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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云沐晴     快穿之掌家女主只种田txt下载     快穿之掌家女主只种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350】落水(3000)

    麦收工作持续到6月8号左右才结束,这里的结束是已经在麦地里种上了玉米,趁着土地湿润,接下来的工作就是将地里面的麦茬给钭出来,如果不给钭出来,将来去地里工作会非常容易扎伤脚。

    所以接下来的工作就是晒谷场,玉米地,蔬菜地,旱地也趁此机会种上谷子、高粱、荞麦等杂粮。

    如果天公作美下场雨,会给辛苦的农民减轻不少的体力劳动,如果天干的人都热的不行,那就得去河里面一旦旦的往庄稼地里挑水。

    好在这个季节野菜比较多,不仅满足了家里的牲畜家禽,就连人也开始趁着这个机会,多储备点野菜干。

    当然,大食堂里面的菜,大部分都是孩子们挖来的野菜,这些野菜不是凉调,就是上锅蒸,反而地里面种的正儿八经的蔬菜,很少会有机会吃,即使吃上了,也是有虫眼子的,或者被剥掉的外叶子。

    因为这些蔬菜是送到城里的菜站进行售卖的,而乡下人要想吃点蔬菜,靠大食堂根本就吃不好,这也是家家户户分点自留地的原因。

    要吃就吃自家的,公家的饭菜,做啥吃啥,总比饥荒的时候幸福,如今这条件,也就谁也别挑了。

    7月的时候,地里的活也就没有6月份那么紧凑了,但考虑夏天物资比较丰富,所以还是安排在食堂吃饭。(注:此乃杜撰情节,因为,你们懂的,大家看个大概就行了。)

    孩子们放暑假了,开心的事莫过于每天出去摸马知了,农村树多,没有化肥农药的年代,这玩意儿是真多啊!

    丁薇最喜欢的就是夏天一阵暴雨之后,她就会跟着哥哥们在树多的泥土地上抠马知了,这也是有方法的,只要看到薄薄的一层土上有个黑色的小洞洞,那十有八.九就是了,反而那种土质看起来比较厚重,或者黑眼儿比较小的,一般都是蚂蚁窝。

    别看她走路还走的不太稳,可是这小手一抠,大胆的把手指放进去,也不怕疼,因为指头小,她比哥哥们抠的都多,这些马知了拿回家,用盐水浸泡一会儿去去脏东西,妈妈就会给他们放点点猪油炒一炒,因为放到第二天就会脱壳,所以晚上必须吃了。

    在缺肉的眼袋,这可是大补的好东西啊,即使丁薇不太喜欢吃这个,但也嘴馋的跟着哥哥们一起吃,嚼劲十足的知了肉,成了这个夏天几乎天天都能享受到的美食,就连爸妈都直呼他们几个厉害。

    大概是有了知了做每天的加餐,这个夏天也变得没有那么难熬了。

    妈妈每天睡觉前,会给他们每间房都用艾草熏一遍,可以防蚊虫叮咬,即使如此,还是有蚊子,尤其他们家还喂养了鸡和猪,白天苍蝇多,晚上蚊子多,但再烦这些蚊子,也随着瞌睡劲儿一上来,渐渐的就睡着了。

    后来才知道,每天晚上妈妈都拿着蒲扇给她扇风,爸爸也会半道起来拍蚊子,就是为了保护她娇嫩的皮肤不是满腿的红疙瘩印儿。

    农村孩子在傍晚的时候就会换上长裤长衫,要是不换啊,估计浑身上下都能被蚊子叮满。

    他们家除了烧水,给她做加餐,已经很少在家做饭了,而菜地里成熟的茄子、黄瓜、辣椒豆角等,能腌制起来的就腌制,不能腌制的就晒干做菜干,等到天冷了或者没啥蔬菜了,再拿出来吃。

    作为在东北奋斗过一辈子的丁薇来说,她最爱的还是晒干的土豆片,那要是和白菜豆腐粉条一起炖,贼拉好吃。

    当然,爸爸作为拖拉机手,经常有外出任务,他会早早的将新鲜的蔬菜采摘下来,早早的送到两个姑姑家,除了给姑姑们自己吃,他们也会想办法帮爸爸换一些比较实用的东西,比如洗化用品,火柴,盐等生活必需品。

    不仅是他们家,两个叔叔家也这么做,因为辣椒茄子番茄特别能接,根本就吃不完,天天晒还是赶不上它接的速度,所以只要确定啥时候进城,就赶紧准备起来,且采摘的都是最新鲜的蔬菜。

    当然,谁问起来就说是给两个姑姑还有城里的其他亲戚送的,这谁也没话说,谁家还没个七大姑八大姨啊,谁家亲戚不会跟乡下亲戚要点菜啊,至于人家的回报是什么,那就不是他们能打听的了。

    晒谷场上还有打不完的麦子,晒不完的粮食,孩子们放了学就会跑到打谷场跑着玩儿,爬到高高的麦秸垛上往下秃噜着玩儿,偶尔还能在麦秸垛里面发现村集体的鸡繁的蛋,当然,这些是要交公的,谁也别想占这个便宜。

    所以你别看孩子们天天跑来跑去的,也是干了不少实事的,偶尔去河里面摸点鱼虾蟹,马知了,在芦苇荡里面寻找野鸭蛋,在树林里找野鸡蛋,这不都是农村娃经常干的事儿?你大人整天都在地里面忙活,还没有这个时间呢!

    本来白嫩.嫩的一个小姑娘,在没有任何防晒措施,又天天跟着哥哥们跑出去野的情况下,愣是给晒成了小麦色。

    妈妈有点发愁,爸爸却很高兴:“晒黑了咋,晒黑了看起来健康,原来太白了,白的不想农村姑娘,看,这才是咱家的闺女,多可爱啊!”

    妈妈这个时候总是一脸遗憾:“好不容易生个闺女,愣是被这几个小子给我带野了,你看看她,哪像一岁两三个月的娃,说她这矫健的身手,怕是两岁都有人信。”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道理呢?

    就为了抢一颗野鸭蛋,而且是她先发现的,结果就因为年龄小,身高不占优势,她竟然被同村一个五六岁的小姑娘用力推到了河里,扑通声引起了哥哥们的注意,等扭过头发现她不见了的时候,心一下就提到了嗓子眼儿,而那个推她下去的小姑娘,也吓坏了,不住的说。

    “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丁建国目赤欲裂的盯着那个小闺女:“你不是故意的?你把她推下去了?”

    “哥,快,快看,那不是妹妹嘛,天啊,她飘走了,飘走了。”

    二哥在发现不对劲之后,就往河里面找,还真看到在河里露出一个头的妹妹,激动的他赶紧喊大哥的名字。

    就在两个要跳下去的时候,丁建国立即回头叫三弟四弟。

    “你们俩快,去找大人,路上看到谁就叫谁,速度要快!”

    丁建国毕竟年龄最大,二弟也要往下跳的时候,被他拦住了。

    “你别下去了,那边水深,水流速度也快,你放心,我会想办法把妹妹捞出来的,我比你技术要好。”

    这话到不是假的,作为丁家第一个男孩子,两三岁的时候他就跟着丁振龙在河里面玩儿了,这么些年,每次下河摸鱼都是他,相对比而言,老二的身手就不如他,他也不敢让他犯险,所以在这种情况下,他一个猛子扎进去,就像鱼儿一样追丁薇了。

    丁薇能游泳,但人小,体力也不够,且正因为她身体小,水流速度快的她抓不住任何能让她攀附的东西。

    河比较宽,足有五六十米宽,万幸这年代没有抽沙的,河里面的潜在的危险性稍微少点儿,她刚开始还挺慌张,渐渐的就平静下来,在身体浮起来后,伸直了双手抱在后脑勺,随着水的浮力渐渐的平躺到了河面上。

    这是保存体力的最好办法,而且她也看到哥哥跳下来了,有了安全感后,就趁着这个机会寻找安全的地方攀附。

    万幸的是她发现了河中央的芦苇荡,体力一恢复,就迈着小短腿儿借着河水的冲力,安全的抓住了芦苇的根,然后稳稳的就爬上了芦苇小岛,在喘息的功夫,不忘去看芦苇丛,发现这里面居然有一窝野鸭蛋,一二三四五六……十二,我天啊,这么多野鸭蛋!

    可惜她没有空间,没办法装走,不过她看到了哥哥,也记下了位置,等这边没人了,他们再游过来拿好了。

    因为闲着也是闲着,她就在这个小陆地上穿来穿去,即使被芦苇叶子划伤了胳膊,也浑不在意,因为她看到这个小陆地的四周围与河水相接的地方,居然围了一圈的大河蚌,河蚌一个就有她小手臂那个长,这里一共有十几个,如果拿回家炒一炒,味道应该会很不错。

    这次落水目前看起来是因祸得福了呢!

    思考间,哥哥的声音从远处传过来,她拨开芦苇丛立即朝哥哥挥手。

    “大哥,我在这儿呢,大哥,我在这儿呢!”

    丁建国明明看得到妹妹,怎么一眨眼就看不到了?

    就在他因为悲伤眼泪快要憋不住,声音也带着抖音时,妹妹的回应居然出现了???

    他以为自己是幻听,结果就看到了在芦苇丛一样的小岛上乱蹦的妹妹,大悲大喜的冲击下,眼泪哗啦一下就掉了下来。

    “你站在那里不要动,听到了吗,不要动!”

    五分钟后,丁建国爬上了这个小岛,紧紧的抱住了依然微笑面对的小妹,那种劫后余生的感觉,怕是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明白!

【1351】赔偿(4000)

    正常人落水会拼命挣扎,没多久就沉底了,而他的妹妹,不但能顺着河流飘,居然还能想办法拽住芦苇根,这等造化,他可不相信这是运气,丁建国抱着丁薇平静下来之后就问她。

    “你何时会凫水的?你是怎么飘在河里,又是怎么抓住这边的芦苇的?”

    丁薇歪头看着他想啊想,才口齿不清的说了句。

    “我动就下,不动就飘,正好飘过来了啊!”

    丁建国仔细回想刚刚妹妹的位置,明明距离这边还有百十米的距离,怎么可能这么巧就飘过来了?

    这个小丫头……

    难道真是他们家的福星,天生自带运气?

    就在丁建国想下水试试妹妹是不是真的会凫水的时候,妹妹却兴奋的拉着他拨开芦苇荡,映入眼帘的鸭蛋,让他吃惊的张大了嘴.巴:“这,这么多?”

    “嘘,哥,别让大人发现了,你先带我上岸,这个你等晚上和爸爸一起来拿回家,你看,还有这些河蚌,也好多呢!”

    大概是她太兴奋了,完全没想过一岁多的小丫头可以口齿清晰,思路沉稳到这个地步,这在别人看来,那就是个怪胎啊!

    丁建国的眸色也因为她的话,闪烁着奇异的光芒,和安耐不住的兴奋。

    就在他想多问她几句话的时候,却发现妹妹想蹲下身去捡那些河蚌,察觉到危险,他猛地抓住她的胳膊。

    “行了,哥哥来捡,你坐在这里,我看到他们跑过来了,我赶紧带你上岸,如果别人问起来,你就说,”

    “哥哥救了我,张彩彩坏,她推我,抢了我的鸭蛋。”这么干脆利落的回答,着实让丁建国吃了一惊。

    他该说她有心眼呢,还是说这妹妹天生聪颖,一看就有非同一般的造化?

    丁建国往河岸上蹦跳着跑过来的弟弟看了眼,叹息一声,摸着妹妹湿漉漉的头发。

    “我妹真是菩萨保佑,是我们家的福娃娃,乖啊,站在这里别动,哥哥把这些河蚌扔上去,就下水带你靠岸!”

    “嗯嗯,哥哥去,我等,我乖~”

    妹妹软糯可爱的声音真的要融化他的心了,丁建国扶着芦苇的根部下水,沿着这个河心小岛一圈,把所能摸得到的河蚌全都扔到了中间,做完这一切后,就看到岸边过来了一大群人,为首的赫然是自己的父亲丁振龙。

    “建国,你妹妹呢,找到了吗?”

    丁振龙的声音带着抖音儿和慌乱,明明跑的气喘吁吁,却还是紧张的张望着。

    “爸爸~~”不等丁建国开口,个子矮在芦苇丛里外面人看不到的丁薇未免他们担心自己,喊了丁振龙一声。

    然而就是这一声爸爸,让后面跑过来的赵青青一下子瘫软在地上,嚎啕大哭。

    “嫂子,别哭了,你听见了吗,咱薇薇没事儿,快,我扶着你,咱们过去。”

    “呜呜,差一点,就差一点,我就看不到我的闺女了,我就这一个闺女啊,她还那么小,那个该死的张彩彩怎么那么狠心就把她给推下去了,难道一个鸭蛋还比不上一条人命?如果我薇薇出了什么事儿,我非要到公社告他们全家不可!”

    赵青青恶狠狠的往后面张彩彩母女俩看过去,张彩彩早就吓傻了,本能的往妈妈后面躲,却被她的母亲狠心的拽出来,往赵青青的方向推。

    “人是她推的,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别说告我们全家,大不了把她赔给你,反正是赔钱货!”

    “呸,张粮家的,你的闺女是赔钱货,我的闺女可不是,我闺女是我们家的宝贝,你那闺女不值钱,被你拿出来当挡箭牌,你难道不知道这么小的孩子能干出这样的事儿,和你们家的教育很有关系?你一句要杀要剐就能推卸掉你们为人父为人母的责任?”

    赵青青懒得和他们说话,不过却是回头满带怨气的怒视着张彩彩。

    “我在这里警告你一声,从此以后,离我家薇薇远一点儿,我就是这么没肚量,要不是因为你是个孩子,我非上去抽你耳刮子不可!”

    随后,无视张彩彩垂下头瑟瑟发抖,却满含怨气的目光,跟着众人滑下了岸边的坡,往河边种植的柳树跑了过去。

    丁振龙和丁振虎(二叔)、丁振豹(三叔)兄弟仨下水朝两个孩子的方向游过去,丁振豹拽着丁建国,丁振龙小心翼翼把女儿驮到自己的背上,由丁振虎在旁边扶着,慢慢的游了过来。

    当一家人上岸的那一刻,赵青青抱着湿漉漉的闺女,哭的是肝肠寸断,满含劫后余生的后怕和紧张。

    “妈妈,我喘不过气儿啦!”

    赵青青抱着失而复得的女儿,激动的用了劲儿,被丁薇这么一喊,才反应过来,一把就把她抱在了怀里。

    “薇薇对不起,妈妈用力了是不是,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们去看看大夫好不好?”

    “妈,我就是有点冷,”

    浑身湿漉漉的丁薇被风这么一吹,还真有些瑟瑟发抖,虽然是大夏天,可毕竟在水里泡了那么久,所以她这么一说,立即把父母拉回现实,爸爸更是直接把自己的汗衫脱给她保住,急匆匆的往大队大夫那里跑。

    丁建国和丁建设兄弟俩从张彩彩身边路过的时候,还没靠过去,就吓得张彩彩腿软到了地上,一边哭一边可怜兮兮的说:“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建国哥,我可以发誓的,”

    “呸,谁要你发誓,张彩彩,你完了,以后只要有我们兄妹在的地方,你趁早滚远点儿,你该庆幸你是个女的,我爸妈教我们,不能欺负女孩子,要不然我早就把你打的你爹妈都不认识你。幸好我妹妹没事儿,如果她出了事儿,我就是豁出去,也要拉你们陪葬!”

    比起稳重的丁建国,丁建设简直就是一副小流.氓的样儿,连恐吓带威胁的,愣是把张彩彩给吓哭了。

    结果周围那么多孩子,包括她张彩彩的亲哥亲弟都在,可他们非但不帮忙,还笑话张彩彩这个赔钱货。

    赔钱货,赔钱货,又是这三个字,张彩彩头一次厌恶自己女儿身的身份,凭什么,同样是闺女,她丁薇就可以拥有那么多关注,凭什么?

    虽说救治及时,但年幼的丁薇还是发起了高烧,昏睡前还不忘财迷的抓住哥哥的手,喊着‘鸭蛋,哥哥鸭蛋’,这让丁建国又心疼又无奈:“哥哥记着呢,你放心睡觉啊,一会儿我就去给你拿回来。”

    这年代都是中药,西药也只有城里的大医院才有,好在丁薇营养均衡,身体素质比较好,也听话,不浪费一滴药,就是头天晚上父母守了一.夜,第二天一早烧退了,爸妈可算松了口气。

    妈妈本来就泼辣,又生了四个儿子,老公还是拖拉机手,底气足啊,闺女这边一好,她那边就拽着两个婶婶跑到张家去要钱干仗去了,闺女发烧风寒,身体亏了,可不得要点营养品回来,他们不给?不给生产队也有办法,反正她家有底气,不怕她张家跟他们作!

    媳妇出去跟人干仗了,丁振龙却连门都没出,全心在家照顾自己闺女,在他看来,这是女人之间的事儿,他大老爷们不好掺和,毕竟,他从心里是支持媳妇的,而且有他家老大老二保驾护航,晾他张家人也不敢动她媳妇一指头。

    “爸爸,鸭蛋呢,鸭蛋,”

    丁振龙摸了摸闺女因出汗,从头发根儿都湿了的头发,心疼的摇着蒲扇。

    “放心吧,我和你哥哥昨天半夜去拿回来了,顺便还捉回来一只母鸭子,你娘说要杀了给你吃呢,”

    “别,别杀,养着不行吗?那些鸭蛋还能孵出来小鸭子吗?”

    “可以是可以,但是不让我们养的,家里已经有了三只母鸡了,人家只让养三只,多一只都不行。而且这是野鸭子,会飞走的,养不熟。”

    “那就关一段时间嘛,总会养熟的,爸,你偷偷卖一只母鸡,我们不就能养这只母鸭了?”

    丁振龙吃惊闺女的语言能力,啥时候能说这些话,还逻辑性这么强,他简直不相信和他对话的闺女,只有将将一岁三个月。

    丁振龙想了下,的确,鸭蛋也很滋补,而且价格卖起来更贵一些,也没有规定只能养母鸡不能养母鸭或者大白鹅,既然闺女想吃鸭蛋,那就留着。

    “还有那些鸭蛋,也让母鸭孵出来,然后偷偷拿出去卖掉,挣钱,爸爸挣钱给我买糖吃。”

    “可是哥哥把鸭蛋带回来,是想给你补身体的啊!”

    “薇薇不饿,爸,买米,吃饭饭,长高高。”

    看着女儿懂事的小模样,丁振龙感动的眼眶都红了,等媳妇和儿子一回来,他立即将闺女说的话转述给他们听。

    媳妇听完眼睛就红了:“看我的小棉袄多好啊,张彩彩那个坏丫头,怎么就舍得下手?行,就照咱闺女说的办,这鸭蛋的确没有小鸭崽卖的价格高,这里有十几个呢,就算孵出来十个,一个也能卖五毛钱,十个就是五块钱啊!”

    丁振龙认识的人多,自然知道城里有黑市这地方,像是鸭崽子鸡崽子还是蛮受欢迎的,这年代的城里可不比后世那么干净,那是有点地方都想圈出来喂个鸡鸭什么的,自家吃起来也方便,所以小鸡小鸭还是很有市场的,尤其他们这明显就是野鸭子,行情更好,说不定能多卖一块钱。

    “那这老母鸡……,”妈妈想了下,“给她二婶养着吧,她家就喂了两只母鸡,这马上就要生了,是杀还是继续喂,看她自己安排,到时候咱家就不随礼了。”

    爸爸一听,立即觉得可行:“成,那就这么办。”

    虽说鸭蛋薇薇不舍得吃,但妈妈还是给她补上了鸡蛋羹,还炖了河蚌汤,虽然有点腥气,但撒了香菜香葱喝起来味道还不错,因为这次发烧反反复复的,所以薇薇愣是在家躺了一个星期。

    妈妈问张家要了十块钱的营养费外加惊吓费,张彩彩那个妈,一看就是势利小人,她怎么可能拿钱出来,张家老太太也是个厉害角色,妈妈去要钱,她就躺在地上撒泼耍赖,妈妈也不跟她们扯嘴皮子,最后直接问他们。

    “你们是给钱呢,还是跟着我们上公社,那么多人看着呢,你们不给个交代,这件事咱过不去,我闺女那么小,你们家张彩彩也好意思下得去手,三岁看大,她都五岁了,再这么下去还得了?”

    妈妈不依不饶不吃亏,大队长小队长书记都过来劝,张家仍然不为所动,泼皮无赖作为,最后公社出面直接从会计那儿支了十块钱赔给妈妈,并告诉张家人,这钱会年底从他们家的账户上扣掉。

    妈妈满意的拿着钱走了,张家天天到大队去闹,不过没人搭理他们,谁见了都说这钱该要,因为丁薇因此得了肺炎在床上躺了七八天,烧虽然退了,还咳嗽不见好,大队的队医看不好,又跑到县城看,这年代看病多贵啊,十块钱连医药费带营养费,不算多。

    其实这病情被妈妈夸大了,她咳嗽是真,发烧也是真,但没达到肺炎的地步,只是普通的感冒罢了,队医其实开的药可以,就花了三毛钱,城里他们去了,不过不是看病,而是找大姑商量家里鸭崽子的事儿,让大姑帮忙找个口,毕竟大姑和大姑父认识的人多。

    就算这姑姑再不称职,知道侄女差点没了,也是脱口就骂张家,临回家还给了丁薇一包点心,就这一包点心,让丁薇认为,这姑姑还不错,关系疏远了点儿也好,省的老操心娘家的事儿,现在这样,她觉得分寸感正好,如果将来她有能力,也会帮一把。

    有了这十块钱的营养费,妈妈的每天都给她蒸个鸡蛋羹吃,不过因为这次的事儿,她被勒令不许靠近河边,哥哥们时不时的抓鱼虾回来给她补身体,大哥每次看着她都欲言又止,别人不知道,她知道,因为大哥是唯一的明白人,可在外人看来,那就是大哥救了她,实际上她选择的是自救。

    可这说出去谁信?

    所以大哥憋屈啊,憋得没人吐槽这个秘密,可不就每次看她都想刨根问底了?

【1352】曹婆子(5100)

    夏天暴雨季,也是粮食生虫的季节,所以需要定时拿出来晒晒,父母都在生产队上工,家里的这些小事就交给了几个儿子,大哥做饭洗衣服晒谷子喂猪喂鸡,那是样样能起到带头作用,下面的弟妹自然也是有样学样,跟在屁.股后面赖好帮点忙。

    暴雨来临之前,院子里刮起来的邪风老吓人了,几个哥哥在院子里收衣服收谷子,她则被安排在堂屋门口的小凳子上,让她看着不乱跑,因为外面刮下来的东西很容易砸到她,这就是哥哥对她直接的偏爱。

    上次凫水的事,大哥始终没能找到机会问她,当然,她知道,也不能说清楚,就当她屁大点孩子有那个运气吧!

    张彩彩自打那件事之后,就被张家人暴揍了一顿,每次看到他们兄妹几个,都远远的躲着,不过她可没忽视她眼里面显而易见的怨气。

    好在她现在年龄小,说话走路什么的也都不足以落单,走哪儿都有人护着,她就算想报复,也找不到机会。

    丁薇托着下巴坐在小马扎看着外面哥哥们忙的跑前跑后,自己却无聊饿肚子,看到桌子上有哥哥趁雨水到来前摘下来的蔬菜,她搬着小马扎过去,够了跟黄瓜下来,掰掉上面最好吃的部分,随便用衣服擦了下上面的刺,就坐下来磨起了牙。

    没多大会儿,雨水就来了,还特别的打,夹杂着冰雹和大风,哥哥们收好粮食后,搬到了东西厢房的屋子里。

    几个人身上都淋湿了,在用脏衣服擦身上雨水的时候,才发现原本坐在堂屋门口的妹妹不见了,几个人赶紧冲进了堂屋,却看到妹妹坐在堂屋抬头看天花板,正奇怪她在做什么,小人儿却好像终于发现了什么,指着房梁的一角。

    “哥哥,漏,哥哥,漏!”

    兄弟几个用心一听,可不就漏雨了?

    大哥赶紧吩咐几个人去几个房间查查。

    “看看还有没有漏雨的地方,找能装水的盆接着点儿,把位置记好,等天晴了让爸爸补一下。”

    丁建国看丁薇拿着半根黄瓜在啃,哈喇子都流出来了,下意识的用手给她擦掉了,还蹲下来把她抱起来,笑着夸她。

    “我家薇薇真棒,都知道找漏雨点了呀,这黄瓜你自己拿的呀,好吃不?给哥哥吃点好不好?你个小人精,还知道这头好吃,那头不好吃啊!”

    “糟了,咱爸咱妈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忘记给他们送蓑衣了。”

    丁建设猛地一拍脑门儿,刚想往外冲就被丁建国得叫住了。

    “爸妈他们是大人,生产队那么多人呢,怎么可能会被淋着,这会儿肯定都找地方躲雨了,我得负责你们几个的安全,和家里的粮食安全,所以你就甭管了。”

    丁薇趴在丁建国的肩膀头,默默的给这个大哥点赞,大人的确不需要他们惦记,人又不傻怎么可能不知道躲雨,反而是爸妈只怕还在担心他们晾晒的粮食有没有被雨水冲跑吧?

    好在暴雨来的快去的也快,不到一个小时,雨势就小了,乌云散开之后,丁薇还激动的趴在哥哥的背上喊。

    “彩虹,有彩虹!”

    这话惹来哥哥们纷纷侧目惊叹:“天啊大哥,她居然还知道那是彩虹?谁教的?你吗?”

    丁建国侧眸深深的看着自己的妹妹,她的眼睛晶亮晶亮的注视着天空,似是不曾察觉刚刚说的话有多让人惊奇。

    丁建国抿了抿唇,“嗯。”了一声,没有过多解释。

    自从上次妹妹给了他那么大个意外后,如今能说出彩虹,似乎也不足为怪了。

    不过,这也更加证明他的猜测,爸妈生了个小机灵鬼,而且聪明的都有些过头了!

    其实丁薇说出来后就已经后悔了,好在她反应快,装不知道,但她意外的是大哥居然会帮着她。

    说实话,她现在都不敢去看大哥的眼色,只能真当自己是个小孩儿,煞有其事的挥舞着小肉胳膊。

    幸好,救命稻草来了:“爸爸,妈妈回来了!”

    丁薇一看到妈妈回来,就开始在哥哥背上弹撑,刺挠着要下来,爸爸想抱她,她却伸手要妈妈,因为爸爸身上扎人不说,还臭,她有点嫌弃。

    爸妈在进了院子发现该收的都收了后,很是高兴,一边表扬哥哥们,一边把丁薇抱在怀里。

    这个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地里面如今有水,不好进,所以停工了,难得妈妈有空,就打算给他们做点好吃的。

    马齿苋是这个季节地里面最多的一种野菜,尤其是玉米地里,真的超级超级多,即便在缺少粮食的当下,每天挖都挖不完,妈妈在田间除草的时候,顺便挖了一篮子带回家,看到小闺女饿的啃黄瓜,她就笑着把她交给丈夫。

    “你先带着她,我把这菜摘洗干净,给他们蒸点菜窝窝吃。”

    家里人多的情况下,不可能用白面做,所以就用红薯面玉米面高粱面掺和着和菜搅和在一起,团成窝头的样子上锅蒸,这种吃法在饥荒年间,那也是想都不敢想的好东西,如今却可以当做家常便饭来吃,很不容易了。

    而妈妈所谓的好东西,是因为在里面磕了俩鸡蛋,犒劳今天下午辛苦的儿子们。

    丁建国在爸爸闲下来后,就赶紧带他去看了看屋子里漏雨的三个地方,父子几人商量着明天怎么将漏雨的地方用泥巴糊起来。

    丁薇觉得跟这些老爷们在一起没什么意思,就迈着小短腿儿蹲到妈妈身边,学着妈妈的样子开始择菜。

    因为食物的匮乏,使得老根茎都舍不得丢,也就将开头的根去掉,这很简单,但妈妈却被她的懂事惊到了。

    丁薇在听到妈妈的夸赞后,才又想起来自己还小,冷不丁干了出格的事儿吧,还有些尴尬,好在习惯成自然,习惯就好。

    吃马齿苋窝头,需要调蒜汁儿,夏天是吃蒜的季节,虽然她很不喜欢大蒜的味道,但人体需要定时进行杀毒,大蒜就是很好的食补办法,所以她还主动的将大蒜筐子拿到自己跟前,小白手一瓣一瓣的剥。

    这是择菜后,又让妈妈觉得不太正常的事儿,她一边洗菜,一边夸赞着丁薇,等大儿子一过来,就兴奋的说。

    “看见没,自己拿的篮子,自己剥蒜,你说她怎么就比你爸还让我欣慰呢,你爸不指使他干,他绝对想不起来吃马汁菜还需要配蒜汁儿,这眼力界儿也是没谁了,不愧是我赵青青的闺女。”

    丁建国深以为然,憋在心里的话也不吐不快:“妈,刚刚她自己指着天空喊彩虹,雨后的彩虹,你看着小人能得,谁都没教过,她怎么就知道那是彩虹呢?”

    赵青青诧异的看了专心致志剥蒜的小闺女一眼:“会不会之前有彩虹的时候,她听你们说的,就记住了?”

    也不排除这个可能,但是:“上次她落水,是自己爬上岸的,还给我邀功,说自己发现了多少鸭蛋和河蚌,妈,你说我这妹妹是不是成精了?”

    “呸呸呸,你瞎说八道啥呢,这说明你妹妹聪明,天生就是咱们家的福星,啥成精啊,你当她妖怪啊?”

    “那倒不是,就是觉得她比普通孩子听话也通人性多了,一点也不像一岁多的孩子,更像是四五岁的表现,有时候咱家老四的表现,还不如小妹呢!”

    妈妈忍俊不禁,回想自己的小儿子,的确有不太聪明的时候。

    “你弟这么大的时候,可是只认准了吃。”

    ***

    那天从河里带回来的十三个鸭蛋,最后孵出来十二个小鸭子,只有一颗坏蛋,坏蛋最后喂给猪吃了。

    孵出来的小鸭子被爸爸送到了城里,换了两斤的糯米。

    因为他们这个生产队不种水稻,所以很少吃大米,但马上就要过端午了,需要意思下,过节嘛,讲究这个氛围。

    虽然只有两斤糯米,可能家里一人吃两个就没了,但至少在粽子节,吃上了粽子。

    河边就有芦苇,妈妈还攒了点花生红枣,北方人就是这么吃的,用煮开泡软的芦苇叶子折成三.角形,在里面放泡好的糯米,花生,红枣,或者再配一点小米,高粱,可以根据个人喜好来决定。

    白糖在这个年代可是金贵东西,很多人吃不上,爸妈也没舍得买,反正就是粽子煮好之后,直接就拨开吃了,连白糖都没有蘸,虽然蘸白糖更好吃,可白糖要糖票不说,还死贵,在爸妈看来,买那个,还不如买一斤肉给孩子们吃呢!

    野鸭在8月的时候,繁了它来到丁家之后的第一颗蛋。

    二婶在生下两女两儿后,又生了个儿子,8月份满月时,爸妈什么都没带,就领着去帮忙,因为早先已经给过一只大母鸡了,所以这种情况下,空着手去帮忙,并没有什么违和感。

    这年代吃席就是大锅菜,每人一碗,再给俩馒头,就这都不错了,起码菜里面有肉沫。

    而迎来送往的亲戚朋友乡亲,也没有空手来的,送鸡蛋小米红枣米醋的都是不错的人家,还有拿着不知道攒了多少年的布料,一碗花生,一碗米就来了的,总之礼轻情意重,她只能这么来形容这个年代的待客之道了。

    穷,让很多人没办法拿出更好的东西,却偏偏送那点儿,带着全家来蹭吃蹭喝的,这在村子里很常见,这年代谁家不是三个孩子起步?这嘴多了,遇上个蹭吃蹭喝的机会不容易,有的甚至连碗都想给人家端走,真是刷新了底线。

    丁薇二叔似乎很满意,逢人都说‘我家大胖小子看着就稀罕人’,对比爸妈对她的态度,她总感觉二叔二婶对他们的大闺女和小闺女有些慢待了,小小年纪还在端盘子,眼瞅着亲戚都来看小弟,甚至还有没颜色的人说。

    “这以后你们俩可就有三个弟弟要养活了呢,你看你爸妈有了弟弟,是不是就更不稀罕你们这两个赔钱货了?”

    说话的是村里面有名的长舌妇,自己生了五个儿子,特别瞧不起生闺女的,即使二叔二婶有儿有女的,她也只看到了儿子,对这闺女可以说是连嘲带讽的,一点不带客气。

    看的丁薇都想挥着自己的小肉手去甩她一耳瓜了,幸好妈妈这个当伯娘的听到了,非常不客气的回怼。

    “唷,曹婶子没有闺女,就羡慕我弟妹有儿有女的了,所以在这儿挑拨人家母女父女的关系了?我弟妹和小叔有手有脚的,自己养活大四个孩子了,这个小的也没问题,怎么会让俩闺女去养?你是怎么想的?难不成你家儿媳妇养娘家弟弟,别人家就都一样?还有,采莲采桑啊,别瞎听这老太婆的话,你爸妈怎么可能不喜欢你们,只有赔钱货才会说别人是赔钱货,自己都看不起女人,也活该她被媳妇治!”

    要不男人能决定女人在村子里的地位呢,爸爸能干了,妈妈是谁都不怕,最重要的是,这老太婆说话太难听了,妈妈毫不客气的怒怼,当场就下了曹婶子的脸,她因为气愤,五官都扭曲了,冲着妈妈是怒目而赤,就差把眼珠子瞪出来了。

    “振龙家的,你就这么跟长辈说话的?你骂谁赔钱货呢,你不就仗着丁振龙是个拖拉机手?你说谁被媳妇治呢?谁敢治我?看我不挠死她们,今儿你们几个给我听好了,再让我发现你们接济自己的娘家,就别怪我对你们不客气!”

    她儿媳妇就在另外一桌坐着,这老太婆刚刚那话也是故意说给自己儿媳妇们听的,结果没想到被赵青青听到了,赵青青不但没有给她面子,还说的这么难听直接,多少让她脸挂不住,于是想也不想的回嘴了。

    旁边的人一看这要吵起来,赶紧讪讪的劝着。

    采莲采桑怯懦的拉扯着大伯娘的手,想说什么,却又不敢。

    赵青青看着她们这怯懦的小模样,再瞅自己闺女灵动的小眼神,顿时觉得这人和人之间,真的差太多。

    她没好气的哼了一声:“既然是长辈,那就该有个长辈的样子,人家今天孩子满月呢,你让大家伙来评评理,你说的那是人话吗?你说人家闺女是赔钱货,那你自己是不是也是个女的,你不承认自己是赔钱货,凭啥让人家闺女当赔钱货?我赵青青就是仗势着我男人了,怎么了?你倒是也仗势你男人和你儿子啊,我也没拦着是不是?就你家那条件,还需要你儿媳妇去接济人家娘家?娘家人不反过来接济她们就不错了!”

    “丁赵氏你给我闭嘴,再说一句,看我不把你的嘴撕烂!”

    “呸,现在都新社会了,还丁赵氏呢,我叫赵青青,什么丁赵氏,你以为你自己是什么曹李氏,别人就跟你一样啊,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是我丁家,你一个姓曹的在这儿狂什么狂?要吃饭就吃饭,吃饭都堵不住你那烂嘴,就赶紧给我滚蛋,我们丁家不欢迎你这种挑拨离间的疯婆子!”

    这边的争吵声引起了家里的男人,等丁振龙、丁振虎、丁振豹三兄弟跑过来的时候,那老太婆突然间就坐在了地上,嚎啕大哭,哭丧一样的哭,男人一看她这样子,嘴角就忍不住抽搐起来。

    “大嫂,怎么回事啊?这怎么还闹起来了?”

    丁振虎厌恶的看了那老太婆一样,扯了扯赵青青的衣袖,还不等赵青青开口,两个女儿你一言我一语的就把刚刚的事儿说了一遍,听完这话,丁振虎就恼了,直接走到男人桌子上,把那老太婆的大儿子二儿子给拽出来了。

    “你们几个别吃了,把你们的娘给老子弄走,什么人啊,今天可是我丁振虎家大喜的日子,她上来就说我闺女是赔钱货,说我闺女将来还要养弟弟,这指桑骂槐的说给谁听呢?还是长辈呢,话就这么不过脑子?真当我丁振虎好欺负啊,你们家老娘不把儿媳妇当人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咋地,真以为我这闺女和你们家媳妇一样,是草?任婆子欺负打骂也不回嘴?”

    这边正说着,那边突然‘啪’的一声响,所有人回头一看,却见老太婆的大儿媳嫌弃她丢人,就蹲下去劝她别搅和了人家的满月酒,结果这老太婆反手就甩了大儿媳一巴掌,还用力把她给推倒了。

    要知道这大儿媳可是怀着孕呢,吓得赵青青赶紧去扶,结果大儿媳却痛苦的抱着肚子,不住的喊疼,她男人一看,赶紧冲了过去,上去就对着自己的娘踢了一脚。

    “你个老不死的,敢推我媳妇,我儿子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也别想好过。”

    老太婆被这一系列的反应吓着了,她也没想到自己只是轻轻一推,人就抱着肚子疼,再一看好像也没流血,就目露凶光:“这女人装呢,儿子,我根本就没用力,她冤枉我。”

    可巧就巧在,这个时候儿媳妇的衣服开始浸血,一看到刺眼的红,谁还顾得上,赶紧张罗着叫人,慌不择路的抱着人去找架子车,等人都冲出去后,那个坐在地上的老太婆被曹家人遗忘在了丁家,无人问津,就连周围的乡亲们,也七嘴八舌的对她评头论足。

【1353】上育红班(6200)

    二婶和她娘家人脸色非常难看,真的,如果这事儿唤作丁薇的话,可能直接上去骂娘了。

    这是人家小儿子的满月酒,这老太婆却让见了红,搁谁心里会好受啊!

    妈妈和爸爸一起跟着去医院了,三婶儿过来抱着她,又带着小姐姐,冷言冷语的看着那老太婆。

    “你还坐在这儿干啥,还不赶紧走?这事儿闹到这地步,全都是因为你口无遮拦,仗势着你年老没人敢怼你是不是?你看看你办的这是啥事儿,你还是好好祈祷我那大嫂子平安无事吧!”

    因为这场闹剧,满月酒自然是不欢而散,二婶本来还有些稀里糊涂,等三婶儿带着她的两个闺女和她及三叔家的三姐一起进屋里说明前因后果之后,二婶也是气得够呛。

    “怪不得大嫂要和她硬骂呢,这她没在我跟前儿,在我跟前我拿水泼她,个死老太婆,”

    “咳咳,你瞎说八道啥呢,孩子们都在这儿呢,注意点你做长辈的形象。”

    二婶儿的娘家妈赶紧过来阻止二婶儿犯糊涂,二婶心不甘情不愿的闭了嘴,却是猛的想到了自己的两个女儿。

    赶紧回头去看她们:“你们俩可别听那老太婆胡说八道,妈妈现在是刚生完弟弟,顾不上照顾你们,并不代表我就不稀罕你们,都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又是我前两个孩子,我不稀罕你们稀罕谁?以后妈妈有做的什么不对的地方,你们俩尽管说,妈妈保准不生气。你看你大娘和三婶儿家是不是都有闺女,是不是都挺好的?咱家就不兴那什么赔钱货的说法,知道不?”

    三婶儿虽然比二婶儿还小几岁,但是说出来的话却很让人舒服。

    “可不是咋滴,咱们不能自个儿看轻了自己,那老太婆,认为自己是赔钱货,就看不起所有女人,尤其他们家的,你看,在她眼里都是赔钱货,要不然亲儿媳哪能说推倒就推倒了,她从根上就是坏的,以后你们看到了也不用搭理她,把她的话当耳旁风,不要放在心上,咱自己瞧得起自己,那就没人把咱们当赔钱货,是不是小薇薇?”

    丁薇挥舞着小胳膊,大声且口齿清晰的说着:“坏婆婆,姐姐抱抱,薇薇呼呼!”

    丁薇的话让采莲惊讶的抬起头,“薇薇是在叫我?”

    丁薇伸着胳膊要让采莲抱她,三婶儿赶紧递过去:“可不就是在叫你呢,看,薇薇都知道安慰姐姐了。”

    丁薇被丁采莲抱着之后,狠狠的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姐姐亲,亲姐姐,不难受,有妹妹。”

    采莲的眼眶不知怎么的就突然间红了,哪怕刚刚那么乱的场面她都没觉得有什么,大概经常听到‘赔钱货’这几个字,她们已经习惯了,可前面有大伯娘为她们姊妹俩出头,现在又有这么小的妹妹安慰自己,她高兴啊!

    十岁的采莲只比丁建国小一岁,采桑更是和建设一般大,今年都九岁了,他们四个是家里最大的几个孩子,也是懂事最早,干活最多的。

    早年听村子里的长舌妇说,大伯娘连续生两个都是儿子,而她妈妈连续生俩都是闺女,可是被人嘲笑了不少时日,也幸好时隔两年她又连续生了俩儿子,这才觉得腰杆子直了,现在又生儿子,那更是觉得人生圆满了。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尤其在农村,十岁的孩子已经能干很多活了,也懂事早,什么都知道,不能再把她当小孩子一样看待了。

    可是大人说那么多,也莫名觉得不及小堂妹的一句话,抱抱,亲亲,呼呼,多么暖心啊?

    采莲感激的在薇薇脸颊上亲了一口:“谢谢四妹。”

    丁家三房目前就生了四个闺女,丁振龙家丁薇,丁振虎家采莲和采桑,丁振豹家的丁兰,按照年龄来排,丁薇就是老四,所以是四妹没错。

    而丁家丁建国这一辈一共有九个兄弟。

    建国是最大的(11岁丁振龙大儿子),建设老二(9岁丁振龙二儿子),建立老三(8岁丁振虎大儿子),建新老四(7岁丁振虎二儿子),建党老五(6岁丁振豹大儿子),建平老六(6岁丁振龙三儿子),建军老七(5岁丁振豹二儿子),建树老八(4岁丁振龙小儿子),如今刚出生的这个小的,也已经起好名字了,同是建字辈,取名丁建成,寓意为丁家这一辈的九个儿子,都能有所成就。

    三兄弟生了九儿四女,虽说老两口已经不在,可作为土生土长的原著居民,丁家家族大,枝繁叶茂,祖辈还有好几个爷爷都尚且建在,爷爷兄弟四个,姊妹仨,如今走了爷爷还有一个姑奶,其余的都尚在,都在一个村住着,也就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才能让丁薇感觉到家族的强大。

    不过,家族强大还有个不好就是兄弟多了处处可见矛盾,也就他们家爷奶不在,分家了,没那么多麻烦事儿,可其他家不一样啊,如今父母在,可是不分家的情况,一大家子住在一个院子里,那矛盾能少了?

    丁薇已经不止一次听到那堂妯娌们拉着她说家里的那点破事儿,话里话外透出来的意思就是想分家,顺便还表达了对他们家的羡慕。

    哥哥们等不及爸妈回来就把已经昏昏欲睡的她带回了家,走的时候还带了些酒席上的剩菜回家,怕坏了,哥哥特意放到了家里的地窖篮子里,等爸妈回来再热了吃。

    丁薇在二婶家和丁兰吃了一个炖鸡蛋,回到家就和丁建树一起睡了。

    醒来的时候也有四五点钟,她听到爸妈在院子里说话的声音,就直接翻身下了床,无视睡在她旁边的小哥,径直跑出去找妈妈。

    赵青青看到宝贝闺女光着脚自己跑出来,很是惊喜。

    “哎呀,我闺女就是能,睡醒了也不哭,直接来找妈妈了?走,妈带你到后院儿尿尿。”

    方便完后,妈妈直接抱着她上下晃动两下,算作干净就给她提裤子。

    丁薇也不在意,反正等她晚上就会说洗PP,妈妈不给她洗,她就不睡觉,女孩子要从小养成卫生习惯才行,就算做不到天天洗澡,也得做到天天洗PP。

    至少她会说话以后,就从屁.股疼,喊到了洗PP,如今这个习惯已经坚持近半年,谁让卫生纸都舍不得买的年代里,都用土坷垃和树叶子擦呢,她还好点儿,妈妈还给她用点那种紫色的卫生纸,哥哥们都是用写过的作业本、玉米叶子当擦P纸的。

    夏天还好,男孩子都喜欢跟当爹的去河里面洗澡,但是到了春秋和冬天,爸爸哥哥们在她眼里,就是臭男生。

    还没到饭点儿,她也没要吃的,反而自己去院子里的菜地摘了根小黄瓜递给妈妈让她帮忙洗,妈妈笑着给她洗了洗,然后对爸爸说:“你看你这闺女多好玩儿,这一起来就吃嘴,这点倒是跟我怪像。”

    爸爸啼笑皆非:“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不过你这闺女比你儿子强就强在,从来不会在不是饭点儿的时候要东西吃,当然,她吃奶的时候就不说了,起码断奶之后,很能坚持这个原则,不知道你发现没!”

    妈妈当然早就发现了,“所以说这闺女不一般,咱可得好好培养,说不定还是个读书的天才呢!”

    事后丁薇了解到,那位阿姨的孩子保住了,不过她男人却是狠狠的和那老太婆吵了一架,老太婆在家里一哭二闹,外嫁的两个女儿也回娘家和哥嫂吵,气得大嫂又差点送医院,人家娘家妈直接把闺女接走了,结尾就是两个小姑子被自己哥哥抽了两巴掌赶出了家门,并让她们把这个不省心的娘接走。

    “你们不是替她打抱不平?那你们接走,让她在你们家多住一些日子,你自己体会一下再来说我们。”

    小姑子哪里愿意,一个两个的都不干,但却被豪横的大哥以巴掌相威胁,心不甘情不愿的接走了。

    接下来估计要有好戏看了!

    天越来越热,红薯叶子就长得越快,除了喂猪喂鸡鸭外,哥哥们也会刷点红薯杆子,杆子焯水凉拌很好吃,叶子拌点儿红薯面玉米面上锅蒸熟,凉拌也好,直接吃也好,味道也很赞。

    丁薇觉得她自己真的是越来越好养活了,吃啥都觉得香,明明比着前面的N世,这个时候吃的是最差的,毕竟哪一世都有金手指,即使没有,也生在好年代,可是现在你看,年代落后不说,吃的也不好,但她没想到自己适应能力如此强。

    用她自己的话来说,压根儿就不用担心吃胖的问题,天天吃杂粮,根本就胖不起来。

    再也不用操心肥胖的问题,简直太好了。

    而且他家这条件在村子里也是数一数二的,起码受.宠.的丁薇没有受过什么大罪,较为粗的粮食都是爸妈和哥哥们吃,她自己的饭菜都是重新做出来的细粮,蒸出来的土豆泥怕不对她胃口,还给她在鏊子上炕到金黄.色,这样的土豆饼入口就是香的,即使没有加一滴油。

    偶尔改善伙食,捞到河里面的鱼和虾,鱼她只喝鱼汤,虾都是她的,因为虾比较少,鱼肉里有鱼刺,如果有螃蟹,螃蟹壳太硬,哥哥们会跟她打声招呼:“壳太硬你咬不动,哥哥们吃了哦!”

    河蟹都不大,需要咬了壳才能吃到肉,而且这年代保持着不浪费的生活习惯,螃蟹这么难得的自然是连壳一起吃了,包括她扒拉下来的虾头,爸妈和哥哥们也舍不得浪费吃了,由此可见,丁薇虽然来到了这个年代,但生活水准一点也不差。

    今年秋季学校开学,爸妈考虑到手里的钱比较富裕,把三哥也送到学校了。

    叔叔家的建党建军也跟着一起去,自然而然就剩下建树丁兰丁薇和刚出生不久的建成没有上学了。

    二婶出了月子后顾不上其他孩子,所以都一并送到学校,省得她再去操那个心。

    三婶是走到哪儿都要把丁兰带上,其他俩儿子也都上学去了,这么一看的话,家里就剩下丁建树带丁薇,她多少有些不放心。

    还好学校还有育红班,她和爸爸晚上商量再三,觉得现在丁薇的自理能力比较强,能自己吃饭不说,还能跟大人表达自己方便的意向,在学校好歹有人照看着,在家可是处处皆危险,她这每天跑过来跑过去的,也挺费事儿,而且育红班一学期交六块钱,包含晌午和下午两顿饭,两个孩子的话就是十二块钱,比着哥哥们的还稍微贵点。

    爸妈商量好之后,就跟他们兄妹俩说了这件事.

    丁薇表现的跟个孩子一样,因为妈妈说了,学校有好多小朋友,她也知道父母不容易,自然要高高兴兴的接受.

    于是每天早上上学,大哥背着她,四哥跟在哥哥姐姐后面,同时加入大部队的,还有三婶儿家的丁兰姐姐,三婶儿一看她都送过去了,干脆也把丁兰送过去。

    这样一来,夫妻就能彻底静下心去上工了。

    其实这个年代不止是生产队有育红班,就连城镇任何单位都有类似的托儿班,这也是考虑到双职工的不容易,上班休息期间还能抽空喂个奶啥的,其实后世也可以效仿一下,不过差就差在,这个年代都是国有企业,而后世明显私企更多一些。

    其实丁薇真的很想自己呆在家里,可那又不太现实,育红班也分大中小三个班,小哥一送过去就是中班,她则留在了三岁以下的宝宝班,然而在这个班里,她觉得每天都备受哭喊声的折磨,那些孩子哭起来是真可怕,耳膜都要被喊穿孔了。

    大概是考虑到这个问题,所以匹配的四个保育员全都是年纪大有经验又有耐心的,不过,脾气再好的人都会有崩溃的时候,有些时候她们适当的发下脾气,她也当没看到。

    大概是她该乖巧了,不哭不闹,该吃饭的时候吃饭,该上厕所的时候知道跟老师说,而且还会自己擦PP,无非就是上厕所的时候有点害怕,需要老师照顾着点儿,其他都不需要她们动手帮忙,所以老师对她还算不错。

    小哥那边就不咋地了,听妈妈说第一天还哭了呢,由她做出对比后,小哥第二天坚强眼泪在眼眶打转,愣是没掉下来,真是倔强啊,哈哈!不过妈妈想要的效果也达到了,就很高兴的跟着爸爸走了。

    比起混乱忙碌的二十世,不应该是21世,她如今正在经历的是第22世,现在能有幸当一个快乐的米虫,也没有什么不好,该游戏的时候跟着这些小不点儿们做游戏,该吃饭吃饭,不够了就找老师要,从来不会亏待自己的胃。

    虽然学校的饭菜还不如自己家里好,每天不是玉米面就是红薯面,吃的菜也都是应季最便宜的菜,什么包菜茄子豆角番茄啥的,而且她也见到这些菜都是生产队里挑剩下送过来的残次品,但人家能舍得给这些孩子吃,已经很不错了。

    走读的哥哥们晌午是要回家吃饭的,在学校吃饭的只有育红班的孩子,小学生是要走读的。

    因为这个年龄段的孩子喜欢哭闹,尤其见到父母哭的更凶,所以避免麻烦,晌午和下午就在学校吃。

    入学时交六块钱保育费外,还要每个月交五斤粮食,蔬菜什么的可以不用带,粮食得交。

    为了对得起这五斤粮食,丁薇每次都吃得特别干净,而且还会嘴.巴甜甜的跟老师说她还要吃。

    如果剩的多的话,老师会很大方的就给她盛了,如果剩的少了,她压根儿就不会开那个口讨人嫌。

    要不老师都喜欢她呢,完全没有讨厌的理由啊!

    丁薇的睡眠浅,可是孩子们的哭闹是此起彼伏的,她很想去小班跟着小兰姐姐,但是学校不允许,人家小班的老师也觉得她太小,不给带,这是妈妈专门去问过的,本来她们也是想把姐妹俩放在一起,结果学校还有规定,真是可怜她每天煎熬的和那些宝宝待在一起。

    这年代每个星期上六天课,休息一天,也就是说,她每个星期要和这些爱哭鬼们待六天,待的她都快神经衰弱了。

    幸好宝宝班没有规定必须睡多久就要起来,你想睡多久都可以,她还故意挑选了最角落的位置,最厉害的一天,直接从饭后半小时睡到了下午餐时间,那一觉的直接后果是晚上睡不着,听到爸妈打牌的声音,呃,自此以后,她强迫自己早点醒,免得再听到什么不和谐的声音,实在是太尴尬了。

    丁薇披着一岁半孩子的外衣,却拥有千年以上的人类年龄,所以她在宝宝班根本就没有玩到一起的小伙伴,她嫌弃他们都太小,懒得搭理他们,干啥都喜欢独来独往,搞得人家老师还以为她性格孤僻呢!

    还是妈妈了解她,特意跟人家老师解释:“薇薇不是孤僻,她平时就喜欢安静,大概是班里面太吵了,打扰她了,老师不用管她专注去做什么,只要她不哭不闹,按吃吃饭和睡觉就行了。”

    老师一听,立马就理解了:“薇薇妈妈说的对,这闺女还真的跟你说的一样,自娱自乐从来不打扰别人,也不允许别的小朋友打扰她,不惹事,吃饭睡觉都很独立,自理能力也强,偶尔带她出去玩儿,看到她的哥哥和姐姐,才会笑出星星来,你家闺女还真是与众不同的很。”

    又到一年八月十五,适逢国庆节,生产队每家每户按照人头每人分得一个月饼。

    学校放假之前妈妈就已经去过外婆家了,所以他们兄妹几个放假后,妈妈他们就继续上工,没有过节的需求,又不是城里的工人,有公休假,他们这在地里刨食的,能每人分一个月饼,就很了不得了。

    这月饼不大,老婆饼那么大,一人分一个,爸妈给每个孩子分一块儿后,剩下两块则放了起来。

    不用看,不是给小哥的,就是给她留着的,于是丁薇非常懂事的阻止了妈妈要放起来的动作。

    直接拿出来送到父母的嘴边:“吃,吃月饼,一起吃。”

    爸妈感动的不行,“没事儿薇薇,爸妈不爱吃甜的,哥哥们也都让着你,所以这两块儿就留给你饿的时候吃好不好?”

    丁薇心疼他们,咬了一口自己的月饼:“薇薇有月饼,你们吃,不吃我生气。”

    “诶哟,你咋恁好玩儿啊,居然还知道生气,谁教你的?又是无意中跟我们学的啊?”

    “爸爸妈妈吃,”丁薇看他们不为所动,干脆直接把月饼塞到他们的嘴里,强迫他们吃。

    夫妻俩被闺女这操作搞得有些懵圈,哥哥们也在旁边看热闹,尤其是丁建国,越来越觉得自己这个妹妹不简单。

    “爸妈,这是妹妹的心意,你们赶紧吃了吧,中秋节不就是全家团圆的日子,既然寓意这么好,怎么能单单少了你们嘴里的甜蜜呢,要甜就该大家一起甜才是。”

    夫妻俩被懂事的孩子们感动的热泪盈眶,更是一左一右各亲了丁薇一口,丁薇害羞的躲到一边。

    “爸爸扎,不让爸爸亲,哥哥亲亲。”

    “哈哈哈,爸,你又被妹妹嫌弃了,看到没,妹妹还是喜欢我们多一点。”

    随后每个哥哥都过来亲她抱她,被这么多哥哥包围着,丁薇觉得幸福极了。

    当然,她这个时候插嘴,也是怕哥哥们吃醋,结果似乎是她想多了,似乎爸妈对她好,惯着她,都是理所当然的一样,哥哥们从来都没有吃醋的感觉,哪怕是最小的建树哥也亦然,真是难得和谐的家庭氛围啊!

    不像二叔家,就算叔叔婶婶做了保证,可两个姐姐放学以后还是有做不完的家务活,两个哥哥远没有两个姐姐懂事.

    不像他们家,不管有什么劳动,都是全家一起行动,连丁薇都会在自己力所能及的情况下,给哥哥们递个东西啥的.

    但是在二叔家,俩姐姐竟然觉得她们做家务是理所应当,而两个弟弟不做家务,是碍于男人的身份,没有什么不妥,这种封建思想,似乎根深蒂固到她们的脑子里,完全没有意识这本就不公!

【1354】改革来了(5000)

    哥哥们写作业的时候,她爬到桌子上坐在中间,拿着他们的课本随意的翻了翻,神仙就是感觉这年底啊的字很有年代感,就连书本泛黄一个年级一个年级传下来这一点,就足以说明教育资源的匮乏和不易,好在大家都很爱惜书本,没有谁敢在上面乱涂乱画,发现了是要罚钱的。

    教材古老,比起后世的教材,真的简单的不能再简单了。

    不过看哥哥们吃力的状态,她怀疑学校的老师也是个半吊子,根本就不会教,到现在乘法口诀都背不全,她看他们几个学习,真是急的满头冒汗,偏偏啥也做不了,就连一眼就看出来的错误,也有口难言。

    但她要尽早显示出她的聪明才智才行,幸好育红班和小学在一起,她经常能听到他们被乘法口诀,所以在发现哥哥的一个明显错误后,就下意识的背了起来:“一一得一,一二的二,一三得三……,”

    果不其然,她这一背,已经在学乘法口诀的大哥和二哥直接张大嘴.巴看着她,满脸的傻气。

    甚至二哥激动的拍着大哥的手,“她她她,话都说不利索呢,居然会背乘法口诀了,这怎么可能?”

    丁建国的经历可比丁建设多多了,所以他在短暂的震慑后,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薇薇,你这从哪儿学的啊?”

    丁薇歪着头看着哥哥:“学校啊,好大声,我听到了。”

    丁建国明白了,这是听他们读得多,无意间记住了?可这也太扯了,这么大点儿?

    “三七多少啊?”

    丁薇只背到一和二,三还没背到,她想啊想,然后朝丁建国摇头:“布吉岛。”

    “你只能背到二二得四吗?”

    回答丁建国的又是:“一一得一,一二得二,一三得三……,”这一次,还是背到二二得四的时候卡住了。

    后面她摇头表示自己想不起来了,丁建国也看明白了,瞬间觉得心理平衡了,如果妹妹真把乘法表背下来,他会觉得自己是个废物。

    关键是三弟到现在还没学到呢,薇薇却已经背到二了,说出去谁信?

    为了考验她的计算能力,哥哥们也是无所不用其极,只要逮到机会就出算术题进行抢答,虽然每次大家都在等丁薇计算出的结果,但她每次都没让他们失望,十以内,能用手指头掰着算的,她基本都能答对,慢是慢了点儿,结果是对的,这就了不起了。

    比如,建国会问她:“昨天捡了两颗鸡蛋,今天捡了一个鸭蛋,一共几个啊?”

    丁薇就会掰着指头重复他的问题:“昨天我捡了两个鸡蛋放到篮子里,今天我又捡了一个鸭蛋放到缸里面,加在一起就是……一二,三,三个?”

    “今天妈妈烙了十张饼,爸爸吃了三张,妈妈吃了一张,四个哥哥一个人一张,还剩下……嗯,两,两张?”

    为了显示自己妹妹有多能干,他们直接把丁薇抱在了父母面前接着询问,反正十以内的加减法,人家掰着指头算的贼溜了,直接看呆了还啥也不会的丁建树!!!

    “爸妈,你们看,我就说我这妹妹是个读书的好材料,现在你们相信了吧?她可是连两岁都没到了,就会加减法了,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赵青青和丁振龙在反复的实验之后,猛地一拍桌子:“不行,明天说啥也让他们给咱转到小班去,我闺女这水平,上个小班根本就没问题,等她四五岁了,我就送她去一年级,我倒要试试看,是不是真的就是个天才!”

    丁薇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当然,她从来不在外人面前展示什么,哪怕夫妻俩再高兴,也从不在旁人那里显露半分自己闺女有多厉害,做人要低调,尤其孩子之间的攀比,做家长父母的,都有显摆心里,一定一定要沉得住气。

    丁薇也从来没想过要一飞冲天,她打算循循渐进着来,最起码得让大家有个接受她‘过人’之处的过程,常言说得好,小时了了,大未必佳嘛!

    妈妈说到做到,第二天还真的送她去育红班,跟小班的老师和宝宝班的老师进行交涉,人家肯定是不同意的,因为三岁以下的都在宝宝班呢,三岁以上的才在小班里。

    丁兰就在小班,丁建树在中班,为了让姊妹俩在一个班,赵青青好不容易求来了一天的实验课。

    丁薇也没让所有人失望,为了早点离开每天都在哭的宝宝班,她表现出了惊人的适应能力,每天和哥哥姐姐们一起吃饭,一起做游戏,一起睡觉,上厕所不需要人帮,吃饭也能自主进食,关键吃的还多,不哭不闹,笑呵呵的,怎么看怎么讨人喜欢。

    而且丁兰为了能和丁薇一个班,还主动把妹妹带在身边,睡觉的时候还是丁兰给拍着背哄睡的,任谁看了这样的乖巧听话的丁薇,都会忍不住心动吧?

    于是乎,在上了不到两个星期的丁薇,终于成功的从宝宝班,转到了小班,每天和姐姐丁兰一起,顿时感觉人生达到了巅.峰,谁都别想欺负她,而她沉浸式的吃饭,睡觉,更是成了小班里众多哭闹要求喂食的孩子的典范。

    进入9月份之后,妈妈就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晒菜囤菜。

    到了晚上,哥哥们还会偷偷潜伏到地里面给她摘新鲜的玉米蒸来吃。

    这是生产队怎么看也看不住的,家家户户都迫不及待的在这个时候想办法尝个鲜,而哥哥们也到底是顾及爸爸的人品和职位,所以只弄了一次,再也没弄。

    诚如夏天摘青麦做撵转一样,就只是一人一穗尝尝新鲜,完全没有变本加厉,被欲.望迷失方向。

    而这边生产队经常有抓到偷粮食的孩子,但你能把他怎么样,顶多在大槐树下开全队大会的时候,将个别典型拉出来进行批评教育,他们明知道没有办法制止,毕竟你锄花生的时候还管不住下面的人吃嘴呢,这事儿啊,只要不抓现行,谁都不会承认。

    爸爸也并不认为哥哥们就该做个老实本分的孩子,在他看来,男孩子们的童年要是没有这样的一面,反而不痛快呢!

    都是必经之路,包括爸爸小时候,也经常干这事儿,可也没有阻挡他长大成人,做工作标兵的脚步。

    童年嘛,就该有童年的样子。

    丁薇由此看出来爸爸妈妈都不是好欺负的‘老实人’,他们都非常有主见,还会培养孩子,教育孩子。

    因为爸爸妈妈说了,不管别人怎么样,玉米,他们家只弄一回。

    而哥哥们也做到了。

    大概是因为要入秋了,所以妈妈就给哥哥们加大了任务量。

    “你们放学回来后一人背一筐猪草回来啊,入了秋之后猪有一个猛增期,趁着这个时间段,让它们多吃点儿,年底好卖钱。”

    丁薇坐在房檐下的小凳子上,翘着腿抬头看秋高气爽的蓝天白云,顿时觉得时间过的可真快。

    而回想这一年,爸妈的开支似乎除了必要走亲戚,过节,交学费外,没有什么大的开支,吃饭不花钱,衣服拾故堆儿,爸妈穿的也是姑姑姑父和姨姨姨夫的,他们兄弟妹则捡的表哥表姐的,谁也不嫌弃谁,反正大家的日子都这样朴素,更加没有攀比虚伪的想法,多么纯真的年代啊!

    这个年代的孩子都很简单,只要能吃饱肚子,让干啥都行,特别好使唤。

    丁薇自打懂事儿后,也有偷懒的时候,别的哥哥她不好指挥,小哥可是一只守在她身边鞍前马后,渴了给倒水,想吃零嘴给摘黄瓜番茄,想睡觉还陪睡,热了给扇风,冷了给添衣。

    其他三个哥哥,一放假不是给她掏鸟蛋,就是去河里面抓鱼改善家里的伙食,反正有哥哥们在,似乎压根儿就没机会体会这年代的不容易,因为她从生下来吃的就是细粮,全家独一份的,她也没有相让的意思,但在心里面默默的记下了哥哥为她做的牺牲,只要她到了自食其力的年龄,就一定反过来补贴他们。

    一场秋雨一场寒下来,天是越来越凉,去年这个时候她还穿开裆裤,今年妈妈已经将她所有衣服都缝了起来,生怕再冻着她的宝贝疙瘩。

    秋收忙起来的时候,爸妈又不沾家了,大哥二哥放了学也会去地里帮忙收秋,会根据他们干活的量记工分,三哥四哥则去割猪草,她则被寄放到三婶儿家跟着小兰姐姐喂鸡喂鸭。

    二婶儿也是个劳动好手,孩子三四个月身体硬扎后,就提着篮子去地里面干活,哭了抱起来喂喂奶,睡了就放到阴凉地方找休憩的老人帮忙看一下,非常辛苦,但也是这个年代的真实写照,大多不满周岁的孩子,都是这么在田间地头长起来的。

    她小时候其实也是这样,只不过哥哥们乐忠于帮忙,她自己又有前世的记忆,所以看起来比其他孩子省心省力。

    二婶家这个儿子身体素质还不错,哭声格外的嘹亮,尽管姐姐们放学就会去地里把他接回家带,但比起她的懂事,大家都说这建成不好带,不听话,但凡有她一半懂事,他们也不用这么累了。

    这就是有记忆和没记忆之间的区别,大部分孩子,不都是平凡人么?

    她若非大义牺牲,又怎会拥有这样的人生?

    说来说去,还是功德,人啊,就得做好事行得正,这样一来,说不定哪一天,就有奇遇呢!

    她爷爷这一辈兄弟四个,一共生了五四三二共十四个儿子,七八个闺女,然而却没有一个能进城当工人的,全都在地里面刨食,而她的爸爸,也算当中的翘楚了,至少光生产队拖拉机手这么重要的职位,可是别人眼红不来的。

    会开拖拉机不稀罕,但又会开又会修的全能型人才,爸爸有一个算一个,到哪儿都能用得上她。

    妈妈还作为生产队妇女里面的重点考察对象,有接任妇女队长的机会,现在晚上回到家,还点着煤油灯,跟着哥哥们学写字呢,用她自己的话来说,不想当妇女主任的妇女不是好妇女,她不能当个没文化的妇女队长,连个介绍信也开不了,那成啥了?所以她要趁年轻,好好努力,好好学。

    不仅要学认字,还要学算术,会算账,连小闺女都知道学习,她怎么能给孩子们丢人?

    爸爸之前买了个字典,没事儿就翻翻,如今的识字量要比大哥还要多,但很多他会写会认就是不会读,汉语拼音虽然在五十年代末就已经出来了,但推广却花费了很多年的时间,光字典的版本都发行了六版,而且他们学的还都是繁体字,更加不好记不好写,一般都是记下来去请教会的人,诶,这样才能把字彻底的记下来。

    说实话爸爸能有这份心,就足以证明他能走到今天,也并非只是运气那么简单。

    在几乎全民都是文盲的年代,谁重视教育,谁就占据了先机,很明显,丁振龙就是因为学习能力强,才有了如今的机遇,所以他不止一次的对自己媳妇说:“砸锅卖铁也要供他们几个读书成才!”

    今年的冬天来的比往年要早,入冬以后地里活少了,大部分育红班的孩子都被接到了家。

    交过的学费也没退,等到下学期开学了,再慢慢抵消就行了。

    因为育红班不是小学,没有什么学习任务,就是纯粹的带孩子玩,所以妈妈这边闲下来后,就把小哥和她接回了家,爸爸再次通过自己的关系网,拿到了去城里打零工的名额,当然,这种事也会先顾着自家兄弟,二叔和三叔也跟着去了。

    要不她们妯娌仨之间没有什么矛盾呢,大哥大嫂有事儿都想着他们,这要是不知道好赖,那就活该过不下去了。

    自留地里的红薯出了,红薯藤喂了猪,红薯则一篮一篮的放到地窖里进行储存。

    白菜萝卜也都收了,一半做腌菜,一半挖个坑埋到土里,上面再盖一层稻草,之后再铺土,这样吃的话就能吃新鲜不苦楚不糠的蔬菜。

    地里面还有菠菜、香菜、大葱,这几种不怕冻,不过妈妈还是拿稻草给挡了下。

    妈妈差不多收获了五六十棵白菜,二三十根萝卜,因为有自家肥料精心浇灌,所以长势都还不错,又大又粗实。

    萝卜切成丝晒半干以后做成香辣萝卜干,超级下饭。

    白菜就是传统的东北腌菜方式,一层白菜一层盐,到了时候就能吃酸菜。

    红薯赶在天上冻之前,抽出一部分擦成红薯泥,空置一晚上,第二天把上面的浮水倒掉,就是妥妥的红薯粉。

    粉子晒干以后拿到生产队滤出粉条,冬天就能吃白菜炖粉条了,这是大部分北方人都喜欢吃的一道菜。

    9月初的时候,妈妈就见缝插针的种上了油菜,一般到来年的阳历5月份才会收获晒菜籽打菜籽油。

    红薯收获之后,自留地就剩下油菜了,蔬菜都是种菜家里的门前屋后和院子里。

    每年春天妈妈还会在自家墙角种梅豆、豆腐菜、丝瓜、南瓜、冬瓜,所以到了深秋时节,地窖里面还能储存不少刷锅的丝瓜瓤,大南瓜、大冬瓜,让缺菜的冬天,至少多些花样。

    腊月二十三之前,生产队的工分、口粮就都统计出来了,该发钱发钱,该发粮发粮,因为每年只有农忙时节在生产队吃饭,所以剩下的粮食要发到老百姓手里面。

    口粮每个人都有,工分则是根据你每年挣得工分兑换成钱,当然,这里有个前提条件,要根据生产队每年的实际情况来兑换,爸妈加上哥哥一共赚了差不多八千工分,今年每个工分只有七分钱,等同于这是五百六十块钱。

    再加上他们家年猪卖给生产队120块钱,爸爸偷偷转卖出去100块钱,今年他们家扣除生产队所借及其家中每个人的口粮,差不多到手三百块钱。

    爸爸每个月十五块钱工资,一年下来也有120左右,因为不是每个月都有工资,有的情况下是按照出勤天数计算的。

    今年家里的鸡蛋和鸭蛋都攒起来给她换了细粮,所以没有这个富余的钱。

    到了年底,爸妈手里加上前些年攒下来的,差不多有个五百来块钱,说实话,可真不算少。

    但是,坏消息也接踵而至,明年自留地要被收回了,不允许割尾巴了(杜撰情节,勿与实际对号入座),包括家里养的猪和家禽,也一并取缔。

    爸爸的职位也被取消了一个,等于生产队长干不了了,以后只能专心致志做他的拖拉机手。

    妈妈一下子接受不了,爸爸从不抽烟,可是这一天却找了烟卷坐在房檐下坐了半宿,大概也有些接受不了,但只有丁薇知道,往后的形势怕是会更加严峻。

    从五八到八四,二十多年的生产队,也迎来了它的全新转折点。

    其实这对比实际,已经晚了一年,因为实际上的改革是在她穿越之前的那一年,所以等同于过渡到他们这边,多享了一天的福。

【1355】充实(4100)

    大概是因为这次变故,使得这个年下家家户户都笼罩在一层阴影里,本该欢欢喜喜过大年的时候,却是什么心情也没有了,连带着过年的肉,都让妈妈腌制起来,生怕以后吃不着,更别说那些晒好的菜干粮食了。

    好在,家里面还是允许种菜,至于能不能开火做饭,还不清楚,安全起见,爸妈决定开始定量食物,只要有机会,就买粮食,因为接下来的日子怕是不大好过。

    “爸妈,我不吃细粮了,我跟着你们一起吃,哥哥们能吃的,我也能吃,鸡蛋我也不吃了,我长大了,什么都能吃了,不用单独照顾我的。”

    家里的猪宰杀之后,把鸡和鸭都拿到城里换了十斤粗粮,因为还正在下蛋呢,所以价格不低,愣是换了十斤的杂粮,里面掺杂了玉米面红薯面高粱面和小米面,颜色不大好看,做出来的饭口感也不好,但至少人吃了饿不死。

    谁都没有因为把鸡鸭卖了换粮食遗憾,饿肚子的滋味儿不好吃,有的吃,已经很庆幸了。

    日子再难,年还是要过的,亲戚还是要走的,不过对比去年,今年所有人似乎都不在状态。

    过了正月十五后,学校开学了,天虽然还是很冷,但队里面开会明确了去年年底下发的通知,还告知春上的时候他们生产队还要迎接一部分从城里来的文化人,要求各小队队长平均分配人才,好好带这些人。

    如今高考停止,小学和初中还维持着正常秩序,开春之后,丁家又恢复了往年的生机活力,虽说自留地要收走,但也会等到菜籽成熟之后再回收,不能让他们去年的辛苦白费了。

    改为吃食堂后,院子里面的地妈妈用来种上了土豆和红薯,连番茄黄瓜辣椒青菜什么的也不种了。

    墙角依旧栽上了产量不低的南瓜、冬瓜、丝瓜,还有木耳菜,有了木耳菜,连青菜都不用种了,反正院墙外和犄角旮旯也不放过,撒点葱籽,吃香葱也方便点。

    整个冬天他们家南瓜可是没少吃,绵甜绵甜的,不管是熬汤还是炒菜,哪怕上锅蒸,味道也极好。

    南瓜籽晒干了放在鏊子里焙焙,焦香可口,跟嗑瓜子似的,香极了,每次妈妈做好,都先给她抓一把,让她坐在灶房门口的小马扎上,仔细教她怎么嗑,怎么剥。

    食堂开饭时间都在上工前和上学前,就一般家庭开饭时间,六点到七点,一个小时差不多了。

    春天野菜多,孩子们就成了挖野菜的好手,送到食堂也给记工分,所以在春天没有什么蔬菜的情况下,他们喝的是粗粮稀糊涂,吃的是野菜窝头,菜也是野菜拌的,天天如此,除非有新野菜品种下来,才能换下口味儿。

    城里的文化人是队长驾着牛车给拉到生产队的,为此还专门给他们收拾了一座绝户头的房子,修修补补还能用,这就成了他们这些人日后生活学习的地方。

    来的当天村里好多人都去看了,有妇女同志看到人家穿的时兴衣裳,小皮鞋,拎的竹箱子,忍不住摸摸自己的脸感叹道。

    “这可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同样都是人,你看看人家,年轻了有钱了就是好啊!”

    这次一共分过来六个人,四个男人,两个女人,年龄在十七八岁不等,穿的衣裳都比乡下人看着干净整齐,还没有补丁,像是新料子,不像他们这边的,一件衣服穿的时间长了,都发黄打补丁,人家的白衬衣,崭新崭新的,一点都不像来干活的。

    不过这是第一天,人家这一路走过来也挺不容易的,这房子还是妇女队长领着几个妇人打扫出来的,生产队长则是领着男社员把房子修补好了,遮风挡雨是没问题,至于里面的东西添置,那还得他们自己来,反正能用的家具都给他们擦干净了,如果觉得不妥帖,可以自己到县城或者镇子上购买添置。

    如果没有大的问题,这几个人怕是要在这儿待个十年八年的,这往后的日子可长着呢!

    他们红旗生产队有个固定问活的地方,那就是村头的大槐树下。

    每天都是队长提前到位,按时敲牌子砸钟,男女社员当天干什么活,到那里干,听从队长的安排分配,问活分上午和下午两次。

    以前她年龄小,爸妈怕她受苦,都不愿意把她放到地头受罪,所以一般哥哥们带着,尽管以前经历过这样的场面,可时间久远了,除了一些技术性的记忆犹新外,这些生活片段已经很模糊了,不过眼前的场景却跟看电视剧似的,特别有年代感。

    生产队的活它分轻重,重活一般由青壮男劳力去干,较轻的活有女社员干。

    有劳动能力的老年人只能干些辅助劳动,比如菜地,修沟,场院洒洒晒晒的一些轻活。

    而工分也是根据劳动能力和所承担的劳动量来确定的。

    一般而言男青壮劳力每天八分到十分,妇女青壮六到八分,老年男劳力五分,小脚老太太大和孩子们二分到四分。

    每天从学校回来后,哥哥们要去挖野菜,打猪草给生产队或者厨房,所以她就去田间地头找妈妈,也正因为此,她才能更切身的体会到他们的不容易。

    他们一般四点放学,要留出干活的时间,哥哥们一放学就去她的班级把她接着,背着就回来了。

    回家把书包什么的一放,就要去找人问今天干啥,分配好后,打猪草的打猪草,挖野菜的挖野菜,捡柴火的捡柴火。

    不同的是,猪草里也有野菜,不过都是一些老的,像是嫩的,则留给挖野菜的孩子们,一般干一俩小时吧,天就黑了。

    六七点晚饭后,每家有一人拿着家人的工分本去写分,分别报出家人所从事的劳动项目和时间,记分会计将当天分值记录在工分本上,到时进行月结和年结,作为人七劳三分配(劳动力分七成,非劳动力分三成)粮柴和年终分红的依据。

    他们是一个集体,是个集体就要围着他们共同的希望——土地转圈。

    周末哥哥们一大早他们全家就起来洗漱,洗漱完后就要去食堂吃饭,她人小,每次都是把她放到桌子前占位置。

    吃饭的碗筷都是带自家的,所有人不分大人孩子都是一大碗稀的,大人两个馒头,十岁以下一个馒头,以上也是俩馒头,咸菜一家分一碗(杜撰),如果熬的是咸糊涂,则没有咸菜可以吃。

    因为孩子们打回来的野菜直接扔到汤锅里和粗粮一起熬了,这种情况下是撒盐的,所以就不会分配咸菜了。

    汤不管是稠的还是稀的,她都喝不完,每次妈妈都会分给爸爸,爸爸又让给妈妈。

    “我又不干体力活,没那么饿,你可是咱家的顶梁柱,闺女剩下的馒头和汤,你都吃了。”

    大哥他们也觉得有道理,建国可以领两个馒头了,他只吃一个,剩下的会给爸爸以及弟弟们分了,这样转一圈,基本上他们都能吃饱,不过每次妈妈都要给妹妹留小半块馍馍给哥哥收起来。

    “你妹妹吃的少,胃口小,半晌会饿,饿了你就烧点水,给她泡点吃。”

    这是在食堂吃饭之后,每天妈妈都要交代哥哥的话,虽说去年的粮食还有,但能不去烧火做饭,就不去费那个事儿,况且今年开始,比较敏.感了,没人会想着给自己找麻烦。

    以前跟着妈妈一起去地里,除草的时候还能挖到虫子,这虫子都攒起来回来喂鸡,现在不允许了,自然也不会再费那个事儿。

    未免不打扰哥哥们去干活挣工分,丁薇就跟着赵青青一起下地。

    一般而言,生产队扔圈粪,挖水井,出河工,交公粮,场院里搬抬粮袋子,夜晚看场子,秋天打夜更护秋都是青壮男劳力去做,而往地送粪,春天砸坷垃,修棉拾棉,耪地除草等等活计大都是妇女们来干。

    他们一天三出勤,秋忙时有时四出勤,迎着晨起的朝霞下地,顶着夜晚的月光收割,别提有多辛苦了。

    他们生产队饲养的有耕牛,用来辅助重体力劳动,那些耕牛都是在公社注册了户口的,不能随便宰杀和卖掉。

    耕牛是生产队的大功臣,主劳力,承担着拉运耕种的重活,付出多,吃粗草,好饲养。

    拖拉机一般是农忙时节几个生产队轮流用,只有牛是归属于自己的生产队,拖拉机那都是公社独立管理的,所以爸爸很多情况下都不在村子里,在的时候是轮到他们生产队了,要是离开了,那就说明要去其他村子了。

    而且除非特别重的话,否则都是不被派遣的,毕竟这烧的可是柴油,老贵了。

    哥哥姐姐们如今就是利用周末到地里挖一些野菜或嫩草,交到队里喂猪养牛,从而换取一些工分。

    “今年生产队逮了六头小猪仔呢,这日后咱们不能养了,听说就是靠这些猪年底卖一部分,给咱们分一部分呢!”

    之前是社员家里养任务猪,从今年发生变化,是集体养猪,集体宰杀分配。

    但即使是宰杀分配,也得到年尾了。

    由于现今粮食紧缺,猪大都难以吃饱吃好,光长身子不长膘,到春节前宰杀时才一百二三十斤,那可是喂养了一整年呀!

    这年代的猪肉,真是肉香味美,社员们都愿意分点肥肉,到家炼点猪油。

    但因为人多,总要有人承担那些不好的部分,所以从今年开始,听说要抓阄决定顺序。

    如果你的号码排在前面,那你就有机会进行挑选,如果你的号码排后,你就只能等着。

    像他们这个生产队,至少要两头猪才够分,所以到时候一头猪抓一次阄,也省的不公平,一次落后,不可能回回都落后吧?

    较大的生产农具都是生产队添制,如犁,耙,牛车,水车,播耕机等,小的生产工具大都属于家庭自备,如锨,镐等,去年左右,他们这边家家都增添了小推车,用来推粮柴、推土、推粪积肥,有的家庭还人手一车。

    生产队的固定资产价值也浅薄,只有队部,牛棚,猪圈,寡屋,放粮种和喂养牛猪的饲料仓库,场院及场院寡屋,水车。

    生产队每年麦秋和大秋都要向上级交公粮,秋收后,把最好的粮食袋袋车车推向公社粮棉站,那是向国家应尽的义务,当然,每年这个时候,才是爸爸最忙的时候,一天恨不能往公社跑十来趟,回回拉的东西都不一样,也不会先紧着一个生产队,都是哪边拾掇好了,去哪边。

    在这个什么都要靠人力的年代,水利可是农业的命脉,然而水泵却要到七十年代中后期才会有,这个年代给田地灌溉,凭的可都是社员的肩膀和腿啊!

    每到灌溉的季节,这队伍一路从河边排到各个田间地头,传送的是一旦旦解决庄稼饥渴的救命水啊!

    今年听说大队要搞副业,养殖场,还打算种一些果树,具体怎么个折腾法,还没有更明确的指示。

    不过妈妈倒是很支持,因为养殖业的确不错,靠谱,鸡生蛋,猪卖肉,沤出来的粪水还能浇灌土地增肥,可谓一举多得,甚至还能为不少人谋得出路。

    要不单靠妇人们领鞋厂、服装厂的一些小活,根本就不足以打发农闲时候的时间,谁不想多挣点啊,尤其现在家里孩子多的情况下,那更是愁死个人。

    所以一听说要发展副业,人人脸上都高兴,这也间接冲散了收回自留地的遗憾。

    生产队实行人七劳三分配制,粮棉油菜瓜的分配,人口占七分,劳动量分值占三分,所以常常是劳力多的不够吃,孩子多的吃不了,那时壮劳力每天的工分值才几分钱。

    生产队分粮柴瓜菜都是用大秤称,分粮柴称后堆上压个纸条,条上写有户主的名字,以便人们认领,分瓜菜谁来了称给谁,随时领走,公平合理,不出予盾。

    要不说这年代社会教育好,社会风气好呢,间接使得村风也正,谁也不敢胡作非为。

    年终分红是生产队终结分配制,大多年份年终分不到什么红利,常常是劳动量分值减去分到的粮棉瓜菜价,基本持平。

【1356】白洁(4000)

    正所谓一年之计在于春,豫南省乃农业大省,而她如今所属的l市也是历史上有名的古都,前后有十多个朝代在此建都,亦是后世非常著名的旅游城市,虽说只是后来规划的三线城市,但至少它曾经风光辉煌过。

    他们豫西地区对比豫东、豫南、豫北算得上富裕的地区,抛开省会z市,l市算得上整个省的二哥。

    而他们l市的农业除了小麦玉米外,也有种植水稻的地方,包括红薯土豆芝麻大豆也都算高产,蔬菜瓜果也极其丰富,算不上穷地方,也因此这日子要比她想象中的好过很多。

    当带着青草气息的暖风从南方刮来的时候,虽短时伴有风沙天气,温度也是时而高时而低的,但这并没有影响大家伙劳动的心情,每天从早到晚忙个不停,从城里拉肥料,社员自家沤肥料,生产队的牲畜积肥,到头来都会在犁地之前抛洒到农田里。

    男人们推着车一车一车的往地里面拉,女人们拿着铁锨均匀的抛洒在地里,如果看到地不平整,或者出现砸不开的土块儿,就会用铁锨拍开,如果铁锨拍不开,就要用到锄头,总之种地也需要技巧和耐心,并不是说把种子撒下去就能靠天吃饭,没有肥料的土地,终究长不出高产量的农作物。

    土坷垃拍开后,土地也平整的差不多了,为了能够引入足够的水资源,让春天的土地得到足够的灌溉,他们还要修沟坡,打水浇地,而后再根据每一种农作物的成长时间,按计划进行种植。

    自打妈妈发现她很喜欢蹲在田间地头玩耍,不给她添麻烦,不给哥哥们找罪受后,每天放学就很自然的让儿子把她送过来,这样几个儿子也能腾出时间去挖野菜打猪草捡柴火了。

    这年代坏人还没那么多,尤其在自己村子里,只要不离开大人的实现,还是非常安全的,何况她还是成人的芯子,有分辨是非的能力。

    所以她从来不空手来地里,总是会挎着一个爸爸专门给她用稻草编制的小篮子,她走哪儿带哪儿,本来以为是和丁兰小孩子玩闹,谁也没有在意,可他们逐渐发现,她捡的小草全都是可以吃的野菜,这可把大家伙惊呆了。

    当妈妈蹲下身问她为什么摘这些的时候,她回答的也非常自然:“能吃,碗里面的那种。”

    是啊,天天吃的就是这些苋菜、荠菜、马齿苋、灰灰菜,她能认识,似乎也不足为奇。

    她的乖巧懂事让爸妈非常欣慰幸福,哥哥们也觉得她比小哥还要好带,所以当他们看到别人家兄弟姐妹在带哭闹不止的弟妹而出现心烦意乱的情况,就会无比的庆幸。

    “还是咱家妹妹好,不哭也不闹,还会朝咱们撒娇,软软糯糯的,太可爱了!”

    “居然还有人说咱妹妹看着傻,还说说什么哭闹的孩子聪明,呸,简直胡扯八道,他们家的妹妹会采野菜?他们家的妹妹会背乘法口诀?会自己穿衣服上厕所?”

    三哥的话惹来大哥二哥的颔首,同时不忘安慰他们。

    “咱自己的妹妹有多聪明,咱自己知道就行了,不用跟他们掰扯这些,行不行,回头上学就知道了,那天我教妹妹写字,虽然歪歪扭扭的,但至少能看出来是个字了,而且五以内的加减法,她虽然算得慢,需要掰手指,但只要算出来,那就全对,他们谁会?”

    哥哥们当着她的面夸她可真是一点不含蓄,她虽然面上装不知道,其实心里面也在偷着乐。

    生产队吃过大锅饭之后,会自己把自己的碗筷清洗干净,然后拿回家,下次吃饭的时候再带过来就行了。

    早饭后,社员都集合在大槐树下等分配工作;午饭后会有休息的时间,大家都回家歇个晌午觉;唯独到了晚上才有时间在生产队的队部,场院,菜地等地方说闲话,唠嗑,领着孩子们嬉闹玩耍,类似于社区的锻炼小广场,老人孩子中年人青年人都有,叽叽喳喳的,好不热闹。

    等到队部的人过来记工分时,场面才会稍稍安静下来。

    大队部除了是大家开会议事的集中地外,这里面还有粉房和豆腐房,以前他们家滤粉条就是在大队部整的,偶尔灶上改善伙食吃到豆腐,也是大厨房的人自己磨出来的豆腐。

    当然,那做豆腐的水平不咋样,还不如她呢,但大家都不嫌弃,因为即便是豆腐,也不是天天能吃到,吃上一次,就会显得格外珍惜。

    这个大场院每到秋收时会派上打用场,一堆堆粮食,一垛垛秸杆,堆积如山,麦秋一月,大秋百天。

    至于大队的菜地,一般都种在有水井的地方,毕竟农作物耐旱,可这蔬菜瓜果却必须时刻保证湿润,才能长得高长得好。

    这蔬菜瓜果自然是按季节来种品种,届时抛开上交的,剩下的才会分给社员们食用,夏季分瓜可是难以忘记的美事,吃着用自己劳动换来的果实,别提有多香甜了。

    不过,今年的改制到底让很多人不适应,尤其新来的那些文化人,根本就不会干活,就会耍嘴皮子,还嫌弃他们这些乡下人是文盲,没文化,时不时的还要瞎指导半天,惹得很多人都不愿意带他们。

    更可笑的是,有一个从魔都来的十九岁男学生,还教大队会计算账,被会计毫不留情的指出他一些不切实际的算法和荒谬的想要取而代之的想法。

    为了逃避劳动,男同学会去找比较能干的年轻女社员请教问题,或者会打听一些家庭条件比较好,又有关系的女社员进行暧.昧互动,女同学更直接,撒撒娇就能换来年轻男社员的无条件帮忙,简直丢城市人的脸。

    当然,这话丁薇没有对任何人说,只是感觉这一批的人才引进太差劲,没有一个拿得出手的,幸亏她的哥哥们都还小,没有被撩的可能性,要不然她还得整天操这份心,毕竟再过几年,这些人是要回城的,既然从一开始就不会有好结果,那为什么要开始?也省得事后各种麻烦事找上门了。

    妈妈身为妇女主任的得力干将,在别人不愿意带的情况下,她只能莫可奈何的接了一个女同学,教她怎么干活。

    看得出来这个女同学在家的时候没干过什么活,刚来这里也完全不适应,还没干多少活,手却磨烂了,因为疼,还在妈妈面前哭鼻子,最后活是一点没干,全都落到了妈妈的头上,毕竟人家分配的是两个人的活。

    而像妈妈这种脾气,也不会向上面告状,说她压根儿就没干活,一旦说了,就会被指控没有同情心,道德绑架这种事在这个年代也不少,要不轮换一圈又回到妈妈这儿呢,还不是其他女社员不待见她?

    说实话,丁薇也觉得这人不实在,干活的时候推脱这疼那疼的,吃饭的时候一个比一个跑的快,还不停的让厨子给他们多打点,可怜兮兮的卖弄自己受伤的手,又茶又作,真恶心。

    可丁薇却不惯着这种人,尤其当这个女同学打了饭,带着情绪扒拉着碗里饭菜,向其他同伴抱怨的时候——

    “累死累活一上午,就给咱吃这些啊?一点也不顶饱,还没油水,太难吃了。还有带我那丁大嫂,太闷了,十句话也不回答两句,真没礼貌,没礼貌就算了,我手都这样了,她也不帮帮我,什么乡下人朴实,我看都是胡扯!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家里最小,好处都被哥哥姐姐占了,单单把我撵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这话,偏偏被丁薇给听到了,想着自己母亲如何如何帮她,两个人的活一个人包揽,结果她非但不知道感恩,还在这儿吐槽她母亲的不是,简直太没良心了。

    于是她高声一喊:“姐姐,你刚刚说的那个没礼貌的丁大嫂是我妈?我看到你跟着我妈,不过没看到你干活啊,一直都是我妈在那干活,你在旁边说闲话,你说话就说话,还非要我妈应你,我妈不应你,就没礼貌?两个人的活我妈给你干了,你还嫌弃我妈没帮你,你怎么这么坏啊!”

    丁薇突如其来的声音惹的周围人纷纷侧目,她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够附近的男女老少都听到,而且她口齿清晰,三言两句就把事情说清楚了,懂的人自懂,毕竟这姑娘又不是在赵青青一个人手底下干过,为什么别人都不想带她,那都是有原因的,丁薇不想让妈妈辛苦,借着‘童言无忌’,狠狠的治了治这个叫白洁的某南方小城市来的城里人。

    小小丫头,还不到两岁就能说的这么清楚明白,不仅白洁愣住了,就连同行的那些人也傻了眼。

    妈妈听到后,直接就跑过来把她抱在怀里,还尴尬的朝周围说。

    “小孩子不懂事,胡乱说的,大家别当真啊!”

    “妈妈,我没有胡说,她刚刚就是这么说你的,说你不好,她是坏人,你为什么还要帮她?”

    赵青青语噎,她很想告诉闺女事情很复杂,但又觉得这一刻语言匮乏,组织不起来。

    偏偏白洁看他们母女俩在这儿,就好象做戏一样作呕难受,她蹭的一下站起身,居然还有脸先质问赵青青。

    “丁大嫂,你这是什么意思?让一个孩子过来磕碜我?小小年纪不学好,就学会在这儿搬弄是非了?怎么这么多心眼啊?果然,有什么样的妈,就有什么样的闺女。你不想带我就早点说,有的是人想带我,让一个孩子过来说事儿,这像话吗?”

    赵青青的脸色在这一刻突然间就变了,本来她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毕竟是城里人,没干过农活也正常,想着多给她一段适应的时间,结果呢?居然敢说她的宝贝闺女,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这位白同学,你说这话又是何意?我闺女说错了?你干活了?没有吧,两个人的活是我帮你干的吧,几天了都这样,我说什么了?你怎么反倒还恶人先告状了?不是都说你们城里人知书达理?嗬,你就这么报答我的?我帮你干活,你清闲几天,手又不是我给你弄坏的,不干活不也耽误你吃饭?磕碜你?我需要磕碜你?这心里面龌龊的人,看啥都是龌龊的,本来我看大家没人带你,怪可怜的,现在才发现自己有多愚蠢。”

    “曹主任,这人我是带不了了,谁愿意带谁带去,反正我赵青青是不带了。这是恩将仇报啊?把工分给我还回来,一共四天,每天我都干的是双份的活,她连伸手帮把手都没有做到,就这还想要工分?做梦去吧!”

    “还有,姓白的,你听好了,不要以为你是城里来的,就可以瞧不起我们任何人,在我看来,你这样的品性,那还不如我闺女一根指头,她小小年纪至少能分辨出来善恶,你呢,也不小了吧,将恩将仇报四个字演绎的淋漓尽致,这词是不是这么用的?我跟我儿子现学现用的,用来描述你这样的人,再合适不过!”

    妈妈抱着她回到桌子前,三下五除二就吃完了饭,拉着还试图替妈妈和妹妹出头的儿子们。

    大家伙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叽叽喳喳的对白洁评头论足,惹得这个女人满脸通红,‘委屈’地眼泪汪汪的跑开了。

    “活该,早知道这种人没啥好下场,看,就连好说话的青青都被她惹恼了,看以后谁还带她,这就是个搅屎棍!谁带谁倒霉!”

    “就是,跟了我一天我就受不了了,什么人呐,真当自己大小姐呢,才干一上午就说自己的手磨烂了,跑去卫生所包扎,这要是再跑的慢一点,兴许那伤口都愈合了,没见过这么懒的人,跟咱们村的二癞子有一拼了!”

    如今正值春耕农忙的季节,本身分到的活就多,这要是一个人干双份,那要不是手脚麻利的,根本就干不完。

    但凡换一个懂得感恩的,都不会这么糟践人,也是活该她被发配过来,肯定是在家里最不讨喜的呗!

【1357】田间地头(4000)

    不得不说,这位大娘真相了,这位叫白洁的,就是在家里不受..宠..,但凡受..宠..的孩子,是不可能被发配出来的,因为家长会想办法让他们留在城里,哪怕献出来自己的工位,也在所不惜。

    可是看看这个白洁,浑身上下满是毛病,好吃懒做,为人也不诚实可靠,一看就是从小坏到大的。

    所以说老话说得好,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丁薇的这番言论,可是得到不少人的夸奖。

    “龙哥,你这闺女行啊,都知道为嫂子出头了,我看行,长大了也是这个!”说着,就竖起了大拇指。

    “是啊龙嫂子,这薇薇口齿怎么这么伶俐啊,长得也稀罕人,你可一点没白疼她!”

    “振龙家的,经这次一闹,怕是那白洁再没脸在你这儿待下去了,这也算歪打正着了,也省得你天天那么辛苦的干两个人的活了。”

    ……

    等夫妻俩抱着孩子好不容易回到家,却已疲惫的坐在院子里的椅子上半天不说一句话。

    丁薇从妈妈身上下来,绕到她背后给她捶背,大儿子立即去灶房给他们烧水,其他儿子收衣服的收衣服,打水洗脸的洗脸,还有进屋点上艾草熏屋子的,这是丁家坚持多年的习惯,睡觉之前点一些艾草,屋子里可以减少很多虫子。

    乡下都是土坯房,老鼠蟑螂甚至于长虫都有,村东头就有一家正睡着觉,从房梁上掉下来一条大长虫的,女人当时就吓晕过去了,这件事给很多人都留下了心理阴影,尤其是赵青青。

    所以自打那件事之后,他们家后门那儿每年都会发出来一片艾草,在外面看到哪儿有,也会收到家,晒干,进行储存,就连烧过的艾草灰,也都留着泡脚泡澡。

    别说,这方法坚持下来后,家里的蛇虫鼠蚁的真的少了很多。

    土坯房没有砖瓦房亮堂,特别是雨季,容易返潮,夫妻俩这么做,倒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就是有点费艾草。

    所以他们也不是天天熏,基本上一个星期烧一次,要是到了夏天,蚊子多的话,会每天熏。

    毕竟夏天这艾草发的也快,割了一茬还能再长一茬。

    今天丁薇的这个做法,即使不能算是最妥帖的办法,但也是最刚的方式,她心疼自己的母亲,母亲就心疼她被人说道,于是就产生了冲突。

    这件事发生后的第二天,社员大会上,队长专门就这件事做了详细的说明。

    以前他们都捧着这些人,生怕磕着碰着了,可就算再愚笨的人,适应期里也不该有这样那样的作妖手段来麻烦这些老社员,如果一个人觉得这个人有问题,那队里面还得考虑真实性,可这么多人都这么说,那就是这个人自身的问题了。

    白洁已经哭了一个晚上,红肿着眼在全社员面前做了检讨,并表示接下来要好好干活,再要被投诉,就选择调离。

    调离可不是啥光彩的事儿,一个外来的人不被当地所接受,反而调离,肯定要打破沙锅问到底的了解清楚她为什么会选择调离,如果了解清楚了,她选择的下个地方会真心接纳她吗?

    所以她就算觉得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也只能委曲求全的留下来,最起码,只要她表现好了,抛开了偏见,还是能够留的下来的,总比去了其他生产队,让人家拒收,或者待几天,自己原来的问题被暴露曝光,遭人孤立要来的强。

    她已经很辛苦的在适应这个地方了,刚适应一个生产队,再去下一个,她没有那个胆量和时间。

    在当下敏.感之际,还是小心做人的好。

    这可是昨晚同行来的同学一起教育她的结果,若非不然,依着她原先的脾气,很有可能被排挤出去。

    所以,她在社员大会上,诚恳的念了改过书,还找之前带过她的每一位社员,进行了道歉。

    妈妈本来就不是小家子气的人,这件事到这儿也算揭过去了,没想到这个白洁不死心。

    “丁大嫂,您看您都原谅我了,要不然我还跟着您吧?其他人我也不熟悉。”

    赵青青先是一愣,而后善意的朝她摇了摇头:“对不起啊小白,这和我原谅你是两码事,所以你还是找别人吧?”

    一个记仇又自私自利的人,赵青青实在没时间跟她玩心眼,尤其她很不善意的对待自己的女儿,让她非常反感。

    所以,当白洁以为这件事十拿九稳她一定会答应的情况下,意外的被她拒绝了,这下换白洁愣怔了。

    白洁个子不高,一米五八左右,典型的南方人长相,白净娇.小,浓眉大眼,好看是好看,就是心眼不好。

    白洁又不傻,对比过来,还是觉得赵青青更好说话一些,她以为她都这么说了,她肯定不会拒绝,结果呢,不但拒绝了,还拒绝的这么彻底,这让她多少有些接受不了。

    “为什么啊,你不是原谅我了吗?要是不相信我的话,可以监督的,真的,我不会再偷懒了。”

    回答她的则是赵青青直接了当的起身:“队长,没什么事儿的话我就去上工了,昨天的活还有个尾巴没干完,我得继续干去,至于她,我就不带了,就这啊!”

    说完,看也不看她就走了,她只想安安静静的干活挣工分,没那个功夫和这小丫头片子玩心眼。

    赵青青一走,其他人也都赶紧起身准备离开,生怕这人最后落到自己手里,这种情况大家也看出来了,明显不能沾。

    尤其这种看起来就像个花瓶的,他们可没兴趣带在身边当累赘。

    最后,竟然没有一个青壮年妇女愿意带她,当几个未婚男社员主动向其抛橄榄枝的时候,妇女主任迫于队长施加的压力,主动把她接收了,可其实心里面,也是嫌弃的不行。

    妈妈又恢复了以往单纯快乐的种田时光。

    随着天一天天热起来,在田野里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就不大好过了。

    夏天一到,社员们冒着酷暑,汗流浃背的干呐,衣服每天都是湿了干,干了湿,每个人脖子上都挂着个毛巾用来擦从额头流下来的汗珠,因为怕流到眼睛里蛰眼睛,所以需要带条毛巾用来擦汗。

    汗衫上留下了很多盐水印记,这都是辛苦的痕迹。

    只要人站在一起,都能闻得到彼此身上浓郁的汗臭味儿,可即使在热,只要在地里,就不能随意的乱走动,休息,除非等到下工回到家,才能用清凉的水冲刷疲惫的身体。

    夏天需要不停地对庄稼进行管理护长,除草松土,妇女们还要对棉花进行修理,对庄稼进行施肥,耘地,修饰护理,在酷热的夏季,时而赶上急风暴雨,社员们急跑到菜地场院的寡屋躲避,雨停后再接着干。

    而暴雨时候短暂的躲避,地面温度被冲刷走了,有了凉风的拂动,才感觉疲惫的身体得到片刻的放松。

    妇人们闲话家常的时候,永远离不开自己的孩子和家庭,年轻姑娘们都是比美,一个头绳,一个擦脸油,或者一件衣服,都能成为被围的对象,这个时候往往那个最漂亮的,最是得瑟和虚伪的进行显摆。

    女人们在的地方,男人们大都需要避嫌的,隔得远了,处于青春期的男社员会偷偷的去观察女社员,然后凑在一起对某个喜欢的对象评头论足。

    丁薇虽然在一群孩子中间,但看着这样的画面,就觉得很踏实。

    这就是简单而淳朴的庄稼人啊,一辈子都离不开这片土地,可是等他们的下一代,却再也不热衷种地,而是出门打工,或者种植绿化植物,有的甚至直接把地租出去,只能说时代的进步,真的改变了很多很多。

    在生产队干活时,一般中间都有一次休息,时间约半小时,上午下午各一次,用来缓解劳累,排解内急。

    休息时,社员们都躲到远远的庄稼地或深沟去解手,妇女们更是结伴同行,田地深沟是自然的卫生间。

    妈妈说:“我啊,最盼的就是这劳动中间的休息,每到休息,我们这些女人就拿出鞋底子进行缝纳,年轻姑娘们织打着心爱的毛衣毛裤,而勤劳过日子的人赶紧去拔点草,捡点柴火,孩子们玩这泥巴,扎着草辫子,想想这日子啊,就觉得好,但如果能让我自己种点啥,养点啥,不在食堂吃饭,靠分发粮食过日子那就更好了。”

    瞧,妈妈还在遗憾不能自给自足呢!

    5月底不到,又迎来了夏收,爸爸已经好几天没回家住了,偶尔路过,也是跑回家送点东西,然后到地头跟妈妈交代一声,就开着拖拉机走了。

    可怜天下父母心,即使每天加班,劳累不已的爸爸也会把别人送给他喝的啤酒,烟,兑换成点心,麦.乳.精啥的拿回家,给孩子和女人补身体,但这些东西妈妈不舍得喝,哥哥不舍得吃,最后都便宜了她。

    她倒是也想说自己不喝,可妈妈直接冲好了让她拿着小勺子坐着舀着喝。

    家里人疼她,她都看在眼里,所以会捧着碗送到哥哥们的嘴边,你一口我一口,最后摸着自己小肚子说喝饱了,在哥哥们的撺掇下哄骗妈妈把剩下的喝完。

    一碗甜丝丝的麦.乳.精,成了夏日里驱赶疲劳的最佳冲剂。

    偶尔爸爸也会拿红糖和白糖回来,糖分的确实是这个年代最常见的事儿,糖在这个年代的金贵程度,要高于油粮肉,因为它是战略物资,还能用来做炸弹,不允许多囤积,能买上几两,何其的不容易?

    所以炎热的夏天,若是能喝上一碗糖水,那真是幸福的冒泡泡。

    学校放了麦收假,哥哥们也会去地里面帮着妈妈收麦子,年龄小一点的,比如丁兰小哥和她,则是跟在大人的身后捡麦子,捡来的麦子还能做工分,虽然很少很少,但也比没了好。

    这年代的麦子太少了,收割过的地比后世干净太多了,不像收割机年代,过后随便捡捡都有一麻袋,但是在这个年代,不止一茬人过滤这些遗留在麦田里的麦子,所以种下玉米之后,几乎看不到发出的成片绿色麦苗,但是在后世,几场暴雨之后,麦苗就会疯涨出来,远远看去,绿油油的一片,竟是比玉米苗还要好看。

    累了,疲了,乏了的时候,除了喝水解渴,生产队还给社员们发瓜。

    甜瓜西瓜都能分得到,虽然都是些品相不好的,可以点也不影响味道。

    大家就坐在田间地头,亦或者晒谷场上,分到手里后,不需要切,甜瓜张口就能咬着吃,西瓜都是中间砸一拳头,裂开以后随便掰一掰,几个人凑在一起吃,不大一会儿就分完了,而且有的连瓜皮都啃到肚子里,一点也不浪费,非常解渴。

    如果还有多余,就会兴高采烈的抱回家,留着晚上全家一起聚在吃。

    爸爸每天都在熬夜加班,有时候会直接睡在拖拉机上,非常辛苦,但只要路过家,他就会拐过来,随着天越来越热,送瓜的次数也会多起来,有时候还会在暖瓶里装几个冰糕拿回家。

    天呐,虽然已经化成了冰水,但那甜丝丝的味道里,却饱含着浓浓的父爱,它虽然没有母爱那么炙热,甚至表现的有些低调,但却有一种润物细无声的恬静,丁薇喜欢这样的父亲,也敬重这样的爸爸。

    所以这个时候她会非常乖巧的坐在爸爸身上,给他递上毛巾,让他清洗干净后,送他一记响亮的吻。

    “哈哈哈,爸,看到没,你闺女嫌弃你的,亲你之前,先让你洗把脸,要不然下不去嘴啊,啊哈哈哈!”

    大哥二哥三哥笑得肚子疼,小哥不明所以也跟着笑,妈妈也是笑岔气的锤了大哥一下:“贫嘴!”

    “妈,你也看到了不是,这丫头表现爱的方式还真是独特啊,哈哈哈,合着爸爸要不是带了冰水回来,她还不亲呢,果然是个小吃嘴,可怜我们这些当兄弟的,真是白疼她了!”

    丁薇听到了哥哥们的笑声,却一点不在意的搂着丁振龙的脖子撒娇,“爸爸,薇薇可喜欢可喜欢你了!”

【1358】大黄狗求助(6000)

    她这么一撒娇啊,老父亲的心都要融化了,抱着闺女看着儿子对媳妇说。

    “我这辈子啊,能有你们四个儿子还有薇薇这么个宝贝疙瘩,再加上你.妈这位管家婆,知足咯!”

    她坐下没几分钟,妈妈就拉着爸爸去旁边洗头、刮胡子、剪头发了,这是妈妈这些年练出来的,虽然水平不能媲美理发师,但家里这么多男人,剪刀推子咬牙买到手后,就能省下不少钱。

    他们洗头发也简单,全都是用草木灰,洗好后就坐在那儿一个一个的等着剃头,夏天嘛,自然越短越好,即使弄个光炮出来,没半个月就能长出头发茬。

    “你爸的这头发啊,和他的胡子一样,又硬又难推,幸亏这刀片够锋利,你可别乱动啊,流血了可不怨我。”

    夫妻俩在这边唠着的时候,哥哥们还在那边抢盆抢水搓草木灰玩儿,丁薇嫌弃他们把水嚯的哪儿都是,就迈着小短腿儿搬着自己的专属小马扎坐到爸爸跟前儿,托着下巴看妈妈给爸爸理发。

    丁振龙看着这小可爱就觉得心里美。

    “不中了给咱闺女撕点布做两身好看的衣裳吧,你看她扎这小辫子多可爱啊!”

    妈妈看了她一眼,虽然也觉得闺女可爱,但却很理智的拒绝了爸爸。

    “她衣裳多着呢,夏天有啥可买的,我看这些衣服都挺好的,又没有破到不能穿的地步,能省就省,现在这个年龄段啊,她长得快,没几天就不会穿了,她下面又没有小闺女了,浪费那钱干啥,有那钱给她买点啥吃吃,也是一样的。”

    当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妈妈的话非常对,丁薇也点头附和:“好吃的,好吃的。”

    妈妈和爸爸啼笑皆非:“还真是个吃嘴精,看见啥都想尝尝是个啥味儿,昨天吃面条,你老大往碗里面zhang了点辣椒,吃的直冒汗,她也想吃,老大就给她碗里弄了点儿,本来还想看她笑话呢,你猜怎么着?”

    老爸看着她突然惊讶的问:“难不成都吃了?”

    “可不都吃了,而且一点也没看出来被辣着了,吃完了还想要,我们没给,还噘嘴生气了,你说咱家这生了个什么闺女啊,怎么处处都跟别的孩子不一样呢?”

    “妈,不止是辣椒呢,还有醋,醋她也吃,那天吃蒜面条,有大蒜和醋,还怕辣着酸着她,谁知道她吃的比谁都香,王婶子家的小麦和咱家薇薇不是就差几个月吗?人家只是沾了一筷子给她吃,就被辣哭了,你看咱家这个,没事人一样。”

    丁薇无语的托着下巴,心里想:“这有啥可奇怪的,我最爱吃的可就是辣椒,就是生吃也不算个啥。”

    可惜他们胆子太小了,就尝了那么一点,就不再给了,生怕再给她辣出点毛病,也不知道生到川省,要从几岁开始吃辣椒?

    爸爸剪过头发,就提着热水去后院冲了个凉,然后换身衣裳,过来抱抱她,亲一口。

    “老闺女,爹走了啊,再回来只要有机会,就给你带好吃的啊!”

    “爸爸再见。”丁薇毫不留恋,看的大哥又在旁边乐呵:“爸,你只有带吃的回来,她才会给你飞飞(飞吻)。”

    丁振龙摸了摸她的头,笑着摇头离开了,给哥哥们剪头发没啥好看的,因为三哥小哥动不动就喊疼,于是她打了个哈欠,“妈妈,我去睡觉了。”

    对于这样的对话,赵青青表示已经熟悉的不得了,她家闺女就是这点好,独立的不行。

    一看闺女往后院走,赵青青就喊她:“薇薇,你干啥去?”

    “妈,我尿尿。”因为她年龄小,腿短,茅岗太高太深,她自己也不敢去蹲,害怕掉下去,所以她都是直接上到后院的地里面,如果是大号妈妈一铲子就给埋到菜地里去了,小号的话就当浇水了。

    “好,别靠近茅岗。”越是到夏天,她越是不乐意去旱厕,太恶心了,所以不让她到茅厕她还高兴呢!

    因为每年都听说有她这么大的孩子掉进旱厕淹死的。

    天啊,只要想想就觉得头皮发麻,她怵了,腿短不占优势,还是在外面安全。

    现在家里也不喂养牲畜了,院子里的蚊蝇都感觉少了很多。

    等她醒来已经是傍晚,院子里的头发茬都扫干净了,就连整体卫生都做了打扫,一看就是几个哥哥干的。

    妈妈又去上工了,就在她以为家里就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木门外面传来哥哥们的声音。

    “快点,妹妹快醒了,她会害怕的。”随后就是开锁的声音,门一开,她顶着鸡窝头站在院子里呆萌的看着他们。

    一二三四,一个也不少,看他们光着脚,裤腿上全是水,光着脊梁,头发也湿漉漉的,就知道又去河边摸鱼虾了。

    “哎呀,还真醒了,咱这妹妹就是和别人不一样,你看,醒了也不哭,薇薇,饿不饿?等我们收拾干净,就去食堂吃饭啊!”

    然后顺其自然的就把拎着的水桶放到了她面前,小哥邀功似的看着她。

    “小妹你看,这是我和哥哥们一起抓的鱼虾,还有螃蟹,螺蛳,贝壳,河蚌呢,”

    扑面而来的鱼腥味儿让她有些难受,她捏着鼻子往后退了几步:“哥,实在是太臭了,你赶紧去洗洗。”

    大哥早已经干净利落的将水缸里的水用葫芦瓢舀到了红色的搪瓷盆里,胶桶里面的硬货也都倒入盆里面进行清洗,两三盆水后,才显得干净了些,之后需要静置吐沙。

    他们村子里没有河,附近也没有山,因为是平原地带,即使有山,也只能称之为坡,没有一点海拔,连百米都达不到,过了河就是南坡,那边地势高,人们都住在坡岭上。

    河水比着后世虽然很干净,但不能够直接饮用,所以一个村子会分好几个队,一个队会有一口吃水井。

    家家户户都做了个小推车,只要水不够了,就把胶桶挂到小推车上,推着去井边,转动井边的绳子,把水桶放下去舀水,然后再推回家,倒入家里的大水缸里,平均两天都要打一次水。

    他们家的水都是哥哥们打的,丁薇从未参与过,因为是井边,所以村里人很讲究,不允许她这么大的孩子靠近,只要打过水,就要将防护罩拧上,以防万一。

    井水冬暖夏凉,喝起来也特别的清冽,工业化尚未形成的年代,真的吃啥都是放心的。

    不像后世那么多地沟油,转基因,各种化学添加剂,就连吃的粮食,都是用天然的农家肥,而非农药化肥。

    所以说,时代有时代的好,穷是穷了点,可大家都处在同一水平线,贫富差距也没有那么大,人民的幸福感也比较强。

    天热,东西不能放,晚上妈妈就把这些东西一锅炖了,专门挑出两条鲫鱼给她煲了鱼汤,剩下的则给做成了麻辣口味儿的,要不然压不住腥气,叫上叔叔婶婶一起过来,凑了几盘凉菜,吃了个夜市餐。

    因为下晌都在食堂吃过了,所以晚上这一顿纯属不舍得浪费,吃的加餐,主食都没吃,就是吃个麻辣味儿,刺激下味蕾,顺便过个油水的瘾,毕竟灶上的饭能吃饱就不错了,谁还在意过味道如何啊?

    爸爸是没赶上吃这顿鲜,但叔叔婶婶过来却没空手,几个小的喝鱼汤吃面片,稍大点能吃辣的就都凑在一起吃新鲜。

    到了伏里天,早上四五点就上工了,抛开吃早饭的时间,上午十一点差不多就结束了劳动,歇个晌午觉,做做家务活,差不多下午三四点才开始第三波工作,一般要忙到天黑才结束一天的任务,要不然人太热容易中暑,而且天太热,都受不了,更不利于上工成效。

    丁薇这个年龄最幸福的时候就属于品尝到队里面劳动所发的果实了,这个年代的西瓜,尤其是挑剩下的西瓜,虽然都不大,而且西瓜籽贼多,但是甜是真的甜。

    贴心的哥哥轮流用筷子给她挑西瓜籽,妈妈看了都受不了。

    “你们就惯着她吧,吃个西瓜籽怎么了?还给她挑!”

    “生芽芽,长西瓜!”丁薇逗弄母亲,故意做出被欺骗的样子,瞪大眼睛跟她讲道理。

    她的小模样滑稽又可笑,赵青青哭笑不得的瞪向自己的儿子们:“是不是你们给她说的?真是该!”

    丁建国嘿嘿乐,摸了摸丁薇滚圆的小肚子:“咱薇薇的小肚子这么大,会不会已经长芽芽了啊?”

    丁薇的嘴瘪啊瘪啊,眼睛也开始发红,眼瞅着要哭了,二哥丁建设一把抱她在怀。

    “别听大哥的,他逗你呢,吃到肚子里的西瓜籽都拉成臭臭了,不信你下次看看,肯定有。”

    “咦~~~二哥,你好恶心,你这是在教她扒拉屎堆吗?就像小九一样,上次二婶没看好,都被屎吃嘴里去了。”

    晚上屋子里热,外面蚊子又多,现在也没有平房,都是砖瓦房,所以大家就把床抬到院子里,挂上蚊帐,吹着晚风,倒也没那么热了。

    哥哥们睡在一张两米大的床上,她和妈妈睡在小床上,晚上能感觉妈妈再给她摇扇子,有时候睡到半夜还会被突如其来的狂风惊醒,没多大一会儿,就是风雨交加,暴风雨至,要不人家都说夏天的天最是变幻莫测呢!

    一场雨之后,外面更凉快了,暴雨的好处就是来得快去的也快,这个时候屋里依然惹得不行,因为窗户都是纸糊的那种,不透气,不像后世有窗纱,能通风,所以雨后他们依然睡在外面,而这时就凉快多了,有时候还要盖薄毯子。

    以前早上还能听到村子里的鸡鸭鹅叫唤,现在都在生产队那边,家里反而没什么动静了,但是乡村的布谷鸟,蝉,各种鸟儿却比农民伯伯还要勤快,一大早就开始叫唤。

    大哥二哥一大早就跟着妈妈出去干活了,三哥去挖野菜野草挣工分,只有她和小哥还有福气的在院子里睡。

    其实丁薇知道,小哥这是托了她的福,怕她起来看家里没人害怕,这才留小哥陪着她。

    只是她都醒半天了,这小哥还在旁边磨牙呼呼睡,只能叹口气下床穿鞋去后院方便。

    等她都换好衣服,洗漱之后了,小哥还在睡,不得已下,就踹了他一脚:“哥,快起来,我饿了。”

    因为快到吃饭的点儿了,去晚了可是没啥好的了,得赶紧过去给家里人占位儿。

    怎料两个人刚出门,丁薇就看到一只大黄狗朝她冲了过来,她本能的喊叫:“小哥,狗,有狗!”

    家门口一般放的都有大扫帚,小哥明明才四五岁,却是反应极快的抄起了旁边的扫帚,一把把她拉到了身后。

    “大黄,走开点,别吓着我妹妹。”

    大黄狗是村西头老木匠家里喂的,早年路边捡的野狗,放别人家可能早就被杀吃了,老木匠是个可怜人,无儿无女的,老伴又走的早,现在就是孤家寡人一个,所以大黄狗就是他的伴儿,平日里一人一狗形影不离的,哪怕老木匠去上工它也习惯性的卧在他旁边,今儿这是怎么了?

    “汪汪汪,”这只狗村子里的孩子都认识,它不伤害任何人,但是今天明显很躁动,试图过来,又怕吓到他们,叫两声,就往后退一步,扭头往西头跑,看他们没反应,继续做出这反应。

    小哥也聪明,察觉到不对劲,然后拉着丁薇的手:“大黄好像在求助我们,走,我们去看看怎么了。”

    小哥把大门一上锁,就拉着她跟在大黄后面,这大黄狗真聪明,走两步就回头看看他俩,然后等他们跟上。

    不大一会儿就到了老木匠的家门口,两个人跑进屋子里一看,却见老木匠晕倒在屋子里,怎么摇都摇不醒。

    “哥,你快去叫人,叫大人。”

    关键时刻,丁薇推了吓傻了丁建树一把:“愣着干啥,你快去啊,我在这儿看着,没事儿,这狗不咬我。”

    丁建树看看狗,看看丁薇,犹豫的时候就被妹妹给推出了大门,等他一走,丁薇赶紧俯下身子检查钱爷爷的情况,他已经没有意识了,但是呼吸和心跳还算平稳,面色也没有发白发紫,应该可以排除心肌梗死的毛病,若不然,等他们来了,人怕是也救不活了。

    她一个小孩子,也按不动他的心脏,还好大人来的够快,还拖来了架子车,把人抬到车上后,着急忙慌的就往医院赶,大黄‘汪汪’叫着,想要跟上去,丁薇赶紧叫他。

    “大黄,别去,你要去医院这一路,会被坏人抓走的,那样曹爷爷就找不到你了。”

    大黄听到后,回头看了她一眼,眼神非常的可怜,她同情心泛滥,走过去摸了摸它的头。

    “你先跟着我吧,等爷爷从医院回来了,我再把你送过来。”

    要不说这柴犬有灵性呢,它好像真的听懂了一样,就跟在她身后去了大食堂。

    小哥颇为惊讶,却什么也没说,俩孩子都是有爱心的,还专门跑到食堂去跟大师傅要点狗狗能吃的东西。

    这俩孩子救钱老头的事儿,已经在整个生产队传开了,虽然还都不知道钱老头啥情况,但现在还是好心人多,生产队大厨更是喜欢他们这俩讨喜的萝卜头,很是大方的拿了两个菜窝头递给了他们。

    “来,先吃点这个,要不不够了就等等,等大家都吃完了饭,我再看看还有没有剩余。”

    丁薇抬头感激的谢了大厨,这才低头摸摸大黄的头,递给它一个菜窝头。

    “来,大黄,你肯定饿了吧,快吃!”

    等到了吃早饭的点儿,妈妈和哥哥们下工跑过来,看到跟在闺女身边的大黄,她的表情一瞬就柔和下来。

    “薇薇啊,你们俩真棒,我都听说了,你放心,大黄也放心,钱大伯肯定会没事儿的。”

    结果等了一个上午,才赶在晌午头把人拉回来,大黄听到动静就跑了回去,丁薇送大黄回去,才知道钱爷爷有严重的颈椎病,腰椎间盘症,这都是年轻时候落下的病根,而且还有严重的低血糖,稍微饿一点,还会浑身打颤,这是早上起的太猛了,一阵天旋地转后就不省人事了。

    他回到家看到大黄就抱着大黄哭:“老伙计,是你救了我啊,要不是,我这会儿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狗狗躲在他怀里呜咽着,怎么看怎么可怜,老人抬头看到在大门口探头探脑的她的时候,朝她挥了挥手。

    “小薇薇啊,快过来,爷爷要好好谢谢你呢!”

    没多大一会儿,食堂那边就给老人送来了饭菜,到底是孤寡老人,队里面肯定要照顾几分的。

    大人们还要做活,丁薇和丁建树就主动承担起给老人喂饭的重任,懂事的他们收获了一堆人的赞扬。

    妈妈吃完饭也过来探望老人,得知他没事儿后,就主动帮老人把家里卫生和脏衣服进行了清洗。

    “振龙家的,你教育的孩子很好,你也很好,我谢谢你们,谢谢!”

    钱爷爷老泪纵横的模样,让妈妈心里很是难受,拉着丁薇手回家的路上,还不忘交代他们兄妹。

    “这个暑假,你们俩没事儿多去钱爷爷那儿看看,有啥需要帮忙的,回来就跟妈妈说,你爷爷奶奶去的早,活着的时候和你钱爷爷关系非常好,咱就权当给你爷爷帮忙照顾他的老伙计了。”

    要不说大人是孩子的镜子呢,妈妈的善良是刻进骨子里的,维护孩子的时候她比谁都刚,但是看到比自己苦的人,又抑制不住的同情心泛滥。

    队里面了解钱爷爷的情况之后,特意表扬了他们兄妹俩,每人每天多奖励个菜窝窝,让他俩帮忙给钱爷爷送饭菜,俩孩子痛快的答应了。

    而奖励的菜窝头,在钱爷爷吃饱了的前提下,他们都喂给了大黄。

    “大黄是一条好狗,忠诚的狗,”之前钱爷爷都省下自己的口粮喂它,后来经历它救钱爷爷这件事,队里面还特意许诺会把食堂剩下的饭菜打给它吃,是多是少,也不至于再让钱爷爷吃不饱了。

    经历过这件事以后,兄妹俩就经常去钱爷爷家串门,钱爷爷年龄不算大,才五十出头,以前都是出去跟人家做木匠活维持生活,但因腰不好,现在只能在生产队做一些轻活,日子不说有多好,至少饿不死了。

    妈妈也是说到做到,以前没有关注过钱爷爷,如今因为大黄,他们一家都对钱爷爷上了心。

    毕竟这是教育孩子最好的方式,妈妈觉得自己还有余力帮这个忙,不就多洗几件衣服,多惦记一个人嘛!

    钱爷爷经常会跟他们提及过世的钱奶奶,对老伴的思念从他湿润的眼角就能看得出来,他有多孤独。

    他们本来有儿有女的,可因为一些难以说清楚的原因,与他们断绝了关系,甚至到他老伴死,都不得已相见。

    这里是钱爷爷的老家,因为某些原因他们在j放后就回到了这里,本来他们两口子身上的标签是撕不掉的,可后来,儿子在战场上牺牲,女儿嫁给军人后,彻底失去了联系,一别就是经年,一辈子。

    钱爷爷躺在躺椅上,目光中流露出对记忆的不舍,丁薇听明白了他们的身世,也明白过来,为什么有那样的标签,还能安然无恙,这来源于他儿子的牺牲,若非这个,怕是他们现在住的不是房子,而是……

    钱爷爷也有亲戚在村子里住,但他早年就跑到魔都打拼,与家里这边没有什么联系,更谈不上什么感情。

    就连现在住的房子,也是儿子牺牲后,队里面看他可怜,才分给他的一套绝户头的老房子。

    丁薇很喜欢听他讲故事,经常拉着小哥过来陪他,她还会给老人剪指甲,帮他洗头发,会将他脱下来的脏衣服拿回家浸泡在草木灰水里,等妈妈回家洗,原来邋遢的钱老头,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因为大黄无意间的求助,得到上天派遣而来的小天使的照顾,这也让他重新升起了对生命的渴望与期待。

【1359】和老人做朋友(4000)

    这个年代的农村,树有很多,都是生产队栽种的,每年春天还会补种,其中又以杨树居多,所以在春天杨絮乱飞的季节,真的困扰了很多人的健康。

    酷暑当下,就是寻找一片阴凉地,如果他们晚上不去河边洗澡的话,妈妈会在一大早就晒几盆水,等到傍晚的时候,在院子里给她和小哥洗个澡,因为他们俩年龄最小,不适合带到河边去。

    其他哥哥们跟着叔叔去河里洗澡,妈妈则和婶婶去,这边男女洗澡的地方也不一样,她去过一次,周围有芦苇荡遮挡,私密性还是挺强的,尤其河水经过一天的暴晒,上层是热的,越往下越凉,倒是不影响他们的体感温度。

    在没有什么化妆品的年代,即使是用草木灰洗出来的头发,也依然乌黑发亮有光泽,甚至很少有人脱发掉发,除非是家族遗传的那种谢顶,一般人的头发都特别好,就连头皮屑都没有,真的很神奇。

    不像后世,这氨基酸,那黑芝麻,姜液的,结果呢,头发是越洗毛病越多,掉头发就不说了,头屑、干枯、发黄等症状,就好像被化学品浸染过于严重似的让人无语。

    丁薇两岁多了,平时的活动范围就是家和地里、学校,她不喜欢跟同龄人玩儿,所以大多数情况都是自己在地头和那些老头老太太玩儿,老人缘尤其的好,但因为这个举动,却让她的父母备受指责,因为那些人都是戴罪之身。

    读过历史的都知道他们为什么会来到这里进行改造,丁薇喜欢跟着他们,也是因为他们有学识,有教养,人还特别的善良,就连将故事也比书上的更精彩。

    可这被村里人看到,就说她的妈妈:“小孩子不懂事,你怎么能不懂事呢?以后少和那些人牵扯,别平白无故的连累了你们,咱这祖上可都是贫民,根苗正红着呢!”

    妈妈没有上来就指责她,反而问她:“为什么不和其他孩子玩儿,却偏偏和那些人亲近呢?”

    “妈,爷爷奶奶他们很好,很辛苦,身体不好,干最脏最累的活,吃的最差,却天天都挂着笑容,我去给他们帮忙,他们就给我讲故事,好多好多故事,可好听了呢!”

    “哦?那么好啊,薇薇很喜欢和他们在一起吗?”丁薇认真的歪头思索后,朝赵青青点了点头:“喜欢。”

    “既然薇薇喜欢,那你不想跟着妈妈的时候,就跑过去耍吧,别自己去,叫上你小哥,你俩一起,还能做个伴,妈妈还放心。”

    这是妈妈怕她说不清楚,所以派小哥来当卧底的吗?

    丁薇一脸天真,笑呵呵的点了头。

    第二天在食堂吃过早饭,她直接拉着小哥就去了苹果园,这里距离村子有一定的距离,苹果园周围种满了带刺的荆棘,里面有四五间茅屋,园子里种了菜养了鸡鸭鹅,有三口井,百十亩地,六个老人在这里每天起早贪黑的浇水、除草、喂鸡鸭鹅、挑粪施肥,从早干到晚。

    其实他们生产队还算好的了,最起码让他们有一个独立的生活和工作的环境,不至于遭受村里人的非议。

    还没有沦落到住棚子的地步,虽然是茅屋,但是结实啊,不漏雨,他们距离远,甚至都不用到生产队食堂吃饭,每天都有人给他们送过来,果树下种植的蔬菜也都是送回生产队的,和个人利益无关,只不过要求他们将这百十亩地伺候好了。

    丁薇喜欢这里,尤其喜欢跟着蔡奶奶去将鸡鸭鹅赶出圈,看着小鸭子跟着老鸭子,大白鹅进果园里的小池塘时还会高兴的鼓掌。

    然而小哥就没那么幸运了,他非要去招惹大白鹅,结果被大白追着叼,吓得他哇哇大哭,还是曹爷爷把他抱起来,才拯救了他。

    要不说,童年要是没被大鹅追,那就不算真正的童年呢?

    丁薇每天最欢乐的事情就是拎着个筐子跟着爷爷奶奶在鸡鸭鹅活动的范围里捡蛋,这是个非常治愈的活,为此生产队的人在知道他们俩在这儿干活之后,连饭也一并送过来了,也省的这么小的孩子再两头奔波着跑了。

    所以说,还是好人多呐,而且送过来的饭菜质量也都和他们吃的一样,没有因为他们身份特殊,就欺压他们。

    这让她对红旗生产队上上下下的人,也有了一个新的认知。

    就好像说归说,在大事大非上,他们还是很能拎得清的。

    这六位老人是三对夫妻,有老师,教授,有医生护士,有军人留学高材生,总之,曾经的他们,可都是风光无限好的,现如今,也只是暂时性的,只要熬过了这些日子,总会有拨开浓雾见彩虹的时候。

    他们嘴风很严,从来不说以前的事儿和工作,对他们虽然和蔼可亲,但是有距离感。

    不过却是会给他们讲一些童话故事,逗他们俩玩儿。

    他们如今有多谨慎,就证明吃的亏有多多,所以很能理解他们不愿和人交心的原因,毕竟连自己的亲人都选择了断绝关系,更何况是这些外人?

    六个人无论如何也做不完一百亩的活,所以队长也会在农忙的时候,给这边安排人,并非全都指望他们六人。

    等同于日常果园的护理,家禽和蔬菜的供应,需要保障到位。

    捡来的蛋,每天都会进行清算然后由生产队统一运送到公社,由公社再送往各个菜站和供销社。

    当然,这也算是生产队的收益项目,都需要有批条,并登记入账的。

    就这么夏去秋来,一下又到了农忙的季节。

    秋收工作能持续一百天,玉米、红薯、芝麻、大豆、果子,还要播种冬小麦,差不多从9月份,能忙到阳历11月初,不管是青壮劳力、妇女、能劳动的老年人、休假的学生,全都投入到秋收的队伍里。

    掰玉米掰的腿酸腰疼,被玉米叶子划伤,前面的人掰,后面的人砍掉玉米杆子拉走喂牛羊等牲畜,还有一茬人在后面钭掉玉米根,这东西锋利的很,不趁早解决掉,会划伤更多的人。

    还有人专门去捡掰掉的玉米,再一袋子一袋子的扛出去,总之一块地至少分三四波人进行扫荡式的清理,而清理后的地面,基本上算干净了,接下来就是施肥犁地坝地种冬小麦了。

    芝麻要赶在绿杆子的时候砍掉,等全都变黄了,就会炸开落到地里,那样一来,大半年的辛苦可能就白费了。

    大豆也同样如此,收获的时候不能等它枝叶全都变黄,到了那个时候就晚了。

    即使如此,收大豆的时候,也会有老人和孩子在他们收过的地里面进行挑拣,免得遗漏更多的豆子在地里。

    除此之外,旱地里还种了谷子、高粱、荞麦等杂粮,红薯要等霜降之前收获,多长一天,能多增大一点。

    红薯叶子是不论何时都很旺盛,即使他们刷了一遍又一遍它的叶子,也照旧影响不了它根系的增长。

    土豆早在端午前后就收获了。

    不管是土豆,还是红薯,都算是他们生产队产量高的品种,他们生产队每年的副食品里,还有粉条和粉子这两种收益,至于过滤后的红薯渣,都做成饼子给大家伙吃了,那是一点没浪费。

    大秋忙了地里忙场院,到家还要整理晾晒分到的粮柴,真是从早忙到晚,地里家里不休闲。

    遇到抢收时,社员们干脆吃在地里,家人用篮子送饭,一个窝窝头,一块熟地瓜,一块咸萝卜就是一顿饭。

    好不容易抢收完了,本以为可以松口气了,怎料,今年又开始修河堤了,修河堤都是选在非农忙的时候,正好这边的冬天没有什么活,就很好的利用到了这个时间。

    修河堤很辛苦,挖土,拉土,一层又一层的叠加,夯实,那可是需要成百上千人,尤其这还不是一个村子能完成的量,而是一个生产队连着一个生产队,沿着整个河岸线,垒出来的防护堤坝。

    做农民不容易啊,丁薇见证了他们一年从早到晚,从春天到冬天的忙碌,修河填坡,积肥备耕,这年代他们提出的口号是,“年忙三百六十天,吃过年饭接着干,把大寨精神运用到全国,运用到生产队。”

    唯一的好处是,朴实的年代里,人们没有什么竞争压力,在生产队里劳动,说说笑笑,既减轻了劳累,又增加了欢乐,还调节了心情,家中心中的烦心事,说给知心的兄弟姐妹,郁闷的心情得到舒解,快乐自然而来。

    当然,生产队时期的利弊也是非常鲜明的。

    大家伙天天到地里劳动,说说笑笑快乐多,社员们的人际关系也好,畅言无阻,无话不谈,大家伙心情也畅快。

    弊端是出工与出力有反差,劳动效率低,无果劳动也多,如春天的砸坷垃劳动,现在看来完全是多余和无效的,勤快的人多干,懒惰的人少干,但吃的一样,工分也一样多,久而久之,再勤快的人,也会有怨言。

    不过,这不是她一个小孩子能管的了的,大环境如此,你只能去遵循。

    当第一场雪到来的时候,也进入腊月了,这是她来到这里的第三年,比起前两年,今年的收益明显不如,就连结余粮和分到的钱,也少了很多,夫妻俩一年到头干下来,也只攒了二百来块钱。

    妈妈重重的叹了口气:“这日子啊,是越来越,”

    不等话说完,就被爸爸打断了:“行了,咱家好歹还有我挣工资呢,虽然不是月月发,但农忙时候一个月也能发到三十多块钱呢,”

    妈妈心疼的看着他:“那还不是你用自己的汗水换来的,那段时间,你一天才睡几个小时?连个搭班的人都找不到,可着你一个人干呐!”

    “瞧你说的,那工资不是发给我一个人了?还是双倍的呢,这不是用不着一台机器养活两个人?再说所有拖拉机手都是这样,又不是我一人,那段时间我吃的还好,补助也多,我修车的时候还能赚点口粮回来给孩子们和你贴补下,我已经很满足了,”

    “死人,我那是心疼你,”

    “我媳妇心疼我,我能看不出来?我就是说当前这形势,咱们能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已经很不错了,咱就不要去抱怨了,你看儿子孝顺,闺女可人,咱还有啥不满意的?”

    还真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时候,比起村子里的人,他们家的情况是真的很不错,但如果对比城里的商品粮,还是觉得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你说咱们当初咋就没赶上进城的好机会呢!”

    爸爸翻了个身,叹口气:“咋又说这事儿了呢?那时候咱不都还小嘛,况且一家只能选一个进城,你当这个人是好的啊,那可是担负着整个家族的重担,别想着在城里面就享福了,其实还不如咱乡下人呢,以后别提这事儿了,咱就等着享子女的福气就行了,与其指望咱们自己,还不如看看这几个小的有没有那个运气呢!”

    曾经有那么个时期,城里缺少劳动力,给了乡下进城的名额,这个人怎么挑选,非常严格,还必须是有一技之长的才能进城谋得机会,但也只是以临时工的身份在城里混着,有本事的人能转正成正式工,没本事的人不仅自己是个临时工,连带着自己家里人去了,也是个临时工。

    如果所料不错的话,就是这几年的事儿,大量农村人都要被精简回农村了,这些人大多都是被淘汰下来没啥本事,又拖家带口过多的人。

    一个人进城,老婆孩子过的其实并不如意,因为每个月都要往家里寄钱,她可是过过这样的年代,深知这些人有多难,这还是勤劳有本事的,如果在家里的老人又是个混不吝的,那结果可想而知有多难了。

    所以爸爸在这件事的态度上,还算是明智的人,这个家,她也相信有她在,早晚能过上城里人的生活。

【1360】赵青青孕了(5000)

    由于这个冬天要修水渠和堤坝,干的都是重体力活,所以大食堂没有停,还都在食堂吃饭。

    像是大哥二哥他们这些半大的孩子,只要出足够多的力气,每天也能拿到四五分的工分,而且由于重体力活,所以连带着吃的,也比从前好了不少。

    那红薯土豆都是一锅一锅的蒸,杂粮窝头,咸菜萝卜丝,不说吃的多好吧,吃的饱饱的是没一点问题。

    而且这年代的伙食是你怎么吃都不会胖,虽然丁薇喜欢吃红薯和土豆,但也搁不住天天吃,难怪很多人在这个年代吃殇了,后来看到红薯和土豆都厌恶不行。

    今年过年更特殊,全村妇女老人坐在一起包饺子,饺子是杂面,什么面都掺和的有,一煮就烂,只能上锅蒸,明显不如白面好消化,蒸过的饺子硬硬的,吃起来有点喇喉咙,唯一好处就是顶饥。

    所用的馅料就是萝卜和油炸,这样的馅料在这个年代绝对算得上好东西了。

    全村一起吃饺子,吃完在大槐树下点起篝火围绕着跳跳舞,唱唱歌,或者听广播里放新闻,总之,年代感太浓郁了,连她有时候也会跟着他们高兴的手舞足蹈,这在后世根本就看不着。

    整天一起上工劳动,上学学习,使得整个村子的老百姓,很少有什么大矛盾,村子里的婚丧嫁娶,那都是全村一起行动的,办的是既热闹又排场。

    进入刘九年后,正月里爸妈他们在沟渠、堤坝上干活的时候,三哥就领着他们挎着篮子去河滩挖白蒿。

    这个季节的白蒿吃起来正好,尤其刚下过一场大雪,地不旱的情况下,白蒿也长得水灵,药香味儿十分浓郁。

    个别水分充足的地方,连荠菜也长得比别的地方大,还嫩,最重要的是没开花。

    冬天除了萝卜白菜就是菠菜大葱芫荽,几乎没什么能熬过冬天的蔬菜,那么荠菜和白蒿从正月就发出来,的确为大家伙增添了一道美味。

    孩子们是一起行动的,虽说都在大食堂吃饭,但这些野菜却是大自然在冬天的馈赠,所以都带回家让家里的主妇上锅蒸熟,配合着蒜泥醋汁儿吃,别提有多美味了,也是辛苦一天,对自己的慰藉。

    堤坝的活工期短任务重,每天累的像牛一样,回到家就起不来了,妈妈也是抽空去看了看外公外婆,就赶紧回来继续干,爸爸整天在堤坝上拉土,连饭都给送到地方,不止是他们村忙,就连距离几公里外的外公外婆家的生产队,也在一条堤坝上干着活。

    大家都忙,这人情往来啥的,都靠去供销社买的糕点当礼了,因为自己家做不了,就得靠钱去买,光有钱还不行,还得靠年下发的那点点糕点票,得亏她爸爸的工作性质,才使得他们家不会因为这个而发愁。

    给外公外婆的礼,从来没缺过短过,虽然送不了鸡蛋,但这糕点四礼(鸡蛋糕/兰花根儿/蜜三刀/桃酥)却已经属于当时的高配了。

    爸爸凑齐一斤的糕点票,妈妈再掏三块钱,虽说提这个太少了看着,但着能提的上牛皮纸麻绳捆绑的糕点,却是倍有面子的一件事。

    正月十五元宵节的时候,生产队食堂还换了一批的糯米粉,团成大小合适的形状,一个人分得两个加馅的元宵,美滋滋的嘴.巴能翘上天。

    过了元宵节孩子们就开学了,丁薇死活不想去学校了,实在是无聊,她就想待在家里。

    “妈,你就给我送到苹果园去呗,我帮蔡奶奶捡鸡蛋去。”

    小哥一听,也不想去学校了,妈妈拿他们俩没辙,就去生产队说了一声,加上他们俩的饭菜。

    妈妈自然不可能让人家去照顾俩孩子,主要是他们俩已经熟悉了这边的环境,也确实帮他们干了活,所以孩子送过去,老人非但没有拒绝,还挺高兴。

    但妈妈过意不去,只要一下工,就会去苹果园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比如洗衣服收拾屋子啥的。

    也许在外人看来,她这么做有些自降身份,不利于搞好团结,但妈妈知道,他们都是好人。

    旁人不了解,那是从未接触过,她在生她之前,有一次中暑晕倒在苹果园门口,就是蔡奶奶叫人给扶到了苹果园,后来通知爸爸,才安全送回了家,自那以后她就记着这份情,以前自己做饭的时候,偶尔也会送点吃的过来,只不过一直都做的很隐秘,他们都不知道。

    这不,明面上好像没什么交集,实际上总是隔三差五的过去看看。

    所以她被寄放在这儿,不耽误他们做农活的情况下,不仅妈妈放心,几位爷爷奶奶也很喜欢他们兄妹,因为他们是真心实意过来帮忙的。

    兄妹俩干活仔细,捡蛋从未出现遗漏或者磕碰现象,从最开始的手忙脚乱,到现在鸡鸭鹅都跟他们熟悉来看,这工作做的还真不错!

    苹果园不仅有苹果树,还有梨树枣树什么的,而这树下野菜尤其的多,所以一般爷爷奶奶都不喂食,放它们出去觅食半天,晌午才会多少喂点儿,下晌再放出去半天,等到傍晚了,再多少喂点粮食,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因为果园里野菜多,所以能省下不少的粮食。

    一般傍晚把鸡鸭鹅归笼后才开始捡蛋,在此之前兄妹俩也不闲着,挎着篮子,拿着小铲子就去树下面挖野菜了。

    这日子才充实自由快活,可比每天和那些只知道哭的哭包们在一起舒服多了。

    春雨润如酥,当吹来的风不再刺骨,反而携带着泥土青草的芳香时,一场接着一场的春雨就这么为大地带来了珍贵如油一般的滋润,只要不是下的大的出不了门,兄妹俩都会准时出现在苹果园里。

    如果雨势太大,兄妹俩就待在家里,哪儿也不去,因为这个时候妈妈也出不了工,就会坐在房廊下纳鞋底,她则和哥哥在床上打闹,又或者在堂屋摆放桌椅板凳过家家,虽然她觉得这很幼稚,可哪儿也去不了的情况下,只能逗着哥哥玩儿。

    之后几天她就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妈妈晨起刷牙呕吐的现象似乎越来越严重了。

    按理说这也正常,只要有咽炎,亦或者牙刷往喉咙伸的太长,也会有这个情况,可丁薇不知怎么的,就开始算赵青青的生理期了,这一算之下,她讶异的瞪大了眼睛,就趁着摸妈妈手腕的时候,给她把了个脉,然后她就无语了。

    妈耶,她这是很快又有弟弟妹妹的节奏啊,这两口子,到底背着她打了多少扑克啊,都不知道节制的吗?

    可是妈妈好像还没发现这个问题,丁薇只能趁着赵青青刷牙的时候,跑过去笑嘻嘻的问。

    “妈,你不是要给我生弟弟妹妹了啊,之前王奶奶家的儿媳妇就是这个反应,奶奶说怀孕的人都这样。”

    她的话让赵青青一愣,下意识的就算起了什么,然后脸就不受控制的红了。

    当天晚上爸爸就回来了,她偷听到妈妈在怨爸爸。

    “都是你,说好了薇薇是最后一个孩子,你看这杂整?这么多孩子,怎么带啊?”

    “这有啥好操心的,咱又不是养不起,再说了,再要一个像薇薇一样的闺女,不也挺好的?上次我就想起丁香那个名字,你们都说丁薇好,那这次,不如咱再生个小丁香出来?”

    然而妈妈却没有那么高兴:“那要万一生个像老四那样的儿子呢?”

    爸爸顿时皱起了眉头,“都四个儿子了,不应该那么倒霉吧?”

    妈妈扑哧一声乐了,“还以为你更稀罕儿子呢!”

    “我是稀罕儿子,可自打有了这薇薇,我才发现闺女更可爱,儿子太皮了,不好带,你看这闺女多省心,”

    “那要还是不要啊?”

    “要,为啥不要,既然怀上了,那咱就要,薇薇今年都三岁了,越来越有姐姐的模样了,”

    赵青青听到这儿,觉得有些不对劲,扭头瞪了丈夫一眼。

    “想啥呢,她再懂事也还是孩子,你别想让她给你带孩子。”

    丁振龙听了就笑:“你看你看,我还没说啥呢,你自己就往这上面想了,这说明啥?说明你心里也认同你这小闺女懂事的早,能帮你带孩子是不是?”

    躺在隔壁的丁薇朝天翻了个大白眼儿,“本小姐在家受万千.宠.爱,谁稀罕再来个小萝卜头啊?我才不给你们带孩子呢,休想占我便宜!”

    说归说,爸妈确定留下这个孩子,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这就是这个时代的传统思想,没事儿就整点孩子出来壮大家族,毕竟这年代孩子多了,就是劳力,尤其是男孩子,那更是壮大家族的基石。

    她家有钱买牙膏牙刷,却没钱买避孕TT,她也是服气了,可她一个孩子又能左右个啥?反正轮到她的时候,正好赶上计划生育,到那个时候,就生一个,多省事!

    没一个星期,家里人就都知道妈妈怀孕的事儿了,而且这一胎妈妈特别受罪,妊娠反应很大。

    因为前面已经生了五个孩子了,所以妈妈压根儿就没去医院检查确诊啥的,这也是这个年代的大环境造就的,上医院就要挂号,就要钱,普通人家谁都不想去医院,再说已经有明显的反应了,还花那钱作甚?

    赵青青今年已经三十二岁了,她十八岁嫁给爸爸,十九岁生下大哥,如今大哥十三岁,她今年也就刚好三十二岁。

    爸爸比妈妈大三岁,今年三十五岁,正值壮年,且已经开始带徒弟了。

    “以前就没反应这么大过,包括怀薇薇的时候,也没有任何反应,这一胎咋回事啊,吃什么吐什么?”

    半个月不到,就瘦了好几斤,爸爸放心不下,硬是拖着妈妈去医院做了详细的检查。

    还好结果出来没什么大问题,就是有点贫血,爸爸还特意买了红糖。

    “我特意跟大队书记说了你的情况,队里面准许我买鹅蛋给你吃,以后隔三差五咱就吃一回鹅蛋补补身子。”

    妈妈不愿意,觉得这是糟践东西,孩子都还没吃,她一个大人这么吃嘴,像什么样子?

    “妈,这能一样吗?你肚子里可是怀了弟弟妹妹的,不吃能行吗?”

    “就是啊妈,你看你最近瘦了多少,你放心吃,这不叫吃嘴,这是补充营养,是不是薇薇?”

    “妈妈是怕自己吃了又吐了,才觉得浪费,放心吧妈,你的情况会越来越好的。”

    妊娠反应因人而异,有的人从怀孕开始一直吐到孕后期乃至生产,还有的人过了前三个月就逐渐好转。

    妈妈的身体自来强壮,应该不会有大问题,显然,她把她的话听进去了。

    “等我妊娠反应正常了我再补吧,现在吃了也是浪费,你看我的薇薇多懂事,妈妈真的很高兴有你们这么懂事的孩子。”

    这点丁薇深以为然,这个家的孩子,让爸妈省了不少的心,看二叔三叔家的孩子,都明显没有他们懂事儿。

    一提起这几个孩子,爸妈脸上的骄傲都掩饰不住,尤其是丁薇而言,那简直是整个生产队所有闺女的榜样了。

    这个春天,因为有妈妈怀孕的喜事,就连燕子都来他们家安家了,丁薇没事儿的时候就喜欢盯着燕窝看,看燕子妈妈一趟又一趟的造家,孵鸟蛋,鸟儿孵化成功后,她又要一趟趟的喂食,真的好辛苦啊!

    都说燕子不进无福之家,他们家家风好,人又善良,连燕子都能一连出现两窝,一个在前院房檐下,另一个在后院的房檐下,这是多好的兆头啊!

    丁薇三岁生日的时候,爸爸特意去给他们买了一包桃酥,甜甜的酥酥的点心入口就化,甜在了他们的心口,也暖在了她的心里面。

    前一天妈妈给她剪了刘海和发梢,生日当天还穿上妈妈给她做的一件红色碎花小衬衣,蓝色裤子,红色布面鞋,连辫子上的红绳,都是选最亮丽的中国红,只是稍稍一打扮啊,就惹来家里人纷纷夸赞。

    “我家薇薇就是好看,就跟年画里面的娃娃一样可爱,浓眉大眼的,哎呀,怎么这么漂亮呢!”

    “妈,以后就该给薇薇这么打扮,你看,多好看,走到哪儿都惹眼。”

    然而妈妈却一点也不觉得这样好,“你懂什么?姑娘家不能那么张扬,今天也就是过生日,给她好好打扮打扮,平日里不能这么穿,穿的好了,都会在背后说咱们,还会遭坏人惦记,你外婆家那个村有个小女孩儿才多大,不就被,”

    “哎呀,你给他们说这些做什么,他们又不懂。”

    “爸,我们懂,老师讲过,男孩子就该有男孩子的担当和魄力,尤其不能对闺女家动手动脚,要爱护她们,呵护她们,还要好好照顾她们,要是遇到不平之事,还要该出手时就出手,外婆村里那个小女孩儿的事儿,我们都已经知道了,不要以为我们什么都不知道,我都十三了,老二也十一了,我们都是大孩子了。”

    另一边,有点谨慎的二哥已经开始嘱咐丁薇了:“薇薇啊,咱臭美的时候就在家臭美,别出去臭美知道不?”

    妈妈对于哥俩的反应有些哭笑不得,但又觉得这不是坏事,本来嘛,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有些人看着正常,私底下有多龌龊呢!

    丁薇自然明白大家都在担心什么,所以在大家给她过完生日之后,就想把红衣服脱下来,然而妈妈却说。

    “穿着吧,本来今天就该穿新衣裳,再说你长得快,要是现在不穿,过了季节可能就不会穿了,你有这么多哥哥保护着,不会有事的,别害怕。”

    道理大家虽然都明白,但赵青青也不希望吓到她的闺女,所以时刻不忘教闺女,有困难就去找哥哥帮忙,几个哥哥永远都是她的坚强后盾。

    当丁薇穿着好看衣裳在家门口玩泥巴的时候,只要是路过她家的街坊邻居,都会称赞她这身衣裳好看。

    还有小姑娘哭着找她妈妈要新衣裳,这个反应其实也实属正常,但偏偏有老太太说话难听。

    “穿什么新衣裳?老太婆我还没人给买新衣裳呢,就你个赔钱货,也配穿新衣裳?”

    “那她也是赔钱货,她怎么就能穿新衣裳?”

    “她穿新衣裳烂胳膊烂腿儿,你想穿,你就等着也烂吧!”

    老太婆说完还不忘瞪了丁薇一眼:“瞅你这招摇的样儿,就知道将来不是啥好货色,呸!”

    仇富心理啊,说话还真不是一般难听。

    丁薇听到了,但考虑到她要是跟她理论,就会惊动妈妈,妈妈现在怀着孕,身体很不好,她不能再让她动了胎气,所以她们说就让她们说去,反正也不会少块肉。

    但是小哥听到了,就很不高兴,刚要站起来,就被丁薇给拉住了。

    “小哥,不用搭理这种人,狗咬了你一口,你还要咬回来吗?再说了,有些人还不如狗忠诚呢,那就是个搅屎棍,屎壳郎,自己臭不行,还要去熏别人,yue,恶心!”

    ------题外话------

    谢谢读者【殇之离陈】【书友854***626】给予的小说币打赏,让二位破费了,尤其书友朋友还是大额打赏,说来惭愧,已经很久没见过了,感恩感谢!

【1361】丁振龙考试(5000)

    丁薇将自己的声音特意拔高了几个度,刚刚好,让那一家子听到了,那老太婆果不其然,猛转过头,恶狠狠的瞪着她,丁薇冷笑一声,自顾自的玩起来,权当没看到。

    等老太太气不过,想往这边走,好好修理她一翻,丁薇就看到她儿媳妇拉住了她,说了句什么,老太太就止了步,心不甘情不愿的拽着孙女走了。

    那妇人走的时候,还特意回头看了她一眼,虽然面无表情,但她感觉不到她的恶意。

    只是看她在老太太身边逆来顺受,哪怕自己女儿被老太太骂,她也没有任何反应,她就觉得来气。

    包子娘什么的,真的太讨厌了!

    开春之后,公社又来了十多个文化人,比起第一批的那六个人,这十二个人明显更年轻更活力,但也更矫情。

    男生多一些,有八个,女生只有四个,加在一起的话,六个女生,十二个男生。

    去年的四个男生已经和生产队的女社员暧.昧不清了,俩女生是谁也没瞧上,但是追她们的人挺多的。

    你想啊,城里的姑娘再差能差到哪儿去?就算不好看,可人家有文化啊,说话谈吐什么的,是这些一辈子没出过城的农村姑娘比不上的,光论眼界,就已经高出她们一大截了。

    大爷爷家有个大哥哥,算得上他们这一辈里最大的了,今年已经二十五了,因为长得好,眼光高,到现在还没找下媳妇,他下面的几个弟弟都已经结婚了,就只有他还单着,可惜他们家穷,他看上的人家看不上他,人家看上他了,他又嫌弃人家这那的,可惜眼光不好,居然瞧上那个又茶又作的白洁。

    她这个堂哥没啥文化,干活也不实在,为人油腔滑调的,嘴皮子厉害,要不然能和那个白洁凑一对儿?

    只可惜这次公社又来了好几个又漂亮又有条件的女学生,她这个堂哥心思就又开始活泛起来。

    白洁本来还觉得自己找了个中看中用的男人,至少他能帮自己干活,不用她累死累活的从早干到晚了,谁曾想这人把自己追到了才几天啊,就又有新目标了?

    白洁当然不服气,而你们也别小看了这座房子里的文化人,他们住在一起,又来自不同的地方,算是一个集体,每天也会有各种明争暗斗,丁薇以前也生活过这样的集体,多少能理解他们的心情。

    本来嘛,都是家里的孩子,凭啥别的孩子都有工作,或者因为身子弱,就有留城机会,偏偏他们要远离故土?

    心里面的委屈,加上到了新地方的适应,以及人际关系的一些交往处理,都很容易生出嫌隙和矛盾。

    丁薇别的不知,就是觉得他们当中没有一个老实本分踏实务农的,全都想逃离这里,干活也是想方设法的偷懒,不止女学生有男社员献媚讨好,就连男学生,也有另眼相看的女社员争相吃醋。

    妈妈和婶子们闲暇时候八卦的话被她听了个正着,他们在感叹年轻真好的时候,丁薇却觉得,和这些知识分子谈恋爱,怕是没有一个结局好的。

    她这一世不是这一类的青年,自然不会过多的关注他们。

    如今三岁的她更愿意花精力去苹果园劳作,随着相处的时间长了,六位老人也打心里喜欢他们,开始教她和小哥识字,算术,当他们惊奇的发现丁薇天资聪颖之后,就觉得不能浪费这么好的苗子,只要有空闲,就给兄妹俩开小灶,当然,兄妹俩回家后对此是只字不提,因为这是条件。

    出了苹果园,该忘的都得忘,不该说的,一个字都不能说。

    他们不仅教兄妹俩读书习字,也会给他们讲故事,这些故事的范围也非常广泛,有民国时期的,还有国外留学时期的,甚至改编一下历史环境,讲潜伏阶段的,总之,哥哥也许就当故事听了,但她却知道,这都是他们一个个的人物传记啊,这讲得,分明是他们曾经立过的汗马功劳啊!

    当问及丁薇长大了想做什么的时候,丁薇愣住了,因为,她好像有很多门手艺,具体要从事哪一行哪一业,她到现在其实也没有个具体章程,只等着长大之后,先看看情况再说。

    再过八年就恢复高考了,到了那个时候她也才11岁而已,十一岁上大学会不会太高调?

    可如果不高调一下的话,人生岂不是要浪费更多的时间?

    既然有二十世积累下来的经验,她为什么不能尝试下更辉煌的人生?

    六九的十月十七,她的妹妹丁香出生了,妈妈是在生产队干活的时候突然间发动,送到家没多久妹妹就生下来了,快得不得了,却还是痛的妈妈大喊着再也不生了,再也不生了。

    爸爸如愿以偿的得到了第二个宝贝闺女,迫不及待的给妹妹上了丁香的户口。

    正好现下农忙过了,爸爸便将拖拉机交给自己的徒弟,他则特意请假回家伺候妈妈月子。

    由于他家情况特殊,爸爸得到了准许购买大队农副产品的资格,当然,谁家有孕妇产妇都被准许的,可不是只有他们家有这个特权。

    爸爸挣得有工资,自然不会亏待了妈妈,每天给妈妈做好吃的,给闺女洗尿布,一大家子男子汉围着他们家仨女的转悠,忙的热火朝天,任谁看了都忍不住羡慕她们娘仨的待遇好。

    甚至不止一次有人说:“这没有婆婆是好啊,你看这妯娌之间也没有啥大矛盾,这还特意给送了布料和营养品,搁在谁家都觉得不可思议。”

    丁薇知道,她们这是嫉妒,嫉妒妈妈和婶婶们相处的好,嫉妒爸爸对闺女比对儿子好,却不想想,妈妈先给爸爸生了四个儿子,如果前面四个都是闺女,下面是俩儿子,估计爸爸也不会稀罕上面的闺女,反而会稀罕下面的儿子,所以,人都是缺啥稀罕啥,这也没啥大惊小怪的。

    比起她,妹妹自然是不好伺候的,和大多数孩子一样,落地炸那种,爸妈白天熬,晚上继续熬。

    “诶唷,这小香香怎么这么不好带啊,哪儿有姐姐好脾气,你看这脾气,也不知道随了谁,哭起来不要命,气儿都险些上不来,她怎么就这么能嚎呢?”

    丁薇没办法啊,还得和他们一个屋,吵得她也翻来覆去睡不着,要不是担心她年龄小掉床,怕是早就把她分出去了,现如今妹妹晚上哭闹,妈妈还要奶妹妹,爸爸还要起床给她弄热水洗PP,换尿布,辛苦是真辛苦,可是眼瞅着那么点儿大的孩子一天天长大,谁看了谁都稀罕。

    白天只要孩子不哭,妈妈就赶紧休息,她则坐在边上跟妹妹玩儿,爸爸时不时的还要去修筑的堤坝上看看。

    他也不担心自己的饭碗被抢,如今他可是远近闻名的修车能手,不管哪一辆拖拉机到了他这儿,只要发动起来,光是听声音他就能看出来是哪儿的问题,这等本事,可不是你新上任的拖拉机手能比拟的。

    自打丁薇回来跟爸爸提过果园里的邓爷爷懂机械之后,爸爸经常拿着图去找人家探讨问题,看在是兄妹俩父亲的面子上,邓爷爷倒是没有推辞,把自己知道的,爸爸能用的上的机械知识都给他讲了,为此还推荐了好几本书让爸爸研究。

    邓爷爷在了解过后,对爸爸称赞道。

    “你的学习能力不弱,要是有机会能进厂,就花点钱进去吧,你是个学机械修理的好苗子。”

    说者无意,听者有意,爸爸没放在心上,丁薇却是放在心上了,像爸爸如今这个年龄,也不算小了,要是能进厂当个正式工人,那还真是不错,可惜她前世没学过什么机械制造,帮不了他太大的忙。

    不过邓爷爷听说公社有这方面的招工考试,就让爸爸去试试看,爸爸从来没往那方面想,颇没自信。

    还是妈妈知道以后催促他去报名:“还没考你怎么就知道自己不行,你那字典白翻了那么多年了?这是公社选拔人才,如果你能被公社选拔上去,那不比在生产队耗着强?就算进不了厂子,那在公社也能有出路啊!”

    妈妈说的没错,公社也是公务员的一种类型,虽说比不得工人,但是有权利啊,而且这种地头蛇性质的岗位,可是比在工厂当一个普通工人强多了,爸爸有修理方面的才能,将来若是能掌管到公社各种机械的修理,也是相当了不起的事儿,干了这个活以后,也不用那么辛苦的当拖拉机手了。

    现在拖拉机手的培养,已经不局限于男性了,连女性都被允许去尝试,将来这类型的人才越多,爸爸的出路就越不明显,何不趁着这个机会去尝试下新的岗位?

    爸爸被妈妈催促着去公社报了名,考试时间定在70年的3月初,报名表需要填写的项目还不少,本来他还有点慌,结果一看都是自己擅长的,就连字写起来也没有压力,不仅没有错别字,一笔一划写的也是规规矩矩的,让接收报名表的工作人员,多看了他好几眼。

    毕竟在这个年代,像丁振龙这样大的年纪里,识字的都很少,还写的这么板正的却是不多。

    天知道为了练好自己的字,他们家煤油灯费了多少油。

    正因为有他这位好学,不服输的爸爸,所以三兄弟的学习成绩都不差,大哥今年跳级到了五年级,秋季就能考初中了,二哥也升四年级了,三哥升二年级,秋季四哥也要上小学一年级,虽说他还没上学,但是三年级以内的知识点,却是掌握了不少,除了三个哥哥的功劳外,自然也离不开苹果园诸位老师的教导。

    这里可都是教授级别的人物,随便拎出来一个,那都不是村小老师能够替代的。

    还有个好消息传来,妈妈终于选上了妇女主任,她的投票数最多,偏有人不服气。

    “赵青青刚生了孩子,哪有精力干好这工作,依我看,不如让她休息两年,等孩子大点儿,”

    二婶第一个站出来:“人家生老五的时候,都没耽误工作,生老六就耽误工作了,你咋恁会给人穿小鞋呢?”

    “就是,我嫂子四个儿子俩闺女,还有他男人,一家子八口人,七口人还带不了那一口人?就算带不了,那不是还有我们两家帮衬着呢,我哥哥嫂子啥时候耽误过工作,他们压根儿就不是那号人!”

    三嫂也出来说话,随后丁家本家的一些妯娌也帮衬着说话,无论如何,这是对丁家上下都有益,谁也不能袖手旁观。

    最终,在大家的争取下,妈妈成功走马上任,只要不犯大过错,五年任期没点儿问题,如果干得好,下一次又选上,只要她身体好,连任都有可能,就比如前面那一任妇女主任,可是干了十年呢!

    爸爸要考试,还挺紧张,过年休息期间,专门买了酒,让妈妈做了下酒菜,拎着去了苹果园。

    未免被别人看到,起早贪黑的去学习,因而家里这边就照顾少了,还好他们儿子多,就连三四岁的闺女,都知道妈妈晚上喂奶的时候,靠在她身后给她当靠垫。

    丁薇的懂事,曾多次让妈妈在公开场合提起来就掉眼泪。

    “我何德何能,生了这么个懂事儿的好闺女啊?晚上起来给我当靠背,还给我端茶递水提尿盆,我男人都没这么细心过,她才那么点儿,就会帮妹妹换尿布,要不是我发现她怕是连尿布也能给我洗了。”

    所以妈妈明目张胆的对她偏心,哪怕最小的妹妹在她眼里,都没有她显得重要。

    爸爸给她拿回来的鸭蛋,她吃鸭蛋青,给丁薇吃蛋黄,丁薇不吃,她还不高兴。

    好不容易炖个鸡,两只鸡腿儿谁也别想吃,都是她的,小哥只能啃个鸡翅膀,爸爸鸡脚鸡脖子,其他哥哥们能吃得到鸡胸肉都是开心的,唯独妈妈,这不爱吃,那不爱吃,其实哪里是不爱吃啊,就想省下来给她的孩子们吃。

    要不面对后世那些不肖子孙,总有人说,父母能养活六七个孩子,六七个孩子却养不了两个老人。

    幼儿园门口人山人海,敬老院门口却是连个探望的人都没有,这就是这个社会的真实写照。

    你养我大,我养你老,这本该是天经地义的事儿,可是随着社会的发展,孩子逐渐长大,有了自己的思想、事业、家庭之后,很多都开始变味儿了。

    老六的满月酒没有办的很大,都是亲朋好友,乡里乡亲在一起聚了聚,吃的是大锅菜,送的礼也多是爸妈平时送出去的,这年代孩子多,像这样的喜宴多了去了。

    春节的时候,丁薇一家都去给苹果园的六位老人拜年,还送去了鱼和粮食,这些都是丁父托人买来的,当然是为了表示他们对丁家一家的帮助。

    丁振龙是个懂得感恩的人,不在乎别人的眼光,他认为学到手里才是自己的本事,至于说他和人家走得近,他反而嗤之以鼻。

    “那苗大夫是不是救了好几个咱村子的人?他那是碰上了,真要是置之不理,就咱村那几个,能不能活还不知道呢,就冲这一点,就不能把人得罪死了,那可是好大夫,谁还没有生病的时候?你有没有脑子?”

    “还有那郭大个儿,那以前可是将军一样的人物啊,怎么,如今落魄了,就要受你们的歧视?有没有良心?”

    今年元老级别的人物去世了一位,爸爸心里面难过了许久,有些立场他一个平头老百姓不便去说什么,但不代表他没有分辨是非的能力,苹果园的六个人,队里面照顾着点没坏处,总比其他生产队对他们非打即骂的好,都是人生父母养的,凭啥要这么糟践人?还都是些有本事的人!

    再多的话爸爸也不好说,但懂的人自懂,不懂的人,你就说破天,他们也不一定放在心上。

    妈妈这次月子坐的比较久,整整一百天,因为正好赶上猫冬,加上队里面照旧是堆堤坝,都是重体力活,她也干不了,索性就在家多坐月子,等过了正月十五,大孩子们上学,留下老四和老五在家照顾她,就连郭振龙,也是白天工作,晚上去苹果园探讨人生价值。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直到阳历3月初郭振龙去公社参加技能考核,这一次,他是忐忑不安的进去,雄赳赳气昂昂的哼着曲儿出来,回到家高兴的跟妈妈说:“这次机械维修员的工作,我很有把握啊!”

    妈妈一看他那样子,就觉得像尾巴翘上天的老孔雀:“这么自信?没考之前你可不是这样的。”

    “没考之前是不知道自己的实力如何,考了之后我才发现,那些来考试的人,啥都没准备就去了,有的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一些书面知识答得是乱七八糟,理论面试场他们有的连专业术语都不懂,巧了,我看的几本书里就有这些东西,再加上马叔给我补充讲解的,真的,张口就来,完全不带思考的,熟练的不能再熟练了,你说,那技术员的位置,能是别人的?”

【1362】大金鹿(5100)

    那可不一定!

    丁薇撇了撇嘴,看着爸爸自信的模样,那是真不忍心打击他。

    他难道忘了有一种关系叫‘朝中有人好办事儿’?

    如果人家有关系的人想要给自己家亲戚安排个一官半职,那是很容易的事儿好嘛!

    妈妈显然也深谙其中道理,“你也别高兴太早了,你忘了咱村唯一的高中生板上钉钉去镇中学当老师,结果被人家公社书记的侄子给顶下来了?听说他侄子啥也不会,在学校学习还是倒数,可结果呢?人家有关系啊,你气盛也没用!”

    爸爸脸上的笑容立马就给收住了:“那不能吧,这可是技术岗,没有两把刷子能上去?就算是上去了,他啥也不会,那不擎等着闹笑话的吗?”

    妈妈摇头,“这事儿可不好说,再说了,你又怎么知道这上去的人没点真本事?”

    不出一个月,结果就出来了,爸爸果不其然如她们母女俩所猜,他怕是用最完美的答卷,给别人做了嫁衣。

    等爸爸怒气冲冲的跑到公社打听好消息后,心情郁闷的他拎着一瓶酒就回了家,妈妈一看他这个表情,就知道怕是不好了。

    “没考上?”

    爸爸呵呵冷笑:“考上是考上了,不过却说我没文凭,让我给那个关系户当助手,说难听点儿,那就是让我去给他做工作,他好享受现成的福利待遇,以为一个月给我十五块钱,就是正式工了?呸,那就是给随时能踢掉的岗位,我想都没想直接拒绝了。”

    妈妈挑眉:“文凭?报名的时候说这个了吗?对方什么来头?”

    显然也做好了准备,毕竟,但凡热门的工作岗位,像他们这种普通人,是很难竞争上的。

    “报名的时候没说,筛选的时候人家说了‘那肯定要从文凭高的往下筛啊,有本事你也去弄个初中文凭’,什么来头?还不是那公社书记的侄子。”

    这话一出,妈妈刚喝进去的水又给喷了出来:“怎么又是公社书记的侄子?他怎么就那么多侄子?”

    爸爸撇了撇嘴:“人家可是大家族,十个八个侄子算啥?上一个顶了人家高中生的教师岗位,这次又把我给踢下来,我就不该去参加那什么考试,完全就是浪费时间和精力。还初中文凭,我都三十多岁了,上哪儿给它整初中文凭,这不是难为人是什么?”

    谁知妈妈却笑着说:“那可不一定,如果这个人真没啥本事,早晚还得请你过去,到时候你可别拒绝,这是你扬名的好机会,你的名气越大,技术越是过硬,对你将来越有好处,至于这什么助手的岗位,不要就不要了吧,反正工资和你现在差不多,没啥区别。”

    爸爸心情不太好,妈妈还给他做了五香花生米,让他一个人坐在廊下喝闷酒。

    “你也别太往心里去,这事儿没啥好放在心上的,你看你现在工资平均到每个月也有十二块钱,再加上福利待遇,也不差,我今年上岗妇女主任,每个月也有五块钱的补助,咱能养活的了六个孩子。”

    比起旁人家没有工资,他们家每个月还能有十七块钱,这又是在乡下,有口粮,吃不好,却也能吃个七分饱,只要老天爷不作妖,还能供应几个孩子上学,这在赵青青看来,她已经很满足现状了。

    但是丁振龙却觉得不甘心,他心情郁闷的拎着酒瓶子去了苹果园,再回来的时候,突然问妈妈。

    “你说我自考个初中文凭,现实不?有了文凭,不就能进城找工作了?”

    赵青青愣住了:“你在跟我开玩笑吗?你都三十五六岁了,还能去上学?再说了,就你这年龄,读初中那也得找公社要名额吧?公社的名额,哪里能是咱想要就能要的?就算你真的能去,咱没有城里户口,顶多只能混个临时工。”

    “到时候我问问怎么考这个证,去学校上那肯定不行,没那个时间,还要养家糊口呢,我是想着自学看看,万一咱能成事儿呢?临时工就临时工,就凭我这能力,在临时工的岗位上能干一辈子?人往高处走,我觉得我不能安于现状,我得给孩子们做个好榜样,上次儿子给我测试过了,我已经有三四年级的水平,等咱家老大小学毕业好好给我恶补下小学课程。”

    丁薇诧异的看着丁振龙,显然也没想到老父亲还有这么努力向上的一面,一般人到了他的这个年龄,有一份安逸的工作,可能就会想着安于现状了,但他却有更远大的抱负,对自己的未来更是充满了希望,她觉得爸爸没白跟着苗爷爷、马爷爷他们攀聊,看,聊着聊着就和普通农民不一样了。

    三十五岁,这个年代男性的退休年龄是干部工人六十岁,但是从事高强度工作的,且工作年限在十年以上的,五十五岁即可退休,所以说,丁振龙不止有机会,还有几年的缓冲期,也就是说,他哪怕读完初中上了技校,也还是有机会的,就算对方嫌弃他年龄大,他有了文凭,这几年也不会荒废了。

    “这是马叔给你出的主意?”妈妈在短暂的沉默后,难得凝重的看向父亲。

    爸爸抿了抿唇:“马叔的意思是,要时刻保持一颗积极向上的心,只有你在不断的进步,才不会被淘汰,将来不管能不能读技校,我觉得掌握初中知识对你我来说很有必要,咱俩可以先自学,然后到学校参加考试拿个文凭,有了这一张文凭,将来万一有关系可以上技校或者入厂,那可算是掌握先机的人,你说呢?”

    妈妈愕然:“我也要学?不行不行,我这脑子多少年没用过了,你让我学小学的还行,初中知识我不行,真不行。”

    妈妈摇头加摆手,抗拒的不得了,爸爸却笑着说:“这可是你说的啊,要学小学知识点,可不许偷懒。”

    妈妈一听,这是被坑了啊,“你自学?能行吗?”

    “咱家老大今年秋季不是该上初中了?行不行先跟着学呗,不会了我再偷偷去苹果园问问,先这么学着,看看能不能坚持下来,如果我真能坚持下来了,也没坏处不是!”

    爸爸的意思她听懂了,先学,计划着,如果自己跟得上,那就跟进接下来的计划,如果跟不上,那后面的毕业证啊,技校啊,进厂啥的,就是扯淡,但如果跟上了,那就得一个目标一个目标的攻克它。

    这个年代的文盲率达到了百分之九十,爸爸此举,绝对是在给自己找未来,她深深的觉得他很有远见,自然也非常支持他们两口子互相学习,人嘛,就是得活到老学到老,有了知识和文化底蕴在,将来才能彰显出这一优势所在。

    爸爸这也算是掌握了流行密码了,她支持,举双手双脚的支持,可惜她年龄太小,她要是家里的老大,一准能给他俩教出来。

    在此之后,他们家的煤油灯总是要点到晚上九点以后,连带着的哥哥们也不敢掉以轻心,在学校好好学,回到家还要给父母亲上课,给父母讲明白了,那就证明他们真的听懂听会了,这就是所谓的费曼学习法。

    哥哥们讲课的时候,几个小的也在旁边听,这种浓郁的学习氛围,是这个年代极其少见且难能可贵的。

    丁薇才不过三岁多,可如今已经会十以内加减法,认识几十个字了,有时候在地下随便涂鸦乱写的字,也能给全家带来惊奇,因为她的字,居然比丁建树的看着还要板正。

    自然而然的,丁建树又被家里的哥哥们狠狠训斥一翻,天天拿没上学的丁薇举例子,搞得丁建树都有心理阴影了。

    攒上几天不会的题,偶尔晚上出去散步到苹果园,又会在爷爷奶奶的帮衬下攻克一个又一个的难题。

    作为报答,爸爸会想办法帮他们买药买粮,这也算是各取所需了。

    家里学习氛围浓郁起来后,丁薇就成了带丁香的最佳负责人,好在这小家伙也非常依赖她,她逗她玩儿的时候,她可高兴了,只要不是饿了或者拉了,能跟她玩半天不哭,有了这半天时间,妈妈就能多学几个字了。

    家里学习的人多,学习资料还有铅笔本子就特别浪费,不过妈妈能买得起,早早的就买回来一摞堆着,正面写完写反面,写完了还能当厕纸来用,也不算太浪费。

    为了练好字,妈妈很用功的跟着三哥四哥,一笔一划的学写字,横折撇捺练习了好长一段时间。

    爸爸今年的目标就是把小学课程学好,学扎实,等哥哥开学进初中了,他打算也去一趟要张入学测试卷,看看自己究竟在什么水平线。

    于是这个暑假,丁薇就兼顾起了带孩子的职责,爸妈上班的时候,她就照看着老小,饿了就把她背到地里面找妈妈喂,吃饱了再给背回来,三岁的年龄,却已承担了很多。

    关键爸妈对她是真放心,也不知道是心大啊,还是觉得她这大闺女成精了,没办法,谁让她真的带的好呢!

    也得亏妹妹吃的不算胖,要不然她根本有心无力啊!而且这么小的娃娃,也知道带她的是姐姐,哭闹发现没用后,渐渐也不闹腾了,只有妈妈把她搂在怀里喂奶的时候,她才委屈的小声抽泣,也不晓得是不是在控诉她这个当姐姐的不是。

    偶尔俩人在睡觉,这奶娃娃还会突然间惊醒,之后就嚎啕大哭,哭的那叫一个凄惨。

    “你才五六个月大,就会做噩梦了?”

    不得已下,丁薇就把小家伙抱在怀里,渐渐的,哭喊声变成了抽泣声,小手紧紧拉着她的衣裳,她找了一件妈妈的衣裳给她裹起来,她立马就有安全感了。

    抱着个奶娃娃,教她翻身,爬,明明自己还是个孩子,却成熟的让人心疼。

    而在她的教导下,丁香会翻身,会爬,每一次的成长,都能带给全家不断的惊喜。

    父母对她的感激转换为每日鸡蛋一枚,不过是她吃蛋清,妹妹吃蛋黄,因为她不会给她开火炖鸡蛋,所以妈妈就煮好鸡蛋让她喂她蛋黄吃。

    就在丁薇以为日子就这么顺顺当当的过下去时,那个以权谋私的公社s记居然被人给打到医院去了,之后县城方面就收到了无数封举报信,然后,他就顺理成章的倒台了。

    他下去了,他的那些亲戚,自然也都以不正当手段谋得岗位尽数被退掉。

    等老爸听说这件事还没反应过来,公社方面就给生产队打了电话,让他去公社一趟。

    妈妈听说后一脸惊喜:“该不会是要去当维修员吧?”

    爸爸安耐住心下的紧张,“还不知道呢,等我过去看看再说,你先在家等消息。”

    爸爸去生产队借了一辆自行车,就赶紧骑着去公社了,这一走就是一个下午,傍晚时分才回到家。

    随之而来的就是因祸得福的好消息。

    “被顶的岗位又还给我了,工资第一年每个月18元,第二年20元,第三年22元,三年学徒期满转27.5元,第五年执行二级工资32.5元。”

    赵青青惊呆了:“这么好?”

    “嗯,还会发跟工人一样的福利待遇,什么布票、油票什么的,都有。”

    赵青青激动的热泪盈眶:“哎呀,那可真是太好了,这么说的话,你也不用往上考了?”

    “考啊,怎么不考,以后除了农忙时候需要到处修机器外,其余时间我都能按时上下班了,有的是时间学习,我不能因为当上了维修员就不上班了啊,这个岗位一共就两个人,每个人管两三个生产队,我们之间也是有竞争关系的,我不能一直停滞不前啊对不对?”

    公社就在镇子上,距离也有个十来里路,妈妈考虑爸爸上下班,还有农忙时候需要到处跑着修机器,就问他。

    “能不能弄来一张自行车票?不行了,你就买一辆自行车吧,要不然这上班咋整啊?”

    丁振龙一听这个就笑了,“这咱俩还真想到一块儿去了,不过不能买新的,太招摇,我这刚考上维修员,工资还没发过,班一天没上,就先买辆自行车?你让别的人怎么想我们?正好我们公社会计的自行车要淘汰掉了,二十块钱卖给了我,明天我们就找地方交易去。”

    妈妈一听眉头就皱了起来:“二十块钱?啥样的啊,你可别啥破烂都要啊,别再不能骑了,或者天天这坏那坏的,还不如不要呢!”

    “我省得,你放心,我也没直接答应,说明天看看自行车再说。”

    爸爸跟妈妈交代好之后,立即去了大队部,他这上班还需要生产队给开介绍信,自然而然的,也要做一个交接工作,下个月就要直接到公社上班了。

    生产队的领导们也没想到丁振龙还有这本事,“那技术员那么难考,你真考上了?”

    丁振龙听了好一番谦虚:“我是估摸着上一任书记的影响,这正好距离我上次考试没过多久,人家现场再举行考试也来不及,就先让我过去干着,指不定哪一天就让我下来了呢!”

    扯淡,老子要是上去了,那就不会给他们开自己的机会,他不但要学文化课,还要上技校,一定要把这一门技术吃的死死的,让你们谁都离不开我。

    苹果园的马叔可是工程师级别的大人物,有他辅导他,他就不信流不到高处去。

    丁振龙很谦虚,谦虚的过了头,把生产队的人更是哄得红光满面的静等丁技术员将来给他们生产队带来实质性的好处,有丁振龙在,他们生产队的维修工作还会担心?也因而不仅介绍信写的痛快,就连让丁振龙徒弟直接接班也答应的很爽利。

    之后几天就是交接班时间,丁振龙也不可能什么都教,肯定有关生产队方面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至于其他方面,也会有所保留,毕竟教会徒弟饿死师傅这件事,谁心里不清楚?

    不等交接完,爸爸先把自行车给骑回来了,赫然是一辆能载重的大金鹿,全款下来一百五十块,非常不好买,虽然这辆车已经很旧了,但看得出来主人很爱惜,二十块钱说实话还蛮划算的,爸爸说人家骑了五六年。

    “那他家里肯定有不少亲戚吧?咋就偏偏便宜卖给了你?”

    妈妈疑惑的看着爸爸,爸爸唇角一勾:“还不是我手里有他的把柄,这件事你们就不用管了,反正我就算占便宜,那也就是几十块钱,撑死这破车能卖五十块吧?我知道的秘密跟这个比起来,又算得了啥?他想收买我,我呢,也不是那嚼舌根的人,这便宜不占,那不是傻嘛!”

    “那你们私底下这样交易,会不会被人说是tjdb?”

    爸爸摆手,“哪能呢,我这是拿东西换的,换的哪能算是tjdb,你们女人啊,就是想的多,其实男人之间没有那么复杂,既然他跟我换了这辆车,我能拒绝吗?不能,因为我需要这辆车代步,再说了,他们家老有钱了,新车都已经买回来了,你就别在这儿想东想西了昂,我现在还得去生产队,把一些收尾工作处理好,这不马上就要麦收农忙了,一上班就得加班,劳碌命啊!”

【1363】洪灾(4100)

    自从爸爸买了自行车,叔叔婶婶邻居大爷大娘都过来看,因为稀罕啊,而且还是大金鹿的,驮个百十来斤的粮食都是松松的,虽然是旧的,可他们生产队里有自行车的人家,五根手指都数不过来,没想到这丁振龙还有这本事,前脚刚考上公社的维修员,后脚可就把自行车给骑回来了。

    “振龙啊,你可真有本事,这自行车多少钱啊?”

    丁振龙也不能说的太便宜,太便宜人家更会怀疑这东西的来历,所以就模糊不清的说了句。

    “啥钱不钱的,都是哥们,我拿我珍藏多年的酒换的,呵呵,换的。”

    村里人又不傻,怎么可能看不出来这是不愿意说,不过这也正常,非正规渠道,说出来可都是麻烦事儿。

    聪明的人听到这儿就不再追问了,丁振龙这边刚要松口气,那边可就有不识趣的人问了。

    “我说丁振龙,你这速度够快的啊,这当上公社维修员就是不一样啊,自行车说推可就推回来了,你啥时候有这么大的本事,我也想要一辆,你能帮我也整一辆不?”

    说话的是张彩彩的爹,就是那个推丁薇落水的张彩彩,她爹叫张粮,一家子都是村子里的偷懒大户,没一个勤快的,这会子靠在树干上,面露嘲讽的朝丁振龙看了过来。

    丁振龙淡扫了他一眼:“你啥时候能把自个儿的懒病改了,别说洋车了,说不定还能整一套三转一响呢!再说了,这车子你当是摆设啊?要不是为了上下班方便,我会舍得把我的酒换了?那可是生我儿子时候埋的酒,十多年了,好着呢,行了,我也不跟你说那么多,说了也没用!”

    之后就有邻居趁此机会套近乎,无外乎是说以后家里有事儿了,能不能借他们家的洋车骑骑,妈妈又不是包子,咋可能上来就应下这个事儿,当即笑着说。

    “叔,婶儿,你看这我也做不了主,我男人上下班骑着去呢,只要不耽误他上班,自然可以用一用的。”

    丁振龙每天早出晚归的,不耽误他上班,自然要在人家上班之前把车归还,这么一算时间,哪可能借的着?

    得不到满意答复的撇撇嘴走了,也有碍于面子讪笑着点头应下的,不管你怎么说,反正妈妈都笑着应对,绝对不会把人给得罪死了。

    因为马上就要到夏收季节,很忙,所以爸爸等不到月底就被公社的人叫过去上班了,早上七点就从家出发,晚上七点左右才到家,整整十二个小时,回到家先换衣裳,脏兮兮的,全都是油腻,因为还要钻到车下面去寻找问题。

    好在公社有食堂,爸爸早上和晚上在家吃,晌午在食堂吃,刚参加工作哪里有粮票,农民是没有粮票的,但是公社这岗位也算得上工人了,吃饭需要交粮票,没办法爸爸只能从生产队会计那儿用家里的口粮换了三十斤的粮票。

    爸爸的工作有了着落后,档案和粮食关系也迁走了,以后他也算是铁饭碗了,农村这边没有他的口粮了,但是公社那里有工资,也会有每个月24斤的供应粮票,至于能买得到什么,要看供销社卖什么。

    这个年代想要吃饱饭是不能的,就是家里最受.宠.的丁薇,晚上睡觉前也会觉得肚子有饥饿感,但饿肚子的又不是她一个,家里人人都这样,爸爸是顶梁柱,妈妈经常省粮食给他,但他却转过头给了这些孩子们,孩子们心疼妈妈还要喂养小六,转了一圈,往往又多到了赵青青的碗里,每到这个时候,她都是眼睛含着泪的咽下去。

    没办法,孩子要吃奶,她吃的少了,是真的饿的头晕眼花的,为了孩子,她盛了家人的这份情。

    也幸好他们家还有份工资,偶尔去黑市买点鸡蛋细粮回来给孩子做辅食,大人好说,小的却不能在长身体的时候糊弄过去,该省的要省,不该省的,勒紧裤腰带也要从牙缝里挤。

    丁薇基本上没尝过饥饿的滋味儿,这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吃的多了,才逐渐有了饥饿感,才真正体会到全家从最里面给她省出来的粮食,有多珍贵,现在她长大了,转过头开始给妈妈和小妹省了。

    爸爸有了正式工作,让丁振龙这一房的孩子也跟着支棱起来,这可是正儿八经的铁饭碗啊,只要不犯大错,基本上能干到退休了,可是也只有丁家人自己知道,爸爸是没打算干久的,如果他真的就这么躺平,也不会挑灯夜战的跟着他们恶补小学知识点了。

    学习最主要的是个氛围,爸妈学,孩子们自然跟着学,有孩子们当小老师,知识点想不掌握都难。

    大哥经常将他们都不会的题记下来,第二天到学校问老师,如果老师不会,他们才会带着问题去苹果园请教,全家都有这么积极向上的心,能不往高处走吗?

    至少丁薇觉得,只要他们家的人不懒惰,凭这份心,将来混的就不会差。

    她已经很久没去过外婆家了,自然没有再见过陈妈妈,也不知道啥时候能再见,好在妈妈是家里最小的幺女,就算家里条件不好,至少也没有委屈过她。

    四岁生日过后,就迎来了夏收,爸爸在正常上了十个小时的班后,就开始带着他的工具箱,跑生产队修机器,以前他还开拖拉机,现在只负责修,修完了吃顿饭就走,一般生产队都管饭。

    他虽然只是个维修员,但公社在夏收的时候也忙,所以他还监管着给拖拉机加油的记录任务。

    爸爸没觉得下基层不好,相反,人家生产队都管饭,有时候还能整一瓶冰镇啤酒,别提有多带劲了。

    谁也没想到的是,夏收工作还没完全结束,暴雨就下个没完,也幸好颗粒归仓了,就是这玉米怕是没办法种下了,因为天天下雨,导致大家伙啥都干不了,河堤每年冬天才不断往上垫土加固,这才进行到第三年,上下也就有十米高的时候,因为暴雨,河水开始不断上涨,河滩地已经全部被淹。

    堤外种植的西瓜甜瓜全都浮了上来,河水上涨速度过快,不过几天时间就已经上涨到了河堤最高处。

    眼瞅着就要冲垮河堤蔓延到堤内,生产队的人谁还坐得住,开始到处找石头去堆到河堤上,村里面的男女老少全都行动起来,因为河堤也有随时垮塌的可能,所以尽可能的要往地势高的地方迁移。

    他们家孩子多,外公外婆那边和他们一条线,同样也要外迁,这是七零年的夏天,也是丁薇来到这边的第四个年头,她没想到,这么快就要面对洪水了。

    本以为他们是平原地带,没料到这雨会下个不停,河水蔓延的速度过快,应该是上游开闸放水导致下面的河水水位蹭蹭上涨,这个年代信息又滞后,他们根本就没有过多的反应时间。

    况且,这年代没有楼房,全都是土坯茅房,苹果园的土坯房要不是生产队即使过去将塑料布给盖上房顶,只怕这会儿已经塌了。

    她家的房子本来已经修好不漏雨了,结果因为连续的阴雨天,也开始出现大大小小的漏雨点。

    现在已经不是漏雨的问题了,而是听从指令冒雨往地势高的村子里迁,这是上头下达的命令,即使如今瓢泼大雨,也要冒雨前行,什么衣服被褥吃的喝的用的,现在啥都顾不上了。

    丁薇头一次感觉到心慌,这是她太过依赖金手指的弊端,之前的那二十世,或多或少都有金手指的帮助,使得她干什么都非常有自信,总觉得有后路不怕,可是这一世,她没有了金手指,凡事都要靠自身的肉.体凡胎,难免有些紧张。

    这年代的交通工具只有架子车、牛车、驴车、洋车,汽车没有,大卡车更少见,因为部队的人还没过来,现在靠的都是村子里的那些老少爷们儿,而架子车上坐着的都是村子里的老弱病残孕,他们是第一批转移的群众。

    丁薇不放心爸爸和哥哥们,大哥二哥选择和爸爸一起留下来,让妈妈带着他们兄妹四人先离开,毕竟妈妈还要奶妹妹,她是妇女主任,也要主持这些迁移出去人的秩序。

    他们需要往南坡上迁移,去南坡需要过河,过河就要绕到镇子上走国道,不仅他们村子,其他距离河岸近的村子都要往南坡上迁,丁薇被覆盖在塑料布下面,坐在架子车上,妈妈穿着黑色的雨衣艰难的拖着他们。

    三哥抱着妹妹,四哥搂着她,他们帮不了妈妈,妈妈还要不停的回头确认他们的安全。

    瓢泼大雨哗啦啦的下着,雨滴在雨幕里形成了有压力感的直线,打在身上还有些疼,妈妈脸上身上都湿透了,说话基本靠喊,身后是一队队的架子车队伍,都是家里掌事的女人们拉着车,但凡有点力气的孩子都留下来和男人一起自救了。

    这一幕太过震撼,丁薇缩在小哥的怀里,听着外面哗哗的雨声,觉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他们最终被安排到了南坡的各个学校里,一间教室住百十个人,味道难闻不说,每个人都一脸的菜色。

    这年代可没有那么多捐赠的物资,也没有全国各地来帮忙的好心人,他们只能先自救,粮食更是捉襟见肘一天一发口粮,吃的是干硬的窝头,喝的是不太干净但好在烧开了的水。

    幸好妈妈在家的时候就将家里的粮食全都摊成了能放的煎饼和干馍,丁薇和小哥一人抱一包在怀里,生怕湿了,可这口粮毕竟要维持很多天,他们也不敢拿出来,都是晚上睡觉的时候,妈妈偷偷撕点给他们在嘴里咀嚼,有个味儿就行了。

    雨势并没有减小,反而越下越大,没过几天,就听说堤坝决堤的事儿,好在当地部队加入救灾,距离河岸近的百姓都有序的撤出了,除了人民群众的财产受到影响外,倒是没有多少人员伤亡。

    这个夏天,注定是个被蚊虫叮咬,热的浑身起痱子,因为无法洗澡,浑身上下臭的不忍直视的可怕灾难现场。

    身为弱势群体,在瓢泼大雨的当下,也做不了什么,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妈妈出去和村委的人维持秩序的时候,他们兄妹四人团结在一起,好好照顾只有七八个月大的妹妹。

    妈妈有时候偷偷的拿回来一个鸡蛋,还不敢白天给他们吃,到了晚上让他们四个平分了,然而三哥四哥都不舍得吃,尝都不尝,直接掰开给俩妹妹吃。

    妈妈在旁边看着直流眼泪,这鸡蛋也不是她以权谋私昧下的,而是她身为妇女主任值夜应得的。

    她顾不上自己的家,自己的孩子,整日奔波在外,四个孩子都得靠他们自个儿,奶水涨的受不了了,才会匆匆跑回来给孩子喂喂,其余时间不是在村委就是在学校,学校也不止一个,生产队也不止一个,她得靠两条腿儿不停奔波,这么大的雨,几次摔倒在水窝里,一想到她的孩子还在等她回家,再难也要爬起来。

    她不敢倒下,她的男人和孩子们还在堤坝上驻守着,她要是倒下了,剩下几个小的可怎么办?

    丁薇看着如此辛苦的妈妈,鸡蛋清哪里能咽的下去?

    她做到妈妈怀里,摸到她的嘴,无声的把鸡蛋清塞到了她的嘴里,轻声糯语的说。

    “妈妈,我不饿,你太累了,要多吃的,你吃饱了,妹妹才能吃得饱,我长大了,可以保护你了。”

    妈妈用力把她往怀里一抱,就开始低声啜泣起来,那是真的哭,强大如妇女主任,孩子简单的一句话,就让她破防痛哭,最后把丁薇也搞得莫名掉眼泪:“妈,别哭了,天很快就能晴的。”

    然而这一等,就是一个多月,直到7月中后旬,天才逐渐放晴,河水水位也才逐渐下降。

    在有序的撤离时,他们才听说,在这次特大暴雨持续下,他们这边大概死了五六十个人,其中就有前来救灾的解放军战士……

    丁薇沉默,心情酸楚良久无法释怀,似乎每年大灾面前,总少不了那抹让人安全感爆棚的绿!

【1364】灾后(4000)

    洪水退了最怕的就是瘟疫,尤其这个年代不注重卫生。

    万幸的是这次水灾之前各级领导都很重视,也通知到位,将老百姓和生产队的损失已经降至最低。

    他们生产队除了农作物泡在水里,农具、家禽、牲畜全都转移出去了。

    只不过房子经这一泡,大面积的垮塌了,都是泥土房子,洪水退了之后,淤泥多的清理不完,到处都散发出难闻的气味儿。

    看着满目疮痍的家园,黑的认不出来的父子仨,妈妈终究还是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她憋屈了太久,也压抑够了,如今父子仨来接他们回家,看着昔日的家园,她到底还是绷不住,哭了。

    丁薇踩着吧嗒吧嗒的泥坑,看着被黄泥糊满墙的家——

    床、家具、锅碗瓢盆啥都在黄水里浸泡过了,脏兮兮的不说,关键还不知道能不能用了。

    冬天的棉被和衣服被爸妈堆放到了房梁的阁楼上,又用塑料布包裹一圈,看起来是没啥事儿,具体什么样儿,打开看看才知道。

    院子里的东西被厚厚的泥巴所覆盖,整个就是灾难现场,散发着浓浓的霉味儿。

    丁薇摸了摸鼻子,有些无助的看向自己的父母。

    “爸妈,这要怎么下手啊?是不是还要撒点生石灰消毒啊!”

    爸妈还没反应过来,大哥诧异的回头看她一眼:“你还知道用生石灰消毒?”

    “这有啥的嘛,我们在南坡住的时候,墙角旮旯不都撒的白色的粉子,我问了他们,他们说这可以消毒,还有草木灰也可以,咱也不知道啥是消毒,听说消毒之后人就不容易生病了,是这样吗哥?”

    丁建国朝父母点头:“是这样没错,不过草木灰有点困难,柴火都泡了,点不着,咱们做饭都是个问题,生石灰遇水之后能产生大量的热,可以杀死水灾之后的一切残留病菌,妈,咱家的锅碗瓢盆用开水煮着消杀就可以。”

    哥哥到底是他们当中文化程度最高的,加上在堤坝上驻守这些日子,也学到了不少的注意事项。

    洪水里什么脏东西都有,泥土、垃圾、动物腐烂的尸体以及许多看不见摸不着的病菌,稍不注意,都有可能感染。

    有一位战士就是被生锈的铁丝划破了手臂,没有及时消毒,更没有打破伤风的针,结果人就没了。

    一想到那个比他大不了几岁的战士就这么死了,丁建国心里非常难受,也正因为这次抢险救灾,让丁建国心里对这些当兵的心生敬佩之心,他甚至不止一次的对丁振龙说。

    “爸,等我初中毕业,我就去当兵吧?”

    高中已经停课,他今年十四岁,初中毕业十七八岁,正是当兵的好时候。

    可是,不管在什么时候,当兵都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么简单,首先是名额问题,其次是体检,最后还要经过政审,只有这三方面全部合格,才能光荣的穿上军装,戴上大红花,坐上军绿色的大卡车前往遥远的军区。

    当丁建国再次提起当兵的事儿时,妈妈先是一愣,然后看向自己的丈夫:“你答应他了?”

    爸爸目光深远的抬头看了眼路边的那棵大槐树,砸吧了下嘴,叹息一声。

    “那些孩子们不容易啊,年纪轻轻就牺牲了,儿子在这次抢险过程中,看了很多,也做了很多,他有自己的想法,我们当父母的,无权干涉,由着他去吧!”

    “可是,这太危险了,我不同意,”

    正因为有牺牲,妈妈害怕,害怕失去儿子,红着眼睛摇头拒绝。

    “妈,别人家的孩子就不是孩子了吗?他们是为了保护我们才牺牲的,我是男子汉,真正的男子汉,又怎么能心安理得的享受这份安全感?妈,我要参军,不管您答不答应,到时候我都会报名的。”

    丁建国说完,并不打算等待母亲回应什么,转身拿着铁锨开始清理院子里的淤泥,老二丁建设见状,上前安抚母亲。

    “妈,我哥的命,其实是一位小战士给救回来的,可是那位战士,却被管涌吸走了,到现在还没找到,妈,我哥心里难受,这是一命换一命啊!”

    丁建设说这话的时候,仿佛想到了那天的情形,眼睛一下子就憋红落泪了,赵青青瞪大眼睛看着他们父子俩。

    “怎么回事?你们把话说清楚!”

    爸爸叹息一声,显然不想回忆,丁建设被妈妈盯得有些头皮发麻,只能硬着头皮将事情原委说清楚。

    原来,是大哥发现了管涌,找来了三名战士,但明显管涌口子太大,他们让大哥去叫人,等叫人回来帮忙时,不小心滑了一下,旁边的小战士眼疾手快的拉了他一把,却被惯性甩到了河里,当时正在堵的管涌口子一下子把他吸了进去,他们甚至没来得及反应,人就消失在了浑浊的河水中。

    “大哥当时都吓傻了,好几天不吃不喝,要不是我们俩强行灌水灌吃的,他怕是要自责死了。”

    丁薇这才明白哪里不对劲,大哥自打见了他们,就没露出过笑容,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原来,他承受着这样巨大的压力。

    妈妈声音一下子颤.抖起来,“那位战士,真的没有找回来?”

    爸爸眼睛酸涩,声音哽咽:“怕是要等到堤外的水彻底退下去,能从淤泥里,找到那孩子吧?”

    妈妈的眼泪一下就止不住了:“可以找得到那战士的家人吗?他救了我的儿子,我们该报答他的。”

    爸爸摇头,“部队不说,我们问了,人家就是不说,还说这是他们应该做的,换做任何一位战士,都会这么做的,所以老大想当兵了,我觉得也应该去,你,”

    “我答应,我答应他,就是把咱儿子都送去当兵,我也愿意,”

    妈妈哭了,这次洪灾,她见惯了太多人性自私的一面,却感受不到堤坝上这些最可爱的人英勇无畏的奉献精神,如今听丈夫和儿子这么一说,她还有什么理由反对?

    大哥从屋里出来,听到这话,这才发自内心的笑了,还朝父母保证。

    “我一定会好好学习的,听说初中毕业参军的话,起点会高一些,爸妈,你们放心,儿子不会给你们丢人的!”

    就这样,白天他们去村子里清理淤泥,晚上就住到学校,学校地方大,是首先清理干净的地方,村子里的人都住在那里,也在那里吃食堂。

    大队部先允许各家各户清理自己家里,等家里清理的差不多了,再清理村子里。

    而田地现在还都泡在水里面,等洪水彻底退下去,也不知道猴年马月了,他们现在吃的用的,好多都是从其他地方调用过来的物资储备。

    不过每天只有两顿饭,吃的还是半饱。

    丁薇自打洪灾以来就没吃饱过,可人人都如此,她也不可能给自己搞特殊,再加上谁都比他们小孩子更辛苦,就是饿点儿而已,有什么可矫情的?

    不过这饥饿的滋味是真不好受,因为饥饿,她成宿成宿的睡不着,蚊子多的可怕,她甚至担心这蚊子会不会给她传染上什么疾病。

    可是人吃的水还需要从别的地方运过来,洗澡那是不可能的,她现在已经无法直视自己身上的味道了。

    全村集体大扫除的时候,她却被安排带妹妹,背着妹妹的她只能站在院子里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儿。

    也幸亏这年代没有电线,就连家里唯一值钱的自行车,也被爸爸架到了阁楼上。

    当家里家外的淤泥清理干净后,爸爸妈妈又去大队部领回来了生石灰,将家里角角落落都清理了一遍。

    锅碗瓢盆全部用滚烫的开水进行反复的蒸煮消毒。

    大部分的好衣服都塞在了阁楼上,泡在水里面的早就不知道被洪水冲到哪儿去了。

    爸妈一边将阁楼上的东西往下面放,一边唠叨着接下来要添置什么东西,还抱怨老天不长眼,让他们损失这么大。

    也幸好天彻底晴了之后太阳好,可以让他们天天晾晒东西,虽然屋子里还是霉气的很,但至少他们能从学校转移到自己的房子里住了。

    接下来他们要做的就是在屋子里熏艾草,撒生石灰,个别潮湿的地方,还需要用柴火烘干。

    爸爸和俩哥哥老早就加入到清理村子淤泥的队伍里去,每天早出晚归,一点也不比在堤坝上干活轻巧。

    妈妈带着妇女们也着力于村子的消杀工作。

    丁薇和小哥一起在家带小妹,如今已经有十个月大的妹妹,身体很硬扎了,扶着她的手的话,还能站起来,放到床上就会爬,身体倍棒,也就中间刚去南坡不适应拉了几天的肚子,好了之后抵抗力一直不错。

    要不说农村的孩子结实呢,经历了这么大的事儿,她一听说拉肚子吓坏了,生怕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万幸的是老妹儿挺过来了,不过还会因为经常不能及时喂食,而饿的哇哇大哭。

    妈妈只要把她抱在怀里,就满脸的愧疚。

    “幸好没有给你断奶,要不然你这些日子可怎么坚持的下来?”

    他们大人可以跟着集体一起吃,那这些吃奶的孩子呢,想吃软糯可口的辅食?可能吗?

    即使有蒸土豆,也得紧着别人,她这个妇女主任要是抢在前面,会被人戳脊梁骨的。

    所以有时候这种权利也是一种束缚,压.在肩头的困顿。

    井水被污染,水质一直都很浑浊,他们吃水,都是村里的人集体去没有受灾的村子里拉。

    等堤外的水彻底退下去后,河堤就被人给挡住了,不用说也知道堤外有多可怕。

    连哥哥这么大的孩子都给赶了回来,妈妈就更别说了,爸爸不让她去,端看爸爸每次回来的样子,也知道堤外的情况有多糟糕,他甚至不止一次的说。

    “死的人可比报上去的多多了,真是洪水无情啊,也幸亏咱们撤的早,要不然,我都不敢去想那后果。”

    这一季他们肯定是种不成了,只想看看国庆节之后,能不能种上冬小麦。

    少一季的粮食,最直观的影响就是每天两顿饭也一直持续下去,而且吃的喝的用的全都是最低标准。

    万幸他们家还有一个吃商品粮的,那得从嘴里面省粮食拿回家给最小的俩闺女吃,补。

    可丁薇和丁香,还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瘦了下来,脸上身上都没几两肉,心疼坏了爸妈和兄弟们。

    但眼下的情况又不止他们一家如此,村里面人人都是这样,好歹丁振龙还是商品粮,每个月有二十四斤的粮票供应着,这村子里的口粮,那也是在食物充足的情况下认真照发的。

    如今粮食少了一季的收获,每天两顿饭都是好的,要是这洪水不尽快退下,就这太阳的烘干速度,怕是等都国庆之后,冬小麦也种不下去。

    因为洪水的关系,学校也延迟开学了,因为即使开学了,学生们也没粮食吃,现在全国各地到处都在缺粮,整个夏天,发生洪灾的省市不计其数,这样一来,粮食就造成了减产,全国范围内的粮荒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来了。

    在丁薇看来,这阵仗比起前些年的饥荒还是小巫见大巫,那种饥饿感,是她为了演好电影生生饿出来的感觉,正因为切身体会到了饥饿的难受劲儿,一对比,现在这情况,还真算不得什么。

    至少,他们一天还能喝两顿糊涂。

    不过最近一段时间拉肚子的人挺多的,一定还是卫生条件不好,农村人直接喝井水的毛病怎么都改不了,他们家刚开始也那么喝,最后生生的被她这个爱喝热水的丫头给纠正了过来,谁喝生水她就跟谁急,直说不干净,说她在水里面看到这么长这么长的一条虫子,嘱咐他们喝水要喝开水。

    而华国人喜欢喝开水,也是在建国之后逐渐显露出来的,最初也是为了防止病虫害,没想到反而传承了几十年,成为了华夏儿女出门在外的习惯和刻在基因里的显著特征。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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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之掌家女主只种田介绍:
【现代种田、古代种田、末世种田、远古种田……】
汤圆是优秀的呼吸科医生,意外离世后获得系统。
以快穿世界执行任务来完成功德,从而获取新生。
选中她的是种田流系统,花式穿越包括古代、民国、末世、现代……
满足她从无到有的赚钱乐趣,还能在快穿系里享受各种专业的学习。
世界:
1、90年代厨娘(完结)
2、美味俏渔娘(完结)
3、窝囊废逆袭(完结)
4、肥婆皇后(完结)
5、孤女逆袭(完结)
6、清穿诚王妃(完结)
7、末世女王(完结)
8、兽世种田(完结)
10、超级明星(完结)
……(本文时代背景架空,深究党慎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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