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章 安然敲打族人
建国之初,万事纷乱。
颜均登基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封宋安然为圣母皇太后,颜宓为太上皇。老国公颜光为圣祖高皇帝。就连已经过世多年的周氏,颜均也追封为太皇太后。
此事无人反对。这是应该的。
第二件事,颜均宣布自己不住皇宫,不用太监。并且立下祖训,颜氏后人皆不能住皇宫,用太监。
这道旨意一经颁布,顿时引起天下哗然。就连老百姓也在议论纷纷。
皇帝不住皇宫,不用太监,那还是皇帝吗?
对于民间非议,朝堂上的反对声,颜均表现得很平和。他已经得到了心腹武将和文臣的支持,朝堂上其他人的反对意见,根本不重要。
别人议论归议论,颜均自行其事,不受任何影响。
颜均登基当天,就带着妻妾子女住进了皇宫隔壁的别院。安全则由亲兵组建的禁军负责。
颜均下的第三道旨意,就是明确大汉国的官职。
内阁保留,内阁成员由九人改为七人。同时成立军事长老会,长老会同样是七个人。另外取消五军都督府。
内阁不得干涉军事,同样军事长老会的人也不得干涉内阁。若有战争,需得内阁同军事长老会统一意见。内阁划拨军费,军事长老会下设军费监督机构。
一个个的政令,一个个的制度,接连颁布。给朝堂还有民间造成了极大的冲击。
这个时候,大家都盯着朝堂颁布的政令。已经没人去关注颜均不住皇宫,不用太监的事情。
……
颜均下旨敕封颜垚为淳亲王,晋国公府被改为淳亲王府。
颜筝被敕封为灵惠公主。淳亲王府隔壁的的房舍将改建为公主府。
公主府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建好,颜筝暂时就住在淳亲王府。
宋安然带着宫女,婆子,护卫,也住进了淳亲王府。
颜垚和颜筝都陪在宋安然身边。两人一个王爷,一个公主,在宋安然面前全都老老实实的。
宋安然将颜氏族人召集到淳亲王府,商量家族事务。颜宓还没有回京,颜均忙于政务没空,高皇帝颜光不想让宋安然难做也没出席。
所以今日宋安然是以皇太后的身份,代颜光颜宓颜均处理颜氏一族的内务。
颜氏一族,分为文武两支。从文那一支,已经出五服,不算在内。所以今日来到淳亲王府的颜氏族人,全都从武。
从武这一支颜氏族人,足有**百人。不过今天来到淳亲王府的,都是各家各户的当家人,只有一百人左右。
宋安然扫视众人,每个人眼中都闪烁着兴奋激动的光芒。身为皇室一族,他们的确该兴奋激动。
宋安然轻咳一声,放下茶杯,朗声说道:“今日召见大家的目的,我想你们都清楚。”
“请皇太后指教。”众人齐声说道。
宋安然嘴角抽抽,真不习惯皇太后这个称呼。感觉将人都叫老了。
算了,已经当了皇太后,就该接受这个称呼。
宋安然朝人群中的颜定蒋菀儿看去,“这些日子委屈四弟,四弟妹。”
蒋菀儿有些慌乱,颜定则一脸平静地说道:“并不委屈。太后多心了。”
宋安然含笑点点头。晋国公府被改为淳亲王府,许多地方都需要改建。原本住在国公府内的颜定和蒋菀儿顿时就变得很尴尬。两人本想搬出去,可是却没有合适的地方。身为皇帝的亲叔叔,总不能随便找个宅子就住进去吧。两口子带着儿孙委屈地住在国公府一角,已经有一段时间。
颜均很忙,朝政军务,事事都要他操心。他到现在还没抽出时间处理家族事务,只能请宋安然出面,代他料理家族事务。
其中就包括如何安置颜定和蒋菀儿一家人。
宋安然轻笑一声,对颜定说道:“四弟放心,皇上已经命工部收拾宅院,再过半个月,四弟一家就能搬进新宅院。届时皇上还要敕封四弟,给四弟封王爵。”
王爵?这将颜氏族人高兴坏了。颜均登基数天,除了敕封自家人外,颜氏族人这边一直没有动静。不少族人都在猜测,颜均是不是打算不管族人?如今宋安然出面召集大家,亲口承诺会给颜定封王爵,颜氏族人那颗不安的心,总算安定下来。
颜定听闻颜均会给他封王爵,明显诧异了一下。一转眼,颜定又平静下来,对着宋安然躬身道谢。
蒋菀儿则显得很激动,眉目间都是压抑不住的兴奋之色。老天有眼,竟然让颜定得封王爵。如此一来,子孙后代都不用愁了。就连娘家人也能得到照拂。
颜氏族人都眼巴巴地看着宋安然,颜定得了王爵,那其他族人是不是也会被封爵。尤其是二房和三房,和大房是最亲的。颜均要封爵,肯定不会漏了二房和三房。
宋安然扫视众人,面目严肃地说道:“爵位,本是国之重器,不可轻受。”
众人一听,心里头一慌,都等着宋安然的下文。
宋安然继续说道:“皇上已经定了调子,二房得一侯爵,三房同样是侯爵。除此之外,其余族人皆无爵位。封爵的旨意,过几天会下来,大家不要着急。”
“不着急,不着急。”
二房和三房连声说道。两家都很满意,能得侯爵,也是幸运。看看别的族人,连个爵位都没有。
其他族人难免失望。颜均也太吝啬爵位。像大周开国太祖登基的时候,将亲近的族人都封了一遍,那才叫阔气。
宋安然冷笑一声,不怒自威,问道:“大家莫非对皇上的决定有意见?”
“不敢!”众人齐声说道。
宋安然端起茶杯,冷声说道:“有意见就提出来。过了今天以后一概不理。将来要是让本宫知道谁在外面诋毁皇上,败坏颜氏一族的名声,那就别怪本宫不顾念亲戚情分。本宫的手段,你们都见识过。别十多年没见,就给忘了。”
“不敢忘。太后娘娘的手段,我们都是知道的,没人敢忘。”族人纷纷说道。
宋安然放下茶杯,似笑非笑地看着大家,问道:“大家果真都没意见?我丑话说在前头,过了今天,谁再敢胡言乱语,惹怒了本宫,不需皇上下旨,本宫直接将他除族。”
族人们面面相觑,他们当然有意见。可是面对如此强势蛮横的宋安然,他们敢说吗?可要是不说,错过了今天,以后再想见到宋安然那就难了。
大家你推我,我推你,最后将一位族老推了出来。
这位族老年龄不大,之比颜宓大个十来岁,但是辈分很大,宋安然都要称呼对方一声四爷爷。
宋安然含笑说道:“四爷爷有话请说。”
族老有些惶恐,连声说当不起。
宋安然笑着说道:“今日大家只论亲戚关系,不论身份地位。”
听宋安然这么说,族老总算没那么紧张了。
族老斟酌了一番,这才说道:“太后娘娘刚才说,除了颜定,二房和三房,皇上不再封族人爵位。这么做是不是太严苛了点?”
宋安然挑眉一笑,反问道:“严苛吗?皇上不住皇宫,不用太监,并且立下祖训,他的子孙后代都不能住皇宫用太监。此举你们就没看出点什么吗?”
族人面面相觑,这里面有什么讲究?
宋安然朗声说道:“皇上心有大志,立誓要建一个全新的国。一个区别历朝历代的国。颜均的国爵位很珍贵,决不能轻授。免得现在封了爵,子孙后代又处心积虑的夺爵。
就连二房和三房的爵位,也只能传承五代人。颜定的王爵,同样只能传承五代人。若是有人对这个制度不满,那就拿起你们的武器,去开疆拓土。
海外大有可为,西域大有可为。只要你们立下不朽功业,皇上自然会给你们封爵。甚至可以裂土封王,将海外和西域的土地封给你们做封地。只是你们有这个勇气吗?”
颜氏族人皆沉默不语。在座的很多都是武将,都有一颗争强好胜的心。可是说到去海外,去西域开疆拓土,他们一时间还转不过弯来。
宋安然看到众人的反应,心里头暗自叹息。观念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转变过来的。
宋安然继续说道:“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们,皇上身边的几位武将,都不会封爵。因为战争还没有结束,他们还要继续为大汉国开疆拓地。
等到他们功成身退的那一天,皇上才会考虑给他静封爵。你们都是皇上的族人,比所有人都更占优势。你们应该想着怎么利用自己的优势,为我大汉国出力,而不是想着借着皇上的名头占好处。
萧氏族人是前车之鉴,我不希望颜氏族人有一天沦落到萧氏族人的下场。身为颜家人,征战沙场,马革裹尸是你们的宿命,更是你们的责任。
如果连颜家人都不肯守护大汉国,皇上又凭什么要求为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太后娘娘说得真好。身为颜家人,就该替陛下守护大汉天下。”
“颜家儿郎没有孬种。不要每天想着占便宜,为国尽忠,为皇上尽忠,是我辈的责任。”
……
宋安然的一番话,激起了颜家人的血性。大家都嚷嚷着要从军,跟随大军征伐天下,为大汉开疆拓土。
宋安然敲敲桌子,提醒大家都安静一点。
宋安然说道:“大家都有雄心,这让本宫很满意。不过今天我们不讨论从军的问题,谁要从军,谁要去前线,直接去兵部报名。今天我们要讨论宗人府,还有族规。宗人府负责管理颜氏族人,责任重大。皇上欲让二叔出任宗人府宗正,不知二叔意下如何?”
二房二老爷愣了一下,赶紧说道:“陛下将如此重任托付给我,我自然不能辜负陛下的期望。”
宋安然含笑点点头,“我就知道二叔勇于任事。有关宗人府的事情,下去后慢慢商量。现在我们还是来说说族规吧。”
族人们都有些疑惑,族规早就有的,为何还要单独拎出来讨论?
宋安然面目严肃地说道:“皇上希望在族规里加上几条内容,第一,无论男女,最迟六岁必须去学堂读书,任何人不得阻拦族中子弟读书,违者严惩不贷。
第二,男子年满十五岁,必须服兵役三年。此事颜氏族人一视同仁。皇子皇孙也不能例外。如有借故逃兵役者,必定严惩不贷。屡教不改者,直接除族。若是有长辈阻拦,宗人府必须出面调停。
第三,有作奸犯科者,依律严惩。若有人仗着宗室身份胡搅蛮缠,宗人府管不了,本宫亲自来管。
第四,朝廷即将颁布税法。到时候大家按照税法依法纳税。不要认为自己是宗室,就能免税。你们都不纳税养大汉国,凭什么要求老百姓纳税养你们。
我就说这四点,还请二叔将这四点加入族规中。以后犯了族规的人,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宋安然话音一落,族人们就开始议论起来。
对于第一条,第三条,大家都能接受。读书是好事,孩子就该读书。
可是对于第二条还有第四条,大家都想不明白。为什么宗室儿郎必须服兵役?为什么宗室要依法纳税?历朝历代都没有这么干的。
就比如萧氏族人,从来没见姓萧的去当兵。真要当兵,那也是从军官开始,在军中历练攒资历。这和服兵役完全是两码事。服兵役等于是从大头兵做起,没有半点特权。
当兵多苦啊!身为宗室,生来就比别人高一等。凭什么还要要求大家服兵役,做一个苦哈哈的大头兵。
还有第四条,宗室也要纳税?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什么时候见过宗室纳税的?宗室生来就享受朝廷的供奉,哪里需要纳税。宗室都需要纳税,那皇帝要不要纳税?
宋安然点头,肯定地说道:“皇帝也要纳税。”
“什么?”族人惊讶,不敢置信。
宋安然继续说道:“不过皇帝每年有五十万两的免税额。一旦超过这个数目,就必须纳税。皇帝都纳税了,你们说说看,谁还比皇帝更高贵,可以超越皇帝,从而不用纳税?”
族人们缄默不语,谁敢超越颜均啊。颜均可是大魔王,杀起人来从来不手软。要是和颜均对着干,小心颜均一刀砍过来,人头滚滚。
颜定微蹙眉头,“皇帝也纳税?也就是说士绅都要纳税。这样的税法能够推行天下吗?天下人能够接受吗?千万不要激起民变。”
二老爷和三老爷也连连点头,税法改革,牵一发动全身,可不能乱来啊。
宋安然轻声一笑,说道:“四弟的担心有道理。不过大汉的天下是皇上一刀一枪打下来的,就算有人抗议税法,也动摇不了大汉的根基。
你们没出京城,不知道京城外面的局势。这些年,皇上每打下一个地方,就会派民政官员治理当地。皇上治理的地方,全都采取新政策,新税法。
就说西北,早在数年前,就已经实行士绅一体纳税的政策。全国一京十八省,已经有十一个省份实行了新税法。剩下的七个省份还有京城,朝廷争取在两年内全面实行新税法。
到时候,京城内所有豪门世家,所有士绅,都必须纳税。并且越富的人缴纳的税越多。你们身为宗室,同样要依法纳税,就当是做个表率。
当大汉的税法真正落实到每一个行业的时候,才有可能避免王朝无三百年国运的规律,才能让大汉江山千秋万代,让我们的子孙后代不再因为战争而苦,让我们的家族世代繁衍生息。”
宋安然的话,让族人都沉默了下来。
他们身为宗室,当然希望大汉江山万万年。可是纵观史书,任何一个朝代,过了百年后,多半就要开始走下坡路。运气好的,能有两百多年国运。运气不好的,只有一百多年国运。甚至只有几十年国运。
一个新兴的王朝,如何避免这个规律,历朝历代,无数大能人物都思考过这个问题。还进行过各种改革。可是无一例外,所有的改革几乎都失败了。王朝的命运依旧无法改变。
族人看着宋安然,小心翼翼地问道:“这个税法,真的能让大汉江山千秋万代?”
宋安然点头说道:“税法是基础。想要让大汉江山千秋万代,除了改革税法外,还需要进行各方面的改革。包括朝堂,军队,民间,商业,土地,等等。
这是一项浩大的工程,一二十年后方可见成效。皇上心有大志,要建一个全新的国。皇上要进行改革,肯定会损害某些人的利益。这些人会趁机站起来反对皇上。
你们是皇上的族人,我希望你们无论什么时候,都要坚定的站在皇上这边,不要被有心人利用,成为别人攻击皇上的工具。
你们要坚信,皇上手握重兵,任何人敢和皇上的作对,都不会有好下场。在道义县,皇上一口气杀了三万人。未来十年,二十年,皇上再杀三万人,三十万人又有何妨。
当然,皇上会尽量避免杀人。大家意见不同,那就坐下来好好谈,争取达成一致,这是最好的办法。
总而言之,我希望你们都能好自为之,不要被别人利用,你们自己也不要走极端。正所谓凡事好商量。本宫坚信,这世上没什么事情是商量不好的。就连永泰帝,不也被本宫说服,同意禅让皇位。”
颜氏族人这才知道原来是宋安然说服了永泰帝。果然牛气冲天,连皇位都可以谈,这世上还有什么不能谈。
族人们看着宋安然的目光,分明多了一点崇拜。
二老爷率先表态,“太后放心,颜氏族人肯定会支持皇上的决定。任何族人胆敢背弃皇上,为别人所用,不用太后出面,我就先弄死他。”
宋安然含笑点头,“皇上让二叔出任宗人府宗正,这个决定果然是对的。以后族中的事情还请二叔多多费心。”
二老爷赶紧说道:“太后娘娘放心,我定不会辜负皇上还有娘娘的嘱托,一定管束好族人。”
商议完事情,族人们都散了。
宋安然将颜定还有蒋菀儿留下,说道:“有什么难处,尽管同本宫说。”
颜定摇头说道:“谢谢大嫂,我们挺好的。就是多年没见大哥,怪想他的。”
宋安然笑道:“你大哥已经出发,顺利的话,一个月后就能见面。”
“真的吗?”颜定很激动。
宋安然点头,“自然是真的。这种事情我岂能骗你。”
颜定很开心,“等大哥回来后,我定要和大哥促膝长谈。”
颜定见蒋菀儿有话要同宋安然说,于是主动退到门外等候。
宋安然看着蒋菀儿,问道:“四弟妹欲言又止,莫非有难言之隐?”
蒋菀儿犹豫了片刻,这才张口说道:“太后……”
“叫我大嫂吧。自己家里,不用见外。”宋安然打断蒋菀儿的话。
蒋菀儿从善如流,“我听大嫂的。不瞒大嫂,侯府那边问了几次。侯府想知道大嫂会不会召见他们?”
宋安然含笑看着蒋菀儿,直接问道:“是侯府让你带话?”
蒋菀儿低头,有点紧张,有点忐忑。点点头说道:“不敢欺瞒大嫂,侯府的确让我带话。侯府希望大嫂能够召见他们。皇上登基,大嫂做了太后。侯府也想跟着沾点光。对外说是太后的母族,外面的人都要高看一眼。”
顿了顿,蒋菀儿又说道:“这几年侯府的生意不好做。就连南州的采矿生意也一落千丈。没了南州的矿产收益,侯府的日子已经比不上当初那么宽裕。侯府如今也是想借着太后的身份,另外谋一个出路。”
宋安然笑了笑。她心里头很清楚侯府的矿产生意为什么会一落千丈。根源还在四海商行。这些年,四海商行开始从海外进口矿产。
海外人工便宜,矿产丰富,很多都是露天矿,开采成本比国内要低廉很多。将海外的矿产运到国内,成本比国内的矿产还要低。
因为四海商行开了头,很多商行见到其中有暴利,也纷纷学四海商行从海外进口矿产。短短几年时间,矿产进口已经形成一个庞大的产业。
被海外价格低廉的矿产一冲击,国内开矿的都备受冲击。据宋安然所知,很多矿场都已经关门歇业。矿工没事可做,很大一部分都转化为军人。颜均扩军,最先招的就是矿工。
侯府在南州的矿场能够支撑到今天,已经非常难得。当然这也是因为四海商行有意避开了侯府的产业。如果四海商行不顾念宋安然和侯府的亲戚关系,侯府的矿场早八百年前就已经关门歇业。
如今颜均登基,宋安然当了太后,侯府看到机会。就想趁此机会转行,不再做矿产生意。
四海商行已经是一个庞然大物,很多人都想跟在四海商行后面分一杯羹。侯府也是这么打算的。侯府希望宋安然召见他们,就是想趁机提出此事。
宋安然含笑对蒋菀儿说道:“侯府的事情,你以后不要过问。此事我自有主张。”
蒋菀儿紧张的点头应下,“我听大嫂的。以后我都不再过问侯府的事情。大嫂忙,我就先告辞了。”
等人都走完了,宋安然招手,将颜垚还有颜筝叫到身边。
宋安然问道:“看了这么久,有什么心得体会吗?”
颜垚率先说道:“人心不齐,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算盘。只是慑于母亲和皇兄的威严,才不敢反对。将来,若是皇兄的儿孙不争气,这些族人定会反噬皇室。”
宋安然点点头,颜垚看得很透彻。颜垚表面温和,实际上对待族人的态度非常冷漠。这一点和颜宓有几分相似。
这也不能怪他,颜垚自小离京,和这些族人没有什么感情可言。所以他能以旁观者的态度,冷漠地看待族人们言行。
宋安然问道:“垚哥儿有什么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颜垚皱眉,“娘亲,儿子早就成人了,以后就不要叫我垚哥儿。”
颜筝偷笑,看颜垚的笑话。
宋安然也跟着笑了起来,“你再大,也是娘亲的儿子。好了,好了,以后不叫你垚哥儿。一个两个,都是一个德行。行了,就叫你二郎,你和我说说,要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颜垚说道:“还是要靠制度。要儿子说,凡是出了五服,就不能算做皇室族人。这样可以避免百年后,宗室尾大不掉,拖累皇室和朝堂。”
宋安然暗自点头,“此事不急,得慢慢来。”
一次性改变太多,只会适得其反。改变,有时候需要大刀阔斧,有时候需要润物细无声。涉及到家族感情,就需要润物细无声。因为这个时候,颜均需要颜氏族人团结一致,坚定不移地支持他的改革计划。
颜氏族人一旦生乱,必定会对颜均的计划造成影响。
宋安然又看着颜筝,“筝丫头,你有什么想说的?”
颜筝调皮一笑,“母亲,那么多族人,女儿统共也就认十来个人。你让女儿说,女儿也不知道从何说起。反正京城这地方不太好,风气不好,太过迂腐守旧。大哥在京城的改革肯定会遇到大麻烦。”
宋安然笑了起来,“筝丫头,你这回还真说错了。你大哥的计划,在任何地方都有可能遇到大麻烦,唯独在京城不会。因为京城的百姓和豪门大户都对朝政格外敏感。而且最懂得见风使舵,顺从圣心。”
颜筝眨眨眼,不是很明白。
宋安然笑着说道:“你要学的东西还很多。等你哪天参透了朝堂那些人的心思,母亲就无条件答应你一件事情。”
“当真?”颜筝一脸兴奋地问道。
宋安然含笑点头,“母亲何时骗过你。”
颜筝笑了起来,当即提出自己的要求,“母亲,女儿不想留在京城。女儿想去海外,想要建一个属于自己的城邦。城邦里面的一切都由女儿自己说了算。”
宋安然戳戳颜筝的头,“野心不小,你有钱吗?有人吗?有军队吗?想在海外建城,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颜筝挺起胸膛,大声说道:“女儿不怕。等大汉的海军建了起来,有海军护卫海岸,女儿在海外的安全根本不用担心。”
宋安然笑着说道:“好吧。等将来你真具备了这个能力,母亲就答应你。不过在这之前,先将你的婚事解决了。”
眼筝皱皱鼻子,“京城的青年才俊,女儿一个都看不上眼。”
宋安然大手一挥,“那就让你大哥给你介绍他的军中袍泽。那些人你总该看得上。”
颜筝又说道:“长得不好看,女儿也看不上。”
要求真得挺多的。
宋安然刮刮颜筝的鼻子,“全都依你。反正你迟早要成婚。”
颜筝皱眉。要是一直找不到合心意的男人怎么办?转念又想到,自己应该没那么惨吧。天下这么大,总能遇到一个她喜欢的,对方也喜欢她的人。
宋安然又问颜垚,“二郎,你也想去海外建功立业吗?”
颜垚连连摇头,他笑着说道:“母亲,儿子没有大志。儿子只想每日逍遥度日。”
宋安然哼了一声,“你大哥将你宠坏了。你说不做事,他就真的不给你安排一点点事情做。”
颜垚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当着宋安然的面,没敢嘚瑟。
宋安然说道:“罢了,你生来懒散。真要逼着你做事,你又该叫苦连天,整日里搞事。”
“多谢母亲理解。”颜垚内心得意。
宋安然瞪了他一眼,说道:“不做事可以,逍遥度日也可以,但是不能在京城乱来。要是朝中有人弹劾你,我可不帮你说话。”
颜垚一本正经地说道:“儿子绝不乱来。”儿子只会有计划的来。后半句话,颜垚打死也不会说。
京城就是个花花世界。颜垚到了京城,简直是如鱼得水,完全没有颜筝的不适应。今儿喝喝花酒,明儿听听小曲,后日和书生学子吟诗作赋,日子逍遥得很。要是遇到有不开眼的人,正好可以给颜垚练手,做一回‘欺压良民’的小霸王。
宋安然瞧着颜垚的表情,就很无语。儿子注定要当个富贵闲散王爷,宋安然也只能顺其自然。
门房来报,说是皇后娘娘来给太后请安。
宋安然让人将萧辰请进来。
颜垚和颜筝给皇后请安,然后趁机告辞。
宋安然招呼萧辰坐下。
萧辰在宋安然面前很拘束,说话都透着小心。
萧辰小心翼翼地说道:“母后,儿媳今日过府,一是为了给母后请安。二是儿媳心里头有些想法,想和母后说说。”
宋安然了然一笑,问道:“可是为了你的娘家人?”
萧辰点点头,说道:“不瞒母后,这些日子,娘家人一直在求我。他们希望皇上能够开恩,留他们在京城。在皇上面前我没敢开口,因为我不能开口。”
“你是希望本宫开这个口?”
萧辰连连摆手,“母后误会了,儿媳从没有过这个想法。皇上肯立我为后,已经是天大的恩赐,我不能得寸进尺,不知好歹。娘家人的要求,我已经回绝了。皇上身为天子,凡事要以大局为重。萧氏族人的去留,事关大局,我自然不能给皇上拖后腿。”
宋安然点点头,含笑说道:“你能这么想,就证明你是真心替皇上考虑。皇上没有看错人。”
萧辰有些不好意思,还有点羞涩。
萧辰说道:“皇上对我的好,我都记在心里面。这些日子我想了很多,我姓萧,是萧家女,也是颜家妇。我不能为了娘家人,就去坑害皇上。皇上开恩,肯留萧氏族人一命,已经是得天之幸。提更多的要求,就属于人心不足蛇吞象。”
宋安然轻声一笑,对萧辰的心思已经了解了七七八八。
宋安然对萧辰说道:“本宫知道,最近这段时间你的日子不好过。一边是皇上,一边是娘家人。你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今儿你来见本宫,就是为了表明心迹。
你的用心和诚意,本宫都看到了。抽空本宫会和皇上说说。你也该放宽心,皇上并没有疑心你。皇上当初接纳你,就是看重了你的人品。不会因为你姓萧,你和萧氏族人有牵扯,就放弃你。”
听了这番话,萧辰喜极而泣。
萧辰擦着眼泪,“儿媳今日孟浪,多谢母后不计较儿媳的失礼之处。这段时间,很多人都在议论,说儿媳姓萧,是宗室女,不该为后。
还有人建言陛下,要废了儿媳,将儿媳同萧氏族人一起赶到海外。甚至连儿媳生的孩子都不放过。
儿媳这段时间一直很惶恐,每日里不得安眠。生怕一睁眼,就看到禁军冲进来,将儿媳带走。儿媳已经快要撑不住了,不得已,只能来见母后。
和母后说了这么多,儿媳心里头好受多了。谢谢母后能够理解儿媳的难处。只要母后和皇上知道我的真心,我就什么都不怕。任由别人胡说八道,我也会做好大汉的皇后。”
宋安然赞许地点点头,“你能这么想,可见皇上从来没有看错你。你且回去,好好教导孩子,安心做你的皇后。没有皇上发话,这天下没人能够废了你,更没人能够将你送到海外去。
至于你的娘家人,趁着最后几天时间,好好同他们相处。能包容的就包容,不能包容的也不要勉强自己。
你始终要记住,你先是皇后,是皇上的妻子,然后才是萧家女。所以你做决定的时候,不要本末倒置,玷污了皇后这个身份。”
萧辰躬身受教,“多谢母后提点,儿媳明白了。”
“你先回去吧。改日得了空我们再聊。”
“儿媳遵命。”
萧辰心满意足的离去,宋安然却有些发愁。
为免生乱,看来只能提早将萧氏族人送走。
宋安然心里头想着,要是颜宓在身边就好了。这些事情,大可以都丢给颜宓去做,她就乐得清闲,做个富贵闲人。
奈何颜宓现在还在海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到京城。
宋安然让人备车,她要回一趟娘家。多年没曾回去过,心里头怪想的。
宋安然出门的时候很低调,没有惊动任何人,也没有打出依仗。外人看了,只当是哪家太太出门。
到了宋家,白一上前扣门。
宋家门房自然认得白一。白一不离宋安然左右。白一在这里扣门,莫非是太后来了?
门房朝马车看去,心头一惊,就要磕头请安。
白一赶紧将人拦住,“开门,让太后娘娘进去。不要声张。娘娘不想让人知道她回了宋家。”
“是,是,小的这就开门。”
开中门,迎宋安然进门。
宋家人已经得了消息,早就在中庭候着。
宋安然从马车上下来,见到明显见老的宋子期,眼泪一下子就落了下来。
宋子期走上前,笑道:“哭什么。都当太后的人了,动不动就哭,也不怕人笑话。”
宋安然擦掉眼泪,说道:“女儿回娘家,想哭就哭,才不怕人笑话。”
宋子期哈哈一笑,“不错。回到娘家,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走吧,去花厅说话。家里这些年添了不少人口,你还没见过。”
宋安然点点头,“我听父亲的。”
在宋家,宋安然不再是太后,她只是宋子期的闺女,宋家的姑奶奶。
来到花厅,谦让一番,大家分宾主坐下。
宋家这些年的确添了不少人口。宋安杰,宋安平都添了孩子。小周氏的女儿已经出嫁,儿子已经结婚生子。
看着宋家人丁兴旺,宋安然心头也很高兴。
聊过家常之后,宋子期就将人打发了出去。只留宋安杰在花厅里说话。
宋安杰为官多年,官威甚重。宋安然在宋安杰身上,看到了宋子期的身影。感慨道:“一转眼,大家都老了。”
宋安杰笑道:“姐姐半点不见老,还跟当年分别的时候一样。如今我们姐弟站在一起,别人肯定当我是哥哥,姐姐反而成了妹妹。”
宋安然被逗笑了,“这话我爱听。”
顿了顿,宋安然又对宋子期说道:“父亲,女儿这次过府,是代表皇上请父亲出仕。还请父亲助皇上一臂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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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6章 颜宓归来
宋安然满目期待。宋安杰则紧张地看着宋子期,他也拿不准宋子期的态度。
宋子期捋着胡须,沉默了一盏茶的时间,才说道:“为父年龄大了,已经不适合出仕。为父只想趁着现在的时间,享受天伦之乐。”
宋安然意外,没想到父亲会拒绝出仕。
宋安然朝宋安杰看去,宋安杰对宋安然眨眨眼。宋安杰对宋子期的一些想法倒是知道一点。
得了宋安杰的提醒,宋安然心中恍然。
宋安然干脆直接问道:“父亲不肯出仕,莫非是对皇上的执政方略有意见?”
宋子期捋着胡须,也没否认。
宋安然轻叹一声,“父亲,皇上年轻识浅,执政方略也有许多不足之处。皇上身边正需要像父亲这样的老成持重的老臣辅佐。还请父亲为了大汉天下,为了百姓,重新出仕。”
宋子期摆摆手,依旧还是那番话,“为父老了,已经不适合出仕为官。现在是年轻人的天下,还是让他们年轻人去折腾吧。”
宋安然反驳道:“父亲一点都不老。以父亲的年龄,在官场上正是老当益壮。像闻先生,一百岁的高龄也没服老,还在为皇上出谋划策。父亲比起闻先生年轻了几十岁,又怎么能轻易服老。”
宋安杰轻咳一声,“姐姐不必激动。父亲对大汉的新政有些想法,不如听听父亲怎么说。”
宋安然暗自点点头,“父亲,你有什么意见,尽管提出来。这里是宋家,不是朝堂,父亲不必有任何顾忌。”
宋子期微蹙眉头,斟酌了一番才说道:“皇上颁布了一些列新政,为父也有详细了解过。仔细思量,皇上的一些列新政照顾了农业,商业,还有手工业,就连军人也有受益颇多。
唯独对读书人多有诸多苛刻的地方。为父还听人传闻,说是皇上有意在全国推行士绅一体纳税的政策。
果真如此,那读书还有什么好处?以前的人拼命读书,因为考中功名,就能免税免劳役。而今读不读书都需要纳税。安然,你说说这政策一旦颁布,这天下还有多少人还肯花钱读书?”
宋安然轻声一笑,“父亲当年读书的目的,难道就是为了免税免劳役吗?安杰拼命读书,莫非也是为了免税免劳役?很显然,父亲和安杰读书,不是冲着免税免劳役去的。
你们读书,是因为你们心中有大志向,有大抱负。你们希望有一天能够有资格站在朝堂上施展才华,为国为民尽一份力。
至于税收和劳役,你们真的有在乎过吗?父亲,女儿说句不中听的话,如果有人读书的目的,就是冲着免税免劳役去的,指望着得了功名后,乡人投献,摇身一变成为大地主大富豪,这种人根本就不配为官。
因为他就算做了官,也是个大贪官。说句更难听的话,王朝末年,土地兼并严重,富者恒富,穷者恒穷,归根结底就是这群读书人造成的。
他们一边义正言辞地说皇室不能与民争利,一边又大肆兼并土地。这群人读书越多,对社会对王朝危害越大。
要女儿说,以前的王朝,就是对读书人太过仁慈。什么好处都给读书人沾光了。想要分润一点给别的百姓,就跟挖了他的祖坟一样,要死要活的。
女儿同父亲说句实话,如果是女儿坐在皇位上,女儿对读书人会更狠。而且女儿可以肯定,对读书人就算比现在狠十倍,也有无数人前仆后继读书出仕。
父亲所担心的一旦士绅一体纳税,就没有人读书,根本就不可能发生。全民纳税,越发显得读书的重要。
到时候,不光想做官的要读书,就连农人,乡人,工匠,士兵也会读书。因为不读书,他们就找不到活做。就没办法合理避税。”
宋安杰张大嘴巴,宋安然所透露出来的消息,着实让人震惊。所有人都读书,有这么多学堂吗?那么多人连饭都吃不饱,哪有余钱读书?
宋子期则紧皱眉头,一脸深思的模样。、
宋安然没有打断宋子期的思路,而是对宋安杰说道:“安杰,西北那边的消息你应该有听说过。皇上在西北推行基础教育,不满十四周岁的孩子都必须进入学堂读书。
学堂不收钱,还管两餐饱饭,还有四季衣裳。这个政策在西北实行了几年,已经初步见成效。我可以说,如今西北的青年人,是全国素质最高的一群人。在西北,就算是个小学徒,也能读书写字。”
宋安杰惊讶,“我一直以为这个传闻夸大其词,没想到竟然是真的。办这么多学堂,供养这么多孩子读书,需要花费多少钱?皇上……国库能够支撑吗?”
宋安然轻声一笑,“国库支撑不了,皇上用私库支撑。总而言之,十年时间,免费基础教育必须推广全天下。
就算不能保证所有适龄孩子都能进入学堂读书,至少要保证八成以上的孩子进入学堂读书识字。而且西北已经开办了第一所女子学堂。
小姑娘们进入学堂,不仅能够读书识字,还能学厨艺,刺绣,纺织,养殖,家务等等。同样是免费入学,管两餐饱饭,还有四季衣裳。”
宋安杰闻言,欣然向往,“姐姐,我想去西北看一看。我想想看看姐姐描述中的学堂究竟是何模样。还想看一看,那些从学堂学成毕业的学子进入社会后,会有什么样的表现。如果真有姐姐说的那么好,那我一定会坚定不移地站在皇上这边,帮着皇上推行新政。”
宋安然欣慰地点头:“过几天,皇上就要派一批官员到西北学习。你可以随行。到了西北用心观察,如果有不妥当的地方,一定要报上来。
永远没有最好的制度,只有最适合的制度。以前西北打仗,那个时候制定的制度,多半都是为了战争服务。
现在西北没有打仗,有些制度或许已经不合时宜,但是当地官员慑于皇上的威严,或者是因为对皇上的崇拜和迷信,不曾将制度的缺陷报上来。你去了西北,正好可以填补这方面的工作。”
宋安杰当即应下:“姐姐放心,此事我义不容辞。我会将自己的所见所谓都记录下来,随同奏章一起交给陛下。希望对陛下的新政有所帮助。”
宋安然笑道:“肯定会有帮助。”
宋安杰一脸兴奋,恨不得现在就出发前往西北。宋安杰是一个有志向有抱负的人,他现在年富力强,能够接受新生事物,而且愿意为了自己的理想抱负去努力。简单点说,宋安杰没有被官场老油条同化,还是一个有追求的官员。
这个时候,宋子期回过神来。
宋子期对宋安然说道:“你说的那个基础教育,如果真的能够推行天下,倒不失一件功课。至于你之前说的那番话,说读书人兼并土地,是罪魁祸首,这话为父不赞同。读书人里面有蝇营狗苟之辈,自然也有为国为民的官员。”
宋安然挑眉一笑,说道:“父亲口中那些为国为民的官员,谁家没有上千亩良田?那些人出仕为官之前,说不定家里穷得连锅都揭不开。
可是等他们做了官,短短几年时间就能置办下偌大家业。其中大部分都是别人投献,目的就是为了逃税。一个王朝刚刚建立的时候,这种情况还不严重,朝廷还能保证税收。
等王朝度过百年时光,女儿敢保证,此制度不改,天下八成以上的土地都会落到这些读书人的手里。也就是意味着,朝堂的税收至少少了六七成。
父亲,一个王朝要运转,处处都要花钱。结果钱全都到了读书人和官员的手里,而且权也掌握在官员手里。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不用女儿说,父亲应该也知道吧。
父亲认为皇上鼓励商业和工业不妥当,可是父亲有没有想过,皇上此举是在为大汉打下百年不朽基业。
当商业和工业发展起来,有了足够的商税支撑朝堂运转,到时候朝廷完全可以免了农税。比起对读书人的种种优待,合理的税法才是真正能够保证大汉江山千秋万代的基石。”
宋子期还在皱眉,心里头还有很多疑问。
宋安然则继续说道:“皇上要建一个全新的国,这个国绝对不会因循守旧,绝对不会沿着过去王朝的轨迹发展。
在这个过程中,肯定会遇到这样或者那样的问题,会遭到这些人或者那些人的反对。但是我坚信,皇上一定可以建一个全新的国。
父亲之前说,不给读书人优待,就没人读书。女儿认为这是最大的误会。想做官出仕的人,无论哪朝哪代都少不了。想要做官,就必须读书。
读书不一定能做官,但是不读书肯定做不了官。只要有人立志官场,就不愁没人读书出仕。而且随着基础教育推行全天下,读书人只会越来越多。”
顿了顿,宋安然又说道:“过几天,由闻先生主办的学问报就会发行。到时候,任何人都可以在报纸上发表自己的看法。前提是不得诋毁皇室。
另外由内务府主办的大汉皇家报也将发行。大汉皇家报比学问报更兼容并包。
在上面不仅可以讨论新政,学问,还汇聚天下商业信息,民情舆论,地方风俗,各地政策,甚至连传奇话本也可以在上面刊登。
此报发行全国。内务府借四海商行的渠道,在全国各地都建了通讯点。设立通讯点,一是为了收集当地的消息舆情,二是为了保证报纸能够顺利发行。今日女儿过府,带了两张报纸样本,请父亲过目。”
白一赶紧将报纸样本拿出来,由宋安然亲手交给宋子期。
宋子期看了报纸,虽然只是样本,也足以让他感到震惊。就如宋安然所说,报纸上面什么内容都有,简直像是个大杂烩。
宋子期沉吟片刻,说道:“这个东西是利器,也容易被有心人利用。”
宋安然对宋子期说道:“为了防止有人利用报纸乱说乱写,皇上在昨天已经成立了报业监督衙门。任何人都可以办报,但是必须获得报业监督衙门的审批。没有审批,私自办报,就属于非法办报。当地衙门随时可以取缔。”
宋子期盯着手中的报纸,心中感慨万千。
宋安然看得出来,宋子期心动了。只差临门一脚,就能说服宋子期重新出仕。
宋安然再接再厉,说道:“父亲担心皇上的新政,担心民间非议,担心读书人群起反对。既然如此,父亲何不再次出仕,为陛下查漏补缺。
年轻人有冲劲是好事,可是年轻人经验不足,做事情难免冲动莽撞,以至于好好的政策也变成了恶政。
如果有父亲从旁监督,及时提点,皇上一定可以少走许多弯路。
父亲,你也想看到一个全新的国吧,一个区别于所有王朝的全新的国。父亲难道不想参与其中,出谋划策。为全新的国贡献自己的智慧和力量。”
“我愿意。”不等宋子期表态,宋安杰就抢先说道。
宋安杰笑着说道:“听闻姐姐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尤其是这个报纸,我觉着很好。父亲,儿子也想写几篇文章在报纸上发表。儿子对一些新政很有一番心得体会。”
宋安然笑道:“赶巧了,闻先生的学问报,以及大汉皇家报都在四处约稿。很多人性子谨慎,还弄不懂这个报纸是什么东西,也怕写出来被皇上记恨,都不敢轻易答应约稿。
要是弟弟和父亲愿意为两家报纸写稿,我想闻先生和皇上都会很高兴。而且约稿还有稿费。像父亲这样的大人物,稿费从优。至于弟弟你,名声没有父亲大,稿费次之。”
宋安杰赶紧说道:“我不要稿费都行。”
宋子期先是苦笑,接着一本正经地说道,“区区几个稿费,老夫还没看在眼里。”
宋安然笑道:“父亲不差钱,自然看不上区区稿费。但是天下有不少读书人,正为钱财发愁。报纸约稿,倒是让这些读书人学以致用,可以靠笔杆子赚钱养家。”
宋子期将报纸样本放在桌上,说道:“罢了,罢了。为父要是再不答应你,你肯定要啰嗦大天黑。”
宋安然一脸惊喜,问道:“父亲答应出仕?”
宋子期点头,“为父答应出仕,也愿意给报纸写稿。不过对于皇上的诸多新政,为父还有许多疑问。报纸约稿,说学问可以。说新政现在还不行。等为父将皇上的新政参详透彻后,为父再给报纸写稿讨论新政。”
宋安然一脸笑眯眯的,十分满足。“不瞒父亲,学问报和大汉皇家报都专门开辟了一个栏目,名叫详说新政。就是用最简单直白的语言,给老百姓解释新政的含义。等报纸发行后,父亲可以看一看。若是有不同的看法,可以写出来,让报纸刊登出来。”
宋子期看着宋安然,问道:“有人对新政提出疑问,甚至将新政批得一无是处,你不担心影响到新政推广吗?”
宋安然说道:“父亲,女儿已经说过,没有最好的制度,只有最合适的制度。合适的就是对的。现在的新政或许就有这样那样的问题,这个时候正是需要集思广益。
有好的意见和建议,皇上肯定会接受。皇上希望新政能够顺利推行天下,前提是新政是适合百姓,适合各个地方的情况。
而且因为各地风俗舆情不同,新政到了地方上,肯定要做出适当的调整。就比如,江南良田众多,土地肥沃。朝廷可以对江南的地主征收重税。
但是换做西北,这个政策肯定不行。西北土地贫瘠,同样大小的土地,西北一年的收成还比不上江南的三成。对土地征收重税的政策肯定就不能依样画葫芦在西北推行。”
宋子期点头,“你说得很对。新政实施,必须要经过实地的考察验证,不可莽撞实行。安然,你既然请我重新出仕,那等我到了朝堂,我肯定不会对皇上客气。改说的我肯定要说,该骂的我也不会客气。你和皇上都要做好准备。”
宋安然笑了起来,“父亲,皇上和我早就做好了准备。皇上心里早有成算,知道推行新政难度很大。皇上曾说过,他愿意用二十年的时间累推行新政。如果能够在是十年内见到成效,也不枉费一番努力。”
“皇上能这么想就对了。任何事情都不可能一撮而就。”宋子期赞许地点点头。虽然和外孙颜均没有交流过,但是通过宋安然的描述,宋子期已经看明白,颜均是一个有大志,有耐心,有毅力的君王。
遇到这样的君王,是一个臣子的幸运。
宋子期已经迫不及待地想重回朝堂,见证一个新时代的崛起。
宋安然顺利说服宋子期,心中欢喜。
宋安然留在宋家吃了一餐晚饭,然后启程回淳亲王府。
宋安杰送宋安然出门。
宋安杰问宋安然:“姐姐,你会一直留在京城吗?”
宋安杰果然了解宋安然,不然不会问出这个问题。
宋安然笑了笑,对宋安杰说道:“我答应皇上会在京城停留一年。一年后,我会和颜宓离开京城。”
宋安杰直言不讳地问道:“姐姐不肯长住京城,是不是担心姐夫留在京城,会和皇上闹矛盾?”
“你想多了。”宋安然摇头否定。
宋安杰却神情郑重地说道:“请姐姐恕罪,弟弟我只想提醒姐姐留心观察姐夫和皇上之间的关系。姐夫心有大志,可是生不逢时,不得不避走海外。
如今颜均做了皇帝,此事可喜可贺。或许姐夫心里头已经想明白了,不会同皇上争执。可是世间的事情,想是一回事,做起来又是另外一回事。
当姐夫看到皇上高坐龙椅,朝臣们三呼万岁的时候,姐夫心里头能没点想法吗?一旦姐夫心里头生出点别的想法,姐夫和皇上之间的关系还能像以前一样吗?
姐姐,你熟读历史,可有思考过为何历朝历代少有太上皇,多是皇太后。只因为在皇家,父子亦是对手,甚至是仇人。弟弟自然希望姐姐一家永远和和睦睦。
但是某些事情,还是该早点防范。姐姐不打算在京城常住,这件事情我赞成。无论姐夫对皇上有没有看法,都不该让姐夫在京城常住。”
宋安然没想到宋安杰已经想了这么多。
宋安然苦笑一声,“既然弟弟说起此事,我也不瞒你。我不打算在京城常住,一是因为京城气氛不好,不适合养生。二是因为我也担心他们父子之间生出仇怨来。
权利的魅力和魔力,我深有体力。没人敢保证,在权利面前可以数十年保持一颗平常心。再说,颜宓本就缺乏平常心。
颜宓生来就是要征服天下。他的愿望他自己没来得急实现,最终让颜均实现,要说没点遗憾,肯定是假的。
不过幸好还有海外。海外天地广阔,大有作为。我也相信,有了海外基地,颜宓会将更多的心思投入到海外的建设中。”
宋安杰郑重地说道:“姐姐考虑得比我深远。不过弟弟还是要说句不客气的话,若有可能,还是让姐夫长期留在海外。等过了十年二十年,那时候陛下已经创下不朽伟业。届时姐夫就算常住京城,也对陛下没有任何影响。”
宋安然笑了起来,“颜宓若是常住海外,我肯定也会跟随他左右。如此一来,我们姐弟长年不见面,你忍心吗?”
宋安杰一本正经地说道:“为了陛下的不朽伟业,为了大汉江山,弟弟舍得。”
宋安然被噎住,苦笑不得的看着宋安杰。果然玩笑话不能随便说的,这下子受了一千点伤害,该如何是好。
宋安然自嘲一笑,说道:“看来弟弟是要做皇上的忠臣,我很高兴。有你辅佐皇上,我又多了一份信心。”
“姐姐放心。大好时代,我岂能辜负。不用姐姐提醒,我也会帮助皇上建不休伟业。”宋安杰又是激动,又是兴奋。显然是被刺激到了,迫不及待的想要大展拳脚。
宋安然笑道:“弟弟,以后我们见面的机会不会很多。希望你不会忘记我。”
宋安杰郑重地说道:“姐姐放心,弟弟永远都不会忘记你。弟弟会时常给你写信,将京城的事情都告诉你。姐姐,我之前说我舍得长年不见你,你会不会不高兴?”
宋安然轻声一笑,“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你是男子,你有大志向,岂能因为儿女情长耽误了自己的仕途。再说了,我身边有颜宓陪着,不能和你们经常见面,我也能过得很好。就是有点遗憾。不过世上没有圆满的事情,人生在世,总要懂得取舍。”
宋安杰松了一口气,姐姐没有生他的气就好。
宋安然上了马车,同宋安杰挥挥手,很快离开了宋家。
……
颜宓在一个半月后回到京城。
离京十多年,京城还是那个京城。不过仔细观察,颜宓还是发现了不同。
大街上多了一个职业,就是报童。报童沿街叫卖报纸,买者众多。
报童一边卖报纸,一边喊着今天的头条新闻,“文学报,文学报,闻先生创办闻达书院,与三位大儒唇枪舌战。三位大儒不敌闻先生。”
“皇家报,皇家报,淳亲王昨日戏花魁,灵惠公主怒打二世祖,皇上巡视河工,宋大人全方面解读新政。杨大人苦盼皇上召见不成,突发心肌……”
报童这一叫卖,更多人涌上来掏钱卖报纸。
比起文学报一本正经的学术辩论,老百姓更喜欢内容丰富的皇家报。在皇家报上,经常能看到皇室成员的新闻。尤其是淳亲王,几乎天天都能上报纸,简直是皇家报的报宠。
灵惠公主也经常上报纸,不过灵惠公主不乐意上报纸,为了这事还去报社打人。结果打了人还是照旧上报纸,皇家报还借机将灵惠公主批了一通。气的灵惠公主扬言要宰了写新闻的报社人员。
总而言之,皇家报很热闹,什么事情都能在报纸上看到。上到朝廷政策,皇帝动静,下到市井传闻,话本传奇,甚至连**也跑到皇家报打广告。是的,皇家报现在已经有了广告收入,第一个打广告的不是商人,而是**。
**看了头,打广告的人就多了起来。很多商行一口气买断了皇家报半年的版面,阔气。
皇家报可谓是老少通吃,上到朝廷官员,下到市井百姓,通杀。
文学报很严肃,很一本正经,很高大上。上面也只讨论高大上的问题。如新政,如学术争议。
文学报受众有限,但是在读书人当中却有非同一般的地位。很多读书人可以不看皇家报,但是一定会看文学报。
由皇家报开头,也有人开始在文学报上面打广告,好歹让文学报有了点额外的收入。当然,在文学报上打广告的人多是书店,印刷行,或者报社招聘启事等等。
两份报纸的发行量,差别也非常大。皇家报发行全天下,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发行量已经超过二十万份。很多人来京城,还要特意搜集一份完整的皇家报带回去。
皇家报光是靠发行,已经能够做到收支平衡。随着广告业务兴起,皇家报已经能够做到盈利。
文学报的发行量在皇家报面前完全不够看。
文学报和皇家报同一天发行,结果一个多月过去,文学报的发行量刚刚突破一万份。这还是因为很多书院都在推荐学子购买文学报。要是没有书院推荐,文学报半年都未必能够突破一万份。
这么一点发行量,加上广告收入,也做不到收支平衡。到现在文学报还在亏损。
不过闻先生完全不在意这点钱。
闻先生当初创办文学报,目的不是为了盈利,而是为了引导读书人的思想,为皇上的新政摇旗呐喊。
闻先生卖力呐喊,终于有了效果。有大儒称呼闻先生为皇上门下一走狗。
闻先生一口唾沫吐过去,挽起袖子开始辩论。不是面对面的辩论,而是通过报纸打嘴仗。
闻先生说了,任何人都可以写文章骂他,他也会天天写文章驳斥对方。
一开始,反对者都是在文学报上写文大骂闻先生是皇上门下一走狗。后来觉着不爽利,干脆去申请一个报纸批号,自己办报纸,专门骂闻先生那一派的人。
大汉第三份报纸就这样诞生了,取名学林报。
学林报还很嫩,比起皇家报的二十四版外加副刊,那是远远比不上。就连文学报的六个版面也比不上。
新诞生的学林报只有两个版面。不过捧场的人很多,多半都是守旧派。
现在在报纸上,以闻先生为代表的这一派被人称之为海派。说他们是海外归来,说话做事都透着一股子蛮横劲。完全没有豪门世家的富贵优雅。
除了海派,守旧派,还有夹在中间的改良派,改革派,实干派。
学林报得了守旧派的资助,气大财粗。这些人别看守旧,其实一直紧盯着朝堂。知道皇上办报纸的底线,就是不得诋毁皇上本人,不得故意诋毁皇室,不得诋毁大汉军队。只要守住了三条不准,就可以在报纸上随便说,随便骂。吵翻了天,报业监督衙门也不会插手。
学林报拿着大把的钱,肯定是要大干一场。他们请来有名的大儒,还有那些致仕的官员。比如被皇家报说成不得皇上召见而突发心肌杨大人杨首辅,就被学林报重金请来执笔。
杨大人有心朝堂,奈何颜均看不上他,不肯用他,连见都不肯见他。杨大人冲冠一怒,投了学林报,开始在报纸上同闻先生针锋相对。
学林报来势汹汹,文学报不甘示弱,也拉了不少名人。比如宋子期就被文学报给坑了,不得已只能捏着鼻子跳坑,同亲家杨大人打起嘴仗来。
现在学林报和文学报每天在报纸上打嘴仗,老百姓看不懂,读书人却看得津津有味。正所谓真理越辩越明,很多读书人都是通过这两份报纸让一团浆糊的脑子变得条理分明。也有很大一部分读书人,通过两份报纸,确定了自己的理念和三观。
两份报纸都在不遗余力的拉拢人才,天天相爱相杀,打生打死。皇家报走老百姓路线,不知不觉,已经在民间获得了偌大的影响力。
地方上的百姓和官员,都是通过皇家报了解新政,还有朝廷动向。
当初宋安然提出以报纸左右人心,以人心左右天下的目标,如今皇家报正在一步步的达成宋安然的要求。
文学报和学林报,这两份高大上的报纸看不起老百姓,尽写一些老百姓看不懂的内容。结果就让皇家报钻了空子,不知不觉间,皇家报在民间已经非同一般的威信。
宋安然很满意这样的结果,要求各地的通讯点加大发行量。争取一年内,让报纸走进乡下,五年后,走进偏远山村。
宋安然的最终目标,是让皇家报覆盖全天下,只要有汉人的地方就有皇家报。所以皇家报要坚持走接地气路线。
那什么,既然老百姓喜欢看皇室成员的八卦,那就多多报道,争取销量翻番。
至于淳亲王和灵惠公主的反对声,宋安然这个做母亲的,毫不客气的给镇压了。
颜宓走在京城的大街上,也跟着买了三份报纸。
文学报和学林报的内容有限,颜宓坐在马车上,很快就看完了。
倒是皇家报厚厚的一叠,拿起来分量十足。
翻看皇家报,就看到自己儿子的新闻。颜宓嘴角抽抽,接着往下看,又是闺女的新闻。颜宓眉间抽搐。
继续往下翻,什么乱七八糟的内容都来了,什么豪门大户狗血剧情,什么私生子找上门,什么恶霸王强占民女,什么市井怪谈啊,什么**花魁啊,还有招工启事。当然也有高大上的内容,全都集中在头四版。
颜宓朝外面看去,茶楼里,酒楼里,大家都拿着一份皇家报看得津津有味。就连下苦力的汉子得闲的时候,也围在一起听老先生念皇家报。
颜宓摇头笑了笑,难怪皇家报卖得这么好,从南到北都有皇家报的影子。就凭这报纸上的内容,老百姓肯定喜闻乐见。
既能看到高大上的朝廷新政,又能看到王爷公主的八卦,还能看到市井百姓的生活,全国各地的物价,香艳媚俗的故事,传奇话本小说。可以说,一份皇家报,满足了众多口味。
颜宓心潮起伏,一路上想了很多。马车摇摇晃晃,不知不觉就到了行宫。
宋安然在京城的别院,扩建该做行宫。目前宋安然就住在行宫内。
颜宓这位太上皇回来,自然也住在行宫中。这个安排让颜宓比较满意。
颜宓可不想住到大正宫去。
颜均所住的园子被改名为大正宫。
颜宓没有从正门进入行宫,而是直接跃上房顶,悄悄地进了行宫。
颜宓想给宋安然一个惊喜。
宋安然这个时候正在后院歇息。
眼看着就要过年,再过几天就是开皇元年。到时候颜均就要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说实话宋安然心里头还是挺担心的。
这段时间铺垫了这么多,可是谁也不敢确定新政能够顺利推行天下。
宋安然闭目眼神,脑子里却想着朝堂上的事情。
突然感觉脸上痒痒的,就像是有人用羽毛轻轻地扫自己的脸颊。
宋安然微蹙眉头,谁这么大胆,竟然敢在这个时候打搅他。莫非是颜垚,还是颜筝?
宋安然猛地睁开眼,然后就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庞。
宋安然先是一愣,接着心头一喜,脸上带着欢快的笑容,冲颜宓张开了双臂。
颜宓一把抱住宋安然,亲亲宋安然的脸颊,“想我没?”
宋安然连连点头,她依偎在颜宓的怀里,说道:“怪想你的。生怕你不能赶在过年前回来。”
宋安然闻着颜宓身上熟悉的味道,感觉自己快要醉了。
颜宓闷声一笑,说道:“为了你,无论如何我也要尽快赶回来。”
宋安然满足的笑了笑,问道:“路上顺利吗?”
颜宓嗯了一声,“路上很顺利。沿海一带已经没有海盗。所有的海盗都被赶到南洋。现在南洋那边有点乱,估计明年又要打仗。”
宋安然担心地问道,“四方城没问题吧。”
颜宓摇头,说道:“没问题。有秦裴在,没人敢打四方城的主意。”
宋安然有点诧异,“秦裴没有跟着你一起回来?”
颜宓挑眉,“他为什么要跟着我一起回来?你不怕我们两人在船上打起来?”
宋安然低头偷笑。
直要一说起秦裴,颜宓就跟炸了毛的公鸡一样。
宋安然这个时候肯定得顺毛摸。
宋安然轻声抱怨道:“你不在京城,我一个人很累。幸好你回来了。”
宋安然靠在颜宓的身上,让颜宓很满足。
颜宓轻轻拍着宋安然的后背,说道:“我以后都陪在你身边。有任何难处,都交给我来处理。”
宋安然当即笑了起来,“当真?正好我这里有些事情需要你出面。”
颜宓眉眼一跳。他才刚回来,宋安然就抓壮丁,要不要这么现实。
宋安然现在满脑子都是朝堂,都是颜均的新政,真的没有一点要你侬我侬的心思。
颜宓无法,只能被宋安然抓壮丁。
颜均要推行新政,首先就要拉拢各大世家豪门。大家统一思想,后面的事情才好办。
颜均本是豪门公子,可是他自幼离京从军,后来又去西北。说起来,颜均虽然出身豪门,可是他同京城的豪门世家并不熟悉,甚至可以说陌生。
而这种拉拢人的事情,自然是越熟悉越好。
恰恰颜宓对京城的豪门世家都非常熟悉。
要是颜宓没回来,宋安然就打算请高皇帝颜光出面。不过颜光辈分太高,他出面效果不一定好。
现在豪门世家的当家人多半都和颜宓宋安然是同辈。同辈之间才好说话。颜宓回来,正好解决了这个难题。
第397章 家人
宋安然将这个难题交给颜宓。颜宓微蹙眉头,问道:“新政推行是不是很困难?”
宋安然说道:“已经做足了铺垫。等新年大朝会之后,就要开始推行新政。新政能不能顺利推行,现在谁也说不好。”
颜宓皱眉深思了一会,才开口说道:“京城的豪门世家,我会去联络。不过在这之前,我需要和老大谈一谈。”
宋安然双眼眨啊眨,小心翼翼地问道:“大郎,颜均做了皇帝,你心里头是不是很吃味?你嫉妒颜均吗?”
颜宓哼了一声,“我是那么小气的人?”
通常情况下你的确不小气。只是你一旦小气起来,你就不是人。
宋安然拉着颜宓的手,说道:“我当然知道你不是小气的人。可是争霸天下本是你的愿望,如今这个目标被颜均实现了,你难道不觉着失落?心里头对颜均没半点想法?”
颜宓皱眉,他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要说没一点想法,那肯定是假的。当初,他也心怀大志,也想取大周而代之。可惜生不逢时,他没有机会实现自己的愿望。如今儿子做了皇帝,开创了一个新的王朝,颜宓心里头又是自豪又有一点点失落。
很遗憾,征战天下的人不是他,开创不朽伟业的人也不是他。
不过颜宓不会去嫉妒颜均。无论如何,颜均都是他的儿子。无论如何,他也不会给自己的儿子添加负担。
颜宓郑重地对宋安然说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担心我过不了心里头那道坎,担心我会和颜均起冲突,担心我不能接受现在的一切。其实你的担心都是多余的。
我一大把年纪了,岂会和自己的儿子计较。再说了,我和颜均比起来也不差。海外百万百姓,三个城市的建设,一切从无到有,这可比征伐天下更有成就感。”
宋安然狐疑地看着颜宓,有点担心地问道:“你说的是真的?真不计较?”
颜宓哼了一声,“在你心里头,我就如此小气,如此不近人情?连自己的儿子都要嫉妒?”
宋安然顿时笑了起来,“听你这么说,我反倒放心了。好吧,之前是我错了,我不该怀疑你的人品。”
颜宓抱着宋安然,故作凶狠的样子,问道:“老实交代,在你心里头我还有人品可言吗?”
宋安然大笑起来,“在我心里面,你是全天下人品最好的人。”
颜宓亲亲宋安然的嘴唇,“不是骗我?”
宋安然笑道:“我骗任何人也不会骗你。我们是夫妻,要相伴一生。我不想活在谎言里,所以我会真诚的对待你。同样的,你也要真诚地对待我。你要是敢骗我,我一定会狠狠收拾你。”
颜宓眼中满是温暖的笑意,他说道:“我们几十年的老夫老妻,我的性子你难道还不清楚吗?真心换真心,我对你的心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变过。”
宋安然满足地笑了起来。
能和如此完美的男人相伴一生,感情多年如一日,这是最大的幸福。
宋安然和颜宓相视一笑,夫妻二人默契天成。
次日,颜宓本打算去见颜均。没想到颜均领着妻儿一大早就来到行宫。
颜均的妻儿还是第一次见到颜宓。他们听过很多关于颜宓的传闻,传闻里,颜宓是一个极其强大,不苟言笑的男人。第一次见面,颜均的妻儿显得特别的紧张,连手都不知道放在哪里。
颜宓坐在主位上,果然板着脸,不苟言笑,和传闻中一模一样。
颜宓将颜均的妻儿都打量了一番。萧辰勉强有身为皇后的风范气度,毕竟萧辰两个月前才当上皇后。
再看颜均的孩子,四个男孩,两个姑娘。几个孩子容貌出众,遗传了颜家人的好相貌。就是显得太过拘谨,放不开。
宋安然关心地问了问孩子们的情况,又叮嘱颜均要抓紧孩子们的教育,要宽严相济,不可一味严苛,将孩子教育成一个鹌鹑。当然,也不能一味的放纵。
颜均和萧辰受教。
说了家常后,宋安然就将颜均颜宓赶到书房说话。
宋安然说道:“你们爷们在这里实在是碍眼,大家说话都放不开。赶紧出去,另找地方说话。不到中午,不准过来骚扰我。”
颜均笑了笑,他正要和父亲好好谈一谈。
颜宓板着脸站起身,不忘瞪了眼宋安然。在孩子面前,好歹要给他点面子。
宋安然翻了个白眼,一家人还搞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真是够了。赶紧走吧,反正颜宓在这里也不自在。
颜宓轻咳一声,对颜均说道:“随我去书房说话。”
颜均微微躬身,“儿子听父亲的。”
此刻,只有父与子,没有皇上和太上皇。颜宓和颜均以父子关系相处,这是最合适的,也是最恰当的。
父子二人来到书房,颜宓招呼颜均坐下。
颜宓率先说道:“有没有发现你母亲越来越唠叨,都开始嫌弃我。”
颜均意外,他没想到颜宓开口第一句话会是如此的家常。
紧接着,颜均如释重负,他笑了起来,说道:“父亲在儿子面前抱怨一下没关系。这话千万别让母亲听见。否则父亲就完蛋了。”
颜宓哼了一声,“就算让你母亲听见,我也不会完蛋。”
颜均好笑地看着颜宓,“那父亲现在敢去见母亲,当着母亲的面抱怨她太啰嗦吗?”
颜宓被噎住,他狠狠地瞪了眼颜均,臭小子,真是反了天了。有些事情心知肚明就好,何必拆穿。真是里子面子都没有了。
颜均却低头偷笑起来。
来行宫之前,颜均心怀忐忑,他拿捏不准父亲的态度,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状态和父亲交流。现在,颜均却很庆幸,有善解人意的父亲,简单的一句话就化解了父子之间的尴尬和陌生。
颜均如释重负,对于今天的谈话他更有信心了。
颜均望着颜宓,有些感慨,“父亲没有母亲保养得好。母亲一点都不见老,父亲却明显见老了。”
颜宓摸摸自己的鬓角,这些年身居海外,事事操心,能不见老吗?
颜宓对颜均说道:“你如今做了皇帝,你要操心的事情数都数不过来。将来,你会比为父更早的衰老下去。”
颜均嗯了一声,对于未来他已经有所准备。
颜均说道:“多谢父亲提点。儿子不怕过早的衰老,儿子只怕不能建好大汉,不能给子孙后代打下一个坚实的基础,不能让百姓过上富足的生活。”
颜宓语重心长地说道:“不要有太大的负担,也不要将自己逼得太紧。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你搞的那些新政,为父已经看过,某些制度在海外还验证过。
不过海外人口太少,对你未必有参考意义。总体而言,你制定的新政很好,个别的需要改善,也是在将来执政过程中慢慢完善。
就如你母亲所说,世上没有最好的制度,只有最适合的制度。现在的新政,再过十年二十年,说不定就会变得不合时宜。
所以你一定要注意收集民间舆情,收集地方官员的信息,建立完善的立法制度,为将来打下坚实基础。”
颜均点头,“多谢父亲提点。儿子草拟了官员考核制度。其中就有一条,官员必须在县以下的衙门里锻炼两到三年,才能提拔,任何人不得例外。”
颜宓说道:“这样很好。以前朝堂上有太多人只知道纸上谈兵,对地方民情舆情半点不了解,想当然的制定政策。以至于朝廷的政策落实到地方上就变成了恶政。更严重的情况,政令出了乾清宫就变成了一张废纸。你要吸取前朝的教训,建立完善的官员考核制度,尽量避免这种情况发生。”
“儿子听父亲的。儿子还有很多疑问,想要请教父亲。”颜均望着颜宓。
颜宓突然有种满足感,他笑了笑,“你说。能帮你的为父肯定不会推辞。”
颜均笑了起来,将自己的疑问一股脑的抛出来。颜宓拿出专业的态度,开始替颜均解惑。
父子二人以最恰当,最舒服的状态相处。父子关系没有因为彼此身份的改变而变得生疏,更没有敌视防备的情况发生。两父子一如既往,和天下千百万的父子一样,正常的和睦的相处。
若是宋安然见到这一幕,一定会非常欣慰。这才是父子之间正常的相处状态。
担心了这么久,宋安然总算能松了一口气。如此一来,宋安然和颜宓就能在京城多停留一段时间。等到颜均的新政上了正轨之后再离开。
颜宓颜均这对父子,在书房里谈了整整一天。期间有因为观念不同发生争吵,也因为默契而大笑起来。
宋安然派人送了还几壶茶,又送了午饭,还有晚饭。
颜垚和颜筝知道父亲回来了,也赶到行宫。结果因为颜宓和颜均谈得太投入,两个人都没有和颜宓见面。两人干脆就赖在宋安然这里蹭吃蹭喝。
宋安然嫌他们聒噪,颜垚和颜筝却不为所动,势要在母亲这里多蹭几顿。就当是皇家报八卦他们的报酬。
宋安然啧啧两声,“瞧你们两个这点出息。老二,你要是不眠花宿柳,皇家报自然不会无事生非,胡乱撰写你的新闻。筝丫头,但凡你淑女一点,皇家报也会对你客客气气,天天在报纸上夸你。”
颜垚端着酒杯,浑身上下透着潇洒劲。毫不在意宋安然的数落。
颜筝则说道:“母亲,女儿注定做不了淑女,母亲就不要再用淑女的标准要求女儿。对了,女儿有件事情想和母亲说一声。
京城的青年才俊,我全都见了一面,没有一个看得上眼的。至于大哥军中的袍泽,一个个全都是大老粗,糙老爷们,女儿同样看不上。
女儿决定了,女儿要离开京城。外面的世界那么大,我一定要去看看。说不定明年女儿就能给母亲带一个女婿回来。”
宋安然扶额,一脸的生无可恋。我的贴心小棉袄啊,你怎么比你哥哥还要野。再这么下去,就真的成了老姑娘了。
颜垚嘲讽颜筝,“就你这副野蛮的样子,这辈子都不可能找到比我更出色的男人。”
颜筝故作呕吐状,“母亲,你看看二哥自恋的样子,我真是看不下去了。如果他不是我二哥,我真的想在他的脸上打一拳。”
颜垚赶紧离开颜筝。开玩笑,这张脸可是无往不利的利器,真要被颜筝这臭丫头打坏了,他找谁算账。
宋安然摆摆手,她不想和这两个死孩子闹腾。在海外十多年的时间,宋安然早就见识过这两个死孩子的破坏力。实在是太凶残了。
宋安然狠狠瞪了眼颜垚,又瞪了眼颜筝。
颜垚和颜筝都觉着自己好无辜,又被母亲嫌弃了。
宋安然再次扶额,再次感到生无可恋。她生了三个孩子,只有老大颜均是按照正常的轨迹成长。老二和三丫头没有继承家业的压力,一个个都不务正业。
宋安然却不知道,在外人眼里,颜均也没有按照正常的轨迹成长。正常成长的孩子,谁会十岁不到就进军营历练?谁会十岁出头就上战场拼杀?谁会在十多岁的时候继承国公爵位?谁会在弱冠之年发动兵变,手握几万重兵?
颜均不满三十岁就当了皇帝。看看颜均的人生,那能是正常孩子成长轨迹吗?也就只有宋安然当局者迷,才会认为颜均是按照正常的轨迹成长长大的。
其实在外人看来,反倒是颜垚和颜筝更正常一点。
至少不会让人受太大打击。颜均太强了,同龄的,比他大的,统统都不如他,更别提比他小的。颜均就是‘别人家的孩子,普通人站在他面前完全没有可比性。就算是豪门贵公子站在颜均面前,也会被颜均秒成渣渣。
还是颜垚颜筝正常一点,不会将人打击得连自尊心都没有。偶尔还能在两人面前找到一点存在感。
只能说,在宋安然眼里,正常成长轨迹和普通人是完全不同的。
萧辰看着宋安然母子三人的相处模式,心里头十分羡慕。她是宗室女,自幼就被嬷嬷严格教导。在父母面前也是端端正正,从来不敢随便说笑。
像宋安然母子三人这种轻松的相处方式,在宗室里面太过稀少,甚至可以说完全就没有这样的。
萧辰扭头看着自己的孩子。自己的孩子比起他们的叔叔和姑姑,显得太过拘谨胆小,一点都放不开。
萧辰反省,自己管教孩子的方式真的有点问题。
宋安然招手,将几个孙子孙女叫到身边。
宋安然对孙子孙女们说道:“你们平日里难得见到叔叔和姑姑,今天机会难得,赶紧问他们要见面礼。”
几个孩子很拘谨,他们哪里敢问叔叔姑姑要礼物。
宋安然却鼓励他们,想要什么就开口提出来。
颜垚也在旁边说道:“叔叔在这里承诺,只要我有的,你们提出来,我肯定满足。还有,过了今天可就没有下次了。所以你们要珍惜这次机会。”
颜筝也说道:“快点,快点。男子汉大丈夫,一个个磨磨蹭蹭的,就跟姑娘家一样。你们是男人吗?”
几个男孩子涨红了脸。谁说他们不是男人。
萧辰却感到很羞愧,她平日里对孩子管束得太过严格,以至于孩子早早的就失去了童真,像一个大人一样去思考利益得失。孩子很懂事,可是却失去了可爱。
男孩子年龄不大,还有血性。被颜筝一激,大哥就先开口要礼物。
老大开了口,后面几个弟弟妹妹也都跟着开了口。
看着孩子们欢快地跟颜垚颜筝要礼物,萧辰偷偷擦眼泪。孩子还是有童真的,只是平日里被压抑着,没有机会展露出来。
不过很快萧辰又笑了起来。
她决定好了,趁着宋安然还在京城,以后她会让孩子经常来行宫请安。宋安然很会教导人,孩子跟在宋安然身边,想必一定会成长为像颜均那样出色的人。
要是宋安然知道萧辰心里头的想法,一定会大声否认。她这辈子什么都会,唯独不会教导孩子,尤其是半大不大的孩子。颜均十岁之后,就是颜宓在教导。其实颜均十岁之前,大部分时间也是颜宓在教导。
真正论起来,还是颜宓更会教导孩子。
瞧瞧颜垚一副懒散的样子,瞧瞧颜筝浑身的野性美。这就是宋安然教导的结果。宋安然觉着同想象中孩子长大后的模样差别有点大。
宋安然却不知道,在外人看来,颜垚和颜筝是极好的,甚至可以做为表率。至于颜均那样的逆天妖孽,呵呵,一百年都不可能出一个。大家还是别拿颜均这种逆天存在做榜样,纯粹是自讨苦吃。
这就是认知上的差异。
宋安然觉着自己很失败,没将孩子教导成完美的样子。可是在外人看来,宋安然却是榜样,将孩子养得这么好,这是人生赢家啊。
至于颜筝的野性,大家要求不要那么高嘛。皇家女有点脾气,有点野性,这是应该的,是可以接受的。
靠着宋安然的鼓励,颜垚和颜筝的刺激,几个孩子都放开了,展露出自己的真实性情。
宋安然含笑观察几个孙子孙女,都是好孩子,好好教导,肯定是栋梁之才。尤其是两个小姑娘,瞧瞧那羞涩的模样,真好看。这才是姑娘家该有的样子。
宋安然又朝颜筝看去,貌似她还没有看过颜筝羞涩的一面。哎呀,这闺女不开窍啊。
颜筝一看宋安然那眼神,就知道自己又被嫌弃了。
不过颜筝完全不在意。她早就想好了,改天她就要离京,去外面的世界闯一闯。以后她还要建立自己的城邦,自己当家做主。
眼见天色已晚,宋安然对萧辰说道:“今晚就歇在这里。正好我还想和孩子们多相处相处。”
萧辰当即答应下来,“全听母后的。”
宋安然又安排人去书房看了眼。颜宓颜均两父子还在争论,只怕今天晚上要通宵。
宋安然命伺候的人都用心一点,又命厨房随时候命。然后又给萧辰,颜垚,颜筝,还有几个孩子安排住处。
行宫很大,由三个别院合建在一起。甚至比颜均住的大正宫都要大一些。
不过大正宫现在正在改建。改建后的大正宫应该赶得上行宫的面积。
地方大,院子多。再多几十个人也住得下。
安置好大家,宋安然将颜垚颜筝叫到身边,一本正经地问道:“你们两个到底怎么打算?”
颜垚和颜筝面面相器。
宋安然板着脸,说道:“你们两个人的婚事,你们自己就没点想法?”
颜筝当即说道:“母亲,之前女儿都说清楚了。女儿在京城没见到合适的。女儿想出京,想出海。如果找不到合适的男人,女儿独自带人建自己的城邦。”
宋安然头痛,摆摆手。颜筝的问题还是让颜宓操心吧,反正颜宓办法多。嗯,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宋安然就是这么不负责。
宋安然又看着颜垚,“老二,你也老大不小了。是时候成个家。京城的名门贵女随你挑选。”
颜筝偷偷地朝颜垚发笑,哈哈,你也有被催婚的时候。
颜垚漫不经心地说道:“儿子还不想成婚。母亲能不能放过儿子。”
宋安然眼一瞪,说道:“不能。”
颜垚捏捏鼻子,并不慌张。
颜垚一本正经地说道:“儿子的脾气,不适合成婚。”
宋安然好想打人哦。
颜筝赶紧说道:“母亲,你别逼二哥。其实二哥早就有心上人了,不过对方还没松口。”
“真的?”宋安然一脸好奇地盯着颜垚,“你看上哪家姑娘?就凭你这张脸,还有姑娘能不松口?”
颜垚苦笑一声,说道:“母亲,你别听三妹妹胡说八道。儿子根本没有心上人,儿子就想一个人潇洒度日。”
“胡说!你一个人,等母亲和你父亲不在了,你该怎么办?难不成还要指望你侄儿来照顾你?”
宋安然一脸担心的样子。
颜垚叹气,说道:“母亲,儿子答应你,等合适的时候儿子一定找个姑娘成婚。只是现在,儿子只想享受京城这个花花世界。”
宋安然也叹气,婚姻大事,靠逼是不成的。孩子早就成年,有自己的想法和主张,宋安然不好过分逼迫。
算了,还是将颜垚的婚姻大事交给颜宓操心吧。嗯,宋安然就是这么不负责任。
宋安然挥挥手,让颜垚退下。
然后宋安然悄声问颜筝,“你哥的心上人是谁?”
颜筝摇头,“母亲,女儿不能说。女儿答应过别人。”
“别人是谁?本宫是别人吗?”
宋安然眼一瞪,气冲云霄。瞬间就将颜筝给镇压了。
颜筝好苦恼,“母亲,女儿真的不能说。”
宋安然哼哼两声,似笑非笑地看着颜筝。宋安然不用语言逼迫颜筝,因为无声的逼迫比语言更有力量。
颜筝果然一脸心虚,又慌乱。
她眼珠子左右转动,在想脱身的办法。
宋安然呵呵冷笑两声,今天不交代清楚,休想脱身。
颜筝跺脚,“母亲,你这样逼迫女儿,女儿生气了。”
宋安然一脸严肃地说道:“你不告诉我,我也生气了。”
颜筝咬咬牙,“那好吧,我告诉母亲。不过母亲要答应女儿,不能去找二哥。要是二哥知道我出卖了他,他肯定会收拾我的。”
哎呦,真是难得一见。我家野丫头竟然会怕颜垚那个懒鬼。
宋安然连连点头,一脸兴奋地说道:“你快告诉母亲。母亲保证绝对不会找你二哥。”
颜筝最后挣扎了一番,还是败了。悄声告诉宋安然,颜垚的心上人究竟何许人也。
宋安然听了后,有点诧异,有点意外,之后又觉着在情理之中。
颜垚看上的姑娘,是闻先生大弟子的嫡长女,名叫王思北。算是闻先生的孙子辈。那姑娘宋安然也熟悉,是个大气的姑娘。
王思北常年跟随在闻先生身边,耳濡目染之下,学问十分扎实,人也聪明。
颜垚眼光挺好的,竟然看中了王思北。
那位姑娘可不同于一般的闺阁女子,宋安然甚至在王思北身上看到了自己年轻时候的影子。
不过王思北年龄还有点小,还不满十六岁。颜垚看上对方,很有眼光。
宋安然琢磨着,要不要暗中出力,助儿子一臂之力。
算了,还是先让颜宓去操心。等两家确定了,她再出面。
颜筝将秘密告诉了宋安然,不敢多做停留,急匆匆的跑了。
结果就在回廊上碰到了颜垚。原来颜垚一直没有走远。
颜垚盯着颜筝,问道:“你没在母亲跟前乱说吧。”
颜筝心虚的摇头,“没,我肯定不会乱说。二哥,你放一百个心。”
颜垚抬手,在颜筝的头上弹了一下,“你乱说也没有用。”
颜筝哼了一声,又弹她的头,真是过分。
颜垚起身,打算离开。转身的时候,颜垚悄声对颜筝说道:“想要离京,就趁早。等过了年,母亲抽出空来,肯定会出手料理你的婚事。你不是母亲的对手,到时候你只能乖乖听话,做个乖宝宝。”
啊……
颜筝狠狠地瞪着颜垚的背影,要不要说得这么残酷。
不过颜垚提醒得很及时。颜筝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她要去见父亲。
……
颜宓同颜均谈了一天一夜。天亮的时候,颜均从书房里出来,依旧精神抖擞。
同父亲颜宓一席谈话,让颜均受益匪浅。
颜均留在行宫用了早饭,然后带着妻儿一起回大正宫。
路上,萧辰同颜均说道:“皇上,臣妾打算以后让孩子们常来行宫请安。”
颜均点头,“可以。”
萧辰又说道:“几个孩子跟在母后身边,肯定能学到不少东西。臣妾在行宫住了一晚,明显感觉到自己同母后之间的差距。尤其是在教导孩子方面,臣妾远远不如。”
颜均奇怪地看着萧辰。
萧辰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昨日同二叔叔还有小姑相处,我就觉着母亲很会教人。我想孩子们跟在母后身边,肯定会有所长进。”
颜均摇头笑了笑。要说宋安然会调教人,那是真的。无论什么人到了宋安然的手上,都能被调教出来。可要说宋安然会教导小孩子,此话不尽不实。小孩子和下人是不同的,不可能用一样的方式去调教。
当然,这些话没必要告诉萧辰。
颜均对萧辰说道:“将孩子送到行宫,当然可以。不过不能天天去。母亲和父亲都有事情要忙。这样吧,每三天去一趟,让孩子们受受熏陶也好。我相信以母亲的手段,几个孩子都会有所长进。”
萧辰笑了起来,“多谢皇上。孩子们也喜欢跟在母后身边玩耍。”
“那就好。”
颜均摇头笑了笑。母亲调教人的手段可不一般,希望几个孩子能受得住打击。
……
宋安然同颜宓在花园里散步。
腊月里,花园里没景色可言。
宋安然和颜宓纯粹是想感受一下久违的京城寒冬。在海外十多年,就没有过过冬天。如今回到京城,自然不能错过京城的冬天。
两个人手牵着手,漫步在树丛下。
宋安然问道:“和阳哥儿谈好了吗?”
颜宓笑道:“有我出马,岂有失败之理。”
宋安然看着一脸臭屁的颜宓,忍不住笑了起来。
宋安然说道:“你这么能干,不如将两个孩子的婚事解决了。”
两个孩子的婚事,这还真是个大难题。
颜宓皱眉,心里头在想着解决的方案。
宋安然偷偷一笑,告诉颜宓,颜垚有心上人了。他们做父母的,要不要趁机撮合一下。
颜宓想了想,对宋安然说道:“你累了小半年,最近好好休息。颜垚的婚事我来办。至于筝丫头的婚事,一时半会也没办法。再等等吧。”
“那就说定了。”
宋安然甜甜一笑。颜宓回来了,她终于可以将所有的事情推给颜宓,过几天舒心的日子。
一转眼,就到了大年三十。
颜均没有举办宫宴,他只想在过年这一天,和自己的家人坐一起,轻轻松松地吃一餐饭。
全家人齐聚行宫,气氛很好。
十多年来全家人第一次围坐在一起吃团年饭,守岁。
颜均的心情很有些激动,不过他克制了。他希望年年岁岁有今日,
团年饭后,男孩子们凑在一起玩耍,大人们凑在一起闲聊。
宋安然问颜均,“听说西北下雨了?”
“是的。”颜均难掩兴奋的说道。干旱多年的西北,终于下雨了。
宋安然笑着说道:“明年肯定是风调雨顺的一年。”
“承母亲吉言。”
新年过后,就到了开皇元年。
正越十六大朝会。大朝会结束,大汉开始正式推行新政。
推行新政不易,好在之前已经在十二个省份打下了基础。
从西北学习归来的基层官员,根据朝廷安排,奔赴全国各地。
宋安杰也选择了外放。本来颜均想将宋安杰留在朝堂,不过宋安杰强烈要求要去地方上担任父母官。他想亲手推行新政,观察新政的效果。如此,便能及时将地方上的消息反馈给颜均知道。
颜均被宋安杰说服了。
经过商量,宋安杰去了西南做地方官。杨宝书带着两个小的孩子跟着宋安杰一起去地方上赴任。
颜均忙于新政,颜宓则紧盯着京城。想亲眼看一看,新政在京城的效果。
宋安然则忙着拆分四海商行。
四海商行俨然是个庞然大物。如果颜均没做皇帝,让四海商行继续这样发展下去未尝不可。
可是颜均做了皇帝,四海商行就必须拆分。
宋安然亲自主持这件事情。她是四海商行的缔造者,四海商行的掌柜,一大半都是她亲自提拔上来的。现在由他主持拆分工作,阻力小了一半多。
宋安然将四海商行按照行业,拆分为矿产,粮食储备,纺织,远洋航海,内陆运输,奢侈品,船舶工业,军工,房地产。民生产品等多个行业。其中民生产品包括盐业和制糖业。
宋安然几十年前制作出来的雪白雪白的盐总算有了用途。
每个行业完全独立,以股份制的方式成立新的商行。
为了配合颜均的土地政策,为了减少朝中的阻力。宋安用已经被拆分的四海商行,进行了第一次股权认购。
十个产业,宋安然拿出两成股份,总计两千万股,一两银子一股,让朝堂官员,军人,豪门世家,以及民间资本认购。
颜均提前三天在朝堂上透露了风声。
朝中官员首次听说股权认购这玩意,有的人懵懂,有的人一脸激动,有的人暗自欢喜,有的人大骂人心不古。皇帝都开始做起生意,像话吗?
紧接着皇家报就在头版普及股权认购的知识。
三日后,当朝堂官员消化了股权认购的消息,含羞带怯的拿出银子来购买股权的时候,皇家报在头版宣布了四海商行拆分的消息,同时宣布了向民间募集资金。
只要有钱,都可以来认购股权。以个人为单位,最低一百股,也就是一百两。最高十万股,也就是十万两。
皇家报的报道一出,瞬间刺激了民间资本。此消息以最快的速度传遍全天下,全天下的土豪都激动了。
朝廷实行新政,限制土地买卖。凡是名下土地超过一千亩就要收取重税。土豪们正愁手上的钱扎手,没地方投资,又不能随意买卖土地。这个时候宋安然搞出股权认购,正是恰逢其会。解决了土豪们的大问题。
全天下的土豪都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京城。离京城太远的,实在是赶不到的,就通过皇家报的通讯点购买股权。
朝臣们还在含羞带怯,几千股,几万股的认购,生怕钱给了皇上,就再也收回来了。
哪里想到,区区几天的时间,蜂拥而来的土豪就让朝臣们目瞪口呆,见识了什么叫做豪掷千金。
从南方来的庞大资金,从西南来的资金,从两湖两淮来的资金,甚至西北,西域都有资金过来。一个个好生阔气,眼睛都不眨一下,十万两十万股。
土豪们出手阔气。一出手必定是十万股,也就是十万两。嫌不够的,就将家人拉来,每个人十万股。
豪气!反正老子有钱。而且四海商行从来没做过亏本买卖。
大家都知道太后娘娘创办了四海商行。四海商行已经土豪眼中的巨无霸,而太后娘娘则是土豪心目中的财神爷。跟着财神爷有肉吃。土豪们对太后娘娘无比信任,无条件的相信太后娘娘搞出来的股权认购肯定不会坑害大家。
朝臣们傻眼,找人来问,这股权就这么好?
“嘿,你们都是傻的吗?太后娘娘的生意还能不好,那天下就没有赚钱的生意。我告诉你们一个秘密,一般情况下我不告诉别人,跟着太后娘娘有肉吃。
有多少钱全都拿出来,赶紧买股权。没看到南方来的盐商都买红了眼。太后娘娘的盐业商行一成立,南方的盐商全都要喝西北风。现在盐商们就盼着买光盐业股权,从新盐里分一杯羹。”
朝臣们呆愣,又找人打听了一番四海商行。
四海商行在商界名气冲天,凡是做生意的没人不知道四海商行。但是四海商行在京城向来低调,朝臣们不清楚四海商行的势力也情有可原。
等朝臣们打听到四海商行的势力,得知颜均起兵全靠四海商行供粮供钱供兵器。颜均争霸天下的消耗,对四海商行来说只是毛毛雨而已,而且颜均的心腹武将在四海商行早就有了股份。朝臣们顿时恍然大悟。
朝臣一拍大腿,赶紧将家里的钱拿出来购买股权。
有多少买多少。
什么?都快卖光了?土豪们豪气万丈,一口气就买了一千万股。要不是对民间资本限购,这些土豪能将两千万股一口气买光。
可恶的土豪,有几个臭钱了不起啊。太后娘娘限购得好,就不能让这些暴发户嘚瑟。
第398章 大结局
剩下的一千万股,其中三百万股留给军队。
留给朝臣,王公贵族,豪门勋贵的只有七百万股。
颜氏族人,宋家,还有侯府蒋家,包括霍延宋安芸两口子,颜宓的那些亲兵,宋安然都提前打了招呼。这些人都对宋安然有一种莫名的崇拜和信任,宋安然要他们购买股权,这些人都表现得非常积极。将家里的存银都拿了出来,几家人先后购买了几十万股,接近一百万股。
见宋家,侯府蒋家,还有颜氏族人闷声发大财,朝臣和其他豪门勋贵愤怒了。
不就是钱吗,谁没钱,我也一口气买他几十万股。只可惜,在京城的豪门勋贵就没有几家能够一口气拿出几十万两现银的。
如果宋安然肯给一两个月的时间周转,这些底蕴深厚的豪门世家,也是可以一口气拿出几十万两现银购买股权。
奈何宋安然只肯给十五天的时间。短短十五天,完全不够豪门世家将手中的产业脱手换成现银。
眼看着股权都要被买完了,豪门勋贵们也顾不得矜持。干脆将老祖宗们积攒的金饼银饼拿出来,将媳妇的私房钱拿出来,全拿去购买股权。
两千股,在不到十五天的时间里销售一空。
如此强劲的购买力,如此庞大的银钱数目,纵然颜宓颜均等人见多识广,还是被惊呆了。
更别替其他人,完全就是目瞪口呆。
就连宋子期,纵横官场几十年,也被民间积存的财富给吓住了。
当初宋安然告诉宋子期,民间很穷是实话,但是民间不差钱也是实话。地主老财都喜欢挣了钱埋床底下,人人都这么干,也就造成了市面上金银流通不畅,朝廷却银子,可是民间却有大把的银子。
以前的王朝,想不出什么办法,能将银子从土豪手里收归朝廷,进入市场流通。
如今宋安然一招股权认购,就让民间一千万的金银流通市场。
宋子期长长出了一口气,宋安然口中的资本论,看来他得好好琢磨一下。否则很快他就会落后整个时代,最终被扫到历史垃圾桶里。
宋子期不知道,宋安然已经有了新的计划。
有了两千万两金银做本,宋安然的银行计划就可以提上日程。
银行?宋子期首次听说这个概念。
颜均被宋安然灌输了很多后世的概念,对银行倒是知道得不少。
宋安然告诉宋子期:“银行和钱庄差不多,不过比钱庄更复杂,开展的业务也更多。这次建银行,由皇室背书,以黄金作为货币基准。
这次股权认购,收了将近六十万两的黄金。加上四海商行这么多年积存下来的黄金,凑足一百万两黄金。以一比十为基准,可以发行一千万两的大汉纸币。
剩下的白银则投入市场用作流通。想用纸币取代金银成为市场的主流货币,至少需要十几年的时间。其中最关键的就是要获得老百姓的认可。
想要获得老百姓的认可,最要紧的就是确定新型货币的价值。以黄金存储量作为纸币发行基准,这是银行的根本。
只要我们坚持这样做,终有一天,纸币去取代金银,得到老百姓的认可,用于市场流通。等到老百姓自觉使用纸币来交易,到时候朝廷就可以用回收纸币和发行纸币调控市场物价。”
颜均暗自点头,这其中的门道宋安然已经同他讲的非常清楚。可以说,整个天下,颜均是除宋安然之外,最了解银行操作的人。
宋子期微蹙眉头,问道:“以黄金的存储量为发行基准,这个我能理解。只是为什么非要按照一比十的比例发行?为什么不能一比二十,或者一比三十?”
宋安然赶紧说道:“万万不可。父亲刚才说的一比二十,甚至一一比三十发行货币,这已经属于超发货币。超发货币的后果就是钱不值钱,同样的钱,购买力却大大下降。
长此以往,最后纸币会变成一堆没有的废纸,老百姓不再认可纸币,也不再信任皇室和朝堂。
当老百姓对朝堂对皇室失去了信任后,父亲可有想过会发生什么后果?王朝无三百年国运会再一次上演。我们现在所做的努力,就将成为泡影。”
宋子期皱眉,“既然这个超发货币有这么大的危害,为何还要建银行?继续用金银购物,岂不是很方便。”
宋安然苦笑一声,“父亲,大汉要以商业工业立国,其中最大的难题就是货币流通。金银笨重,几百万两的生意,全用金银结算这是多大的负担?光是金银的重量,就能让人不寒而栗。更别说几百万两的金银,那么大的目标,多少人眼红?就不怕人惦记?不怕人打劫。”
宋子期说道:“钱庄有银票,用银票结算也是一样的。”
“父亲说的没错。”宋安然笑了笑,继续说道:“可是这天下的钱庄都在私人手里。钱庄一旦破产,谁来为老百姓善后?
还有,钱庄掌握在私人手里,也就意味着金银也都流入了私人钱庄。现在国朝初立,商业还不够繁华,暂时还没关系。
可是十年后,二十年后商业发达,每年上亿两白银的交易,全都流入私人钱庄,那个后果简直让人不寒而栗。
私人手握千万两的白银黄金,朝廷却苦于没有白银黄金。父亲,这个后果你承受得起吗?大汉的百姓承受得起吗?
金银在朝廷手里,朝廷会用于市场流通,市场上不会出现金银枯竭的情况。金银落在私人手里,私人不可能拿出来流通。
到时候,整个市场犹如一滩死水。没钱,老百姓拿什么购买货物?不购买货物,这个市场还能繁荣吗?几十年后,朝廷缺乏金银的情况会再次上演。
到时候,朝廷拿什么去打仗,拿什么去赈灾,拿什么给朝廷官员发放俸禄,拿什么去办学校,拿什么去修建堤坝?
父亲,女儿要建银行,一是要取代私人钱庄。二是要回收民间的白银黄金。三是要整合整个市场的货币。
用二十年的时间,让皇家银行发行的货币成为市场上唯一流通的法定货币,到时候,白银黄金全入国库,作为银行发行货币的基准储备。
到时候,朝廷不在为缺乏白银黄金而苦恼。民间私铸钱币的情况也能被一扫而空。”
宋子期皱眉深思,宋安然说的内容看似简单,实则内涵颇深,牵连深广。简简单单一个银行,牵连到农业,商业,税收,军队,民间和朝堂。几乎是将全天下一网打尽。
如果真的让宋安然建成这个银行,并且能够推行天下的话,那真的是个无往不利的利器。
宋子期再次问道:“一开始就发行一千万两,是不是太冒险?”
宋安然笑了起来,“父亲可知道整个大汉,光是商业上一年流通多少金银吗?”
“至少两亿两,这还是女儿保守估计。四海商行没被拆分之前,一年的流水就有上亿两白银。今年,拆分后的四海商行,目标是流水两亿两。只发行一千万两的货币,已经非常保守。”
宋安然一口气砸了三个庞大的数字出来,顿时将在场的所有人都给震惊了。
唯有颜宓一脸骄傲,与有荣焉。那什么沂州宝藏,谁稀罕啊。四海商行一年的流水就有上亿白银,绝对比那什么沂州宝藏值钱多了。
颜均心潮澎湃,整个市场加起来,一年有两亿的流水。如果全部抽税,按照十抽一的最低标准,这就有两千万两的税收。有了两千万的税收,颜均根本不稀罕农税。
而且这还是保守估计。等过几年,商业繁荣,整个市场突破十亿两白银的时候,朝廷一年的税收得接近一亿两。想到这里,颜均心中生出豪气。
这个银行必须办,而且还要尽快办起来。
颜均想到税收,宋子期和颜宓同样想到了税收。算算税收数目,每个人的呼吸都加重了。历朝历代,没有一个王朝能像今日大汉朝,脱离土地,光靠工商税就能养活整个国家。
宋安然轻声说道:“这只是国内的商业规模。如果算上海外的商业规模,还得翻番。”
宋子期急忙问道:“海外的也能抽税?”
宋安然挑眉一笑,“那是当然。大汉海军建立,海外基地陆续组建。凡是有大汉商人的地方,就有大汉的海军。到时候想抽税,只需要将税官派到海外各个港口去就行了。不过海外开拓不易,对扎根海外的商人要给予适当的优惠。”
宋安然见大家听得津津有味,于是继续说道:“组建银行,对朝廷最大的好处就是,以后大宗买卖都用银行支票交易。如此一来,朝廷税官能够清楚的知道大宗买卖的交易金额,避免大商家偷税漏税。
我已经吩咐下去,拆分后的四海商行将是皇家银行的第一批客户。等银行开业的第一天,他们就会到银行开户。同时,凡是同四海商行进行大宗货物交易的商机,必须使用皇家银行的支票进行交易。
父亲,我可以保证,拆分后的四海商行,一年下来给朝廷创造的税收就能超过两千万两。尤其是奢侈品,被征收两倍的重税。光是奢侈品一年就能创造几万百两的税收。”
宋子期长出一口气,他都快被宋安然惊人描述,以及一连串的数字给砸晕了。
宋子期问道:“银行什么时候建立?新货币是什么样子?”
宋安然抿唇一笑,知道父亲已经被说服了。
颜均拿出一个木匣子,木匣子上了两道锁,里面装的就是即将发行的新货币模板。
打开木匣子,交给宋子期。
其他人也好奇的上前观看。
全套崭新的货币,还散发着油墨香味。
宋子期拿起货币,货币纸张有些怪异,摸着手感很特殊。
宋安然说道:“这种纸张,转为发行货币而制造。全天下也只有内务府能够制造。这种纸张能够防水,还能防止假冒。货币上面凹凸不平的地方,都是防伪标志。”
宋子期看着手中的货币,最大的面值是一百两,最小的面值是一文钱。一套共计十六张,面值分别是一百两,五十两,二十两,十两,五两,二两,一两,五百文,两百文,一百文,五十文,二十文,十文,五文,两文,一文。总计一百八十八两八百八十八文。
宋子期一张张的检查,纸张很结实,应该能够防水,总体为红色。正面顶上中间写着大汉朝皇家银行发行。下面写着面值,还有一串数字,是发行码。旁边还配着画像和花纹,画像是一艘巨大的海船。背面依旧写着面值,还有颜均的画像。
咦,竟然是颜均的画像。
宋子期发现,十六章纸币,每章纸币的背面都是颜均的画像。至于正面则有所不同。两以上的面值,正面都是海船。两以下的面值,正面全是丰收的稻谷。画像非常逼真,摸上去还有凹凸感。
宋子期说道:“将皇上的画像印在纸币上,这合适吗?”
颜均苦笑。他也反对过,结果反对无效。
宋安然笑道,“货币代表了皇室的威严,朝廷的威严,大汉的威严。纵观所有,唯有皇上的画像才能代表这一切。”
宋安然这个理由很好很强大。颜宓就在旁边看笑话。
宋子期又问道:“为什么最大面值只有一百两?”
宋安然轻声说道:“其实一开始,我连一百两的面值都不想发行。老百姓日常生活中,几乎没有超过一两以上的交易。对老百姓来说,一两以下的面值就足够用了。
不过后来考虑到天下有钱人也不少,这才决定发行大面值纸币。至于一百两以上的交易,银行鼓励大家用银行支票,安全快捷,便于携带。朝廷也方便收税。”
宋子期点点头,说道:“如果这套货币真的能够发行天下,倒是方便了老百姓的日常生活。”
铜板太重,而且不方便携带。有了纸币后,这两个问题都得到了解决。如此一来,也能减轻朝廷铸造铜钱的压力。朝廷存储的黄铜有限,每年都在为铸造新钱发愁。因为朝廷铸造的铜钱有限,民间需求又多,以至于民间有很多人都在铤而走险铸造私钱。钱币混乱,朝廷收不到税,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只有统一了货币,统一了价值,朝廷才方便收税。
宋安然又拿出一枚钱币,交给宋子期。钱币上写着半两。
宋子期看着像白银一样亮光光的钱币,很是惊讶,“这是?”
宋安然含笑说道:“这是银元。这样一枚钱币,纯银比例六成九,黄铜三成,最后还有一点点钱。父亲,皇上打算推行这种银元,取代市面上的白银。这样一枚银元,价值半两白银。父亲觉着怎么样?”
银元制造得很精美,让人一看就喜欢。像这样做工精良的钱币,宋子期已经好多年没见过了。别说私钱,以前就是朝廷铸造的钱币也是粗制滥造。这也是私钱泛滥的一个理由。
宋子期对纸币信心不大,但是看到这枚做工精良,可以用来收藏的钱币,宋子期顿时有了信心。他相信只要这种钱币出现在市场上,不需要朝廷费力推销,就能获得老百姓的认可,迅速占领钱币市场。
老百姓有眼睛,分辨得清什么钱值钱,什么钱不值钱。
宋子期连连点头,面上都露出了欣喜之色,“这种钱币不错。半两的价值也很合理。你们打算铸造多少?”
宋安然朝颜均看去,含笑地对颜均点点头。
颜均说道:“这种半两钱币,第一批打算铸造五千万枚。等到银行回收足够的白银,会加大数量,争取在三年内,铸造五亿枚。”
“银行回收白银,如何回收?”宋子期好奇地问道。
宋安然抿唇一笑,“父亲,老百姓在皇家银行存钱,银行要给储户利息。存钱时间越长,利息越高。同样,银行也会办理借贷业务。利息高于存钱利息,但是远远低于民间借贷。通过存钱给利息的方式,银行可以回收一部分民间白银。通过利息低廉的借贷,又能打击民间高利贷,印子钱。”
宋子期皱眉深思,然后说道:“看来你这个银行要尽快建立。高利贷害人不浅,老百姓只要还有一个选择,就绝不会去借高利贷。”
宋安然笑道:“父亲说的是。女儿也打算尽快将银行办起来。地址已经选好了,剩下的就是人员培训。女儿打算启用一批内侍。
内侍里面很多人都读过书,而且他们无根无基,只能依靠皇室。现在皇上不用太监,很多内侍都没有事情做。
将其中一部分聪明伶俐的人安排到银行去当值,也算是人尽其才,物尽其用。等银行业务上了正规后,再从外面招收人员进入银行当差。”
宋子期说道:“这些细节,你们安排吧。都是利国利民的政策,一定要尽快实施。”
“父亲放心吧,皇上比你还要着急。”宋安然笑着说道。
颜均的确很着急。现在已经开皇元年二月,马上就要到三月。要完成今年税收目标,任重而道远。银行业务早点开展起来,逃税漏税的就能少一点。
老百姓逃点税没关系,颜均不计较。但是那些大商家,大土豪逃税漏税,颜均不能忍。这些人占着朝廷的便宜还不肯乖乖缴税,真是岂有此理。没有收税如何养军队,如何造船造兵器,如何养朝廷。
难不成还要依靠四海商行吗?除非全天下的生意都让四海商行一家来做。
很显然,这是不可能的。四海商行依法纳税,其他商家也必须依法纳税。
早点推广银行业务,也就能够早点掌握大商家的动静,做到合理收税。
银行业的章程已经弄好了,房子也选好了,正在改建。剩下的就是人员培训以及造势。
通过四海商行,银行业的性质和具体业务都传了出去。不少商家得知四海商行以后统统采用皇家银行的支票进行交易,顿时发愁了。这银行真有这么好?还是说这又是太后娘娘新想出来的圈钱门路?
商户们心中有疑问,大家都在等待皇家银行开业,看看银行业务到底是怎么办的。
三月十五,诸事皆宜。
位于西市的皇家银行第一分行,位于东市的皇家银行第二分行同一天开业。
这一天,大汉第一套纸币正式发行,半两银元也在同一天流通市场。
纸币无人问津,唯有四海商行给面子消化了一部分纸币。
银元一经面世,就遭到了哄抢。实实在在的银元,拿在手上可比纸币踏实多了。
银元做工精良,很多人都不舍得用,都想藏起来。
老百姓都有藏钱的习惯,不过宋安然早有准备。
从今以后,四海商行的商铺,只接受纸币和银元。大周铸造的铜钱一律不收。
此举一出,京城的老百姓顿时紧张起来。
不收铜钱,那手里的铜钱怎么办?
四海商行的伙计笑眯眯地告诉大家:“我们商行不收前朝铸造的铜钱,更不收私钱。但是皇家银行会收。拿着铜钱去皇家银行换新钱,就能到我们商行买东西?”
“当真?”
“这种事情岂能骗你。”伙计哼了一声。
“那一枚铜钱能换多少新钱?”有人问道。
皇家银行发行的纸币,老百姓私下里都称之为新钱。
伙计朗声说道:“一枚同伴换一文新钱,是不是很公道?”
老百姓暗自点头,还算公道。
伙计又说道:“你们要是不乐意用新钱,也可以去别家商行买东西。”
老百姓们纷纷摇头。四海商行名下的商铺,价格公道,东西也好,而且从不缺斤少两。去别家买东西,说不定就会遇上以次充好。
老百姓们想了想,干脆去皇家银行看看。要是真像伙计说的那样,那就换点新钱来用。老百姓现在都知道,四海商行是太后娘娘的产业,太后娘娘肯定不会欺骗大家。就算四海商行被拆分了,太后娘娘也是最大的股东。
老百姓结伴前往皇家银行,结果发现银行门口已经排起了长长的队伍。原来和他们一样想法的人不在少数。为了方便,大家都打算换一点新钱。
好在银行的办事人员业务熟练,手脚麻利,队伍虽长,却前进的很快。
当老百姓从银行人员手里接过崭新的带着油墨香味的纸币,心里头还觉着沉甸甸的。几张纸真能买东西?
老百姓有些不安,不过很快就被新的东西吸引了注意力。
原来有银行人员在对老百姓宣传储蓄业务。告诉老百姓,只要将钱存到皇家银行,就有利息。有
老百姓们不敢相信。钱庄那里,存钱还要倒给利息,这可是第一次听说。
有人就问道:“你说的是真的?存钱真给利息?”
由内侍该做银行办公人员的年轻男子笑眯眯地说道:“当然是真的。看到墙上的业务介绍了吗,白纸黑字,童叟无欺。”
有人又问道:“这么多人存钱吃利息,你们银行就不怕破产倒闭吗?要是倒闭了,我们找谁要钱去?”
年轻男子依旧笑眯眯地说道:“知道皇家银行是谁办的吗?是太后娘娘。你们想想,太后娘娘会差你们几个利息钱吗?太后娘娘那么有钱,我们皇家银行会倒闭吗?
我可以告诉你们一个大消息,今天我们银行刚刚开业,以前四海商行的大掌柜就来了。一口气存了五百万两白银。”
“哇!”
“五百万?天啦,那得用多大的屋子来装啊。”
青年男子见效果很好,于是继续说道:“将钱存到皇家银行,不用担心被人偷,更不用担心被人抢,还能吃利息。你要是存一百文钱,一年下来就有三文钱的利息。你要是有十两银子存到银行,一年就有三百文利息。当然,存钱时间越长,利息越高。时间越短,利息越低。而且银行每年结算一次,利息算入本金,又可以继续吃利息。”
“哇,真有这么好的事情?”
“太后娘娘开办的银行童叟无欺,一百年不变。谁家里要是有闲钱,就赶紧存进来。多存一天就能多吃一天的利息。”
“要是真能吃利息,我倒是想将家里的闲钱存进来。钱放在家里,总是提心吊胆。我们那里混混地痞太多,大多手脚都不干净。”
“可惜我没有闲钱存银行。等以后攒了钱再来。”
老百姓们三三两两结伴离去。拿着刚从银行拿出来的新钱来到商行,果然顺利地买到需要的货物。太后娘娘这个银行,还真是童叟无欺。而且新钱轻便,方便携带。不用像铜钱那样,稍微一多就重得不行,一点都不方便。
银行内的青年男子则开始新一轮的游说。
刘小七走上前,拍拍青年男子的肩膀,赞许地点点头,“做得不错。再接再厉,月底算你奖金加倍。”
“多谢刘公公。”青年男子喜笑颜开。
刘小七板着脸,轻咳一声。青年男子赶紧改口,“多谢刘总管。”
刘小七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刘小七双手背在身后,就像地主老财一样巡视自己的地盘。
原本刘小七是想跟随永泰帝前往海外,而且都已经收拾好行李,准备出发。
结果宋安然二话不说,直接将他打晕带走。
海外很辛苦,宋安然深有体会。宋安然不想让刘小七吃了大半辈子苦头,临到最后还要继续陪在永泰帝身边吃苦受罪。
当初,刘小七被打晕带走,等醒来的时候,永泰帝已经带着萧氏族人离开了京城。他没有跟着出海,永泰帝会不会大骂他忘恩负义,刘小七不知道。
刘小七只觉着茫然。他不知道自己留在京城还有什么存在的价值。
颜均开国,不住皇宫,不用太监。他身为太监,已经没有用处,也没有存在的价值。与其留在京城,不如跟着永泰帝去海外。好歹还有点存在的必要。
奈何,宋安然阻止了他。
刘小七一度很低沉。他找不到方向,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生活。
而且就算颜均住皇宫,用太监,刘小七也不敢伺候颜均。他怕一旦到颜均身边伺候,他和宋安然的关系就会发生改变。他怕有一天,颜均和宋安然会忌惮他,防备他。真到了那个地步,还不如让他去死。
所以刘小七很确定自己留在京城,除了混吃等死外,一点存在的意义都没有。
刘小七消沉了一段时间,宋安然也没去开解他。有些事情需要适应,有些生活需要改变,而时间可以做到这一切。
宋安然建立银行,启用内侍太监,这个决定给刘小七带来了新的希望。刘小七眼中迸发出灼热的光芒。
刘小七终于找到了自己留在京城的意义和价值,那就是帮宋安然打理好皇家银行。
宋安然在下一盘很大很大的棋,皇家银行就是最关键的一环。所以刘小七无论如何也要帮宋安然实现银行覆盖全天下的目标。
刘小七出任皇家银行第一分行的总管,头衔变了,服饰变了,就连精气神也随之发生了改变。
银行看似简单,门道却很多。
刘小七站在大门口,看着进进出出的老百姓,心中万千感慨。这一刻,刘小七坚信颜均一定可以开创一个全新的时代。而他就是这个时代的见证人。
新发行的银元和纸币给老百姓的生活带来了实实在在的便利。经过一段时间的推广和发酵,京城的老百姓已经认可了皇家银行新发行的纸币。当然,最受欢迎的还是银元。
银元面值半两,但是在实际交易中,一枚银元的价值一般都大于面值。半两银元可以当做六钱银子使用,甚至在偏僻的地区,可以当做七钱银子使用。
对于这个情况,宋安然没去干涉。
老百姓很朴实,因为银元货真价实,做工精美,得到了老百姓的认可,老百姓才会将半两银元溢价。换做大周的钱币,只会跌价,从来不存在溢价的可能。
新钱在京城的推广基本顺利,慢慢由京城辐射乡村,又通过各地商人和四海商行渐渐地推广到全国各地。
当然,想让全天下的百姓都用纸币,此事任重而道远,还有很长的道路要走。
新钱推广顺利,银行业同样顺利。
由四海商行带头,很多商行都在皇家银行开了户头,用支票本进行大宗商品买卖,的确方便了很多。
老百姓也开始有选择的将闲钱存入皇家银行。三个月后,当第一批储户从皇家银行拿到了应得的利息,此事通过皇家报的宣传,短短时间就轰动了全天下。
皇家银行果然守信,说存钱给利息就真的给利息。随着宣传推广,越来越多的人将钱存入皇家银行。
而皇家银行也迅速扩大,半年时间内,就从良家分行发展到二十家分行。
同时在江南,东南,西南,西北,两湖等等地区,凡是经济发达,民间富裕的地方,都陆续开设了皇家银行的分行。随着皇家银行遍地开花,纸币也随之推广开来。
皇家银行信用很好,而且纸币发行不是随便乱发,是根据银行黄金储备量来发行,保证了纸币的价值一直很坚挺。如此一来,大家对纸币的认可度也逐渐增加。
当然,最最受欢迎的,还是做工精美的半两银元。
而且第一批五千万枚银元,被很多人当做传家宝,收藏品收藏了起来。
紧接着皇家银行发行了第二批半两银元,一样是五千万枚。依旧做工精美,用料十足。不过第二批很显然没有第一批有收藏价值。
初秋季节,碧空如洗。
宋安然坐在行宫的后院,旁边放着几箩筐的账本,一部分是拆分后的四海商行的账本,另外一部分是皇家银行前两个季度各个分行的总账。
颜宓就坐在旁边,给宋安然剥桔子吃。
宋安然翻开银行总账,对颜宓说道:“幸亏当初学堂里培养了足够多的会计人员。不然这么多账目,一个月都算不完。”
颜宓从不管账,所以他没有插手这些事情。
颜宓将剥好的桔子放在宋安然的手里,说道:“尝尝味道。下面的人从南方特意运来。”
宋安然吃了一瓣桔子,点点头,“很甜,味道很好。京城有卖的吗?”
颜宓点头:“南北货运商行的速度很快,今年很多人尝试将南方的新鲜土特产运到北方来卖,几乎每个人都赚了钱。”
南北货运商行,就是从四海商行拆分出来的内陆运输。
宋安然吃着桔子,暗自点点头,问道:“听说海军已经组建完成,准备下海?”
颜宓笑了笑,“早就该下海了。没有海军护航,海商只能在海域周边转悠。有了海军护航,再远的地方海商都敢去。”
宋安然笑了起来,“该制定一个政策,鼓励海商往更远的地方去。”
“这些事情要慢慢来。今年给老百姓的冲击已经足够大,接下来还是稳妥一点好。”
宋安然点点头,“你说的对,现在还是稳妥一点好。先将民间的金银都收上来,让民间资金流通起来。只要国内商业繁荣,那些海商不用朝廷驱策,就会卖力的寻找海外新大陆,寻找发财的买卖。”
宋安然翻着账本,一口气翻到最后,对颜宓感叹道:“皇家银行这半年的业绩,公布出去,不知道会刺激多少人。”
颜宓头都没抬,随口问道:“怎么了?是很好还是太差?”
宋安然笑了笑,说道:“不是太差,而是很好。你知道吗,半年时间,皇家银行通过吸收储蓄,就从民间回收了五千万两的白银,还有两百万两的黄金。”
颜宓咋舌,“这么多?民间果然不缺有钱人。”
宋安然含笑点头,“民间的地主老财,几辈子攒的钱都存在家里地窖里,这些人不是一般的有钱,是非常有钱。如今总算撬动了这帮地主老财的口袋,让他们将银钱存到银行。”
宋安然继续翻着账本,嘴上则说道:“有了这两百万两黄金,又可以发行两千万两的纸币。至于五千万两的白银,一部分用来铸造银元,一部分存储起来,以备不时之需。”
颜宓说道:“我听说纸币的推广还算顺利。可是到目前为止,皇家银行总共只发行了六千万两的纸币,够用吗?”
宋安然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然后说道:“当然不够用。不过用纸币的大部分还是平头百姓,高门大户,地主老财用纸币的不多,他们更愿意用银行支票,或者是银元。我打算接下来发行的纸币,以小面额为主。大面额的纸币,只发行极少量的。”
颜宓点点头,“这个策略很好。真正有钱的人,日常生活中极少用到纸币。那些人还是更喜欢用白银和黄金。”
说到这里,颜宓笑了起来,“安然,你知不知道在京城有种说法,说是纸币都是给穷苦人家,还有上不得台面的商户使用的。有身份的人要保持传统,继续用白银和黄金。”
宋安然嗤笑一声,“不用理会那些守旧的人。国内的金矿一年的开采量,只有一百万两,这远远不够。偏偏民间有存储黄金的习惯,而且老百姓也不愿意将黄金拿出来。
最近这段时间,我翻了大量的账册,估算了一下数字,其实国内并不缺少黄金。只是大部分的黄金不是掌握在皇家手里,而是掌握在那些传承了上百年的世家大族手里。
依我的估算,世家豪门手中掌握的黄金,足够我发行上亿两纸币。可是想要将民间的黄金全部回收,此事几乎没有可能。回收一半,也是难如登天。
老百姓都喜欢收藏黄金物品,不到走投无路,他们不可能将黄金拿出来交易。为了增加黄金储量,一方面需要银行努力回收。不过回收的效果肯定会越来越差。第二条路就是去海外开采金矿。”
颜宓眉眼一跳,“去海外开采金矿,这可不是容易的事情。首先你得派人勘探矿产,光是这件事就得耗费数年的时间。”
宋安然笑了起来,“正好我知道有两个地方有金矿。派人去勘察,顺利的话,不需要几年时间,半年一载就能在海外开采金矿。”
“果真?”
宋安然含笑点头,“当然是真的。这种事情我岂能骗你。只是海外大部分地方都是莽荒之地,野外勘探危险不小。其实有个国家,说他遍地黄金都不为过。如果我们的军队能占领这个国家,不,只需要占领一部分地方,朝廷就不再为缺乏黄金苦恼。”
颜宓看着宋安然,一脸若有所思,“你是指身毒?”
宋安然点头,“对,就是身毒,也叫天竺。”
颜宓笑了起来,对宋安然说道:“你这么一说,我心里头就有点蠢蠢欲动。我都想亲自带兵前往身毒,看看那个国家是不是真的遍地都是黄金。”
宋安然说道:“遍地黄金,这话肯定夸张。但是那里的黄金肯定很多。传闻有寺庙,从地砖到房顶都用黄金打造。佛祖塑身,更是纯金打造。那里不光黄金多,各色珠宝玉器也多得令人咋舌。”
颜宓捏着自己的下巴,笑道:“你越是这么说,我越是心动。安然,你成功勾起了我的好奇心还有征服欲。这样一个地方,不带兵去看一看,搜罗点好东西回来,那可是平生憾事。”
宋安然笑了起来,“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那里的人格外顺从。只要你尊重他们的宗教信仰,那里的人就会心甘情愿的臣服在强者脚下,五体投地的跪拜你。”
颜宓大笑起来,“这样神奇的地方,我更应该去。就算不能亲自占领那片土地,我也要去看看那地方的风物。”
宋安然小戴:“我也想去。只可惜太远,而且那里气候炎热,生活在中原的人贸然过去容易水土不服。”
“那就安排海外的人过去。将海盗赶过去。人员问题总有办法解决。”
颜宓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很显然他心动了。
宋安然双手拿着长辈,遮住半张脸,偷偷的笑了起来。
颜宓留在京城,并不快乐。至少在宋安然眼里,颜宓快乐的时间太少。虽然每天都有很多事情要做,可是京城气氛如此,想要获得简单轻松的快乐,以他们的身份并不容易。
该做的事情,差不多都已经做了。宋安然也在考虑离开京城的事情。
宋安然不想常住京城。京城乱糟糟的,人心乱,朝堂乱,新旧冲撞,各处都乱。这是开启新时代,是社会大变革,宋安然心中欣喜。可要她长期在这种环境中生活,宋安然也不太乐意。
宋安然想去外面看一看,走一走。看看新政在地方上的效果到底是好是坏,看一看民间的百姓生活情况,真正了解他们的需求。当然,享受生活,享受美食也是必不可少的。
宋安然见颜宓心动,心头有些得意。
不过就算要离开京城,也要等过了年。
倒是颜筝这死丫头,今年开春的时候,就偷偷的离开了京城。好在颜筝不是一个人离开,身边还带着护卫。
颜筝离开的头三个月,一封信都没有。估计也是怕被人找到,然后被抓回京城。
三个月后,颜筝才写信回京。
宋安然刚想起颜筝,白一就拿着一封信进来。正是颜筝的信件。
宋安然撕开信封,拿出信纸看起来。
宋安然突然一声怪叫,“大郎,我们闺女好像有心上人了。”
“怎么回事?”
宋安然赶紧将信件交给颜宓。
颜宓皱着眉头看完了信件。
在颜筝的这封信里出现了一个新名字,而且出现的频率很高。
宋安然和颜宓面面相觑,貌似闺女有了心上人,他们两个做父母的是不是该出面考察一番。
宋安然问颜宓,“你的人是不是一直跟着筝丫头?要不要问问?”
颜宓沉重地点头。自己的宝贝闺女突然有了心上人,颜宓觉着好心酸。究竟是哪个臭小子,竟然能够打动宝贝闺女的芳心。
不行,他一定要将那个男人的祖宗八代都调查清楚。但凡有品行不端的情况,一定要坚决反对。
颜宓担心宝贝闺女的终身大事,以至于别的事情全都丢在了脑后。颜宓赶紧调派人手,一面保护闺女的安全,一面调查男人的祖宗八代。
颜宓手下的人效率奇高,不到十天,就有了详细的消息送到京城。
厚厚的一叠纸,记录了颜筝口中的那个男人这辈子所有大小事情。
颜筝的心上人,名叫陆自谦,出生江南世族陆家,是陆氏嫡出六房嫡长子。
不过陆自谦的命运非常坎坷。他十岁那年,父亲病逝,家族权柄落到嫡出六房下面的小二房,也就是陆自谦的亲叔叔手里。就连家中的田产和铺面也都由叔叔打理。
陆母带着陆自谦搬出住宅,住到别院里,本意是为了躲清净,远离家族是非。
可是没想到,亲叔叔不甘心代为打理田产商铺,而是想将陆自谦家的田产商铺变成自己的。
亲叔叔涉及陷害陆母,说陆母不守妇道,在外面偷人。陆母不堪受辱,悬梁自尽。陆自谦家的田产商铺全都落入亲叔叔的手里。
陆自谦年少,无力报仇,只能将仇恨深藏在心底。
亲叔叔也担心陆自谦报仇,虽然不敢明着弄死陆自谦,却想方设法的阻碍陆自谦读书上进。
后来由陆自谦的母族出面,经族长调停,陆自谦随舅舅一家生活,在舅舅家读书上进。
陆自谦读书有天分,十三岁就取得了秀才功名,十八岁那年又考中了举人功名。
不过这个时候,亲叔叔已经攀上了知府大人,连指挥使大人也和他推杯换盏,互称兄弟。
也不知道陆自谦是怎么想的,反正他在十八岁这年报仇了,就在中举后不久。
陆自谦借着中举的好事,回老家探亲,和叔叔一家和睦相处。外人看来,都以为叔侄二人已经尽弃前嫌,关系恢复如初。
就在大家被陆自谦表现出来的谦逊和善误导的时候,陆自谦突然大发神威,杀了叔叔婶娘,还有落尽下石陷害陆母的两个族人,以及两个婆子长工。
陆自谦一口气杀了六口人,连夜离开家乡,避走海外,做了一名海盗。
当秦裴率军剿灭海盗,陆自谦就顺势投靠了秦裴,做了秦裴麾下一员猛将。
颜均开国,陆自谦以太上皇麾下将领的身份,回乡扫墓。却没想到会偶遇颜筝。
期间又发生了一些列事情,不知陆自谦哪里吸引了颜筝,颜筝偏偏就看中了陆自谦。
陆自谦这人前面十八年,是一个颇有天分的读书人。后面十年则是杀伐决断的武将。
他身上既有身为武将的傲气,又有读书人的低调内敛。这是一个极其复杂的人,气质独特,加上不俗的外貌,对姑娘家的确有很大的新引力。
看完资料,宋安然暗暗叹了一气。
光是看资料,宋安然都能感受到陆自谦的魅力,想要知道他更多的事情。颜筝一个不开窍的大姑娘,又怎么抵挡得住陆自谦的吸引。
颜宓却笑了起来,“这个陆自谦我认识,还见过几面。”
宋安然讶异,不过转念一想又明白了。
陆自谦身为秦裴手下的猛将,颜宓肯定有了解过。
颜宓对宋安然说道:“陆自谦没有成婚,身边也没有丫鬟伺候。当初听人说,他是小时候受了刺激,所以不喜男女之事。如今看来,所谓的刺激,就是陆母受辱一事。
这人很有能力,见识不俗,是少有的帅才。我曾经想要招揽他,可惜他不肯舍弃秦裴。我没想到筝丫头看中的人竟然是陆自谦。如果是他,我倒是能够接受。陆自谦做了我的女婿,我就不信他还能跟着秦裴。”
宋安然盯着颜宓,嘴角抽抽。宋安然十分怀疑,颜宓答应这门婚事,目的就是为了将陆自谦拉到自己的阵营,让秦裴吃瘪。
宋安然揉揉眉心,不动声色地问道:“这个陆自谦的人品怎么样?”
颜宓肯定地说道:“人品不错。是个有情有义的人。当初他选择亲手手刃仇人,我估计他是看到亲叔叔和官员交好,以为报仇无望,于是选择铤而走险,亲自了结这段仇怨。”
宋安然微蹙眉头,“他真有你说得那么好?”
颜宓轻声一笑,“好不好,你亲自见了就知道。筝丫头要是真嫁给他,我放心。我可以运作一番,让陆自谦再次回归陆氏家族。”
宋安然说道:“这个陆自谦,未必源于重回陆氏家族。与其回家族受家族管束拖累,不如另外分一支,重立族谱。”
“这也是一个办法。不过我们现在说这些都为时过早,还是看看筝丫头是怎么想的吧。”
过了几天,宋安然又接到颜筝的信件。颜筝要回京城了。这一次,队伍中多了一个人,自然就是陆自谦。
宋安然一想到即将见到未来女婿,心情莫名的紧张起来。
颜垚主动请命,“母亲,不如让儿子去试探试探那个陆自谦。”
“别乱来。”宋安然警告颜垚,“要是坏了你妹妹的姻缘,娘亲饶不了你。”
颜垚捏着鼻子笑了笑,“那要不让大哥下一道旨意?”
宋安然摇头,目前还是别做多余的事情。等人到了京城再说其他的。
颜筝回京的路程很慢,宋安然等了半个月还没见到人,都快暴躁了。
好在最后颜筝还是回来了。
宋安然和颜宓一起,在花厅里见到了陆自谦,果然一表人才,就是眼神有点忧郁。这种男人对女人的杀伤力,难以估量。
瞧着颜筝脸上羞涩的笑容,宋安然呵呵两声。死丫头,不声不响的跑出去,最后带个男人回来。等晚上再收拾这个死丫头。
宋安然摆出太后娘娘的派头,开始查户口。虽然已经知道陆自谦的生平,宋安然还是要亲自问一问。
陆自谦不卑不亢,面对当今太上皇和太后娘娘,他侃侃而谈,有理有据。
宋安然暗自点头,别的不说,陆自谦的心理素质很强大。
颜宓开始问起海外情况,考察陆自谦的能力。
陆自谦说了很多个人的见解,某些方面和颜宓宋安然不谋而合。
宋安然又问陆自谦对新政的看法。
陆自谦斟酌了一番,说了新政的优点,又指出新政的不足之处。
宋安然和颜宓交换了一个眼神,陆自谦头脑很清醒,任何事情他都有自己的判断,不会人云亦云,更不会盲从,这一点很好。
至于人品如何,还需要抽时间考察。
这个难题就交给颜垚还有颜均。两个做哥哥的,理应帮妹妹把关。
陆自谦住在客栈里,接下来一个月的时间,陆自谦被颜均颜垚两兄弟连番考察,过着水深火热的生活。
颜筝没有阻拦,她对宋安然说道:“我看中的男人,肯定不是怂货。我坚信他对我的感情,更坚信他会通过考察。所以我不会拦着两位哥哥,他们想怎么考察陆自谦就怎么考察。如果最后的结果,陆自谦真的不适合我,我虽然会觉着遗憾,却不会难过。如果他通过了考察,那就是我最大的幸运。”
宋安然暗暗点头,闺女长大了,面对感情,该热情的时候热情,该理智的时候理智,这样很好。
颜均和颜垚使出各种手段考察陆自谦,最终陆自谦通过了考察。
宋安然和颜宓都很满意,最后拍板同意了这门婚事。
不过在颜均下旨赐婚之前,陆自谦提出一个要求,他想从陆家分出来,重立族谱。
宋安然和颜宓都笑了起来,没想到陆自谦和他们想到了一块。
宋安然和颜宓支持陆自谦的决定。
陆自谦杀了陆家人,如果真的回了陆家,大家都不自在。不如分出来,重立一宗。
陆自谦返回江南,以最快的速度办完了分宗这件事情。然后带着袍泽和母族亲戚回京城迎娶颜筝。
颜均亲自指婚,年底颜筝顺利嫁给了陆自谦。
秦裴身为陆自谦的上官,做了主宾。对此,颜宓十分不爽。他嫁闺女,秦裴凑什么热闹。不在海外待着,跑回京城,纯粹添乱。
宋安然却很高兴。秦裴能来,就该欢迎。
秦裴端着酒杯,冲颜宓挑衅地笑了笑。颜宓哼了一声,改日再斗。
秦裴笑了笑,斗就斗,反正颜宓打不赢他。
当然,秦裴也打不赢颜宓。这两个男人,在武力上,这辈子就没有分出过胜负。
颜筝大婚后,宋安然就开始忙起颜垚的婚事。
靠着宋安然和颜宓的努力,颜垚终于如愿以偿,娶了闻先生的徒孙王思北。
儿子女儿都结婚了,宋安然最大的心事终于了结了。
开皇二年,颜筝说要跟着陆自谦去海外,建立属于他们的城邦。
宋安然没有阻拦,尽量多的给人,给钱,让闺女的愿望能够早一点实现。
五月,颜筝跟着陆自谦离开了京城。宋安然亲自送他们出城,很是不舍。好在,以后还能常常见面。
颜垚婚后终于收了心,安心和王思北过小日子。
颜垚的逍遥日子让所有羡慕嫉妒恨。
有时候颜宓看不下去,就抓颜垚做壮丁,帮着跑前跑后。
偏偏颜均宠着颜垚。只要颜垚到颜均跟前诉苦,颜均就会出面,替颜垚推了所有差事。
颜宓同宋安然抱怨,“老大将老二宠得无法无天。宠儿子都没这个宠法,更何况是宠兄弟。简直是乱来。”
宋安然含笑说道:“随他们去吧。老大愿意宠着老二,我觉着很好。”
颜宓哼哼两声,故意说道:“你就是慈母多败儿。”
宋安然翻了一个白眼,颜宓分明是恼羞成怒。算了,她就不刺激颜宓。
开皇二年,皇家银行又开了一百家分行。纸币深入人心,银元成为最受欢迎,流通最广的货币。就连海外的人,也喜欢用银元做买卖。甚至连西域地区,也有人在使用银元。
这一年,皇家报的发行量终于突破了一百万份。皇家报的影响力大大加强。颜均通过掌控皇家报,也就间接了的掌控了天下舆论。
这一年,新政在某些地方遇到了不少阻力。颜均将宋安杰派往当地,处理新政危机,总算圆满解决问题。
这一年,拆分后的四海商行,一年的流水达到三亿白银。通过皇家银行进行结算的大宗商品交易达到五亿两白银。
这一年,第一家全由女子组成的纺织工坊在江南建立。
这一年,大汉皇室在全国各地新建了一百所初级学堂。
这一年,有十万少年从初级学堂毕业。一部分升入高级学堂,继续深造。一部分进入商行,工厂,军队,银行,等等行业。
这一年,大汉海军在海外开疆拓土,建立港口,划分地盘。
这一年,大汉的商人跟在海军的屁股后面,正式开始殖民海外的历史。
这一年,海派同守旧派的争论到达了顶峰。守旧派不敌,最终败下阵来,改走教育路线。
这一年,颜垚做了父亲,颜筝也有了身孕。
这一年,大皇子进入军队,开始服兵役。
这一年,大汉皇家军事学院建立。紧接着,大汉皇家海军学院建立。
这一年,大汉第一所医学堂建立,霍大夫做了医学堂的第一任山长。
这一年,海外军人终于找到了一个储量丰富的金矿,皇家银行黄金储备不足的难题得到解决。
这一年,宋安然和颜宓扬帆海外,寻找黄金遍地的的身毒。
这一年,大汉江山焕发新颜,大汉的老百姓喜笑颜开。只要肯努力,到了年底,每家每户都有肉吃,都有新衣服穿。所有人都坚信,明年还会更好。
……
开皇十年,闻先生已经是一百一十岁的高龄。
他时日无多,最后的心愿,就是见宋安然一面,和宋安然下一盘棋。这么多年过去,能下赢闻先生的人,始终只有宋安然一人。
开皇十年,立夏。
宋安然和颜宓终于回到了久违的京城。
宋安然洗漱一番,直奔京郊的闻达书院。这些年,闻先生就住在闻达书院著书立说,开创了一个新的学派。
宋安然被小道童引着,来到静室。
这一幕和几十年前,第一次见闻先生的场景何其相似。
就像是人生跑了一个轮回,最终又回到了梦开始的地方。
闻先生就坐在蒲团上,面前摆着一张棋盘。
闻先生见到宋安然,笑了起来,他指指棋盘,示意宋安然不必说话,下棋就好。
宋安然点点头,坐在闻先生的对面,专心下棋。
两人从午时一直下到傍晚,一共下了四局,两胜两负,两人打平。
闻先生朗声笑道:“还是和娘娘下棋最痛快。”
宋安然仔细打量闻先生,关心地问道:“先生的身体怎么样?霍大夫怎么说?”
闻先生显得非常豁达,“老夫活了一百多岁,足够了。再活下去,就成了老不死。”
“先生……”
闻先生抬手制止宋安然,“不必多言。老夫活到现在,已经没有任何遗憾。当年娘娘对老夫描述海外风物,甚至说要在海外建国。那时候老夫对娘娘的话嗤之以鼻。
不过老夫当时是真的对海外感兴趣。大周无我立足之处,唯有海外才能让我大展拳脚。
老夫在海外生活多年,没想到有朝一日还能回到中原为皇上出谋划策,为大汉江山打下不朽伟业。
老夫这辈子值了,已经没有任何遗憾。老夫现在已经能够笑对生死。娘娘,老夫想要对你说一声谢谢。是你给我老夫希望,又给了老夫机会,让老夫一生所学得以施展。
老夫亲眼见到了你曾描述的国,这个国很神奇,老夫很满足。老夫最后心愿已了,足以含笑九泉。哈哈哈……”
闻先生大笑三声,三声之后,笑声戛然而止。笑容还挂在闻先生的脸上,可是闻先生已经没有了气息。
宋安然心中哀痛,却忍着没有哭出来。
闻先生一生无憾,长寿百岁,著书立说,开宗立派,如今含笑九泉,这是喜丧。她不能哭,因为闻先生不喜欢别人哭。
宋安然走出静室,让小道童报丧。
小道童似乎早已经料到这一切,表情很平静。很快,闻先生的弟子,闻达书院的老师学生都赶了过来。
见闻先生含笑九泉,众人心中又是敬佩,又是遗憾。
宋安然下懿旨,以国师礼下葬闻先生。闻先生的身后事所需花费,全由她来承担。闻先生平日里所写所说,集结成册,三个月后出版发行。
宋安然离开静室,走在长长的回廊上。
就在宋安然茫然无助的时候,那人就站在前方,眼中带着温暖的笑意,对她伸出双手。
宋安然突然笑了出来,她奔跑,投入那人的怀中。
宋安然依偎着对方,轻声说道:“大郎,我们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好不好?”
颜宓搂着宋安然,点头答应,“好!我们就在京城养老。闲时四处看看风景。”
宋安然又说道:“父亲和公爹都老了,我们该多陪陪他们。还有老大,他做皇帝很辛苦,我们该帮他分担一点。还有孙子孙女,我们也要用心教导他们。”
颜宓宠溺地说道:“都听你的。陪着长辈,替老大分担。用心教导孙子孙女。”
宋安然笑了起来,“我喜欢软软的小孩子,不如让老二媳妇再生一个吧。他们年轻,有精力生孩子。”
颜宓笑道:“好,就让老二再生两个孩子。”
“还有筝丫头。上次路过她的城邦,已经像模像样。该写信给她,让她有空回京城来。别嫁了人就将娘家人给忘了。”
颜宓点头,“你说的对,是该让筝丫头带着外孙回京城长长见识。”
宋安然继续说道:“我还要继续建学校,建善堂,建医学堂。要让更多的孩子接受教育,让百姓不为疾病而苦。让我们的国更加美好富强。”
“好,都依着你。”
两个人渐渐走远了。
这个世界因他们而精彩,这个国因他们而强大!
全文终!
第399章 番外,我们都很好
颜均坐在政事堂,手边摆满了奏章,可他却心不在焉。
妹妹颜筝回来了,带着一双儿女,还有陆自谦。一家四口就住在行宫内。
弟弟颜垚整天拖家带口地往行宫跑,时间晚了,干脆就在行宫住下来。行宫都快变成王府了。
这两人,一个是公主,一个是亲王。放着公主府,王府不住,整天住在行宫像话吗?
颜均才不会承认,他是嫉妒了。他也想住到行宫去。
行宫是父亲和母亲住的地方,他要去行宫给父亲母亲请安。颜均想到就做。丢开手中的事情,带着妻儿浩浩荡荡地杀向行宫。
正是春暖花开的季节,颜均走进内院,就看到几个侄儿侄女和两个外甥围在母亲身边。颜垚和颜筝正在斗嘴。这两人,一大把年纪了,还跟小时候一样。
看着这一幕,颜均会心一笑。
宋安然也看到了颜均一家人,她对颜均招手,叫他过来。
颜均心里雀跃,却又不肯表现出来。他依旧一脸稳重的模样。
颜均来到宋安然身边,带着妻儿给宋安然请安。
宋安然笑眯眯的,年龄越大,越喜欢热闹。尤其喜欢孙子孙女们都围在身边闹腾。虽然闹腾,却透着青春,活力。感觉自己也跟着年轻了。
宋安然示意颜均坐下说话,又将颜均的几个孩子打发去玩。来到行宫,就不要束缚自己,尽情的玩耍。
孩子们都一窝蜂的跑走了,不过大孙子颜烨还留在身边。
宋安然看着大孙子颜烨,已经是个大小伙子。目前在海军服役,难得回来一趟。宋安然记得上次见颜烨,已经是两年前。
颜烨服役多年,早已经洗去毛躁和稚嫩,变成了一个真正的男子汉。
颜烨的五官显得很刚硬,刚硬之外又透着点书卷气。这孩子的相貌不像颜均萧辰,也不像颜宓,反而像宋安然。
宋你然招呼颜烨坐下说话。颜烨先看了眼他老子颜均,见他老子颜均没反对,才肯在宋安然身边坐下。
宋安然对颜均说道:“你对烨哥儿太严厉了。”
颜烨脸颊微微泛红。他都这么大了,还被称为烨哥儿,感觉很不好意思。
颜均则板着脸说道:“他是长子,自然该严加管教。”
宋安然哼了一声,还冲颜均翻了个白眼,“烨哥儿已经大了,有自己的主张和想法。这个时候,你们做父母的不该再像他小时候那样,事事都要管着。
这个时候,你们要做的是在他遇到困难的时候引导他,让他明白世间的险恶,肩上的担子。鼓励他,帮助他,让他成长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老大,你以前跟烨哥儿这么大的时候,我可曾管过你?那时候你已经继承了国公府的爵位,国公府的大小事情都由你一言而决。
由己度人,烨哥儿是你的长子,你也该给他足够的就会。只有让他独当一面,才能让他成长起来。”
颜烨很感动。祖母果然知道他需要什么。
颜均被宋安然教训,还是当着儿子的面教训,有点尴尬。
颜均捏捏鼻子,“母亲,你说的对。儿子在教导孩子这方面,的确不如母亲。”
宋安然得意一笑,“你啊,就是管得太多。该放手的时候不放手。”
颜均笑了起来。虽然被宋安然教训了一顿,颜均却觉着很满足。就像是回到小时候,母亲耐心地同他讲道理。
这个时候,颜均彻底卸掉了帝王包袱,就像是寻常人一般,安坐在宋安然身边,含笑听着宋安然唠唠叨叨讲道理。
宋安然也觉着自己年龄一大,说话也变得啰嗦起来。
她轻咳一声,端起茶杯遮住脸上的尴尬之色。哎呀,一不小心又说了一通没什么用的废话。
颜均却听得很起劲,颜烨也很认真,就连皇后萧辰也是一脸佩服得看着宋安然。
这世上能辖制颜均的人只有一人,不是颜宓,而是宋安然。
宋安然不需要板着脸,故作威严。她只需要温温柔柔一笑,讲讲道理,颜均就会露出心悦诚服的样子。
宋安然的笑容,在颜均这里,杀伤力堪比十万大军。
宋安然放下茶杯,问颜均,“今儿怎么有空来行宫?”
颜均笑道:“儿子想念母亲,于是就过来给母亲请安。”
宋安然笑着说道:“今晚就留在这里吃饭。”
正合我意。颜均笑了起来,笑得很满足。
宋安然紧接着又说了一句,“今晚有你喜欢吃的香酥鸭。”
颜均心里头欢喜无比,“还是母亲最懂儿子。”
宋安然又关心地问道:“政事忙吗?最近有没有什么难处?”
颜均摇头,说道:“多谢母亲关心,最近政事通常,并无难处。就是替弟弟妹妹着急,他们整天无所事事,在这里叨扰母亲,也不是个事。”
颜均绝不会承认,他就是嫉妒。他想将颜筝颜垚抓壮丁,给他们安排差事。他不能日日陪在宋安然身边,弟弟妹妹也不能,因为他眼红。
颜均的霸道,和颜宓还真是如出一撤。
宋安然笑了起来,“当初是你宠着他们两个。但凡你父亲让他们多做点事情,你就心疼了。这会又嫌弃他们无所事事。阳哥儿,你这样可不对。”
颜均尴尬。他都一大把年纪了,还被母亲称呼为阳哥儿,感觉好没面子。
颜均轻咳一声,“母亲,儿子知错了。儿子以前不该无底线地宠着他们,儿子打算纠正错误。”
宋安然白了颜均一眼,说道:“晚了。你现在想抓壮丁也没用。”
颜均表情一僵,小声问道:“莫非二弟和三妹在母亲耳边说了什么?”
宋安然笑着说道:“你父亲早给他们二人安排了差事。你就别替他们操心了。”
颜均眼角抽抽,竟然来迟了一步。
萧辰低着头,掩着嘴偷笑。颜均眼红颜垚颜筝,萧辰身为枕边人,自然知道一点。看到颜均吃瘪,萧辰就觉着很好笑。在人前无所不能的夫君,也有吃瘪的时候。她身为妻子,对此喜闻乐见。
颜均轻咳一声,掩饰住自己的尴尬。无论如何,也要在儿子面前,维持自己的形象。
颜均干脆问道:“父亲去哪里呢?儿子怎么没见到父亲?”
宋安然含笑说道:“秦裴来了。你父亲找他喝酒去了。”
颜均顿时笑了起来,“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父亲还喜欢和秦将军斗个输赢。”
宋安然笑道:“他们两人这辈子都不可能分出输赢。你父亲这人啊,大方起来是真大方,小气起来那也是真小气。”
颜均哈哈一笑,说道:“父亲这是真性情。”
宋安然含蓄一笑。真性情也罢,小心眼也罢,过了大半辈子,已经没必要去计较这些事情。
宋安然关心地问了问颜烨,然后找借口将颜烨打发走了。接着,宋安然又将萧辰打发走了。
如今小院子里只剩下宋安然和颜均二人。侍卫都在院门口候着,没人能够进来。
宋安然问颜均,“老大,你今儿过来,不光是为了给我请安,应该还有别的事情吧。”
颜均笑了起来,“什么都瞒不过母亲。儿子最近的确有心事,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可是为了立太子的事情?”宋安然轻声问道。
颜均点点头。
立太子关系着国本。大周在这方面犯过错,以至于大周立国几十年,就发生了叛乱。最后泰宁帝诈死出逃,永和帝登基称帝。这件事情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因为谁也不知道泰宁帝当皇帝,是不是比永和帝当皇帝更好。
但是有一件事情是可以肯定的,因为这场叛乱,死了很多很多人。其中不少人都不应该死,可是最后还是死了。
死于国战,那是荣耀。死于内斗,那是耻辱。
宋安然不希望大汉朝发生类似大周的情况。同样,颜均也不希望子孙后代为了皇位争个你死我活。
宋安然沉默了片刻,问道:“此事你和你父亲商量过吗?”
“父亲说他不管这事。让我自己拿主意。”
宋安然含笑点点头,颜宓的确不好插手立太子这件事。一个不小心,就会坏了一家人的感情。
宋安然对颜均说道:“我和你父亲是一个意思,这件事情还是要靠你自己拿主意。”
颜均沉思了一会,才开口说道:“烨哥儿很好,又是嫡长子,按理儿子该立烨哥儿为太子。可是儿子又担心,立他做太子,之后他的心性就会发生变化。就如历朝历代的太子,万一没有好下场,儿子实在是心疼。”
宋安然盯着颜均,问他:“你是在担心你自己,还是担心其他几个孩子?在我看来,烨哥儿不是弱者。”
颜均望着宋安然,坦诚地说道:“儿子担心自己,也是担心几个孩子。儿子坐在皇位上,时间越长,感受就越深。即便儿子没有住进皇宫,但是只要皇权在手,人心就会受到影响。
儿子身为开国皇帝,意志足够坚定,所以能够抵挡皇权的侵蚀。可是儿子不敢保证,十年二十年后,儿子依旧如初。
这些年,多亏有母亲时常提点儿子,儿子才能做到时时反省。可要是哪一天,母亲……不在了,又有谁还能提点儿子,让儿子时时反省自己的言行。
母亲,儿子怕时间会冲刷掉如今的美好。更怕权利腐蚀人心,让人变得不像人。儿子更不敢保证,我的子孙后代,能有我这样的幸运,不仅有强大的意志,还有一个最好的母亲。”
宋安然听完,有些沉重。
不过宋安然还是曲指在颜均的头上弹了一下。
颜均捂着额头,笑了起来,说道:“儿子还记得小时候,母亲经常这样弹儿子的额头。母亲一如当初,儿子心里头感激不尽。”
宋安然含笑说道:“阳哥儿,我们是母子。母亲对你的感情始终如一,从没有因为你是皇帝就曾发生过改变。”
“儿子知道,所以儿子才会庆幸有母亲在身边,能够时常提醒儿子。”
宋安然笑着,她继续说道:“你的担心很有道理。权利这玩意又美又丑,美的时候他能让无数人受益。丑的时候,也能让无数人变得面目狰狞,更能让无数人家破人亡。
纵观历史,自古以来,所有的王朝,一般都是一代强,二三代励精图治,四代五代开始乐享其成,王朝也会随之衰落。
如果接下来的日子风调雨顺,外面没有强敌环伺,王朝还能磕磕绊绊的延续一两百年。要是老天爷不开心,三天两头的闹旱灾水灾,加上强敌环伺,那这个王朝就危险了。一不小心就有可能国破家亡,然后历史又进入一个轮回。
这些年,你励精图治,推行新政,给大汉朝打下了一个坚实的基础。只要后代子孙不蠢,这些年积攒下来的家当就败不完。
可是这些还不能保证大汉朝千秋万代。而且我们谁也不能保证,子孙后代真的没有蠢货。万一要是有个蠢货坐上了皇位,那再多的家当,都不够他败光。
而你,身为大汉朝的开国皇帝,就必须为子孙后代立下规矩,防止各种极端的情况发生。”
颜均蹙眉,想了想,还是问道:“母亲,儿子该怎么做?”
宋安然斟酌了一番,说道:“这件事情要分两部分来做。第一是朝堂,想要不被皇权腐蚀,那就主动放权,用相权限制皇权。”
颜均一副好奇的模样,等待着宋安然的下文。
宋安然没有让颜均久等,她继续说道:“为了防止相权过大,为难到皇权,就必须在相权上加上一道紧箍咒。内阁官员,五年一任,任期最多两届。内阁成员退下后,可以参政议政,但是不得再担任朝廷官员。”
颜均暗自点头,“母亲的意思我明白。明白当初让我成立政事长老院,是不是就是为了安置这些退下的官员?”
宋安然摇头,“错!我当初建议你成立长老院,是希望你能将全国各地,以县为单位,以人口为基数,每十万人一个代表,集中到长老院,群策群力,审核朝廷制定的政策和制度。只有当超过三分之二的长老院成员赞同时,朝廷制定的政策和制度才能通过。”
“这样一来,江南人口稠密的地方岂不是占据优势。西北等苦寒地方,岂不是被边缘化?”颜均提出自己的疑问。
宋安然欣慰地点点头,“这也是我担心的地方,所以我一直在犹豫该不该推行这个制度。但是朝廷制定的政策和制度必须有人监督。就像皇权必须有所限制一样。这个长老院有存在的必要。具体的章程,我们可以群策群力,继续完善。”
“我听母亲的。这件事情我会拿到朝堂上讨论,希望能够讨论出一个合理的制度出来。母亲刚才说到限制皇权,儿子想请母亲仔细说说。”
宋安然斟酌着说道:“我们都不能保证子孙后代如你这般聪明绝顶,意志力坚强。更没办法保证,子孙后代如你一般能够纳谏。未免百年后,子孙后代败光家业,输掉江山,我希望你能主动放下权利,限制皇权。限制皇权,最要紧的一点,就是皇帝不得干涉朝政。但是皇帝对朝政和朝臣有一票否决权。不过这个否决权也得有所限制,不能任性乱用。”
颜均闻言,若有所思。
颜均抬头看着宋安然,问道:“皇帝不干涉朝政,那皇帝该做什么?”
“监督!”宋安然斩钉截铁地说道,“皇帝不干涉朝政,但是皇帝要监督朝政和朝臣,这才是一票否决权的真正含义。皇帝还要手握兵权。如此,方能保证皇室的安危,保证朝政不会被野心家左右。”
颜均问道:“母亲说的监督,是不是类似锦衣卫这样的衙门?”
宋安然点点头,说道:“可以这么说。不过我所说的监督和锦衣卫又有本质区别。皇帝成立衙门监督百官和朝政,但是这个衙门没有执法权,只负责监督。
衙门将搜集到的材料交给你,由你这个皇帝决定要不要公开,要不要交给三法司。
同理,身为皇帝的你也没有执法权。除了军队内部,从今以后皇帝不能再一言决人生死。任何事情都该这按照既定程序来办。
当然,要是你这个皇帝私下里派人结果某人的性命,这也可以。不过这只能是特例,不能声张,也不可能成为律法。”
颜均深想了片刻,然后问道:“母亲刚才只提朝臣和朝政,却不提军队和军权,这是为何?”
宋安然笑道:“老大,你立国的根本是什么?是军队。军队强大,大汉朝才能纵横四海,霸气威武。商人才敢出海做生意,才会心甘情愿的缴税。军队强大,老百姓才会感到安全。
这些年,军费一年年的涨,朝中反对声却不大,就因为大家都意识到强大的军队,会给百姓朝廷带来数不尽的财富和机会。会让大汉的百姓官员感到由衷的自豪和骄傲。
如此强大的立国之本,当然要牢牢的掌握在自己手中。当初成立军事长老院,成立军校,军政分家,朝廷不得干涉军队,军队同样不能干涉朝政,这一切都是为了军队的强大。
大汉的军队,为皇帝而战,为百姓而战,为大汉江山而战。他不能成为野心家手中的工具,他只能是皇帝手中的利剑。阳哥儿,你可明白我这番话?”
颜均表情严肃地点点头,“母亲的意思我明白。如果后世子孙不成器,那么军事长老院自然会凌驾于皇帝之上,不能让蠢货祸害大汉朝的军队。”
宋安然含笑点头,“所以我之前只说内阁官员五年一任,任期两届。卸任后就不能再担任朝廷官职。却一直没提军事长老院。军事长老院需要那些打过无数仗的老家伙坐镇。
军事不同于朝政,军事意味着生死,可不许小年轻们冲动行事。当然,对于进入军事长老院的人必须设立一个门槛。不能什么人都进入军事长老院。”
“母亲的意思我懂。”颜均点点头。
颜均是个聪明人,很多问题一点就透。宋安然给他画了一个大框架,之后的事情不需要宋安然操心,颜均自己就会完善这个框架,建立一个最合适的制度出来。
颜均问道:“母亲之前说事情要分两部分。第一部分是朝堂,那第二部分是什么?”
宋安然笑了笑,斩钉截铁地说道:“第二部分就是立储。”
颜均心头一跳,有些紧张地看着宋安然。
宋安然笑着说道:“我知道你的担心。担心立了太子,太子却不得善终。那干脆就不立太子,只设定一个皇位继承顺位制。
比如你有四个儿子,烨哥儿是嫡长子,那他自然就是第一顺位继承人。嫡次子炆哥儿就是第二顺位继承人,以此类推。
你要白纸黑字立下规矩,皇帝的嫡长子,就是第一顺位,嫡次子就是第二顺位。
至于庶子,当然只能排在嫡子的后面。如果先有庶子,再有嫡子,那么有了嫡子后,庶子继承权自动延后一位。此事需由你定下家训,任何人不得更改。
另外还需立下规矩,私生子,婢生子不得入族谱。就算儿子死光了,这私生子同婢生子也没有继承权。
并非母亲看不起私生子,婢生子。而是这些孩子的生母往往不堪入目。一旦让这些女人母凭子贵,其危害难以估量。
另外,无论是皇帝还是皇子,只能有一妻两妾。其余女人统统没有名分,生下的孩子统统是私生子,入不了皇家族谱。如此一来,就能最大程度的避免皇权争夺。
最后,为了防止继承人胡乱使用手中的权利,败坏皇室的名声,所以要制定一个剥夺继承权的制度。这个制度要怎么定,由你这个皇帝来定。”
颜均听完,深思了片刻,然后笑了起来。
颜均对宋安然说道:“母亲刚才的主意很好,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儿子回去后会仔细斟酌,时机合适的时候就会对外公布。”
宋安然说道:“我刚才的提议只是一个粗浅的设定,肯定有许多不足的地方。你回去后,将人叫上,仔细斟酌。争取让这个制度经得起人心和岁月的锤炼。”
“儿子谨记母亲的教诲。”
宋安然想了想,又问道:“老大,你想不想知道烨哥儿的想法?”
颜均面露讶异之色,“母亲,这样合适吗?”
“没有什么不合适。你们父子已经有多长时间没有交心?母亲今儿就给你们制造一个交心的机会,你说怎么样?”
颜均觉着挺好。他也想知道颜烨的心里面是怎么想的。可是他又担心会伤害颜烨的自尊心。
宋安然笑了起来,“颜烨没有你想的那么脆弱,他其实很坚强,只是生性低调而已。当年我亲自教导他,对他的脾气心性有所了解。”
“既然母亲看好烨哥儿,那儿子就听母亲的。”
宋安然示意颜均躲到屋里去,然后派人将颜烨请来。
颜烨进入小院,没看到他老子,还有些奇怪。
宋安然招手,“烨哥儿,到祖母这里来。祖母有些话想问你。”
颜烨规规矩矩地坐在宋安然身边,“皇祖母有什么话要问,孙儿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宋安然抬手,揉揉颜烨的头。颜烨有些不好意思,不过他还是将头低下,方便宋安然。
宋安然轻声问道:“在海军服役,苦不苦?”
颜烨顿时笑了起来,说道:“不辛苦。孙儿喜欢大海。这些年孙儿出海数次,见识海外风物,孙儿很满足。孙儿想起皇祖母曾经说的那句话,海外大有可为。
孙儿这些年体会最深的就是,海外真的是个宝藏,的确大有可为。有时候孙儿都有想一直留在海外不回来了。不过孙儿知道自己身上担负着重担,所以孙儿必须回来。”
宋安然含笑地看着颜烨。大孙子很好,很懂事,完全当得起青年才俊这个评价。
宋安然问道:“烨哥儿,你想做皇帝吗?”
颜烨表情一愣,不解地看着宋安然。
宋安然继续问道:“如果你父皇不立你为太子,你会怎么做?”
颜烨的表情有些沉重,想了想才说道:“如果父皇不立我为太子,肯定有他的理由。到时候我就出海,学姑姑那样占地盘建城邦,”
宋安然赞许地说道:“有志气,像我一样有风骨。颜家儿郎没有孬种,我们不能守着祖宗家业混一辈子。”
颜烨被夸奖,顿时泛红了脸颊,显得很不好意思。
宋安然笑眯眯地看着颜烨,大孙子果然没让她失望。
宋安然继续问道:“如果你父皇立你为太子,但是你的弟弟们都要和你抢,你要如何?”
颜烨皱起眉头,似乎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颜烨深想了一会,才说道:“我会揍他们,狠狠地揍他们。只有没出息的人,才会在自家人手里抢东西。真要有本事,就去西域,去海外,同敌人抢东西。”
宋安然鼓掌,说得真好。
宋安然揉揉颜烨的头,“烨哥儿你很棒,没有人能够掩盖你的出色。祖母现在可以告诉你,你父皇不会立你为太子,也不会立别人为太子。从今以后,我们大汉朝没有太子。”
颜烨一脸疑惑不解。
宋安然笑道:“不明白没关系。以后你就会明白我今日所说的话。”
颜烨重重地点头,“我听皇祖母的。”
这个时候,颜均突然从屋里走了出来。
颜烨受惊,赶紧站了起来。颜烨紧张地看着颜均,心里头踹踹不安。
宋安然冲颜烨鼓励的笑笑,让颜烨不要担心。
颜烨神色自然了点,可是心里头依旧忐忑。
颜均板着脸,对颜烨说道:“随我去书房。为父有些话想和你谈谈。”
“儿子遵命。”
颜烨跟在颜均的身后,亦步亦趋。宋安然替颜烨加油鼓劲,抓住机会,好好表现,让你老子知道你有多优秀。
颜烨见祖母如此可爱,顿时笑了起来。他点点头,他一定会好好表现的。
颜均和颜烨关在书房里谈话,这一谈就是两个时辰,连晚饭都错过了。
萧辰很担心,坐立不安,生怕会出事。
宋安然安慰萧辰,“他们父子难得有机会坐下来谈话,你该高兴才对。”
萧辰紧张兮兮地说道:“母后,儿媳担心皇上,也担心烨哥儿。万一他们父子……”
宋安然打断萧辰的话,说道:“没你想得那么严重。他们是父子,不是仇人。你不要用老眼光来看待他们父子的关系。你在担心什么,本宫都知道,本宫劝你,不要做多余的事情,也不要杞人忧天。他们父子能好好坐下来谈话,这是好事。很多事情都是因为沟通不畅造成的。将话说开,对大家都好。”
萧辰想了想,躬身对宋安然说道:“母后教训的是,儿媳明白了。”
“明白就好。”
宋安然含笑点头,接着又说道:“孩子大了,该放手就要放手。这话我对老大说过,现在再对你说。希望你能体会我的苦心。”
“多谢母后教诲,儿媳会谨记母后的话。”
直到月上中天,颜均颜烨父子才从书房里出来。
颜均板着脸,眼中却带着笑意。
颜烨跟在颜均的身后,嘴角微翘,不过转眼又隐了笑意。从今以后,他身上的担子更重,他已经迫不及待。他要以大无畏的勇气迎接新的挑战。
宋安然含笑地看着他们父子,很显然这场谈话是成功的。
宋安然笑道:“晚饭早就准备好了,快去吃吧。今晚就住在进宫,正好一家团聚。”
颜均心头高兴,他早就想住到行宫,今晚总算如愿。
萧辰一脸如释重负,差点哭出来,还好忍住了。
晚上休息的时候,颜宓揽着宋安然的腰,问道:“我听说你今天帮老大解决了一个大问题。”
宋安然得意地笑了笑,说道:“的确是个大问题。就是我以前同你提过的那些话。”
颜宓亲亲宋安然的唇角,“有些老规矩是该改一改,免得将好好的父子感情弄没了,最后亲人变成仇人,皇帝就成了孤家寡人。”
宋安然哼了一声,说道:“阳哥儿肯定不是孤家寡人。”
颜宓大笑起来,“我没说阳哥儿。那小子是个人精,肯定不会将日子过得那么惨。”
宋安然抿唇一笑,“阳哥儿都一大把年纪了,你还叫他小子,他肯定不乐意。”
“不乐意也得忍着。他是我儿子,这辈子都是我儿子。”颜宓一副理所当然地态度。
宋安然笑了起来,她伸手摸摸颜宓的鬓角,“你比我大,为什么你偷上没有白发,这不公平。”
颜宓呆愣,这话题转变得太快,他有点跟不上节奏。
颜宓一本正经地说道:“因为我还年轻,所以没有白头发。”
宋安然白了颜宓一眼,都六七十岁的人了,还好意思说自己年轻,要脸吗?
颜宓抱着宋安然,他就是不要脸,他就是年轻。
颜宓对宋安然说道:“你也没白头发,我可以肯定。”
“你骗我。我都成了老太婆,怎么可能没有白头发。”
颜宓一脸严肃地说道:“你才不是老太婆。这世上可没有你这么好看的老太婆。你还这么年轻,说是颜均的妹妹,都有人相信。”
明知颜宓是在胡说八道,宋安然还是觉着很受用。
宋你然撩了撩耳边的碎发,“老了,没你说的那么好。”
“在我眼里你最好。”颜宓深情款款,宋安然只觉肉麻兮兮,却又心生欢喜。
其实颜宓并不是全说瞎话。宋安然保养得好,虽然已经五六十岁,可是看起来最多四十出头。而且身材保养得也很不错,和年轻时候相差不大。远远的看去,是有点像年轻小媳妇。
宋安然戳了下颜宓的额头,“以后天天对我说甜言蜜语,最好能甜死我。”
颜宓连连点头,“娘子放心,保证甜而不腻。”
宋安然满意地笑了起来。
宋安然靠在颜宓的怀里,轻声一叹,说道:“父亲去年致仕,一直寄情于山水。昨天安杰来看望我,他说父亲想回去祖籍汉阳。
父亲一大把年纪,突然想回祖籍,我真担心他的身体。我想劝劝他,却也知道无论如何都劝不动。父亲老了,越来越思念家乡。他想回老家看看,我应该满足他的心愿。可是我又担心他的身体。”
颜宓想了想,说道:“那就让霍延跟着一起回去。有霍延照顾老爷子,老爷子肯定能够平安回到祖籍。”
宋安然看着颜宓,说道:“我担心父亲回去后就不想再回来。你说我该怎么办?”
颜宓也有点愁。想了想,说道:“那就想个办法,让老爷子回京城。”
“什么办法?”
“待我仔细想想。”
……
第二天,宋安然和颜宓一起前往宋家看望宋子期。
宋子期的头发已经白了大半,不过精神很好,身板笔直。人虽然老了,可是心态不老。而且依旧那么帅,不失探花郎的风流潇洒。
父女见面,不等宋安然开口,宋子期就率先说道:“老夫知道你们为何而来。老夫主意已定,五日后启程回祖籍老家。”
顿了顿,宋子期又说道:“安然,老夫知道你担心老夫的身体。不过老夫不会逞强,该走就走,该停就停,该休息的时候肯定不会赶路。
安然,为父的根在老家,为父已经几十年没回去过。如果今年不回去,为父担心将来再也没有机会回去。所以,这次为父一定要回去亲眼看一看。
安然,你的根在京城,你和颜宓就好好的留在京城。陛下那里需要你的提点,朝廷也需要你从旁盯着。这个国家还很年轻,还有许多路要走。
而为父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接下来该由你们守着这个家,这个国。为父看好你们,千万不要让我失望。”
宋安然有些心酸,“父亲既然已经决定了,女儿就不拦着父亲。不过父亲一定要将霍延带上。霍延和安芸会陪着父亲一起回老家,有他们在你身边,女儿才能放心。”
宋子期微蹙眉头,“何必折腾他人。”
宋安然任性地说道:“要是不让霍延安芸跟着,女儿就不让父亲出京。只要女儿一声令下,父亲就走不出京城。”
宋子期哭笑不得地看着宋安然,“罢了,罢了,为父怕了你。就让霍延安芸两口子跟着。”
宋安然笑了起来,这还差不多。
五日后,宋安然和颜宓亲自送宋子期出城。
跟随在宋子期身边的,有上百个家丁护卫,还有小厮婆子,以及小周氏,霍延安芸。
最让人意外的是,宋安乐也跟随在宋子期身边。
宋安乐主动走上前,对宋安然笑了笑,笑得云淡风轻。过了这么多年,一切都已经放下。
宋安乐对宋安然说道:“见过二妹妹。”
宋安然也笑了起来,“要是姐姐称呼我为太后娘娘,我肯定会同姐姐翻脸。”
宋安乐掩嘴一笑,“知道妹妹的脾气,所以没敢称呼太后娘娘。妹妹一定很好奇,我为何会跟着父亲回老家。妹妹对老家没有记忆,我却在老家生活过几年。如今年龄大了,就越发念旧。一听说父亲要回老家,我就心动了。所以我决定同父亲一起回老家。将来我或许会留在老家养老,京城的一切就拜托妹妹了。”
宋安然含笑问道:“姐姐真的放下了一切?”
宋安乐笑了笑,笑容很温柔,她对宋安然说道:“活了几十年,总算活明白了。京城的一切,我已经放下。至于孩子,儿孙自有儿孙福,他们有自己的日子要过,不需要我来操心。”
“恭喜姐姐。”
“这一切都是托妹妹的福。谢谢妹妹当年不离不弃,谢谢妹妹多番照顾。能遇见妹妹,是我这辈子最大的福气。”
“姐姐客气。”
寒暄完毕,宋安乐坐上马车。马车启动,宋安乐透过车窗对宋安然挥手。宋安乐一直笑着,笑得那样的舒心。宋安然仿佛回到了小时候,记忆里的宋安乐也曾这样笑过。
宋安然也跟着笑了起来。再见,父亲。再见,姐姐。我们都要好好的,开开心心地过完每一天。我在京城等你们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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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深,陆家家主,陆氏集团总裁,二十五岁时意外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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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医毒双绝,奇门针法出神入化,医死人肉白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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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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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能够走进秦沛的心。直到他见到从山中走出来的小小的医女云深。
秦沛心头一荡,这女人,他娶定了。
从此,腹黑美男开启了霸道又温柔的追妻之路。
……
“秦先生,你好!我救了你的命,你打算怎么谢我?”云深含笑看着秦沛。
秦沛扬眉,理所当然地说道:“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
云深笑意不在,一脸愕然地看着对方。定了定神,才说道:“我不缺暖床的。”
秦沛一本正经地说道:“你缺一个老公。”
云深:呵呵!
……
云深看着放在腰间的大手,感受着手上的力量。男人明明是个病娇,力气却这么大,这不科学。
云深盯着眼前的腹黑美男,皱皱眉头,“秦先生,我们不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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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深冷笑道:“秦先生如此无耻,不怕遭雷劈?”
秦沛贴近云深,双眸饱含深情。他霸道地说道:“就算遭雷劈,也要睡了你。”
“禽兽!”
秦沛理所当然地说道:“不睡你,岂不是禽兽不如。”
……
多年后,小包子爬到妈妈身上,说道:“我要妈咪陪我睡。”
云深抱紧小包子,笑道:“好啊!”
秦沛一脸黑人问号脸,老婆陪小包子睡,那他怎么办?
已经独守空房N多天的寂寞男人,内心怨念丛生。小包子这种生物,根本就是恶魔。不光白天同他抢媳妇,晚上还要抢。
再这样下去,这日子没法过了。
秦沛:我抗议!
云深:抗议无效!
本文一对一,女强男强。全文架空。
……
因为公众章节要多于1000字,元宝就在下面贴一段正文内容。
江州首府江安市。
已经是夜里12点,位于半山的陆家大宅却灯火通明。
“哔…啵,哔…啵,哔…啵……”
救护车发出刺耳的响声,由远及近,干脆利落地刺破寂静的深夜。
最后,救护车一个急刹,停在了陆家大宅大门口。
一名医生带着几位护士,用着百米冲刺的速度跳下救护车,冲进了陆家大宅。
半个小时后,医生宣布陆家家主,陆氏集团总裁,年仅25岁的陆云深因突发心脏病而死。
当医生宣布结果后,旁边一位小护士突然嘀咕了一句:“这么年轻就患有心脏病,真可怜。”
不料这话竟引来众人侧目。
陆家大宅的管家张叔,目光阴森森地朝小护士看去,眼中是明显警惕防备还有厌恶。
主治医生也狠狠瞪了眼小护士,满脸写着不会说话就别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小护士缩起脖子,躲到人后。小护士并不清楚自己究竟说错了什么,不过她还是闭上嘴巴,学着其他人一样只听不说。
已经快六十岁的张管家一脸阴沉沉地问道:“陈医生,我家小姐真的是突发心脏病离世?”
陈医生一脸文质彬彬,被眼镜遮掩的双眼却闪烁着精光。他扶了扶鼻梁上的眼睛,点头,肯定地说道:“陆小姐的确是因为突发心脏病过世。”
张管家闻言后,意外的松了一口气。
接着张管家又叹了一声。他张张嘴,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故意说给在场的所有人听,“家主过世,事关重大。我要去打电话,通知陆家族人还有媒体。”
张管家说完,就离开了卧房。
张管家一走,小护士就大胆地朝床上的陆云深看去。陆云深长得很美,即便已经死了,依旧是个美人。不仅美,而且冷。传闻说,没人见过陆云深笑。
陆云深是名副其实的传奇人物,整个江州都流传着关于她的传说。只可惜,这样一个传奇人物,竟然英年早逝。
小护士替陆云深感到可惜。要是人还活着那该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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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5章 荡漾
混蛋颜宓压着宋安然,问道:“以后还敢说不嫁给我的话吗?你要是不嫁给我,你打算嫁给谁?”
颜宓的手轻抚着宋安然的脸颊,是那样的温柔缠绵,宋安然却从其中察觉到了危险。
果然‘不嫁给你’这句话是个雷点,一说出口就会触动颜宓内心那条暴躁的神经,让颜宓化身魔王,要好好收拾宋安然。
宋安然紧张地舔了舔嘴唇,然后坚定地说道:“除了你,我这辈子不会嫁给别人。”
这还差不多。颜宓满意一笑。
颜宓低头,在宋安然的嘴唇上轻轻一吻,笑道:“刚才吓住你了吗?”
宋安然推了颜宓一把,“你是混蛋,无耻,流氓!”
颜宓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只见他笑道:“谁让我这么想你,这么爱你,这么想娶你。你可知道,当你说出不嫁给我的话,我有多生气。幸好这一切只是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话。否则,我真的会疯的。”
宋安然冲颜宓翻了个白眼,她想说颜宓早就疯了。这个疯子,压在她身上,是想干什么。可恶!
宋安然委屈地说道:“你压痛我了!你快起来。”
颜宓好不舍,“我不想起来。我就想这样子压在你身上。你让我压一会好不好?”
宋安然连连摇头,开什么玩笑。颜宓本来就很危险了,她要是纵容颜宓的行为,最后倒霉的肯定是她。到时候她被颜宓拆吃入腹,可没人会可怜她。
宋安然态度坚决地要推开颜宓,不准颜宓继续压在她的身上。
颜宓恋恋不舍,说了一句,“你好残忍!”
宋安然忍不住笑出声来,“你确定我很残忍?”
颜宓哼了一声,表示不满。
宋安然却在偷笑。原来这样做,对颜宓来说就是一件残忍的事情。宋安然似乎是发现了了不起的真相,心里面很得意。知道了颜宓的软肋,以后她就有办法对付颜宓。
颜宓撩起宋安然柔顺黑亮的头发,轻声问道:“你在想什么?”
宋安然笑道:“什么都没想。”
她才不会将自己的小秘密告诉颜宓。
颜宓靠近宋安然,咬着宋安然的耳朵,说道:“你知道吗,当你像个小狐狸一样笑起来的时候,特别的勾人,我特别想要你。”
混蛋!
宋安然再次大骂起来。
这个男人就是这么污,无论说什么话题,他都有本事将话题转移到那个方面。
颜宓低声笑了起来,看着宋安然炸毛的样子,其实挺好玩的。
他拉着宋安然的手,笑道:“其实我一共做了两个木雕。这第二个木雕,我怕你看了会丢出去,所以就没放在书房。”
什么木雕怎么凶猛,以至于颜宓都不敢拿出来给她看。
宋安然一脸好奇地盯着颜宓,想问颜宓,有没有将第二个木雕带来。
颜宓神秘一笑,果然从怀里掏出一个木雕,递给宋安然。
宋安然拿过木雕一看,果然第一反应就是要将木雕丢出去。
宋安然气的脸发红,狠狠的瞪了眼颜宓,混蛋,王八蛋,无耻。颜宓该打。这流氓男人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宋安然之所以生气,并非因为颜宓将她雕刻得太丑,反而雕刻得很漂亮,可以说和真人有*分相似。当然这尊木雕依然以宋安然为模板。
宋安然生气,是因为木雕实在是太暴露了。
只见木雕小人儿侧躺在木头底座上,浑身上下只穿了一件薄纱衣裙,而且薄纱衣裙被水打湿,紧紧地贴服在肌肤上,让小人儿的躯体若隐若现,十分勾人。
小人儿一副闲适自在的模样,手边还放着茶水果盘,木雕小人儿眼神明亮清澈,不带丝毫*。但是整尊木雕却给人一种充满*的感觉。
宋安然怒极了。
颜宓雕刻的分明是她当初去山中泡温泉的模样。这混蛋男人,偷看她沐浴就算了,竟然还敢将她沐浴的模样雕刻出来。
宋安然盯着颜宓,转眼间,眼眶里已经布满了泪水。她委屈地骂道:“你混蛋!颜宓,你若是想要羞辱我,何必用这种方式。”
说着说着,宋安然的眼泪就止不住的落下来,看上去又委屈又愤怒又伤心难过。
颜宓早就预料到,将这个木雕拿出来,会引来一场暴风雨。可是当初雕刻的时候,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手,就想将宋安然最有风情的一面雕刻出来。
雕刻出来后,他本想自己收藏,不给任何人看。可是转念一想,他和宋安然即将成婚,夫妻一体,这种事情他不应该瞒着宋安然。于是就在这个晚上,颜宓斗胆将木雕拿了出来。
他猜想到宋安然会很生气,会大骂他,可是他没想到宋安然竟然会气到哭出来。
颜宓顿时慌了。
他赶紧抱紧宋安然,“安然,你先别哭。是我错了,我对不起你,我不应该雕刻这个木雕。”
宋安然眼泪汪汪,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蓄满了泪水。她望着颜宓,“我恨你!你竟然如此欺负我,你混蛋!”
“我是混蛋,我该死。安然,求你别哭了,好吗?”
宋安然扭过头,哭得越发伤心。她不想和颜宓说话,此时此刻她讨厌颜宓。
颜宓干脆拿起木雕,怒道:“当初我也是鬼迷心窍了,才会雕刻这尊木雕。既然这个木雕是个祸害,那就砸烂它。从今以后,我再也不乱雕刻。”
颜宓手上一用力,好好的木雕瞬间变成了木屑,纷纷从颜宓的手指缝里面飘落到地上。
宋安然看着飘落在地上的木屑,没有说话。眼泪依旧不停地落下。
颜宓看着宋安然哭得如此伤心,他是真的后悔了。他的心很慌,他双手放在宋安然的肩膀上,希望宋安然能够正眼看着他,“安然,你说说话,好不好?你可以打我,骂我,就是不能不和我说话。”
宋安然一声哽咽,抽了抽鼻子,她好难受。大冬天的被颜宓叫起来,又遭受这番侮辱和刺激,她真是气狠了。
宋安然又委屈又愤怒地盯着颜宓,“你欺负我!”
“都是我不对,是我混蛋,做事之前没考虑清楚,不小心伤害了你。安然,你原谅我好不好?”
颜宓见宋安然不为所动,干脆一发狠,抬起左手就要朝自己的右手打去。
宋安然赶紧拦着他,“你干什么?”
“我这只手太欠,干脆废了它,免得以后再犯错误。”颜宓冷漠地说道。
宋安然一拳头捶在颜宓的胸口上,眼泪一滴滴的落下,她愤怒地控诉:“你是想让我一辈子内疚吗?让我每次看到你的右手,就想起今晚发生的事情,然后一辈子都不得解脱吗?”
“安然,你误会了,我绝无此意。”颜宓也是真慌了。
平日里聪明绝顶的颜宓,这会智商也是刷刷刷地变成了负数,简直是蠢得不要不要的。
“安然,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你才能原谅我。只要你说出来,无论是上刀山还是下火海,我绝不皱一下眉头。”
宋安然望着颜宓,哽咽道:“你说的是真的?”
“比黄金还真。”颜宓掷地有声。
宋安然冷哼一声,“那你先告诉我,你为什么要雕刻那么暴露的……总之,你混蛋。你先同我说实话,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又要给我看。难道你不知道我看了后会很生气吗?”
“我当然知道。可是我们是未婚夫妻,这种事情我怎么能够瞒着你。所以即便知道你会生气,可是我还是想让你知道,我究竟做了什么。”
颜宓小心翼翼地说道,一边观察着宋安然的反应。见宋安然好像没有更生气,颜宓又继续解释。
“安然,你不知道这段时间我有多想你。一到空闲的时候,我脑子里装的全都是你。每天想你想到吃不下饭,睡不好觉。我雕刻这个木雕,也是一时心血来潮。我就是想将你最美的一面雕刻出来,留作纪念。你放心,这尊木雕除了你我谁都没有见过。”
宋安然哼了一声,“按照你的意思,我最美的一面,就是在池子里泡温泉的时候?”
颜宓想说是,不过幸亏他反应敏捷,没有耿直地将这话说出口。他要是真这么说了,宋安然非得咬他不可。
颜宓无声一笑,拉着宋安然的手,深情款款地说道:“在我眼里,任何时候你都美得让我窒息。”
宋安然明显不相信颜宓的鬼话,她侧着头,问颜宓,“我刚睡醒的时候,也美得窒息?”
宋安然似笑非笑地看着颜宓,她睡觉的时候,偶尔也会很丢脸的流流口水,她就不信她那个样子也能美得窒息。
颜宓无比真诚地点头,无比真诚地说道:“就算是刚睡醒的时候,也美得让人窒息。”
胡说八道!分明是在哄骗她。
不过宋安然还是勉强接受了颜宓的哄骗。
颜宓抬手,擦掉宋安然眼角的泪痕,“让你伤心,是我的过错。安然,你惩罚我吧。”
宋安然没吭声,她抓起颜宓的手,冲着颜宓的手背,狠狠地咬上去。她早就想这么做了。
当颜宓拿出那个木雕的时候,她就想这么干一场。谁让颜宓手欠,心花花。
宋安然都不敢想象,颜宓每天想她的时候,究竟是在想她的哪一面。要是每次想起她,都是想她泡温泉的模样,宋安然都想……哼哼,给颜宓一个深刻又难忘的教训。
宋安然咬着颜宓的手背,颜宓就跟受虐狂一样甘之如饴。
恋爱中的人啊,果然都是没智商的。
宋安然咬了一会,终于嘴下留情。她看着颜宓手上的牙印,已经出血了。
她轻轻地抚摸着牙印,有点痛快,有些后悔,更多的是心疼。她问颜宓,“疼吗?”
颜宓笑着摇头,“一点都不疼。你要不要再咬一口,咬深一点。这样就可以在手背上留下一个永久的印记。一想到这个印记是你留下的,我就很兴奋。”
宋安然白了颜宓一眼。颜宓这人属性实在是太复杂了。可高冷,可流氓,可变态,如今还得加上受虐狂这个属性。
宋安然轻轻抚摸着印记,“我咬得太重了。我去拿药。”
“不用。这样子就很好。”颜宓心里面偷偷决定,等回去后他会用药加深伤口,保证能够在手背上留下一个清晰的牙齿印记。
宋安然皱眉,“可是看着都觉着疼。”
“我真的不疼。你咬我,我觉着很高兴。”颜宓笑着说道。瞧他的眼神,就知道他没说谎。他是真兴奋,真高兴。
宋安然没有理会颜宓的胡言乱语,她低头,亲吻着印记,心里面有了更多的后悔。
然后宋安然幽幽一叹,轻声说了句:“可惜了!”
“可惜什么?”
宋安然抬起头,脸颊微微泛红,看上去很不好意思。不过她没有逃避颜宓的问题,她对颜宓说道:“那个木雕被毁掉了,有点可惜。”
颜宓眼睛顿时一亮,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他靠近宋安然,两个人额头抵着额头。
颜宓一脸兴奋又神秘地问宋安然,“安然,你和我说实话,你心里头是不是也喜欢那个木雕。”
宋安然脸颊越发的红了,她轻轻地“嗯”了一声,然后说道:“就是太暴露了。”
“木雕只有你我二人能看到,暴露一点也没关系。”颜宓笑呵呵的,一副嘚瑟的模样。
宋安然好想打他。
宋安然先是冲颜宓翻了个白眼,接着说道:“这可说不定。”
“我保证不会让人看到。安然,以后我再雕这样的木雕,你还会生气吗?”
宋安然啐了他一口,“雕刻之前,必须经过我的同意。还有不准那么暴露。”
颜宓笑着问道:“那能不能雕刻你在床上的模样?比如等我们成亲了,洞房后,我将那一幕雕刻下来,你喜欢吗?”
啊啊啊?这个混蛋,简直是得寸进尺。
宋安然算是明白了,她就不能给颜宓好脸色看。她从一开始就该镇压住颜宓,让颜宓翻不出她的手掌心。
只因为一时心软,结果铸下大错,让颜宓得寸进尺。
宋安然都不敢想象两个人的婚后生活,颜宓得嚣张成什么样子。一想到颜宓将他们二人的床上活动雕刻出来,宋安然赶紧捂住脸,她都没脸见人了,好羞耻啊!
很显然颜宓和宋安然想到了一处,不同的是颜宓只觉得兴奋。
等成亲之后,在床上他得拿出一百零八般武艺,各种花样不带重复的来一遍。然后全部雕刻下来,啧啧,光是想一想,都让人觉着血脉膨胀,无比的兴奋。
宋安然偷看了一眼颜宓,啊啊啊,这个混账男人,怎么会有这种特殊的爱好。
宋安然张口说道:“不准雕刻!”
颜宓笑嘻嘻的,“安然确定吗?难道你不想看到你在床上的时候,是如何地风情万种?如何地貌美如花。”
“我看镜子就行了。”
“镜子哪有木雕传神。而且等我们老了后,将那些木雕拿出来,满满都是回忆。那样的生活,安然不想要吗?”
颜宓就跟一个神棍似得,蛊惑着宋安然。
宋安然意志坚定,连连摇头。她现在青春年少,才不需要考虑几十年以后的事情。
宋安然凶神恶煞地对颜宓说道:“反正我不管,你若是没经过我的同意,胡乱雕刻我的模样,我就和你翻脸。”
“我知道安然翻脸比翻书还快,可我就想看你翻脸的模样,怎么办?”
颜宓一副欠打的模样说着这番话。
宋安然伸出双手,掐着颜宓的脸颊,往两边拉扯。瞧着颜宓一张帅气的脸被拉扯得变形,宋安然得意地笑了起来。
“若是将来,你不顾我的反对胡乱雕刻,我就不让你上床。”
颜宓暧昧一笑,“不上床没关系。我们可以选择在书房软榻上,或者浴桶里面做。这些地方我都研究过,是个行房事的好地方。”
混蛋!这男人脑子里一天到晚到底在想些什么啊、
宋安然感觉浑身发烫,她是真受不了这厚脸皮又流氓的颜宓。
宋安然轻咳一声,一本正经地对颜宓说道:“我想我应该和父亲商量一下,试着将我们的婚期推迟。”
“不准!”
颜宓一脸凶狠,他都嫌婚期太晚了,宋安然竟然还敢推迟婚期。宋安然此举,分明是在折磨他。宋安然可以对他做任何事情,唯独不能剥夺他在床上的权利。尤其是行洞房的时间。
他都盼了这么久,眼看就要成婚了。这个时候推迟婚期,无意是晴天霹雳。
颜宓突然抱紧宋安然,“好安然,我认错了,我再也不敢胡说了。不过你要是真敢推迟婚期,我今晚就先吃了你。”
宋安然一口咬住颜宓的脖颈上,不过宋安然不敢咬深了。
宋安然对颜宓怒目而视,“你就只会欺负我。”
颜宓笑了起来,“谁让我这么爱你。爱你爱到发狂。我越爱你,就越想早早的吃掉你。安然,你千万不要拒绝我,也千万不要推迟婚期,否则我真的会发疯的。”
宋安然感觉,颜宓一直在发疯,从未被超越。
宋安然哼了一声,“可以不推迟婚期。不过接下来两个多月的时间,你不准在我面前胡言乱语,更不准调戏我。”
颜宓笑了起来,“那换你调戏我,好不好!我可以躺平了,任你调戏。”
啊啊啊!宋安然想要大叫。她才不要调戏颜宓。她要是敢调戏颜宓,颜宓肯定会反调戏回来。到时候吃亏受罪的还是她。
宋安然白了颜宓一眼,真当她是傻丫头吗?蠢男人。
颜宓笑道:“在娘子面前,男人太聪明不好,蠢一点比较好。”
瞧着嬉皮笑脸的颜宓,宋安然就觉着手痒,她好想收拾颜宓一顿,怎么办。
颜宓表示,等两个人成亲之后,在床上他可以任由宋安然收拾。无论是她在上,还是他在上,他都非常期待。
宋安然感觉她没办法愉快的和颜宓聊天,也没办法继续聊下去。
聊着聊着就变成了撩,撩得她春心萌动,差点就想扒掉颜宓的衣服,看看衣服包裹住的身材是如何的诱人。
想法很大胆,可是宋安然缺乏实施的勇气。她怕扒掉衣服之后,紧接着她的衣服也会被颜宓扒掉。到时候那场面可就太劲爆了,简直没办法控制。
宋安然咬着牙,对颜宓说道:“你快走!这么晚了,我该休息了。”
“你不想我吗?”
颜宓赶紧摇头,紧接着又说道:“看到你,我就不想了。”
“可是我还想,怎么办?”颜宓一副正儿八经地模样。任何情话从颜宓的嘴里说出来,都能让宋安然脸红心跳。
凉拌!宋安然咬着牙,她绝对不能纵容颜宓,不能让他得寸进尺。
颜宓推着颜宓,语气温柔地说道:“你快走啦。我明儿一早还要早起做事,睡晚了明天一整天都没精神,整个人昏昏沉沉的。你真的忍心看着我受苦吗?”
“我当然不忍心,可是我真的很想你。”颜宓略带委屈地说道。
宋安然感觉自己掉了一地的节操,外加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宋安然仰着头,看着颜宓,“那你想如何?”
“吻你!”颜宓目光深邃,配上那张脸,宋安然感觉自己快不能呼吸了。
宋安然赶紧深呼吸,她捂住心口,想说之前已经吻过了,现在不能再吻。
可是颜宓根本就没想征求宋安然的意见,他低头,及时堵住宋安然的嘴唇,一个火辣辣的热吻朝宋安然席卷而来。
宋安然感觉自己已经不能呼吸了,更不能思考。她就像个傻姑娘一样,让颜宓为所欲为。
好在,颜宓理智还在。在快要失控之前,颜宓及时刹住车。他一把推开宋安然,深深地看着宋安然,最后不发一言,跟个做贼心虚地小子一样急匆匆地跑了。
见颜宓离开,宋安然有一瞬间的愣神,紧接着她又哈哈大笑起来。
她完全能明白,颜宓为什么会这么狼狈的离开。颜宓这是需要到外面吹吹冷风,冷静冷静。
宋安然抿唇一笑,心里头有点得意。
正当宋安然欢乐地笑着的时候,颜宓突然从窗户将头伸进来,他咬牙切齿地对宋安然说道:“我要娶你,要以最快的速度娶你。等我娶了你,你就别想下床。”
宋安然愣住,紧接着大囧。想找颜宓算账,结果颜宓早已经跑得没影了。
宋安然冷哼一声,下次见到颜宓,一定要收拾他。至于用什么方式收拾颜宓,宋安然顿时愁起来。颜宓脸皮厚,还有金刚不坏之身,貌似她的办法,最后都会演变成一场房事运动。
啊啊啊,不能让颜宓继续嚣张下去了。
宋安然决定发愤图强,一定要在成亲之前,想出一个行之有效的,能够成功收拾颜宓的办法。
宋安然挥挥拳头,给自己加油打气。
正如颜宓所说,他很快就能结束‘失踪’的生活。
第二天一大早,外面就传遍了,在和西戎王的决战中立下大功的颜宓终于从草原回来了。
京城上下都在传闻颜宓的功劳,多亏颜宓带着人千里奔袭,从背后包抄西戎王,才能一战歼灭西戎的有生力量。让西戎这个民族部落,彻底消失在草原上。
若论功劳,颜宓和他率领的上千儿郎,可谓居功至伟,当属第一。
颜宓一出现在京城,元康帝就下旨召见颜宓。
元康帝对颜宓很满意,颜宓能够平安归来,元康帝当着朝臣的面直说朝廷又多了一员猛将。
宋子期身为颜宓的未来岳父,他不得不站出来提醒元康帝,颜宓可是先帝亲点的探花郎。让探花郎做猛将,这也太暴殄天物了。
这不妥,非常不妥,十分不妥。颜宓既然有才学,就该走文官一途。
元康帝哈哈一笑,表示颜宓文武全才,无论是做武将还是做文官,都前途无量。
而且元康帝也舍不得浪费这么一个武将苗子。
他干脆下旨,先给颜宓升官,直接给颜宓封了个二品将军。同时又让颜宓在翰林院挂职。言下之意,要让颜宓以文官的身份出任武将,带兵打仗。没仗打的时候,就在朝堂上专心做个文官,发光发热。
宋子期愣住,还能这样操作?这实在是有些荒唐。
文官就文官,武将就武将,哪有文官和武将混为一谈的。
不仅宋子期表示反对,其他文官也都纷纷表示不满。
颜宓是很有本事,的确是文武全才,可也不能这么任性地做官吧。
有人就问颜宓,他自己心里面是怎么想的,到底是想做文官还是想做武将?
颜宓笑了笑,朗声说道:“一直以来,内阁成员皆有文官担任。凡涉及到军国大事,都需要内阁决议。可是内阁的老大人们,又有几人懂带兵打仗?
由一群不懂打仗的人决定战争走向,制定战争方略,下官不才,下官对此有些不同想法。
陛下,微臣建议在内阁设武将席位。凡是涉及到军国大事,皆有内阁的武将成员设计方略。至于微臣的理想,微臣想进内阁,以武将的身份进入内阁。
如果不能以武将的身份进入内阁,那微臣也要以文官的身份进入内阁。”
好个狂妄的小子。竟然敢在朝堂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说想要进入内阁,还是以武将的身份进入内阁。简直狂得没边了。
在场的文武官员,谁不想进入内阁。可是谁又敢将这番心思,在众目睽睽之下说出来。以前没有,以后估计也没有。古往今来,也就只有颜宓一个人。
不得不说颜宓很狂,很有勇气,勇气可嘉。可是他的话显然触痛了不少人敏感的内心。
不管你有才没才,反正要想办法将你打压下去。
率先出面打压颜宓的人,当然是文官集团的人。
宋子期对此表示很无奈。
文官们纷纷斥责颜宓,说颜宓狂妄自大,仗着立了一点功劳,竟然狂妄到敢改变内阁制度,说什么设立武将席位,荒唐透顶,胆大妄为。这种狂妄自大的人,就该一巴掌拍死他,让他知道点好歹。
这里是朝堂,是议论国家大事的地方,可不是他说大话博眼球的地方。
总之,文官们一致要求元康帝严惩颜宓。
元康帝笑眯眯,没表态。文官说完了,还得让武将们发表一下意见,这才公平。
武将们都被颜宓的一席话启发,纷纷开启脑洞,出面请命。表示文官重要,有才华,可是武将同样重要,同样有才华有智谋。内阁七个席位,全是文官,让文官来商量军国大事,制定战争方略,的确很操蛋,很不妥当。
武将们全体附和颜宓的提议,要求在内阁增加四到六个武将席位。以后凡是涉及到军国大事,必须由内阁武将成员来制定战争方略。不能让一群不懂打仗的人在旁边指手画脚。
文官们纷纷唾弃武将,一个个争权夺利都快疯了。武将有五军都督府,制定战争方略靠五军都督府就行了,干什么还要在内阁强占席位。当真以为内阁的席位是菜市场的大白菜,想要就能有的吗?
多少人奋斗了一辈子,都没能入内阁,凭什么一群不读书的老粗可以进入内阁。还武将席位,做梦去吧。
武将们同样吐槽文官,一群不懂带兵打仗的人,占着茅坑不拉屎。内阁已经隐约凌驾于五军都督府之上,就连兵部做事,都得看内阁的眼色。长此以往,武将的地位岂不是越来越低。
总之,无论如何,武将也要在内阁强占席位,决不能让文官温水煮青蛙一样的把持了朝政。
今儿还多亏了颜宓提醒,否则武将们都没意识到这个问题。如今瞧着武将比文官更风光,可是一旦十年二十年没有大规模的战争可打,武将内部没有惊才绝艳的人物出来,届时武将势必被文官压一头。
反观文官,三年一次大比,三年就能出一批人才。人才储备远胜武将,难怪被永和帝一直压着打的文官,慢慢地竟然也能开始左右朝堂格局。
细细想一想这里面的名堂,真是让武将们不寒而栗。
武将们注重家族传承,不注重从民间从军队选拔将领。而且很多当兵地都不识字,这也阻碍了武将的选拔。长此以往,要是勋贵家族没有人才出来,武将真的会越来越弱,最后被文官吊打。
以前没有意识到这个情况就算了,现在既然已经意识到了,就不能坐视这种情况继续发生。
武将们表示要办武学,要将军队里有能力有才华,有打仗天分的兵将弄到武学深造。不识字没关系,武学里有夫子教识字。不懂打仗理论没关系,勋贵们会出任老师,将自己的打仗经验传授给他们。
总之武将们要吸取文官们的办法,几年出一批人才。就算这些人才暂时起不了作用,上不了战场打仗,好歹也能作为人才储备留在军队里。
同理,内阁的席位他们也要争取。
元康帝自幼跟随永和帝南征北战,天然亲近武将。这是殉国武将们的优势,他们会充分发挥这个优势,争取内阁名额。总之,不能眼睁睁看着文官蚕食武将们的利益。
这一场文官和武将之间的战争,全由颜宓挑起。
颜宓挑起了战争之后,就躲在了角落里不出声,让勋贵和文官们对垒。
宋子期目光四下搜寻,终于找到躲起来的颜宓。宋子期狠狠瞪了眼颜宓,好一个奸诈的颜宓。
颜宓的目的*裸,简直不加掩饰。
大家明明知道颜宓是在下一盘很大的棋,明明知道这是颜宓的阴谋诡计,是颜宓给文臣武将挖的一个大坑,可是就算知道,大家依旧义无反顾的往坑里跳。不跳不行啊!
这个奸诈狡猾的小子,这小子竟然是他的女婿,宋子期轻咳一声,表示与有荣焉。女婿如此奸诈,如此聪明,宋子期很欣慰啊。
宋子期和颜宓交换了一个眼神,既然颜宓已经挖好了坑,宋子期也不介意挥动锄头,将坑挖深一点。
宋子期又和晋国公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个老狐狸不动声色地笑了起来。目前这个局面才是真正好啊。
武将入内阁,开办武学这样的事情,不颗能一个早朝就能吵出结果的。像这样不是很紧要的大事,吵个三月半年,甚至一年两年都有可能。当然如果元康帝倾向于某一边的话,吵架的时间肯定能够大大地缩短。
但是目前,很显然元康帝不急着表态。他刚坐上帝位,他需要这样一场争论,看清楚朝中的局势,巩固自己的地位。
元康帝不由得赞许地朝颜宓看去,颜宓这小子真聪明。元康帝之前还在发愁,该做点什么,来彰显他的皇权,没想到颜宓全都替他考虑好了。
早朝结束,颜宓飘然离去,晋国公则被所有人围攻。文臣们围着他,讨伐颜宓,谁让颜宓是晋国公的儿子。武将围着他,是要求他要替武将张目,一定要争取到内阁席位,绝对不能让文官专美于前。
宋子期趁着混乱的时候,也悄然离去。
宋子期认为,自己有必要和颜宓进行一次详谈。
不过目前还是不宜见面。
至于颜宓,他既是将军,又是文官。平日里没什么事情的时候,他就在翰林院当差。然后七八天去一趟军营,和手下的儿郎们多亲近亲近。顺便和儿郎们一起操练。
颜宓这种做官模式,开启了一个新的思路。
以至于在未来,涌出不少文武兼修的少年天才。文能兴邦,武能保国。
对于颜宓掀起得这场争论,宋安然是事后才知道的。
得知这件事情后,宋安然笑了起来。她早就知道颜宓不是个安分守己的主。以颜宓的性格,不做官就算了,一旦做官,肯定要干几件轰轰烈烈的大事,足以在史书上留下一笔的大事。
甭管干的是好事,还是坏事,也别管青史留名,还是遗臭万年,总之颜宓活着,就不会甘于平庸,也不会学别人那样搞什么中庸之道。
颜宓就是这样的人,永远走在所有人的前面,只能让别人仰望他,他绝不会去仰望别人。
即便像闻先生这样的大才,颜宓也有信心,终有一天他会超越对方,成为比闻先生地位更高,更传奇的一个存在。
颜宓志存高远,宋安然很兴奋,也很骄傲。
虽然志存高远的人,都不是安分守己,安于家室主。颜宓的人生,注定他不可能长久困于内宅,不可能天天陪伴在宋安然身边,但是宋安然完全不介意。
因为她和颜宓是同一类人,他们都是不安于现状的主,都喜欢在漫长的人生中,做出点牛逼哄哄的事情。
宋安然拍拍自己发烫的脸颊,她没有看错颜宓,能嫁给颜宓这样的男人,宋安然觉着很幸福。那种悔教夫婿觅封侯的心情,宋安然是没有的。
她会全力支持颜宓征服世界,而她只需要去征服颜宓一个人就行了。仿佛拥有了颜宓就拥有了全世界一样。
宋安然偷偷笑了起来,在软榻上翻滚,兴奋得不能自已。
宋安然心想,她果然和别的姑娘是不同的。可是她就是喜欢这种惊险刺激的生活,这种挖坑将别人埋了的举动。
宋安然起身,她要给颜宓作画。
画什么呢?宋安然又开始发愁。总不能每次都画雄鹰,老虎之类的玩意。千篇一律可就没什么意思了。
再说了,颜宓属性千变万化,可不只有志存高远这一点。
突然,宋安然眼前一亮。她想起昨晚上颜宓拿来的那个木雕,就是那个衣着暴露的小人儿。
宋安然捂住心口,一想到那个小木雕,她就脸颊发烫,心跳加快,真是够了。
宋安然决定了,她就画一张颜宓的出浴图。没见过颜宓出浴的模样,大不了将木雕小人儿的脸换成颜宓的脸,一切事情全搞定了。
宋安然是个行动派,想到就做。
宋安然废掉了好几张草稿,终于在天黑之前,画出了自己满意的画像。
只见浴池里烟雾缭绕,一个俊美的男子靠在浴池边,胸口以下没入水中,若影若现,惹人遐想。男子手中端着一杯酒,眼神轻佻,邪魅。
俊美男子看向浴池的另一头,另一头只有一个水中倒影,似乎是一位女子。
俊美男子嘴角勾起,似乎食欲大开,下一刻就会将对面的女子拆吃入腹。
画中的俊美男子,自然就是颜宓。男子的脸同颜宓的脸有七八分相似,但是那双眼睛,却画出了颜宓的精髓。至于水中女子倒影,宋安然绝对不会承认,那是她自己。实在是太羞耻了。
宋安然满意地看着这幅画,这是一幅少儿不宜的画,绝对不能让丫鬟们看见。
等墨迹一干,宋安然赶紧将画作收起来。
宋安然脸红心跳,很不好意思,像是干了什么坏事一样。但是同时,她又很得意。
宋安然决定将这幅画放入自己的嫁妆里面,等到洞房花烛夜的时候,她就拿出来给颜宓看。
她无法想象,颜宓看了这幅画之后,会有什么反应。会不会化身为色狼,将她这样那样。还是照着画中的情景,来一场模拟。
越想越发的少儿不宜了。宋安然都想大叫一声,她一定是被颜宓给传染了。
可是宋安然还是忍不住想到两个人亲密接触的场景,若是将浴室该成山中的温泉,两个人都泡在温泉池子里,嘤嘤嘤,那画面太美,她不敢想象。
都怪颜宓,这一切都是因为颜宓而起。是颜宓勾起了她春心,害得她大冬天的就开始春心荡漾,就跟发春的小猫一样。宋安然捂住脸,跺脚,她都没脸见人了。下一次见了颜宓,她一定要控诉颜宓的罪行。
第213章 大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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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可是舍不得?”
喜夏在旁边问道。
宋安然点点头,她当然舍不得。
“这屋里的所有摆件,都是我亲自布置的。还有这屋里的家具,也是我亲手画了图纸,交给木匠打造出来的。这里是我起居的地方,更是我最后的港湾。只要进了这个园子,我就觉着安心,就好像这处院子已经和我融为一体。”
这番话,宋安然是说给喜夏听的,也是说给她自己听的。
院子里的一草一木,屋里的一桌一椅,都凝聚着她的心血。
以后,这处院子就要封起来,除了她之外,没有人能够再住进来。或许等过个十年二十年,宋家添了人之后,这里会迎来新的主人。屋里的摆设也会相应的发生变化。
一想到这个可能,宋安然心里头就有些难过。
就好像自己辛辛苦苦装修起来的房子,又被人一榔头给敲掉了。
可是这个情况是不可避免的。世上没有永久的东西,自然也没有永久的房子。
宋安然一声叹息,罢了,都要嫁人了,偏生这个时候变得多愁善感,都不像自己了。
宋安然拍拍脸颊,她应该高兴一点。她马上就要嫁给颜宓,做颜宓的妻子,世上还有比这更好的事情吗?
喜夏伺候在宋安然身边,“姑娘要不要最后练一回字。”
宋安然眼睛一亮,是啊,既然明天就要离开了,为什么不在离开之前像平日那样生活呢?
宋安然笑着对喜夏说道:“伺候笔墨。”
见宋安然展开笑颜,喜夏也高兴起来,“奴婢遵命。”
喜夏伺候笔墨,宋安然则挥毫泼墨。她将所有的感情都倾注于手中的笔,纸上的字。她想用这些文字,永久的纪念这一刻。她不能永久地住在这里,但是她可以用文字,用画作记录她在这里的生活。
宋安然这一写,就写到天黑。
喜夏点燃了蜡烛给宋安然照明,又担心宋安然累着了,担心她伤了眼睛,少不得在旁边提醒,“姑娘,该歇息了。明儿天不亮就要起来梳妆打扮,得忙整整一天。姑娘今晚要是休息不好,明儿只怕撑不住。”
宋安然抬起头,看着桌面上的大字,心里头还是很满意的。最近她很忙,也就懈怠了读书方面的事情。没想到时隔这么多天,她的功力也没退步。
嗯,等去了颜家,她得照着以前的习惯,每天写一张大字。如此一来,既练了字,也增加了修养。
宋安然放下毛笔,问喜夏,“喜春回来了吗?”
“回禀姑娘,喜春已经回来了。她看姑娘正忙,就没进来打扰。”
宋安然洗了洗手,对喜夏说道:“去将喜春叫来。”
“奴婢遵命。”
喜春进了小书房,笑着给宋安然见礼。
宋安然问她,“三妹妹同老爷见面,情况怎么样?”
喜春说道:“回禀姑娘,三姑娘挺有勇气的,当着老爷的面,直言想要嫁给霍延。一开始老爷还板着脸,显得很不高兴,怪三姑娘不够矜持。
后来三姑娘说,她名声早在那场祸事中就已经坏掉了,稍微讲究点的人家都不可能娶她。让她低嫁到普通的官宦人家,整日里勾心斗角,伺候公婆,应酬妯娌,不如嫁给霍家。
好歹进了霍家门,她还能过几天松快的日子。而且霍延对她也是真心的。以我们宋家的门第,也不怕霍延欺负她,更不用担心霍延会纳小妾膈应她。
三姑娘说了很多,没想到还真的打动了老爷。老爷让三姑娘不要着急,等忙完了姑娘的婚事,自然会考虑她的婚事。三姑娘挺高兴的,她让奴婢谢谢姑娘,若非姑娘鼓励,她也没这勇气。”
宋安然笑道:“这都是三妹妹自己努力,我可没做什么。”
顿了顿,宋安然又说道:“今年倒是喜事连连。下个月沐文大表哥就要和庄姑娘成亲。接下来还有菀儿姐姐,还有蒋沐元,蒋沐风他们。看来我还得多准备几分礼物才行。”
喜春说道:“侯府一年内就要办三四场婚事,侯府有那么多钱吗?可别到最后,又到姑娘这里来打秋风。”
宋安然摇头笑道:“你就太小看侯府了。自从三老爷去了南州开矿,那银钱就跟流水一样的进了侯府的库房。如今的侯府,虽然比不上我们宋家豪富,却也是不差钱的。四场婚礼,外加嫁妆聘礼,的确要花不少钱。不过以侯府目前的财力,肯定能够承担。”
喜春松了一口气,笑了起来,“侯府不差钱就好。奴婢还真希望侯府长长久久的富贵下去。否则侯府就该三天两头的跑到姑娘面前打秋风了。”
宋安然嗔怪道:“你这分明是在埋汰侯府。侯府要是真的困难,肯定会来打秋风。却也不会像你说的那样,三天两头的打秋风。”
喜春嘻嘻哈哈的,“奴婢就是随口一说。姑娘千万别怪罪。”
“如今我自然不怪罪你。不过等明日进了国公府之后,你可要在嘴上上道锁。有什么话,你私下里同我说就行了。
千万别在其他人面前胡说。正所谓人言可畏,你随意说的一句话,经过别人添油加醋,拐几道弯,就会变得面目全非。估计到最后,连你自己都不知道那话的源头在你身上。”
宋安然很严肃,语气也很严厉。她身边的几个丫头都是懂事的,但是宋安然还是要敲打她们一番,让她们警醒一点。她们在颜家没站稳脚跟之前,可不能疏忽大意。
当然,颜宓很爱宋安然,也肯定会替宋安然出头。但是宋安然在颜家生活,不能所有事情都指望颜宓替她出头。
如果事事都要靠着颜宓,那她在颜家永远别想站起来,也别想获得他人的敬畏。当然,也不会有人在意她的意见和想法。
颜家,对宋安然来说是新的家,也是新的战场。
宋安然早已经做好了上战场的准备,所以她不惧。同时她也要做好全方位的准备,不能让人看轻了。
宋安然在丫鬟们的伺候下吃了晚饭,之后散步消食。磨蹭了小半个时辰,这才洗漱上床睡觉。
宋安然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她心里头惦记着颜宓,不知道颜宓现在在干什么,是不是同她一样紧张得睡不着觉。
宋安然咬着薄唇,她想在结婚前见见颜宓,可是她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哎呀,一想起颜宓,就不免脸红心跳。颜宓还真的是她的克星。
宋安然又痴痴地笑起来,想到明天就要嫁给颜宓,做颜宓的妻子,还要和颜宓洞房,宋安然就觉着好激动。
颜宓在期盼着这一天,她何尝不是期盼着这一天。
有人在卧房门外敲门,是喜春。
“姑娘睡了吗?“
宋安然说道:“还没睡。可是出了什么事?”
喜春在门外说道:“刚才太太派她身边的嬷嬷送来一个匣子,说是送给姑娘的,让姑娘今晚务必看一眼。明儿只怕没时间。”
“拿进来吧。”宋安然披衣起身。
喜春将匣子拿进卧房,就放在宋安然的床头。
宋安然打开匣子,里面放的是书。好奇怪,小周氏为什么半夜派人给她送书,这书送的可真是莫名其妙的。
突然,宋安然看到挂在衣架上的大红嫁衣,顿时脸颊泛红。
宋安然已经想到了这书究竟是什么书。
宋安然对喜春说道:“你先退下休息吧。明儿一早大家都要早起,可不能太累了。”
喜春好奇地看着匣子里的书,真想看一眼。不过宋安然既然不给她看,她也不敢开口要求。这毕竟是小周氏送给宋安然的。
等喜春出去后,宋安然才拿起书本翻越。果然是她猜想中的古代版‘小黄书’
看着古代版的男女房事教科书,宋安然有些哭笑不得。真是难为小周氏了,竟然还想到给她送教材。
宋安然看着书册,嗯,上面的画十分清晰,而且姿势各异。连男女脸上的表情,都画得纤毫毕现。该露的露,该隐的隐,画这本教科书的人好生厉害。不仅画技了得,连对人心的把握也是分毫不差。既能引起大家的好奇,又不过分的暴露,让人难为情。
啧啧,这分明是一本价格高昂的房事教科书。亏得小周氏舍得拿给她。
宋安然心头想着,等她看完了,要不要还给小周氏?
要是她真敢还给小周氏,小周氏一定会羞得没脸见人吧。哈哈,小周氏那么仙儿的一个人,身边竟然会珍藏着房事教科书。只怕这本书让宋子期受益良多。
嗯,不能再继续想下去。腹诽长辈不太好,尴尬。
宋安然翻阅着书册,仔细看着上面的动作姿势,还有男女脸上的表情,一副津津有味的模样。“
哎呀,这个姿势好高难度啊,这是将人折成了九十度啊。哎呀,这姿势真够*的,趴在窗台上就不怕被路过人的看到吗?
咦,还有放在书桌上的,墨汁倒了一地,干脆用人体画画。
啧啧,果然创意无限。
宋安然看得有趣,却没将这种事情联想到自己身上。她就没意识到,终有一天,她也会被颜宓压在书桌上,墨汁掉落地上,然后两人热情的来一发,直接用人体作画。那场面,不知得有多激烈多*。
一本册子很快就被宋安然看完了。
看完之后,宋安然还有点意犹未尽。于是宋安然又拿起书册,看第二遍。
这第二遍可就比第一遍仔细多了。
上辈子宋安然也接触过这方面的知识。不过接触同实战还是有区别的。
宋安然开始仔细研究上面的姿势,她真的很好奇,那么高难度的动作,真的有人能做到吗?
宋安然试着将自己代入画册中的女人,将颜宓代入画册中的男人,顿时宋安然就产生了一种不忍直视的感觉。
好污,好污,污到没有下限了。不行了,她脸红得不行,都没办法见人了。
要是明天一见到颜宓,她就忍不住回想起画册上的动作该如何是好。
宋安然抬手拍拍自己的脸颊,不能再看了。干脆将画册放在枕头下面。
宋安然躺进被窝里做鸵鸟,她可是纯洁的人儿,怎么能够胡思乱想了。
可是脑子里全是那种画面,赶都赶不出去。
宋安然发现自己中毒了,中了一种将名为将颜宓代入画册中男人的毒。一想到那些画面,宋安然就忍不住想起颜宓。想到颜宓那身腱子肉,那腰,要腿,那结实的手臂,那强壮的身体。
当她被颜宓抱入怀中的时候,那种快要窒息的又幸福地感觉。
宋安然感觉自己快要昏眩了。她咬着被子,脸颊红红的,双眼像狼一样发光,一副饥渴想吃肉的模样。
宋安然闭上眼睛,想象着颜宓脱掉衣服的模样,她一定会克制不住的扑上去的。就算不扑上去,她也一定会流鼻血的。
嘤嘤嘤,要是明天真变成那样的话,她就没脸见人了。颜宓一定会笑话她的,然后还趁机调侃她,逗弄她。
哎呀,她都被颜宓给带坏了,脑子里全都是一些见不得人,乱七八糟的念头。
宋安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是放任自己的思维,继续胡思乱想,还是想想别的事情。比如背背书,平静一下自己的心绪。
对了,那本画册不能放在枕头下面。明儿一早,自己起来的时候肯定不记得这回事。丫鬟们一收拾床铺就看到啦。到时候她真的该找个地洞钻进去。
宋安然从枕头下面拿出画册,心里面在挣扎,最后她还是忍不住又翻开了画册。
这画册做得实在是太精美,已经具备了几本的收藏价值。
宋安然告诫自己,只能单纯的看,不能胡思乱想。
可是脑补这种事情,哪里能受控制。
一看到画册里面的男人女人,宋安然就忍不住想要代入。明知一代入要糟糕,可是已经将人代入进去了。
哎呀,这个动作要是换做颜宓来做,肯定没问题的。颜宓武功高强体力好,抱着个人就算抱着一晚上也不是问题。
天啦,她到底在胡思乱想什么啊。
难怪古往今来,所有的家长都不允许小孩子看类似的书籍。实在是因为此类书籍有毒,看了之后就会一直想,想停都停不下来。
宋安然赶紧将画册合上,然后放到匣子里面锁起来。明儿这匣子就随着她一起到颜家。等在颜家安顿下来后,她在想办法处理这本小册子。
宋安然赶紧躺回床上,闭上眼睛。心里头默念《论语》。
背完《论语》还没睡着,宋安然又开始背《大学》,背《诗经》,背一切她能背的书。
就这么折腾自己,宋安然总算将自己折腾得睡了过去。
这个晚上,宋安然做了好多好多的梦,每一个梦都光怪陆离,让人看不清猜不透。但是无一例外,梦境的最后都是她和颜宓躺在床上,然后颜宓对她这样那样的乱来,她想反抗,身体却软得能够掐出水来。
正所谓口嫌体正直,真是要命哦。在梦里面宋安然都快羞死了。更别提醒来后回想起那些梦,宋安然都觉着自己还能若无其事地让喜娘折腾自己的头发,脸颊,真不是一般的厉害。
天还没亮,宋安然就被叫了起来。然后开始沐浴更衣。之后略微吃了两口早饭,喝了小半杯茶水,就被要求坐在妆台前,开始梳妆打扮。
喜娘一边给宋安然装扮,一边说着吉利喜庆的话。比如说宋安然和颜宓是天生一对,郎才女貌,门当户对,男帅女美等等。
又说宋安然是她见过的所有新娘子里面最漂亮的。尤其是脸上娇嫩的肌肤,嫩得能够掐出手。
一听‘掐出水’三个字,宋安然就想起梦里面,身体软得好似一滩水一样的样子。
哎呀,真是好羞耻。
这一切全怪颜宓那个混蛋,要不是颜宓三番五次的撩拨她,她又怎么会胡思乱想。
宋安然目光所及,正好看到放在妆台上的匣子,就想起匣子里面的精致画册。嘤嘤嘤,这是要逼死她啊,完蛋了,她又开始胡思乱想了,这可怎么办啊。
宋安然端坐不动,脑子里却想到飞起。
那画册记录的那些画面,那些动作,那些姿态,她竟然记得一清二楚。宋安然第一次觉着,记忆力太好也是一种罪,自己受罪。要是记忆力差一点,她都用不着这么苦恼了。
“姑娘今儿真美。姑娘平日里也美,但是近日格外的美。国色天香,便是形容姑娘的。”
喜春在旁边说道。
宋安然盯着镜子中女人,妆很浓,几乎将整张脸都给遮盖了。唇很红,红得让人惊心动魄。
说实话,宋安然不太喜欢这个妆容,真的太浓了点。当然,漂亮是真漂亮。配上这个妆容,整个人就褪去了少女的青涩,多了几分身为女子的风情和魅惑。
宋安然很清楚,这算是比较标准的新娘妆。新娘子嘛,成亲第一天就要洞房,自然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好让新郎看到的第一眼就被惊艳到。
漂亮的新娘子,加上被惊艳到的新郎官,之后的事情自然就是水到渠成。
都说好的开始就是成功了一半。完美的洞房夜,也可以代表美满的婚姻生活就此开始。
果然结婚这一天,就该大红,一身红,红到让所有人都不能忽视,所有人都为她惊艳的程度。
宋安然眨眨眼,笑了笑,说道:“本姑娘这样子真的好看?”
喜春和喜娘都连连点头,异口同声的说道:“姑娘好美!”
宋安然抿唇一笑,心里头想着,颜宓会不会在揭开盖头的第一眼就被惊艳到。她和颜宓经常见面,她的各种面目都被颜宓瞧见过,她还能惊艳到颜宓吗?
突然之间,宋安然竟然没了信心。
哎呀,这就是婚前恐惧症吧。
没想到两辈子第一次体会到婚前恐惧症,也真是让人无语得很。
打扮好了,便换上大红的嫁衣。
一身红火的宋安然,越发得惊艳,惊艳到让人睁不开眼的地步。
宋安然对着穿衣镜,前后打量。嫁衣很美,妆容虽然浓了点,却难以掩盖自己的天生丽质。
瞬间,宋安然又恢复了一贯的自信。她相信,当她这副模样站在颜宓的面前,颜宓一定会被惊艳到。她已经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颜宓被惊艳的模样。
“姑娘,老爷和太太过来了。”
宋安然赶紧迎了出去。
宋子期瞧着宋安然,同被惊艳到。
“我女儿好生美貌。真是便宜了颜宓那小子。”
小周氏站在一旁掩嘴一笑,“老爷说的对。我都舍不得二姑娘嫁人。不过想到两家隔得近,我又释然了。”
小周氏拉着宋安然的手,对宋安然眨眨眼。
宋安然秒懂,小周氏显然是想问那本画册她有没有看。宋安然微微低头,羞涩一笑,“多谢太太。”
小周氏也秒懂宋安然的意思,她笑道:“能帮上你就好。今儿是你大喜的日子,我和老爷过来,就想和你说说话。”
宋子期狐疑地盯着宋安然和小周氏,这两人在打什么哑谜。
宋安然同小周氏笑而不语,这是她们的小秘密,才不会告诉宋子期。
宋子期笑了笑,也不在意。
他跟着宋安然走进厅房,显然是有话要嘱咐宋安然。
小周氏抿唇一笑,识趣地说道:“我去看看二姑娘的行李有没有收拾好。”
说罢,小周氏就带着丫鬟们出了厅房。
宋子期看着穿着一身大红嫁衣的宋安然,很是感慨,“一转眼,你都长这么大了,马上就要嫁作他人妇,为父实在是舍不得。”
“女儿也舍不得父亲。”宋安然悲悲戚戚的,眼看就要哭出来了。
宋子期连忙说道:“莫哭,当心将妆容给哭花了。”
宋安然仰起头,如此,便能让眼泪不流下来。
宋子期郑重其事地对宋安然说道:“今儿你就要嫁作他人妇,做他们家的儿媳妇。为父有几句话要嘱咐你。”
“请父亲吩咐。”宋安然恭敬地说道。
宋子期沉吟了片刻,才对宋安然说道:“安然,无论你的身份如何变化,你始终都是我的女儿,是宋家娇养长大的嫡女。我希望你到了颜家后,该守的规矩守着,该做的事情去做。
但是若是有人欺你年幼,又欺你是初来乍到,便处处排挤你,为难你,你不必客气,直接打过去就行。出了任何事情,都有为父替你出头。
另外,孝敬公婆这是你应该做的,公婆说的话,要是有道理你就听着。要是不顺耳,你就当做耳旁风,不必放在心上。面子上敬着他们就行,没必要刻意亲近。
安然,你读了这么多年的书,做了这么多事情,为父对你寄予厚望。你嫁到颜家是结两姓之好,不是给他们颜家人欺辱的。谁要是对你不敬,你不必顾忌太多,该打的就打,该骂的就骂。
使出雷霆手段,杀鸡儆猴,自然不会再有人跑到你面前闹事。总之为父希望你,不要为了迁就别人,考虑别人的感受就委屈自己。
颜家人要是不尊重你,那就打到他们尊重。实在不行,大不了回家。我们宋家的大门会一直替你敞开。你的院子,为父也会一直替你留着。总而言之,千万莫要委屈了自己。”
宋安然心头很感动,也很激动,她躬身说道:“多谢父亲教诲。父亲的话,女儿会一直谨记在心。也请父亲放心,女儿是不肯吃亏的性子,颜家人欺负不到我头上。再说了,还有颜宓。”
宋子期点点头,“你有这个准备就好。为父盼着你和颜宓琴瑟和鸣,和和睦睦的过日子。不过小两口过日子,吵几句嘴也是正常的,你也没必要放在心上。”
宋安然抿唇一笑,“父亲放心吧,如何和颜宓相处,女儿有分寸。至于颜家其他人,以后少不得要请父亲帮我出头。”
“替你出头本是应该的。”宋子期笑了起来。
宋子期也知道,以宋安然的性子肯定不会吃亏。但是他身为父亲,总是舍不得,放心不下,总要唠叨几句让才能安心。
宋子期看着宋安然,笑着说道:“我家闺女今日真美,真是便宜了颜宓那小子。”
宋安然羞涩一笑。
宋子期看着宋安然,生出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慨来。本想着安然还小,还能多留几年。哪里想到,一转眼安然就要出嫁了。
宋子期忍不住又嘱咐道:“到了颜家后,要好好保重。遇到事情不要慌乱,冷静下来想一想,总能想到解决的办法。
受了委屈也别憋在心里面,小心憋出病来。颜老太太还算明理,你可以试着同她亲近。当然也别太勉强自己。人与人之间来往也是要讲究缘分的。
实在不行的话,没必要主动贴上去。你是我宋子期的宝贝嫡女,在家里,我连骂你都舍不得,自然不能让颜家人欺负你。”
宋安然笑道:“父亲放心吧,女儿肯定不会委屈自己。要受委屈,也该是颜宓受着。”
“这话说得没错。颜宓是男人,他本就该多承担一些。要是颜宓混账,你且告诉我,我替你收拾他。”
宋安然只觉好笑,说道:“女儿记下了。这番话过两天我就转告给颜宓听,让他不敢欺负我。”
宋子期哈哈一笑,“正该如此。”
此时,喜娘从外面急匆匆的进来,“迎亲的队伍已经到了大门口,姑娘赶紧准备着。“
宋子期起身,对喜娘吩咐道:“你好好照顾姑娘,本官先去外面应酬。”
“遵命!”喜娘躬身送宋子期离去。
宋安然将宋子期送到门口,宋子期回头对宋安然说道:“别出来了。你是待嫁的姑娘,一会让安杰背你出门。”
宋安然点点头,“父亲慢走。”
宋安然看着宋子期的背影,心里很是不舍。
喜娘在一旁小声错催促,“姑娘,该将盖头盖上了。”
“等一会。”
宋安然想等宋安杰来了后,才将盖头盖上。
宋安杰急匆匆地从外面跑来,脸上挂着笑容,“二姐姐,我背你出门。”
宋安然笑着点头,“迎亲的队伍现在到了哪里?”
“还在大门口。父亲出题考颜宓,颜宓倒是有才。让他连做十首夸姐姐的诗词,他竟然一口气就作了出来。”
宋安然心里头欢喜,宋子期是探花郎,颜宓同样是探花郎。探花郎考探花郎,也算是相得益彰。当然,像这样的考查,宋子期肯定不会亲自下场,而是让人代为通传。
宋家大门口聚集了许多看热闹的人。大家纷纷起哄。连考了颜宓二十道题,才肯让颜宓进门。
这头颜宓领着迎亲队伍一进门,那头喜娘就赶忙给宋安然盖上盖头。
然后宋安杰背着宋安然出门去了。
宋安然趴在宋安杰的身上,这才切实地感受到自家弟弟真的长大了,小肩膀已经能够担负重担了。
宋安然隔着盖头看外面的世界,看得很不真切。
她知道周围有很多人,也知道颜宓就在附近。她知道很多很多,可是她不能说话,连做动作都要小心翼翼的。
哎呀,结婚还真是折腾人啊。这还只是开始,还没进行到*。
宋安杰将宋安然送入花轿,然后骑上马,送宋安然出嫁。
宋安然坐在花轿里,身体跟着花轿一起摇摇晃晃的。轿夫大步一走,宋安然差点撞在轿门上。手上的苹果也差点掉下去。
宋安然干脆一把揭开盖头,然后拿着苹果左看右看,似乎是在考虑到底要不要吃。
天不亮就醒来,宋安然总归就吃了两口稀粥,喝了小半杯的茶水。
这会宋安然真的是饿得狠了。她担心自己一会拜堂的时候会饿晕在地上。
于是宋安然很干脆的一口咬下去,咬的时候还要注意不能弄花了完美的红唇。
嘤嘤嘤,她吃口苹果容易吗?
吃完了苹果,又晃悠了一路,总算到了颜家。
喜娘背着宋安然出娇子,一个苹果核掉落出来,喜娘眉眼抽了抽,赶紧不动声色地将苹果核踢到边上去。要是被人知道新娘子躲在花轿里面吃苹果,那真成为了笑话。
宋安然看不到外面的情况,但是她肯定有很多人在围观她。
她被喜娘背着来到礼堂,从喜娘身上落下,宋安然站着没动。
喜娘在旁边扶着她,礼宾唱和,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宋安然还没来得急仔细感受成亲的各种滋味,拜堂就结束了。好快!
突然,一条红绸放在她的手上。宋安然紧张了一下,因为她知道,红绸另外一面就是颜宓。
她好想知道,此时此刻的颜宓是什么样的心情,今天的颜宓又是什么模样,会不会同样惊艳到让人睁不开眼睛。
宋安然晕乎乎的,被颜宓牵着前往新房。
幸好喜娘一直在她身边扶着她,不然她非得栽倒在地上。
到了新房,好多女眷都在起哄,都在说笑。
宋安然的双手笼在衣袖里,这会她真的紧张了。一会就要揭开盖头,她期待,却有怕。怕颜宓不会被惊艳到,怕有人会说风凉话。
宋安然咬着牙,心里头五味杂陈。亏得她经历了两辈子,没想到结个婚竟然也会紧张成这般模样。
就在宋安然给自己做各种思想建设的时候,突然之间,宋安然就觉着眼前亮了。原来盖头被揭开了。宋安然不由得抬起头朝站在身边的颜宓看去。
见到颜宓那一瞬间,宋安然紧张纷乱的心突然间就安定了下来。她嘴角微翘,眉眼弯弯,心里面很是欢喜。
女眷们纷纷起哄,都说新娘子多漂亮,要如何如何的话。
宋安然抿唇一笑,低头不语。
恰是低头那一瞬间的温柔,再次惊艳了颜宓。
颜宓心跳得很快,从来都很稳的手,貌似也出了一点点冷汗。他喜欢宋安然今天的打扮,喜欢她的娇羞,她的笑容,喜欢她的一切一切。颜宓感觉自己都快被幸福包围了。
有人打趣道:“新郎官看新娘子都看呆了,哈哈……”
所有人都跟着大笑起来,大家善意地取消着颜宓。颜宓竟然也跟着傻乎乎地笑了起来。
宋安然朝颜宓看去,她好想翻白眼。颜宓竟然也能笑得这么傻,那模样真的好好笑。
喜娘在旁边提醒颜宓,该喝合卺酒了。外面还有那么多宾客等着,可不能将时间全花在新娘子身上。
颜宓表示,那些宾客真的好多事,他就想腻歪在宋安然身边,大白天就开始洞房一直洞房到明天早上。
颜宓看向宋安然的目光,像是狼一样,饥渴,强大。宋安然的心瞬间就漏跳的半拍。
她好紧张怎么办,她又想起了昨晚上看的那本画册,想起那上面的画面。哎呀,真是好羞耻的。
在喜娘的伺候下,宋安然和颜宓这对闷骚男女总算喝完了合卺酒。
之后颜宓就被女眷们赶出去。
颜宓好舍不得,一副恋恋不舍的模样,一步一回头,恨不得此时此刻就抱起宋安然,躲到没人的地方去亲热。
颜宓这种大无畏的,毫不掩饰自己的急切和*的精神,引来女眷们哈哈大笑起来。
宋安然安坐在床头上,和颜宓一起被人打趣说笑,脸颊都红了。幸好今日的新娘妆足够浓,旁人也就见不到她脸红的模样。
颜宓终于被女眷们赶走了,宋安然浑身一松懈,身体也跟着放松下来。
女眷们逗着宋安然说话,宋安然只是娇羞一笑,并不开口。一应应酬都有梁嬷嬷和喜娘应付。
这般娇羞地笑着,倒是得到了众人的赞许。
新娘子嘛,就该矜持,羞涩。宋安然这般娇羞的模样,才是新娘子的正确打开方式。
女眷们在新房里并没有停留太长时间,眼看着要开席了,女眷们纷纷离去。倒是大房的颜琴留了下来。
颜琴含笑对宋安然说道:“嫂嫂,我留在这里陪我。”
宋安然笑道:“多谢妹妹。有妹妹陪着我,我心里头都踏实了许多。只是不会耽误妹妹的事情吗?今儿来了那么多宾客,妹妹也该出去应酬一番,多认识几个人,交几个朋友。”
颜琴笑着说道:“嫂嫂不用担心我。我是庶出,愿意和我交朋友的也不会等到今天才和我好。看不上我的人,即便见过一百次,也就是那么一回事。”
颜琴这话倒是没说错。宋安然有些好奇地看颜琴,能说出这番话的人,肯定是个聪明人。
上次来颜家,宋安然和颜琴有一次深入的交流。那时候宋安然就知道,颜琴是个拎得清的人。
宋安然含笑说道:“既然妹妹替我着想,那我就却之不恭。妹妹坐下说话吧,一会厨房会单独送来一桌席面,要不妹妹同我一起吃。”
“嫂嫂不嫌弃我,我正求之不得。”
颜琴很大方地在宋安然的对面坐下来。
宋安然很累也很饿,现在不能洗漱卸妆,好歹让她将几斤重的头冠取下来。
喜娘哎呀哎呀的叫着,“这可怎么使得。这不吉利啊。”
宋安然说道:“这么重的头冠戴在头上,实在是太累,压得脖子都直不起来。好喜娘,你先帮我取下来。等我松快松快,吃点饭菜再重新戴上。”
喜娘拗不过宋安然的恳求,只好帮宋安然将头冠取下来。
头冠一取下,宋安然顿时觉着浑身都轻了,轻了十斤都不止。
颜琴在一旁笑道:“嫂嫂也是性情中人。”
宋安然笑道:“我们都是性情中人。生活本来就不易,自然不能再委屈自己。”
“嫂嫂说得好有道理,这话我记下了。以后要时常提醒自己,莫要委屈了自己。”
宋安然冲颜琴眨眨眼,好个玲珑剔透的女孩子。
宋安然有心想问一问颜家如今的情况。转念一想,今日是她大婚的日子,又何必提起那些不快乐的话题。不如静下心来,放松心情,好好享受自己的新婚生活。
虽然不能出门度蜜月,但是宋安然相信,她和颜宓一起,一定能将两人的新婚生活过得五彩缤纷。
------题外话------
终于大婚了,撒花!
第214章 大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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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渐暗下来,颜琴已经离开,宋安然也准备洗漱卸妆。她不想顶着一脸的浓妆去面对颜宓,更不想顶着一脸的浓妆上床睡觉。
喜娘反对,说新郎官还没来,还没仔细看过宋安然穿着大红嫁妆的模样。宋安然这个时候卸妆洗漱,岂不是白白浪费了一大早起床的功夫。
喜秋和喜春也在旁边劝着,让宋安然再耐心等一会。白一去外面看过了,酒席已经结束,颜宓应该很快就会回来了。
“好吧!”
宋安然善于听取别人的意见。既然大家都认为该让颜宓仔细看看她如今的模样,那不妨再等一等。
起居室里面,安装了一扇全身镜,正是泉州那边的琉璃商人出品。
宋安然站在全身镜面前,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果然美艳不可方物。颜宓会喜欢她这个模样吗?她已经不确定,当盖头被揭开的那一瞬间,颜宓有没有被惊艳到。
宋安然有些患得患失,心情也跟着起起伏伏。宋安然自嘲一笑,她果然是得了婚前综合症。
“见过姑爷!”
丫鬟们站在门口,躬身对颜宓行礼。
颜宓挥挥手,让丫鬟们起身。
然后颜宓就四处寻找宋安然的身影。一旁的喜秋悄悄的指了指里面的起居室,颜宓急忙走进去。
就见到宋安然穿着大红的嫁衣站在镜子前面。
宋安然从镜子里看到了颜宓。她抿唇一笑,就要转身面对颜宓。
颜宓却说道:“不要动!”
宋安然乖乖地站在镜子前面没动。
颜宓走上前,从背后搂住宋安然,紧紧的搂抱在怀里。
宋安然浑身颤抖,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感觉身体在发烫,浑身发软,好像不顾一切地躺在颜宓的怀里。
颜宓低头,亲吻着宋安然的耳垂。
宋安然撇头,好热,好痒。颜宓的气息在耳边萦绕,让她感觉浑身都沾染上了颜宓的味道。
宋安然感觉自己快支撑不住了,她怎么可以一下子就软了下来。
宋安然握住颜宓的手,不准颜宓的手在她身上作怪。然后深吸一口气,柔声问道:“我美吗?”
“你是最美的。”颜宓看着镜子中的宋安然,惊叹道。
宋安然抿唇一笑,她很满意颜宓的这个答案。宋安然又问道:“你喜欢吗?”
“我现在就恨不得吃掉你,你说我满意不满意?”颜宓低头,亲吻着宋安然的脸颊。他很急切,身体火热,眼中是不加掩饰的*。他等这一天已经等得太久了,他已经等不及要将宋安然吃到肚子里去。
宋安然却拦住颜宓的手,喘气说道:“别!外面还有人。而且我还没有洗漱。我今天累了一天,我想先洗个热水澡。”
“我陪着你洗。”颜宓抱着宋安然,而且还有越来越紧的趋势。颜宓这会真的恨不得将宋安然拴在自己的腰上。如此,他便能随时随地触碰到宋安然。
宋安然脸颊一红,她试图推开颜宓,却没有推动。宋安然告诫自己,不能放任颜宓乱来。
宋安然对颜宓说道:“不行。我自己洗就行了,旁的事情有丫鬟伺候。”
“那些丫鬟太碍眼,我一会就将她们打发出去。”颜宓吻着宋安然的头,吻着她的脖颈,吻着他所能碰触到的肌肤。
他想用自己的吻融化宋安然,而且他的打算显然成功了。
宋安然几乎快要融化成一滩水。不过宋安然还是靠着自己强大的意志力清醒过来。
宋安然摇着头,“现在天都还没黑,你就将伺候的丫鬟赶出去。那外面的人岂不是都知道我们在做什么。”
“怕什么。今晚是我们洞房花烛夜的日子,你难道不激动,你期待吗?安然,你看着我。”
颜宓让宋安转过身面对他。然后颜宓捧起宋安然的脸颊,郑重其事地问道:“安然,你难道不想要我吗?”
宋安然脸红滴血,好一个颜宓,果然是污出了新高度。明明说的是情话,内容却又那样的黄暴,惹人联想。
宋安然张张嘴,柔声说道:“我当然想要你。但是这是我们的第一晚,我希望一切都是完美的。”
颜宓眼神深邃幽怨,“安然,你可知我期待这一天期待了多久?在我们定亲之前,我就恨不得日日夜夜睡你。我每天做梦,梦见的都是你。在草原上的那些日子,就连白天,我也是想着你。想着你泡在温泉里的模样,想着你浑身*,不着寸缕的模样……”
“不准说了!”宋安然厉声呵斥。
啊啊啊,她不能再听下去。颜宓这个混蛋,偷看她泡温泉,不知道掩藏就算了。竟然还敢当着她的面说出来。
颜宓瞧着宋安然这反应,顿时笑了起来,“安然,你只要知道我想你,想要你,狠狠的压你。我想在浴桶里要你,想在书房里要你,想要床榻上要你,想要餐桌上要你,想在……”
“闭嘴!”宋安然受不了了。
宋安然浑身颤抖,不是生气,不是害怕,而是太过激动太过兴奋。她脑子里全是画册上的画面,窗台上的,床榻上的,书房里的,花园里的,小树林里面的……啊啊啊,她真的被颜宓给带坏了。
颜宓似笑非笑地看着宋安然,低头,靠近宋安然的耳边,“你不想要我吗?我就在这里,任你予取予求。”
将情话说得这么暧昧,这么热血真的好吗?不怕热血上头,一时克制不住吗?
颜宓表示,今晚他不会克制。他要狠狠吃掉宋安然,让宋安然在他怀里娇喘呻吟。
宋安然身体一软,差点就站不住了。
混蛋颜宓,王八蛋颜宓。宋安然将颜宓往门外推,“你先出去,我要沐浴更衣。”
“我陪着你。”
颜宓目光像是要吃人一样,宋安然惊了一跳。如今,她更不敢让颜宓留在这里,她怕洗到一半就被颜宓吃了。
宋安然深吸一口气,坚决抵制颜宓的诱惑。冷静地说道:“我不喜欢有人陪着。你先出去。”
说谎!当初宋安然在山中泡温泉的时候,极喜欢和容秀泡在一起。如今轮到他了,却说什么不喜欢有人陪着。
颜宓也不拆穿宋安然,他对宋安然说道:“那我在外面等你。我也要洗漱休整一番,今儿喝了太多酒,脑子都有点不清醒。”
见颜宓出去了,宋安然顿时松了一口气,身体也跟着软了下来。
拍拍心口,还好她守住了,没放任颜宓乱来。
宋安然平复了激动的心情后,便叫人准备热水,又让人进来伺候她卸妆。
脱去沉重的头冠,大红的嫁衣,洗掉脸上的妆容,宋安然感觉整个人都变得清爽了。一会再洗一个澡,今晚一定是一个非常美好的夜晚。
宋安然走进浴室。一个大大的浴桶,足以容纳两三个人,就放在浴室中央。
浴桶里已经放满了热水,正冒着热气。
宋安然跨进浴桶,开始放松精神,犒劳累了一天的身体。
嗯,好舒服。她都想睡在浴桶里。
有人悄无声息地走进浴室,双手轻轻的放在宋安然的肩膀上,替宋安然按摩着疲惫的肩背。
宋安然舒服得呻吟起来。
等一等,这手感不对啊。这分明是男人的手。
宋安然猛地转过头,朝身后看去。果然是颜宓。
颜宓正冲宋安然笑着,厚脸皮地说道:“娘子,为夫来伺候你,可好?”
宋安然将全身泡在水里面,只露出一个头。她恶狠狠地盯着颜宓,“喜秋她们呢?”
颜宓得意地说道:“我已经将她们打发出去了。我告诉她们,这里不需要伺候。几个丫鬟都是知情识趣的人,这会估计正在厢房里吃酒做耍。”
宋安然冷哼一声,“我不想让你伺候,你说怎么办?”
“娘子忒狠了点。我们都已经是夫妻了,为何还要将我拒之千里之外。娘子难道不知,你这样做,会伤害我的心吗?”颜宓一副身受重伤的模样,差点将宋安然给逗笑了。
宋安然忍着没笑,一直绷着脸,可不能在颜宓面前露出了破绽。
宋安然双手捂住胸前,不准颜宓乱看。
颜宓这位污出新高度的混蛋男人,如此春色,岂能不看。不仅要看,还要大看特看。
心里头还特别得意,哎呀,我家娘子皮肤好白,双腿笔直又修长。光是一双腿就够他玩一年了。还有娘子的美胸,真是让人血脉膨胀啊。没想到娘子的胸部,又比去年大了一圈。他可有福了。
宋安然全然不知,颜宓早已经将她给看透了。要是知道的话,她一定会大骂颜宓臭不要脸,简直是混蛋王八蛋的集合体。
宋安然轻声一笑,问道:“相公想要伺候我?”
颜宓连连点头,想,非常想。这是福利啊,他岂能不想。要知道,他盼着这一天,已经盼了两年时间。早在两年前,他就想吃了宋安然。
这两年,他一直忍,一直忍,都快变成忍者神龟了。忍到今日,已经是忍无可忍。面对如此春色,他要不采取行动,那他就是禽兽。今晚他要是不将宋安然吃下肚子,那他就是禽兽不如。
颜宓很蛋痛的表示,他既不想做禽兽,更不想禽兽不如。
所以他决定做一个正常的,稍微激动的男人。和娘子一起泡在浴桶里,玩这样那样的游戏。比如,你帮我擦身,然后我帮你擦身。我们互帮互助,多么有爱啊的场景啊。
颜宓还想对宋安然,尽管放心,他一定会将她从里到外的清洗干净。顺便将宋安然从里到外的吃一遍。
宋安然似笑非笑地看着颜宓,“相公打算怎么伺候我?”
颜宓开始脱去外袍,“娘子稍等,为夫这就下水伺候你沐浴。”
“等一等!”
宋安然伸出舌头,舔着自己的嘴唇。又伸出笔直的大长腿,脚搭在浴桶上。水下面的身体若隐若现。
颜宓看着这一幕,他真的不能忍了。再忍下去,他该流鼻血了。而且忍下去,不仅是对自己的犯罪,更是对宋安然犯罪。
颜宓蠢蠢欲动,宋安然却突然出声,说道:“你不准下水。”
宋安然的脚趾头翘起来,就冲着颜宓。
颜宓很激动,宋安然这是在折磨他啊。
颜宓突然笑了起来,他握住宋安然的脚丫子,“娘子想让为夫做什么。”
宋安然抿唇一笑,然后又一本正经地说道:“还没想好。你就先站在边上候着吧。等我想好了,我再告诉你。”
“你用娘子想,想事情多费脑子啊。为夫已经替你想好了一切。”
话音一落,颜宓抬起宋安然的大长腿,就溜进了浴桶里。
“啊……”
宋安然惊声尖叫,死颜宓,快要吓死她了。
颜宓成功下水,心里头又激动又得意。他不给宋安然反应的时间,直接抱住宋安然的腰身,一低头,就堵住了宋安然的嘴唇。
这个吻就像是狂风暴雨,霸道无比,带着掠夺性的味道。可是到了后面,这个吻又变成了春风细雨,抚慰着宋安然滚烫地内心。
两个没穿衣服的男女泡在浴桶里能干什么?肯定不会正儿八经的聊天。
颜宓趁着宋安然被吻得晕头转向的时候,他的手已经顺利同宋安然的挺翘部位会师。
那一刻,颜宓顿时有了一种满足感,生出一种不负此生的感慨。
宋安然终于属于他了,他要慢慢的品尝这道美味。而且他很确信,如此完美的宋安然,他就是吃一辈子也吃不腻。还打算下辈子,下下辈子也要吃。
颜宓突然发疯一样的,将宋安然抱了起来。
猛地出水,宋安然吓得再次大叫一声。
宋安然很害羞,很难为情。毫无遮挡地被颜宓抱在怀里,她感觉好羞耻。
宋安然伸出手拍打着颜宓,“你做什么?”好歹也要给她一件衣服吧。连件衣服都不肯给她,这是得有多吝啬。
颜宓低头,亲吻宋安然的额头,然后深情款款地说道:“我们的第一次,只能在床上。”
说完,颜宓就跨出浴桶,朝卧房走去。
宋安然觉着好羞人,她都没脸见人了。
宋安然捂住脸,瓮声瓮气地说道:“身上好多水,这样子去床上不行。”
颜宓顿了下,紧接着一阵狂喜,“娘子是默认了我的行为吗?”
宋安然不想搭理颜宓,更不想同颜宓说话。这个混蛋,就知道欺负她。
颜宓嘿嘿嘿地笑了起来,笑得一脸傻样,又贱兮兮的。宋安然瞧他那模样,就想推开他。因为宋安然预感到,接下来会有一场持久战等待着她。以她的体力,宋安然怕自己最后会死在床上的。
真要死在了床上,那得多丢脸啊。
嘤嘤嘤,明儿一早肯定没办法见人了。
不过宋安然将颜宓想得太好了。就算是死,肯定也不会死在床上。估计餐桌啊,书房啊,窗台啊之类的地方比较有可能。
不过没亲身感受过颜宓的狂暴的宋安然,目前还没想到那里去。等想到的时候,只怕也没有逃跑的可能了。
颜宓拿了毛巾给宋安然擦身,又给自己擦身。然后抱着宋安然进入卧房,将宋安然放在大红的被面上。
宋安然一个翻身,就躲在了被子里面。
刚才被颜宓一路抱过来的过程,真的好羞耻。她似乎应该是碰触到了颜宓的身体反应。嘤嘤嘤,她都不敢睁开眼睛去看,好羞人啊。
颜宓站在床边似笑非笑地看着宋安然。裤子湿透,还挂在颜宓的腰上,紧紧地贴着颜宓的肌肤,将颜宓的身体清晰的暴露在宋安然眼前。
宋安然从被子里露出头来,又睁开眼睛,偷偷地朝颜宓看去。
颜宓已经脱掉了上衣,露出精壮的上身。那肌肉,那线条,好美,好想在上面咬上一口。
嘤嘤嘤,果然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颜宓的手就放在裤腰带上,他看着宋安然,嘴角微微一翘,笑着问宋安然:“要我脱下来吗?”
宋安然连连点头,要要要!当然要。
等点了头,宋安然才反应过来。她刚才的反应也太本能了,一点都不矜持。
宋安然咬着被面,一副欲拒还迎,欲说还休的模样。
颜宓挑眉,得意一笑。他就不信,今晚收拾不了宋安然。
颜宓脱掉湿漉漉的裤子,宋安然连忙撇过头,不敢再看了。
颜宓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颜宓走到多宝阁上,拿起一个匣子,拿出里面的画册,“娘子,今晚我们就照着这上面的动作来,好不好?”
宋安然闻言,朝颜宓看去。颜宓手中的画册怎么那么熟悉,那不是小周氏送她的珍藏版房事教科书吗,怎么会在颜宓的手上。
宋安然伸出手,对颜宓喊道:“给我!”
哎呀,不小心走光了。宋安然赶紧又缩回被子里。没衣服穿的日子,真是好苦好苦,连和颜宓抢东西都做不到。
颜宓笑着摇头,“这样的好东西,就应该早点拿出来分享的。”
颜宓坐在床头,好笑地看着宋安然。
宋安然脸红滴血,眼珠子乱转,脑子里各种念头,各种画面飞驰而过。
又是面对颜宓这样一个颜值爆表的男人,还有那身材,那腹肌,那胸肌,那修长的线条,一切都美得那么自然,一切都显得恰当好处。宋安然看了又看,大饱眼福地同时,也很心虚。
画册被颜宓拿到手上,是不是今晚要倒霉了。
宋安然好奇地问道:“你怎么会知道这本画册。”
颜宓哈哈一笑,低头,靠近宋安然,说道:“你的事情我都知道。”
宋安然狐疑地盯着颜宓,莫非颜宓昨晚跑到宋家偷看她呢?
宋安然伸出手,对颜宓说道:“给我。那是太太给我的,你不能看。”
颜宓似笑非笑地看着宋安然,同时翻开画册,上面的画果然很美,很有冲击力。让颜宓差点把持不住,就要在宋安然身上尝试一下各种姿势,各种高难度的动作。
颜宓对笑道:“这本画册是教导夫妻敦伦之事,当然该我们二人一起看。娘子不乐意?难不成娘子想在上面?如果娘子想在上面,我是一点意见都没有。我可以躺平了,任由娘子调教,绝无怨言。”
宋安然啐了颜宓一口,好个厚脸皮的男人,要脸吗?
颜宓笑道:“脸面是什么?在娘子面前,自然不能要脸面。”
呜呜……颜宓战斗力太强,宋安然已经意识到,今晚她是在劫难逃。
宋安然缩在被子里不肯出来,离颜宓也远远的。她可怜兮兮地看着颜宓,“今晚是我第一次,相公可要温柔些。”
颜宓干脆上床,朝宋安然靠近。
宋安然则一个劲的往后缩。
颜宓干脆一伸手,连被子带人全抱在怀里面。
宋安然被抱得紧紧的,动弹不得。真的好可怜啊。今晚要惨遭颜宓这个混蛋男人的蹂躏了。她可以反悔吗,可以退货吗?
颜宓一巴掌拍在宋安然挺翘的臀部上,还敢反悔,还敢退回?这么不乖,必须好好教训,让她知道好歹。
宋安然委屈地看着颜宓。隔着被子打,肯定打不通,甚至连感觉都很轻微。可是那种羞耻感却如影随形。
颜宓低头,吻住宋安然的嘴唇。这个吻很轻柔,不带任何别的意思。
吻过之后,颜宓抬头,郑重其事地对宋安然说道:“今晚是我们的第一次。这第一次,我们就用最初级的动作。第二次,我们就照着画册上的动作,你说好不好?这本画册一共有一百零八式,我们每天尝试三种动作,这样一来,一个多月的时间就能将画册上面的动作都尝试一回。”
宋安然闻言,大惊失色。每天三次,每次都照着画册上的动作来?
宋安然想大哭,“我会死的,我肯定会被你做死在床上。”
“我都没有精尽而亡,你怎么会被做死在床上。乖,你要对你自己有信心,你要相信你的潜力是无穷的。好娘子,我相信画册上面的动作全都难不住你,你一定能做到,对不对?好娘子,我们的幸福就全指望你了。”
好无耻啊!
宋安然一脸恐慌,“我不要学上面的动作,我也不要一天三次。我好累,我会受不了的。”
“为夫会替你分担。好娘子,我们可是新婚。就该趁着新婚的时候将所有的动作都尝试一遍。你说对不对?”
宋安然连连摇头,开什么玩笑,她才不要被颜宓牵着鼻子走。真要按照颜宓说的那样去做,她丝毫不怀疑,每天早上她都没办法按时起床,每天她都拖着一身的痕迹去应酬见人。
那模样,光是想一想都让人觉着蛋痛。虽然宋安然没那功能,可她还是觉着痛。
颜宓咬着被面,双眼水汪汪地盯着颜宓,控诉道:“你欺负我!”
颜宓笑了起来,“我只愿意欺负你一人,别人对我而言全是粪土。”
宋安然睁大了眼睛,“那你就视我为粪土吧。”
“娘子真的伤了我的心,你说该怎办?照我数,娘子就该补偿我。你先摸摸我的心。”颜宓拉着宋安然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上。
颜宓的目光深邃又迷人,他问宋安然:“摸到了吗?我的心是不是被伤得体无完肤?”
宋安然没理会颜宓的问话。此时此刻,她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手感好好好。抬头看一眼颜宓,然后低头偷笑。这个男人竟然是她的,真的好幸福。
哎呀,光摸胸有什么意思。要摸就要从上到下摸个透彻。
宋安然的手开始往下滑动,嗯,腹部的手感也好棒。还有人鱼线,好性感。还有凸起的骨头,也好性感。哎呀,颜宓的是粉红色的,好好看。
嘤嘤嘤,宋安然感觉自己也变得好污了。
颜宓没有阻拦宋安然的抚摸,他任由宋安然的手在他身上四处点火。不过宋安然既然点了火,就要负责灭火。
他最近火气比较旺,也就是说灭火的时间会比较长。
颜宓盯着宋安然,已经开始在考虑,该从哪里下嘴比较好。
当宋安然的手往下摸去的时候,颜宓突然压在了宋安然的身上。让沉浸在男色当中的宋安让,猛地清醒过来。
“做什么?”宋安然小心翼翼地问道。
颜宓笑了起来,“当然是满足娘子的需要。”
颜宓没有一句废话,直接钻入被窝里,压在宋安然的身上,开始最初级的房事运动。至于姿势吗,自然是入门级别的。
……
一刻钟之后,宋安然哭了。
她感觉好痛,颜宓就知道欺负她。宋安然一边咬着颜宓的肩膀,一边捶打颜宓,嘴里说着不要了,不要了。还试图用脚去踢颜宓,想将颜宓踢下床去。
宋安然这人最怕痛的,不管是别人打针还是自己打针都不敢看。这会身体上的痛,比打针还要厉害两分,宋安然顿时就受不住了。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以期颜宓能够放她一马。
颜宓一边心疼宋安然,一边亲吻着宋安然的脸颊,将脸颊上的泪水全都擦掉了。
同时颜宓还要轻声安慰宋安然,“宝贝,不要怕。很快就会好的。等你适应了就知道其中的美妙滋味。”
“我不要知道其中的美妙滋味。”宋安然继续哭,她就不信颜宓在这种情况下还能继续。
结果宋安然错估了形式,没有准确预料到洞房花烛夜在颜宓心中有多重要的地位。
就算宋安然哭得那般惨,颜宓也不打算放弃。不仅不会放弃,还要快刀斩乱麻,使出十八般本事,让宋安然沉迷于其中。
颜宓一边柔声安慰宋安然,一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动作,完成了最初也是最难的一部分。
啊,好美妙!
这是颜宓的心声。
宋安然轻声呻吟了一声。混蛋颜宓,王八蛋颜宓,怎么可以如此的无耻外加流氓。
“亲爱的,有没有觉着很舒服?”颜宓得意地问宋安然。
宋安然不由自主的嗯了一声,她想逃脱颜宓的魔爪,可是身体却又很诚实的沉浸于运动中。宋安然觉着好羞,可有盼着时间能够慢一点,再慢一点。
不过很快宋安然就后悔了。为什么还没结束,都这么长时间了,她都快累死了。
宋安然一只手抓着被面,一只手抓着床的边缘,嘴里乞求着颜宓,不要了,真的不要了。她都快累死了,能不能快一点啊。啊啊啊,这是吃了药吗,为什么要这么长时间。
宋安然是痛并欢乐着。
……
当一切都结束的时候,宋安然已经觉着生无可恋。
照着颜宓这么来,总有一天她会死在床上的。
嘤嘤嘤,一想到那种奇葩的死法,宋安然越发觉着生无可恋了。
颜宓打来热水,给宋安然擦拭身体。宋安然趴在床上,她现在不想理会颜宓。颜宓这混蛋,还是滚远一点吧。
颜宓替宋安然擦拭完身体后,就凑在宋安然身边,要替宋安然按摩腰部。
宋安然怒视颜宓,“不准碰我。”
颜宓笑而不语。
宋安然继续说道:“不仅今天不准碰我,明天,后天,以后都不准碰我。”
颜宓这个禽兽,都不知道怜香惜玉。她可是第一次,第一次啊。怎么可以这么粗鲁,一点都不在乎她的感受。
颜宓低头,亲吻着宋安然的耳垂,脸颊,“真的不要了吗?为夫看娘子也挺享受的。”
说着话的同时,颜宓的手偷偷放在宋安然的腰部。然后开始给宋安然按摩腰部。
宋安然本来想说不要的,不过颜宓的按摩手法很好,让宋安然很舒服。宋安然也就勉为其难的开恩,让颜宓替她按摩。
嗯,真舒服。宋安然舒服得快要睡着了。
颜宓则一直留心观察宋安然的表情,见宋安然已经放松下来,颜宓无声一笑,开始了他的洞房花烛的大计。
今天可是会记忆一辈子的第一天,怎么可以只来一次就睡觉。少说也得来个两三次,将画册上的动作从第一做到一百零八。
当然,今晚上就只尝试一下画册上的第一个带点小难度的动作。
趁着宋安然放松,没有足够警惕心的时候,颜宓开始行动。
他的手像是具备了魔法一样,让宋安然欲罢不能。于是宋安然最后,在颜宓的语言攻势以及魔法手的攻势下彻底沦陷了,被颜宓弄来弄去,变换着各种角度和姿势,一晚上就没正儿八经的休息过。
等颜宓暂暂时满足后,宋安然才得以脱身。
这会宋安然已经累到动弹不得,连嗓子都喊哑了。动一动手指头,对宋安然来说都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重任。
颜宓抱起宋安然,说道:“我让人准备了热水,我现在带你去浴室清洗。”
宋安然靠在颜宓的怀里,冲颜宓翻了个白眼。她这会是没力气了,所以不打算理会颜宓。等明儿她恢复过来后,她非要弄死颜宓不可。
颜宓这个禽兽,竟然不顾她的反对,要了一次又一次。新婚第一天晚上,就来了三次,每次都那么长时间,宋安然好想哭,可是却没有眼泪。
呜呜……遇上这么一个禽兽老公,宋安然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幸运还是不幸运。
当身体进入热水后,宋安然哆嗦了一下。
颜宓在她身上留下了各种痕迹。那些青青紫紫地地方碰到热水,顿时刺痛了宋安然敏感的疼痛神经。
宋安然一捧水朝颜宓抛弃,眼神愤怒地控诉着颜宓,“混蛋,禽兽不如。”
颜宓一副满足又得意的模样,抹一抹脸上的水珠,笑道:“娘子难道不喜欢我禽兽?在床上的时候,我看娘子挺享受的。”
哼!宋安然傲娇的扭头,她不想理会颜宓。
颜宓带着宋安然的身体,让宋安然坐在自己的怀里,轻声说道:“我给你清洗。”
宋安然扭头,不理会颜宓。
颜宓笑笑不语。宋安然这会耍小脾气,他也觉着挺可爱的。而且今晚他的确太疯狂了点,这么多年没开荤,一朝开荤,顿时就控制不住自己。
颜宓从来不知道,有一天自己的控制力会这么差,差点弄伤了宋安然。
颜宓将宋安然里里外外都清洗了一遍,将宋安然洗得香喷喷的。
然后抱起宋安然回到卧室。
床铺上一片凌乱,还有各种痕迹。颜宓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干脆亲自动手,换了一床新的被面,让宋安然睡得更舒服一些。至于初夜用的那方锦帕,颜宓已经收了起来。
上面有宋安然的落红,那是他和宋安然第一次的见证,自然要珍藏起来。
至于拿起交差的那份,颜宓早就准备好了,到时候糊弄一下喜娘就行了。
宋安然躺在被窝里,感觉很疲惫。一个热水澡,洗得她昏昏沉沉,感觉整个身体都被掏空了。
宋安然缩起身体,她要赶紧睡觉,她不能再纵容颜宓了。
颜宓熄了灯,也上了床。他一伸手,就将宋安然揽在了自己的怀里,让宋安然躺在他的怀里睡觉。
宋安然扭动身体,总觉着这姿势不舒服。两辈子都没有和人同睡的经历,猛地和颜宓睡在一起,宋安然还真是不习惯。
“你再乱动的话,我可忍不住了。”
颜宓压着嗓子说道。
宋安然顿时僵住了。她分明感受到了颜宓的身体,正在蠢蠢欲动。
宋安然顿时有种想哭的冲动,这是什么人啊,难道就不累吗?
宋安然咬着唇,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是不是吃了药?”
不然怎么还能这么精深,持久力那么强大。
颜宓一张脸都黑了,“你说什么?你怀疑我吃药。”
宋安然赶紧往被窝里一钻,藏起来。哎呀,颜宓好吓人啊,吓死她呢。果然所有男人都不能接受有人说他不行,连颜宓也不能例外。
颜宓很生气,后果很严重。颜宓想将宋安然就地正法,让宋安然知道点他的厉害。不过考虑到宋安然身体受不住,而且时间真的太晚了,明儿一早还要早起,这个时候实在是不合适教训宋安然。
颜宓在宋安然的臀部狠狠拍了一巴掌,说道:“今晚上先放过你。明晚再收拾你。”
宋安然从被窝里钻出来,哎呀,憋死她了。
宋安然朝颜宓看去,笑着问道:“不生气了吗?”
颜宓哼了一声,“生气有用吗?”
宋安然咬着被面,红着脸颊,“你是猛了点,我都受不了了。”
颜宓转怒为喜,这话他爱听。
颜宓抱着宋安然,笑着问道:“好安然,你告诉我,今晚上你是什么感觉,是不是也会觉着很舒服?”
哎呀,这种事情怎么好意思说出口。
宋安然羞涩一笑,只是不说话。
颜宓笑道:“你要是不说话,那现在我们再来一次。这一回,我要让你亲口告诉我你的感受。”
“不行!”宋安然赶紧推开颜宓。再来?她会死的。
“不来也行。那你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感觉,舒服吗?”颜宓笑着问宋安然。
宋安然脸红滴血,哎呀,真的快要没脸见人了。宋安然犹豫了一会,才朝颜宓点头。
“光点头可不行,你得说出来。”颜宓正儿八经地说道。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模样。
宋安然的心在扑通扑通地乱跳,跳得毫无章法。宋安然红着脸,声音如蚊蝇一般,说道:“后面很舒服的。”
哈哈哈……
颜宓分外得意。他就知道自己特牛逼,一定能够满足宋安然的需求。
宋安然怒目而视,什么叫做她的需求。她没需求好吧。分明是满足颜宓自己的需求。哼,禽兽不如的男人。
颜宓搂着宋安然,“乖,别生气了。我说错话了,我认错。娘子千万要原谅我。”
安然掐了把颜宓,嗯,掐不动,硬邦邦的。宋安然郁卒,然后说道:“以后不准欺负我。”
颜宓笑着点头,他想着他肯定不会欺负宋安然,最多就是在床上折腾一下宋安然。
宋安然冲颜宓翻了个白眼,想和她耍心眼,这男人真是没救了。
宋安然不满地说道:“我好累,我要休息了。明儿一早还要早起。别人看到我眼底青黑色的,肯定会笑话我。”
“让他们笑话去,我们不在乎。”颜宓抱紧了宋安然,“好安然,我抱着你睡觉,好不好?”
等了这么长时间才将宋安然娶回家,颜宓现在是一刻都不想松手。
宋安然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躺着,她现在要睡觉了。至于颜宓,就让他抱着自己吧。其实有人抱着睡也挺舒服的。
第216章 小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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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公府的人绝大部分都是正常人。
当宋安然将静心准备好的礼物,分别送到每个人的手上时,大家笑呵呵的,都会说几句吉利话。
像是二太太孙氏收到宋安然送的一套红宝石头面首饰外加绢五匹,绸五匹,顿时笑得合不拢嘴。直说宋安然是她见过的最懂事,最孝顺的新媳妇。
这话分明是在打周氏的脸。
周氏说宋安然不孝,人家就说宋安然最孝顺。
三太太同样如此。三太太收到的是一套绿宝石头面首饰,同样的五匹绢,五匹绸。
对于这二位太太,宋安然也是不偏不倚,让人挑不出半分错来。
三太太叶氏拉着宋安然的手,一个劲的夸宋安然大方,能干,能担事。让宋安然以后多到三房走动,和姐妹们亲近亲近。
宋安然羞涩一笑,“多谢三婶娘。”
颜家大房,二房,加三房,一共有七位少爷,八个姑娘,共十五个人。
少爷里面,喜欢读书的,宋安然就送精品文房四宝,喜欢习武的,宋安然就送趁手的兵器或是一些海外物产。
至于八个姑娘,颜飞飞已经过世,二房的二姑娘颜笑笑已经出嫁。还在家的就只有六位姑娘。
宋安然给姑娘们准备的见面礼,都是首饰和绸缎,还有一些海外物产。
姑娘们给的回礼,多半都是针线活。
一番见面,除了周氏之外,大家都是皆大欢喜。
国公爷颜光站起来,对颜宓宋安然说道:“大郎,大郎媳妇,随我去祠堂祭拜祖宗。”
“儿子(儿媳)遵命。”
颜宓悄悄握住宋安然的手,在宋安然的手心上轻轻勾了下。然后就放开了宋安然的手,跟着国公爷出了大厅。
宋安然会心一笑,跟在颜宓身后,也出了大厅。
颜家的祠堂建在偏僻的西北边。还没走进祠堂,就觉着周围的环境阴沉沉的。
当走进祠堂,迎面看到的就是一排排密密麻麻的灵牌。
宋安然顿时就想说:颜家祖宗好多。
宋安然跟着颜宓,烧香拜祭祖宗。然后就见国公爷从仆人手中接过族谱,翻到颜家嫡支长房一脉,在颜宓的名字下面添上了宋安然的名字。
如此,宋安然便正式的成为颜家的嫡长媳妇。
接下来,颜宓就带着宋安然出国公府,四处认亲。
颜家族人不少,不过还是要分个亲疏远近。同国公府关系比较密切的,血缘也更近的人家,颜宓就带宋安然上门认亲。至于那些关系已经疏远的族人,还有那些血缘关系比较远的族人,就没必要带着宋安然上门认亲。
这一家一家的走下来,宋安然是脸笑僵了,腿也发酸,脑袋昏沉沉的。一天之内,见了上百个族人,个个都要笑脸相迎,这分明就是一项脑力和体力相结合的高难度活计。换了任何人都吃不消。
等到天色暗下来的时候,总算走完了最后一家。宋安然长出一口气,快要累死她了。
颜宓替宋安然揉着腰身,说道:“我们还要去一家。”
“好要?”
宋安然顿时觉着生无可恋。
颜宓瞧着宋安然这模样,顿时就觉着好笑。他揉揉宋安然的头,说道:“要去颜道心颜大人家里。难道你不乐意去?”
颜道心家里,宋安然当然乐意去。
宋安然立马就坐了起来,一副精神百倍的模样。
“颜悔成亲了。”颜宓不动声色地看着宋安然。
“我知道。”宋安然奇怪地看着颜宓。颜宓的眼神不太对劲。
颜宓又说道:“当年你差一点就嫁给了颜悔。”
宋安然秒懂,颜宓这是吃醋了。而且吃的还是陈年老醋。
宋安然抿唇一笑,说道:“当年和颜大人家议亲,那是不得已而为之。当年废太子妃有意聘娶我做世子侧妃,这件事情你该知道的。颜悔只是陪着我们宋家做了一场戏。
我还记得我第一次进宫那回,被永和帝叫去问话,你还和秦裴都赶来救我。”
“秦裴,嗯?”颜宓盯着宋安然,语气不善。
得,这人吃飞醋又吃到秦裴的头上。
宋安然白了颜宓一眼,“陈谷子烂芝麻的事情,你还提起来,有意思吗?”
“当然有意思。谁让那两个人在你心目中都占据了一个位置。”
宋安然啐了他一口,“胡说八道。”
颜宓似笑非笑地看着宋安然,“秦裴人如今在哪里,他的去处难道不是你安排的吗?还有那个颜悔,听说他成亲的时候,你送了好大一份礼。可见他们二人对你来说还是挺重要的。”
宋安然拿手戳着颜宓的胸口,说道:“秦裴遇难,你能袖手旁观吗?既然做不到袖手旁观,帮他也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还有颜悔,他和你是同族,只是不同宗而已。他成亲,这么大的喜事,你会不随礼吗?只怕你送出的礼物比我送的还要贵重一些。”
颜宓抓住宋安然的手指头,放在自己的嘴里轻轻的咬着。
宋安然浑身酥麻,心头轻微一颤,妖孽啊,如此高的颜值,让她如何淡定,如何冷漠,如何拒绝。
宋安然感觉自己的心跳得越来越快,而颜宓的那双眼睛却越来越勾人,勾得宋安然春心荡漾。
宋安然轻声一笑,“不要了,痛!”
“真的痛吗?”颜宓好笑地问道。
宋安然点头,当然痛。她才不会无聊地去欺骗颜宓。
颜宓手上一用力,宋安然就被拉到了颜宓的怀里。
宋安然栽倒在颜宓的怀中,忍不住抬手捶打颜宓这个混蛋。真的快要吓死她了。
颜宓低头,眼神深邃迷人。
“安然,让我吻吻你,好吗?”
宋安然想说不好,可是还没等她将话说出口,颜宓已经低下头含住她的嘴唇。
宋安然先是嗯了一声,下意识地想要推开颜宓。可是当她的手放在颜宓的胸口上的时候,她浑身又软了下来。
宋安然欲哭无泪,如今她真的变成了身娇体软易推倒。颜宓稍微一撩拨,她顿时就春心荡漾。
这样子下去可怎么得了哦。长此以往,她肯定会被颜宓吃得死死的。
宋安然几乎可以预见自己‘悲惨’的未来。呜呜,她可以反悔吗?她可以退货吗?这么强悍的老公,她一个小女子真的吃不消啊。
啊啊啊,不能再吻下去了。继续吻下去,她会死的。
宋安然捶打着颜宓的胸口,颜宓不舍地放开宋安然,调笑道:“没想到娘子这么敏感,这就受不住了。”
还说!
宋安然狠狠地瞪了眼颜宓,混蛋。
“娘子瞪人的眼神特别的勾人,为夫又快忍不住了。”
宋安然怒道:“混蛋!禽兽!”
什么叫做她的眼神特别勾人,说得好想她饥渴难耐,故意勾引颜宓一样。哼,分明是颜宓饥渴,时时刻刻地都想要吃了她。宋安然抓起颜宓的手掌,就在上面咬了一口。
不过宋安然很懂得适可而止。她只是轻轻地咬了一口。这样的举动,完全就是夫妻之间的情趣。
颜宓反手握住宋安然的手,一本正经地说道:“娘子该咬深一点。”
宋安然摇头,她看到了颜宓手背上的牙印。那是她上次咬的,咬得很深,果然留下了痕迹。
宋安然握住颜宓的手,轻抚上面的牙印,心疼地说道:“当时一定很疼吧。那时候我也是气狠了,也不知道轻重。你也真是的,那么疼,为什么不阻止我。”
颜宓笑道:“我喜欢你咬我。你咬得越深,说明你爱我爱得越深沉。”
宋安然啐了他一口,什么事情到了颜宓的嘴里,都能演化成一场深情款款的情话。
情话虽然好听,却也不能当做饭吃。
宋安然心头有股无名火,一低头,又一口咬在颜宓的手背上。
颜宓笑看着宋安然,心情很好。咬吧咬吧,咬得越狠,爱得越深沉。
不过宋安然并没有狠心的咬下去,她只是随意咬了一口,发泄一下心头的不满。然后抬起头,一脸傲娇地盯着颜宓,仿佛是在说,小样,还不赶紧说点好听的话来讨好我。
颜宓轻声一笑,凑到宋安然的耳边,咬着宋安然的耳朵问道:“娘子是想让为夫做禽兽,还是禽兽不如?”
这两样有区别吗?有区别吗?
宋安然哼了一声,说道:“你本就是禽兽,这个问题还有必要问吗?”
“原来娘子是想让我做禽兽。娘子的意思,我已经深刻理解。娘子放弃,等回去后,我一定会用心钻营,争取做一个让娘子满意的禽兽。”
颜宓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宋安然看着颜宓的那张笑脸,她好想打人怎么破?
颜宓指着自己的胸口,对宋安然说道:“为夫身强体壮,娘子尽管打。”
宋安然冷笑一声,“颜宓,你很得意,是不是?”
颜宓抱着宋安然,笑道:“安然,你难道不得意吗?我们终于成亲了,我们终于做了夫妻,这可是值得纪念的事情。我恨不得让全天下的人都能知道我心中的欢喜之意。安然莫非你真的不喜欢?”
宋安然瞪了眼颜宓,这让她怎么回答。说喜欢,好像她很想念房事运动似得。说不喜欢,又挺虚伪的。
宋安然想掐一把颜宓,却找不到下手的地方。其实还是有下手的地方的,那就是颜宓的无敌脸。
只是这么帅气的一张脸,宋安然怕掐坏了,总而言之就是舍不得。至于颜宓身上的其他部位,全都是硬邦邦的,完全没办法下手。
宋安然好怨念的。
“好安然,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我们成亲了,我们做了夫妻,你难道不欢喜吗?”
宋安然突然露齿一笑,“相公一定很欢喜吧。”
哎呦喂,安然竟然叫他相公,这称呼还是第一次听见,颜宓顿时有一种浑身酥麻又冲动的感觉。
颜宓抱着宋安然,“好媳妇,你再叫两声相公来听听。”
宋安然才不会满足颜宓的要求,她就是这么傲娇。
宋安然对颜宓说道:“既然你这么欢喜,那今晚你就独自一人睡书房吧。反正你也不需要我。”
“胡说八道。我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都留在你身边,看着你笑,看着你闹。你难道不知道,就连做梦,我梦到的也全都是你。安然,今晚你不能赶我出去,我一定要守在你身边,要用心的伺候你,将你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宋安然浑身一抖,盯着颜宓,这男人怎么这么不要脸啊。这脸皮得赶上城墙那么厚了。
说什么伺候她,分明是颜宓自己在享受吧。倒是她,累得腰酸背痛,眼角青黑,一副纵欲过度没睡醒的样子。真是丢脸死了。
宋安然越想越生气,这臭男人还敢说要尝试一百零八种姿势,这是要累死她的节奏啊。
宋安然哼了一声,“晚上不准碰我。”
颜宓轻声一笑,问道:“怎么碰算碰?好安然,你得同我说明白才行。比如这样抱着你,算碰吗?”
“废话,当然算碰了我。所谓不准碰我,就是不准靠近我。”
颜宓咬着宋安然的耳朵,说道:“晚上不准碰你,是吧?那好吧,娘子的话就是天,娘子既然开了口,我自然要答应。”
宋安然狐疑地看着颜宓,颜宓会这么干脆的答应下来,这不太对劲啊。这是在耍诈还是在哄她开心啊。
宋安然从颜宓的脸上看不出真相,于是宋安然就直接问道:“真不碰我?”
颜宓连连摇头,“真不碰你。”
颜宓的表情特别的认真,特别的严肃,给人一种信任感。
可是宋安然心里头却在发慌。颜宓这样子,莫非正在憋着什么大招?
一想到颜宓有可能正在憋大招,宋安然顿时就不淡定了。她戳了戳颜宓的胸口,小心翼翼地问道:“你在打什么坏主意。”
颜宓憋着笑,瞧宋安然那紧张兮兮的小样,他心里头都快笑疯了。早知道宋安然这么好玩,他就该早点逗弄她的。
宋安然狐疑的看着颜宓,瞧那表情,好正经。瞧那眼神,却有点不对劲。
片刻之后,马车里响起宋安然的一声怒吼:“颜宓,你这个混蛋!”
随之而来的是颜宓的哈哈大笑声,还有宋安然的持续怒吼声。
新婚小两口说说笑笑地,马车终于来到了颜道心颜大人家里。
颜悔在门口迎接,宋安然一见颜悔就展露笑容。颜悔也回了宋安然一个笑容,“嫂嫂来了。”
颜悔和颜宓同姓不同宗,不过辈分却是一样的。颜宓比颜悔大,颜悔叫宋安然嫂嫂也是对的。
宋安然笑道:“今儿上门见亲,累你们一家人等着,真是过意不去。”
“嫂嫂太客气了。嫂嫂请进。”
颜悔只一心一意地招呼宋安然,至于宋安然旁边的颜宓,他只是略微的点个头,算是打了招呼了。反正颜悔看不惯颜宓,同样的,颜宓也看不惯颜悔。
瞧颜悔冲宋安然笑得那样子,再看宋安然冲颜悔笑的那样子,颜宓气的牙齿咯咯咯作响。
敢情这二人是合伙起来欺负他一人。哼,他不和小人计较。
颜悔瞧着颜宓的样子,暗自翻了个白眼。要说小人,颜宓才是正儿八经的小人,还是小人里面的头子。
颜悔将宋安然颜宓迎进屋里。一路上热情招呼宋安然,至于旁边的颜宓,不过是顺带的。
颜宓没办法发脾气,只好板着一张脸,也不吭声,就散发冷气。大有一副散发冷气冻死你们的架势。
宋安然偷偷拉了拉颜宓的衣袖,让颜宓不要和颜悔计较。虽然不同宗,那也是同姓兄弟,何必闹成这样子。
颜宓哼哼两声,颜悔一双眼睛全落在宋安然身上,要说当年颜悔没喜欢过宋安然,颜宓是绝对不相信的。如此一来,颜悔便是他的情敌,即便这个情敌是过去式,那也是情敌。颜宓就是老大不爽了。
自己的老婆自己爱,才不要胖的不相干的人盯着他的老婆看。
宋安然扶额,颜宓这个老醋坛子,真是没救了。
当年她和颜悔屁事都没有,连面都没见过几次,也不知道颜宓怎么就意淫出情敌这回事。
当年颜悔可是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人家就喜欢温温柔柔,娇娇弱弱,以夫为天的女人。宋安然这一卦的,根本就不是颜悔的那盘菜。
当然,这番话宋安然是绝对不会告诉颜宓的。
真要说了,颜宓又该借机嘲笑她了。
宋安然偷偷掐了把颜宓,好歹收敛一点。不说颜悔,颜道心老大人可是颜宓的长辈。
前往厅房的路上,宋安然打量着颜家的格局。
如今的颜家,同当年宋安然第一次上门的时候相比,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
颜家参股宋安然的生意,这些年经济状况大为改观。颜家手头上有了钱,便将卖出去的房子又卖回来了一部分。
这样一来,颜家看着就宽敞了许多,亮堂了许多。
颜太太颜梅氏是个和气人,也是个厚道人。这些年颜家靠着宋家,日子越来越好过,颜梅氏就一直记挂着宋家和宋安然的恩情。
当年宋安然为报恩,拉着颜家参与她的生意。当年那几千两银子,转眼间就翻了二十倍不止。如今颜家也是不差钱的人家。不过就算有钱了,颜家人过日子也本着节俭的宗旨,并不浪费。
也是因为有钱,才能给颜悔置办一份像样的聘礼,替颜悔娶了官宦人家的姑娘陈氏。
陈氏一张瓜子脸,肤色很白,一眼看过去,果然长得温温柔柔,娇娇弱弱,一副弱柳扶风的模样。虽然不至于见风就倒,却也不是多健康的模样。
宋安然如今结了婚,考虑问题的角度也随之发生了变化。以前她见到这样的人,就会想这样的人性子好吗,会不会很难相处。
如今结了婚见了这样的人,宋安然就会本能的去想,这样弱的身体,怎么生孩子啊。只怕怀孕都很艰难。
等这念头在脑子里转了两圈,宋安然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尼玛,才结婚两天,连思维都发生了根本性的转折。
宋安然掩面,她真的不想见人了。
颜宓好奇地看着宋安然,宋安然这是做什么,新想出来的招式吗?
宋安然暗自唾弃了一番,又想开了。正所谓屁股决定脑袋,如今身份改变,考虑问题的角度发生改变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实在是没必要伤心难过。反正她的这番像话又不会说出来。
宋安然同颜梅氏亲亲热热的,颜家同宋家是世交,两家经常有来往。几年下来,不熟也熟了。
至于陈氏,性格有些羞涩,和宋安然还没熟悉起来,所以说话的时候就显得有些拘谨。
宋安然也不在意,心想以后熟了多了解就行了。
颜梅氏想留宋安然颜宓在家里吃饭。宋安然和颜宓连忙拒绝。他们还是新婚,还是得回国公府吃饭。颜梅氏也知道这个道理,也就没有强留晚饭。
看时间不早了,宋安然便提出去见颜道心老大人。
颜梅氏笑着,让颜悔领他们去外书房见颜道心老大人。
颜道心老大人这几年老了许多。
如今是元康帝做皇帝,宋安然本以为颜道心老大人在官场上的日子会更好过一些,哪里料带世事不如意十之*。
看着苍老又憔悴的颜道心老大人,宋安然心里头很难过。
颜道心老大人倒是挺通透的,他哈哈一笑,说道:“如今你也嫁到颜家来了,虽然不是我们文宗这边的媳妇,不过总归是姓颜。以后你得了空,多来陪陪老夫下棋,老夫就爽快了。”
宋安然含笑说道:“得了空,我定会来陪老大人下棋。”
宋安然有些担心地看着颜道心老大人,“老大人的身体真的没问题吗?要不我让霍大夫来给老大人看看?”
“也行。”颜道心老大人也不矫情。
他捋着胡须,对宋安然说道:“当了一辈子官,临到老反而钻了牛角尖。罢了,改明儿上本致仕,还能过几天松快日子。”
“真到了要致仕的地步吗?”宋安然小心翼翼地问道。
颜道心老大人叹了一声,“老夫虽然对永和帝有诸多不满,但是老夫也得承认,在老夫这里,永和帝是有足够的心胸和气度。如今换了他儿子当皇帝,反而没有永和帝的心胸气度。哎,谁让老夫当年得罪的人太多,如今别人要秋后算账,老夫还霸占着那个位置做什么。退了吧,退一步海阔天空。”
宋安然不了解当年的纠葛,颜道心老大人也不乐意提起当年的事情。
宋安然就问了一句,“会对颜世兄的前程有妨碍吗?”
颜道心老大人冷笑一声,“那些人也不敢做绝了。真要做绝了,老夫大不了豁出这条性命去敲登闻鼓。老夫就不相信,元康帝能丢得起这个脸。”
咦,看来还跟皇家有关联啊。
宋安然不好再问,只说了些家常,便结束了这次的见面。
出了颜家,上了马车,宋安然才问颜宓,“老大人的事情,你知道吗?”
颜宓点点头,说道:“知道一点点。永和帝最初登基的那几年,老大人得罪了不少人。其中就有现在皇后娘家人。
那时候因为有永和帝保老大人,所以皇后娘家人也不敢太放肆,只能忍了这口气。
如今永和帝没了,皇后娘家人自然要趁着机会报当年的仇。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虽然陛下默认了皇后娘家出气的行为,却也不会坐视他们胡来。
最多就是让老大人丢官弃爵。你别忘了,老大人在朝中可满是学生故旧。这些人也不会任由皇后娘家人肆意作践老大人。”
宋安然问颜宓,“国公府不能帮忙吗?”
颜宓苦笑一声,说道:“我们国公府的立场有些尴尬。我们国公府和皇后娘家还是拐着弯的亲戚,而且当年为了帮陛下上位,两家也是多次合作。
之前,皇后娘家人就给我父亲打了招呼,这是旧仇,让我父亲不准插手。一边是合作多次的同盟,一边是本家亲戚,着实很为难。”
宋安然揉着眉心,京城勋贵的特质,宋安然这些年也是看明白了。勋贵之间彼此联姻,一代一代下来,大家都是拐着弯的亲戚。亲戚之间又分亲疏远近,分利益轻重。
听颜宓的言下之意,国公府和皇后娘家不仅是亲戚,还是利益共同体,而且还是那种联系比较密切的利益共同体。
人家事先已经打了招呼,国公府强行替颜道心老大人出头,的确不太好。一不小心就会得罪合作这么多年的利益共同体。可是袖手旁观,看着皇后娘家人作践颜道心老大人,也很让人气愤。
一时间,国公府就成了夹心饼干,里外不是人。
说起勋贵之间的亲戚关系,宋安然也是一个头两个大。
就比如四大国公府,周氏出身定国公府嫡支二房,和如今的定国公还是堂兄妹关系,和小周氏也是堂姐妹的关系。然后镇国公又娶了颜宓的亲姑姑。定国公又娶了镇国公秦家的姑太太。
至于吴国公夫人的娘家,同秦家还有周家都是亲戚,同现在的皇后还是表姐妹,闺中好友。
总而言之,勋贵们一代一代的联姻,关系已经复杂得不得了。
以至于到了这一代,大家很默契的只看男方家的关系,不理女方家的亲戚关系。这才免去了各种混乱的称呼,已经各种混乱的姻亲关系。
宋安然担心颜道心老大人的安危,担心皇后娘家人得寸进尺,可别将老大人给气死了。
颜宓一边替宋安然揉着眉心,一边对宋安然说道:“勋贵人家虽然做事跋扈,不过都知道轻重,也知道把握分寸。你且放心吧,只要老大人辞官,皇后娘家人自然也就放了手。”
“果真?”
宋安然不相信。
颜宓刮了下宋安然的鼻子,“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宋安然哼了一声,你骗我的时候还少吗。就比如昨晚上在床上,明明说好只来一次的,结果竟然来了三次。这是要她死啊,还是死啊。害得她腰都要断了。幸亏她年轻身体底子好,睡一晚上就修养过来了。
要是宋安然和那些娇娇弱弱的姑娘一样,非被颜宓折腾死不可。
颜宓讨好地笑着,“好安然,你千万别生气。晚上我补偿你。”
“免了!我可不敢要你的补偿。”
宋安然白了眼颜宓,她才不会轻易地上当受骗。
颜宓却觉着好笑,越看宋安然,他就越爱。恨不得时时刻刻都捧在手心里。颜宓一激动,就抱起宋安然啃。
宋安然那点力气,还不够颜宓一个回合的。转眼就被颜宓给镇压了。
很快宋安然就被颜宓吻得晕乎乎的,忘了今夕何夕,满脑子的就是颜宓,颜宓,还有颜宓的吻技越来越好了。
小两口躲在马车里亲热,不过好歹还记得马车外面有人,马车不隔音,没敢真的乱来,只是让颜宓暂时过了一把瘾。
这把瘾又勾起了颜宓的*。
颜宓初尝*滋味,如今是食髓知味,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和宋安然腻歪在床上,只管做啊做。满足一下旷了多年的身体。
奈何这是古代,没有蜜月的说法。不过等明儿三朝回门后,两口子倒有了时间腻歪。
颜宓的新婚假本来只有十五天,颜宓耍了各种手段,从上峰那里要了一个月的婚假。他就等着三朝回门后,未来的一个月天天和宋安然腻歪在卧房里,钻营便宜岳母赠送地房事教科书。非要将每一招每一式,拆开了揉碎了研究。不研究个通透,他是不会罢手的。
宋安然根本不知道颜宓竟然打了这个主意。她要是知道的话,肯定现在就将颜宓踢出去,让颜宓永远不准进她的卧房。
尼玛,一本房事教科书,竟然还要拿出考科举的精神天天钻营。要是颜宓一个人钻研,宋安然最多说一句爱好特殊。可是颜宓分明是要拉上她一起研究。一个月一百零八式,那是会死人的。
两人腻歪着,时间过得特别的快。感觉才刚刚开始,就已经到了国公府二门。
宋安然下了马车,先回房洗漱换衣服,然后去上房见颜老太太。
颜老太太明理,明理的人都比较好相处。
颜老太太询问宋安然,今日见了哪些亲戚,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吃了什么,又问亲戚家的情况怎么样,大家有没有为难她这个新媳妇。
这些问题宋安然都一一答了。还将长辈们给的礼物,捡了好玩的有趣的给颜老太太过目。
颜老太太笑呵呵的,点头说道:“不错,不错。明儿回你娘家,东西都准备齐了了吗?”
宋安然抿唇一笑,说道:“老太太放心,礼物都准备齐了。”
所谓三朝回门,其实就是女婿上门见亲戚,就跟宋安然去见颜家亲戚是一个道理。
当然也有娘家人了解姑娘在夫家的生活情况的原因在里面。总而言之,就是见家人,见亲戚,吃吃喝喝。大家彼此送礼。
新女婿第一次上门见亲戚,自然要准备好各色礼物。
颜老太太得知礼物都准备好了,也就放心下来。
颜老太太对宋安然说道:“你们也累了一天,下去休息吧。老身这里不用你们伺候。”
宋安然很感激。她是真累了一天,这会浑身都疲惫不堪。
离开了上房,又去了青竹院见国公爷和周氏。
国公爷对宋安然很和蔼,今日一天,他都关在书房里把玩宋安然送的名剑星月。心里头对宋安然这个儿媳妇格外满意。大方,漂亮,不怕事,能担责任,将来肯定是管家里事的好手。
娶回这样一个儿媳妇,国公爷特别满足。
有了这样能干的儿媳妇,想来以后内宅的事情都不需要他来操心。
见宋安然和颜宓见亲回来了,国公爷就招呼两人坐下,询问见亲的过程。得知一切顺利,国公爷也很高兴。嘱咐两人和睦相处,新婚头一个月,也不用小两口操心事情,安安心心的过日子就好。
周氏看宋安然不顺眼,连带着看颜宓这个儿子也不顺眼。
周氏总是一张冷漠脸,今儿早上被宋安然这个儿媳妇落了脸面,心里头自然是憋了一肚子火气。
这会见了宋安然,就想冲宋安然发作。
国公爷却突然轻咳一声,冲周氏使眼色。新媳妇刚进门,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这像话吗?国公府又不是那种专门苛刻儿媳妇的人家。
将宋安然苛刻狠了,宋安然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姑娘哪里受得住。到时候肯定要跑回娘家告状的。
宋子期那个护短的人,战斗力也是杠杠的。他女儿在夫家受了委屈,岂能袖手旁观。等宋子期找上门来,应付宋家责难的人还不是他这个当家的国公爷。
总之,儿媳妇受了委屈,轮了一圈,最后这锅还得他来背。
国公爷可不是专职的背锅侠,他也不想背锅。
既然不想背锅,那就得从一开始摆正态度,不能纵容周氏胡来。
周氏瞪着国公爷,心里头是各种不满。
国公爷回瞪了周氏一眼,他还不满了。大喜的日子,就闹得鸡飞狗跳的,让二房和三房看笑话,还让儿媳妇破费了一大堆的财物。周氏这个当家主母竟然还有脸冲他瞪眼,真是岂有此理。
要知道儿媳妇的那些嫁妆,虽然落不到他们的手上,但是肯定会落到自己孙子孙女的手里面。孙子孙女都是颜家人,这就相当于落到了自家人手里。
今日早上,宋安然送了一大堆礼物出去,不说多贵重,可是架不住人多。国公爷粗略算了算,那些礼物加起来也得几千两。
几千两银子留给自己的孙子不好吗?非得送出去。
说来说去,根由还是在周氏这里。周氏当着一大家子的面落宋安然的面子。宋安然为了糊住面子,少不得要花钱消灾。正所谓拿人手短,拿了宋安然那么多礼物,二房和三房的人还好意思说宋安然的闲话吗?
不得不说,国公爷真相了。
原本宋安然准备的见面礼,并不是那么贵重的。都是一些平常的玩意。也就是布匹稍微值钱一点。
结果周氏闹起来,得,针线活什么的,已经没办法送出手了。只能捡了值钱的礼物送人。
幸亏几个丫鬟能干,只需宋安然一个眼神,就知道将所有的事情办好。一切不露丝毫痕迹,倒是让二房的人和三房的人误以为,宋安然一开始就准备了这些贵重的礼物。
国公爷对宋安然颜宓说道:“你们也累了一天,快下去休息吧。”
周氏忍不住说道:“大郎媳妇还没有立规矩就下去,太不像话了。”
国公爷狠狠瞪了眼周氏,就连颜宓的脸色也跟着冷了两分。
尼玛,周氏到底有多残忍,多严苛。宋安然从昨天到今天,就没好好休息过,早就累成狗。稍微讲究的一点人,都不会在这个时候让新媳妇立规矩。
要是新媳妇一进门就病倒了,岂不是晦气。谁不定不明真相的人还要说男方家风水不好。
周氏不慈爱就算了,连这点讲究都没有,这个时候竟然让宋安然立规矩,真是让人气不打一处来。
国公爷板着脸说道:“立什么规矩。没看到我们儿子和儿媳妇都累了一天吗?就算儿媳妇年轻身体好,可也经不起你这样折腾。你是做婆婆的,好歹讲究一点。我们又不是那起子小门小户,没见识的东西,非得苛待儿媳妇来彰显自己的本事。”
周氏赌气,盯着国公爷不吭声。
国公爷冷哼一声,“你瞪我做什么?你往年的精明劲去哪里呢?”
周氏怒道:“我如今连家都管不了,全家人都当我是菩萨一样的供着。我要那精明劲做什么。”
国公爷哼了一声,“这还不是你自己作的。当初你要是没那么闹腾,老太太也不会收回你的权柄。不过如今大郎媳妇既然进门了,以后就让大郎媳妇管家。你就修身养性,享儿孙福。”
周氏轻蔑一笑,“我可享受不起儿孙福。飞飞都不在了,这辈子我都不得开颜。”
国公爷大皱眉头,大喜的日子里提起已经过世的颜飞飞,岂不是晦气。
国公爷忍着怒火,先对颜宓宋安然挥手,“你们先下去。我和你们母亲有话要说。”
第223章 颜宓太能折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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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秋轻声同宋安然说道:“姑爷来了,白一倒是不
喜秋在旁边削水果。白一则盯着湖面。
此时此刻,享受生活才是最要紧的事情。
什么周氏,什么管家,什么人情来往,全都见鬼去吧。
白一给宋安然端来了一仗躺椅,宋安然就舒服的躺在上面,望着蓝天白云,这日子真是悠闲得让人觉着自己都是山中仙人。仙人自然不必理会俗世凡尘,国公府的一切事情,宋安然也就理所当然的抛在脑后。
白一和喜秋伺候在宋安然身边,三疯和无忌都老老实实的蹲在岸边。似乎是知道宋安然钓鱼之后,会给它们改善伙食,所以三疯和无忌都特别安静,生怕惊住了湖里面的鱼儿。
颜宓先送宋安然去湖边,然后才转身上山。
宋安然知道颜宓做事有分寸,于是没有阻拦。
颜宓笑道:“你且放心,我只猎公的,母的和幼的肯定不动。”
宋安然说道:“如今正是暮春,山中动物都在孕育子嗣。这个时候打猎,有伤天和。”
而颜宓则打算上山打猎,让宋安然尝尝野味。
吃过了早饭,宋安然就打算去湖边钓鱼。
不过就是这样简简单单的早餐,也让宋安然多吃了一碗。
山里面物资贫乏,想要像国公府那般奢靡富贵,自然是不可能的。
早饭很简单,野菜粥,两碟酱菜,满头包子。
喜春在楼下喊着,请宋安然还有颜宓下楼吃早饭。
当然,此乃后话,暂且不提。
因宋安然不用分心应付他的粗鲁,两人倒是玩出了更多的花样,二人之间的床事逐渐和谐,感情越发深厚。
有了切身体会后,颜宓渐渐的学会控制力道,至后来已经能够收放自如。轻能如羽毛,重也只是宋安然巴掌那么点的力道。如此,便不会伤了宋安然。而且欢愉中的乐趣半点没少。
自此以后,只要颜宓在宋安然身上留下了痕迹,必定要罚在自己身上,力道加重十倍。一次,两次,次数多了颜宓也知道自己的轻手轻脚,在宋安然眼里的确是粗鲁无比,半点不懂怜香惜玉。
宋安然笑了起来,“那好吧。此事便说定了。”
颜宓轻手揽着宋安然的腰,“我总不能让你一人受苦。我感同身受,才能知道自己究竟做了多混账的事情,知道自己伤你有多重。”
宋安然抿着嘴唇,望着颜宓,“你当真要这么做?”
颜宓笑道:“那我便加重十倍的力道,你说好不好?”
宋安然摇头,“不好。你皮糙肉厚,我身娇体软。你一根手指头就能让我痛上半天。可同样的力道落在你的身上,犹如绕痒痒,忒不公平了。”
你有多痛,我便让自己有多痛。好安然,你说这样好不好?”
我没了性命,你就要做小寡妇,我可舍不得。这样吧,你便罚我和你感同身受。你身上有多少痕迹,我必定要在自己的身上留下同样的痕迹。
颜宓不思悔改,继续哄着宋安然,“你是我的妻,我自然要哄着你。至于骗,那是万万不敢的。不过你说的对,我剖了心给你,岂不是没了性命。
“不切实际,花言巧语。你这人惯会哄骗人,若非你哄骗我,我又怎么会嫁给你。”宋安然嘟着嘴,轻声抱怨道。她一脸娇嗔,十足的小女儿情态,一改往日做派,这模样越发勾得颜宓浑身发热。
颜宓直勾勾的看着宋安然,掷地有声地说道:“我把我的心剖给你。”
宋安然摇头,“我们是夫妻,我自然不会同你客气。只是你数次弄疼我,害我不良于行,身上总是各种痕迹。你说你该如何补偿我?”
颜宓急忙松手,一脸担忧地问宋安然:“很痛吗?我没轻没重的,你千万别同我客气。”
果然是她的克星。宋安然笑了笑,对颜宓说道:“你何处不粗鲁?就比如现在,你搂着我的腰,力道大的能将我的腰扭断。”
“我何时粗鲁?”颜宓却厚脸皮的贴近宋安然,“好娘子,你同我说清楚,我究竟哪里粗鲁?你若是不说,我就缠着你没完没了,让你一刻不得安宁。”
宋安然抿唇一笑,推开颜宓,“我不同你玩了。你这人粗鲁。”
颜宓干脆抱起宋安然,“美人在此,为夫早已经食指大动。正好休整了一夜,这会龙精虎猛,可以再次开战。”
宋安然低头一笑,“食色性也,相公果然是圣人学生。”
颜宓哈哈大笑起来,“大早上的,我真不想同你为难。可是你这么撩我,我怕一会克制不住,当场吃了你。”
宋安然回头,挑起颜宓的下巴,像个霸道总裁一样,说道:“美人不就是你吗?”
“美景我知道。美人在何处?”
宋安然笑道:“自然是看美景,美人。”
颜宓从身后抱住宋安然,头就枕在宋安然的肩膀上,“你在看什么?”
宋安然趴在栏杆上,只愿永远保存这一刻。
三疯和无忌在楼下欢快的跑来跑起,院子后面传来公鸡鸣叫。
站在二楼露台上,呼吸着山里新鲜的空气,整个人都觉着神清气爽。看着山上团团白雾,仿佛置身在仙山山脚下。只需上得山顶,便能得道成仙。
宋安然一大早起来,除去腰比较酸痛外,感觉还是很好的。
第232章 安然的三把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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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郎媳妇,你真的让老身出乎意料。”
颜老太太的语气似有嫌弃,又仿佛带着一点点赞赏。
宋安然偷瞄了一眼颜老太太,她实在是没办法从颜老太太的脸上看出一点点真实意图。
颜老太太继续说道:“我没想到你竟然有胆子要求老身别对你指手画脚。”
宋安然心头一突,颜老太太这是要发火了吗?
接着又听颜老太太说道“老身有三个儿媳妇,老大媳妇精明能干,老二媳妇和老三媳妇也不算差。这三个儿媳妇都有自己的盘算,但是她们三人,这么多年来没有一个人敢当着老身的面,说一句不准老身指手画脚插手她们的事情。你是第一个,在老身有生之年,估计你也会是最后一个。”
宋安然心里头有些忐忑,“孙媳妇鲁莽,请老太太见谅。”
“大郎媳妇,你别在老身跟前玩谦虚的把戏。你敢来见老身,并且要求老身不准指手画脚插手你管家的事情,可见你早就想好了退路。估计无论是哪种后果,你都准备好了化解的手段。大郎媳妇,老身说的对吗?”
宋安然抬头,就见到颜老太太正似笑非笑地盯着她。颜老太太的眼神特别冷,猛地一下,宋安然从颜老太太的眼神中看到了颜宓的影子。
宋安然微蹙眉头,颜老太太如此咄咄逼人,这才是颜老太太的真实面目吧。以前慈爱和善的模样,只是一个表象而已。
宋安然想了想,倒也干脆,直接承认道:“老太太说的没错,孙媳妇的确已经想好了退路。无论何种结果,孙媳妇都不会后退一步。既然是我掌家,权利之内的事情,孙媳妇就不能容许任何人插手。至于权利之外的事情,孙媳妇全凭老太太做主。”
“好一个权利之内。”颜老太太暗暗点头。
宋安然无法从语气中判断出颜老太太的态度,她提着心,只等颜老太太出招,然后再见招拆招。
颜老太太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宋安然一脸愕然,完全不明白颜老太太为何发笑。难道她表现得很可笑吗?
宋安然打算静观其变。
只见颜老太太笑完后,说道:“大郎媳妇,你很不错。虽然你的做法让老身很生气,老身这辈子还没受过小辈的嫌弃,猛地体验一回,滋味的确不好受。
不过老身十分佩服你的勇气。这么多年,府中唯有你敢对老身提出这样的要求。身为当家人,就该有这样的霸气和勇气。
如果怕得罪人,什么都不敢说什么都不敢做,那就别管家。既然掌家,就不要怕得罪人。
不得罪人的人,那是因为事不关己,自然可以做个好人。管家,涉及到利益。利益之争,岂能儿戏,岂能一味容忍。”
宋安然先是惊讶,接着又是惊喜。她躬身说道:“多谢老太太指教。这番话,孙媳妇一定会谨记在心。相信未来孙媳妇一定会受益匪浅。”
颜老太太摆摆手,说道:“之前也是老身考虑不周,将你当做了你二婶娘三婶娘那样的蠢人,凡事都需要我从旁指导。你且放心,以后除非必要,老身不会插手你的事情。不过你也要好好管家,杀杀我们国公府的风气。年底,老身就等着你交成绩。”
“孙媳妇遵命。”
宋安然面露微笑。心里头对颜老太太极为佩服。颜老太太胸襟宽阔,非一般人可比。跟在颜老太太身边,肯定能学到很多有用的东西。
府中的人多半都关注着上房的动静。
见宋安然面带笑容,被平嬷嬷恭敬地送出上房院门,府中众人纷纷猜测。
宋安然这副模样,莫非是和颜老太太达成了某种协议?
要是真这样,对她们来说,尤其是对二太太和三太太来说,可不是一件好事。
二太太和三太太都在暗自腹诽,颜老太太也太偏心了。
有什么好事,全都偏着大房。衬得他们二房和三房就像是后娘养的。
国公爷和二老爷三老爷明明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为何在颜老太太眼里,差距就这么大。
都说皇帝爱长子,百姓爱幺儿。在颜老太太这里全反过来了。颜老太太只爱长子,幺儿竟然被嫌弃得不要不要的。要不要这么过分啊。
宋安然没功夫关心二太太和三太太的心情,她正等着刺头跳出来,方便她杀鸡儆猴。
今日给管事婆子们做了个档案登记,从中宋安然也看出了很多问题。这些管事婆子,全是家生子,而且亲戚连亲戚。
比如厨房李婆子的儿子娶了管花园的张婆子的女儿。又比如针线房的婆子同老太太身边的平嬷嬷又是表姐妹。
这还只是内院管事婆子,加上外院的管事,还有外面铺子田庄上的人,那这关系网就了不得。难怪有些下人脾气那么大,连主子都敢顶撞。合着她们身份是奴婢,实际上却过着同主子一般的生活,回到家照样有小丫头伺候。
宋安然有心撤换其中几个管事婆子,但是她必须要找到由头才好动手。
宋安然让喜秋她们盯着那些管事婆子,多联络一下下面具体做事的人。等找到了把柄,宋安然就要杀鸡儆猴。
如果那些管事婆子全都做缩头乌龟,不肯当出头鸟,宋安然也有办法。
办法就是从账房下手。这些管事婆子在府中当差,没少贪墨。找账房要明细账本,再让人去查账,绝对一查一个准,拔出萝卜带出泥。到时候估计能腾出不少位置出来。
颜宓天黑之后,才从衙门回来。
回来后照例先去长辈那里请安。
颜老太太心疼颜宓,就免了他的请安。颜宓只需去竹香院走一趟,见见周氏就行。
周氏见了颜宓,表现得挺高兴的。
同往天一样,周氏肯定要说说宋安然的。周氏嫌弃宋安然手段粗暴,不懂怀柔,再次提起将夏嬷嬷派到宋安然身边当差,帮衬宋安然。
颜宓自然是客客气气地拒绝。理由很正当,连颜老太太都没说宋安然做的不对,大家又凭什么说宋安然手段粗暴管不好家。
不等周氏啰嗦,颜宓就起身离去,回了遥光阁。
见颜宓回来,宋安然起身相迎,“今儿比昨日要早,今日差事少了些吗?”
颜宓点头,“今日是要轻松一些。”
顿了顿,颜宓关切地问道:“你在家里可好?今天顺利吗,需不需要我帮忙?”
宋安然摇头,“我还能应付。等需要你帮忙的时候,我会主动开口。”
颜宓在宋安然身边坐下,问道:“小五能帮上忙吗?”
“他帮了我不少忙。凡是府中我不了解的情况,问小五,保准能得到最准确的答案。”
颜宓笑了起来,“既然小五好用,那就让他继续留在你身边。”
“那倒不用。再过个半月一月,等我真正熟悉了国公府的情况后,小五就能回到你身边当差。我瞧着小五还是更愿意跟着你的。跟在你身边,每天都能出门见新鲜事,可比管在府里面强多了。”
颜宓闻言,心知宋安然说的是真的。小五性子有些跳脱,的确不适合天天关在府里,同一群丫鬟婆子打交道。真要留小五在府里当差,那绝对是大材小用。
颜宓没有勉强,他相信宋安然的能力,一定能够顺利掌管国公府。
如今宋安然管家,颜宓要去衙门当差,两个人的生活也算是恢复了正常的节奏。再也没有新婚时候的荒唐。
就算两人要亲热,也是极为克制的。
宋安然暗自感慨,颜宓的自制力真好,这都能够忍住。
颜宓轻声对宋安然说道:“我去打热水,给你清洗。”
宋安然趴在床上,有些疲惫,还有点慵懒。颜宓虽然克制,可是其中的欢愉并没有减少。
看来那本房事教科书还是极有用处的,去山中小住的效果也看出来了,颜宓的床上技术好了很多。不会再像最初那样总是弄疼她。
颜宓打来热水,亲自给宋安然清洗。
这种事情无论做多少次,宋安然总是不好意思,感觉很羞耻。偏偏她一根手指头都不愿意动一下。情愿忍着羞耻心,让颜宓从里到外的伺候她。
颜宓抬头,嘴角往上一勾,笑着对宋安然说道:“等进了夏天,清洗身体就更方便了。”
宋安然脸颊一红,瞪了眼颜宓。
颜宓的手像是带了魔力一样,每每碰触宋安然的肌肤,都能让宋安然跟着颤动。
颜宓替宋安然清洗完身体,收拾干净卧房,又重新躺回床上。
他单手撑着身体,挨着宋安然的身边。微微一低头,鼻息喷洒在宋安然的耳边。
宋安然的脸颊蓦地红了,她往床里面缩了缩,瓮声瓮气地说道:“我要睡了。明儿一早还要早起。”
“你睡吧,我看着你。”
“你这么看着我,我没办法入睡。”宋安然嘟哝道。
颜宓眼神深沉,嘴角边带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容,“我喜欢看着你睡着的模样。”
语气是那样的理所当然,又透着旁人难以触及的亲密感。
宋安然先是蹭了蹭枕头,然后才抬起头来看着颜宓,目光里透着点睡意。
宋安然说道:“你精神真好。我累了一天,这会快不行了。”
“我替你放松。”颜宓将手放在宋安然的腰间,轻轻的按摩着。
宋安然发出舒服的呻吟声,就像是正在享受的猫儿一样,就差翻滚着肚子任人摸啊摸。
宋安然闭着眼睛享受,脸上带着甜甜的笑容。她想着明日要做的事情,想着想着不知什么时候竟然睡了过去。
等到宋安然醒来的时候,一夜已经过去。
她从床上坐起来,眼神朦胧,只见颜宓已经起床。
宋安然揉着眼睛,问道:“什么时候呢?”
“时间还早,你不用起来。”颜宓轻声说道。
“你要去衙门了吗?”宋安然仰着头问道。
颜宓点头,“是啊,今日还要出城一趟,我会尽量早点赶回来。要是赶不回来,你也不用等我。”
宋安然趴在被子上,看着颜宓穿衣洗漱。她脑子还有些糊涂,一副没睡醒的模样,“我昨晚是怎么睡着的,我都不记得了。”
颜宓好笑的看着宋安然,“就那样睡着的。”
什么叫做就那样睡着的。宋安然瞪大了眼睛。
每天早上起来,看见自己的男人帅帅的,而且还有越来越帅的趋势,宋安然就特别得意。
这会宋安然干脆趴在被子上,欣赏颜宓的盛世美颜。
颜宓突然回过头来,问宋安然:“看花眼了吗?”
宋安然先是点头,脸颊一红,接着又赶紧摇头,“还没看够。”
“那就继续。”颜宓嘴角含笑说道。
宋安然咬着唇,一副心猿意马的模样。哎呀,自己的男人长得太帅了,也有些为难啊。像此刻,就只能看不能吃,因为时间不够。
呜呜,该死的古代,连周末都没有。颜宓要上班十天才能休一天。一天的时间能做什么啊,什么都做不了。连卿卿我我的时间都被压缩到了最少。
颜宓穿戴整齐,准备出门。回头见宋安然一副花痴又怨念的模样,他只觉好笑。
走上前,挑起宋安然的下巴,左右看看,然后一本正经地说道:“你现在这模样,着实让人嫌弃。不过勉强还是能接受。”
说完,颜宓就在宋安然的嘴角上轻轻啄了下。
见宋安然脸颊泛红,颜宓高冷一笑。花痴女,永远花痴下去吧。
颜宓放手,转身要走。
宋安然却突然伸手抓住颜宓,指着自己的脸颊,示意还有这里没亲到。
颜宓玩味一笑,不发一言,然后直接低头,在宋安然的脸颊上落下一吻。
宋安然终于感觉圆满了。
颜宓揉揉宋安然的头,又揉揉她的脸颊,看着她的脸在他的揉搓下变形这才放过宋安然。
“我走了,晚上不用等我。”
颜宓大步离去。
宋安然突然觉着心里面有些空落落的。
在床上发了一会呆,又蹂躏了一下被子,实在是睡不着了,干脆起床吧。
将丫鬟们叫进来,伺候更衣洗漱。
用过早饭后,离着去议事堂还有点时间。宋安然干脆拿出一本书来消遣。
等到时间差不多了,喜秋走到书房请宋安然,“姑娘,该出发了。”
宋安然放下手中书本,起身前往议事堂。同时问喜秋,“白一可有提前过去盯着?”
“回禀姑娘,白一一大早就过去了。谁要是不守规矩,白一会直接将人拎出来,等候姑娘发落。”
宋安然闻言,笑了笑,“喜秋,你说今日有没有人和我对着干?”
“那些人但凡有一点眼力见,就不会和姑娘对着干。都知道姑娘要杀鸡儆猴,这个时候跳出来自然得不到好处。只有傻子才会在这个时候同姑娘对着干。”
宋安然挑眉一笑,“这世上聪明人很多,可是傻子也不少。我们先去议事堂看看,说不定今儿就能大开杀戒。”
宋安然说得杀气腾腾,但是等到了议事堂,宋安然又满脸含笑。
管事婆子们都老老实实的站着,等候宋安然的训示。
宋安然先是挑眉,接着问道:“今儿早上有谁吃到了吗?”
“有!”
白一率先站出来,“少夫人,这是迟到的名单。还有这三人,一大早就议事堂嗑瓜子,议论少夫人。”
下面的管事婆子闻言,纷纷变色。白一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莫非这死丫头一直躲在议事堂里。
白一挺胸,朝管事婆子们冷哼一声。小样,敢在我家姑娘眼皮子底下玩花样,小心玩死你。
宋安然接过名单,扫了眼,说道:“该说的话昨日本夫人已经说得够清楚了。今日还是有人不守规矩,那就罚吧。”
“奴婢遵命。”
白一领命,然后带着四五个粗使婆子,将迟到和擅自议论主子的六七个管事婆子拉出人群。
就在门口,当着所有人的面开始打板子。
“奴婢冤枉啊!”
“少夫人不分青红皂白就打我们的板子,奴婢不服!”
“打人了,快要打死人了。”
“少夫人耍诈,我们根本就不知道……啊……”
被拉出来的管事婆子,全部被压在条登上,由白一亲自行刑。
白一一板子打在婆子的大腿上,打得管事婆子啊啊啊大叫。
白一板着脸说道:“事到如今,还敢胡言乱语,就该打烂你们的嘴。”
话音一落,又是一般子下去。
白一是习武之人,由她来打板子,那是一点折扣都没有。说打板子就一定打板子,两板子就打得管事婆子们哭爹喊娘,鼻涕眼泪横流。打完之后,有一半的人爬不起来,还得要人扶着才能站起来。
被打的管事婆子,全都被带到宋安然跟前跪着。
管事婆子哭爹喊娘的,想要趁机恶心宋安然。
宋安然双眼一瞪,气势全开,顿时那几个被打的管事婆子都不敢吭声了。
因为她们都有种预感,要是再敢出声,宋安然肯定会命人再打她们一顿板子。
等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后,宋安然才慢条斯理地说道:“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这句话很有道理。我不妨告诉你们,今日烧的是第一把火。还有两把火正等着你们。有不怕死的,尽管撞上来,本夫人绝对不会同你们客气。听明白了吗?”
宋安然的目光朝所有人扫去。
管事婆子们纷纷低头。
宋安然说话斯斯文文的,可是莫名的就是让人害怕。
“没人说话,就代表你们将本夫人的话都听进去了。我希望你们都有自知之明,知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否则本夫人的杀威棒可是等着你们。”
“奴婢遵命。”
几十个管事婆子齐声说道,声势挺大。
宋安然点点头,然后对管事婆子们说道:“以后每天上午,我会在隔壁的小书房内办公。任何人有任何问题,都到小书房见我。按照先后顺序。紧急情况另外处理。”
说完这番话,宋安然起身,走出议事堂,前往隔壁用厢房改建的小书房。
书房里放着书桌、椅子,软榻、文房四宝,还有书柜。
宋安然就坐在书桌前,翻开账房送来的明细账本。
管事婆子们还在议事堂里面面相觑,一副摸不清头脑的样子。
喜秋轻咳一声,对管事婆子们说道:“你们都还愣着做什么?不要回事吗?不要领对牌吗?还不赶紧去书房见少夫人。难不成要少夫人主动来见你们?”
经过喜秋提醒,管事婆子们总算反应过来。纷纷来到小书房排队见宋安然。
有领对牌的,有请示事情的,有回禀差事的。
当厨房的管事来领对牌,说是要去账房对账领银子,宋安然不免多看了对方两眼。
李婆子有些忐忑不安,低头看了眼自己,然后小心翼翼地问道:“少夫人,奴婢可是有不妥当的地方。”
宋安然摇头,说道:“你先到旁边等一等,等我忙完了,我还要找你谈话。”
李婆子一颗心顿时提起来,弄不明白宋安然此举的用意。但是她只能听命行事,退到边上等候宋安然的召见。
宋安然很快将婆子们的差事安排下去,和所有人都单独见了一面。
等忙完后,宋安然伸了一个懒腰,这才命人去将账房的老李叫来。
李账房被请了过来,宋安然指着桌面上的厨房明细账,“先生看看这本账本,能不能看出什么来?”
李账房不明所以,老实的翻开账本。
李账房很快看完,“回禀少夫人,这本账本是小的亲笔登记的。”
“有问题吗?”宋安然语气平静地问道。
李账房摇头,“自然没问题。”
宋安然挑眉一笑,“先生确定没问题?回答问题不要这么快,先考虑清楚了再回答比较好。”
李先生心头一突,顿时有种不妙的预感。不过在没确定宋安然的意图之前,李账房还沉得住气。
“小的不明白少夫人的意思?少夫人莫非是指责小的不会做账,还是指责小的做了假账?”
底气挺足的。
宋安然似笑非笑地看着李账房,然后说道:“老李,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真的认为这本账本没有问题?”
“账目和单据都在少夫人的手里,少夫人应该看出来,账目和单据是实对实。小的实在不知道,这本账本有什么问题。”
看来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
宋安然给了对方机会,对方不珍惜,那就没什么好说的。
宋安然对白一说道:“去将李婆子请来。”
“奴婢遵命。”
李婆子被请了过来,见到李账房,李婆子有些慌。一对上宋安然的目光,李婆子又赶紧低下头。
宋安然笑着说道:“我知道李大娘是厨房诸多管事之一,管着一部分采买。李大娘,我来问你,前日你有没有买活鸡?”
李婆子连忙点头,“有的。老太太最喜欢吃鸡,其他小主子也爱吃。所以厨房几乎每隔一两天就要买十来只鸡。”
宋安然先是点点头,然后又问道:“前日你买的鸡,作价几何,一共多少斤?”
“这个……”李婆子偷偷地朝账房老李看去,心里头越来越不安。
账房老李还沉得住气,他看都没看李婆子一眼,一副高傲的模样。
宋安然瞧着二人这般作态,顿时冷笑出声,“李大娘,我的问题很难吗?怎么半天都不回答。还是说你前日才买过的东西,到今天你就忘了价钱斤两。如果你真的忘记的话,那就可没资格继续坐在管事的位置上。”
“我……”李婆子一脸焦急不安的模样。
宋安然冷笑道:“李婆子和李账房都姓李,莫非你们二人是亲戚?”
“不是,不是。奴婢哪里攀得上账房先生。”李婆子连忙摆手说道。
账房老李则微蹙眉头,不知在想什么。
宋安然冷哼一声,指着李婆子厉声说道:“既然不是亲戚,你吞吞吐吐的做什么?难不成你们两人私下里有勾结?”
“小的和李大娘绝无勾结。小的在此之前根本就不认识李大娘。”账房老李低头说道。
李婆子也连连摆手,表示自己和账房老李之间是清清白白的。
宋安然似笑非笑地看着李婆子,“李大娘,我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前日你买的鸡作价几何,几斤几两。你赶紧给我说清楚,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李婆子扑通一声,就跪倒在地上,“奴婢有罪,请少夫人责罚。”
李婆子心知肚明,她成了宋安然三把火当中的第二把火。今日肯定不能善了。
李婆子跪在地上请罪,非但没有平息宋安然的怒火,反而激起宋安然的火气。宋安然提起茶杯,就朝跪在地上的李婆子扔去。
滚烫的茶水,泼了李婆子一头一脸。
李婆子被茶水烫了,“啊”的一声,叫了起来。
宋安然没有丝毫后悔,更不会同情对方。她厉声说道:“在我面前,你还敢打马虎眼,你当本夫人没办法收拾你吗?”
“少夫人恕罪,少夫人恕罪。奴婢吃了熊心豹子胆,以后再也不敢了。”
李婆子顾不得手背上的烫伤,赶紧磕头请罪。
“你认为你犯在我的手上,还能有以后?说,前日你买的鸡,究竟作价几何,几斤几两?”
宋安然突然提高音量,将李婆子和李账房都唬了一跳。
李婆子扛不住了,赶紧说道:“回禀少夫人,奴婢前提买的鸡,一斤六十文钱,一共三十五斤四两。四两零头被抹了。共计纹银二两一钱。”
李婆子话音一落,李账房顿时就皱起眉头。
宋安然盯着李账房,“先生现在有话同我说吗?”
李账房紧闭双唇,并没有开口。
宋安然直接翻开账本,翻到前日的流水账目上,指着其中一条记录,念道:“今日购买活鸡,共计四十斤,作价三百文一斤,共计纹银十二两。已支付!先生,这账目对吗?”
李账房还没反应。倒是李婆子瞪大了眼睛,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
“三,三百文一斤?”
李婆子显然是被这个价格给吓住了。
宋安然顿时笑了起来,“李大娘也觉着这个价格很不可思议,对吗?比起二十文一斤的市价,李大娘抬高到六十文一斤,看起来已经很贪了。
结果人家一提笔,价格就变成了三百文一斤。和市价比起来,瞬间涨了十几倍。啧啧,十二两银子,得买多少只鸡啊。而且这还只是冰山一角。
比如这账本上记载的鱼,市价十五文一斤,登记到账本上,竟然变成了一百二十文一斤。还有蔬菜水果,均比市价高出十倍到二十倍不止。
李账房,现在你该和我说实话了吧。你告诉我,这本账本到底有没有问题?问题出在哪里?”
宋安然死死地盯着李账房。
李账房脸色惨白,不复之前的沉稳。
他的手都在哆嗦,瞪大了一双眼睛,看着宋安然手中的账本。他多希望能将账本抢过来吃掉。又后悔昨日不该抱着侥幸心理,将账本交给宋安然。
谁会想到宋安然竟然如此精明,连市场上的价格都打听出来了。
李账房闭上眼睛,平复了一下自己紧张的内心。
等再次睁开眼睛时,李账房已经恢复了平静。他低头说道:“小的之前说了谎。小的贪墨了府中的银子,任凭少夫人处置。”
宋安然冷冷一笑,“你不仅之前说了谎,你现在还说了谎。这些银子根本不是你能贪墨的。光是厨房,一个月就有两千两左右的贪墨。这么多银子,给你十条命,你也没胆子拿。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将你的同谋还有背后的主子交出来,我答应放你一马。如果你不说的话,我只能将你交给世子爷。你该知道世子爷的手段,落到他的手里,那绝对是生不如死。”
果然宋安然一提到颜宓,李账房就浑身哆嗦起来。
宋安然再接再厉,“持续这么长的时间贪墨,光是厨房每个月就有几千两的银子流失。加上其他方面的贪墨,一年几万两的损失。
这么大的罪名,你认为你一个人背得起吗?你觉着你有几条命,可以承受世子爷的怒火?不光是你,连你的妻儿父母全都会被牵连。
你想想看,你的妻儿父母被赶出国公府,无路可去,只能流落街头,被人践踏欺凌。那个时候你的主子会不会站出来照顾你的妻儿父母?
如果没有关照他们,终有一天你的妻儿父母会被饿死,会被打死。你的小孩如果活着,也只会沦落为街边的乞丐,和一群叫花子抢馊饭吃,说不定连馊饭都没得吃。”
“不要再说了。少夫人想知道什么,小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求少夫人能够放过小的家人,给他们一条活路。”
宋安然缓缓摇头,“你父母妻儿的活路我给不了。他们的活路全在你手上。他们是活是死,能不能活得有体面,就看你怎么做。”
“好!我将我所知道的事情全告诉少夫人。只求少夫人给我父母妻儿安排一个去处。”
宋安然点点头,“可以。正好我名下的庄子还缺人使唤。他们要是愿意,可以去我的庄子上过活。”
“多谢少夫人。”李账房躬身道谢。
宋安然挥挥手,白一进来将李婆子带下去,晚点再处置李婆子。
李婆子啊啊叫了两声。她还想听听李账房口中贪墨大案,怎么就将她带出去了。
宋安然会怎么处置她,会不会像说的那样,将她弄死,然后将她的家人全都赶出去做乞丐?
李婆子怕了,说什么也不肯走。她还没来得急求情,她要求情,要认罪,要检举。
白一干脆一个手刀劈在李婆子的脖颈上,终于李婆子暂时昏过去了。
宋安然也不给李账房废话,让人准备文房四宝,让李账房将过去犯的事情全部写下来。将牵连其中的人,一个不剩全部吐出来。
李账房在国公府干了十五年的账房。头几年他还挺老实的,一来是因为胆子小,二来是因为周氏当时根本就看不上他,自然也就不会用他。
周氏当家最后几年,李账房胆子大了起来,也会贪墨一点钱。不过数目都很小,一个月下来也就几十两,百八两,可以忽略不计。
等到二太太和三太太掌家后,李账房瞬间就成了香馍馍。两位太太拉拢他,他没怎么挣扎就从了。
李账房贪墨线路图描绘出来。
先是厨房下面的管事负责采买,采买后到厨房大管事面前报账。然后厨房大管事再到李账房这里报账。在这个过程中,采买来的食材,价格瞬间翻了一二十倍。国公府公中的银钱,就通过这种方式,流到了私人荷包里。
据李账房交代,二太太和三太太分别在厨房安排了两个采买管事。厨房大管事则由她们二人的心腹分别出任。通常情况下,二太太的心腹掌管上半年。三太太的心腹则掌管下半年。
两人倒是分工明确。
李账房还说,其他采买差不多都是这样分配的。比如布匹采买,针线采买,花园里的花木采买,逢年过节的采买等等。就连迎来送来,收礼送礼也能捞钱。
反正来钱的门路很多。
二太太和三太太通力合作,一起发财。替她们办事的人自然也跟着发了一笔小财。
李账房还说,因为二太太和三太太贪墨的银子太多,担心被人看破,牵连到账房。所以账房的人做账的时候还会主动替两位太太抹平一部分。比如买十匹绸缎,做账的时候直接做成三十匹。
像这样的账目,不核实原始单据,根本就看不出是假账。非常顺利的就能蒙混过关。
总之,账房的人使出十八般武艺,替两位太太做抹平账目。就算上面有人查账,查到账目不对,知道有人贪墨,统共才两三万两的贪墨数目,以国公府的财力,多半也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
可以说账房的人很聪明,考虑到了方方面面。
之前宋安然和两位太太交接账本,的确账面上只查到两三万两,不到四万两的亏空。至于库房里面的亏空,那又另当别论。
宋安然问道:“那你同我说实话,两位太太一年下来究竟能贪墨多少银钱?”
李账房斟酌了一下,说道:“回禀少夫人,因为账房各有分工,小的地位有限,看不到总账,所以也不知道具体的数目。不过小的曾估算过,光是去年,两位太太最少贪墨了十万两以上的银钱。”
呵呵!
一年就贪墨十万两,这还只是公中账房的银钱。不包括库房里面的金银珠宝,玉器古玩,也不包括外面铺面和田庄上的各种猫腻。
要是全算进去,两位太太管家两年,至少也贪墨了三四十万两银钱。这还是宋安然往少了估计。
难怪两位太太不舍得交出管家权。一年下来,什么都不用做,就是数十万两的进项,换了谁都乐意。
反正就算出了事,自有下人顶罪。她们二人身为太太,无论如何,颜老太太和国公爷都不会动她们。
宋安然冷冷一笑,这两个硕鼠,打算得真好。
李账房写完了自己的供词,宋安然让他抄写两份,然后分别签字画押。
之后就让小五带人将李账房关押起来。之后又让小五带着人封了账房,将账房所有人全部抓起来,分别审问。
审问人这件事情,小五轻车熟路,不需要宋安然操心。
宋安然要操心的是,如何处理二太太和三太太,以及如何给颜老太太以及国公爷交代。
白一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姑娘,要奴婢做什么?姑娘吩咐一声,奴婢保管做得漂漂亮亮的。”
宋安然拿出一份名单,上面都是府中的管事婆子,还有二太太三太太的心腹丫鬟和嬷嬷。
宋安然对喜秋白一说道:“你们二人带着人,照着名单抓人。谁敢反抗,直接给我打。打得她老实为止。要是二太太和三太太出面阻拦,你们不用理会她们,告诉她们二人,有什么不满,尽管来找我。”
白一一脸兴奋。喜秋却很担忧,“姑娘,这么做真不要紧吗?抓这些管事婆子,倒也说得过去。抓两位太太身边的心腹嬷嬷,这合适吗?”
宋安然挑眉一笑,“不抓她们的心腹,又如何让她们将贪墨的钱吐出来。”
宋安然心头想着,不能收拾人,难道还收拾不了她们的钱吗?
第274章 安然生子
随着阵痛时间缩短,霍大夫建议宋安然进产房待产。
稳婆也都准备好了,婆子们也在产房里待命。
阵痛时间越来越短,宫缩越来越厉害,宋安然真正感受到了生孩子的痛,忍不住叫出声来。
宋安然一叫,产房门口的颜宓顿时紧张得跳起来。
“安然,你怎么样?你要紧吗?安然,你说话呀,安然……”
颜宓在叫,叫声显得很虚,很飘,很不真实。
声音传到产房,宋安然听见了,顿时就想骂人。明明是她在生孩子,为什么颜宓的叫声比她的还要恐怖?
被颜宓刺激,宋安然心头发狠,冲着窗户外面怒吼:“你给我闭嘴!”
外面,正扒着窗户的颜宓,听到宋安然的怒吼声,喜笑颜开,对众人说道:“你们都听到了吗?安然在吼我,安然没事,哈哈……”
众人看着颜宓这副模样,纷纷不忍直视。颜宓究竟是乐疯了,还是紧张到癫狂了?再这么下去,等到孩子生出来的时候,那场面不敢想象。
霍大夫看颜宓很不顺眼,冷哼一声,怒道:“蠢货!”
颜宓则蠢萌蠢萌地傻笑着,丝毫不介意霍大夫的毒舌。
老婆生孩子,男人犯蠢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一个个干什么大惊小怪,不忍直视的模样。
颜宓不和别人一般见识,他就守在产房门口,要么一脸严肃的走来走去,走得人头发晕。要么就是扒在窗户上,朝里面张望。
一间产房从中间隔断,颜宓根本就没办法透过窗户看到里面的情况。他只听到宋安然的痛呼声,而且越来越频繁。
每当宋安然叫起来的时候,颜宓的心就跟着剧烈跳动。
颜宓开始紧张起来。为什么女人生孩子要这么长时间,还叫得这么惨。颜宓第一次听到宋安然叫的这么惨,心都揪紧了。
宋安然心里头知道,远远还没到生的时候。这个时候叫,纯粹是浪费力气。可是真的很痛,不是瞬间一下的痛,而是绵延不绝的痛。刚刚忍受完一波疼痛,汗水出了一身,感觉稍微好一点,新的疼痛又会从下腹部席卷全身。
痛感拉扯着宋安然的神经,让宋安然忍不住想要叫出声来,唯有如此才能缓解那密密麻麻的痛。
偏偏颜宓还在外面鬼吼鬼叫,叫得比她这个真正的产妇还要惊恐。宋安然真想不顾一切冲出去,一脚将颜宓踹飞。这男人太不靠谱了。平日里那么稳重,那么聪明,结果遇到女人生孩子的事情一样抓瞎。
混蛋男人。
宋安然痛骂一声,继续忍受着身体上的痛感。
生孩子很漫长,从白天到黑夜,从黑夜到凌晨。
稳婆们在努力,宋安然同样在努力。霍大夫已经进入产房,开始帮忙。可是孩子依旧还没生出来。
颜宓都快急疯了,要不是被梁嬷嬷拦着,他肯定会不顾一切的冲进去。
半夜三更,颜老太太都已经回去休息了。折腾了一天,所有人都疲惫不堪,感觉比正在生孩子的宋安然还要辛苦。
颜宓扒着窗户,心里头盼望着盼望着,里面的声音越来越小,是不是宋安然遇到了困难?会难产吗?有危险吗?孩子到底能不能生下来,宋安然到底能不能平安无事?
没有人能够回答颜宓的问题。
天色渐渐发亮,一个夜晚过去。当太阳从东边跳出来的那一刻,产房里终于传来婴儿哭声,哭得特别的用力,特别的振奋人心。就像划破黑暗的阳光,带给人全新的希望。
“生了,生了!”
“恭喜世子爷,少夫人生了一个哥儿!”
“谢天谢地,总算生了!”
“回禀世子爷,母子平安,霍大夫正在里面替少夫人检查身体。世子爷先别进去,里面污秽。世子爷真要闯进去,少夫人会不高兴的。”
……
所有人都围在颜宓的身边,恭喜颜宓,回禀情况。
颜宓脑子里乱糟糟的,只剩下一个念头,宋安然生了,他们有孩子了。宋安然生了,他们真的有孩子啦。
颜宓想要仰天大笑。抬头望着天,眼眶已经湿润。
颜宓是个流血流汗不流泪的铁血真汉子,可是这一刻,他却有流泪的冲动。
产房内,宋安然还有点力气维持清醒。
宋安然示意稳婆将孩子抱给她,让她看看。
稳婆将孩子抱到宋安然跟前,笑道:“恭喜少夫人,贺喜少夫人。哥儿同少夫人长得一模一样。”
宋安然盯着襁褓中的孩子,孩子的脸蛋红红的,皮肤也有点皱皱的,看上去就像是个丑陋的小老头一样。这样的孩子,哪里像她?稳婆的眼睛难带自带滤镜吗?还是自带美颜?
孩子刚生下来的时候哭了一阵,哭得很伤心。不过这会已经睡着了,安安静静的,忽略孩子红红的皮肤,其实也挺可爱的。
这一刻,宋安然母性爆发。这就是她的孩子,历尽千辛万苦生下来的孩子。虽然丑,可是她还是看不够。越看越觉着孩子可爱,越看越觉着孩子漂亮。
宋安然伸出手想要抱抱孩子。稳婆很犹豫,担心宋安然没有力气,抱不稳孩子。
宋安然说道:“你放心,无论如何我也不会让他受到一点点的伤害。”
宋安然都这么说了,稳婆自然没再坚持。稳婆小心地将孩子交给宋安然,宋安然则小心翼翼地抱着孩子。
这是自己的孩子啊!是自己的血脉啊!两辈子第一次做母亲,宋安然的心情很激动。即便身体上很难受,伤口很痛,也无法阻止宋安然对孩子的爱。
她将孩子抱在怀里,脸颊凑过去,贴近孩子的脸颊。这种感觉真好。然后又低头轻轻孩子的小脸颊。
宋安然看着熟睡的孩子,心里头很满足。她的孩子将来一定会成长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霍大夫在旁边提醒宋安然,刚生完孩子,不能过度劳累。
宋安然只能依依不舍的将孩子交给稳婆。
霍大夫给宋安然开了产后恢复的药,又叮嘱宋安然要好好坐月子,别那么任性。
宋安然点头应下,“霍大夫放心,我肯定听你的。”
霍大夫接着又说道:“孩子身体很健康,你不用担心。你现在主要的责任就是养好自己的身体,旁的事情都不需要你去关心。”
宋安然笑了起来,听到孩子健康,这简直就是世上最美妙的事情。
丫鬟已经煎好了药,霍大夫亲自喂宋安然喝下。
宋安然遵照医嘱,喝完汤药,疲惫感涌来,很快她就睡了过去。
等宋安然睡醒,时间已经到了傍晚。
醒来的那一刻,宋安然还有点恍惚。不过很快她就反应过来,她生了孩子,孩子很健康。对了,孩子在哪里?
宋安然抬头打量四周,她已经离开了产房,这里是她的卧房。卧房门窗关的严严实实的,一点风都透不进来。
八月份的天气,让才刚刚醒来的宋安然,很快就汗湿衣衫。
产妇生完孩子的头几天,身体会大量排汗,这个时候需要补充大量的水分和营养。
在身体大量排汗的时候,产妇身处一间封闭的卧房,只会加重这种情况。
所以短短时间宋安然不仅被汗水湿透了衣衫,连头发也变得湿漉漉的,浑身难受得很。
一想到这样的生活要持续三十几天,宋安然顿时生出一种快要崩溃的情绪。
此时,卧房门从外面打开,颜宓走了进来。
颜宓看到宋安然睁开了眼睛,顿时一脸惊喜,“安然,你醒了。太好了。”
宋安然伸出手,对颜宓说道:“你扶我坐起来。”
颜宓赶紧上前将宋安然扶起来,关心地问道:“你感觉怎么样?睡了一觉有没有感觉好一点?我这就让人煎药。霍大夫特意嘱咐,等你醒来后就要喝药。”
宋安然这会没力气,她虚弱地说道:“我感觉渴,不仅渴而且饿。还有,孩子在哪里?你将孩子抱进来。”
“好,我这就让人将孩子抱进来。”
颜宓赶紧去忙活。
霍大夫临走之前,特意嘱咐颜宓,让他尽量顺着宋安然。但凡宋安然有要求,只要不伤害身体,就务必满足。只有这样,才能让刚刚生完的宋安然保持愉快的心情,有利于身体恢复。
颜宓对霍大夫有那么一点点的意见,但是事关宋安然,颜宓肯定是要听的。不仅要听,还要当做金科玉律。
所以就算担心宋安然的身体,担心宋安然累到,但是颜宓还是依着宋安然的意思,去将孩子抱过来。同时让丫鬟们准备吃的喝的。
孩子抱到卧房,吃的喝的也端了进来。宋安然先是连喝两大杯水,然后从颜宓怀里将孩子抱过来。
孩子刚刚睡醒吃饱,这会正睁开眼睛,有些好奇地看着头顶。
宋安然先是亲了亲孩子的脸颊,然后又替孩子整理了一下衣衫,接着又在孩子眼前挥舞了一下手指。
宋安然笑道:“这会孩子的眼睛还看不清楚吧。”
颜宓在床边陪着宋安然,说道:“我也不清楚。霍大夫说,孩子身体慢慢长大,眼睛也会越来越清楚明亮,很快就能看清楚我们。”
宋安然盯着孩子,神情很满足,似乎一辈子都看不够。她对颜宓说道:“孩子很可爱,对不对?”
“当然,我们的孩子自然很可爱。”
颜宓伸出一根手指,让小宝宝抓着。然后笑道:“你看,他的力气多大。抓着我的手指都不肯松开。以后肯定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宋安然笑了起来,“孩子长成顶天立地的男子汉,那也是我生的。”
“当然是你生的。”
颜宓突然抱住宋安然的身体,动情地说道:“安然,辛苦你了。你是我的大功臣。”
宋安然嘴角微翘,表情有些得意。转眼,她又一脸紧张兮兮的说道:“你别压着孩子。”
颜宓一边松开宋安然,一边说道:“你放心,我肯定不会压着他。”
颜宓对孩子的爱毋庸置疑。他看着宋安然怀里的孩子,这个孩子是他的嫡长子,遗传了他的血脉,寄托着他的希望。
小宝宝突然打了哈欠,颜宓笑道:“孩子要睡了。你将他放下来。你刚生了孩子,不能累着。霍大夫都说了,月子里一定要好好养身体,切莫任性。”
宋安然犹豫了一下,接着笑道:“那好,我听你的。”
宋安然温柔地将孩子放在枕头边上,给孩子盖上薄被。
宋安然身体靠着颜宓,眼睛却一直盯着孩子。
孩子很快闭上了眼睛,不过没一会,孩子又睁开左边的眼睛。似乎是知道有人陪在他身边,孩子很快又闭上了眼睛。这一次,小宝宝很快就入睡了。
宋安然笑道:“他真乖,一点都不闹。一定很好带。”
颜宓笑了起来,“他这是吃饱了,所以才安静。等他饿的时候,你就知道他的厉害了。”
宋安然一脸好奇,问道:“他很闹吗?”
颜宓笑道:“哭声震天。老太太都说,从来没见过哭声这么大的婴儿。”
宋安然闻言,忍不住笑了起来。又赶紧用手捂住嘴巴,生怕自己的笑声会将孩子惊醒。
宋安然对颜宓说道:“我想时时刻刻都看着他。”
颜宓握住宋安然的手,“你的身体还没养好,现在暂时不能让你时时刻刻都看着他。等你身体养好后,我们一起看着他,护着他。”
“那就说定了。”
颜宓重重点头,这是他对宋安然的承诺,也是对孩子的承诺。
宋安然坐了这么一会,觉着累了。催促着丫鬟赶紧将药端进来。
宋安然喝完了药,又吃了一碗小米粥,又让丫鬟帮忙擦拭身体,最后换了一件干爽柔软的衣服,这才重新躺下。
宋安然守着孩子,暂时还没有睡意。
她一边看着孩子,一边同颜宓闲聊。
宋安然问颜宓,“孩子的名字你取好了吗?”
颜宓摇头,说道:“父亲说孩子的名字由他来取。今天他一直在翻书。”
想到国公爷翻书的样子,宋安然差点忍不住笑出了声。
宋安然说道:“希望公爹能够给孩子取一个好名字。对了,我们可以先给孩子取一个小名,你觉着叫什么合适?”
颜宓皱眉深思,小名一定要简单上口,还有寄托美好的期望。
宋安然开启自己的脑回路,说道:“要不孩子就叫亮亮。他声音那么洪亮,叫这个名字很贴切。”
颜宓却摇头,“亮亮这个名字不够霸气。”
宋安然闻言,哭笑不得。刚刚出生的小孩子哪里需要霸气。难道取个霸气的小名,就能霸气的拉屎撒尿,霸气的喝奶哭喊吗?
想想那个‘霸气’的场面,宋安然也是忍俊不禁。
两个人争论一番,没有结果。颜宓执意要给孩子取一个所谓霸气的小名,对此宋安然甩了他一个白眼。
宋安然凑到孩子耳边,悄声说道:“小宝宝,你爹爹真蠢,连个名字都取不好。”
小宝宝没动静,睡得真香。
宋安然说话声音虽小,颜宓却全听见了。颜宓笑道:“谁说我连名字都取不好?我现在已经想好了,孩子是早上出生的,不如就叫阳阳。代表旭日东升。”
阳阳?这名字也挺顺口的。
宋安然笑道:“那就听你的,孩子的小名就叫阳阳。”
宋安然挨着孩子,轻声唤了一声,“小宝宝,从今以后你就叫阳哥儿。娘亲的阳哥儿……咦,怎么感觉有点拗口。”
“阳阳这名字不好听吗?要不叫晨哥儿?”
宋安然摆手,“算了,还是叫阳哥儿吧。阳光开朗大气聪明,将来一定会比你更出色。”
颜宓挑眉一笑,“他想超越我,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你同自己的孩子争高下,你好意思吗?”宋安然轻哼一声。
颜宓嘴角一勾,笑道:“等他长大了,就算我不同他争高下,难道就没有高下之分吗?”
宋安然翻了个白眼,“他今天早上才出生,你要不要这么着急。”
“我是在替他桂花他的将来。”
颜宓一本正经地说道。
宋安然扶额。完了,宋安然已经预见到,将来两个人肯定会为了孩子的教育方式产生矛盾。
但是现在,宋安然拒绝谈论这个问题。变态的颜宓,孩子出生还不满一天,就急着规划孩子的终生。他这是病,得治。
宋安然守着阳哥儿,守着守着,自己也睡了过去。
颜宓一直陪在床边,见宋安然睡着了,就替宋安然将被子盖好。
宋安然在睡梦中感觉很热,开始踢被子,连衣服都想脱掉。颜宓不得不一次次的给宋安然盖被子,宋安然则一次次的踢掉。
颜宓满头汗水,生怕宋安然一挥手,一翻身,就压在了孩子身上。
为了孩子的安全,颜宓偷偷的将孩子抱到了厢房,让奶娘带着。
宋安然这一觉睡得很沉。睡醒来之后,天已经亮了。
宋安然愣了下神,才反应过来,这已经是生完的第二天。她已经开始月子生活。
对了,孩子呢?孩子去哪里了?是不是奶娘带着。
宋安然翻身就要下床,恰好被刚进来的喜秋喜春看到。
两个丫鬟大叫起来,“姑娘千万别下床。霍大夫都说了,姑娘需要静养。姑娘有什么需要,吩咐奴婢去办。”
“还子呢?”宋安然问道。
“奶娘正在给孩子喂奶。”
宋安然这才想起,她似乎一直没胀奶。宋安然微蹙眉头,莫非她体质有问题?她还想着亲自给孩子哺乳,可是没奶怎么办?
看着宋安然微蹙眉头的模样,喜秋赶紧问道:“姑娘可有烦心事?”
宋安然揉着胸口,有些难为情地说道:“没奶!”
喜秋先是愣了下,紧接着反应过来,她也跟着红了脸颊。喜秋悄声告诉宋安然:“霍大夫给姑娘开的药,有退奶的作用。”
原来如此。
这让宋安然有些郁闷。在她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她就被剥夺了亲自哺乳的权利。
不过宋安然转念一想,她要做月子,一个多月不洗澡,身上又脏又臭。这样的身体情况,亲自给孩子哺乳,很不健康。万一有细菌趁机钻入孩子的身体,那真是后悔都来不及。
罢了,既然喝了药,退了奶,那她就接受现实,不去考虑亲自哺乳的问题。自己趁机好好养身体,早日养好,早日解脱。
这是生完的第二天,宋安然感觉身体好多了。除了伤口还在痛意外,其他方面似乎都没问题,都比得上怀孕之前的轻松状态。
宋安然想早日恢复,执意要下床走动,两个丫鬟说什么也不肯。
两个丫鬟拦着宋安然,表示无论如何也要等到明天才能下床。
宋安然郁闷啊,她就问道:“为什么非要明天?这里有什么讲究吗?我感觉我现在状态很好,下床走动一点问题都没有。”
“姑娘不能受凉,更不能受累。姑娘昨天早上才生孩子,到今天早上也才过了十二个时辰。这个时候下床,万一出了问题,留下病根怎么办。姑娘,你还是听奴婢的吧,明儿再下床。”
宋安然嘴角抽抽。想起后世的医院,产妇生了孩子,护士们恨不得产妇当天就能翻身下床。最慢第二天也要下床活动下。这还是剖腹产的待遇。
要是顺产,那绝对是当天生完当天下床。要是没大问题,第二天就可以出院了。
瞧瞧后世医院的效率,再看看丫鬟们一说起下床就如临大敌的模样,宋安然感觉好无奈。
宋安然摆摆手,示意两个丫鬟不必这么紧张。不下床就不下床吧,她在床上也能锻炼。瑜伽就是很好的锻炼方式。
宋安然对两个丫鬟说道:“你们去打点热水来给我擦身。”
“姑娘不能碰水。”喜春严肃地说道。
宋安然怒道:“是不能碰冷水。你们看我现在这个样子,每天要出几身汗,浑身黏糊糊汗湿湿的,你们觉着健康吗?一层又一层的汗水贴在身上,你们这的觉着这样好吗?我从来不知道,每天出无数的汗水,不洗澡,不擦身,不擦脸,还能比天天清洗的更健康。”
“可是,可是别人坐月子都不碰水的。”:
喜秋弱弱的说道。
宋安然哼了一声,“所以那些人坐完月子出来后,身体都特别的虚弱。有的人甚至在月子里头就生病的。就是因为不爱卫生,让身体变得越来越虚弱。”
“可是奴婢们要是听姑娘的,万一姑娘生病了怎么办?”
喜秋和喜春都有点慌张。宋安然的要求实在是太为难她们了。
宋安然翻了个白眼,“连刚出生几天的小宝宝都要洗澡,我只是想用热毛巾擦擦身,怎么就不行。难不成我比刚出生的孩子还要虚弱?”
喜春和喜秋交换了一个眼神,最后喜秋说道:“姑娘的要求实在是出乎意料。姑娘恕罪,奴婢暂时不能答应姑娘的要求。除非霍大夫同意,奴婢就照着姑娘吩咐的去做。”
敢情在丫鬟心目中,霍大夫比她还有威信。
宋安然暗自叹气,问道:“霍大夫什么时候过府?”
“明日洗三,霍大夫会过府一趟。”
一听霍大夫明天才来,宋安然就不能忍。等到明天,她都快臭死了。不是臭死别人,就是臭死自己。
瞧瞧吧,这还是大早上,才和丫鬟了争论了几句,她就出了一身汗。瞧瞧这打结汗湿的头发,宋安然都不敢亲自闻一闻,怕被汗臭的头发熏晕过去。
还有昨天睡觉前换的衣服,这会已经皱的跟盐菜一样,一股酸臭味扑面而来。宋安然都不知道,一晚上她究竟出了几斤汗水。
身体大量的流逝水分,却不让她擦拭身体,这是*裸的折磨。
想当初怀孕的时候,天气一热,她一天至少要洗三四次热水澡。现在连擦拭身体的要求,竟然都被拒绝了,真正可怜。
宋安然咬了咬牙,问两个丫鬟,“世子爷去了哪里?怎么没见到他?”
“回禀姑娘,世子爷出门去了。世子爷临走的时候让奴婢转告姑娘,世子爷说他今日出京同后面的人汇合,之后还要进宫复命。让姑娘不用担心。世子爷还说,他会尽量早点赶回来。”
宋安然一听,颜宓不在,那她该怎么办。
宋安然想了想,对喜春说道:“你去将白一叫来。”
“姑娘叫白一做什么。”
宋安然直接说道:“让白一去请霍大夫。”
丫鬟们不是要听霍大夫的吗,那她就将霍大夫请来。她倒是要看看,到底是传统的坐月子有道理,还是她的说法有道理。
白一领命而去。
趁着霍大夫还没来,宋安然先换了一身衣服,又喝了几大杯的水。身体水分流失太多,她要大量的补充水。接着宋安然又喝了一碗粥。
吃饱喝足,浑身都充满了力量。宋安然命人将孩子抱过来,她想守在孩子身边。
都说刚出生的孩子,一天一个样,十天大变样。
宋安然不知道阳哥儿十天后会不会大变样,但是现在,宋安然就察觉到孩子有细微的变化。比如孩子的眼睛,昨天还只是睁开一条缝,今天已经睁开眼睛,已经比一条缝宽了不少。而且阳哥儿还会皱眉头。就跟个小老头似得。
宋安然见了,哈哈大笑,心情也跟着好起来。
只是宋安然不敢太靠近孩子,她怕自己身上的臭味会熏到孩子。
可见,坐月子这件事还是在冬天更好。冬天不怕臭,更不怕熏到孩子。
宋安然一会碰碰孩子的小脸颊,一会握住孩子的小手指。孩子偶尔会回她一个微笑表情,甚至于嗯的一声叫出来。
孩子的每一个举动,都能让宋安然心花怒放。
一直到霍大夫被白一请来,宋安然才让奶娘将孩子抱走。
霍大夫来之前,还以为宋安然的身体出了问题。于是一见到宋安然,他就赶紧给宋安然请脉。这才发现宋安然的身体恢复得很好,比昨天刚生完孩子的时候强多了。
等霍大夫请了脉,宋安然才说明她的用意。
宋安然对霍大夫着重强调了讲卫生的重要性。
天天出几身汗,却不洗澡也不擦身,再这么下去,她肯定会生病的。就算侥幸没生病,她一定会被自己臭死,要么就是郁闷死。
宋安然让霍大夫闻一闻屋里的气味,是不是很难闻,是不是有一股怪味道。
阐述完自己的观点后,宋安然就眼巴巴地看着霍大夫,“霍大夫,我说的那些有点道理吧。”
霍大夫捋着胡须,盯着宋安然看。
宋安然目光坦然,她说的这些内容,在后世可都是经过验证的。
霍大夫深思了一会,点点头,说道:“少夫人说的有些道理。我和波斯大食的大夫讨论过,我们一致认为人体生病,是因为空中有一种肉眼看不见的物质。
人体虚弱的时候,会更容易生病。因为人体虚弱,就意味着抵抗力弱。这个时候这种能致病的物质就会趁虚而入,破坏我们的身体。
少夫人现在在坐月子,长期不清洗身体,显然会给那些物质留下可趁之机。所以老夫认为,月子期间,每日用热毛巾擦拭身体是必要的。”
宋安然瞪大了眼睛,不是因为霍大夫同意她的观点。而是因为霍大夫提到了病毒和病菌的概念。这可是巨大的进步啊。
宋安然也曾想过,将后世的一些医学概念提出来,帮助霍大夫的研究。不过后来宋安然又否定了这个想法。毕竟她没学过医,没有系统的理论知识。冒然提出一个概念,不一定能帮到霍大夫,说不定还会扰乱霍大夫的研究思路。
宋安然以为,霍大夫这辈子的成就主要集中在中医上面。后来波斯大食的大夫来到大周,给霍大夫带来了外科概念。
宋安然心想,或许霍大夫有生之年,能将外科知识传播出去,这也是一件大功德。
可以说,宋安然对霍大夫抱有极大的期望。
可是此刻,宋安然发现自己还是小看了霍大夫的创造力和研究精神。宋安然在想,若是她能适当的提出一些医学概念,有没有可能帮助霍大夫走得更远,让医学进步地更快。
宋安然定了定神,试探着说道:“多谢霍大夫能够认可我的观念。霍大夫刚才说的那个什么致人生病的物质,是不是‘病毒’?你看,人中了毒,就会生病。那这个看不见的物质,是不是也可以归类为一种‘毒’,简称为‘病毒’。”
宋安然小心翼翼地提出病毒的概念。
霍大夫瞬间睁大了眼睛,盯着宋安然。
宋安然很镇定,继续说道:“霍大夫,平日里食物放久了,就会生出霉菌。要是人长期处于不卫生的环境中,人的身体会不会生出‘病菌’,致使人生病?”
宋安然又提出了病菌的概念。
说完这些,宋安然就紧张地看着霍大夫的反应。
霍大夫死死地盯着宋安然,让宋安然觉着毛骨悚然。
霍大夫突然间,哈哈大笑起来,“少夫人果然聪慧。老夫一直想不明白的问题,今日被你一点拨,突然豁然开朗。不错,不错,病毒?病菌?哈哈,这个比喻很形象。
每次大灾过后必有大疫,肯定是因为大灾过后,环境卫生太过脏污恶劣,然后就产生了致病的病菌,然后人接触到这些病菌,身体虚弱的人就会生病,身体强壮的人就有幸躲过一劫。
哈哈,老夫多谢少夫人。少夫人一席话,让老夫的研究缩短了五年,不,至少十年。”
“霍大夫过誉了。我不过是随口说的。”宋安然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霍大夫挥挥手,“少夫人不必谦虚。不说病毒病菌,就说少夫人弄出来的消毒酒精,玻璃器皿,还有那个放大镜,就是了不起的成就。少夫人的聪明才智,犹在颜大人之上。颜大人娶了少夫人,果然是祖上积德。少夫人,老夫急着回去,就先告辞了。”
霍大夫拱拱手,急匆匆的走了。宋安然的话,给霍大夫开启了一扇窗。霍大夫现在急着回去,验证宋安然的话。他一定要找出生活中的病毒还有病菌。
看着如此痴迷医学研究的霍大夫,宋安然感慨不已。这样的人才是最宝贵的人才。宋安然决定,以后还要加大资助,让霍大夫培养更多的合格的大夫出来。
霍大夫同宋安然的对话,丫鬟们听得半懂不懂,全都一脸懵逼。
宋安然可没懵,她提醒丫鬟们,赶紧去打热水给她擦拭身体。霍大夫都赞同她的观念,丫鬟们反对无效。
这一回没有人再阻止宋安然。
很快热水打来,当滚热的毛巾接触到肌肤的那一刻,宋安然发出一声呻吟。这是满足的呻吟。两天了,少说出了十斤汗,她总算能够将身体清洗一遍。
宋安然第一次知道,热毛巾擦拭身体会是如此的舒服,每个毛孔都张开了,贪婪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浑身上下擦拭了一遍,宋安然感觉务必舒爽。唯一遗憾的就是没办法清洗头发。头发依旧是汗湿湿的,结成一块一块的,看着好恶心。
哎,要是能将头发一起清洗就好了。
清洗干净,又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宋安然张开四肢躺在床上。舒服,很舒服。这回她不怕熏着孩子了。
宋安然对喜秋说道:“以后我每天至少要擦拭三次身体。”
喜秋犹豫不定,“姑娘,这不太好吧。虽然霍大夫同意了姑娘的说法,可是奴婢觉着姑娘还是别接触太多的水。万一留下病根怎么办?阳哥儿还等着姑娘给他添两个弟弟妹妹。”
宋安然哭笑不得,她才刚生完,就有人惦记着她的肚子,指望着她赶紧给阳哥儿添一割弟弟或者妹妹。要不要这么着急啊!
喜秋就说道:“这可不是奴婢一个人的想法。大家都是这么想的。昨日老太太来看望姑娘,那时候姑娘还没醒来。老太太当着世子爷的面,也是这么说的。老太太让姑娘好好养身体,争取明年再给世子爷添一个孩子。”
“停,别说了。”
宋安然态度很坚决地说道:“现在有阳哥儿一个人就够了。生二胎的事情以后再说。”
宋安然也曾想过到底要生几个孩子。她觉着生两个到三个最好。不过现在宋安然有了阳哥儿,她就很满足了。现在她是一个都不想生。
至于将来会不会改变主意,会不会想继续生,那是将来的事情,宋安然现在不关心。
喜秋斟酌了一下,说道:“奴婢也是关心姑娘的身体。不管将来姑娘姑娘生不生孩子,养好身体总归是没错的。”
“两次,”
宋安然比划着手指,对喜秋说道:“每天至少擦拭身体两次。不能再少了。”
秋老虎肆虐,宋安然热得半死。一天一次肯定不够。两次是最基本的要求。
喜秋也知道宋安然的脾气,于是点头应下,“奴婢遵命。”
解决了最大的难题,宋安然浑身舒坦,心情都愉悦了不少。
宋安然想让人将孩子抱过来,她要亲自陪着孩子睡觉。
恰在此时,小丫鬟进来禀报,说三位少奶奶结伴来看望宋安然。
宋安然赶紧让人将三位少奶奶请进来。
二少奶奶吴氏,三少奶奶李氏,还有四少奶奶蒋菀儿,一起进入卧房。
见宋安然坐在床头,笑盈盈地看着她们。三人心头一亮,二少奶奶吴氏率先说道:“大嫂的精神真好,气色也好。”
三少奶奶李氏连连点头,“二嫂说的没错。我看大嫂的气色,不像是刚生完孩子的样子。反正我生完孩子的头两天,就比不上大嫂,有这样的好气色。”
蒋菀儿还没生过孩子,这样的话题她插不进去。
宋安然招呼着三人坐下,然后摸摸自己的脸颊,“我的气色真的好吗?我以为自己都没法见人了。”
二少奶奶吴氏笑道:“大嫂这么好的气色都不能见人的话,那当初我们生完孩子,岂不是就跟鬼怪一样。”
三少奶奶李氏连连附和。
听到她们这么说,宋安然也高兴起来。看来她的身体真的恢复得不错。等到月子结束,说不定她真的能恢复到怀孕之前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