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二百八十八章 坐观天下人
大都城随着洛阳城被攻破的消息传开,整个大都也是开始有些惶惶不安。
既然洛阳城可以被攻破,那么相对应的太行八陉也就守不住了,随着消息的扩散,大都城中众多蒙古人的王公贵族接连开始向草原转移财产,寻求退路。
凝玉楼。
赵敏和张无忌还在喝花酒。
“哎呀,这位公子,你长得可真秀气!”说着,一位带着浓重脂粉气的姑娘就要上手摸,赵敏闪身微微一抖躲过,“奴家这一杯酒您就喝了,这可是上好的酒,据说是那位吴王酿造的琼浆露。”说着洁白的带着镯子的皓腕递到赵敏的唇边。
“这坛酒可是价值十两银子!”
赵敏用扇子轻轻一挡,说道:“不劳烦姑娘,我自己来。”
赵明说完放下扇子,用右手端起酒杯,左手托底,轻轻一抬手,仰脖将杯中酒饮了个干净,脸上陡然浮起了一抹酡红。
张无忌笑了笑,看来赵敏是有些不胜酒力,或者说她喝酒有些上脸,不过还挺好看。
“公子好酒量,再来一杯。”说着这位娇艳如花身体如同软骨之蛇的女子将赵敏眼前的杯子重新斟满了酒,再次说道:“公子,好事成双,再来一杯。”听着娇滴滴娇声娇气女子的声音,赵敏浑身抖了一下,有些恶寒,她现在心中有些后悔跑到这青楼楚馆之中来了。
张无忌却是有些好笑,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的赵敏,而自己却是端起眼前的酒杯,自饮自酌了起来。
看着张无忌淡定的样子,赵敏狠狠瞪了一眼张无忌,那一记白眼如同一柄弯刀狠狠地在张无忌的心上剜了一下。
张无忌讪讪的笑了笑,咳嗽了一下说道:“也不知最近大都城为什么突然乱了起来。”
张无忌旁边一位陪酒的姑娘说道:“这位吴公子,这可就是您有所不知了,大都城都传遍了,洛阳城被攻破了。”
听到这话,赵敏心中一惊,回过头来看了一眼张无忌,张无忌同样是心中一惊,洛阳城被攻破,这可不是什么小消息,而是非常大的消息。
长安杜君泰被太行八陉所阻,无法进入洛阳,更无法进入山西,此次攻破洛阳,代表的是太行陉在义军眼中已经几乎成为一片坦途,大都也早已不再安全。
说着,这位女子又娇笑着用帕子抹了抹自己的嘴角,说道:“嗨~这位公子,这朝廷和叛军打仗,跟咱们没什么关系,无非是一朝天子一朝臣,究竟是这那位吴王做皇帝,还是在当今的陛下继续主宰天下,与我们这些个苦命人可没有丝毫瓜葛。”
“奴家是苦命人,甭管谁做皇帝,这青楼楚官还是要在的,那些达官贵人缺不了咱们,咱们哪也只能接一接诸多恩客,靠着诸位捧场!”说着,这女子用手帕沾了沾自己的眼角,仿佛有些泪水,不过在赵敏看来,有些娇柔造作。
赵敏用扇子拍了拍自己的手心,说道:“那最近还有什么其他的消息吗!”
坐在赵敏旁边的女子立刻欺身而上如同一条没有骨头的蛇,那温暖润玉的声音加上已经传过来的身子的热量让赵敏身子微微一抖。
这女子攀上赵敏的肩膀,说道:“这位公子,你怎么这么关心朝廷的事儿,难道是想出来做官,咯...咯...咯...”女子娇笑着捂了捂嘴。
“这倒也是,大都城的这些公子们,甚至那些读书人早就有这个想法,现在只要吴王那边一开科举,这些人估计都忙不迭地逃到那吴王那边下去了。”
“大元朝廷日薄西山,估计是不行了。”
张无忌立刻接话道:“何以见得何以见得!”
这女子用手帕掩嘴偷笑说道:“我凝玉楼虽然不是什么大地方,可是贵在消息灵通,朝中王公大臣那些个贵公子,时不时都要到咱们这凝玉楼来走一走的。”
“喝酒之时,难免有些牢骚话。”说着旁边另外一个女子立刻接话道:“这些公子平时都是流连青楼楚馆,一掷千金的大人物,可是最近这段时间却是来买醉的,毕竟有谁能舍弃得了这大都城的繁华,非要跑去草原吃那个苦,遭那个罪。”
张无忌看了一眼赵敏,赵敏挑挑眉,张无忌立即继续问道:“还有什么具体消息吗?”
“也没什么具体消息,就是这些王公贵族的公子说他们的家里人已经发下话来了,整个家族都要牵到草原,这不,最近都已经开始将那些财货奴隶都运往草原了吗?”
“这大都城那看来是守不住了。”
赵敏眉头微皱,“难道朝中就没有忠臣替朝廷守住大都城!”
两位女子同时用手帕掩住嘴,咯咯咯的笑了起来,笑声如同夜莺的鸣叫清脆而且温柔。
“公子真会说笑,若是能打得赢,早就打了。”说着,女子叹息了一口气。
“这些王侯公子,平常也就欺负欺负那些贱民,可那边吴王手底下的那帮凶神恶煞的家伙他们哪里打得过。”
“估计都已经把这些王侯打怕了,谁现在还有心思上前线作战。”
“别的不说,就是在海边出现的那些大船,朝廷都对付不了,仅剩的几条船现在全被什么劳子的登州水师烧了,据说往辽西去,那里都是叛军,所谓朝廷根本没那个能力,拿叛军也一点办法都没有。”
“哎呀,洛阳城都被攻破了,大都城也不知什么时候就被攻破,说起来奴家还有些担心呢!”女子捂着胸口朝着张无忌一歪,张无忌不动声色地躲开。
这位女子面色不变,坐正身子又将张无忌已经空了的杯子斟满酒,说道:“公子~咱们不说那些,咱们喝酒。”
张无忌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忽然说道:“国将不国,如之奈何。”
听到张无忌继续想聊这个话题,两位姑娘也不好拒绝,随即其中一位穿着绿衫的女子说道:“是,国将不国。不过我姐妹倒觉得没什么不好的。”说着这位女子忽然眼眶有些发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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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千二百八十九章 人心皆已乱
“前年京畿大旱,我家里本是富商,我也本是良家女,可是一场旱灾就夺走了我家里几乎所有人的命。”
“那催税的官吏根本就是一群豺狼,活脱脱的把我家扒了个干净,就连我落到了人牙子手中,辗转数地来到这凝玉楼,幸得妈妈收留。”
“这样的国与其在,不如让他亡了才好。”说着姑娘自己端起酒杯喝了一口,自己又给自己斟满,再次仰头一饮而尽。
“姐姐,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岂不是让公子们不高兴?”绿衫女子有些埋怨道。
这女人好似喝了两杯酒,话语不断。
“朝廷对我们这些汉人就如同猪狗,他们走了,我们反倒是轻松了,听说这吴王殿下甚是受民间百姓爱戴,我常常想,若是吴王殿下做了皇帝...”说着这女子忽然眼泪涌了出来,连忙用手帕擦了擦眼睛,“也许我那爹娘就不会死了。”说着她的声音忽然哽咽了起来。
赵敏看着掩面哭泣,双眼通红,声音哽咽的女子心中不由一暗。
大元朝廷果然是不得人心,就这青楼楚馆的女子都对朝廷没什么好印象。
女子擦了擦自己的眼角,继续道:“可奴家已是残花败柳之身,可怜了我那弟弟,他却是一等一的人杰。”
“五岁读诗书,十一岁通经史,本来该是好出息的,可是老天爷不开眼,一场大旱,无数人罹难,旱灾连绵不绝,百姓却无赈济。”
“没有赈济?”赵敏皱了皱眉头,“朝廷不是已经下发了赈灾粮了吗?”
女子惨然道:“这位公子,你倒是知道那朝廷早已下发赈灾粮,可是公子却哪里知道这赈灾粮历经层层盘剥,最后拨付到地方灾民手里那是一粒米都不剩了。”
“我娘是活活饿死的,你说这样的朝廷,他还能不亡?这样的朝廷他不亡干什么!”
姑娘说着又掩面垂泪,“接下来不到三日,我爹也饿死了。”姑娘惨然一笑,“最后我没办法,我把自己卖给了人牙子,换了一斗米,就一斗米,希望我弟弟能活下去。”
“现如今也不知我弟弟如今在何处。”说着女子声音又再次哽咽起来。
“想我唐家世代书香门第,我爹临死时说老祖宗就不应该和那些人一起投降所谓的大元朝廷。”
“异族统治终究没把咱们汉人当人看,赤地千里,天下大旱,饿殍遍野,尸骨盈野,那些王公贵族,又有谁能体会百姓的苦楚。”
“这皇帝不是咱们汉人百姓的皇帝。”说着这女子哭声突然大了起来,嘤嘤地哭了起来。
旁边的女子立刻道:“姐姐,你这是说的什么酒话?小心祸从口出。”
这女子用手帕擦了擦泪珠,破涕为笑,强颜欢笑,看着张无忌和赵敏说道:“我看两位公子应该是心中有抱负的,我也就坦言说了,还望两位不要见笑。”
“我这青楼诸多姐妹其实一个个都是苦命人,就如我刚才所言,这朝廷在不在,与我等并没有什么干系。”
“可咱们是希望这新来的吴王能对百姓好一点儿,别让像奴家的爹娘一样,一场天灾,就家破人亡。”
张无忌心中酸涩,他终于开始明白为什么嬴无垢对蒙古人如此狠辣,同时在江南之地大兴牢狱将这些官商士绅一个个下了大狱,原来原因在这里。
女子将泪水擦干净,端起酒杯,“两位公子见笑了,还听了奴家的一番牢骚话,还请见谅,奴家敬两位公子一杯,如此良辰美景,应该及时行乐才对。”说着仰脖一饮而尽,露出了白皙修长的脖子,旁边的女子也频频劝酒。
喝了一场花酒,赵敏和张无忌并没有打探出什么特别的消息,无非就是朝廷的王公贵族在收拾金银细软准备逃离大都。
两人喝完花酒,并没有在青楼安息歇,反而是在凝玉楼的高楼上的花廊之下踱步,赵敏撑着栏杆,看着外面灯火辉煌的街市。
可是她的心中却是很纠结,张无忌感受到了赵敏心中的低落,走到她身边说道:“她们两人说的话,你不必介怀。”
赵敏看了一眼张无忌,幽幽道:“无忌哥哥,是不是真的是我们蒙古人做错了?”
张无忌看得出来,赵敏是想做些事情的,只不过,当初的赵敏是高高在上的邵敏郡主,没人会跟她说这底下的事,那时的她也更不会在乎。
直到她看见了这些人间的苦难,她才有一点点的感悟。
张无忌叹息一口气说道:“朝廷施政以宽,可是大多数地方实行的却是包税制。”
“这包税制其实就是给朝廷养了一帮爪牙,有时候我也不明白为什么这些汉人对汉人有时候比蒙古人对汉人还有还要残忍?”
“蒙古人对汉人有时候只是杀,可是这些汉人对汉人却是在一寸一寸侵蚀吞噬百姓的血肉。”
“这些已经被吃了肉的百姓还得不断的在土地上劳作耕种,为他们奉献下一餐鲜美的血食。”
“我不明白,这天下究竟是怎么了,小时候我爹娘说待人要互相尊重,天下每一个人其实都是一样的,我爹就是这样说的,要心中怀正义仁德。”
可是这世间显然是太残酷,明教之所以起义,且未尝没有被他们欺压,可是两人在大都城走访一圈焉能不明白嬴无垢派他们此的目的。
其一是为了打探大元朝廷的消息,嬴无垢对此对此并不抱太大的希望,第二就是让他们两个对天下不再关心的两位乡野之人明白一下这世间还有多少苦难。
大都城曾经繁华如斯,可是在天灾人祸之下尚且如此,更遑论其他地方。
张无忌指着远处城内的火光,“你看,投机取巧甚至铤而走险者,真多,大都要乱了。”
顺着张无忌的手指赵敏看过去,城中已有几处起火,凝玉楼层高颇高,他们站在花廊下看得颇远。
远处城池之地有好几处纵起的大火,那大火照着天空赤红,喊杀之声不断。
可是叛军并没有攻来,为什么大都城已经开始乱起来了,微风吹拂赵敏她的面庞,撩起了她的鬓发。
赵敏看着大火目光炯炯,“不是大都城乱了,是人心已经开始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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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千二百九十章 再修一长城
“是,人心乱了!”张无忌接话。
大都城城高池深,粮食充足,本就应该能够坚守很久,可是这城池之中每个人的心思都不一样,他们遇到的那些读书人,青楼楚馆的这些姑娘,那些商贩,朝堂衮衮诸公,这天下的百姓,城外的军卒以及更远的叛军,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人心所向,根本无法抵挡。
武安城。
看到书信,曾云风嘴角微微勾起,将书信折起来说道:“咱们收拾一番。准备出发。”
“出发去哪里?”蛛儿有些疑惑。
曾云风笑笑,“天下大战早已让百姓受尽苦难,北方的一些大族想必很多都为朝廷逼得家破人亡,如今这么大一个烂摊子,当然是去收拾这些烂摊子。”
“咱们怎么去大都?跟着军队打过去吗!”
“不用跟着陆军,咱们跟随登州水师直扑渤海湾,我要尽快赶到大都城下,有时候,一杆大帅的大纛远比各路大军要有用得多。”说着,曾云风笑笑离开营帐,蛛儿则跟在身后,一群人浩浩荡荡从武安城出发,顺流出海。然后转到北上。
海风吹拂立在船头的曾云风身上,让他身上的衣服如水波般抖动起来,忽然一双手伸过来,将一披风披在了曾云风的肩上,又将披风系好,这才说道:“海上风大,不如去船舱歇歇。”
看着海面的波涛,曾云风心中没有丝毫波澜,“你说这天下如果真是我们得了,该如何治理?”
听到这话,蛛儿微微一愣,这话好像是在交代什么,可是又像是在考教她。
“应该修养生息!”
曾云风听了这话,转头看了一眼蛛儿说道:“休养生息,倒是个好办法。可是我们没有那么多的公主嫁到草原啊!”
曾云风说完,又瞟了一眼蛛儿,蛛儿则是没好气地直接瞪了回去,什么公主嫁到草原,难道他还想和亲?
曾云风叹了口气,用左手紧了紧身上的披风,思绪慢慢飘远。
可能很多人不清楚,曾云风却很清楚现如今的处境。
当初朱元璋建立了大明王朝,虽然战胜将草原人并将草原人驱逐出了中原,可是同样还是群狼环伺,周边都是敌人。
草原人一旦退往草原,攻守之势立刻就会发生了偏转,曾云风不担心打不赢北方草原人,反倒是担心连年的战事让边疆北地烽火遍地。
游牧民族对于农耕民族的优势便是大规模的骑兵,这大规模的骑兵并不会发生像白登山之围那样的危机,可是带给边疆的是数之不尽的麻烦。
也许不需要许多骑兵,每次只需要十几骑、几十骑、上百骑在边境线上来回地翻飞,南下劫掠,就能给曾云风造成很多麻烦。
这在前面的王朝是有体现的,当初的契丹就是这么做的,年年南下打草谷,每次都让边疆不宁。
曾经曾云风在西夏之地更是见识过这种战法,因为骑兵的原因导致中原王朝根本无法与他们即时作战。
这也是为什么要设置长城以及烽火台的原因,可是即使这样,也救援不及时,被掠夺的人口却是在不断的扩大。
他们就像一匹匹草原的孤狼,三三两两结队,攻击一座又一座村寨。
中原王朝虽然可以组织大军将之剿灭,可是这零零散散的小狼群却是剿都剿不完。
蛛儿说得对,中原需要休养生息,可是休养生息需要时间与空间。
北方连年大旱,同样战乱不断,人口早已锐减,有些地方十室九空才是正常。想要短时间内恢复经济民生,没有北,没有南方那么容易。
单单是向北方迁徙人口都麻烦很多,毕竟这些百姓在江南之地住了那么久,江南又是赋税充盈之地,又有几个江南人愿意迁迁徙到这些这贫瘠的北方,尤其是北方边疆之地。
边疆接下来一段时间更是会连月烽火,烧杀不断,与其在这种环境里惶惶度日,不如在南方找几亩耕地苟且过活。
单单是这一点,就让北方的修养生息大大延缓了节奏。
当初的大明朝朱元璋也好,朱棣也罢,为什么要频频征伐草原,征讨北元,其中就有这些频频发生边境冲突和小规模战斗的影响。
这些草原民族与其说说是像是一个大帝国和汗国,可是事实上他们就是一个联邦制的部落,而且这些大汗对底下的这些部落首领还没有太大的约束力。
底下部落的首领派个几十上百的骑兵到中原劫掠,劫掠完之后立刻回去反倒是平常事,就这么点小战事和小冲突,难道就要上升到国战,甚至要与草原开战?
这种极小的边境劫掠是否适合开战,连绵无尽边疆的疆域却如同筛子一样。
众多草原部落南下侵略,带走了大量的人口和粮草,这就进一步弱化了边军边镇。
为什么明朝后期大多数九边大城都是军事重镇,其中大多都是这些小规模的劫掠造成了巨大的危害,让这些老百姓根本没有安生日子可以过,不得不依附于军镇生活。
远处的崂山港遥遥在望,曾云风忽然想起来了什么,看向身后的蛛儿说道:“你说咱们,在那群山之上重新修一道长城如何?”
听到这话,蛛儿诧异的看着曾云风,“修长城?”
曾云风点点头,如今这又是一道选择题,是深入大漠,与这些草原部落打个你死我亡,最后让这些边上的小国捡便宜,还是修筑一座长城,让关内先休养生息,同时以长城各个关口为要点,反过来让攻守易势。
各关口可以反过来向草原劫掠人口,而且可以进行经济封锁,控制铁器盐巴粮食的输出,而不是让他们随意频频南下。
曾云风用右手握拳一锤左手的手掌说道:“就这么办!”
听到曾云风要修长城,蛛儿微微皱起了眉头,修长城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有人说就是因为修了长城才导致秦国灭亡,同样宋朝也修了一些,各个朝代都修了一些,可是最后都没能有什么好的防御效果,反倒是靡费钱粮耗空国库,同样让百姓受到重负。
大都城。
“陛下,陛下,不好了!”一个太监匆匆忙忙的赶到殿上,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一头磕在了这位大元朝廷的皇帝面前。
皇帝皱了皱眉头说道:“如何了?叛军已经打到城下了吗?”
太监慌忙的摇了摇头,嘴边的肥肉都抖了抖。
皇帝叹息了一口气,算是松了口气,只要没打过来就好,只要没打过来,他就可以再享受一段日子,再享受一段当皇帝的日子。
一千二百九十一章 山东之北孔
太监却是哭丧着脸,说道:“陛下,虽然义军大军没打过来,可是那贼酋已经到了三角淀了。”
“什么,这贼酋已经到了三脚淀。”重复一下之后这位皇帝惊地猛地站起。
“什么,你说那嬴无垢已经到了三角淀!”皇帝再次重复,而声音中透着惊恐,可是声音音调却是异常的高,可是声音语气却是带着惊恐和颤抖。
嬴无垢这三个字,如今在皇帝心中,可不仅仅是叛军的首领。
嬴无垢所做的事也早已被他知晓,汝阳王一封一封的书信寄到大都,这位皇帝又焉能不知道嬴无垢做的一系列事。
皇帝闭眼叹息了一口气,却又颓然坐回龙椅之上,说道:“该来的终究还是要来的。”
“来就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皇帝自我安慰道。
“去,把朝中诸位王公大臣都叫来,尤其是七王爷!”
太监嘴唇嗫嚅了一下,想说些什么,可又没法说出。
皇帝看到太监的脸色,立刻道:“怎么回事儿,还不快去!”
太监哆哆嗦嗦地说道:“启禀陛下,七王爷已经向北去巡查军务了。”
皇帝猛地一拍龙椅的扶手说道:“巡查军务?大都城现在是兵临城下,火烧眉毛了,他去往北巡查军务,什么军务,能比大都城更重要?”
皇帝的怒火让小太监吓得瑟瑟发抖。
“陛下息怒,这还是陛下您下的圣旨,说不定过两天七王爷就会回来的。”
皇帝突然像是软了的柿子一般,有些蔫儿了。
“大厦将倾,大厦将倾哪!”皇帝说着,以左手肘撑着龙椅,手扶在额头之上,感觉整个身心都要被掏空了。
三角淀,如今就在天津附近,这里是一个小湖泊,其实就是海河和几条河流的交汇之处,形成了一个大的水洼。
水虽然不深,可是却形成了一个类似梁山泊一样湖泊,水道纵横,而且颇多芦苇荡,水师以此为依托,建立一条水长城,直通开封归德一线,形成了一条长长的水长城。
水长城的缓冲带用来骑兵冲锋效果倒还行。
此时,一位将领走到曾云风的眼面前说道:“殿下既然已到三角淀,是不是让各路大军猛攻猛进,尽快到大都城下会合?”
曾云风摇摇头,又摆摆手,“不用,你也不用搞那么复杂,把我的大旗就在这三角淀立起来,升得越高越好,让人都看到我嬴无垢已经来到大都附近。”
“陛下英明,这样定会震慑敌军!”这位将军拍马屁道。
“我就是要让他们惶惶不可终日,同时切断山东之地与大都的联系。”
“传令给陈友谅,让陈友谅、徐达等部,彻底给我吞并山东。”
“是!”这位将领立刻拱手退下。
他嬴无垢就是有这么大的胆子,他只身带领军队来到大都城不远处的天津附近,就是要威慑大都。
他倒要看看,这位大都的皇帝到底有没有这个魄力赶来三角淀与自己来一场大战。
可是七日过去了,大都城却是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嬴无垢无奈摇了摇头,回到营寨之中看书,看来他还是高看这位皇帝了。
蛛儿正在帐内磨墨,看到曾云风进来,随即说道:“舵主,你这么一声不吭的就跑到三角淀来,若是被这些大元朝廷的兵马围了,可就麻烦了。”
曾云风笑了笑,“有什么可担心的,大元朝廷都已经没有什么水师了,这三角淀之地,四周皆是水泊,若是在这里我都被围住了,只能说我嬴无垢多年的筹谋,都是一场空。”
“哎呀,我倒是希望这位皇帝他能来可是,我看这皇帝没这个魄力!”曾云风说着左手持书将书卷翻了一页,坐下慢慢读了起来。
旁边的小火炉上,一壶水呜呜的烧开了,蛛儿端起茶水,给茶碗里斟满了水,将茶碗盖好,放在曾云风的身前。
“舵主,你这么以身犯险究竟是为了什么,难道是为了诱敌深入。”
曾云风摇头,“我倒是想,可是他们不敢,若是汝阳王在这里说不定真的会来。”
“我其实来这里是为了掩护一些人。”
“掩护一些人,什么人?”蛛儿好奇地问道。
“这人你见过?”曾云风放下书,端起茶碗吹了吹说道:“你见过他的!”
“我见过?”
“对,你见过。”曾云风将茶也抚弄开,吹了吹茶沫,轻轻抿了一口,“好茶,就是水太燥了!”说着,又将茶碗放下。
“你这手炒茶的功夫倒是越练越熟练了!”
蛛儿有些得意的说道:“那当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着一位老饕,吃喝的话手艺都见长。”
曾云风无奈摇头,用手指点了点蛛儿,她这是在讽刺他,说他好吃懒做。
“殿下,前线快报!”帐外一人道。
“传进来!”曾云风一身传进来,传令使立刻进到帐内,将插着鸡毛的书信递到了蛛儿手中。
蛛儿将书信拆开,先看了一眼,递给曾云风看完了叹了一口气说道:“这孔家....”曾云风用手弹了弹纸上的文字。
山东被攻打,曲阜自然免不了。
刘福通这憨货可不比陈友谅,他直接把曲阜攻破了,还把把孔家抄了家,一点儿情面没给留。
不过抄了也好,曾云风摇摇头,他觉得这天下读书人的脊梁之所以慢慢弯了下去,跟着孔家也有莫大的关系。
这位孔家的衍圣公自己投降的异族,可孔家却是天下读书人的表率,这个表率做得可真好,近百年年,江山沦于异族之手,这孔家过大于功。
“传令刘福通,既然他把孔家的地都抄了就抄了吧,可是那些书籍都封存,也别把那些人都杀了,我还有用处,另外传孔家南宗北上接替衍圣公。”曾云风眼神微微一眯。
蛛儿拱手退出营帐,显然是去传达命令了。
刘福通这个将领在义军之中心思倒也颇为机敏,就是有些时候想得太长远了,或者说想到曾云风的前面去了,老是想揣测至曾云风的心意。
刘福通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把曲阜孔家直接给直接给翻了个底朝天,除了没把孔家一把火烧了,其他都做了。
曾云风看见蛛儿再次走进来说道:“你说这刘福通是不是有些.....”
蛛儿道:“我看他聪明的很,就是有些小聪明,他知道舵主手不释卷,这爱书爱到了骨子里,这天下藏书最多的地方在无非就两个地方,第一皇家的藏书楼,再其次就是山东曲阜的孔家。”
“他把孔家彻底给抄了个遍,这些书估计也连夜送舒城藏书阁了,他这讨好的心思谁还看不出来。”
“舵主,你别看他一天到晚好像大大咧咧,实际上心细的如同针尖儿,揣测上意献书是假,估计是想帮舵主拔掉孔家北宗这个祸害!”
蛛儿这么一说,曾云风也笑了,说道:“看来你这几年没白过,倒是有些洞悉人心的意思。”
蛛儿昂头道:“那是,我好歹也做了几年的丐帮帮主和义军盟主,怎么可能一点东西都没学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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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千二百九十二章 大军汇集地
曾云风明白在这天下,洞悉人心者不在少数,我也可以,你也可以,他也可以,刘福通更是这天下真正能体会曾云风心意的人。
刘福通虽然能揣测他的意思,先下手为强将孔家北宗直接抄家,甚至让孔家北宗之人即将没落,可是有一点孙悟空很清楚,那就是这种手段,可一不可再,有些事情没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大都城蓬莱酒馆,一人默默的吃着一盘牛肉,眼前放着一大碗酒。
一碗牛肉,一碗酒,就是他所有的菜肴和酒了,他静静地喝着酒,旁边一位酒客说道:“大元朝廷算是真的完了。”
“兄台何必说出如此沮丧的话,大元朝廷兵强马壮,远远还没到要完的时候。”
旁边这人讥讽的笑了起来,“哈哈哈,大元朝廷最大的敌人如今就在三角淀,估计你们早已经听说了那三角淀立起的那杆大旗,那大旗足足高十六丈,远在三里之外就能看见那大旗。”
“这分明是银污垢已经来了。可是皇帝他却龟缩在这大都城都不敢出去。我说大元朝廷完了,你还有什么意见吗?”
这酒客强辩道:“大元朝廷皇帝是在休养生息,而且是在积蓄兵马。”
旁边这人忽然又哈哈笑了起来,笑得如同捧腹一般,甚至还拍了拍酒桌,震得酒桌上的酒碗都晃了两下,酒碗里的酒都荡漾不已。
“哈哈哈,好一个休养生息,好一个积蓄兵马,如今已过三年,大元朝廷却等了三年,而如今嬴无垢堂而皇之进军大都,而且就驻扎在三角淀!”
“可他兵马不过三万,而且都是水师。”这人哈哈大笑了起来,“你跟我说大元朝廷可以去剿灭所谓的嬴无垢,是你想的太简单,还是你太天真!”这人脸色微微一凛,说道:“大元朝廷大厦将倾,这是天下人的共识。”这人哈哈笑了起来。
“难道你不明白?”这人转头讥讽地看着这位酒客。
酒客脸上有羞恼之色,可是仍然坚持着说道:“大元朝廷乃天下正统,兄台此话乃大逆不道之言。”
这位穿着文士服的男人索性站起来,举着酒碗,缓缓饮了一口酒,将酒碗放下,环视四周说道:“”大元朝廷大厦将倾,此话诸位以为然否?”说着他环视左右,可是左右没有一人能回答他的话。
“哈哈,你们不敢说,我来!”说着这位穿着文士服的男人随即说道:“大元朝廷早已经日薄西山,腐败不堪,这中原之地,他们迟早是要退出去的,我辈读书人就应该心向吴王这样的雄主,而不是做这皇城之中的窝囊废,苟延残喘。”说着他一拍桌子,旁边的人如同闻听惊雷。
“你这是大逆不道之言,是要杀头的。”
旁边这一位读书人立刻站起道,又是哈哈笑了起来,“杀头?哈哈哈,杀头!”说着,他走到了旁边另外一位酒桌,用手指了指旁边酒桌几位酒客,调侃道:“兄台们,你相信这会杀头吗?朝廷之中的王公大臣能跑的都跑了,如今就剩我们这些平民百姓,杀头?我会怕杀头,哈哈,这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诸位想必还不知道,山西的汝阳王早已经逃遁大漠。”
“汝阳王逃遁大漠!”这一消息将周边的人纷纷惊醒。
“什么汝阳王?他竟敢...”
旁边的人这人没有议论完,这位穿着儒衫的服饰人立刻说道:“不错,山西已然被杜大都督威攻破,杜大都督早已经兵马万万直扑大都,归德开封一线已经吞并山东。”
“徐达、刘福通、陈友谅、张士诚皆向大都成为来,如果你们心向大都,估计你们要惶惶而不可终日了,况且你们如此忠于大元朝廷,何不投笔从戎上得战阵与这嬴无垢一战。”
“毕竟这嬴无垢的大旗就立在三角淀,诸位以为然否?”说着,这位文士挑了挑眉毛,周围的人尽皆静默,不敢发一言。
这位文士嘴角微微一撇,嘲讽道:“哈哈,我还以为大元朝廷都是一些忠诚之士,还肯为朝廷效死,可如今看来,不过是一群土鸡瓦狗。”
“想要用与这位吴王作对,你们没那个资格,看来更是没有那个胆量!”说着这文士摆了摆手,摇摇晃晃的走到自己的位子上,端起那半碗酒一饮而尽。
接着砰的一声将酒碗扣在了桌子上,“诸位,哈哈,本人已经酒兴已了,就告辞了。”说着站起来朝四周拱了拱手,接着说道:“在下要去投那吴王了,如果在座的诸位愿意同行者,可随吾身后,若不愿同行,就留在这大都成等死。”
“请恕在下不陪诸位做亡国奴。”
“苟利天下生死矣,*******!”说着,这位文士撩了撩自己的袍服,好似弹了弹衣袍之上的灰尘,甩了甩自己的衣袖,潇洒走出这蓬莱酒馆的大门,扬长而去,留下酒馆之中一众目瞪口呆的众人。
三角淀,大军汇集之地。
众多兵马都在三角店汇集,给大都城造成了极大的压力。
随着一声隆隆的聚将鼓响起,咚咚咚的声音仿佛传荡往十里之外,整个三角淀之上都传扬着鼓声。
曾云风的大帐之内已经立了一大批的将军,陈友谅、杜君威、徐达,汤和,常遇春刘福通、张士诚。
这历史上可以作为朱元璋对手的众位将领皆列在曾云风的帐下。
“参见吴王!”
“诸位,请坐!”曾云风左手缓缓伸出,让诸位将领坐下,周围将领一撩披风,纷纷在位子上坐下。
曾云风笑了笑,看向在座的诸位将领说道:“此次围攻大都城,有人已然拔得头筹。”说着曾云风看向杜君威。
杜君威微微点头,心中自得不已,他拔除太行八陉攻破洛阳城,甚至逼得汝阳王罕退守关外,燕云十六州他已取其七,可谓是居功至伟。”
曾云风又说道:“有人攻取山东,建立了功勋!”说着曾云风的目光又扫视向刘福通、徐达、常遇春、汤和、张士诚等人。
这些人同样是功劳颇厚,曾云风语言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可是现如今,大业却未成,不能给诸位论功行赏!”说着曾云风的目光在众多将领的眼神之中扫视过来,众多将领眼神之中纷纷透露着狂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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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千二百九十三章 围困大都城
“大都城,如今就在我们的脚下。”曾云风笑了笑,再次看向诸多将领说道:“大都城乃大元朝廷的京师之地,我我中原民族丧失此地已久,若是算上前朝,也已经接近三百年。”
曾云风挑了挑眉说道:“这北方之地,我中原之人未能踏上这沃土已经数百年,先人也未曾做过这样的事情。”
“如今,我们开历史之先河,必将留名青史,诸位将军谁敢为中军先锋攻取大都城?”曾云风这一句话说来,诸多将领纷纷是跃跃欲试。
刘福通第一个站起来拱手说道:“启禀吴王殿下,在下刘福通愿为先锋军攻取大都!”
旁边的常遇春也立刻站起来说道:“在下常遇春,自比骁勇不若于刘将军,愿意自请为先锋军攻取大都。”
说着旁边的张士诚也立刻站起来说道:“哈哈,我张士诚自比骁勇不输于诸位,这大都沉必是在下囊中之物,还请诸割爱!”说着一拱手,朝着四方遥遥一礼。
几人眼神中都透露着火热,同时带着一分昂扬的战意。
曾云风轻笑,“好,诸将用命,大都臣焉能不破。”说着,曾云风轻轻招手,旁边的蛛儿走上前来,手中拖着一个托盘,
曾云风将托盘上一个蓝色的令牌拿了起来说道:“此为星铁令。”说着曾云风看向了常遇春。
“常将军!”
“在!”常遇春大声喝道,心中充满欣喜。
“我命你为中路大军先锋,提兵马三万,直抵大都城下扫灭大都城周边城池,将大都城东面团团围住,许进不许出。”曾云风拿星铁令递过来,常遇春上前两步,接过星铁令,心潮澎湃地说道:“末将领命!”
曾云风又笑了笑,看向刘福通。
“刘将军!”
刘福通立刻上前,单膝跪地说道:“在!”
“我命令你为右路军先锋,提兵马五万,大军东向,配合登州水师扫平所有关隘,勿使辽西走廊走脱一人,你可有什么困难?”
刘福通立刻拱手,脸色冰冷,甲叶声响彻一片,“遵令!”
曾云风又看向旁边的张士诚说道:“张将军。”
“末将在!”张士诚立刻单膝跪地拱手道。
“张将军,命你为左路军先锋,提兵马六万,扫群太行陉关隘之外诸多县城,务必令他们尽皆投降,但凡有拼死抵抗者格杀勿论!许你便宜行事!先斩后奏!”
张士诚猛地一拱手,声音格外的高昂,“遵令!”可是他的声音中透着冷冷的杀意。
曾云风看了一眼剩下几位将军继续说道:“其他将军随本王为中军,正面迎战大都,准备好粮秣武器,组织兵马备战,务必在三日后抵达大都城下,逾期不到者,以军法论处!”
众多将领纷纷拱手说道:“谨遵吴王令!”
大都城,商贩之中,一个卖糖人的正在快捷地收拾着摊子。
旁边卖包子的一位摊主说道:“嘿,老乔,你怎么这么早就收摊儿了,这天还没黑呢!”
这位卖糖儿的老乔将手中的勺子放在自己的摊位之下,用手合上盖子说道:“还不走,等死呢,大军即将攻打大都。”
“如今的大都城可不是什么安全的地方,还是早早离开的好,我要到城外躲一躲,现如今的生意也不好做,我劝你也早早离开大都城。”
“老乔,你莫不是说笑,这大都城固若金汤,再者说这吴王爱民如子,怎么会欺负我们?”
这位老乔看了一眼,如同看一个傻子,他撇了一眼这位卖包子的小哥,手中却是不停,反倒是问道:“吴王殿下倒是爱民如子,可是刀枪无眼哪!再加上义军之中多有炮火,谁知道哪颗从天而降的倒霉蛋就砸在你我的头上。”
“我这可是小本儿生意,没你这么富贵,只要一颗铁蛋蛋就可以让我家破人亡。”说着这位卖糖人的仁兄将自己的摊铺收拾妥当,推起摊铺说道:“我没那个运气和你搁这儿比较,还是早躲为妙,回见了您!”说着这位卖糖人的仁兄立刻推车离开了这里,留下来在原地有些懵逼的包子摊老板。
“说的这么邪乎,搞得好像攻打大都城的这些义军像吃人的小鬼一样。”包子铺的摊贩嘟囔道。
旁边一位卖窗花的商贩说道:“小刘,你别不信,那老乔说得对,义军就是再仁慈,那也是吴王的仁慈,你怎么知道义军这些将领是什么德行!”
“短时间攻破大都城那还好说,可是战事一旦陷入胶着,受苦的可还是我们这些百姓,说不得还得被逼着守城!”说着这位卖窗花的摊贩同样开始收拾了摊子。
“你这人!怎么也开始收拾摊子了?”
“小刘,你要是心中抱有侥幸,你就在这儿守着,反正没人会催你,可是我可要走了,我家中还有妻儿。”
“今日这生意估计是做不了喽!今后这些日子我也不准备出来了,大元朝廷能不能抵挡住义军还是两说,就算是天上掉下个乌龟蛋,砸到你我也不是什么好事情。”
“我家里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幼儿,可没有这个本钱赌!”说着这位卖窗花的仁兄也离开了这条繁荣的街道。
接二连三,这条街道之上,不到一时半刻,随即退了很多商贩。
这位包子铺的摊贩咬着牙说道:“娘的,不就是不做几天生意吗?大不了这些包子我拿回家自己吃,省的丢了自己的性命,不划算!”说着这位叫小刘的包子铺商贩也同样开始收拾起来。
蓬莱客栈,在客栈的后院之中,有一帮人静静地围坐在火炉之前。
其中一人高声道:“驱逐鞑虏,恢复中原,义之所至,吾辈往之!”
“驱逐鞑虏,恢复中原,义之所至,吾辈往之!”众人尽皆跟着高呼。
“如今大军围城,正是我等建功立业的时候,大都城城高池深,不知要害多少义军兄弟,我等身在大都城中,当前的使命便是打开大都城门。”
“一旦里应外合,能够打开大都城门,就不知道要少死多少义军兄弟,可是这一去便是九死一生,诸位可敢与我一同赴死?”说着这位有着两道剑眉的人看扫了一眼诸位围坐在火炉旁的同仁。
诸位同仁将拳头握紧手心朝下,伸在了火堆之上说道:“死有轻于鸿毛,有重于泰山,固所愿耳!”
这位有着两道剑眉的仁兄哈哈大笑,说道:“好,诸位仁人义士,我等必将留名青史,大都必将被吴王攻破。”
“万胜!”
“万胜!”众人低低的呐喊。
大都城下兵马云集。
而大都城墙之上那些守军的将领却是冷汗直冒,底下这如同蚂蚁一般的军队将大都城围了个水泄不通。
任凭任何人都不敢说能够守住大都城,曾云风也是心中有些忐忑。
每在大都城多耗一日就不知要消耗多少粮草,他当然希望能够尽快攻破大都城。
可是大都城城门大多数都有翁城的,还有一条宽阔的护城河,想要轻易攻破这城高池深的大都城,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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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千二百九十四章 擂鼓!攻城
大都城在大元朝廷期间经过多次加固,每一次都是重大的修缮,到目前为止,大都城的城基都已经接近24米。
这种程度的城池,若单单是靠兵力猛打猛攻,是很难被打下来的。
在此基础上,大都城自然也就成为了固若金汤的所在。
不过曾云风等人不会拿脑袋去撞这头城墙,否则只会撞得头破血流,即使曾云风带着大量的炮兵,但是他也不敢说能够轻易将大都城攻破。
可是有一个策略是可以被用的,当年朱元璋攻打大都城,就是剪除了大元朝廷的羽翼,其一就是攻破山东,其二就是攻破洛阳一线,让大都城没有支援。
如今的大都城与当初的大明朝攻取的大都情况几乎类似,大都城守军想要守住大都并不是那么容易,即使大都城城高池深,还有宽宽的护城河,可是想要守住城池,却也并不那么容易,单单是粮草补给就可以让大都城的人焦头烂额。
可是最重要的是大都城现在人心浮动,想要调集百姓守城,根本是无法做到的事情。
大都城的这些官员甚至是王公大臣,估计还要提防有些居心叵测的人开城献降。
咚咚咚,浓浓的进军鼓在大都城下响起,义军中路大军已经抵达大都城下,而大元朝廷也算是够可以的。
大都城外坚壁清野,大都城外几乎已经没有什么可以供曾云风使用的了木材,站在高高的城墙之上,一位将军看着城下,都是黑压压一片的义军。
他真是心中发虚,曾几何时都是他们带兵去攻打别人的城池,没想到今日居然反过头来被人攻打,即使城墙异常高大,可是也难免让他心中发虚。
曾云风用马鞭这遮住射向自己的日光手搭凉棚在自己的额头说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禀吴王,现在已经过了申时了!”曾云风点点头,“好!”说着马鞭向前一指,隆隆的鼓声再次节奏激烈了起来,一队队士兵疯狂地冲向了护城河。
古代城墙之所以易守难攻,其中就有护城河的功劳,单单是填平护城河,估计都要花一个七八天的时间,所以想攻打一座城池并不是那么容易,尤其是像大都城这样的大城。
“放!”随着一声怒吼,城墙之上射下了一片嗖嗖的箭雨,箭矢在义军之中穿梭,总有那么些倒霉蛋儿被那些箭矢射中哀嚎的在地上翻滚爬行,被义军其他兄弟连拖带拽地拖了回来。
士兵一队队冲向护城河将一麻袋一麻袋的沙土填进了护城河中。
城池之下同样在射击,双方仿佛互相开启了杀戮模式,箭矢,火炮,飞石,络绎不绝,隆隆的炮声响个不绝。
各种弓弩、箭矢、投石以及带着火焰从天落下的火油罐仿佛流星一般的火球砸在了城头之上,瞬时之间,城头之上一片哀嚎。
而城池之中靠近城墙的各种房屋被飞过城墙的火油罐击中,没过一会儿都被点燃,熊熊大火开始燃烧起来,冒起一阵阵浓烟,惨烈的阵阵呼号仿若地狱在人间开启,这就是战争。
“我的手!”
还有的人还没来得及叫,头颅就被一颗巨石整个轰碎,身体软软地涂抹到了城垛上,完全没有了声息。
一支支箭矢射向城墙,压得有些城墙上的弓弩手完全喘不过气来,有些弓弩手稍稍冒头就被一支不知从哪里射来的箭矢直接贯穿了,当然这也属于战场上的倒霉蛋儿。
“将军,他们在填平护城河,怎么办?”元军的副将稍稍掠过垛口看向城下,有些皱眉。
“能怎么办?”主将慌忙地躲着箭矢和飞石。
头顶上嗖嗖飞过的箭矢飞石嗖嗖而过,炮弹轰隆的声音更是在耳旁炸响,火焰在城头四处燃烧,眼看城下的护城河一袋袋的泥土被填了进去,元军些惊慌。
以这种攻城模式,有可能他们坚持不了三天,大都城就会被攻破,现如今的副将只能以乞求的眼神看向旁边的将军昆桑希望他能够出出主意。
“我们不能下去与他们对战,城墙上才是最好的选择,你看看!”说着这位将军指向远方,那天边黑压压一片招展的旌旗以及坐在马上的那黑压压一片,分明都是骑兵。
他叹了口气说道:“叛军现在已经是尾大不掉,我们在归德至大都一线与叛军作战,败多胜少,现在出城作战纯粹就是送死。”
“而那些朝廷的老爷们,现在你看看还有几个还在。”说着,这位将军叹了一口气,拍了拍旁边的自己这位副将说道。
“咱们也是尽人事,听天命,可是吃的是皇粮,要对得起这口皇粮。”
“那些王公大臣都跑了,咱们是当兵的,跑不掉,更何况皇帝陛下还在大都,只要皇帝陛下还在,我这副残躯还是要尽忠的。”说着,这位将军摇了摇头,拍了拍自己副将的肩膀:“你还是祈祷长生天让自己好运吧,祈祷这些该死的飞石箭矢落不到你我的头上。”
说着,主将没来由地叹息一声,转身向城楼走去。
大都城被义军围三缺一,三面被团团围住,仅仅留了北面给这些城池之人逃跑使用。
看着一波一波的攻击与城楼上一波一波的箭雨,曾云风心中好似没有任何感情。
看着一队队的士兵负伤被拖回来,又有一队队新的士兵冲上去,疯狂的填河水,后方的箭矢火炮和投石车一刻不停的疯狂进攻。
在进攻了一个时辰之后,曾云风的中军令旗摇晃了起来,呜呜的号角声响起,周边进攻的声音立刻停止,大军纷纷回转。
“吴王有令!”十几匹传令战马也同时奔出中军向四方撒出。
“吴王有令!就地安营扎寨,围困大都,埋锅造饭!”
“叛军退了!”
“叛军退了!”
城墙之上一片欢呼,多数人则是整个都有些软了。
看着义军大军汹涌如潮水一般的霎时褪去,城墙之上的守军松了一口气,有些弓弩手都已经累趴下了,依靠在城垛上拼命的喘着粗气。
而他们身边躺下的都是一具具已经凉透的尸体,当然还有一些没凉透的却发出不断哀嚎。
一个元军瞅了一眼自己旁边的这位倒霉蛋袍泽,箭矢分明扎入他的眼窝之中,可是他还没死,他只能用左手捂着自己的眼窝,任凭鲜血流淌,不敢轻易动弹。
这位元军没有丝毫受影响,放下自己的弓弩,从自己的腰间掏出水袋,拔出水袋的塞子噜咕噜喝了几口,随着他的喉头鼓动,一时间仿佛生命也得到了滋润。
他将水袋塞上挂在自己的腰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用手用力抹了抹自己脸上满是硝烟的面庞。
他根本无法在意他人,也顾不得他人,在这战场之上,谁又能救得了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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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千二百九十五章 兴亡谁人知
旁边的哀嚎声他充耳不闻,攻城大军退去,只留下城墙之上一片狼藉。
各处还未扑灭的大火还在燃烧着,浓浓的烟尘由远及近,空气中弥漫着焦糊的味道,有些甚至还带着一股肉香味。
城楼之中将军大马金刀的坐在正位之上,副将匆匆赶来,有些兴奋的说道:“将军,城外大军退了。”
这位将军睁开眼睛,看了一眼自己的副将,脸上没有丝毫表情,闭着眼说道:“知道了,损伤了多少人?”
副将脸色微微一滞,说道:“我们这一战,我们这城墙损失三千多人。”
“什么,三千多人?“”将军有些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
副将叹息了一口气,却是依然确定道:“是的!”
“三千人,怎么这么多?”
这位副将叹息了一口气,说道:“叛军用上了大炮,其中有开花弹,还有火油罐,死在这开花弹和火油罐下的太多了。”
这位将军叹了口气,不好再说什么,装备存在巨大的差异,即使他们也有炮,但是他们的炮比起义军的炮那差的可不是一点儿半点儿,根本够不着对面的炮阵。
即使借着城头的优势能打到填河的叛军,可是不管是准头也好,还是杀伤力也好,都远远比不上叛军的开花弹。
将军重重的一锤腿,“也不止嬴无垢这逆贼从哪里弄来这些人,还给他造了龙门炮。”
“我们曾经好多次都在这龙门炮和火器上吃了大亏。”
“据说当时开封陷落跟着龙门炮也有巨大关系。”
“将军,这可如何是好,这才刚刚一个时辰,就损失就损失三千多人,不知这大都城我等能守几日啊!”
将军的脸上也明显带着一股沮丧,副将劝说道:“将军,虽然我们损失多,可是叛军损失也不少。”
这位叫做昆桑的将军看一眼自己的副将,无奈的摇摇头,好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
“你不懂,说起来这嬴无垢也是一个了不得的人物,我们在开封以北一直到大都城以及洛阳附近与叛军反复交战。”
“可是你知道吗,那些叛军就像是牛皮糖,感觉怎么杀也杀不完,怎么杀也杀不光,哈哈!”昆桑无奈摇头。
“三个月之前,我与他们一场大战,对方那敌将被我一刀斩落马下,我本以为他从此就应该离开这世上。”
“可是,你知道吗?一个月前我们且战且退,可我又遇见他了。”这位将军昆桑笑得有些凄凉。
“可他活蹦乱跳的,精神的很,我不知我那弯刀究竟砍到了他什么地方,还以为他命够大。”说着将军狠狠地叹息了一口气。
“可是我后来才知道,什么狗屁命大,明明那个将军都铁定要死了,可是你不知道,哈哈!”说着,这将军又无奈的苦笑了起来。
“义军之中有大能之人哪!据说能肉白骨,还能起死回生,那点伤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可是对我们来说可就不一样了。”说着将军走出了城楼,城楼上的火才刚刚被熄灭。
城墙之上士兵拖着尸体扔到城下,只期望身体不要阻挡住城墙之上的道路,而那些还在哀嚎的士兵只能被人一个又一个的抬下去。
看到这些士兵,这位将军摇头,在当前这个战争条件下,这些士兵是免不了一死的,只不过是还要多熬一段时间罢了。
之所以计算伤亡,便是因为重伤大多数就代表着要死亡,只不过是到了后方可能再多熬几天。
这对士气不仅没有推动作用,反而会让士气低落。
昆桑他现如今根本不敢去救护营看看这些士兵,因为三千多人的伤亡在他想来顶多就一千多人战死,可是受伤者估计居多。
而且在叛军龙门炮开花弹的威力之下,这些人可不只是要受一番皮肉之苦,更可能要经历一番生死的折磨,如果能磨得过来,当然可以活下去,但是如果磨不过来,结局可想而知。
在就地安营扎寨之后,曾云风没有立即休息,而是前往了救护伤兵营。
而在这里,哀嚎声满天飞舞。
“大夫,你轻点,我的腿!我的腿!”
“小子,别嚎了,你的腿没事,只只是中了一箭。”一位老者语气不屑,更是有些不耐烦。
“可是....”
“哭嚎个什么,像个娘们儿一样,不就是中了一箭吗!”说着这老者看了一眼士兵说道:“哎,那不是帮主的女营官兵吗,她们怎么来了?”说着这士兵立刻转头看去,满眼期望的伸着脖子。
“啊~~~”可就在一瞬间,他突然感觉一阵深入骨髓的痛感从腿上传来,接着他不自觉地鬼嚎了起来。
这位花白胡子的老头儿,看着手中的血淋淋的箭矢笑笑说道:“真狠,穿甲重箭!”老头儿还蛮有滋味的咂咂嘴嘴,“居然用这种箭矢,小伙子你还挺走运,穿甲重箭,居然没射死你!”说着,他弹了弹穿甲重箭的箭头,穿甲重箭头上此时上面还卡着一小块血肉。
穿甲重箭就是用来射重步兵的,穿透力异常强悍,拔起来会非常的疼,带出一块血肉也很正常。
老者赞叹了一声之后,忙朝旁边一位医师给了一个眼色,那医使立刻上前,没有麻药,也没有什么止痛药。
接着又听到这位刚刚还在惨叫好了一会的士兵突然又是一阵大叫,接着又开始鬼哭狼嚎的惨叫起来,只不过现在他的惨叫声是非常的有节奏。
每一次针穿入他的皮肉,就会带来一阵痛感,来来回回在他的肉里穿行,接连不断。
士兵的鬼哭狼嚎仿佛俏皮夜莺的鸣奏曲,格外的有喜感。
年轻的医师不敢看着自己的师傅,手上动作麻利,不敢有丝毫停留,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手上就停了下来。
接着旁边另一位医师立刻送上来一物,医师立刻拍到了这士兵的腿上,这士兵又是一顿惨叫。
“好疼,你给我敷了什么?”
“服了什么?”老头子笑了笑说道。
“救你命的东西!要不是你们打大都城吴王殿下让我们随军,你可没这个福分用。”老头说着拿着这穿甲箭头啧啧称奇的走了。
在这营帐之中,如此行为之人,多不胜数,这些医师并不怕这些弓箭把人射伤,尤其是射到四肢部位,只要不伤到主要筋脉以关节处,基本上这些士兵都是可以恢复起来的,但是若是射到胸腹部,那可就有点麻烦了。
不过,对于百草堂来说,每次大战都是他们一场血与火的历练。
百草堂的这些要出师的弟子日后都要是能独当一面的,这些血腥根本不算什么。
而在这个战场之上,也没那么多可以消毒的药物,只能简简单单用盐水冲洗一下。
即使这些士兵嚎得像个鬼,可是也没人会理睬。
没办法,这里可没有什么止痛药,麻沸散。
医师直接上手缝,其他人则是把士兵硬生生按在床板上,顶多再给他嘴里塞一块棉布,有的连棉布都懒得塞,直接一个树枝就塞到嘴里,任凭士兵咬断树枝,也不会轻易松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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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千二百九十六章 传言在风中
“吴王殿下!”
“吴王殿下!”
“什么,殿下来了,在哪儿?”
伤兵营的各个士兵纷纷抬头看起了曾云风,嬴无垢这个名字在义军之中如雷震耳,可大多数士兵很多都没见过他,有些士兵甚至强撑着自己的身体,想要坐起来,任凭伤口疼痛,也不再嚎叫一声。
曾云风扫视了四周一眼,双手向下按了按,周围的声音顿时静了下来。
曾云风一身甲胄,头戴铁盔,目光炯炯扫视了周围一眼,说道:“都是中原的好男儿,都好好养伤,日后还有大用。”说着看了一眼旁边站着的花白老者说道:“白长老,辛苦你了。”
“吴王,哪里话,这是我百草堂应该做的,再说这些刚刚出来的学徒啥都不懂,还要多历练,这战场救护其实就是最好的地方。”
曾云风点点头,“药物还够用吗?”
老者微微有些皱眉,可是却说道:“还行,只不过有些麻醉药物可能不太够用,只能给重伤之人用,所以只能让这些轻伤的士兵吃吃苦头了。”
曾云风笑了笑,“没事儿,让他们都嚎两嗓子,毕竟嚎得厉害,死不了人,但是如果重伤不治,真的会死人。”
冷兵器与火器交织的战争大多数士兵并不是直接死于武器的攻击,而大多数士兵都是死于伤患,熬不过那关键性的一关。
其实最缺的就是消炎类药物,百草堂因为曾云风要攻取大都城特地调取了大量的药物,其中绝大多数都是消炎一类的草药。
虽然效果不如现代的西药来的快,可是也可以起到很大的作用了。
可以说,义军之中的治疗水准是远超当前时代,而这些士兵可以说是享到福了。
可是打仗总有些意外,是没办法避免的受伤的,曾云风看了一眼周围士兵灼热的目光,再次说道:“此次攻下大都之后新兵与立功者将会进行分田,立有功勋以及伤患者皆有封赏。”
曾云风这句话一说完,整个救护营伤兵纷纷高兴地大呼了起来。
“吾王万岁!”
“吴王,万岁!”
曾云风轻笑了一声,摇了摇头,离开了这座救护营,去往下一个伤兵营,单单是南面城墙元军就损失三千人,而底下攻城的军队则是损伤更多,虽然大多数都是轻伤,只有少部分是重伤,可是这数字依然比较大。
救护营浓重的血腥味儿弥漫,可跟在曾云风身后的蛛儿却是没有一丝一毫的介意,仿佛她已闻惯了这厮杀血腥的味道,空气中虽弥漫着血腥味儿,可没有办法对她产生一丝一毫的影响。
跟在蛛儿身后那一队女校尉,在她们经过的伤兵前那一刹那,仿佛是曾云风再次从救护营过了一遍一般,救护营顿时再次安静了下来,众多士兵的目光纷纷投向这些女校尉,目光中都是痴迷。
军营三年,母猪赛貂蝉,这可不是说说而已,在军营中能见到女兵那可是一件大饱眼福的事情,平常的时候别说见了,估计估计都很难听到。
可是蛛儿身后的这一对女校尉从营帐中走过的时候,众多伤兵仿佛伤痛都减缓了几分。
待到孙曾云风走出这营帐之后,一位满脸兜嘴胡子的伤兵颇有些惬意地笑了笑,旁边突然一声怪嚎,吓了他一跳,整个人都抖了一下,嘴角咧地发抖,显得有些龇牙咧嘴,看来是伤口崩开了,可是仍然笑着对旁边另一位伤兵说道:“兄弟,别嚎了,你哪儿的?”
这位旁边刚刚还在哀嚎不已的人,此时突然转过头,似乎不愿意露了怯,说道:“我.....我吗!我是曲阜的。”
“哦,是曲阜的!你是刚招的新兵?”
这人挠挠头,挤出个笑容说道:“也不全是,只不过当初不敢造反,被人欺负到死,后来刘将军打到山东,杀了那孔贼,我就跟着投了义军了,我不想再受他们欺负了!”
“因为说了立功可以多分田,我也就跟着来是来大都了。”这人说着再次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
说着他有些好奇地这人说道:“老哥,你是哪里人?”
“我?我是舒城!”
“舒城,那可是龙兴之地!”
“哈哈!”这位老兵笑了,笑脸上尽是些骄傲,“那是,咱跟吴王打仗有些年月了,你看我这身上少说也得七八处伤!”
“兄弟,你这点儿小伤不会有什么问题的,你也别嚎了,别像一个娘们一样,到时候过个俩仨月,估计也就好的差不多了。”
“你这伤没伤着骨头,好的快。再说,你年轻。”
“老哥,你从舒城一路跟随吴王殿下来到大都城,你分到田了吗?分了多少?”
他这句话算是说出了他心中所想所思,刚才吴王殿下来到救护营在伤兵之中便说了,有功者,皆会得赏,他们攻城受伤也算军功,虽然不多,虽是蚊子小,可也是肉啊。
这老兵笑了笑把自己的双手枕在自己的脑袋下面,有些惬意地说道:“分了,可是分的不多。只有几十亩田!”
“几十亩这么多!”这新兵有些不可思议。
这位老兵呵呵的笑了稍稍翻了个身,把自己那条受伤的腿照顾了一下,他没敢轻易翻动那条腿,将身子凑了凑,对着新兵说道:“你不知道,我这是混得差的。”
“舒城之中,有些人都已经当上将军了,可我到现在还是个把总呢!”
“把总,那已经是很大的官儿了。”
“大个屁!”这个老兵再次笑了笑,“把总上什么大官儿!”
“这上面还有营总、团总,旅帅,副将、参将,总兵,都督,而上面还有许多呢!”
“我这连将都算不上的,算什么大官儿。”老兵没来由的有些自嘲。
他混的跟他原先那些老兄弟那可差的不是一点儿半点,人家有的都已经当上参将了,他还在当把总呢?
老兵将自己头下枕着的衣物稍稍拾弄了一下,让它变得更软和一点儿,随即又说道:“兄弟,咱这是吃了没读书的亏,我回去得让我家小子往死里读书。”
“咱就是每次过关考试都考不过,所以才一直是把总,没办法,营总说,过关考都考不过,就不敢让我提拔。”
“为啥!能打仗不就行了呗!”新兵一脸不解。
“因为过关考考不过,说明咱没大局观,不怎么识字儿,就没法儿带更多的兵,所以只能当个把总,就算作战骁勇,可也就是个大头兵。”
“带兵冲阵,我还没什么问题,我也是自己门儿清,要是指挥作战那我可是差得远了,到那时候,估计就会把咱兄弟都害了。”
这个新兵对这些仿佛特别感兴趣,又继续问道:“老哥,你说我能当官不!”
“没看出来,你小子还是个官迷!”老兵笑了笑。
“咱为啥不能当官儿了?吴王殿下原先还是讨饭的呢!”
“唉,老哥这话可不能乱说。”
“什么不能乱说!这义军之中,丐帮出身的都是拿当身份说的,你以为谁都有资格讨饭呢!”
“当初跟吴王殿下一块儿讨饭的,现在那都是飞黄腾达的主儿,什么不能说?”
“那吴王殿下当初讨饭的时候还不如我呢!”
“哎呦,老哥,别说了,这是要杀头的。”那年轻士兵低声道。
“哎呀,你听谁说的要杀头,吴王殿下从来都没在意过这事儿,你知道吴王殿下是谁吗?”
“吴王殿下当然是天生的真龙天子。”
“说的也对,也不对!”老兵摇摇头,“这吴王殿下确实是真龙天子,可是他原先还是丐帮的头儿,因为大元朝廷欺压,所以他带着兄弟们揭竿而起,就造了反了,谁知道这一造反,那可就造大了。”
“所以我说你说的也对,他若不是真龙天子,怎么轮到他做吴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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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千二百九十七章 背后有心人
“你去舒城打听打听,谁不知道当初吴王殿下在舒城里蹲在墙根儿边要饭?”
“蹲在墙根儿要饭?”这士兵听得都不可思议。
“哼,你以为舒城的墙根儿是谁都能蹲的吗?”说着老兵有些气呼呼的。
“据说,现在那墙根都不让人蹲了,有人说那地方地下有龙脉,搁那儿蹲着讨饭能当皇帝。”
“真的假的?”
“真的假的...你听我说....”两人正说着,旁边的人耳朵都竖起来了,纷纷听了起来。
“这话不能多说,要不是我这张嘴,还有我这脑子,我早就升了,何至于还在当把总?”说着老兵不想继续说下去了,旁边的另一人则是立马劝道:“别呀,老哥继续说!”
“就是,我们这里面好多都是从其他地方来的,可不比你,你可是老资格。”
“是啊,老哥,咱们都想听,再说说。”各种方言掺杂都是劝他多说几句的。
老兵也不知道听懂了几句,可是对于众人期望的眼神,还是看得懂的,随即说道,“好好好,我给大伙儿都说说,这丐帮义军是从何而来。”
在大军各个伤兵营中,曾云风转了一圈儿回来了,可是在伤兵营中流传的话题,却是越传越广。
伤兵营中难免有些义军的老兵,尤其是丐帮义军的老兵,即使已经将丐帮义军这几个字完全取消掉了,可是在老兵之中,还是有明显的区分的。
舒城出来的是一派,丐帮出来的又是一派,明教出来的又是一派,各地投降过来的又是一派,虽然曾云风孑立调停、压制、分解,还将这些人打散重组,可是仍然避免不了这些人带来的影响。
而嬴无垢的事迹在这些刚刚招出的士兵的心中开始弥散开来,他当年的那些各种传奇被这些老兵传扬开来,逐渐慢慢的变得有些邪乎起来。
嬴无垢拿起桌案上的情报看了一眼,皱了皱眉头骂道:“这他娘的,谁给我瞎编的?”
蛛儿掩着嘴大笑:“哈哈哈,舵主,这是人家想当幸进之臣,这不是再给你宣传威名吗?你还不领情!”
曾云风皱了皱眉头,“宣传威名?这谁说的什么斩蛟龙起义,还当年刘邦斩白蛇,嬴无垢斩黑蛇,这不瞎扯淡吗?”
“舒城那就是个大蟒蛇,什么白蛇黑蛇之子,什么乱七八糟的,这谁给瞎传的?”
蛛儿笑了笑,给曾云风的茶杯里斟满了茶,劝说道:“舵主,当初你不是就有所预料吗?这些文人一定会站出来给你摇旗呐喊的,否则他们寸功未立,想在未来的朝堂上站稳脚跟,可不是那么容易的,所以有些事情也可以理解。”
曾云风摇了摇头,“这些个家伙就喜欢搞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刘邦当年杀了一条蛇,都能传到天下皆知,史书里面还给写成那个鬼样子,感觉刘邦就像神仙下凡一样,这不扯淡吗?
曾云风倒是杀了一条大蟒蛇,虽然有点夸张,可是他武功高,再加上神兵利器在手这倒是也能说得过去。
可是现在怎么传出来这么邪乎,斩黑蛇,这瞎扯淡呢!
曾云风将手上的情报扔在桌子上说道:“给我好好查查,这都是哪些人,搁这儿传谣言!”
蛛儿再次笑了笑,“舵主,这对你可是好事!”
“好事?我可没见着,这丐帮之中我最宣扬的就是要事事都要做到基础上去,要踏实,要积蓄,要谋定而后动,要是每个人都笃信这这些东西,那以后还不得天下大乱了。”
“每个人都说自己是什么什么真命天子,尽是些瞎扯淡的事,到时候还不人人造反,今天他整个白蛇,明天他弄个红蛇,都说可以当皇帝,天下还不得乱了套?”
曾云风心中虽然相信有些宿命论,可是宿命这个东西就像是雾里看花,感觉好像是这样的,可是天下一直在变,没人能真的说的准谁就一定能干什么。
曾云风在有些世界冥冥中能感觉到一些东西,甚至能测算到一些东西,可这些也只是一丢丢,而且也属于雾里看花且看不太清,有些都是他预估的,连他自己也估不准。
而在当前这个世界,他更是没有感到什么乱七八糟的天机,反倒是雾蒙蒙一片,什么都没有,乱得像是一锅粥。
所以他根本不相信什么真命天子,自从见过朱祁镇败家后,他就知道这纯属瞎扯淡。
有人宣扬这种理论,无非是可以得到相应的利益,这恰恰是曾云风不愿意看到的。
当前整个吴王府体制的结构还非常的松散,宣传这种东西就是给大家套上一个光环。
有些人想要跻身贵族,想要大富大贵,就得把自己和其他人区别开来。
人类的大多数人智力都是相差不大的,尤其是中间一批人。
人类之中的精英或者聪明绝顶的人更是极少极少的,所以有些人为了标榜自己的高贵,就把各种天命富贵往自己头上安,巴不得和这些平民老百姓划清界限,让这些老百姓还没见到他就能听到他的名声,想起他的事迹。
举个简单的例子,徐达,常遇春等人天资聪颖吗?在曾云风想来并不见得,可是他们都身经百战,是一步一步在战场上历练出来的,并不是什么天命所归,按照这种说法,这些人都是天生的武曲星下凡才对。
实际上大多数人都不是,这些将军之所以能做到如今的地步,都是累累的尸骨垒起来的,只不过还有些运气,没让他们战死沙场,才让他们功成名就。
而那些死去的人,也许就是缺一点点运气而已。
这种言论在军中出现,分明就是有人已经准备开始搞阶级划分了,可是要划分阶级,有一个人却是最大的阻碍,这个人不是别人,就是嬴无垢。
如果嬴无垢不是真命天子,而别人想成为什么武曲星下凡,文曲星下凡,那是想也别想。
只有把曾云风变成了真命天子,他们才能对号入座,大家都沾沾富贵,高人一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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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千二百九十八章 顺水而推舟
人的成长在先天上,尤其是在智力上差距并不大,所以大多数人基本处于同一个层次水平。
之所以后来互相之间差距很大,实属是因为后天环境的影响,不仅仅因为家庭教育、社会环境以及他自己的刻苦努力程度,再加上平常所受的影响,这一系列才导致了一个人在最后时刻呈现出现了很多的极端和两极分化。
绝不是因为他们天生高贵或是怎样,如果真的是龙生龙,凤生凤,那些贫穷子弟甚至是被称为贱民之人的这些父母应该就生不出来所谓的龙凤来才对。
可是事实情况是历代都会出现很多这样的例子,贫寒之家总能出一些奇才,这足以证明人生出来就高人一等或者这种说法完全不靠谱。
大多数人都只是普通人,而且智力水平都在同一个层次,教育反倒是让整个社会进步和更新的重要力量,而不是靠这些神神鬼鬼,甚至是有些迷信的东西。
这些不仅起不到任何有利作用,反倒起反作用,反而让这些既得利益者变成了天生富贵的人。
让百姓心中忌惮、恐惧、敬畏,任他们予取予求,这可不是曾云风想要的。
在人类史上,很多人虽然出身寒微,可最后却有可能长成参天大树,如果强行剥离这一切,只会让人类走向重点。
土地兼并以及思维固化、阶级固化最终都会到来,而且会越来越快,最突出的例子便是三国之后的晋朝。
如果说真的是人生来高贵,或者说血统论有用的话,那晋朝为什么会出现傻子皇帝,还任凭他人百步,最后差点搞得亡国灭种。
晋朝八王之乱间接导致了五胡乱华,后期大量异族人侵入中原,把中原搅得天翻地覆。
这都是高贵血统论害了国家民族,差点要亡国的坏结果实在无法想象,曾云风可不希望这种事情再次发生。
搞一两次都已经很吓人了,还这么搞下去,还不知道会出现什么样的状况。
曾云风历经多个世界,儿孙也有很多,他太清楚不过,子孙辈里面少不得要出一些祸害和臭虫,这些人是没法避免的。
同样的即使曾云风表现的再优秀,也不可能保证后代里都是好东西,坏东西也会有很多。
所以一旦出现这种血统论,将人等强行划分,只会让世界变得更乱套,还冻结了阶级之间的流动,最后只会导致社会革命的爆发,甚至只有重新进行资源分配,才能换来繁荣稳定。
中原人不怕异族人轻易入侵,就怕自己人窝里斗给异族人捡了便宜,历史上好多都是如此。
晋朝的时候,八王之乱,打得自己找不着北,最后被人异族捡了便宜。
宋朝的时候,赵匡胤陈桥兵变,大宋国力受到影响,最后对垒辽国打不赢,对垒金国也打不过,反被被人家压着打。
反倒是草原民族在这方面有些时候做比中原要好,当然也有做的差的时候。
克烈部的成吉思汗出生就高不到哪里去,甚至还有些污点,可是人家同样做了历史上的大人物,这一切都基于自己后天的奋斗。
只不过很多人在研究历史的时候喜欢倒过来看。
什么叫倒过来看?那就是当这些人已经成为历史上的大人物,甚至已经功成名就的时候,就反过来用他们的例子来倒推,什么样的人跟这些人相似,便可以按照他们的路径成为类似的大人物,这种逻辑非常不可取。
可所谓时势造英雄,英雄造时势,没有一成不变的成功之路,每个人也没办法直接走上别人的成功之路,让别人的成功之路把自己也带向成功,这是不符合逻辑的。
可是历史之中,就是有人这么相信,也没办法。
陈桥兵变之后赵匡胤怕别人黄袍加身如自己一般,就禁止武将搞这些事。
同样的唐朝藩镇割据导致后世各朝各代都忌惮地方武官做大,极力阻止地方掌控军政大权以免形成藩镇割据的局面,反倒让地方造反变得容易起来,稍稍不慎就成燎原之势。
历史总结有些时候总是很片面的,单方面割裂就会导致另一方面的爆发,强烈不欲形成藩镇割据的局面,反倒导致了文强武弱的局面,造成的结果不仅没有更好,反而更坏。
曾云风端起眼前的茶饮了一口,说道:“大都城内现在怎么样了?”
蛛儿笑了笑,回答道:“已经是人心慌慌了,这些王公大臣都准备收拾家当跑路了,而有些已经跑了,现在都不敢回来了。”
“好,人心动荡好啊,毕竟我也不想一刀一枪的打大都城,毕竟这大都如铜墙铁壁一般,我可不想让军队拿头去撞,这只会撞得头破血流,却还不知有没有什么好的结果。”
蛛儿笑了笑,问道:“舵主,那你今天为什么还这么打?”
“不管我们能不能立刻打下大都,或者是否要付出惨痛的代价才能打下大都城,可是样子还是要做的,要告诉大都城的那些骑墙派我们有能力攻下大都城,同样,我们也有足够的勇气。”
“要给他们施加巨大的压力,他们才会做选择,否则的话,他们只会有恃无恐。”
“同样的,这也是告诉城内的那些人时机到了,接下来他们便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蛛儿若有所思,曾云风继续道:“天下大事如同顺水推舟,咱们只要从后面出把力气,剩下的自然而然的就会达成,而不需要我们费太大的工夫,如果真的废了太大的功夫,却没有取得相应的收获,反而对我们不利,我们也要考虑下这条路是不是唯一的路!”
“今天我去救护营看了一下,大多数受伤的都是新兵,只有一些老兵倒霉得很,否则也不会有这么多的伤兵,大军扩编的危害以及隐患已经表现出来了。”
“不过这也不是有好处,大军作战之中的精兵绝对不是靠嘴或者说是单独的训练就能训练出来的。”
“精锐的军队必须要经历血与火,否则无法成为真正的精锐,这也是我当初为什么一再坚持要在武安城建立防线与大元朝廷对攻的原因。”
“大元朝廷便是因为长久没有外敌,长时间没有经受磨砺,这些蒙古的贵族才一天一天的慢慢衰败下来。”
“如今弓马都不熟,上马作战都费劲,甚至有一些王公大臣一个个吃的长满脑满肠肥,根本就没办法继续作战。”
“否则的话,我们想要轻易打下大都城可没有那么简单。”
曾云风的话像是点醒了蛛儿,蛛儿继续道:“那么,舵主,咱们是以最小代价拿下大都城吗?”
曾云风摆了摆手,也不必过于在意伤亡,毕竟战争也没有不死人的仗还是要打的,给他们越大的压力,城内就越容易产生变化。”
“否则咱们按兵不动,这些人估计又有心思了,毕竟谁手里捧着个金钵钵都想再吃一会儿,如果不把他们逼到绝路上,他们又怎么可能轻易倒向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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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千二百九十九章 城内与城外
大都城。
此时天已经渐渐黑了,直到夜晚降临,义军也没有再次攻城。
可是望着城池之外那一片片营帐之内点点火光,灿若繁星一般,大都城的将军心中却是有些忐忑。
“将军,咱们需要出去劫营吗!”副将看着昆桑,显得有些跃跃欲试,可是更多的是心中的胆怯。
昆桑看了一眼自己的副将,他不知道这位副将从哪里来的勇气要出去劫营,还是只是说给自己听听的。
“唉!”昆桑叹了一口气,“足足20万大军围住了大都,哈哈!嬴无垢还真是豪气?”昆桑无奈的笑了笑。
“想出去劫营,哪有那么简单。”说着,昆桑指了指远处的几处火光说道:“你看见那几个地方了吗?”
副将点点头,昆桑依着城垛说道:“嬴无垢异常小心,在营寨之外挖了大量的深沟,想要去劫营必要跨过深沟,就如同他们要跨过护城河一样,可如果是真的要去劫营的话,说不定我们才是那个猎物。”
“那就放着他们这样休息?可今天是他们刚到,可能战力还没完全恢复,说不定是个好机会。”副将再劝。
“只今天一天,我们就损伤这么多人,其他几面城墙的消息已经传来了,都损失不小,唯独北面城墙没人攻打!”昆桑有些无奈的笑了笑。
“这是围三缺一,三面合围!看来还是给我们留了一条退路的。”
副将也是叹了一口气,说道:“可是这围三缺一,却让城中的士兵人心惶惶。”
“城中有些大户甚至有些没走的大臣现如今都已经开始收拾家当,准备跑路了,如果不劫营,咱们还要继续打下去吗?”
“当然要打!”昆桑语气带着无比的落寞可却又无比坚定。
“大都城不会轻易陷落的,至少要在我死之后!”昆桑语气渐渐坚毅起来。
“对了,皇宫里有没有传出来旨意?”昆桑问道。
副将摇了摇头,“没有!”
昆桑按耐住自己的心情,说道:“去好好休息吧,今晚叛军应该不会夜袭了,让大家也好好睡一觉,明天还有一场大战要打,不会比今天轻松。”
从城外的火渐渐消失之后,喊杀声也渐渐消失,城里的民众这才安分下来,除了靠近三面城墙的房屋被点燃之外,城里面并没有太大的损失,当然有一些倒霉蛋儿被从天而降落下的飞石以及炮弹祸害了。
可仅仅是这样也导致城墙底下住着住着这些人慌张不已。
“军爷,军爷,你行行好,我们一家不要在这个坊住下去了,这个坊靠着墙边儿,明天如果叛军来攻打咱们可就.....”一圈的百姓围着几个大元兵丁。
“少说废话,赶紧回到你的屋子里去,今天晚上全城宵禁,任何人不得上街,别说搬出去了,就是死,你也给我死在家里。”
“军爷,咱可不能这么干!这是要逼死我们呐!”百姓哭喊不已。
“军爷,您行行好,放我们过去吧!”
“是啊,放我们过去吧!”
一群一群拖家带口的老百姓和大元朝廷的兵丁对峙着,大元朝廷的兵丁在各个街道把守,丝毫不敢放任何人过去。
这位大元朝廷的兵丁狠狠的一瞪眼,眼珠子恨不得掉出来了,那凶神恶煞的表情将百姓都吓住了,“难道,你们是奸细?大都城如今全城宵禁,敢在外面乱走即可按照奸细论处。”说着这位大元朝廷的兵丁立刻拔出了腰中的佩刀。
明晃晃的佩刀在火把之下闪着寒光,“你是想要当奸细,老子现在就可以送你一程!”
“别,军爷,别....”
“老老实实的回你的家睡大头觉,别在这里给老子添乱!”兵丁恶狠狠地道。
看着兵丁亮出了雪亮的刀子,旁边的百姓都不敢再吱声儿了,也不敢再劝。
他们选择离开了这里,毕竟没人愿意往刀口上撞,炮弹和石头从天而降也许只会砸坏房屋顺便带走几个走霉运的,可是如果真的跟这些蛮不讲理的兵丁打交道,说不定瞬间就会没了命,毕竟官兵杀良冒功的事情也不在少数。
老百姓嗫嚅了一下,终究没能说出一句话,背着包裹搀扶着自己的婆娘和孩子,缓缓掉头离开,回到了坊市的家中。
“大哥,咱们这么对他们是不是不太好,毕竟在城墙下住着确实不太平。”另一位兵丁劝道。
这位资格稍微老一点儿刚才拔出刀子的兵丁将刀入鞘,对着年轻兵丁道:“不太平?我能不知道吗?可奸细出来怎么办?一旦奸细在城中蔓延,万一被他们打开城门,那才麻烦!”
“再说了,炮弹飞石从天而降,能砸死几个人?可是他们要是走出来,咱们兄弟两个会有性命之忧!那姓王的铁定砍了我们俩!”
年轻的兵丁欲言又止。
“兄弟你就别妇人之仁了,这还轮不到你操心,咱们上面的将军大老爷都没这个想法,你操这个心干什么。”
“再说,最后这笔血账也算不到我们头上,毕竟攻打大都城是这些叛军,这一切都要算在他们头上,既然不算在你我等的头上,你何必操这个心?”
年轻的兵丁被这位年长的说的有些没话了,看着那些一步一回头边走边回头那些老百姓,他心中有有些莫名的触动
凝玉楼,张无忌和赵敏坐在酒席之中,即使大都城现如今大军围城,可是城内还是灯红酒绿,至于宵禁,那只是对于百姓而言的。
凝玉楼依然是客满为患。
“哎哟,军爷您来了!”听着这声音,张无忌略微转过头,顺着隔间的窗户缝看着楼下一位身材魁梧穿着便装的男人走了进来。
“叫小玉出来伺候我!”
“哎哟,军爷,你来得可不巧啊!
小玉正在陪客人。”一位妖娆的女人上前。
“废话少说,还怕大爷没银子吗?”说着,他将一大锭银子拍在了这位老老鸨子的手中。
老鸨子接过银子掂量了一下满脸笑意说道:“爷,小玉实在是走不开!”说着又一枚银子抛了过来。
老鸨子拿着银子面容笑得如同一朵菊花,“哎哟,这怎么说的,木凳啊,让那客人等一会儿,让小玉先来陪这位大人。”老鸨子搔首弄姿叫着人。
这位军爷却是不耐烦地摆摆手说道:“快去快去!老子等不及了!”
“那个那个!”说着,老鸨子朝着旁边一位龟公一指说道:“木棍,就你,赶紧带着军爷去冰花阁那儿等着!”
“军爷啊!您稍等,可别太心急,拆了我这凝玉楼!”说着这位老鸨子在军爷身上摸了一下,军爷好像打了一个激灵,用手拍开她说道:“快去快去,别罗里吧嗦的。”
“军爷,我立马就去,您看您心急了不是。”说着用手帕掩着嘴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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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千三百章 青楼的将军
这时一位龟公走到了这位军爷的旁边,点头哈腰的说道:“军爷,您这边儿请。”
“好,前面带路。”
这位军爷声音低沉,但是异常有力,张无忌听着这声音,看了看一旁的赵敏。
赵敏端起手中的酒杯,轻啄了一口,说道:“别看他,是我父王手底下的将领,叫做忽律鲁,是一员猛将,可是为人好色贪财,看来今日一战定然是吃了大亏了,估计是到这里来发泄的。”
张无忌微微皱皱眉头,“怎么你父王手下都是这样的将领?”
赵敏白了他一眼,说道:“人分很多,且每个人的性格都是不一样的,难道你还以为我父王手下的兵都是正直异常的,像忽律鲁这样的才是大多数。”
张无忌叹了一口气,“临近大战,大家都在守城,这厮却跑出来喝花酒,万一晚上要是大都城被攻打,岂不是被一鼓而下?”
赵敏笑了笑,“你操这个心干嘛?大都城被打下来岂不是反倒更好?与其让这些废柴守着大都,最后搞得民不聊生,还不如让嬴无垢进城来接管。”
凝玉楼内高朋满座,喧嚣异常,调笑娇呼声不绝于耳,从外面向内看来凝玉楼就像是整个大都城夜空之中璀璨的繁星,大都城其他坊市之中只有零零散散星星点点的烛火,而只有像凝玉楼这样的青楼楚馆之地才是灯火辉煌。
凝玉楼外一个茶铺前,两个人坐在那里,互相喝着茶,两个人坐在那里喝着茶静静地看着凝玉楼。
其中一人说道:“忽律鲁进去了,咱们要不要也跟进去。”
这人摇了摇头,“不必,忽律鲁一向有这个习惯,他喜欢来青楼楚馆走一走,看来这大元朝廷真是不行了,这些将领正在打仗还居然跑到青楼楚馆来。”说着这人叹了一口气。
另外一人则是拨动着桌子上的茶杯说道:“你管这些干嘛?咱们接了任务,就把差事办好就行了,别地咱也管不了。”
“你说今夜我们大军会不会攻城?”
旁边玩着杯子的这人说道:“不会,大军刚刚到达大都城下,今日攻城只是给他们一个下马威,让他们知道城外这几十万大军可不是白来的,另外,咱们的行动也要抓紧了,别让这些王公贵族走的时候捎带着把咱们坑了。”
“是!”这人称是,显然这个玩杯子的是一个职位比他高的人。
青楼楚馆里面的张无忌忽然耳朵微微一动,看向一边,盯着那个人稍微瞧了一眼,立刻转头,赵敏也想瞧过去。
张无忌却是将她的手微微一抓,赵敏也微微一愣,“怎么了?”
张无忌摇了摇头,“别看,那个人是探子。”
“探子?”
张无忌点点头,“应该是分在此地的暗桩,咱们不必要多管闲事。”
赵敏没有回头看,端起桌上的酒杯饮了一口,“嬴无垢早已经派了暗装来到大都,还把咱们派过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我父亲如今已经不在大都,想来他也不会回大都,看来我父亲和哥哥是准备回草原了,咱们留在这儿起的作用也不大,不如干脆回去。”
张无忌摇了摇头,“不,今天晚上,我就要去完成嬴无垢交给我的任务。”
“今天晚上?”赵敏有些惊了,张无忌点点头,“我要夜探一下皇宫。”
“今夜夜探皇宫!”
赵敏欲言又止,张无忌摆摆头,捏了捏赵敏的手,说道:“我知道你担心我,可是嬴无垢交给我的差事,其实主要就这一个,与其说是打探消息,不如说是帮他摸一摸皇宫的底,他说皇宫中是龙潭虎穴,暂时他也不知道深浅。”
“无忌哥哥,咱们不去不行吗。”赵敏脸上满是担忧。
张无忌无奈的笑了笑,“不去肯定不行的,毕竟都已经答应人家了。”看着赵敏难看的脸色,张无忌有些好奇,随即问道:“是不是皇宫里真的有什么危险?”
赵敏想了想,终于还是憋不住,随即道:“据我父王说,皇宫之中有大内高手,而且武功绝不低,所以朝廷中的这些将领很少敢反叛的,因为真的要出了这种事情,皇宫大内的高手就会出手。”
“就算我爹也并不一定能保留性命,所以在朝堂之上对七王爷一再忍让。”赵敏脸上带着愁容,她是真的不放心张无忌去皇宫。
“所以这就是你爹不愿跟朝廷轻易翻脸的原因?”
赵敏点了点头,皇宫大内的确有很多高手,当初她底下的玄冥二老鹿杖客鹤笔翁这两人也许武功都比不上皇宫之中的内几位大内高手。
赵敏对于张无忌的疑问她已经给出了答复,大元朝廷如果没有高手,怎么能镇住武林之中这么桀骜之辈。
要知道武林之中,桀骜之辈数之不尽,想要将他们一一收服,又谈何容易。
当年成吉思汗西征花剌子模,可不仅仅是凭着他手底下的那些个将军,同样也有武林高手在侧。
否则的话,想要征服花剌子模或者从容西征哪有那么容易。
况且波斯中亚各个地区都有高手,成吉思汗如果在军中没有高手随行,自身安全又如何能保证。
没有高手之后薛禅忽必烈又如何能登上帝位,一切与大内高手都有着。密切的联系。
张无忌皱着眉头看向赵敏说道:“那为什么当初不启动这些大内高手?”
“想当初,你去光明顶从事分裂明教内部的事务,可是并没有调动这些大内高手,如果能让这些大内高手去,岂不是事半功倍。”
赵敏面色有些无奈,笑了笑说道:“若是我父王能够调动这些大内高手去压服这天下武林,焉能不能去调动!可是有一点你可能不知道。”
张无忌一愣,赵敏却继续说道:“这大内高手大多本领高强,性格古怪且仅效命于皇室,我父王根本调不动他们。”
“再其次,他们年纪也大了,想让他们出手,所付出的代价可并不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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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千三百零一章 无奈蒙古人
“所以...”
赵敏点点头,虽然张无忌的话没有说完,但是她已经明白张无忌想问什么。
“不错,大内高手只有在皇室兴亡的时候才可出手,如果是皇室内部斗争,也不会轻易出手,除了当年的薛禅汗上位他们在其中发挥了一些作用,其他时候这些大内高手可从来没有出手过。”
“况且,我知道这些大内高手与中年武林的高手有着一份约定。”
“约定?”张无忌更是皱了皱眉头。赵敏点点头,“你不会真的以为,这江湖之中以六大派掌门为首吧!”
张无忌又愣了愣,“难道不是吗?”
赵敏无奈摇摇头,“若真的是这样,岂不是太简单了。”
“要知道六大派高手武功都已经令世人惊叹,可这些大内高手单单凭借自身武力便可以对天下予取予求,若是六大派便可威压天下,我大元朝廷又如何能安坐百年?”
张无忌想想也是,一个朝廷,如果没有高手在背后撑着,皇帝如何能做到安稳,皇宫大内又如何能安稳,这些江湖武林的高手进出皇宫如自家后院一般,想来就来,想走便走,何人又能拦得住他们,再加上皇帝的安危,又如何能保证?
赵敏继续说道:“中原武林我知道一人,他曾与大内高手曾经有过一战,还引发了不小的冲突?”
“哦,是何人?”张无忌很是好奇。
赵敏闭嘴不言,可是张无忌看着赵敏的眼神,忽然有些明白了,“你是说我师公?”
赵敏点点头,“当年你师公在创立武当派之后,就曾和朝廷高手有过一场比斗,那场比斗张真人打伤了七位大内高手,直到那位直到皇宫大内出手,才得了一次先机,之后相互约定不得亲自干涉武林中事。”
“江湖武林这才趋于短暂的安稳,武当这才能少林分庭抗礼。”
“所以朝廷剿灭六大派必须要通过你父亲出手!”
赵敏叹了口气,“也不全是,当初我围剿六大派,可是六大派底蕴深厚,少林武当更是不可轻易撼动,尤其是少林表面上一套,背后却是另一套。”
“虽说是我先主张先灭少林后灭武当,可这口号喊出去了,可实际上并没有做到。”
“少林寺更是全寺转移,丐帮更是嬴无垢的支撑之下,完全没有上当,我围剿六大派的计划其实早就已经失败了。”
“那你当初还那么处心积虑!”
“没办法,各地叛军烽火不断,如果不将六大派按下去,天下永无宁日。”
“这一切应该归于你大元朝廷横征暴敛才对吧!”
赵敏笑了笑,“你这想法说起来也没错,可是真的论起来,朝廷从来没有苛待于天下,若真的说大元朝廷横征暴敛,其实真正应该为罪魁祸首的是你们汉人才对。”
“是我们汉人?”张无忌有些无言以对。
赵敏道:“有些地方大元朝廷没有派蒙古人下去治理地方,反倒是有些皇权不下县的意思。”
“地方上事务都由地方官员作主,地方豪强才是地方上的土皇帝,他们才是横征暴林的罪魁祸首。”
“虽然他们是直接的,可大元朝廷毕竟是间接的。”
“你们实行包税制,这才导致各个地方出现各种问题。”
赵敏无奈,随即说道:“汉人千千万,可是我们蒙古人有多少?即使当年的成吉思汗以及后来的薛禅汗鼓励增长蒙古人的人口,可是蒙古人终究只有那么多。”
“自古以来,草原人总是说控弦百万,可是这么多人加起来也许还不如你们中原一省之地的人口多。”..
“所以,想要治理地方,单单用蒙古人是根本完不成的,再其次,蒙古人大多数都是些武夫。”
赵敏说到这里,神情有些低落下来,“蒙古人之中,千人能出其一,已经是天佑了。”
“大多数蒙古人其实一生能识字的一千个人里面估计都很难挑出来一个。”
“如果再从这些人里面挑出一个能安稳治理地方的那真是少之又少,所以这些凤毛麟角想用他们来治理地方是万万不可能的。”
“所以大元朝廷不得已才使用这些汉人,可是汉人终究是有异心的,有些事情防不胜防,也无法完全做出防备。”
“所以你们才招揽那些汉人为手下?”
赵敏看了一眼张无忌又看了看旁边无人这才说道:“不仅仅是汉人,色目人各种人我们都用,蒙古人毕竟人数很少,即使再怎么繁衍也没那么快,可是中原之地得天独厚,你们在此耕耘了几千年,所得到的远远比我们要多得多。”
“要知道我们是在薛禅汗登基之后才确立文字的,在我们之前的历史完全都是口口相传,这些蒙古人根本就不知道原先究竟是什么样,我们的祖先往前倒,也许根本都找不到根源。”
“从这点来讲,我们的底蕴要比你们少得多得多。”
“你们汉人之所以现在还在,完全是因为你们的祖先给你们遗留了丰厚的遗产。”
“汉人在我们看来,短时间内是完全无法杀尽的,即使用最凶狠残忍的手段也无法统治汉人。”
“所以最后我们和汉人达成了和解,我们在高处统治,你们在地方统治,这才是当前的政治局势。”
“可是我们也没想到,汉人就是这样的德行,论起内斗,没人能比得上你们汉人。”
“汉人盘剥汉人比我们蒙古人还要恶劣,那些色目人治理地方有可能都要比你们汉人好,可是你们有些汉人治理地方是一个个都是些酷吏。”
“这些酷吏才是逼反了一个又一个地方的原因!”
张无忌眉头紧蹙眉心都拢在了一起,“你们既然知道,为什么不替换掉那些贪官污吏,反而任凭他们逼反各地?”
赵敏又再次叹了口气,“这就是我们蒙古人的无奈,看似我们高高在上,实际到了地方却是能做的非常少。”
“你也看见了,仅仅这几年时间,便使中原各地烽火遍地,你说我们真的能完全统治汉人吗?或者换句话说我们能真正遏制住这些贪官污吏吗?”
“我们蒙古人其实根本做不到,包税制其实是无奈之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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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千三百零二章 归乡烂柯人
“想要做什么,我们能说了算,可最后能不能还是这些底下官吏说了算,即使我们天马行空想办各种事情,可是阻力却是异常的大。”
“毕竟,现在已经不是刚刚开国的时候了,那时候我们还可以用各种强硬的手段来实现目的,等到薛禅汗立国之后,一切又发生了变化,所有的矛盾都集中向内部,牵一发而动全身。”
“就像黄河决堤,丞相脱脱最开始的想法是好的,可是到了地方,却是乱成了一锅粥,赈济百姓本应该是一项善政,可是到了地方却是层层盘剥,赈济粮根本就到不了百姓的手里,所以才一时间天下皆反。”
“所谓黄河石人一只眼,挑动黄河天下反,这口号其中可不光光是百姓能知道的。”
“况且,你应该也知道,不光光是我们蒙古人识字率不高,这些底层的百姓同样识字率不高,那在这种情况下,是谁跳出来要造反的?还不是这些地方的官商豪绅这些读书人在背后鼓捣!”
“这些识字人不满足于当前利益的人,所以他们要跳出来,跳出来造我们的反,想要重新划分势力范围,重新划分财富,这才是天下各处皆反的真正原因。”
赵敏的话让张无忌陷入沉思,赵敏的话说得并不错,老百姓真的知道什么吗?不他们并不太知道。
老百姓只知道一件事,那就是他们要吃饱,他们不能饿死。
大多数大灾情况下,老百姓是绝对不会想去造反的,想造反的只有一批人,就是想利用老百姓来实现目的的这批人。
不管他们的口号喊得多么响亮,他们的图谋多么远大,可最后的目的都是一样的,那就是让他们自己变成分配资源的最终掌权人,只有这样,他们才能让自己富贵。
而百姓永远是被利用的那群人。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云庄先生说的真对,大元朝廷现在已经走向了末路了。”
“看看,一场大战,大都城打得千疮百孔,这仅仅是一天而已,这些守将都已经毫无战心可言了,居然还有人跑到了青楼楚馆来消遣,大战就在眼前。危急的局势就在眼前,可是你看看,当前的蒙古人现在是人心离散,早已经拢不到一起了。“”
“不过也好,让他们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只有草原的苦寒,才能让他们真正明白一个统一的王朝对于蒙古人究竟是多么重要。”
“败坏王朝的根基,只能让他们自己受苦,而不是让别人受苦,也许不出一年,这些逃离大都城的蒙古贵族就会完全明白过来,明白一个真正统一的王朝有多么重要,而这些掘王朝根基的人一个个都会得到长生天的惩罚。”
江南钱塘县。
望着钱塘县路边的石碑,两个头发花白的老人老泪纵横。
“晚云,我们终于回来了,终于回来了。”头发花白的老头老泪纵横,手中的木头拐杖颤抖不已,看着钱塘县旁边的石碑,他心中说不出的感慨。
这几年之间,他仿佛遍历了人世间的人情冷暖世态炎凉以及天地间的沧桑变幻。
他从一个富家翁沦落到阶下囚,往日亲朋好友从笑脸相迎到最后冷漠以待,没人敢与他站在一起,生怕被他牵连。
军粮案被一再牵连,从最开始的近百人到近千人到上万人,被牵连着无数,但凡提及军粮案众人唯恐避之不及。
曾经那些亲朋故友,一个个见他如避蛇蝎,他求告无门,也无法脱身,被发配琼山这几年,他尝尽了苦楚,与自己的老妻从当初满头青丝到如今的华发,世间的苦楚全部在他们夫妻二人的身上体现。
旁边的老妇拍了拍自己老伴的手,两个人的手上满是老茧,指甲指甲又粗又厚,指间关节粗大,老人摸着自己妻子的手,颇多感叹。
当初这双手柔嫩如玉,摸起来温婉可人,可现如今这这手指上满是老茧,摸起来如同枯木。
这几年时间他们在琼山,手上是破了又愈合,愈合了又破,老茧是去了又来,来了又去。
只有真正从事过劳作之人才明白这其中有多少辛苦。
琼山之上的矿山可比田间地头要苦难得多,动不动就他塌矿,他们还是好的,还能苟全性命,而有些人直接被埋在了地下,真是以天地为棺椁,葬身于天地之间。
当初的他们从良田千顷到如今一贫如洗,这一切都来源于一个魔头,他的名字叫嬴无垢。
只要说到这个名字,老者都恨得咬牙切齿,从最开始到琼山恨得满眼血丝,到如今已经恨到麻木,提起嬴无垢的名字,他再也提不起一丝一毫的恨意,赫然已经被苦难的生活磨平了棱角,他觉得这一切都是老天给他的安排,一切都是老天对他的惩罚。
“爹,娘!”这一声爹娘让老人和老妇纷纷回头。
一位女子穿着青衫,俏生生立在路旁泪眼婆娑,“清儿,是你吗!”
老妇人连忙上前握住女子的手,女子感觉有一双如同枯木一般的手握住了自己的手,她不禁泪水涌出,她用自己袖子轻轻擦了擦止不住流下的泪水,说道:“爹娘,是清儿,回来了就好,回来就好。”
“是,回来了,终于回来了。”老者也是言语颤抖。
这两位正是牵涉军粮案被发配到琼山的曹姓女子的父母。
几年时间两个中年之人熬成已经快要入土的老人,看着父母斑驳的白发。曹姓女子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掉。
“爹,娘,我在钱塘买了一个小院子,咱们先回家里再说。”
“好,好!”老人也上前连连拍着自己女儿的手,心中说不出的高兴。
天地间若有真情,莫过于亲人重逢,一切仿佛又回到昨日,一切仿佛又回到起点,只不过,光阴不再。
这一幕在江南之地四处发生,从琼山发配回到各地的人纷纷回到了自己的家乡,可是早已经是世事变幻。
大多数能有和曹姓女子父母一样遭遇的却是极少数,毕竟他们没有女儿逃脱在外,大多数人却是如同他们一样发配琼山,劳作至死,甚至死于意外,死于路途的更是不计其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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