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4.无可奈何花落去(45)
凤清尘对她有一丝悸动,她是知道。
但,她原以为她离他远远的,不靠近,不亲近,那么他曾有过的一丝心动,以他的自控能力,定会被他暂时忽略掉。
没想到……
得不到的,就永远惦记着,凤清尘也免不了普通男人的俗?
可那位神主的青睐,甄善还真没有半点高兴。
倒不是她想要放弃任务,而是她跟缺儿分析过,就跟谢宁一样,凤清尘拥有无限的生命,在他还没懂得爱前,他是不会回去真神界的,也就可以在这小时空长久地停留。
甄善可以先陪着祁御过完这一世后暂时离开,等到机会合适,再让缺儿将她送到这个小时空,以另一个人的身份存在,到时,再完成对他的攻略也不迟。
这方法有一定危险,而且,看起来挺渣的。
但娘娘能怎么办?
难道同时脚踩两只船,左右逢源吗?再糟蹋祁御对她的一片真心?
岂非更是渣出新天际!
娘娘看着自家蠢兔子,实在无法背着良心去干这事。
而且,比起不在意的凤清尘,她自然更关心自己的丈夫了。
只是,现在,事情似乎有点跳出她的意料。
凤清尘,他到底是想闹哪样?
自己放弃感情,现在失去了,反而念念不忘吗?
呵,男人!
但,感情的事情,本就无法控制,也无法说明白,有时,也并非她想掌控就能掌控的。
甄善心中隐隐有一丝不安。
“善善,在想什么呢?”
祁御将一碗银耳羹放到桌子上,见她看着莲花池下的鲤鱼出神,走到她身边,环抱着她,轻声问道。
甄善靠在他怀中,“祁御,我们再到凡界走走吧?”
“好,”祁御没什么意见,只要跟她在一起,去哪儿都一样。
甄善眉眼含笑,“那我们先去跟母亲和大姐她们道个别吧。”
祁御点头,“嗯。”
“小妹,你怎么又要去凡界了?”牡丹诧异。
“想着花界也没什么事情,便打算去凡界历练一下。”
“凡界有什么好的?灵气稀薄,人心险恶,真不明白你喜欢什么?”玫瑰皱着眉说道。
甄善摇摇头,“凡界虽比不得花界钟灵毓秀,却是最能看尽人生百态的地方。”
花主眸中划过一丝叹息,“雪儿想去就去吧。”
甄善看向花主,有些愧疚道:“母亲,女儿还没回来多久,就又要离开了,一直不能侍奉您左右,是我不孝。”
花主眉目慈爱地拍了拍她的手,并没有怪罪。
祁御向岳母拱手,“母亲,您放心,我会照顾好善善的。”
花主点头,笑了笑,“好,记得万事要小心。”
“女儿知道了。”
……
出了花界,两人没有腾云,祁御幻化出一辆马车,带着她悠闲地游山玩水,到处走走。
甄善掀开车帘,坐在他旁边。
“善善,可是一个人坐着太无聊了?”
祁御赶着马车,转眸对她温柔一笑。
“是有点,祁御,我们去哪儿落脚好呢?”
“你喜欢哪个地方?”
甄善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抓着他一缕发丝把玩,“还没想好。”
“江南,我们初遇那里?”
475.无可奈何花落去(46)
“不好,”甄善摇头,否决道:“那里被封逍遥他们知道了,我可不想好好的生活再被他们打扰。”
祁御剑眉微挑,赞同,“也是。”
封逍遥那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野鸡皇子,整天就会对他媳妇献殷勤,看着就很想打死。
而且,别以为他看不出凤清尘那伪君子也对他媳妇起了一些不该有的心思。
这两个居心不良的男人,实在令人不耐。
他可不想他们两个人的甜蜜夫妻生活,被有些讨厌的家伙打扰了。
不过,如此的话,帝都也是不能去的。
甄善沉吟一下,想到什么,“祁御,不若我们去草原吧,牧马放羊,逍遥自在。”
祁御眉眼温柔,“好。”
她轻轻一笑,突然拿过他手上的鞭子,甩了一下马。
马儿立即撒开蹄子,往前跑去。
甄善因为惯性,整个人往后仰去。
“善善!”
祁御赶紧伸手揽住她,另一只手拉住马儿。
“别闹,要摔了。”
甄善黛眉微挑,学着他以前的傲娇样,“我堂堂一个花界灵主,灵力高强,怎么被一只马儿给甩出去呢?”
祁御:“……”
他宠溺一笑,“是,媳妇你最厉害了。”
甄善抿唇,压住笑意,“那当然了,再说,你会让我摔吗?”
他笑,低头亲了亲她的唇瓣,坚定道:“自然不会。”
“那不就好了吗?”甄善推了推他,“这边没人,让马儿跑快点。”
“快了要颠簸了。”
“不管,我就要快点,”甄善霸道地说道,“你可是说个听我的话。”
祁御眸色忽而微暗,真、真可爱!
“真的要快?”
甄善暂时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凤眸盈盈,阳光落在白皙无暇的脸庞,为她增添了一抹暖色,越发俏丽,撩人而不知。
“自然。”
“要多快?”
甄善送了他一个优雅可爱的白眼,“是马儿跑,又不是你跑,这问题你问得是不是有点傻了?”
然,下一瞬,她人到了车里头,在自己还没反应过来时,车帘放下……
“娘子,这问题为夫也可以回答你的。”
“……祁御,青天白日的,你作甚?”
“娘子要的快点!”
甄善:“……”
流氓!
马车跑得很快,有他法术的加持,马儿不会跑偏。
宫铃轻响,厚重的车帘将所有美景掩住。
……
春去夏来,草原,碧空万里,绿草如茵。
甄善坐在草坪上,手上拿着一根青草,轻轻晃动,一手支着下颚,悠哉地看着下面一群羊儿吃草。
她跟祁御来到这儿已经七年了。
宛若草原最平凡的夫妻,每日牧马放羊,打猎养殖,住着帐篷,到处走走停停。
虽居无定所,也没有繁华锦绣,却胜在平静安宁,温暖自在。
她很喜欢这样的生活,也是她少有的岁月静好。
而这七年来,凤清尘似乎也已经忘了他们,从未出现在他们面前,信守双方的协定,不打扰他们的生活。
可,甄善看着那颗染了快一半红色的水晶心,心中总无法完全放心。
凤清尘貌似清冷出尘,君子端方,但,从他设计将祁御囚禁七百年,便知道,这个男人,城府深不可测。
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想做什么,即便曾是他一魂的祁御也猜不到。
476.无可奈何花落去(47)
不过,甄善转眸,看着后面不远处,正在为她做烤肉的男子,淡淡一笑,烦扰又如何?
再忧心,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眼前日子美好,又何必自添烦扰?
祁御察觉到自家媳妇的眸光,抬头,朝她温柔一笑。
只是倏而,他浑身经脉逆流,喉间满是腥甜。
祁御死死握住双拳,不让脸上有半分异样,运转灵力,强势压下身体的痛苦。
他脸上依旧温柔含笑,“善善,你想喝果子酒吗?”
“已经酿好了吗?”
“嗯,应该能喝了。”
“烤肉配果子酒,不错。”
祁御轻笑,“那我去给你拿。”
“好。”
他若无其事地起身,往帐篷里走去。
“噗!”
在确定她看不到后,祁御脚步晃了晃,扶着桌子,吐出一口鲜血。
他剑眉紧蹙,脸色惨白无血,忍着身体仿佛要破碎的痛苦,祁御抬手,掀开衣袖,看着自己的手出现无数裂痕,已经快蔓延到肩膀了,染血的薄唇讽刺又憎恨。
他便知道凤清尘不会如此轻易地放过自己的。
没想到……
伪君子就是伪君子!
只是想起甄善,祁御浅淡的眸子溢满血丝,他已经退让如此,余生只想与她好好在一起,为什么凤清尘还不肯放过他?半点生路都不给他留!
不过几千年而已,他就这么容不得他吗?
欺人太甚!
祁御身上气息暴戾到了极点,但想到她还在外面等着自己,他闭了闭眼,灵力运转,手上的裂痕瞬间全部消失。
他抬手,将地上的血迹抹掉,将身上染血的衣服毁掉,换上一件一模一样的。
“怎么进去那么久?”
甄善挽起袖子,将烤肉切成块,放到盘子上,见他出来,笑着问道。
祁御笑了笑,将一杯奶茶递给她。
甄善接过,“不是说好喝果子酒的吗?”
祁御拿过她手上的小刀,帮她将剩下的烤肉切好,“我尝了一下,味道还不够醇,再等一些时日。”
甄善也不跟他抢,轻抿一口奶茶,“是真的不够醇,还是你又吹毛求疵了?”
“不能委屈你。”
她好笑,“喝个酒还能有什么委屈的?你真想把我当菩萨供了。”
祁御挑眉,“我可没供奉过西天的菩萨。”
甄善笑着摇头,“你啊。”
祁御望着她笑靥如花,眸光温柔如水,心中却泛起细密的痛楚。
他所求不过与她长相厮守,权利、地位、甚至修为,他什么都可以不争,可以不要,可凤清尘还是不容,天道依旧不仁。
祁御心中恨不得毁掉这方天地,与凤清尘同归于尽。
可,看着她,祁御不能做,也做不到。
凤清尘该死,六界该亡,那她怎么办?
让她活在尸山血海中,痛苦终生吗?
祁御抬手,怜惜地抚着她的脸颊。
“怎么了吗?”甄善见他看着自己目不转睛的,不解问道。
“善善,你真好看。”
甄善抿唇一笑,用筷子夹起一块烤肉塞到他嘴里,“那是自然,我可是六界第一美人。”
祁御咬住她的筷子不放。
“蠢兔子,你作甚?”
“尝尝上面有没有善善的味道。”
甄善:“……”
她脸色微醺,衬得那张绝美清纯的容颜越发倾城无双。
“你个流氓兔子!”
477.无可奈何花落去(48)
祁御放开筷子,低头,吻了吻她的唇瓣,“善善,我们是夫妻。”
甄善嗔了他一眼,“夫妻也没你这么流氓的。”
“善善!”他委屈地抿唇。
“别装可怜,你这招都用了多少年了?”
祁御头上突然冒出一双兔子耳朵,浅淡眸子可怜兮兮地看着她。
甄善:“……”
犯不犯规?
然,娘娘的手还是没控制住寄几,往他的兔子耳朵上面伸。
祁御却避开了,更加委屈地看着她。
甄善红唇抽了抽,挣扎了一下,还是放弃了节操,凑近了他,印上他的薄唇,同时伸手,捏着他的兔耳朵。
祁御自然不可能再避开,他浅淡眸子划过一抹浓郁的笑意,揽着她,夺去主动权。
“等、等等,烤肉。”
“没事,待会为夫在帮你烤。”
“你、流氓兔子……”
夕阳西下,橘黄色的日光洒在草原上,仿佛渡上一层温暖。
祁御凝视着她安稳的睡颜,眸中溢满温柔,眼底却再掩不住的悲凉。
就因为他只是凤清尘的一缕舍弃的魂魄,便注定不容于世,更没资格拥有幸福吗?
他抬手,轻轻摩挲她的脸颊,心中的恨意一点一点散去。
能遇上她,已然是他最大的幸运。
他原不该存在,这些年,他是该满足了。
祁御眸光晃颤,低头,贴着她的唇瓣厮磨,心宛若撕裂般的痛苦。
善善,我真的好想永远都能守着你。
如今……
他消散在这天地间无所谓,但他不能让她余生都痛苦,甚至,不能知道原因,去恨凤清尘。
那伪君子手段太可怕,善善与他作对,只会粉身碎骨。
祁御浅淡眸子划过一丝决然。
甄善缓缓睁开眼,转眸,看着帐篷的帘幔轻轻晃动。
她起身,穿上衣服,走到放置果子酒的地方,取出酒,掀开盖子,醇厚的酒香入鼻。
“缺儿,出来吧。”
成神卷轴光华一闪,缺儿鼻子红红的,抽噎一下,“娘娘。”
“他出事了,是吗?”
先前,她没有多想,然而,方才,即便他的气息掩饰得再好,但眼神却骗不了她。
所以她才假睡……想到他刚刚身上的悲凉气息,甄善眸光微颤。
“是祁大人不让缺儿告诉您。”
祁御现在虽看不到它,却知道它就在他们身边,便趁着甄善不注意时,悄悄嘱咐它,千万不能告诉她,他的身体情况。
缺儿无法欺骗自家娘娘,只好躲到成神卷轴,假装睡觉。
它时不时回到成神卷轴里睡觉,甄善原先也没怀疑什么,不想……
“你倒是听他的话,也学着欺瞒本宫了?”
“不是的,娘娘,”缺儿紧张地摆手,“缺儿、缺儿……”
甄善头疼地捏捏眉心,“罢了,说吧,他到底怎么了?”
“祁大人他……凶兽混沌即将消散于天地间了。”
“什么?”甄善瞳孔微缩,“怎么可能?凶兽混沌能存在天地间一万年,现在才一千多年,那剩下八千多年哪儿去了呢?”
“是时间诅咒,黑冥神塔上被下了时光诅咒,当年,祁大人虽说是被关了七百年,但他一年的时光,却是相当于正常时间流速的十多倍,也就是他的寿命被压缩了。”
缺儿抿唇,伤心道:“若非原身阴差阳错将祁大人放了出来,或许他早已消散了,可从黑冥塔出来,虽然时间诅咒被削弱,却不代表不存在,祁大人如今,可能只剩下不到一年的时间了,除非解开诅咒。”
甄善身体晃了晃,双眸泛红,“凤清尘!”
原来那时,凤清尘不是想阻止原身被祁御吞噬,而压根就是她坏了他的好事,才会如此震怒,即便知道可能会让花界与他离心,还是直接出手杀了原身。
也难怪,一个心魔誓言,就让他放他们走,好似起了一丝恻隐之心,却根本,他早就知道祁御活不了多久了。
甄善痛苦地闭上眼,想要解开时光诅咒,除非凤清尘自己愿意,否则,就算杀了他也没用。
但他一心就想毁了祁御,怎么可能主动解开?
那让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丈夫消散于天地吗?
“缺儿,是不是全心爱护我的人,都该死呢?”
她的傻木头,她的蠢兔子,永远没有一个好结局。
难道,她就这么不被感情容忍?
缺儿擦着眼泪,啜泣着,“娘娘,不是的,不是您的错……”
甄善闭了闭眼,不让一滴泪掉下,掩去所有脆弱。
既然天道注定她要在算计和阴谋中沉浮,那也罢!
天道不容他,她就亲自为他撕开一条活路。
凤清尘欺他辱他,她便要对方也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甄善凤眸一片寒凉,她妖妃的男人,是他们随意能践踏的吗?
不过,那个蠢兔子,好似有点想不开。
她无奈地轻叹一声。
……
“善善,你醒了?羊肉刚好烤好了。”
祁御转眸,见她从帐篷走出来,温柔说道。
甄善淡淡一笑,掩下心中的刺疼,走了过去。
“让你胡闹,现在又得重新烤了?”
祁御剑眉微挑,薄唇勾起一抹邪肆的笑意,“我不介意多胡闹几次。”
甄善凤眸微眯,“想睡草地了?”
祁御:“……”
“媳妇,我错了!”
甄善翻了一个白眼,坐到他旁边。
祁御赶紧讨好地将手上的烤肉递给她,乖得不行。
她忍俊不禁,“你就会来这套。”
祁御轻笑,“媳妇不是每次都心软吗?”
“那是我看你太傻,不想跟你多计较。”
“凡界不是说傻人有傻福吗?不然怎么能娶到你?”
“油嘴滑舌。”
“错,这叫肺腑之言。”
“好了,吃东西,别闹。”
“遵命,媳妇。”
吃完烤肉,甄善躺在他怀中,看着头上的星辰宛若一条白练直到天际的尽头。
“善善,今日的星辰格外美丽,”祁御忽而轻声道。
甄善笑了笑,“嗯,听说在草原看星星是最美的。”
“若能一直陪着你这么看下去,也不错,”他眸中划过一丝痛色。
甄善心口微窒,“怎么不能了?”
祁御敛眸,笑道:“我要是一辈子都让你待在草原,母亲和大姐她们还不得追到这,将我打死了?”
478.无可奈何花落去(49)
甄善轻笑,“你将我娶走,还不让她们打一下啊?”
“也是,若是咱有女儿的话,哪个臭小子要敢拐走,我铁定将他摁死。”
“那还好没有,不然你岂非得被自己的女儿给恨死了?”
祁御眸中温柔无限,却知道,这不过就是奢望。
他魂魄不完整,不被天道所承认,根本不可能拥有后代。
“善善。”
“嗯?”
“如果、如果我……我前日看到前面养马的刘大叔,因为骗了自己的妻子,偷藏了私房钱,被胖揍一顿,那,要是你的话,你会怎么办?”
祁御看似不过在闲聊,心却在一瞬被提了起来。
甄善心中微叹,凤眸微眯,犀利地盯着他,“你偷藏了私房钱?”
“没、我没有,这只是假设。”
甄善勾起一缕发丝,淡淡道:“男人不能惯,大的欺骗就是从小的欺骗积累起来的,所以,一经发现,就得往死里教训。”
祁御:“……”
别、别吓他!
“如、如何往死里教训?”
“比如呢,男人若是敢三心二意,那就让他头上先堪比这片大草原。”
祁御看了看一望无边的草原,薄唇一抽再抽。
他一心一意,妥妥的,绝对的!
严重拒绝头上变成草原。
“要是打着为你好的名义算计呢……”
“就如何?”祁御紧张地问道。
甄善黛眉微挑,“直接算计回来。”
祁御心中松了一口气,感觉没什么比头顶一片草原更加可怕的了。
“很晚了,善善,你先睡吧。”
甄善看了看他,垂眸,轻声道:“嗯,祁御,我明日清晨想喝奶茶和水晶糕。”
祁御温柔点头,“好。”
她轻轻一笑,靠在他怀中,阖上眼。
等到她气息平和了下来,祁御忍不住抱紧她,眼眶泛红,唇瓣发颤。
善善,对不起!
他真的很没用。
……
翌日清晨,甄善睁开眼,帐篷里再无他的气息,心脏如被针扎般隐隐的疼痛逼得她几近落泪。
明明已经猜到了他的打算。
明明承诺过她不会再让他被凤清尘算计,可如今,却只能看着他一个人离开。
其实,没用的人,是她才是!
甄善闭了闭眼,指甲深深陷入肉中。
“娘娘,”缺儿担心地看着她。
“我没事,”甄善起身,掀开被子,触及桌子上的还罩着法力的奶茶和糕点,眸光晃颤。
她缓步走到桌子前,抬手,拿起桌子上的一封信。
‘善善,我回魔界了,七年了,我已经无法再忍受平凡如蝼蚁般的生活,本尊注定是高高在上的魔主,看在一场夫妻的份上,你若是愿意,魔后的位置还是属于你的,毕竟本尊还是很满意你的,别跟本尊作对,否则不仅是你,花界本尊也不会放过。’
甄善看着信上中二病满满的内容,红唇一抽再抽,原本伤感的心情也被卡得不上不下,哭笑不得。
“蠢兔子!”
有本事他就不要在离开前,还惦记着给她做奶茶和糕点。
更有本事他就直接绑着她到魔界,将她折磨一顿,让她死心。
真以为放大话拿花界威胁她,她就会对他失望透底,而怨恨他吗?
真当她这些年风花雪月的日子过成了傻白甜了吗?
“娘娘,祁大人真的很可怜,”缺儿真的心疼这位上神转世,他明明那么好,却……
“昨晚,他离开前,跟你说了什么?”
那蠢兔子昨晚暂时封了她的意识,她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离开的。
缺儿对了对手指,没什么犹豫,直接就卖了祁御,“祁大人一直看着您,到清晨才离开的,他说,让缺儿好好照顾您,让您千万不要跟凤清尘作对,还……还让缺儿使劲说他的坏话,说凤清尘的好话。”
甄善脸色有点黑,“这蠢兔子是想把我推给凤清尘吗?”
“他说六界内,只有凤清尘能真正护好您,其实当神后也没什么不好的,六界至尊,无人能欺。”
就是说这话时,祁大人浑身发颤,双眸红得厉害。
显然,将自己最爱的妻子亲手推给别人,还是自己的敌人,这种无能为力,该有多痛苦。
甄善眸中划过水色,“蠢兔子,他就知道凤清尘会护着我了?而不是为了他的什么宏图,而杀了我吗?神后?那还不是受制于凤清尘?说他傻,他还真傻。”
怪不得被凤清尘这么算计。
以后,非得将他往死里教训不可。
“娘娘,咱们该怎么办?”
甄善冷哼,“本宫说过,他要是敢算计我,我也会算计回去。”
或许他觉得他很快就会消散在这天地间,也无法再让她算计了。
可她如何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就这么消散于天地间?
他想她活着,她也无法看着他死。
……
“雪莲,七年不见,你可还好?”
神界南天门处,封逍遥拿着折扇,看着姿容无双、神色冰冷的红衣女子缓步走来。
七年不见,她好似没变,却又变了,风华更胜从前。
以往只觉得白衣如雪的她美得出尘动人,却不知,红衣如火,似妖似仙的她,才真的是魅惑众生。
甄善凤眸薄凉地看了他一眼,“凤清尘让你在这等我的?”
封逍遥颔首,“在魔界又再次易主后,神主便知你会来,特让我在这等你。”
“呵,他倒是神机妙算呢,就不怕我因为迁怒而杀了你吗?”
甄善眸中的杀意几乎凝为实质,凌厉狠绝,让封逍遥忍不住退了一步。
他有些惊诧地看着她。
他们的修为应该旗鼓相当,可一瞬间,她身上的气息,却近乎与神主一般恐怖。
封逍遥心里有些复杂,垂下眼帘,笑了笑,“雪莲,多年不见,一见面就喊打喊杀,会不会太无情了些?”
甄善凤眸微眯,“是吗?你大概不知道,我现在更想杀了凤清尘吧?”
“雪莲!”
甄善冷笑一声,不再理会他,足尖一点,飞向凌霄宫。
封逍遥皱了皱眉,也赶紧跟上去。
凌霄宫
凤清尘一袭白衣,清冷如雪,他端坐在屏风前,修长玉指放在琴弦上,轻轻拨动。
479.无可奈何花落去(50)
凌霄宫
凤清尘一袭白衣,清冷如雪,他端坐在屏风前,修长玉指放在琴弦上,轻轻拨动。
琴音袅袅,空灵悦耳,只是比起以往的无波无澜,今日,似隐约多了一分欢快。
他寝殿的一切,与七年前没有任何区别,似乎特别保留着,只待一人归。
杀意突至,凤清尘浅淡眸子微动,琴音一转,淡淡化解了袭来的红绫。
甄善收回红绫,落在寝殿中央,眸色凛冽,杀意惊人。
凤清尘抬眸,看着她,触及她身上的红裙,浅淡眸子划过一丝异光,淡淡道:“雪莲,红衣,不适合你。”
“我丈夫喜欢红色,关你何事?”
凤清尘剑眉几不可见地蹙起,“天道并不认可你们的婚约。”
甄善指尖凝聚灵力,“何须它认可?”
凤清尘摇摇头,不再纠结这个问题,见她杀心如此重,实事求是地说道:“雪莲,你不是本尊的对手。”
甄善淡淡勾唇,凤眸漫上一丝血色,周身气息倏而暴涨,无数花瓣环绕着她,属于她本体的魂力覆在花瓣上,朝着凤清尘涌去。
凤清尘眸中划过一丝诧异,神色一凝,扬手,强大的灵力化为屏障,挡住那些花瓣。
轰!
封逍遥刚靠近凌霄宫,便被那恐怖的灵力碰撞余波给震得摔到地上,吐出一口鲜血。
他愕然地看着变为一片废墟的凌霄宫寝殿。
怎么可能?
雪莲哪里来如此恐怖的力量?
她不要命了?
尘土散去,凤清尘站在废墟中,一袭白衣被鲜血染红,俊美无双的容颜有几道血丝,尽管看似狼狈,但他依旧波澜不起,淡漠若掌控众生的神灵。
不过,封逍遥从未见过有人能将神主伤到这般地步,连祁御都未曾。
她究竟……
甄善也没好到什么地方,她动用自己神魂的力量,被天道反噬,若非这具身体乃是上古雪莲所化,早已破碎不堪了。
她唇角溢出鲜血,强忍着不倒下去,似还想再动手。
“即便你与本尊同归于尽,也救不了他。”
凤清尘眸色清冷淡漠,看着她,平静地说道。
甄善凤眸恨意更甚,“凤清尘,你这个不折不扣的伪君子!”
“本尊何曾有过言而无信?”
“呵,玩弄字眼,你从一开始就没想过放过他。”
“本尊并未说过不杀他,不是吗?”
他先前只说祁御立心魔誓言,他便解开红绳,从未承诺过任何放过他的话。
“你……”
甄善气极,灵力耗尽,她抓过旁边的一块石头,狠狠朝他砸去。
凤清尘微微一侧,避开,“雪莲,你本就不该和他搅和在一起的。”
“老娘跟谁在一起,关你这个伪君子什么事情?”甄善再砸一块石头过去,怒骂。
老、老娘?
凤清尘眉心微抽,抬手接住石头,“果然跟他在一起久了,你的礼数全都抛诸脑后了。”
“闭嘴,谁给你胆子说我丈夫坏话?”
“雪莲,够了,别再放肆了!”
甄善还想再拿起一块石头砸死那王八蛋,却猛地喷出一口血,整个人无法控制地往后仰去。
凤清尘还未思考,身体便先一步,将她接住,看着她身上溢出淡淡的光华,赶紧握住她的手,呼吸微窒。
他眸色很沉,轻叹一声,温和的灵力没入她的体内,修复她几近破碎的本体。
直到帮她维持住人形,凤清尘才收了灵力,“咳咳!”
“神主,您没事吧?”
封逍遥调息一下,终于能站起来,见凤清尘唇角溢出鲜血,担忧问道。
“无碍,”凤清尘将甄善抱起,往旁边的偏殿走去,“这里处理一下,对外就说是本尊修炼出了一点岔子所致。”
“是。”
封逍遥无奈应道。
美人诱人,美人也是祸水啊。
……
甄善这一昏迷,就是好几日。
她刚醒来,触及坐在她床边的白衣男子,眸色一冷,又想爬起来,跟他拼命。
只是她刚一动,脸色煞白,身体的剧痛让她跌了回去。
凤清尘扶住她,“不想死,就乖乖躺着。”
甄善忍着身上的剧痛挥开他的手,“假仁假义!”
凤清尘收回手,浅淡眸子看着她,似没有半分情绪的波动。
“你又在打什么坏主意?”甄善警惕地问道。
“你若再闹,本尊就将你变回本体,等祁御消失,再放了你。”
“你敢?”
“你觉得呢?”
甄善气得浑身发抖,“凤清尘!”
“雪莲,你来凌霄宫,真的只是来跟本尊拼命?好为祁御报仇?”
她一顿,闭了闭眼,“你究竟对他做了什么?”
“你怎么不觉得,他厌烦了跟你的平凡生活,野心复燃呢?”
“凤清尘,他不是你。”
“雪莲,你觉得我所做一切,是因为野心勃勃吗?”凤清尘突然反问道。
“难道不是?”
“你很了解我?”
甄善似听到什么笑话,“我为何要了解你?”
“不了解,你如何拿我跟祁御相比?”
甄善眸色淡淡,“也对,我为何要拿自己的丈夫跟你相比?”
凤清尘神色冷了一分,起身就想离开。
“凤清尘,站住!”
甄善不管身上的伤口,撑着坐起来,惨白着脸,“你到底做了什么?他都已经放弃了一切,甘于平凡,你为何还那么容不得他?”
凤清尘拢在袖中的手微紧,“本尊说过,他即是从本尊的魂魄分离出去,本尊就有权利处置他。”
“凭什么?凤清尘,就因为你不要七情六欲,他就活该去死吗?那为何死的不是你这个冷血的怪物呢?”
480.无可奈何花落去(51)
怪物!
凤清尘瞳孔微缩,突然回头,浅淡眸子冰寒至极。
对他的杀意,甄善似无所觉,讽刺一笑,“凤清尘,其实你真正该杀的人不是他,是我,若非遇到我,祁御是有情绪,但也无心无情,是因为我,才让他动情的,若你觉得错,为何不把一切错误归到我身上?”
“你就那么放不下他?为他,可舍弃性命?”
“是,只要你放过他,我的命随你处置。”
甄善的脖子猛地被他掐住,四目相对,一个无所畏惧,一个冷得刺骨。
凤清尘指尖微颤,冷声道:“本尊也可毁掉他,再杀了你。”
“那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可以毁了六界,凤清尘,我跟你说过,我一向说得出,做得到。”
他眸色微凝,若是以往,他或许不信,但三日前,她身上那股恐怖的力量,即使是他,也不得不忌惮。
封逍遥说得对,她身上的秘密很多。
“就为了一个祁御,怎么?你连花界都不要了?”
甄善眸光晃了晃,勉强一笑,“他能为我倾覆六界,我为何不能?”
“愚蠢!”
“你觉得情是污点,我和他却只想做一对愚昧的凡间鸳鸯,是你,将我们逼到绝路的。”
凤清尘神色更冷,只是,他倏而将她抱入怀中,修长如玉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她美丽雪白的侧脸,不让她反抗,似暧昧又冰冷,“雪莲,放弃你心中愚昧的想法,你注定是本尊的神后,与本尊同立于这六界之巅。”
甄善嫌恶地想躲开,却没躲开,怒道:“凤清尘,你发什么神经病?我已经有丈夫了,神后?谁稀罕谁去当,跟我有什么关系?”
“他不过一缕弃魂,天道都不认,何来资格拥有你?”
“天道不认,我认,资格?就凭我爱他,够了吗?”
凤清尘声线越冷,“爱?荒谬!”
“你才荒谬,你全家都荒谬!”
凤清尘:“……”
“你若在如此放肆,祁御的事情,你就别想知道了。”
“你……”甄善深吸了一口气,低头,“好,神主尊上,是我放肆,我的错,我跟您赔罪,请您宽恕。”
凤清尘见她为了祁御,命不要,尊严不要,说低头就低头,心湖掀起波澜,想杀了祁御的念头更甚。
“神主尊上,您现在可以告诉我,我丈夫的事情了吧?”
凤清尘看了看她,“他中了时间诅咒。”
甄善凤眸睁大,“凤清尘,我杀了你!”
“即便你杀了我,毁了六界,同样,他也得死。”
“你……”甄善凤眸通红,声线发颤,“你到底要如何?才肯放过他?”
凤清尘看着她,许久,抬手,递给她一个玉瓷瓶。
“这是什么?”
“忘情水。”
甄善脸色微白,“你想让他忘情?”
“不是他,是你。”
甄善猛地抬头,“你想做什么?”
“忘记他,成为本尊的神后,我让他继续活下去。”
甄善闭了闭眼,“凤清尘,从前,你不是很厌烦我的吗?为何如今一定要我成为你的神后,别说你是爱上我,呵,不好意思,我说错了,你根本无情。”
凤清尘收紧手指,淡淡道:“神后的位置,只有你最合适。”
听着他公事公办的语气,甄善笑得更讽刺了,“那我还真谢谢神主的看得起,只是,我成过婚,神主你不是有洁癖的吗?怎么?对我不膈应吗?”
凤清尘眸色一冷,“本尊可以帮你脱胎换骨。”
甄善笑了,笑着笑着,一滴眼泪滑落,“凤清尘,你真是可笑至极。”
凤清尘看向手背上的那滴泪,明明冰冷,却似能灼伤他的手,他浅淡眸子晕开一丝涟漪,淡漠道:“雪莲,你没有别的选择,你更应该知道,本尊决定的事情,没有改变的余地。”
甄善垂眸,眉眼划过一丝痛苦。
她,确实没有选择的余地。
“好,我答应你,你以神界存亡立誓,不会再伤他一分。”
凤清尘凝视着她,默了默,“如你所愿。”
甄善拿过他手上的忘情水,低声道:“我想再见他最后一面,就当是……我求你。”
凤清尘眸色微顿,“养好伤,再去。”
“多谢神主成全。”
凤清尘看了看她,转身走了出去。
“娘娘,”缺儿见自家娘娘拿着忘情水沉默的样子,心疼极了。
甄善淡淡一笑,“本宫没事。”
缺儿欲言又止,怎么会没事呢?
可事到如今,还能如何呢?
……
短短两个月,凤清尘在魔界的一切布置,全被祁御拔除,魔界再次在他的掌控之中。
凤清尘知道后,神色毫无波澜,只命人加强对幽海那边的防卫。
然而,祁御似乎铁了心就是要跟他作对,要一争这六界霸主的位置。
幽海那边,凡是凤清尘的人,一律全部被祁御清理了。
魔军陈兵幽海,与神界形成对峙,六界形势紧张,神魔大战随时会开打,人心惶惶。
凤清尘依旧坐镇神界,只命封逍遥、上官鸣和贺深挂帅前线。
但祁御却迟迟没动手,也不知道在等什么。
在所有人都想不到的情况下,祁御竟出现在花界,直接将花主和九位灵主抓到了幽海,要求凤清尘亲自来赎人,否则……
花主和九位灵主要是出了什么事情,六界会变成如何,他该知道的。
各界愤怒异常,人人都觉得祁御简直疯了,他是想毁了六界吗?
而谁都知道这八成是个陷阱,神主要是去了,可能凶多吉少。
不去的话,花主她们若是出了什么事情,六界该怎么办?
481.无可奈何花落去(52)
神界凌霄宫
甄善的伤已经好了一些,只是她的神色依旧很苍白,浑身好似没什么生气。
在听说了祁御将花主她们作为人质时,她脸色更加雪白了。
“咳咳,”甄善黛眉紧蹙,一丝血液从唇角滑下。
手突然被人握住,温和的灵力没入体内,缓解了五脏六腑的痛楚。
她抬眸,看了一眼面前白衣清冷的男人,想抽回手,却被他紧紧握住。
甄善也懒得挣扎,他愿意大方耗费自己的灵力为她疗伤,她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你究竟用了什么禁术短暂提高自己灵力的?”
凤清尘收回手,问道。
“这事,与神主无关吧?”
“你难道不知,只差一点,你就没命了吗?”
甄善冷淡勾唇,“我来神界,就没想过活着回去。”
凤清尘眸色冷了下来,“你为了他豁出了命,换来的就是他将花界作为要挟吗?”
甄善眸光微颤,“他这么做的目的,你比谁都清楚不是吗?”
凤清尘收紧手指,“你真觉得他不是要找本尊报仇吗?”
甄善看向他,“他若真要报仇的话,此时就不是抓走我母亲她们,而是直接屠了花界。”
那蠢兔子,为的不过就是让她死心,给凤清尘机会罢了。
但,却是把自己彻底逼到了绝路。
傻子!
甄善凤眸微红,眉间染上了痛色。
凤清尘看着她,浅淡眸子似波澜不起,可眼底却掀起涟漪。
只是,他依旧不懂。
为何他们能为一人,置自己的生死,甚至能将六界存亡都不顾的?
爱情,究竟为何物?
甄善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情会令人的心变得很小,小得知容得下一人,为他,可弃所有,亦能颠覆天下……凤清尘,你又想说,感情用事,盲目,愚蠢,还是不负责没担当呢?”
凤清尘神色淡淡,没有回答。
为一人,弃所有,颠覆天下吗?
确实蠢,而他也永远都不会去懂。
“凤清尘,你扪心自问,我们是真的想让六界生灵涂炭吗?他放弃了对你的所有仇恨,也不要任何权位,将魔界拱手让于你,只与我隐居在凡界,做一对平凡的夫妻,只为我一句希望花界安然,自始至终,我们从来都没想过,要六界为我们的感情买账。”
“是你,连一丝活路都不给我们,逼得我们无路可走,只能拼死反抗,拿六界当赌博的不是我们,而是你。”
凤清尘瞳孔微缩,冷淡道:“你觉得这一切都是本尊造成的?”
“难道不是吗?”甄善反问。
“本尊弃七情六欲,不也是为了六界?”
甄善讽刺一笑,“世间有大爱,亦有小爱,可你若连小爱都不懂,又怎么谈博爱众生呢?凤清尘,鄙视所有感情,是在冰冻这个世间,六界灵物,包括妖怪,精灵,我们的先祖,努力修炼成人身,不就是为了破开混沌,拥有情感吗?”
“你自以为放弃所有感情,以身化天规天条,就能维持六界安定和平衡,殊不知,你只不过就是在逼着六界倒退,让神成为机械般的存在……”
“够了,雪莲,你说那么多,无非是想让本尊承认祁御,放过你们,是吗?”
甄善垂眸,自嘲地笑了笑,“你觉得是就是吧。”
凤清尘浅淡眸子冷到极致,只是,倏而,他似叹息一声,淡淡道:“你见过我母神吧?”
甄善看向他。
“你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吗?”
“先神后不是与裂天兕死战而亡的吗?”
“是,”凤清尘点头,“可你觉得她身为神后,六界最尊贵的上位者,为何要孤身一人去对战裂天兕?”
甄善微怔,“六界有传言……”
“说她自不量力?好大喜功?”
甄善默了默,没回答。
凤清尘薄唇划过一丝嘲讽,“裂天兕是除了混沌之外,最为可怕的凶兽,我母神再好大喜功,都不会将自己的命赔上去。”
甄善突然没头没尾地说道:“当年,先神后在六界的威望不比先神主差。”
凤清尘看着她,薄唇一闪而逝的弧度,“雪莲,你很聪明。”
“比不得神主您。”
凤清尘当没听到她讽刺的话语,继续道:“我父神是依靠我母神坐上神主的位置,即便我母神再风华绝代,但父神心中始终有芥蒂,或是说嫉妒,久而久之,他原先或许有那么点情分,也消磨殆尽了。”
“加上我母神眼中一向容不得沙子,当年,她将我父神的一个红颜知己杀害后,两人的感情也算是直接破灭,两千多年前,我父神以游玩的名义,带着母神去到渤海,他故意破坏裂天兕的封印,假意要被它吞噬,引母神去救……”
结果,他母神为救父神而死,父神非但没半点愧疚之心,还好似身上被搬走了一座大山,马上就跟自己的小情人恩恩爱爱,更是使劲往妻子身上泼脏水。
继神后为何敢对他动手,无非背后是他父神在操纵罢了。
“这看着只是神界两位至尊的爱恨纠葛,可你该记得,那一战,整个渤海的生灵几乎全毁,何其惨烈?而后,我父神统治神界一千前,神界变得有多乌烟瘴气,六界时不时一场动乱,险些就让魔族打上了南天门,你也不是不知道。”
这或许是凤清尘一生以来,说得最多的话了。
只是,谈及这些前尘往事,说到自己母亲的死,父亲的无情,他神色很冷淡,没有讽刺,没有怨恨,只有一丝可笑。
他更多是对他们情感的争斗导致六界动乱的不赞同和批判。
482.无可奈何花落去(53)
“所以,你认为神主和神后,应该无情无欲?”
“我母神原该是个优秀六界统领者,若非我父神,她不会总是失去理智,犯下一次又一次愚昧至极的错误。”
无论是她以公谋私杀了一个神女,还是不顾六界安危,在渤海与裂天兕缠斗。
甄善默了默,“凤清尘,我承认上位者是不该感情用事,先神主和先神后也好,或是祁御,都不是合格的上位者,但理智,不等于就是要全盘否定情感,这不过是另一个极端而已。”
“雪莲,存在感情,你如何保证永远能公正无私呢?”
“世间本就不存在绝对的公正,法不外乎情。”
凤清尘看着她良久,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他闭了闭眼,“走吧,本尊带你去见祁御。”
甄善也不觉得自己几句话就能改变他的想法,让他倾覆自己以往的坚持。
只是,她看着成神卷轴上的水晶心又上涨一丝的红色,心中有些讽刺。
无情?
他认为自己无情无欲,却不知,他也逃不过自己的心。
而且,凤清尘,你一心想杀了祁御,真的只是为了六界,没有自己的一丝私欲?
如此的话,为何不连她一起杀呢?
甚至要让她成为他的神后?
或是,他自己也在渴望什么,只是他不愿承认。
甄善心中冷然一笑,承不承认,不是他说了算的。
忘情水,她会喝。
就跟上一世一样,没有先忘记,如何重新开始?
若想要凤清尘完全爱上她,便只能让她先忘了祁御。
……
幽海,在神界的边缘,海面从天穹直接无限延伸,谁也不知道幽海到底有多深,只知,随着幽海漂流,能到达魔界,若是再走下去,会去到哪儿,无人可知。
只因去的无论修为多高,都没再回来过。
这里是六界最壮观,也是最神秘的地方。
在魔界与神界交界处的小岛中,有一处灵气充裕,风景如画的花园,是花主和牡丹九姐妹的暂时居所。
六界都以为花主她们肯定会被魔主祁御丧心病狂地折磨,却没想到,她们不仅都安然无恙,连自由都没有被限制。
花主望着神界的方向,眉眼掩不住的担忧。
牡丹拿着一件衣裳给花主披上,“母亲,您是在担心小妹吗?”
花主握住大女儿的手,点点头。
“妹夫……魔主说小妹很快就会来的。”
说到祁御,牡丹心情很复杂,眸中划过一丝悲哀。
明明深爱,却偏偏要让对方怨恨自己,只希望她能活得好好的。
花主苦笑,“有时,母亲真的希望,雪儿跟你们一样,只是普普通通的花界灵主,那……”
可有些劫数,横竖都是躲不掉的。
无论是祁御,还是雪儿。
“母亲,”牡丹脸上划过哀伤,直到如今,她才明白,为何母亲这些年对雪莲如此纵容宠爱。
只因……亏欠!
倏而,她们看向从天际,触及落入小岛中的两道光华,牡丹想要过去,却被花主阻止了。
“这是他们三人的事情,我们无能为力的。”
牡丹柳眉蹙起,还是没有违背母亲的命令,“女儿知道了。”
“玫瑰她们还在沉睡吗?”
“是,可,母亲,为何要瞒着二妹她们?”
“这事越少人知道越好,玫瑰向来冲动,藏不住事情,若她知道了一切,恐怕雪儿的计划会被打乱。”
“母亲,可她救了祁御,那她自己……您明知小妹这般做,很有可能会毁了自己,为何不阻止?”
花主难受地闭了闭眼,“有些事情,不是想阻止就能阻止得了的,天道宿命,无可奈何……何况这是雪儿选择走的路。”
她能尽自己的可能护着女儿,却不能为她决定人生。
她们天地灵植,与生俱来强大的天赋,受天道所眷顾,却也有着自己无法逃脱的责任和宿命。
逆天改命……于己于人,不过造成更大的灾难。
小岛边缘,祁御正站在一处悬崖边,浅淡眸子看着幽蓝色的诡异海浪,平静荒芜。
只是,当那刻入骨子里的莲香入鼻,他眸中掀起的波澜比幽海还更加剧烈,但又在瞬间平静了下来。
他缓缓转身,魂牵梦萦的那抹身影映入眸中,祁御拢在袖子中的手不断发颤,一句“善善”几乎脱口而出。
可……
“你来了!”
甄善看着他故作冷漠无情的样子,心中不知是该无奈还是该伤心。
“你真的想要成为六界至尊?”
祁御握紧拳头,“自然,权位至尊,不才是男人所求?本尊凭什么看着凤清尘高高在上?而我却蜗居在凡界的一个草原上,当个窝囊废?”
甄善凤眸泛红,“跟我在一起,你真的觉得自己很窝囊?”
祁御心脏痛得厉害,多想告诉她,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即便真的窝囊,他也甘之如饴。
他冷笑,“不是吗?本尊原该就是站在六界巅峰,怎么能只守着你一个女人?”
“那你以前又为何愿意放弃魔主的位置,与我在一起?”
“雪莲,你难道不知道吗?本尊一向随心所欲,爱情这种东西,挺新奇的,偶尔玩玩也不错,但总也有玩腻的时候,况且,本尊不娶你,如何知道花界那坚不可破的结界的破解办法呢?”
甄善痛苦地闭了闭眼,脸色苍白得几近透明,唇瓣毫无血色,“祁御……”
“雪莲,你自己也说过,男人最重要的永远不会是女人,你居然会信我会为你放弃一切,愚蠢!当然,一夜夫妻百夜恩,雪莲,若你识相的话,让花界归顺本尊,魔后的位置依旧可以给你,你依然会是本尊最宠爱的女人,毕竟,本尊还是很喜欢你……的身体。”
483.无可奈何花落去(54)
祁御每说一句绝情的话,指甲就陷入肉中一分,掌心已鲜血淋漓。
看着她痛苦难过的样子,他恨不得剁碎了自己。
可,长痛不如短痛。
善善,唯有如此,我死了,你才能不为难自己,不为我复仇,好好活下去。
对不起!
甄善凤眸定定地看着他,往他走去。
祁御身体僵硬得厉害,他本应该动手,将她揽在怀中,故意轻薄她,再说些刺激她的话。
可他怎么都做不出来。
在他心中,两人的亲密,该是最虔诚,最真挚的。
她是他献上一切,包括尊严去爱的妻子。
刚刚那话,于他已然是极限,他再做不到任何侮辱她的举动。
甄善如何看不出他隐藏的痛苦纠结,这傻子,就他这样,还想玩什么绝情的手段?
她缓缓抬手,靠近他的脸。
祁御浅淡眸子微睁,手不觉抬起,单纯想拥抱她。
然,凤清尘的身影落入眸中,祁御心头如被浇了一盆冰水,握紧拳头,挥袖,将她掀走。
“雪莲,”凤清尘接住她。
甄善唇角鲜血溢出,两行清泪滑落。
祁御瞳孔一缩,他、他有控制自己的力量,不会伤着她的。
怎么会?
善善!
祁御僵硬地抬起脚,想要去看看她,想认错,想……
凤清尘握住她的手,想帮她疗伤。
甄善阻止他,“我没事,只是气急攻心罢了,走吧。”
凤清尘默了默,抬眸扫了一眼祁御,将她抱起,闪身离开。
祁御本该拦住他们,却动不了手。
气急攻心?
他痛苦地闭上眼,握住那只刚刚伤她的手,狠戾地将它折断。
祁御脸色发白,手上的痛,却不及心里的一分。
他突然笑了,只是笑着笑着,眸中却滑下了泪水。
凤清尘说的对,他不该存在的,否则,她也不会如此受伤难过。
很快,他就会消失了,到时,再也没人拖她的后腿了。
祁御眷恋至极地看着她离开的方向,还能在最后见到她,足够了。
……
凌霄宫
甄善唇角血迹还没擦去,脸上也有泪痕,只是她眼眶很红,却没再流一滴眼泪。
似乎她的脆弱就只有在面对祁御时,才会出现。
凤清尘浅淡眸子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道不出是羡慕,还是嫉妒。
他手动了动,想帮她擦擦脸上的泪痕和血迹,最后还是什么都没做,只淡淡道:“你见过他了。”
甄善抬手,拭去唇角的血迹,“嗯,多谢神主,你放心,我答应过的事情不会忘,但,你也说过,你不会杀他的。”
凤清尘点头,“你喝下忘情水之时,便是本尊解开时间诅咒的时候。”
甄善笑了笑,拿出忘情水,轻轻晃了晃,没看他一眼,直接灌入喉中。
她缓缓闭上眼,脑海中那段安宁美好的回忆,他的音容笑貌渐渐模糊起来。
她好想挽留住,却只能无力地看着它们一点一点地消失。
祁御,蠢兔子……
凤清尘接住她倒下的身体,修长的手指放在她的眉心,感觉到她的意识渐渐地模糊。
凝视着她苍白美丽的容颜,他的手指往下,动作温柔地帮她擦拭脸上的泪痕。
雪莲,我的雪儿,以后,你就只是我的了。
永生永世,都只能陪着我。
……
484.无可奈何花落去(55)
“她怎么样了?”
祁御依旧站在悬崖边缘,只是他这次看的不是海水,而是神界的方向。
凤清尘出现在他身后,扫了一眼他脚下的鲜血,还有那只如断线木偶的手臂。
“她喝了忘情水。”
祁御瞳孔紧缩,猛地转身,脸色惨白至极,眸中溢满血丝,是痛苦,也是对眼前男人的憎恨。
但,他苦笑一声,也好,忘了也好。
只是这世间唯一记得他,承认他的人,也不要他了。
是他自己的选择,不怪她。
可他心中依旧不甘至极。
祁御倏而抬手,一把通体漆黑的长剑指着凤清尘,“出手吧。”
凤清尘眸色淡淡,扬手一挥,两人落入一片漆黑的领域中。
祁御神色冷戾,招招致命,几乎不要命地朝着凤清尘劈去。
凤清尘翻手,银色长剑如雪,薄如蝉翼,却削铁如泥,凛冽嗜杀。
剑光如虹,磅礴的灵力相撞,整个领域似乎都在颤抖。
祁御杀意恐怖,凤清尘神色无波,可每一招,却几乎都是要置对方于死地。
两人从还在一个身体时,就争斗不休,那时是为了尊严,强者的好胜欲,到如今,已是不死不休,只是再不仅仅是因为自己,还有心中那道倩影。
轰!
恐怖的斩击对峙,骇人的杀意席卷整个领域。
咔擦咔嚓!
领域出现了无数的裂痕。
祁御身上的裂痕蔓延到他的脸上,鲜血将他的衣服浸湿,他持着剑的手发颤,但战意不减,杀意暴涨。
凤清尘脸上出现一道剑伤,鲜红的血液破坏了他无暇雪白的脸庞,让原本清冷无尘的他,染上一丝邪肆狠戾。
他淡淡道:“如今的你,不是本尊的对手。”
祁御冷笑,他自然知道,他也没想着杀他。
只是在死前,他怎么都要撕下这伪君子的一块肉,否则,他如何甘心?
这伪君子毁了他和善善的幸福,可他却还要将自己的爱人拱手相让。
怎么想,祁御怎么恨。
可他没别的选择,不能杀,还不能砍几刀吗?
王八蛋!
祁御恨极,提着剑,就想再次劈去。
“你不想知道雪儿为何会重伤吗?”
祁御手一顿,怒极,“重伤?什么重伤?凤清尘,你又对她做了什么?你都对她动心了,为何还要伤她?”
动心?
凤清尘眸中划过一丝涟漪,淡淡道:“你就知道是本尊重伤了她?”
“不是你还能是谁?”
“两个多月前,你在魔界威风八面,而她却到了凌霄宫,想要杀了本尊,为你讨一个公道,也不知她用了什么秘术,重伤了本尊,也将她自己反噬,几乎丧命。”
“你说什么?善善她……”
“祁御,你自认为的聪明算计和绝情,其实,什么都没瞒过她。”
祁御瞳孔紧缩,他一直都知道她聪慧无双,可他以为,感情会让她……
“会蒙蔽她的双眼,让她真以为你背叛了她?祁御,你太小看她了。”
“她……什么都知道了?”祁御沙哑着声音。
“对,包括时间诅咒。”
“凤清尘!”祁御眸中满是仇恨,若非还有一丝理智,他恨不得直接跟这该死的伪君子同归于尽。
凤清尘轻描淡写地挥袖,散去他凝为风刀的杀意。
“你故作聪明的算计,除了让她更加痛苦,什么都做不到,祁御,你自认的爱她,却其实什么都不了解她,你配不上她。”
“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祁御紧咬牙根,浑身气息黑暗摄人。
“她以自己的命求本尊放过你。”
祁御浅淡眸子睁大,身体晃了晃。
“祁御,雪莲说的对,让你动情的是她,真正影响本尊的人,应该是她,本尊要毁掉的不仅仅是你。”
“你不会杀她的,”祁御沙哑地说道,心却往下沉。
“为了舍弃七情六欲,本尊连自己的魂魄都能割舍,你觉得不过一个女人,本尊会心软?”
“你不是想让她成为你的神后,永世都陪着你吗?”
“只要留下她一缕魂魄,重塑一个雪莲也不是难事。”
凤清尘绝情的话语几乎压垮祁御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他想让她好好活着,自认为凤清尘对她动心,那人一向固执,无论他认不认那份感情,都定会让她成为神后,留她在身边。
而善善……她从前就想成为神后,以她的聪慧和能力,一定能做好神后这个位置,往后,也再无人能欺。
却不想,他低估了凤清尘的绝情,将自己最心爱的妻子推入虎口。
“啊!”祁御痛苦嘶吼,“凤清尘,本尊杀了你。”
眼见他要自爆,凤清尘依旧波澜不惊,“想拖上她一起陪葬吗?”
祁御浑身力量凝住,眸光定在他手上的水幕,“善善……”
水幕中,甄善紧闭双眸,白衣如雪,静静地躺在寒潭中央的冰玉莲台上,冰蓝色的灵力缓缓围绕着她,化为点点光华,进入她身体中。
祁御抬手,想要触碰她。
凤清尘收了水幕,“那个地方,你应该不陌生吧。”
祁御自然不陌生,是凤清尘的伴生灵府,当年这伪君子绝情割裂自己时,他还想趁机毁了这个灵府重创他,只是失败了而已。
此时,若他自爆,杀了不仅仅是凤清尘,也会连累了她。
“凤清尘,你真够卑鄙的,对她,我从来小心翼翼,连她掉一滴眼泪,都不舍得,可你却次次算计,更将她的生死当做筹码赌注。”
485.无可奈何花落去(56)
到了现在,祁御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走的每一步,都在这男人的算计之中。
或许,当年,他能如此轻易就将善善引入凌霄宫中,也在他的算计之中。
亲自追捕他,囚禁善善,引他放弃魔界,一切的一切,不过就是为了让他爱上她,然后用她反过来威胁他,彻底要他没有一丝反抗能力。
否则,即便他身中时间诅咒,他依旧有能力跟他同归于尽,甚至毁了六界。
凤清尘心脏似被什么扎了一下,隐隐作疼,但,“欲成大事,不拘小节。”
“难怪天道会选择你,”祁御讽刺一笑,“只是凤清尘,迟早,你一定会后悔的。”
凤清尘冷漠如冰,“绝不会。”
“呵,”祁御闭上眼,“我可以从此消失,只要她好好活着。”
听着他们两人几乎一样的话语,凤清尘只觉十分刺耳,挥手,长剑袭向他的心脏。
祁御不动,任长剑没入他的心脏。
只是意料中的魂飞魄散没有,他身上的裂痕还反而消失了。
时间诅咒解开?
他警惕,“凤清尘,你还想如何?”
“祁御,从今日起,永生永世,你都给本尊在幽海深处苟且偷生着,记住,是她用自己的命换来你的命,你若反抗,结局如何,只能掂量。”
“你……”祁御想反抗,却发现自己的修为一点一点散尽,“凤-清-尘!”
凤清尘没打算跟他说什么,双手结印。
祁御脚下出现一个漩涡,随即,他整个人不断往下掉。
“凤清尘,若是你敢再伤她一分,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都会毁了你的一切。”
凤清尘挥手,漩涡消失,领域中只剩他一丝绝望嗜血的警告声。
他浅淡眸子微动,本该直接让祁御消失在这世间的,永绝后患的。
可想起她含泪祈求的眸光,凤清尘闭了闭眼。
罢了,终归,祁御不可能再回来了。
幽海深处,时间冻结,这便是为何无数强者踏入,却无法回来的原因。
祁御再强大,也斗不过时间。
何况,他已没了修为。
凤清尘站在领域内许久,直到再感应不到祁御的魂魄。
他抬手,放在心脏处。
既然祁御不再对他有影响,为何,对她那份悸动还在?
只是暂时存在,还是因他没死?
凤清尘眸色冷了冷,强势压下那丝不该有的情感。
他需要一个妻子,但不需要感情。
至于,为何是她?
凤清尘眸色薄凉,不过因为他不排斥,而且她足够优秀,能撑起神后的位置,有资格与他并肩站在六界巅峰。
如此,而已!
……
神主再次击败魔主,斩杀了他,将花主和九位灵主平安送回花界,彻底化解了六界危机。
而后,他强势收服魔族,让魔界再不能脱离六界的规矩。
凤清尘的地位在六界,到了巅峰,无人再不服。
于此同时,天规天条诞生。
六界再不是散漫地各自为政,各有各的规则,而是众生都必须遵循天规天条,绝不允许跳出其外,否则,必受天罚。
神主凤清尘主宰六界,立花界雪莲灵主为神后,共同统治六界。
神界也成为六界最高的存在,但也因此,神族受天规天条的制约最严重,神仙统领天下苍生,最忌私心和感情,应当清心寡欲,淡薄红尘。
翻译过来就是,天规限制神仙动私情,神族应当无欲则刚,才能更好为六界造福。
当然也不是让神族不要成婚,若如此,如何延续后代?
岂非是让神族灭绝?
但,绝对严禁神族与人族和魔族通婚,否则,一律严惩。
因人族私欲最重,且仙凡有别,魔族则过于随心所欲,神族与他们通婚,极有可能让神界不安稳,危及六界秩序。
为使神仙净化感情,神主凤清尘严格限制神族下凡,在升仙台,和化神峰造下净灵池,驱除私欲感情,静心凝神。
神族自此,成了“禁欲”一词的代言人,一言一行,都严苛到令人发指。
……
甄善一觉醒来,就发现自己成了王母娘娘。
妖妃娘娘:“……”
不是,她一个注定祸害天下苍生的妖妃,当什么正派古板,专拆cp万万年的瑶池王母啊?
开玩笑呢!?
娘娘觉得自己的打开方式有点不对,木然地挥退回话的神侍,正打算倒下去再睡一觉,静一静,看看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雪儿。”
清冷淡漠、又意外好听的男子声音入耳,甄善转眸,看向负手缓步朝她走来,熟悉又似陌生的清冷男子。
他就是玉帝,啊呸,不是,是相当于玉帝的六界主宰神主凤清尘。
也是她这一世的丈夫。
额,甄善不禁想在现代时,自己在电视剧中看到的玉帝,留着长长的黑胡子,还挺着一个啤酒肚,看起来极是古板,但都莫名喜感。
不曾想到,这小时空的玉帝倒是俊美无俦,翩翩如陌上公子。
就是好像有点冷,那双浅淡眸子覆着一层霜雪,好似永远都无法融化。
而且,不知道为何,甄善对眼前这名义上的丈夫心中有一丝莫名的排斥。
是因为先前原身被他打死过吗?
但,好像这事也不能怪他。
凤清尘见她看着自己,纯澈美丽的凤眸探究而迷茫,似有些不知所措。
他坐到床边,伸手握住她的柔夷,不给她缩回去的机会,将手指搭在她的脉搏上,轻声道:“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再调息几日便无碍了。”
486.无可奈何花落去(57)
甄善抿唇,“谢谢。”
“你我是夫妻。”
甄善垂眸,夫妻吗?
她好似有什么事情又忘记了。
脑海中的记忆有点断层,原身的身份、记忆,她都有。
但,她明明记得凤清尘应该是不喜原主才是,也记得自己第一次醒来,就差点被这男人打死的情景。
后来,母亲将她带回花界,养好了伤,她顺手虐了绿茶,就到凡界历练了。
那,她又是怎么嫁给他呢?
刚刚伺候她的神侍告诉她,如今她是神后,就跟神话故事中的王母娘娘一样的存在。
可这期间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好像都忘了。
而且,六界怎么出了天规天条的?什么时候的事情?
她到底忘了多少东西了?
缺儿也不知道为何沉睡了。
还有,甄善看着成神卷轴上的第十四颗水晶心,微微一怔。
好似,它不应该是金灿灿的。
那不是金灿灿的,还能是红的吗?
总不可能一个世界中出现两个她需要去攻略的真神转世吧?
这事想想就坑爹,应该不会吧?
甄善黛眉微蹙,头有点疼。
“怎么了?难受?”
凤清尘温凉的手指放在她的太阳穴,轻轻帮她揉着。
甄善身体微微一僵,随即缓缓放松下来。
成神卷轴上第十三颗水晶心已经染红了一半,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好在她的任务也有了进展,总好比两人跟仇人似的,这男人还十分不待见她吧。
不过,她默了默,还是说道,“神主,我好似有什么事情忘了。”
“嗯,你先前受了重伤,”凤清尘说道。
“重伤?”
“你还记得什么?”
甄善看了看他,红唇微抽,“先前被您老人家一掌掀飞,被我母亲带回花界养伤,醒来后刚到凡界历练,后面的事情,就不记得了。”
凤清尘眸光微闪,清冷的声线似染上一丝无奈,“雪儿,这事,你都记了十年了。”
“十年?”甄善微怔,怎么就过了十年了?
“嗯。”
“我睡了多久?”
“快两年。”
甄善:“……”
她也是挺能睡的。
但想到神仙有时,都能直接睡到时空崩塌或是自己寂灭,又淡定了。
不过,看来,她先前受的伤不轻啊,有可能还动用了自己本体的魂力,否则怎么会严重到失忆呢?
好在,她感觉到缺儿的神魂无碍,只是暂时沉睡了。
“神主……”
“私下,你唤我名字便可。”
甄善默了默,犹豫了一下,“清、清尘?”
凤清尘薄唇一闪而逝的浅浅笑意,“嗯。”
“我怎么会重伤的?”
“当年,魔主挟持了花主和你的九位姐姐,威胁六界。”
甄善怔了一下,所以她是为了救母亲和大姐她们,被魔主重伤的?
魔主……原身记忆中,是六界闻风丧胆的存在,七百多年前,被神主封印,而刚刚神侍说,十年前,魔主逃脱,险些毁了六界,在两年前被神主斩杀了。
但,她想不起魔主是谁了。
“清尘,我母亲和姐姐们都没事吧?”
“她们都无碍,莫担心。”
甄善舒了一口气,“我可以回花界看看她们吗?”
虽说是自己的丈夫,但他先是神主,六界最高的帝王,就算是他的妻子,她想离开神界,也理应征得他同意才是。
凤清尘见她对自己客客气气的,眸色微动,“花主两年前确定你无碍后便闭关了,九位灵主,我已经派神官去请了。”
“我母亲闭关了?”
“嗯,听灵主们提起,是有所顿悟。”
甄善心里微松,点点头,修者顿悟,是常有的事情,更何况到了她母亲那般修为,顿悟更是难得,闭关也是正常的。
“禀神主、神后,花界九位灵主到了。”
侍女走了进来,俯身行礼,恭敬地禀报。
甄善神色一喜,看向凤清尘。
他轻轻抚了抚她的头发,“请各位灵主进来吧。”
“是。”
“雪莲/小妹,你醒了?”
见到甄善安然,端庄稳重的牡丹灵主脸上都掩不住的高兴,只是她向来知礼,朝凤清尘行了一礼,“见过神主。”
其他灵主也发现神主还在,赶紧先行礼。
“各位灵主无需多礼。”
凤清尘神色虽清冷,却也很客气,并没有什么架子,可见对甄善的看重。
他转眸看向妻子,“雪儿,你和各位灵主先聊,我去处理一下公务,晚些再来看你。”
“好。”
甄善眸色也缓了缓,对他微微一笑。
至少现在看来,这个不知道怎么来的丈夫性子是清冷些,但好像还是可以的。
至于初遇是那点事情,好似应该是他不计较才对,谁让她那个原身又作又讨厌呢?
凤清尘对牡丹她们淡淡颔首,起身走了出去。
没了这位六界至尊,玫瑰她们松了一口气,不再拘谨,围着甄善询问她身体的情况。
甄善眸光微暖,笑道:“我没事了,只是忘了一些事情了。”
玫瑰等人对视一眼,刚想说什么。
牡丹打断了她们,温柔道:“可能你刚醒来,过段时间也许就会想起了。”
甄善眸色微动,沉默一息,只是轻轻点头。
并没有多问什么,她隐隐感觉,如今不问才是最好的。
理由她暂且不知,但娘娘很相信自己的直觉。
牡丹等人在寝殿陪她说了好一会儿的话,吩咐她好好休息,才离开。
“大姐,真的什么都不告诉雪莲吗?”出了凌霄宫,幽兰有些犹豫地问道。
牡丹轻叹,“你忘了母亲的嘱咐了吗?何况告诉了,不过徒惹小妹伤心罢了。”
487.无可奈何花落去(58)
玫瑰愤然,“原以为祁……那个人是个好的,不想也是个狼心狗肺的,世间的男人就没一个好东西。”
“好了,玫瑰,”牡丹柳眉蹙起,轻斥了一声,“小妹现在是神界的神后,以前的事情就别说了,隔墙有耳,别让有心人以此攻击她。”
“那人都这么对雪莲了,还不让我抱怨几句吗?”虽这样说,但玫瑰也没再骂祁御了。
不是不讨厌了,而是不想让雪莲伤心。
“走吧,我们先回去吧。”
幽兰看了看自己的大姐,她总觉得有什么不对。
但大姐和母亲都不说,也定然有她们的理由。
……
甄善的伤好得差不多了,也没继续躺在寝殿中。
若非原身是神体,恐怕躺两年得把自己给躺残废了。
凌霄宫云雾环绕,繁花如画,是神界灵气最浓郁也是最美的地方。
廊桥上,甄善缓步踱着,欣赏四周的美景。
这里就是以前原身天天恨不得能成为女主人的地方啊,景色确实不错。
就是现在,她倒是稀里糊涂地就变成了这里的主人之一。
那她该兴奋一下,或是该高兴一下吗?
若原本的雪莲知道,她恐怕在地狱都得诅咒死她这个妖妃吧?
甄善唇角扬起一抹笑意,清丽无双,姿容绝世,不觉叫谁心跳漏了一拍。
不知不觉走到了凉亭,她坐在铺着绸缎的石椅上,望着亭外盛开的七色莲花。
她总觉得这里好似有点熟悉。
原身以往是来过凌霄宫的,却从未来过这里。
不过,也是,她嫁给凤清尘后,总得先熟悉凌霄宫吧。
若觉得陌生才会奇怪吧。
“汪呜~”
甄善的裙角突然被叼住,她垂眸,一只通身白色软软绒毛的可爱小奶狗睁着一双灵动的漆黑眸子望着她,毛茸茸的尾巴欢快地甩着。
她微怔,这凌霄宫怎么会有小奶狗的?
饕餮完全不管自己是个上古凶兽啥的,没节操地在地上打了个滚,小脑袋讨好地蹭着她的小腿。
小雪莲,俺好想你哦。
你走了之后,凤清尘那王八蛋继续不给俺吃的,俺都快饿死了,呜呜呜~
甄善扑哧一笑,觉得这小奶狗挺有意思的,弯腰,将它抱了起来,摸摸它的毛发。
饕餮乖巧地任着她抚摸着,眼睛却直勾勾地看着桌上的水果糕点。
甄善好笑,“你是想吃东西,才来讨好我吧?”
饕餮点点头,又快速地摇摇头。
甄善笑着轻摇头,对它能听懂自己的话,也不奇怪,能出现凌霄宫的,即便是只小奶狗,也不会普通。
她伸手拿过一块糕点递到它嘴边。
饕餮双眸一亮,但它还是先朝甄善感谢地眨眨眼,才将糕点叼到嘴里。
甄善觉得这小奶狗实在有趣,见它还想吃,也不吝啬,直接将它放到桌子上,让它自己随意吃。
饕餮叼着一块糕点,如同看亲生父母一样看着甄善,小雪莲长得美,心也忒好,就是太可怜了,居然被凤清尘那头坏心猪给拱了。
甄善忍俊不禁,见它吃得津津有味,将旁边的瓜果也推到它面前去。
很快桌子上什么吃的都没了,饕餮含着两炮泪,可怜兮兮地看着她。
“你还想吃吗?”甄善有些诧异地问道。
这么小小的一只,吃下这么多东西真的好吗?
“汪呜呜~”饕餮更可怜地点点头了。
“不会撑着吗?”
饕餮直摇头,就算它把六界都吃了,它都不会撑。
甄善看向一旁的侍女,“再去拿糕点和瓜果过来吧。”
“是,娘娘。”
饕餮双眸立即比火焰还亮,直起来,十分人性化地朝她作揖。
甄善被逗笑了,忍不住拿出几片莲叶先喂给它。
凤清尘刚走到凉亭,就见她眉眼含笑地在逗着饕餮,笑容清雅温暖,没有警惕,也没有讽刺。
他眸子的霜色似融化了一分,周身气息也暖了暖。
“雪儿。”
甄善转眸,笑着道,“清尘,你忙完了?”
“嗯,”凤清尘走了过去,淡淡看了一眼朝他翻白眼的饕餮,“喜欢吗?”
“什么?”
“怕你无聊,让它来陪你。”
甄善微怔,看向他,“这小奶狗是你送我的?”
凤清尘轻轻颔首。
甄善抿唇一笑,“它很可爱,谢谢。”
“你喜欢便好。”
甄善笑着点头,“对了,它叫什么?”
“饕餮。”
“咳咳,”甄善呛住了,惊悚地看着他,“你说它是谁?”
凤清尘轻轻拍着她的后背,“饕餮,你也可以给它重新取名。”
甄善:“……”
重点是这个吗?
“那个,清尘,你将上古凶兽变成一只小奶狗?”
“它本体太大,也不好看,”凤清尘解释道。
甄善红唇微抽,是娘娘太不淡定了,还是这位神主大人太丧心病狂了?
“怎么了?”凤清尘见她一脸恍惚,不解问道。
“……没,我只觉得额,有点惊喜。”
是惊吓!
“先前你让饕餮学犬吠,我以为你会喜欢。”
甄善:“……”
她愕然,“我让饕餮学狗叫?”
原来丧心病狂的不是他,而是她吗?
凤清尘眸中划过一丝笑意,颔首。
甄善神色十分复杂地看着正抱着一个苹果啃的小奶狗,哦不,饕餮,有那么点无法直视,心情尤其复杂。
她……
饕餮察觉到自家再生父母小雪莲的眸光,眨巴眨巴一双萌萌哒的漆黑眸子,小爪子在毛发上蹭了蹭,蹭干净了,精准地拿起一个通红的苹果,递给她。
小雪莲,你吃。
488.无可奈何花落去(59)
见它讨好自己的样子,甄善红唇微抽,再无法将它当成一只有灵性的小奶狗。
她勉强笑道:“我不吃,你吃吧。”
饕餮满足地咬了一口苹果,瞬间幸福感爆棚。
有东西吃的日子真是太嗨森了。
果然,有小雪莲的日子,它就是个宝呀。
甄善:“……”
她看向凤清尘,艰难地问道:“这样真的好吗?”
凤清尘抬手轻抚她的头发,“你不是很喜欢它吗?”
甄善沉默,说好的上古凶兽凶恶暴戾,宁死也不屈吗?
然而,她不知道,对于一个绝对的吃货来说,死不可怕,没吃的才是这世界上最阔怕的事情。
饕餮情愿凤清尘直接宰了它,也不想被它关着饿肚子。
那种日子简直生不如死。
如今,只要有吃的,让饕餮当只小狗也是十分的满足。
“别担心,以后就让它当你的坐骑。”
饕餮立即举起两只爪子,表示自己非常愿意。
甄善忍不住轻笑出声,看着凤清尘,“谢谢。”
凤清尘眸色微深,轻轻摩挲她如玉的脸颊。
甄善看着成神卷轴上又添了一丝红色,眉眼柔了柔。
看来自己这位丈夫,也不似记忆中那般无情。
只不过,娘娘想起那坑爹的天规天条,默了默。
神仙要淡漠感情。
作为神主,当以身作则,那他现在?
是动情而不自知呢?
还是不愿承认?
若是这样的话,娘娘心里有点凉凉,有感,这水晶心想要全部染红,遥遥无期啊。
毕竟不懂爱,或是排斥爱情,那么就永远无法全心去喜欢一个人。
娘娘甚感任务之艰巨。
但,也很有挑战性不是吗?
妖妃从来就不是轻易认输的性子。
嗯,勉强给自己打个气。
……
神仙的时间不值钱,不觉百年已过。
甄善这位类似王母娘娘的神后,在神界的日子,过得虽不算逍遥自在,但也还算充足。
关键是,真忙啊!
在她伤势完全好了之后,凤清尘便将神界的一些事情交由她打理。
神界女官全部由她统领,内务也是她全权负责。
甄善掌管过后宫,甚至统摄过整个国家,如今管理神界,也无非那些手段,只不过宫规律法变成了天规天条罢了。
但,说实在的,娘娘对于那严苛到令人发指的天规天条,真的挺……一言难尽。
尤其是控制神族的欲望这条,不,这已经不是说控制,而是完全的压制,摒除,彻底要将神族变成机器人了。
其中之最,就是她身边这位神主大人,简直就是要将七情六欲都给丢掉的赶脚。
私欲,是要自控没错,但七情六欲,乃常情,何以说是想摘除就能摘除的?
甄善反倒觉得,这般压制下去,要么整个神界成了冷冰冰的机器人聚集地,要么就是激起一些神族的反骨,迟早出大事。
娘娘不禁想起在现代看了一些关于七仙女下凡或是沉香劈山救母的神话电视剧。
她这个王母娘娘瞬间感觉心底有点拔凉拔凉的,不会她以后要亲自宰了自己的女儿吧?
额……
甄善揉揉眉心,她也是被天规天条给整傻了,在这些小时空中,她永远都不可能拥有自己的孩子的。
而且,她转眸看向旁边正在看奏折的清冷男子。
百年了,他对她虽没有宠爱无双,但算得上是体贴入微。
他们之间没有浓烈情意,倒也细水流长,私下相处,不说相濡以沫,也是举案投眉。
只是,他们同床共枕多年,他却从未真的碰她。
最初,甄善心中是松了一口气的,但百年过去了,她的这位丈夫,好像决定吃素到底。
还是他主张灭绝欲望,所以以身作则,连夫妻生活都免了吗?
守活寡她也无所谓,柏拉图式婚姻,她也不是不能接受,可,问题是……
娘娘看着一百年基本再没什么变化的水晶心,深受打击啊。
这位的清心寡欲程度,恐怕就连佛祖都要甘拜下风了吧?
真不愧是建立了那般刻板天规天条的“玉帝”!
不详的预感成真了,若是再如此下去,恐怕就算她再在他身边待个千年万年,任务都完不成。
这真是……
头疼啊!
“雪儿,怎么了?”
凤清尘察觉到她的眸光,转眸,轻声问道。
甄善默了默,摇头,“没什么。”
“可是先前万神盛会太累了?”
“不是,清尘,”甄善微叹,“你不觉得神界好似越来越冷了。”
“冷?”凤清尘不解。
“嗯,以往,神界神仙们各种宴会挺多的,现在,好似除了修炼,就是履行各自的职责,神族家人、夫妻、友人之间的关系也越发冷漠,如同陌路。”
凤清尘眸光微闪,“修炼,能强大,有职责,不虚度,关系淡了,才不会有私欲,各方皆有条有理,如此不好吗?”
甄善抿唇,看着他,缓缓问道:“那,你我也会注定成为陌路人吗?”
凤清尘一怔,随即,握住她的手,“想什么?我们是永世的夫妻,彼此最亲近的人。”
甄善:“……”
永世就算了吧!
不过,她心微沉,除开夫妻名义,其他的,就什么都没有吗?
“清尘,夫妻之间,难道不该有情吗?”
凤清尘微窒,神色却淡漠了下来,“雪儿,情只会扰乱理智,更何况,我们乃是六界至尊,天规化身,六界安危皆在我们身上。”
“所以,动情就会危害六界吗?”
那天道为何不造出两个机器人来管理六界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