

    大胁城不是清洲那种大城,城内勉强有个算得上小天守阁的府邸,林家两姐妹正在内室商议着美浓巨变。

    “秀贞大人,美浓的消息已经确实了,斋藤道三的确被斋藤义龙阵斩,现如今美浓已经陷入了混乱,织田信长的外援断了。”

    正一脸兴高采烈说着话的中年妇人叫做林通具,林秀贞之妹,家中有力的家臣。

    坐上首的同样是个妇人,比起林具通的大妈模样,长相秀正多了几丝风韵犹存的味道。

    “怎么可以直呼家督的姓名,织田殿下还没下位,还是我林家的主家。”

    林秀贞不满的说着妹妹,林具通心里嘀咕迂腐,脸上却恭恭敬敬的低头认错。

    “在下失言,请大人海涵。不过,大人难道还在犹豫?这可是天赐良机!”

    看着激动的妹妹,林秀贞的确在犹豫,虽然对信长种种离经叛道深恶痛绝,但她毕竟是先代指定的继承人。

    下克上,改换家督这事说说简单,真要动手。想想先代的恩泽,想想家族的延续,心中还是没有底,下不定决心。

    林具通反复劝说,林秀贞犹豫不决,两人僵持了许久,直到门外传来一阵喧哗。

    “林秀贞在不在!在不在!我织田信长找你有事!快快开门!”

    府邸外信长大喊的声音,远远传到了内室。两姐妹面面相觑。她,怎么来的?

    林具通紧张的拉开了门,招呼侍从询问。

    “你是说,殿下从城门策马闯入没人敢拦?直入到了府邸门口叫嚣?”

    摸不透信长的行为,林具通只好如实禀告了姐姐。

    “秀贞大人,这可是个好机会!请下令将信长擒杀,大局可定!”

    林具通激动的说,林秀贞却站起来训斥她。

    “胡闹,她既然敢来,怎么会没有准备,说不定精锐已经埋伏在城外,我林家的军队还未召集,打破城池杀了你我,易如反掌。”

    林具通心里一惊,想想是这个道理。

    “那怎么办?”

    “请她进来,恭谨一些,把今天先过了再说。”

    两女在中庭伏地迎接,信长嚣张的带着义银从门外走了进来。

    “恭迎殿下,敢问殿下今天来大胁城有何吩咐。”

    林秀贞问道。

    看着规规矩矩拜见的林家姐妹,信长哈哈大笑,拍拍一旁的义银,挤眉弄眼道。

    “我就是来告诉你,我旁边这个男的叫斯波义银。我就带了个男人来,哈哈哈哈哈哈。。。”

    笑着长扬而去,义银赶紧跟上,两个人装完逼就跑,刺激。

    跪伏在地的林秀贞身体一僵,难以置信的抬起头来,只看到两人打马疾驰卷起的尘土。

    回头看到林具通一脸你不是说她会带很多人来砍我们吗的疑问,顿时一股子血气冲上了脑门。

    “织田信长你欺人太甚!林具通!通知信行大人,我林秀贞邀她一起去清洲城找织田信长理论!

    柴田大人那边也请出兵!信长必须下位!我要亲手杀了她!杀了她!”

第二十三章备战

    义银跟着信长策马奔出十几里地,眼见背后没有追兵,才慢慢降下了速度。

    “畅快!”

    信长一脸病娇的愉悦表情,冲着一旁打马的义银叫到。

    “殿下开心就好。”

    义银无语的看着她,这女子到底是有脑子还是没脑子,就算是诱使造反,也不用自己亲自犯险。

    找个使者刺激一下,效果不是一样的吗?大概她本身就喜欢追求刺激,不过这事应该是成了。

    设身处地的想想,这真是叔叔忍,婶婶也忍不下去了。

    林秀贞又不是穿越来的,哪里知道信长以后的大作为。

    一心觉得自己是为了织田家打算,看到信长这放浪形骸的表演,这真是。。

    先代在上,为了织田家的基业,我林秀贞只能挥泪斩信长,扶持信行大人上位了。

    “义银君,你说我们走后,林秀贞会怎么做?”

    “必然造反!”

    “好!”

    眺望远方还看不见的清洲城,信长挥着马鞭意气风发。

    “你且回去整军,明天到清洲城下来,我这次要让织田家以后只剩下一个声音,我的声音!”

    两人分道扬镳,各自回巢,准备迎接马上到来的战争。

    早些时候已经到家的前田利益正在受到阳乃苛责,被骂的抬不起头来。

    “殿下不让你跟着?你就不跟了?动动脑子,远远吊着不会吗?

    天天吹着下尾张武艺无双,前田家第一姬武士。到用的时候,一点顶不上!”

    “高田阳乃,我说了多少遍,那情况你没看到,织田殿下是真的动了杀气,杀气你知道吗?

    对哦,你个不入流的姬武士懂个屁。我如果不听话,这股子火气说不准就冲我们斯波家来了。”

    “你知道织田殿下有杀气还敢走!义银大人怎么办?这两人出去不知道去了哪里,万一发生点什么可怎么办?”

    “我四婶都不敢跟着!我敢?斯波家在织田家下还要继续尽忠,怎么可以违背织田家督的命令。

    义银大人也是明白这点才叫我先回来,让家里做好准备。我估摸着,要出大事。”

    阳乃是个聪明人,控制不住情绪也是被这事吓的够呛,顾不得其他。

    吩咐雪乃召回人手严守府邸,三人在室中商量着是否再去清洲城探探后续。心里都烦,两女争吵几句,义银回来了。

    疲惫的坐下,接过雪乃递给自己的茶水,义银吨吨吨吨吨一阵牛饮,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

    “阳乃,准备准备,明天我和利益姬要带队出战,家里现在的情况怎么样,能出兵几人?”

    缓过一口气,义银严肃的望着阳乃问道,一旁的利益却先跳了起来。

    “出阵啦!终于到我表现的机会了!”

    “你给我闭嘴,安静的坐下!”

    阳乃咬牙切齿的说了她一句,凝神回话。

    “织田殿下要开战吗?这大冬天的,国人众也要动员了?”

    大冬天的村村都快准备冬耕了。本来就缺乏粮食,春耕秋收的稻米产量大口感好,大多上供武家。

    冬耕夏收的麦子产量低,这里碾磨工具又稀少,乡下地方不可能有,粗糙难啃却是村民主要的口粮。

    打仗也是看时节的,往往会避开农耕收成的时候,所以阳乃才会有此一问。

    义银摇摇头,说。

    “没有动员国人众,只是动员了我。”

    武家麾下的军队分为直臣团,先方众,国人众。

    直臣团往往和主家一损俱损,打起仗来也是全力以赴。

    先方众是家臣的家臣,出不出力得看家臣和主家的关系,但往往不会冒着毁家灭门的危险,有所保留是常事。

    国人众都是村里的地侍豪族,听不听话,就看你主家的威望了,主家衰败,投敌带路的不在少数。

    这大冬天万不得已要打仗,一般都只会动员直臣,亲近的先方众。国人众这些墙头草,听到命令装死拖延是常事,主家叫都懒得叫。

    而义银手上不被人承认的斯波家,恰恰算是国人众,虽然他有心朝直臣靠拢。

    “义银大人,冬耕在即,织田家值得我们这么卖命吗?”

    阳乃说了句过线的话,在房间里雪乃,利益,义银都不是织田家的忠臣孝子,说说也无碍。。。

    “织田殿下亲口叫我整军助战,而且我也有意趁此机会,展现斯波家的价值。”

    义银心里明白,织田信长是个睚眦必报的性格。你没拿她好处,她还想着坑你一把。现在,她对斯波家也算是放了一手,你这时候不表现出应该有的忠诚,那么等她缓过气来,斯波家就可以去死了。

    织田信长过不过得了这一关呢?义银表示,历史书上说可以,要不要出战的问题就不存在了。

    见义银已经下定了决心,看着一边跃跃欲试的前田利益,阳乃一咬牙,说。

    “雪乃,吩咐家中侍男连夜准备饭团,必须足够二十二人五日的份量。

    前田大人,请整顿家中足轻,家里不需要留人岗哨。附近的恶党已经清除,暂时没有了威胁。你们出发之后,我会让侍男们睡在粮仓,守护粮食。

    家中具足兵器我等下就去开仓,还请前田大人带轻足取用。”

    阳乃说完,冲义银一个深躬。

    “祝大人武运昌隆。明天你们出发后我就和雪乃去村里动员农兵,后续的兵卒粮草武备三日内必定送到前线,请大人派足轻回来沟通地点时间。”

    “这不是总动员吗?村民正在准备冬耕,如此会不会激起民变?”

    义银有些犹豫,他觉得动员常备轻足就够了,阳乃冷笑一声。

    “民变?是我斯波家刀剑不利乎?既然大人已经准备向织田殿下投效,自然要表现出足够的诚意。大人放心出兵,后面有我和雪乃。”

    农兵虽然派不上大用,但是人多壮壮声势还是可以的。

    已经下了决心,自然要破釜沉舟表示忠诚,阳乃这点比舍不得老本的义银狠绝,她真豁的出去。

    战阵无情,多几个人,义银大人就多几分安全。

    至于家里的内政,此事过后,如果斯波家还存在,慢慢调理就是了。

    雪乃本来默默站在旁边,这时也是一个深躬。

    “大人放心,家里有我就不会有问题。”

    言语中带着一股子血腥气,也不知道这两姐妹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子,感觉越来越恐怖了。

    义银心里吐槽了一句,看着前田利益。

    “大人看我干嘛?不就是上阵吗?放心,有我必胜!”

    得,谦虚和你就没关系。被利益元气满满的样子触动,义银也不再想东想西。

    “如此,拜托大家了!斯波存亡在此一举,与诸姬共勉!”

    义银一个深躬。

第二十四章谋算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织田信长一路风驰电掣冲回了清洲城,在城外就遇上了着急等候着她的前田利家及其母衣众七八人。

    “殿下,你可回来了。”

    “犬千代,家中有事发生?”

    “未曾听闻,一切安好。”

    “哦,那就整军备战吧!召集重臣军议,准备开战。”

    “啊???义银大人人呢?”

    信长看了她一眼,利家心里一慌。

    “我让他回去整军了。”

    信长说着就往城里走,一脸呆滞的利家完全不明白出了什么事,追着信长往城里走。

    “殿下,出了什么事?怎么就开战了?”

    “林秀贞要造反了。”

    “这乱臣贼子!殿下从何处得知此事的?”

    “我刚逼反的。”

    “……”

    利家一脸卧槽的表情让信长哈哈大笑,斋藤道三战死的阴影这才从她心里散去。

    说她心中不慌那是骗人的,知道迟早和妹妹信行战一场,该养的兵没少养,该拉拢的家臣没少费力。

    本来一切都照着计划向前迈进,谁想到天有不测风云,这蝮蛇死的太不是时候了。

    看那斋藤,不,现在应该叫一色义龙的风格,稳住美浓以后如果不勾搭信行一起发难,老娘把自家脑袋割下来当球踢。

    既然没得发育了,这孙子也就不用再装了。

    乱世之中本来就没道理可讲,胜者为王败者寇,看一色义龙弑母杀妹犹如杀鸡一般,又有谁能谴责她?打赢了就是真理!

    信长下定决心一意孤行,断了自己的后路,现在总算可以痛痛快快战一场,看谁来做织田家的主!

    利家这种传统的姬武士当然看不懂狂放的信长,只是主家已经如此操作了,忠诚的姬武士只好跟随了。

    家中奔马四出,将信长的直臣亲信一一喊来,信长培养多年的家底这次全部拿了出来。

    会议间中信长半卧着等待,眼睛眯得仿佛睡着了。

    先来一步的是英姿飒爽的池田恒兴,她是信长的奶姐妹,乳母的女儿。

    掌握的马迴众,皆是最精锐的旗本姬武士。利家担任笔头的母衣众,就是她手下一部分负责信长安全的近卫。

    “恒兴来的好快,先坐下。”

    池田恒兴也不客气,谢了一句就坦然的坐下了。她是信长的头号亲信,不管信长想如何,跟着干就是了。

    然后来的是一位儒雅的知性美人,一对丹凤眼无奈望着嬉皮笑脸的信长。

    “丹羽长秀见过家督。”

    “米五娘,这次后勤可都拜托你了咯!”

    来人是丹羽长秀,信长的发小,从小替信长背黑锅。信长打人,她递棍。信长偷人,她望风。信长成家督后,她负责家中内政。

    信长一心练兵,五万石直领的资源哪里够她祸祸,全是丹羽左腾右挪给补上的窟窿。

    这次不也是嘛,本来好好在准备领地内冬耕事物,被告知准备开战???

    当场眼泪都要流下来了,说开战就开战,一点准备都没有,钱粮军备哪里出?后勤补给谁给运?

    万般话语被信长一句拜托堵了回来,心里瘀了半天,叹了口气,继续默默背锅。

    接下来赶来的是森可成,河尻秀隆。两人是先代织田信秀留给信长的老人,皆是美浓出生的武家。

    早年投奔了织田信秀说是老臣年纪也不大,两御姐都是久经沙场的战将。

    以上是信长的直臣,与信长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见人都差不多到齐了,信长坐直了身子,右手伸出三个指头。

    “三日,三日内动员完成领地军队。我那可爱的妹妹很快就会举兵攻来,准备应战。”

    众臣面面相觑,你说造反就造反,哪有这么准的?莫非是你又做了什么事。。

    “我等自当全力以赴。”

    反正你说了算,事情都这样了,直臣亲信还能说啥。

    “犬千代,你连夜回荒子城,要说服你母亲出兵助我,最差也要保持中立,让林家不能动用荒子城的兵马。”

    “是,殿下。”

    “米五娘,军中的干粮就托付你了,另外动员农兵运粮来清洲守城,三天内能拉出多少人马就拉出多少。

    国人众我是不指望了,佐佐家,佐久间家发出命令叫她们来参战。是时候考验她们的忠诚了。”

    “是,殿下。”

    “恒兴,所有马迴众今夜开始集结城内,整备武器具足。”

    “是,殿下。”

    “森大人,河尻大人,你们的备队向清洲城靠拢,除了留下少数探子,沿途关隘,各城的守城轻足都带来清洲城。”

    “是,殿下。”

    信长思考着说话,直臣们一一领命,最后冷笑一声,拳头重重砸在桌上。

    “柴田胜家带着备队守在北面防备上尾张,林家动员大胁,荒子,米野三城,再加上信行的末森城。

    她们为了不影响冬耕防务,肯定会选择速战速决,直击清洲城。我就在这里等着,看她们到底有多大本事,够不够掀翻我织田信长!”

    “我们必须马上出兵!”

    末森城内,接到林秀贞消息的柴田胜家快马赶来,走进议事厅第一句话,就是出兵。

    “是否太过仓促?”

    主位上的织田信行长得和信长很像,肤白貌美凶大腿长,但只要见过两女的人都不会认错。

    织田信长霸道,面带凶狠,做事放浪不顾仪态。而信行知书达礼,说话柔和,是个礼贤下士的明君模样。

    “敢问林大人,斋藤殿下的死讯是几时到的?”

    柴田胜家朝信行行了一礼,问一边的林秀贞。

    “今晨。”

    “信长殿下又是何时前来挑衅?”

    “不到晌午。”

    林秀贞说着,心里一动,被气恼冲昏的头脑早就冷静下来了,这会儿自己也感觉不对。

    “信长殿下这是故意挑衅,希望我们尽快行动,以免我们与斋藤义龙达成协议共同对付她。”

    柴田胜家对织田信行说着,信行思索道。

    “上四郡岩仓织田家督信安已经和我达成默契,会协助我对付姐姐,如果再联系上斋藤义龙,那么织田信长让出家督的事就十拿九稳了。”

    “可恶,信长小女实在可恨,要不我们先停止行动?”

    一旁的林具通跳了起来,被柴田胜家一个严厉的眼神吓住。

    “信长殿下还在位上,你这大呼小叫的还有没有半点礼节!信长殿下也是先代之后,嘴巴给我放干净点。”

    柴田胜家和林秀贞一样是个传统姬武士,对尊卑上下很是看重,林具通自知失言,讪讪不敢言语。

    “现在停下已经来不及了。”

    林秀贞没有制止柴田胜家责骂妹妹,她想了想,脸色难看的摇了摇。

    “消息已经传了出去,如果我们没有行动,那些墙头草就会倒向信长殿下。”

    家里的事要么东风压倒西风,要么西风压倒东风。

    中立派可不管什么时机什么策略,只会看到信行起兵又偃旗的模样,以为怕了信长,都会倒向信长以期待早日结束家中乱局。

    毕竟家中争位之事日久,家臣们已经不耐烦了。

    “那,现在该怎么办?”

    信行也觉得进退两难,柴田胜家握紧了拳头,挥了挥。

    “火速出兵,我这次回来带了一百精锐,今晚我就连夜夺下清洲城与末森城之间的春日井,守山两座关隘。

    信行殿下与林大人动员常备轻足与粮草武备,一夜之间有多少就是多少,明天启程。

    我的备队明日也会抵达,两城之间不远,关隘在手一日即到清洲城下,修整一夜,后天清晨围攻清洲城!”

    柴田胜家哼哼一声。

    “信长殿下既然想我们出兵,那我们就出!比她想的更快的出兵!

    我们兵力比她雄厚,她妄图在城内以逸待劳。可再怎么快,集结散落各城的守军,动员领地的兵马,招呼亲近的家臣也需要三天吧?

    斋藤殿下战没的消息今早才传来,挑衅开战她肯定是临时起意。只要我们够快,就能速战速决,攻下清洲城!”

第二十五章说服

    前田利家得了信长的命令,快马加鞭连夜回到荒子城。

    只见城内外火光通明,喧哗声不绝于耳,整个城都在动员,更不敢耽搁时间,直入母亲前田利昌的府邸。

    “母亲大人,利家回来了。”

    深夜里,利昌也没有休息,正坐在室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被利家的呼唤声打断,回过了神。

    “利家回来了,人那,年纪大了就容易走神。”

    “母亲大人,请出兵援助织田信长殿下吧!”

    利家知道时间紧急,也不啰嗦,一个土下座请求道。

    “利家,前田家是林家的家臣。家臣的家臣,不是家臣。你懂吗?”

    利昌严肃的看着伏地的利家,说着。

    封建时代的领主关系非常复杂。领主赐予直臣知行领地形成奉公恩赏的从属契约,而直臣赐予家臣知行领地再次形成从属契约。

    那么直臣的家臣和领主有没有关系?没有,她们只效忠于自己的直系领主。

    前田家是林家的与力,林家要打织田信长,前田家就跟着去。前田利家是织田信长的直臣,那就在战场上骨肉相残吧。

    这是残酷的现实,武家的规矩。

    “利久已经带家中姬武士和足轻去汇合林秀贞大人了,现在城里不过是在聚集准备后续粮草武备的农兵而已。”

    “怎么会这么快?”

    利家诧异道。

    利昌呵呵一笑。

    “我刚回忆起跟随先代织田信秀殿下鏖战的岁月,真是让人怀念。信长殿下太看不起我们这些老人了。

    她那点心思,我都能看穿,何况是柴田大人。都是死人堆里打滚出来的,这点警觉都没有的话,柴田大人早就死了。”

    叹了口气,利昌继续对利家说道。

    “为了家督的位置,织田家已经不稳了太久,这次如果能迅速解决干净,对织田家不是坏事。

    不论是谁上位都一样,家里能安定下来就好。”

    利家噌的站了起来,直视利昌。

    “不一样!信长殿下和信行殿下完全不一样!信长殿下虽然脾气古怪,做事狠绝。

    但她是一个有理想有抱负的姬武士,敢作敢为,织田家跟随她定能做出一番事业。

    而信行殿下优柔寡断,性格软弱。

    母亲,足利将军连三好家的侵袭都抵挡不住,这天下已经乱了!信行大人能在这乱世维护住织田家吗?

    不说远处,近在咫尺的上尾张织田信安,美浓的斋藤义龙,她能抵挡吗!”

    利昌摇摇头。

    “说这些没用了,柴田大人已经识破了信长殿下的策略,急兵进取之下,清洲城守不住的。”

    利家正视着母亲说。

    “清洲城还没有沦陷。继任家督后,信长大人搜刮直领上下养兵,马迴众皆是职禄三十贯以上,武艺高强的姬武士,足有五十之众。

    我是母衣众笔头,这些姬武士弓马娴熟,兵甲精锐,每年养她们就不止三千贯。

    马迴众笔头池田恒兴是信长殿下奶姐妹,忠心不二,绝对会战斗到最后一兵一卒。

    殿下手下还有森可成,河尻秀隆两位大人的备队,日夜操练常年备战。

    两位战功赫赫,又都是美浓武家出身。柴田大人虽然贵为家里首席猛将,但军中尾张派美浓派向来是互不顺眼,她们不可能会降伏柴田大人。

    谋算再好,最后战阵之上比得还是兵锐将猛。

    信长殿下厉兵秣马多时,岂是信行碌碌无为之辈可以比拟的!

    母亲,你久经沙场,如何能断定信长殿下必败!”

    前田利昌被利家怼得无言,战场上的事哪有准数。

    “那也是信行殿下赢面大。”

    最后利昌只能冷冷憋出一句话。

    “母亲大人,如果信长殿下赢了呢?”

    “这。。”

    “信长殿下的性格乖戾,睚眦必报。柴田胜家大人是军中宿将,林秀贞大人是老家笔头,都不是可以轻动的对象。

    可叛逆之事总要杀鸡儆猴的呀!殿下的性格能放过紧跟林家的前田家吗!”

    利昌终于坐不住了,站起来在房中走动。

    “这。。紧跟主家是武家的规矩。。”

    “信长殿下是个讲规矩的人吗!我向您保证,殿下从继任起就一直在准备这一战,赢面绝对不小。”

    “可利久带兵出发了,前田家已经没有了选择。”

    利昌沮丧的说,如果早些听到利家的分析,她可能会选择拖延时间,可现在太晚了。

    “还不晚!前田家还有回旋的余地!”

    利家眼神锐利的盯着母亲。

    “母亲大人,现在城里正在聚集农兵,您可带她们前去助战信长殿下,只有如此殿下胜利后才不会追究前田家的责任。”

    “可如果信行殿下胜了?”

    “那就请母亲隐退吧,大姐本就是少主,母亲年老昏庸,大姐继任家督名正言顺。”

    利家的话给利昌带来了一个新的选择,一时间她心乱如麻。

    “我这么做,不是陷害了利久吗。。”

    “母亲大人,乱世已经来了,这是武家的宿命,为了延续家族,不要将鸡蛋全部放在一个篮子里。”

    利昌终于被说服了。

    “利家,你现在就回去,向信长殿下表明我的决心,我整顿好农兵就亲自带队支援清洲城。

    跟殿下说,柴田大人已经连夜奔袭关隘,请她早做准备。”

    利家点点头,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这已经是她在现状下可以为信长争取到的最好局面了。

    不想再浪费时间,转身她就要回去,利昌叫住了她。

    “你这样对利久,利益不会原谅你的。”

    “各为其主,这是武家的宿命,姬武士都要有此觉悟。”

    “可利益,不是这样的姬武士啊。。”

    说完,两人都沉默了。半晌,利家迈开脚步走了出去。

    “啊切。。”

    利益摸摸鼻子,义银看了她一眼。

    “你可别在这种时候感冒。”

    “切,我从小到大就没有感冒过,肯定是哪个小人在背后骂我。”

    利益说着,扫了扫前方正在搬运军备的轻足,几个被扫过的只觉得背后一阵凉意,不经意间已经背上了一口大锅。

    一旁的义银在心里吐槽,只有傻瓜才从不感冒。。

第二十六章出兵

    义银和利益围绕着开库忙活了半夜,后半夜眯了一会儿,早上又开始折腾。

    打仗不是街头巷尾的地痞流氓斗殴,经过上千年的发展,战争早已有了结构精密的组织方式。

    如果觉得打仗就是拉几个人给几把刀出去砍人,义银也不用费心思请利益回来,利益也不敢这么高调。

    只有掌握技术的人员才能这么高调又骄傲的活着,因为这事你不行,我行。

    不过她只是个萌新,指挥一下斯波家十几二十个新兵蛋子还行,真给她一个备队,得跪着哭着唱臣妾做不到。

    农兵的组织结构最简单,平时务农。农闲时自己做点短竹枪削尖了枪头,头带竹阵笠,身上围一圈竹片子穿起来的马甲,就算是个负责的好农兵了。

    战时在后方运输粮草,运气不好遇到正开战,拉上前线排成一堆瑟瑟发抖,只求姬武士大老爷别看见我。

    顺风跟着吼两声助助威,看住战利品,不顺时一百农兵损失个三人五人就崩盘。

    家中武备主要是给足轻准备的,良木打造的枪芯外面包裹着竹片做成枪身,二间半的长度,有四五米长,头上是抛光的木头枪头,锥尖沉重耐用。

    战时组成枪阵,腋下夹着重枪并肩成队列,长枪向前四十五度前进。等敌我枪头触碰了,敲打拨开对方的长枪,借机刺击对方阵列,杀人破阵。

    这种战斗考验力量体能也要求阵型纪律,常备轻足的战斗力不算低,伤亡百分之十到二十才会军心动摇。

    另外给足轻配备御贷具足,听名字就是主家借贷给足轻的,统一维护库存,战时取出穿戴。

    好一些的不比穷困的姬武士装备差,差一点的也会给块铁皮护头,手腕包铁,身上铁片遮挡正面,防护能力不差。

    阳乃备着的都是良品,铁盔,护手,半身铁,足轻不配全身甲。二十套具足怎么也值百来贯钱,真是下了血本。

    利益穿着赐予的斯波家兜胴,而义银只披着冬款厚一些的白色阵羽织。

    最好的南蛮胴尾张这种乡下地方没有卖,那是欧人带来的技术,要到西国近幾那边才有的买。

    两人用一间长的十文字枪,杆子是上等桐木芯,枪头用百锻钢做的十字型三头扁平锐枪尖。

    刀是上好的势州货,长的打刀近战,短的肋差破甲,武装到牙齿。

    利益还配着上好的半弓,长度是和弓的一半,威力射程稍逊,用于马上射箭。

    忙了一夜的阳乃雪乃,红着眼带来连夜做好的饭团。

    大冬天的不怕变质,大号饭团被冻的邦邦硬,都是上好稻米蒸熟包裹糖渍的梅子裹紧磊实。

    用饭时插在枪头上,在火上烤着吃,一个可以顶一顿饭,战前给吃两个。

    每人备了十五个,用粮带缠在腰间和背上,好背得动。这都是短期打仗用的干粮,不用生火煮饭,最是方便。

    这些量让两女带着五个侍男忙活了整整一夜,一是人手少,二是没经验。

    见义银没有披甲,以为他不准备亲自上阵,很愉快的鞠了一躬,阳乃说。

    “义银大人,饭团都分发下去了,您和前田大人的份都挂在马背上。”

    “做得好,阳乃。家里就辛苦你和雪乃了,利益姬与我马上就出发。”

    阳乃严肃的向利益深深鞠躬,身后的雪乃也是一样的鞠躬。

    “拜托前田大人了,请一定,一定将义银大人好好带回来。”

    利益被她们这一出弄得手忙脚乱,赶紧鞠躬说。

    “请放心,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绝不会让义银大人出事!”

    阳乃点点头说。

    “两位的马匹都准备好了,马具是新装的,毛也梳刷干净,喂了上好的豆料。

    既然是上阵的军马,一切开销都随着家里的用度来,城下町的赊账我会叫人送去。”

    “真的吗?这钱不用我出?”

    利益惊喜的说。

    “只要你护着义银大人好好的,就算拆了我高田阳乃的骨头去榨油卖钱,也不会让前田大人没得粮吃,没得马骑。”

    阳乃虽然是对利益说话,眼睛却看向义银。

    “武运昌隆,大人,我和雪乃去村里召集农兵随后就来。”

    心情大好的利益哈哈笑着招呼原地休息待命的足轻,义银朝阳乃雪乃微微一笑。

    “出发!”

    清洲城内,利家带回的消息让众人紧张了起来。

    “探子确实了前田大人的情报,春日井,守山都已经陷入叛军之手,敌军正在经过关隘,最快明早就能兵临城下,攻击清洲。”

    丹羽长秀心情沉重的说。情况非常不好,因为信长一意孤行,城里的准备并不充足。

    物资军备只能勉强支撑,而满负荷运转让清洲城里一片混乱,如果此时敌军急攻,这城怕是守不住。

    “各城的守军最快还需要两天才能聚拢过来,我担心叛军攻城后断了内外联系,那些小队守军会被各个击破。”

    森可成说着,望了眼主座上面无表情的信长。

    “去往佐佐家,佐久间家的信使还未回来,不知道他们的反应。但如果清洲城被围,中立的家臣们都会动摇,佐佐家和佐久间家也未必还会站在我们这边。”

    丹羽长秀叹了口气,家中争位就是争取家臣们的支持,此消彼长。

    柴田胜家果决迅速的行动,将压力又重新踢回了信长这边,而且形势似乎更加恶劣了。

    直臣们都锁紧了眉头,这时候领地的军队已经来不及聚集了,如果强行汇合,造成的混乱反而会给叛军可乘之机。

    但如果不汇合,叛军之中有林家和信行大人的常备军,加上柴田备队,人数估计会达到1500人以上。

    这些可不是农兵,都是姬武士和足轻组成的军队,数量和质量都远远高于城内军队。

    更可怕的是被围城后,即便城池守住了,信行的后续运粮农兵也会到来,长时间的围困会让中立的家臣都臣服信行。

    结果一样是城破兵败的下场,多苟延残喘几日而已。

    议来议去只有一个个坏消息传来,主位上的信长忽然挠了挠头,哈哈笑了起来。

    “好一个权六!”

    柴田胜家乳名权六,信长从来都是如此呼喝,这也是柴田胜家对她不满的一个原因,太不尊重人了。

    “没想到我想的法子被他一下子就给破了,真是厉害呀,不愧是我织田家的头号猛将。森大人,河尻大人,你们觉得呢?”

    两位御姐闷哼一声。

    “既然谋略玩不过,那么就不玩了。打仗嘛,废了半天脑子最后还不是得靠手上的刀枪说话!

    为了养活军队,老娘想上的男人没钱上,想吃的东西不敢多吃两口,每天逼着米五郎搞钱。

    恒兴,犬千代,我忙活了半天,你们说到底值不值得?”

    “愿为主上效死!”池田恒兴和前田利家同时深躬,大声说道。

    “我等死不旋踵!”

    森可成与河尻秀隆也跟着俯下身子。

    “米五郎!”

    “臣在!”

    “现在聚集了多少兵马?”

    “大概。。七百人。。”

    织田信长用舌头舔舔嘴角,向上抬了抬眼,眼黑少眼白多,凶相毕露。

    “足够了,今天就出兵,后续人等让她们向战场集中。卡着庄内川,驻扎稻生原,逼迫权六停兵修整。”

第二十七章摊牌

    清洲城下,以往热闹的城下町。街头巷尾不再是吆喝的商贾。

    町众收了摊,关了门,在门缝里抖抖索索的观察着往来足轻。

    马上的姬武士呵斥着腿脚稍慢的,有些性子急的已经几枪噼里啪啦的砸了下去。

    造孽呀,这又是起了兵灾,好日子过了才几天。将家里闹腾的孩子捂上嘴。

    再叫唤就丢出去给凶恶的姬武士磨刀子,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看你还叫不叫。

    义银带着人赶了一上午,十几里地下来骑马的他和利益还好,全副武装的足轻是累得够呛。

    一般来说,粮草军备都是农兵压车在后,足轻轻装前行。这一次是抢时间急集结,所有的干粮武器都挂在身上。

    看了看身后足轻的模样,得赶快找个地方修整,这时候接敌,队伍直接就能崩了。

    他让利益先进城报告,自己带着足轻原地休息一会儿,等待安排住处。

    “义银大人,前面来了传令的使番,说所有来军全部前往稻生原汇合。”

    利益打马探明了情况回来,义银听得眉头直皱。

    “殿下这是要放弃守城,选择野战?不应该呀,敌众我寡,敌军远道而来,集结军队以逸待劳,不好吗?出了什么事吗?”

    利益瞪了一眼东倒西歪站不起来的足轻们,斥骂了几句,低声对义银说。

    “城里谣言四起,据说信行殿下已经打过来了,信长殿下一意孤行要出战。”

    “这么快?”

    义银意外的说。

    其实尾张并不大,放在前世就是一个大县。

    下尾张最繁华的就是清洲城,附近最好的土地自然分在几个家中重臣手中。

    说起大胁,米野,荒子,末森就是附近寨子大点的村子罢了。

    打起来的地域相当于前世一个乡那么大一点的地方,不然怎么会只出动常备足轻带着武器装备干粮。

    现代军队武装跑十公里都是很累的,封建社会这些营养不良的兵非得活活跑死不可。

    但行军打仗不是简单的事,古代就算是精锐一天也走不了多少里地,叛军这么快杀来,说的上是兵贵神速,信长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呀。

    “那我们驻扎在哪儿已经知道了?”

    “恩,领了驻扎许可的牌子,靠近庄内川下游,河尻备队后方。”

    利益开始驱赶足轻们出发,义银望着清洲城的方向有些担心。

    中川运河的数条支流,给平原农业带来了需要的水源,这些支流大多浅缓,将平原分隔成一块块小区域,稻生原就是其中之一。

    它位于清洲城东,庄内川西,信长要卡住的就是这条支流,将叛军挡在川流以东。

    关隘上的柴田胜家望了望太阳的方向,林家与信行殿下的军队早上就已经来了,带队的是林秀贞的妹妹林具通。

    而自己的备队差不多都到了,等军队过了关,时间也到了午后。

    “柴田大人,部队已经全部通过了关隘,我们可以出发了吗?”

    林具通恭敬的询问柴田胜家,来的时候姐姐严正警告过她,战阵之中所有的事都要听从柴田胜家的命令。

    林秀贞和织田信行还在末森城准备后续的锱重农兵,前方全部交托给了柴田胜家。

    “那就出发吧。”

    队伍沿着道路走成一条长蛇阵,足轻们在姬武士的监督下默默扛着武备赶路,大冬天的这绝不是个轻松的事。

    尾张比起北方雪是少,但寒风刺骨和冰冻易滑一样不是那么好捱的。望着柴田备队足轻身后背负的织田家小旗,柴田胜家忽然有些感触。

    先代呀,你手中组建的精锐终究要消灭你立下的家督了。

    织田信长的幕府设立在森备队与河尻备队的后方,前面两个备队分别守住庄内川上下游。

    可是冬日里枯水期,河道的水淹没脚踝都做不到,勉强打湿鞋底。

    天气又不够冷到冰住河面,活水之下只相当于潮湿一些的低地,完全没有阻敌的效果。

    扎营以后不久,河对岸就出现了探子,不久叛军也在对岸不远处扎下了营地。

    柴田胜家对于信长弃城出击的举动表示轻蔑,这信长殿下果然是个傻瓜,好好的城池不守,竟然选择了野战。

    她这次带来的不是1500人,而是整整1700兵势。信长如果选择守城,还能苟延残喘几日,野战对攻明天就是兵败之时。

    于是扎营修整,军队行军疲惫,好好休息,等候明日开战。

    天黑了,两边的军队除了哨岗都已经休息,信长的幕府之中军议也散了。

    明日还要出阵,即使局面再不乐观,也要养足了精神准备明日之战。

    森可成和河尻秀隆担忧的走出幕府,互相打了个招呼回营。

    丹羽长秀叹了口气,休息前还需要盯着明早的军粮准备。

    前田利家去巡逻了,信长的身边只剩下奶姐妹池田恒兴。

    喝了点清酒,信长饶有兴致的拨弄着挂架上的一套兜胴,这是她明日的战甲。

    “恒兴,你认识这套兜胴吗?”

    “不认识。”

    虽然心里担忧,但是池田恒兴还是仔细看了看,回忆了一下,摇摇头。

    “不认识就对了,这套不是我的,这是我母亲出阵的兜胴呀。以前穿着总是有些不合身,没有想到这次拿出来,穿着正合适。”

    看着兴高采烈的信长,恒兴一愣,仔细看了看,这套兜胴果然是制作精良的上品,能看出一些战后修补的痕迹,不是摆设。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做错了?”

    “不,我没有。”

    信长忽然问了一句,恒兴反射性的回答,信长哼了一声。

    “你,米五娘,犬千代,都是这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倒是森可成和河尻秀隆的担忧写在脸上。”

    “我们是您亲手带出来的,和那两位大人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还不是觉得我会输。”

    信长仔细的给挂架上兜胴整理方正,嘴上说着。

    “大家都知道,从小我的父亲就不喜欢我,他喜欢信行。而我的母亲。。

    你们的先代呢?六岁就任命我为那古野城城主,把我赶到那个乡下地方。当信行在母父身边享受天伦之乐,学习武家规范的时候。

    我,织田家的嫡长女,在乡下地方和一群野孩子玩泥巴。”

    “奶姐。。那群野孩子里也是有我的。。”

    恒兴苦笑着说,信长噗嗤一笑。

    “何止有你,还有米五娘,还有犬千代。所有的人都叫我尾张大傻瓜,说我放浪形骸丢了母亲大人的脸。

    可我就是个野孩子呀,野惯了,改不了了。”

    信长看着整理的差不多了,满意的拍了拍手,转身对恒兴继续说。

    “终于母亲大人想起了我,将我叫回了家,临终前把我立为织田家督。但她真的是选择了我吗?

    留给我的森可成,河尻秀隆是美浓的外来户,你们是和我一起长大的。

    那些个重臣呢?家老笔头林秀贞?头号猛将柴田胜家?她们选择信行真的是只是她们选择的吗?”

    信长的语速越来越快,表情冷了下来。

    “是她告诉她们,信行是个好主君。

    是她,给了林家三城的知行。

    是她,留给了柴田胜家织田家最精锐的部队。

    而我呢?下尾张二十七万石织田家。。我只有五万直领。。两个外来的武将。。

    可笑不可笑。我能稳住局面吗?你说,她到底选择了谁?”

    句句诛心的话,让恒兴不敢抬头看她的脸色,低头听着。

    “乱世的家督,需要铁和血稳固地位。而我?就是她留给信行的踏脚石吧。

    这几年我不舍得吃不舍得穿,将五万直领搜刮的底朝天,整顿军队,扩张精锐,积极武备。

    为了什么?

    我忍了这么久就是在等这一天的到来,我要争一口气,不是想证明我了不起。

    我只是要告诉她,告诉她们,我不是尾张大傻瓜,我不当踏脚石,我不要被人踩在脚下。

    织田信秀留给她信行的织田家,我织田信长一定会亲手夺过来!”

    一指挂架上织田信秀的兜胴,又转身一指对岸远处的叛军营地,信长满面狰狞。

第二十八章开战

    一夜无语,清晨第一缕阳光从地平线升起,河床两岸纷纷喧嚣起来,人声鼎沸。

    武士足轻都在享受早餐,也许这就是在人世间的最后一顿饭了,大家都吃的很香甜,很认真。

    义银接过利益烤好的饭团,望着对岸叹了口气。

    “总觉得这场仗打得很被动。”

    “肯定的呀,我刚才观察了一下对方的早炊烟火,比我们这边多了二三倍吧。”

    利益大大咧咧的说着,义银脸色一僵,这家伙一点不会安慰人,初阵已经很紧张的情绪这下更糟糕了。

    下意识的看了看系统,之前杀了织田信友的100点在冬狩时候用了一些。

    冬狩前后杀了十余人,一个恶党系统给了10点杀戮值,现在身上还有143点。

    忽然心头一动,鬼使神差的打开了洞察模式。

    一道环绕身体向四周扫开的光幕绝尘而去,远方的叛军营地显示了一些有意思的文字。

    精神饱满,情绪稳定,严阵以待。

    恩?再看旁边。

    精力充沛,士气高昂,严阵以待。

    看了几秒,义银关闭了洞察模式,杀戮值还剩下138点。

    有点意思,义银想着文字的意思。

    每支部队有三个文字表达状态,第一个看起来像是体力,第二个貌似士气状态,第三个是战斗状况吧?

    忽然有点兴奋,原来洞察模式是用来观察战场上对方军阵的模式,难怪之前讨伐恶党没有反应。

    “利益,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神吗?”

    心情大好的义银问利益。

    “当然有啊,日本就有八百万神灵。”

    义银忘了这里是个阿猫阿狗死了都能成神的地方,被利益一句话憋了回来。

    “刚才有一瞬间,我觉得我成了战场上的神,军神。。”

    义银挑了挑眉,对利益说。

    “您可拉倒吧,看看我们手下这些足轻,训练才几天,昨天跑了几圈到现在还软手软脚。

    等下上阵还不知道怎么拉跨呢,看情况不对您赶快跑,我会护着你身后的。”

    被利益几句话搞得彻底没了心情,义银愤愤的瞪了她一眼。

    “闭嘴!”

    利益一脸懵逼,回过头啃着自己的饭团,嘴里念叨着。

    “听不惯忠言逆耳。。哼。。男人。。”

    义银无奈的吃着饭团,面对初阵的紧张感都烟消云散了。

    庄内川北流向南,北面上游是森可成的备队,南面下游是河尻秀隆的备队。

    战国备队大多以万石为一个单位,人数在300—800之间,往往几十姬武士率领150至250的足轻,配备运输粮草轴重的数百农兵组成。

    足轻大多是村田间不从事生产的多余劳动力,当兵打仗混口饭吃,战斗力比起农兵好点,也是有限。

    姬武士是备队的脊梁,由备队武将的亲属,家臣,及主家派遣的与力组成。装备精良,善于搏杀,往往悍不畏死。

    这次参战的少有农兵,皆是家中主力。叛军军势超过1500人。

    而信长方两个备队不过五六百人,加上本阵的清洲城附近守卫,来助战的国人众,不过700余人,其中国人众只有斯波众。

    “我们也太倒霉了。”

    利益在一旁埋怨,义银严肃的观察着战场,这是他的初阵。

    他们的位置在本阵的前方,因为人数太少,又要守住这段河流,信长方被迫排出了几乎横阵的防御。

    阵型单薄,预备队稀少。义银这种战场初哥都觉得形势不妙。

    上下游把守的是信长手中仅有的两个备队,中间的连接处后方是信长的本阵,前面负责遮挡的是各城守军,守军偏后就是斯波众。

    不是不把斯波众当炮灰,只是对国人众没有信心,怕他们一触即溃影响了整个局势,被用在守军身后当做添子。

    作为本阵和先手之间的夹心饼干,这位置实在很尴尬,难怪利益心里犯嘀咕。

    这是绞肉机的活,挨最毒的打,输了也不好跑,后面是本阵,多的是督战队杀人立威。

    利益跳下马,在队伍前面跳转起来。。蹦擦擦。。蹦擦擦。。然后啊啊啊啊喊出一阵奇怪的叫声。。

    “利益姬。。你这是在干嘛。。”

    义银头疼得看着她。

    “义银大人,我这叫倾奇,倾奇懂吗?就是在阵前鼓舞士气的歌舞。怎么样!是不是特别帅!”

    望了一眼足轻,一张张脸上写满了“跟着这种人真的没有问题吗?”的意思,义银默默叹了口气。

    “你。。开心就好。。”

    对岸,柴田胜家观察着信长方的阵型,微微摇了摇头。

    人数上的巨大差距在正面合战中一览无遗。

    不管信长怎么严防死堵,只要柴田胜家将阵型拉长,对面就不得不跟着拉长防守的面积。

    阵型越来越单薄,现在进袭的机会已经成熟了。

    “宫井恒忠。”

    “属下在。”

    一旁侍立的宫井是个雌豹般的中年妇人,跟随柴田多年的老人。

    “你的备队打头阵,直击对方的中部。我会让左右跟进,压制对方两侧的备队动作。

    你的任务就是击溃中部薄弱处,威胁本阵。不要贪心,将敌人逼退就可以了。”

    柴田的招数简单直接,上下游的备队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将率领,但是信长的人太少了,中间连接处多以杂兵充数。

    一旦击溃,整个阵型都会动摇,不得不撤退重整。

    这就是人数太少缺乏预备队的结果,任何一个薄弱点的击溃,都会动摇整条阵线。

    她的目的不是一战击溃,只是要逼迫信长方退却。

    虽然冬枯的河流对攻击方影响很小,但是战场上需要足够谨慎,只要逼退对方,就可以全军从容过河再战。

    而且,对方人数本来就少,首战失利之后士气受到打击,后面的决战会更有利。

    “对方动了。”

    远远看见对方的军列前移,义银对利益说。利益停下了动作,目不转睛的看着前方,面容肃然微微点头。

    前方,佐佐孙介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喧哗,不屑的撇了撇嘴,这些国人众果然不靠谱。

    她是佐佐家旁支女子,和前田利家一样,早早离家找寻主家。

    幸得织田信长信任,从守城武士做起,一路做到现在清洲城守军头领。

    这次临危受命,节制整合附近几城守军,担任本阵前卫。

    心里很是骄傲。等这次打完仗,会得到赏赐吧?应该足够回老家和心爱的男子结婚生女了。

    “吹螺击鼓!举枪!准备接敌!”

第二十九章逆袭

    “举枪!前进!”

    法螺声旋起,战鼓声声用鼓点带动足轻们的步伐。宫井恒忠指挥着自己的备队开始过河。

    今天天气很好,温度不低,干涸的河床虽然有些泥泞,但是比起冷冻后的冰滑显得好多了。手下的姬武士们训斥着备队中足轻保持阵型,一步步向前。

    当双方长枪距离快相交的时候,都举起来长枪,用腋下夹住枪柄,左右甩动。

    看起来像是玩游戏的对枪行为,却深藏着血腥味,只要对方的力量不足,枪被拨开,那么等待他的就是刺击过来的枪头。

    足轻的护具不足以防御,只能选择闪避,被沉重的枪头顺势扎中就是一个窟窿,以这个时代的医疗条件不死也残。

    叛军的左右部跟随着中军的突进形成锋矢阵,牵制着两侧的森备队与河尻备队,让两人不敢轻易调兵支援中路。

    都是老将,很清楚对方的路数,赤裸裸的阳谋却又是最难抵挡的,各方视野都在看中路变化。

    首先力竭的果然是信长守城军,宫井备队是柴田的老底子,比起守城的新兵蛋子,更懂得保持体力。

    随着第一根长枪被拨开,第一声刺痛带来的哀嚎,军心发生了动摇,阵型不可避免的散乱了。

    瞅着机会,宫井打马上前,带着三名旗本,率先杀进散乱的敌阵。

    四名姬武士互相配合将阵容扯的更加稀烂,身后枪阵跟随突进,形势严峻。

    “我乃佐佐孙介,向你讨教!”

    心态爆炸的佐佐孙介,不想着重整队形,朝宫井恒忠杀了过去,心里念着先杀了这个带头的姬武士,将士气拉起来。

    “宫井恒忠在此,来战!”

    宫井大喜,战场上越乱越需要冷静,此时佐佐孙介如果维持住队列,不断从后方添兵,宫井的备队未必能够顺利突破。

    毕竟相互拍击了半天枪头,己方足轻体力也不充足。而佐佐孙介冲动的上前,给了她迅速击溃敌阵的机会。

    两人错马向交,手中的长枪都没有击中对方,这时候佐佐孙介弃枪拔刀,将打刀狠狠地朝宫井的刚错过的后背砍去。

    谁知道这是久经战阵的宫井故意而为,只见她左手反手拔出肋差挡在身后,将打刀堪堪架住。

    上身转动,右手迅速的甩出长枪,枪影如鞭抽在佐佐的兜上。

    佐佐头上猛地受到重击,身体打摆想维持住平衡,宫井已经欺身上前,将肋差狠狠刺入她的咽喉。

    “佐佐孙介被我宫井恒忠讨取!”

    宫井将佐佐的人头高高举起,大声呼喊。周围的气氛为之一滞,两人交锋不过刹那时间,信长守城军崩溃了。

    “这个菜鸟!”

    在佐佐孙介选择打马上前的时候,后面前田利益看的清清楚楚,忍不住骂道。

    “前面的军势要崩,义银大人速速后退。”

    刚说完,前面的佐佐孙介已经被枭首示众。

    “不行,不能退,这一退就完了。”

    义银虽然着急,却很清醒,兵败如山倒,如果就这样退了,手下这些新兵根本无法做到再次集结。

    不是被敌军顺势追杀,就是死在本阵督战队手上。

    “义银大人你退,我带领足轻抵挡,进本阵就说为前方求援,我们的军势不退,织田殿下怪罪不到您。”

    看着利益认真的表情,义银心里涌起一阵酸楚。

    照着义银一贯的苟活思路,这时候应该拔腿就跑才对,这个世界男人先跑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可义银的性别观是上辈子的,让女人挡住敌人,自己先跑,这还是爷们吗!以后还能站着嘘嘘吗!丢不起这人啊!

    “我不退!”

    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虽然双腿还有点软,义银看着利益的眼睛,坚定的说。

    “大人,现在不是怄气的时候,您赶快退吧,不然来不及了!”

    注视着前方,利益心急的劝说,前面的溃兵已经被敌军有意识驱赶过来。

    “我们还有机会!相信我!”

    打开洞察模式,义银仔细观察着对方的军队。

    气喘吁吁,士气高昂,正面御敌。

    有希望,敌军已经累了,现在只是依靠着胜利的兴奋支撑着前进,还有希望!

    “义银大人,你赶快退!”

    后方,骑马冲过来的是前田利家。

    “利家姬,你怎么来了?”

    “庄内川守不住了,织田殿下命令全军后撤,重新列阵在稻生原接敌。”

    信长也观察到了佐佐孙介的阵亡给全军带来的连锁反应,下达了后撤的命令。

    母衣众随着信长撤了,而利家匹马冲上来,在战场上寻找义银,只希望他赶紧走。

    “什么?织田殿下撤了?”

    义银回头看本阵,马印果然在后移,两侧的备队也徐徐后退,只剩下自己这里的溃兵混乱着。

    “利家姬,你负责左面。利益姬,你负责右面。将溃兵往两侧驱赶,维持住我们的枪阵。相信我!”

    义银盯着前方的宫井恒忠,她正在带头冲锋,因为足轻的体力不支,她和她的旗本已经渐渐和后面拉开了距离。

    看到乱兵中唯一完整的斯波众,她冲了过来。

    “利益姬,我是战场上的神。”

    看着利益的脸,义银认真的又说出这句话,然后。。一夹马腹冲了出去。。

    他右手抓着长枪,朝宫井恒忠正面迎去。宫井冲的太快,身后旗本没有跟上,足轻更是离得老远。

    此时的宫井并不慌张,战场老兵的她明白,只需要挡住一会儿,后面部下就会跟上来。

    她提枪刺向义银的脖子,却发现义银完全没有闪避的意思,心中冷笑。

    同归于尽吗?怎么可能呢。自己会先刺死你,然后躲开你死前的枪击。

    此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在战场上稳定的右手,感到微微乏力,稍稍侧倾了一点点。

    就这点区别,义银的脖子保住了,长枪刺入了左肩,只穿着白色阵羽织的肩膀瞬间炸出一朵鲜艳的血花。

    义银痛的几乎叫出声来,咬着牙稳住情绪,把握这来之不易的机会。

    心中默念着,百分之五十!百分之五十!百分之五十!

    宫井虽然诧异,也不太担心,左手拨打义银袭来的枪尖,接触到枪尖的刹那,眼中的生气消散,身体从马上摔了下来。

    杀戮值+100

    “宫井恒忠被我斯波义银讨取!”

第三十章不退

    你是战场上的神经病!

    在义银冲出去的那一刻,利益的脑海中浮现出了这句话。

    还来不及发怒,然后发生的事情让她眼珠子瞪的差点掉出来。

    军阵退走万马齐喑,敌方声势浩大不可一世。只有那逆流而上一抹白色,白衣骏马美少年,横枪策马而去。

    白羽织,红血花,一枪追魂。

    身后的前田两女看得心驰神往,对面敌军气焰顿消,战势瞬间扭转。

    义银不敢停留,忍着疼回马就走。

    对面的姬武士上前抱起地上宫井恒忠的死尸,迷茫着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冲。

    跟着的足轻重重喘气,停下的脚步一时半会儿抬不起来,灌铁似的沉重,一口求胜心气被义银逆袭一击活活打断。

    “列阵列阵!”

    义银回到阵中,招呼左右溃兵在斯波众后重新列阵,只求将她们重新组织起来。

    被溃兵带回的各个姬武士们也缓过神来,帮着重振旗鼓。

    “义银大人!厉害!太厉害了!我刚才都要吓尿了!”

    比起利益大呼小叫的粗鄙之语,利家眼神中透着光。

    “义银君,了不起!”

    “先不说这些,稳定住溃兵,缓缓后退,我们撤!快点,快点!”

    义银的心脏还在剧烈的跳动,肾上腺素感觉要爆炸,身后的冷汗浸湿了后背衣裳。

    这死里求活的感觉快要窒息了,现在敌军的脚步停下了,赶紧撤啊啊啊!少废话!

    宫井身上根本没有伤痕,只是被他攻击击中触发了致死打击。

    不过这里又没有解刨学,敌军只会以为被击落导致的内伤震荡而死。

    正在撤退的信长听到背后战场的欢呼声,转头看见敌军呆呆的不行动,自己的守城军竟然又组成了阵势在缓缓后撤,喜出望外。

    “发生了什么事!恒兴!去问问!”

    一旁的马迴众笔头池田恒兴派人去查,狂喜的回报。

    “殿下,是斯波家义银大人,乱军中讨取了叛军先手备队大将宫井恒忠!”

    前线一片混乱,众人不知道义银是取了巧等到了宫井落单。

    只看到敌军势不可挡,义银一人一枪冲上去搏杀,讨取了敌前军大将。

    这脸露大发了,敌我双方都看的清清楚楚,堪称战场上最靓的崽。

    “干得好!退军十里重整军势,让义银君来见我。犬千代还在前面吗?传令她暂代守城军首领,带队伍退回来。”

    信长大喜过望,本以为断尾求生抛弃的守城军竟然保存了下来,连续下达了新的命令。

    “死了呀。。宫井。。”

    柴田胜家得到了确切的消息,叹了口气。

    战阵之上生死早已看淡,但知道跟随自己多年的老部下就这么去了,还是忍不住感到悲伤。

    “斯波义银吗?她是谁?斯波家的姬武士?”

    “这个人我知道,织田信长殿下来我家挑衅带的那个少年。”

    一旁的林具通说道。

    “少年?是个男人?”

    柴田胜家愕然。

    “柴田大人听没听说过七难八苦之誓?”

    “他就是那个立誓复兴家族的男人?对,我记起来了,是斯波家。”

    柴田胜家想起了那个传言,眼中露出钦佩之色。

    她倒是没有因为宫井的死而迁怒斯波义银,在战场上母女厮杀的都有,各为其主奉公恩赏,传统武家如她都看惯了。

    “武家奇男子,斯波家真是养了个好儿子。”

    “柴田大人,那现在怎么办?”

    林具通可没有柴田感叹的心情,她心急的问。

    “急什么,照原计划过河,敌军已经退却,我们的目的达到了。

    接下来就是平原决战,我们1700精锐,对方不过六七百新兵罢了,你担心什么。”

    对林具通说着话,柴田望着远方,真想亲眼看一看这位奇男子,如果这场合战他能活下来。

    后撤十里稳住了阵脚,利家奉命整顿守城军再战。

    而利益需要维持斯波足轻,义银只能在利家细心包扎伤口之后独自前往本阵幕府。

    用帐布简陋的围起遮拦,信长的军旗与马印立在阵中,就完成了一个简易的幕府。

    当义银抵达的时候,帷幄内传来激烈的讨论。

    “柴田军的人数在之前交战观察中基本能确定了,约1700军势。

    看旗帜柴田的备队都来了,有1000人,林家和信行的备队约700人。”

    丹羽长秀作为军奉行,为总大将拾遗,阐述着对方的信息。

    “我们的武士足轻在同样数量不是柴田备队的对手,她们是跟随先代打了多年仗的老兵,正面对抗,我们处于下风。”

    这时候藏着掖着容易误判局势,森可成想了想,还是说了实话。

    “叛军不断拉长阵型,就是在逼迫我们跟进。要么阵型变薄,要么被两侧包夹,人数上的劣势在平原上很难回避。”

    河尻秀隆也是一样的想法,这时候说的话都很尖锐。

    “前田利昌大人的援兵已经到了,随时可以介入战斗。”

    听了这么多坏消息,信长还没有反应,旁边的池田恒兴说了个好消息。

    昨夜听了信长的一番话,只有他知道,信长绝对不会退却。

    “前田家来的只是四百农兵,而且长途跋涉,不管是战斗意志还是体力都没有保证。”

    森可成果断反驳。农兵能派什么用,很可能会和之前守城军一样短时间溃败,被敌军驱赶冲击自己阵线。

    “但是我军人数明显处于劣势,如果没有足够的人手填充正面,柴田会继续用拉扯阵型的方法对付我们。”

    “依靠农兵实在是难以想象。”

    所有的人看似在讨论,但若有若无的意思都指向此战已经没有胜算。

    “不如退守清洲城,再寻战机。”

    一咬牙,丹羽长秀说出了所有人都想对信长说的话,然后身体僵着等待信长的回答。

    信长的脾气谁都猜不透,讨论了半天,只是掰开事实分析给信长听。这时所有人都在等待信长的回答,幕府内一片宁静。

    “胡说八道!”

    门口听了一阵的义银,忍不住掀开帷布走了进来。

    “这一退守就是战败之路,我等还可以减禄改封追放,殿下呢?难道要奉上自己的人头不成?”

    义银看着信长,信长一直低着的头抬了起来,双目赤红。

    义银也是没办法了,现在的形势一退就是战败的节奏。

    死守清洲城?野战打不过,守城就可以吗?指望天寒地冻敌军退却?

    这又不是外敌入侵,这是家中争锋。对方围住清洲,外面从容不迫的串联。

    大家都来看呀,这就是那个尾张大傻瓜,被妹妹围在城里不敢反抗的怕死鬼,你们跟着她混丢不丢人,还不赶紧换个家督!

    “我等武家披荆斩棘,奉公恩赏,从来不看强弱,只争输赢。

    如果打仗就是比比人数多少,队伍精锐,还要我等武士何用!逆水行舟,力争上游才是武士之道!”

    怒斥群臣,义银有点上头。

    要不是见他身上绽红的白羽织,知道这是之前力挽狂澜的男武士。几个姬武士被个男人说教,不得拔刀砍死你吗。

    直臣们不是看不到退兵的后果,只是野战胜算太低,不如后退等待时机,万一有什么变化了呢?总比现在一股脑梭哈强吧。

    义银心里急呀,我对日本战国只知道织田信长,丰臣秀吉,德川家康。

    现在后两个都不知道在哪儿呢,只能抱着织田信长这根大腿。你要是自暴自弃挂在这,我以后怎么办?

    这日本战国怎么混?乱世人如草芥,之前说死全家就死全家,心里没着没落的吓都能吓死自己。

    有织田信长做灯塔,还可以憧憬未来蹭个好下场,又是赔笑又是跪舔,现在你告诉我你不行?你要怂?你以后没得混了?

    那我怎么办!怒火攻心之下,义银顾不得其他了。

    必须战,必须赢,谁想退谁走!老子不退!老子要赢!老子要跟着织田信长喝酒吃肉!

    “织田殿下,你说过你要夺取天下!我发誓我会跟随你,复兴斯波家!现在我问你,你说的话,还作不作数!”

    幕府内,白衣少年杜鹃啼血泣不成声。

第三十一章再战

    一群直臣面色涨的通红,脸都快被义银给抽肿了。这时候,幕府外又进来一人,大声附和。

    “说得好!这位男大人忠勇豪气胜过女子。我前田利昌不才,愿为织田殿下先锋,死不旋踵!”

    进来的正是前田利家的母亲利昌,这老狐狸一旦下了决心两边下注,就不再患得患失。

    事情要么不做,要么做绝。反正大女儿在对面带前田精锐助阵。自己这里拼的凶一些,大不了战死沙场。

    不论哪边胜了,前田家都要加封加禄,这波稳了。

    利昌此言一出,幕府里炸开了锅。你们俩在这里装什么大尾巴狼!

    一个是国人众身份,一个是敌军林家的与力,忠臣良将都让你们演了,我们才是直臣!我们才是殿下荣辱与共的直臣啊混蛋!

    一个个嚷嚷着不过了。

    打吧,殿下。

    殿下,打吧。

    被挤兑到这份上了,还聊个屁啊!桌都被人给掀了!都是有脸的姬武士,不怕丢命怕丢人,不就是死吗?去他娘的,不活了。

    织田信长坐着马扎上一直看着,从头到尾都没有说什么,只有一双赤红的眼睛。

    她昨晚就没睡过,别人不知道,自己心里清楚,太兴奋睡不着!

    不管如何,自己都不会退的。不过因为义银的搅局,不用再费心思鼓动士气了,直臣团已经炸了。

    斯波义银,敢和我这么讲话,你等着。瞅了一眼义银,她猛地站了起来。

    “恒兴!为我披甲。”

    “是!”

    挂架上,先代织田信秀的兜胴铮亮,倒影着信长的脸,暴戾恣睢。

    从幕府里出来被寒风吹了吹脸,义银之前的亢奋状态慢慢冷静了下来。

    忍不住想抽自己几个耳光,这次说话太得罪人了,一点没有资深社畜和气生财的觉悟。

    以后和直臣们可怎么相处呀,她们都是信长的嫡系,光想想就觉得脑壳痛。

    人家前田利昌资格老,倚老卖老大家看着利家的面子捏着鼻子认了。我算啥?一国人众立了点功劳就抖起来了?

    斯波家是久仰久仰,可你这男家督自立的假斯波家武家们现在还是不大认的。

    太年轻,遇到事沉不住气呀。

    信长的性子也算了解一点,争强好胜,这种形势下让她低头退却怎么可能,自己这次出头鸟做得够傻,主动给人背锅了。

    打赢了主君英明神武,打输了斯波祸国殃民,我真后悔。。

    法螺声响起,敌军已经过河排好了阵势,徐徐前进,战斗又要打响了。

    义银回到前面,带回了前田家的四百农兵交给利家。

    利昌没有跟来,带着亲卫堵在后面,农兵敢后退就杀,这世界的武家狠是真的狠。

    义银自问做不到如此泯灭人性,与她们格格不入。

    信长这次的策略也简单,既然打不过,那么就莽吧。

    森与河尻两备队缠住各自一翼敌军,中军守城军和农兵抗线。能抗多久就抗多久,打到崩溃为止。

    后面本阵信长带领马迴众待机冲杀出来,直扑敌本阵。

    义银想想,不靠谱啊?

    我中军一群辣鸡顶多消耗点对方先手的体力,敌军这么厚的阵型你说打穿就打穿?能打到本阵看到敌总大将?

    又不是三国无双,马迴众人均关张赵。可信长坚持了这个策略,直臣们一肚子火不准备过了,要以死明志。

    义银总觉得死定了,又感觉哪里不对劲。

    “大人,你就别想了,都这份上了,干就完事了。”

    利益看着义银一直抓头挠腮的样子,耸耸肩说。

    “我就是想不明白,事情怎么就这样了?织田信长殿下明明挺精明一人,这次合战看起来就是昏招迭出,不知道她到底想什么呢。”

    义银苦恼的说,自己把宝都压在信长身上了,搞不好要赔光,连命都赔上去。

    现在有点懊悔,毕竟是异界,拿原来世界的人物套,会不会被坑?想撤资,还来得及吗?

    “大人你就是想太多,织田殿下肯定会赢的。”

    利益大大咧咧的说。

    “你怎么知道。”

    “直觉。”

    义银翻了个白眼。

    “你的直觉靠不靠谱啊,不准就没命了。”

    “肯定准啊。上次织田殿下带您单独出去那会儿,我为什么不敢拦?我怕啊,汗毛都竖起来了。

    殿下是我见过最可怕的人,直觉告诉我,绝对绝对不能忤逆她。

    大人,如果你真的要做织田家的直臣,我说一句,看到织田殿下的尸体之前,绝对不要反水。

    一定要确定殿下死得干干净净才可以,切记切记。”

    义银看着利益严肃的说着掉脑袋的话,这人到底是聪明,还是脑袋有坑。

    玩世不恭的样子,总是做些哭笑不得的事。但是这时候利益说的话,又隐隐含着睿智,虽然嘴里尽是些直觉直觉的傻话。

    想来想去,义银咬牙说。

    “我信你,我们再赌一把。我最讨厌赌博了,天天赌,迟早输光。。”

    义银嘴巴里絮絮叨缓解着情绪,决定相信信长,不再想着逃离战场的选项。

    稍微活动了一下左肩,估量包扎好的伤口会不会影响战斗。

    后方的法螺声响起,与对面敌军的声音遥相呼应,利家骑马奔到义银身边。

    “快接阵了,义银君有什么想法。”

    手里只有溃兵和农兵,利家怕军列扛不住一会儿就得崩溃,愁眉不展。

    “守是别想守了。”

    利益看看身后瑟瑟发抖的斯波足轻,才练了几天,这次又被吓得够呛,一看就靠不住。

    “攻吧!抢先攻过去,打叛军一个措手不及。反正都是溃败,说不定能撑得更久一些。”

    义银打开洞察模式,对面清一色的

    精力充沛,士气高昂,正面御敌。

    这都是休息充足的精锐,怎么想都打不过了。冲上去打成乱战烂仗,还能拖久一些。

    “既然如此,就上吧。”

    利家也不是矫情的女人,点点头。

    义银为箭头,左利家右利益将他保护在中间,身前的守城军斯波众组成枪阵,后面的农兵被督战队驱赶上来。

    “看到没有,那个骑马穿白羽织的,等下接阵后带人攒射他。”

    对面,林具通阴阴的和一旁的弓武士说话,她可不是傻兮兮冲锋的姬武士,躲在后面压阵,指着义银冷冷一笑。

第三十二章破阵

    战旗飒飒,战鼓隆隆。叛军又排出了锋矢阵,两侧稍后呼应牵制,中军先手刺出。

    织田方选择了鹤翼阵,左右两备队各展一翼,黏住锋矢的两侧。锋矢尖端被放进了薄弱的连接点,守城军。

    明明是防守的阵型,两翼却打出了进攻的味道。

    本阵中,织田信长披甲牵着马,左右马迴众在池田恒兴的带领下皆是默默站在战马旁。

    一支五十名姬武士的骑马队紧随信长身后在幕府遮挡下静静的等待着。

    织田信长玩着自己漂亮又修长的手指,心中默算着守城军能坚持的时间,眼中杀气弥漫。

    守城军溃兵以斯波众为中心,前田农兵为后备,准备迎接锋矢的冲击。

    锋矢的先手变成了林具通的备队,柴田胜家要用二流的林具通备队击破守城军。

    而精锐的柴田备队在后面默默等待。。织田信长的绝地反扑。。

    “是时候了,进攻吧。”

    义银对前田利家说。利家点点头,打了个手势,身后响起了法螺声,全军突击!

    “突!突!突!”

    林具通完全没有想到,刚才溃败过一次的守城军竟然敢主动发起攻击。一时间,足轻枪阵前进的阵势被遏制了。

    义银在马上犹豫着要不要开杀戮模式,还是再等待一会儿。

    之前杀宫井拿了100点杀戮值,现在手上也就200多点,开了三分钟真男人,后续需要不断杀人增加点数。

    此刻,突生异变,一支箭在他耳边略过。

    毛骨悚然间不敢犹豫,打开了杀戮模式,之后十余支利箭向他正面射来。

    要不是心念迅捷,杀戮模式几乎没有延迟的展开,这一轮暗箭就会要了他的性命。

    义银只觉得胸口,手臂,肩膀,大腿等暴露在马外的部分传来巨疼,眼泪都忍不住掉了下来。

    太危险了,要不是第一支箭射歪了,脑袋就被射穿了。

    好在打开了杀戮模式后,所有攻击都被钉在了非致命的肉体上,可也疼得厉害。

    死里逃生的惊恐彻底湮没了理智,因为死亡威胁而迸发的肾上激素让他面色通红双眸含煞。

    眺望远处只看见一个拿和弓的姬武士带着几个半弓足轻正诧异的看着他,仿佛不明白这轮攒射怎么没能杀死一个无甲的男人。

    “义银君!”

    “大人!”

    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中发生,等左右的利家和利益发现,义银已经变成了一个刺猬。

    她们又不知道义银有系统存在不怕致命伤,吓得脸色煞白。

    “呀啊啊啊啊啊啊!”

    已经因为恐惧,愤怒地失去了理智的义银将身上的箭杆用锋利的打刀削断,打马冲了上去。

    杀了她们!杀了她们!一定要杀了她们!

    义银比之前对战宫井更害怕,那时候的他是主动选择了危险,而这次,他差点在无意之中被人干掉。

    人死了一切就都结束了,自己做的一切都没有意义了。

    理智的那根弦被名为恐惧的力量崩断,义银不顾一切的冲了过去,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杀死她们。

    左右的前田两女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拉住他,只能咬着牙跟了上去。

    此时双方的阵势已经搅和成了一团,因为织田方的突进打乱了步伐,林具通备队被冲散了阵型。

    但是士气和体力都要好很多,渐渐占据了上风。这时候,义银冲进了敌阵,将阵型再次搅乱。

    左手挥舞着十文字枪,右手劈出打刀左右开弓,一路被砍中的足轻貌似只是划拉了几下,却直挺挺的倒下了不少。

    这样下来,足轻们开始害怕,想要远离他,阵型越发混乱不堪。

    身后的利家利益看义银打乱了敌阵,惊喜交加,呼喊身后的部队跟上。

    虽然只有不多的步行姬武士跟上了步伐,但已经足够把林具通备队打乱成了一锅粥。

    偷袭义银的姬武士虽然诧异义银的顽强,但并不慌张。已经陷入阵中的义银速度迟缓了下来,对她来说不过是靶子而已。

    握了握右手,感觉了一下,她深呼吸,再次打开了和弓。

    弓马娴熟的姬武士不少,但大多擅长马上半弓,大小只有和弓的一半,马上的稳定性也很差,所以大多不会在冲阵时带弓。

    这姬武士明显是专攻弓术的精英,带着手下一队弓足轻专门负责狙杀对方大将。

    足轻用半弓,天赋异禀的她用的是加强的和弓,五十步内能射穿无甲武士。身披兜胴的姬武士咽喉,面部也是她的攻击目标。

    这次她选择了咽喉,义银距离她二十余步,她有信心一击必中,一箭毙命。

    义银看到了她的动作,脸色狰狞的笑着,朝她扑了过来。她仔细的调整了呼吸,稳定的射出了这一箭。

    只见义银无视利箭的来袭,双腿急打了几下马腹,马匹吃疼窜了起来。顺着冲势,义银投出了自己的十文字枪。

    两人这时候距离十来步,投枪已经能够威胁到弓武士的位置。

    但是义银投偏了,弓武士身边的弓足轻嚎叫着捂着被枪刺中的腹部,挣扎着倒下。

    弓武士惊讶的发现,本应该刺中咽喉的利箭被钉在了左手的小臂上,因为刚才义银投枪转动身体的关系,挂在了上面。

    这是巧合,还是计算。。如果真是计算,这男武士太可怕了。稳定的心终于起了波动,弓姬武士慌乱的想撤退。

    义银刚才的一投吓到了两人之间的足轻们,纷纷避让,将一条直路留给了义银。

    义银狞笑着挥舞打刀冲了上来,借着马势一扫。

    弓姬武士狼狈地用心爱的和弓挡住了攻击,和弓被打得横腰折断,刀顺势砍在了她的肩上。

    莫名的眼前一黑,到死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砍中肩膀而死。

    转身,义银看向林具通的小马印,冲了过去,已经没有足轻敢再阻挡在他的前方。

    织田本阵内,信长打了个哈欠。池田恒兴疾步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

    “恒兴,我们的先手崩了吧?该轮到我们上场了。”

    信长抚摸着马鬃,淡然开口。

    “守城军与农兵击溃了林具通的备队,叛军先手崩了。。”

    信长猛地抬头看向池田恒兴,恒兴肯定的点点头。

    “斯波御前抢先发起攻击,杀入敌阵。阵斩十一名姬武士,足轻无数,讨取了林具通的首级。”

    池田恒兴钦佩的说,言语中使用了对男性的尊称御前,之前在幕府中对斯波义银的反感烟消云散。

    武家社会是最现实的,出来混要讲信用,说杀你全家就杀你全家,做得到就服你。

    义银说要力争上游,誓死不退。现在砍翻敌军先手,砍死先手大将。社会社会,佩服佩服。

    “他。。人呢。。”

    这战果连信长此刻的冷酷心境都为之动容,不禁问道。

    “据观者语,身受十数箭创,深陷敌阵,生死不明。”

    信长微微皱眉,摇摇头不再想其他,厉声道。

    “叛军中军已乱,随我出击,万胜!”

    “万胜!”

    五十一姬武士,踏马出战。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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