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五十二章 天启语录
“司马寻，你也下去吧！”
嬴守目光望向司马寻，笑着吩咐道。
“诺，末将在外面候着，这里地处偏僻，若陛下有什么需要，可随时召见末将，末将即可去办！”
司马寻拱手，告辞一声，转身离去，来到院落大门前，寻了个位置，稳稳坐下，仿佛一尊不动磐石一般。
“张骞，这一路行来，应该耽误了你不少时间吧？你那一部天启语录，著作得如何了？”
房间中，嬴守目光望向张骞，笑着说道。
张骞，一个历史上很厉害的人，却也是当今嬴守身旁最为尴尬的人。
起初，嬴守将其召唤而出时，从系统中为他兑换出了天下各地语言系统。
要知道，在历史上，张骞就是中原第一个不如西域的人，是他亲手打开的丝绸之路，
从那以后，中原才算得上真正的第一次与世界接轨，也是这世界上，第一个开拓世界贸易的人。
要说汉武帝时期，天下谁人功劳最大。有人说是封狼居胥的霍去病，有人说是三军统帅卫青，但在嬴守看来，既不是霍去病，也不是卫青，而是张骞。
汉武帝对匈奴的战争，来源于汉朝常年承受的压迫，但汉武帝对这天下的角逐，却来自于张骞为他大开的世界观。
是张骞让汉武帝知道，天下很大，大到让人难以想象，所以，他和如今的嬴守一般，都想征服这一望无垠的天地。
可惜，汉武帝虽然是一代传奇，但他终究能力有限。他的野心可以无限大，但他的能力，依旧无法支撑起他的野心。
这不是在说汉武帝的能力不行，其实纵观历史就会发现，执掌天下，从来都不是那么简单的。
能治理好天下的君王，基本上都是在力量上体现弱势的君王。就拿汉朝距离，文景两帝，是他们开创的大汉盛世，可被匈奴欺负的最惨的，也是他们。
汉武帝一生打也打了，杀也杀了，可在治理之上，终究有所破绽。
打了一生，回过头来，赫然发现，终生大敌被清除了，然，目标还没达到，国力早已经耗费一空，透支到无法继续透支。
他想继续扩大大汉的版图，可是他已经没有任何力量了。
甚至于，汉武帝的辉煌，直接耗尽了西汉的一切气运，命脉。以至于从汉武帝之后开始，西汉王朝就此衰败，以至于最终葬送。
这就是一个国家，只注重战斗力，而不注重治理天下的结果。
嬴守自后世而来，前车之鉴太多了，他很明白，一个国家只注重战争，往往国力耗费一空。如秦皇汉武。
而一个国家只注重治理天下，却放弃了对战争的把控，往往又会受尽欺凌，如历史上的宋朝，尤其是南宋。
这基本上就是注定的，可以说，这天下，想拿出万全之法，真的太难太难了。
所以，嬴守很注重战争，想以此达成自己的野心，可他也想为后人开创千秋万世之伟业，所以，有时候受尽委屈，他也绝不放松对天下的治理。
看着面前的张骞，嬴守还记得当初得到他的喜悦，那是，嬴守想的是，他继续为自己出使天下，为自己一统天下做准备。
当时，这一幕幕想得那叫一个热血沸腾，可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张骞却仿佛被雪藏了一样，再也没用过。
因为嬴守的自废武功，张骞已然没有机会发力。相比于李元霸、许褚、狄仁杰、宇文成都等人，好歹曾经也有过发光发热的机会，这张骞就显得有些委屈了。
最后，嬴守决定，让他著书，已做准备。
没错，嬴守是一直准备自废武功，不想凭借自己的力量而忽视大秦本身该有的力量，但不代表，他就不能传授别人一些该有的东西。
以后他的目标是天下，既然不想让站前打头阵，当然只能另寻一个可以打头阵的人。可这语言方面，本身就是一个大难题。
于是，张骞开始著书，天启语录，准备把他脑海中，所有语言系统化的谱写出来，在大秦境内传播，以便之后使用。
所以，明眼人就会发现，张骞这位本该出现在朝堂上的皇帝御前使臣，基本上就没出现在朝堂上过，他几乎每一天都在埋头苦干。
当然，嬴守要是愿意，他也可以从刺痛中兑换处一部天启语录，但他并没有这么做，既然决定自废武功，既然决定从此摆脱系统的力量。
除非已经到了走投无路，否则，他永远不会继续考虑系统。
至于此刻很多从系统中带来的人或者物，既然得到了，那就留下吧。
“回禀陛下，一路行来，路程遥远，过于颠簸，确实耽误不少时间，以至于一字未落。”
“不过，这天下语言，臣已经将其分门别类，把各种相同之处联合起来。臣相信，待得安定下来，三年之内，臣定能将这些语法，全部记录在册。”
“当然，若陛下召集，待得回朝时，也可一边记录，一边传播天下。臣会从大秦附近的各处语言开始，由近及远，慢慢扩展天下，陛下觉得如何？”
在嬴守打量张骞时，张骞拱手，恭敬回答道。
“嗯，很好，既然如此，朕一定满足你，让你早些时间安定下来。”
“另外，如果你觉得人手不够，可以随时前来告诉朕，要多少人，朕都派给你！”
嬴守点头，笑着说道。
“多谢陛下，目前陛下派给臣的一百人，已经绰绰有余，如果需要，臣定会禀报！”
张骞恭敬道。
“好，那你也先下去吧，多歇息。朕可是听说了，在咸阳，你经常数日不眠，苦思冥想，著作这天启语录。”
“这认真是好事，但可别累坏了，否则，朕可找不到人顶替你！”
嬴守摆摆手道。
“诺，多谢陛下关心，臣知道了！”
张骞微微一笑，拱手告辞一声，转头离开这里。
最后，房间中只剩下君无忧和石破天二人。
石破天一直伫立当场，显得有些魂不守舍，心不在焉。思绪飘远之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只是，他的眼睛时不时的打量皇帝一番，隐隐间带着警惕，又带着一些迷茫。
第九百五十三章 玩弄于人
“石破天！”
嬴守终于叫出石破天的名字，一双深邃的眼眸，上下打量着石破天，仿佛要将石破天整个人完全看穿一般。
“末将在！”
石破天浑身一颤，赶忙拱手应道。
“呵呵，是破天，你好像很害怕朕！”
嬴守笑道。
“启禀陛下，末将不敢！”
石破天脸色凝重，连忙道。
“是么，这么说，你不怕朕咯？”
“也对，你石破天什么都敢做，这天底下，还有谁是值得你惧怕的？朕也好，那昊天也罢，说到底，其实也就是你的垫脚石而已。”
“听说你在南海那边娶了个美娇娘，怎么样，朕的皇后一手为你调教的夫人，可还满意？”
嬴守话中有话道。
“这……”
石破天心中一惊，目光闪烁的望着嬴守，心中莫名有些惊慌，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嬴守的问题。
莫非今天，皇帝准备摊牌了？
还是说，他准备不顾计划，直接对付自己？
想到这里，石破天顿时警惕起来，他虽然觉得嬴守或许会因为那个计划而放过他，但他更明白，其实他在那个计划中，作用并不是很大。相反，还可能造成很多超乎嬴守意料之外的事，一旦嬴守为了防患于未然，从而对他出手，这一点也不意外。
“不必这么紧张，石破天呐，朕若是想杀你，你就算有千百条命，你也死绝了！”
看着石破天警惕的模样，嬴守摇头一笑，道：“你以为你在计划中很重要，但在朕看来，这天下，从来就没有谁是不可或缺的。
朕之所以留着你，只因为朕懒得动手，以后要你命的人很多，你还不配让朕脏了手！”
石破天脸色一变，十分难看。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基本上也算是揭开他与皇帝只见，那一层面纱了。
曾经，双方都知道对方是什么样都人，但一层面纱挡在那里，却是谁都不愿意撕开。
或者说，对于皇帝，他是不想撕开。但对于石破天来说，确实不敢撕开。因为一旦撕开，他就连最后的一丝余地都没有。
“陛下终于还是打破了这份平静！”
石破天深吸一口气，强行抬头，望向嬴守，声音有些低沉，望着嬴守道。
“呵呵，都已经到这一步了，你觉得，这打破或者不打破，还有意义吗？”
嬴守笑道。
“确实没什么意义，但到了这个时候，皇帝还是不准备动手？”
石破天也微微一笑，看着嬴守道。
“算是吧，不准备动手，但具体会如何，就得看你的选择了！”
嬴守耸耸肩，一副高高在上，玩弄天下的表情，看着石破天，令石破天那不妙的感觉，更加强烈。
“什么意思？莫非陛下觉得，这个时候，为还有回头路可走？”
石破天神色凝重，他以为皇帝这是在给他机会回心转意，重归大秦，否则，他必死无疑。
“不，朕可以给别人任何机会，但你，永远不会有任何机会。你要明白一点，这背叛主人的狗，那是永远也养不熟的，这样的狗，就算再卑微，朕也不会给他任何机会！”
嬴守摇头，笑着说道。
石破天脸色一僵，显得十分难看。嬴守这是当着他的面，直接骂他是狗啊。
可是，此时此刻，他又能如何？
“既然如此，不知陛下准备让末将如何选择？”
石破天生息一口气，并没有发作，而是冷冷道。
“很简单，最后再为朕杀一次人吧！”
嬴守摆摆手笑道：“之前，朕曾经前往过西北长城一次，在见到尉缭子前，朕就已经传令，让尉缭子调动三万虎贲军前来东北长城，相信要不了两日，这三万虎贲军也该到了！”
“朕尚还记得，在你重归大秦之前，曾经出手，为朕灭了十万匈奴大军，这算是献给朕的第一份礼物。”
“如今，就快分道扬镳了，你就当再送朕一份礼物吧！”
“咱们君臣只见，朕收容你半年有余，迄今为止，你为朕打了两仗。一，你带领三万虎贲军灭匈奴大军十万。而，南海群岛之上，你为了朕，自相残杀自己的属下数千高手。”
“今天，你再为朕把那些背叛过朕的人，全部杀了吧，这就是最后的礼物了！”
说话间，嬴守一脸笑意的盯着石破天，根本不给石破天任何拒绝的机会和理由。
“那些背叛过陛下的人？”
石破天心中一阵，顿时想到那三千敢战士，道：“陛下是说……”
“没错，就是你手底下那三千敢战士。之前，朕是真的没有想到啊，你为了让朕早些离去，远在南海，竟然操纵这三千敢战士背叛于朕，这可真是大大的出乎朕预料之外，太不简单了！”
“可惜，你对朕还是不够了解，朕确实是走进了这惊天大局中，但不代表，朕就可以任人玩弄。”
“有些局，朕愿意进去，自然也就进去了。但谁要敢在背后推朕一把，朕定要他生不如死！”
“最后，你得明白一件事，朕不建议别人来朕的面前做间谍。”
“就算是死间，只要他有能力，朕也高官厚禄供奉着他，只要他一日不造反，一日不背叛，朕都可以不计较。可当他背叛了，当他造反了，朕就不能继续留着了。”
“这天大地大，只要朕下定决心，他逃到什么地方都是死路一条。那三千敢战士是第一批背叛的，朕不能姑息啊。即便东胡又能如何，即便八十万大军又能怎样？朕要他们死，谁能护得住？”
嬴守点头，说话间，眼睛微眯，一脸霸气，可谓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呵呵，我明白了，说到底，陛下这就是为了杀鸡儆猴，陛下是想让天下人都知道，陛下想杀都人，谁也护不住。”
“于是数日前，陛下方才赶到长城，就迫不及待的杀向东胡大营，灭对方四大上将，千百余人。一夜之间，逼迫得东胡战神尼哈曼毫无反抗之力。陛下这是在立威啊！”
“只是，末将一直不明白，当时陛下就可以动手，为何非要等到如今。原来，陛下是在等待末将，陛下是想让末将出手！”
石破天笑了，此时此刻，他的脸色简直要多难看有多难看，他万万没有想到，嬴守竟然像玩弄一件玩物一样，对自己如此狠毒。这是在让自己自断臂膀啊。
第九百五十四章 没选择的选择
“嗯，将军很聪明。在很多人眼里，作为将军，都该是那种五大三粗的人。但将军不一样，将军不仅五大三粗，这脑子也挺好使。”
“没错，朕就是在等你，这杀人呐，不算什么，朕也会。可是很多人，他不值得朕亲自出手啊！”
“当然了，这不值得出手是一回事，可不杀，朕的心里也过不去。所以，这些人杀也得杀，不杀也得杀。朕不愿意脏了自己的手去杀几条叛逆的狗，当然也不愿意让朕的臣民出手，所以只能劳烦将军了！”
“将军若是不愿，也可以拒绝。不过嘛，如今将军虽然有反心，还是死间，但朕说了，只要还没出手造反，大秦律法诛人不诛心，朕不会对将军出手。”
“可若是将军不听使唤，这就等同于违逆，这违逆，说的不好听一点，也与造反无异了，届时，朕就算想留下将军，怕也无能为力！”
“将军不妨好好考虑考虑！”
嬴守一脸欣赏的看着石破天，说话间，一副天下在握的表情，似乎只要他愿意，这天下的任何人或物，都永远逃脱不了他的掌握。
“多谢陛下给予的机会，末将明白了。关于此事，末将会好好考虑的。不过有一件事，末将始终不明白，还请陛下解答一二！”
石破天目光闪烁，这一刻，他十分明白，嬴守的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今日，只要自己拒绝，下一刻死的就是自己。
名义上，嬴守看似给了自己考虑的机会，实际上，自己根本就没得选择。
如今，三万虎贲军都被皇帝调来了，只要自己拒绝，自己死后，紧接着就该轮到三万虎贲军。
这三千人的命和三万人的命，孰轻孰重，他是知道的。
关键他根本不可能为了那三千人而丢了自己的命，如今的他，早已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此剑若是发出，这三万虎贲军，可百倍，前辈的强过那三千敢战士。
所以，皇帝不给他选择的机会，他也不可能再给自己选择的机会。
当然，就在方才这刹那间，他也想过，三万虎贲军到来，直接乘机拿下嬴守。
但这个念头，仅仅只是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
这里，终究还是在大秦境内。东北长城，即便如今病例薄弱，但怎么说也还有八万大秦锐士。
这八万大秦锐士的战力，可不是当初匈奴那急匆匆而来的十万大军所能相提并论的。
即便他三万虎贲军，拿下这八万大军没有问题，但想全部吃下，也需要付出不小的代价。而这代价，远不是他愿意付出的。
最主要的是，如今的嬴守还在这里呢，当初，他仅仅带着三千禁军，就敢和几十万叛军作战，再调动十万大军，六七十万大军，一夕之间覆灭。
这等辉煌，石破天不觉得自己带着三万虎贲军能达到，也不觉得自己能轻易打破嬴守的神话。
如果冲动行事，最后的结果，或许不仅仅是计划胎死腹中，就算计划得逞，自己也将没有任何好处可以获得。所以，这直接对嬴守动手的念头，顷刻间被他扼杀在摇篮中。
“嗯，将军请说！”
面对石破天的提问，嬴守也不拒绝，笑着说道！
“敢问陛下，末将一直很不明白，究竟是何处出现了破绽，竟让陛下第一时间察觉到末将的不对！”
石破天眼睛微眯，盯着嬴守道。
“是么？莫非将军觉得自己隐藏得很好，朕不该知道？”
“在朕看来，似乎不是这个意思吧？似乎将军早就已经准备好被朕发现了，不是吗？”
嬴守故作惊讶道。
“没错，陛下，末将确实早就已经做好准备。为了自保，亲率虎贲军灭十万匈奴大军，其实也就是给自己找一块免死金牌而已。”
“毕竟就算陛下发现了，就凭这一战，陛下也不能随意处置末将，否则必将遭致天下诟病，人心混乱。”
“可是末将真的很不明白，末将都做到这等地步了，到底还有什么是值得陛下怀疑的！”
石破天也不否认，再度说道。
“呵呵，没错，你做得很好，可惜，就因为你做得太好了，所以朕不得不怀疑。朕也给过你机会，可面对朕的考验，你做得更好，但结果全都与朕想要的相反，所以，朕可以确定了！”
“当初，朕在故意打压你，你若不是做贼心虚，凭借你的威望，凭借你的能力，早该反对。可你没有，你在博取同情，你在隐忍！”
“还有之后的南海之行，南海之事，你无一不让朕感到失望，你说，朕该愚蠢到和等地不，才能看不透？”
嬴守冷笑，说完，他挥了挥手，道：“好了，你想知道的，朕也告诉你了。你退下吧，记住，这以此，千万不要让朕失望，否则，你蓄谋已久，怕是只能落的一无所有，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啊！”
石破天脸色阴沉，没想到自己一直以来，自以为是的掌握，在嬴守看来，竟是破绽无数。
他终于明白了，自己和嬴守斗，本身就是一个错误，自己的克制，更是大错特错。
如今已经走到这一步，他在无退路，只能先安抚过这一关，再做打算了。
“多谢陛下指点，末将明白了！末将告辞！”
石破天拱手，深吸一口气，告辞一声，转而离去。
嬴守身旁，南燕默默的注视着这一切，一时间，心中难免唏嘘。
这朝堂之上，果然风起云涌，暗流不绝啊！
曾经，皇帝也给他说过这石破天的事，但她一直到现在都不敢相信。直到今日，石破天亲口承认，她终于不得不信。
谁能想象的到，那曾经为了大秦始皇帝尽心竭力的大将军石破天，一生光明磊落，乃顶天立地之大英雄，大豪杰，最终却以奸贼叛逆的身份，重新出现在大秦庙堂之上，当真令人感到无尽讽刺啊！
在另一边，君无忧至始至终，一言不发，站在那里。面对石破天的暴露，他第一时间，也着实有些惊讶，但很快，他就镇定了，仿佛一切都再正常不过一样。
眼看石破天离去，他终于笑道：“看起来，陛下今日似乎没什么心情见到草民，不如草民先行告退！”
第九百五十五章 百万大军压境
“不用如此着急，君无忧，朕刚好有一件事需要叮嘱于你！”
嬴守从怀中拿出之前交给陈丹的那块黑龙令，珍重其事道。
“哦，不知陛下有何事情吩咐！”
君无忧赶忙道。
“君无忧，你可知这黑龙令在我大秦意味着什么？又可否知道，这黑龙令总共有几块？”
嬴守抬头，望着君无忧笑道。
“回禀陛下，黑龙令在我大秦，意味着至高无上的权利。玉玺重器，堪当大周九鼎，为镇我大秦九州气运。而这黑龙令，却有着杀伐天下的无上权利。黑龙令共有三块，每一块都能调动天下无上之力！”
君无忧赶忙拱手道。
“呵呵，没错，这黑龙令代表的就是至高无上的权利啊。玉玺重器，受命于天，玺印所过，天意所定。黑龙令所过，天命亦可更改。诺，拿着！”
嬴守一笑，说话间，一抛手中黑龙令，直接扔给君无忧。
君无忧大吃一惊，赶忙伸手接过，满脸骇然的盯着皇帝，叫道：“陛下，这是何意？”
嬴守起身，背负双手，漠然道：“你说的没错，黑龙令共有三块，如今，其中一块黑龙令在朕的未来大元帅手中。”
“朕把黑龙令交给他的时候，曾经告诉过他，这天下之力，他皆可动用，朕的要求不多，只有一个，为朕改了这片天，换了这块地！”
“如今，这第二块黑龙令，朕交给你。朕的要求同样不多，朕只要你为朕改变着天下人心，你可能做得到？”
君无忧浑身一颤，猛地跪倒在地，手持黑龙令，高举过头，喝道：“多谢陛下看重，臣定当不惜一切代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还吾皇一片新天地！”
说着，君无忧猛地抬头看向嬴守，惊异不定道：“可是陛下，难道陛下就朕的如此信得过臣，若臣怀有异心，这块黑龙令，或许会毁天灭地啊！”
说话间，君无忧不再自称草民，而是以臣者自居。
从皇帝将这块黑龙令交给他的那一刻，他虽然在大秦并无官职，但他知道，他已经是大秦的官，而且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高高在上的存在。
整个大秦，除非陛下反对，否则任何人都得听他的，包括三公六部，甚至于当今大元帅尉缭子，那位他的师兄。
“毁天灭地，你敢吗？”
嬴守一笑，道：“朕向来有个毛病，适才而用。朕既然把这块令牌交给你，当然有朕的道理。”
“这是朕给你的机会，你若让朕感到失望，那你这一生，将再无未来可言。你的名利，将再不会出现。你没机会名垂青史，朕也不会给你机会留下万古骂名！”
君无忧愕然，皇帝说得太过直白，令他一时间都有些不好意思反驳了。
“好了，下去吧，记住，这块令牌怎么用，朕不会要求你，但结果，你最好别让朕失望！”
嬴守摆摆手，直接驱逐道。
“慢着，陛下，这么说，臣不用陪同吾皇陛下前往东胡王廷了？”
突然，君无忧话锋一转道。
“你去有何用？”
嬴守反问道。
“臣明白了！”
君无忧苦笑，是啊，皇帝的决定都这么明显了，自己还问，那不是犯傻吗？
当即，君无忧磕头告辞，起身后，径直离去。
在送走这群人后，嬴守再度看向南燕，笑道：“皇后，现在该走的全都走了，好好歇息吧，让朕多陪陪皇后！”
南燕微微一笑，也不想再皇帝的面前提起政事，当即再度将小脑袋倚靠在嬴守肩膀上，一脸辛福之色，道：“嗯！”
……
院子外，石破天离去，脸色阴沉，心中十分复杂，不知不觉，走到一座山丘上。
站在这里，放眼看去，四面平川大地。
这一片，山林很少，虽不如西北那边，皆是以往无尽的平原，到处都是沙漠或者草地，但相比于中原其他地势，依旧显得十分平坦。
不知为何，站在这个地方，石破天突然有一种置身于天地棋盘的感觉。
似乎此时此刻，面前这片天地，就是一块棋盘，而自己，就是这棋盘上的一颗棋子。
一局棋走到这里，阴谋阳谋，勾心斗角，一切的布局，基本都已经落下，接下来就是真正角逐的时候。
可这个时候，石破天却有些迷茫。他发现，原本目标明确的自己，突然之间，有点找不准自己的定位了。
自己该何去何从，自己真的能在这一战中获得足够的利益吗？
风雨欲来之前，总是那般的压抑，让每一个身处局中的人，几乎迷失自我。
不仅仅是这一刻的石破天，远在西北之地的大秦大元帅尉缭子，此时也显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皇帝大手笔啊！”
将军殿中，尉缭子靠在一张躺椅上，满脸疲惫之色，喃喃自语的感叹着。
皇帝的手笔太大了，竟然决定以十万大军为他陪葬。
当然，这十万大军，绝不仅仅只是为他陪葬那么简单，所以，他老早就已经猜透，看透，甚至也决定了接受。
可真正事到临头时，他终究还是有些举棋不定，心中难免难受，被这份大手笔压迫得喘不过气来。
想想如今，皇帝刚到东北长城，西北长城这边，东胡也终于大军压境，百万大军，兵临城下，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指日可待。
“匈奴决定什么时候动手了么？”
突然，尉缭子看向不远处，一道黑色的身影问道。
“回大元帅，已经决定了。东胡那边传来消息，三日后，三万虎贲军到达东北长城，护送皇帝前往东胡。”
“十日后，此地开战，匈奴先行出手，杀进长城。至于东胡那边，只要陛下进入东胡王廷，大战一触即发！”
那黑影乃是大秦黑冰台的铁鹰剑士，闻言，拱手说道。
“是么？呵呵，看来老夫真的没有任何选择了，既然如此，那就打吧！”
尉缭子点头，说话间，他吐出一口沧桑之气，语气瞬间变得凌厉起来，道：“走，本帅这就去瞅瞅那匈奴百万大军！”
说着，尉缭子起身，走出将军府，来到长城之上，放眼看去，只见长城之外，那无尽的荒漠之上，密密麻麻，早已经扎满了无数匈奴大营。
百万大军的营地，连绵起伏，占地数十里。大营中，人来人往，给人一种密集到惊恐的感觉。
第九百五十六章 假装糊涂的尉缭子
“元帅！”
上将军屠雖踏上长城，来到尉缭子身后，凝神望着外面那百万大军营地，拱手道。
“屠雖来了！”
“怎么样，消气了没有？”
尉缭子微微一笑，回头看向屠雖。
自之前皇帝传令调走三万虎贲军后，屠雖可谓气得不轻。
如今大敌当前，在屠雖看来，三万虎贲军就是真正的主力军，结果这个时候让皇帝调走了，这不是开玩笑吗？
为此，屠雖真可谓是半个多月没有出门了。
但当匈奴大军压境时，他还是忍不住走了出来。
“没消，我就不明白了，皇帝这一出接着一出的，究竟什么意思。他打压老石也就算了，现在连参战的机会都不给三万虎贲军。”
“这是嫌我们压力不够，还是觉得，三万虎贲军就不该出战！”
石破天仍旧气愤中，撇着嘴说道。
“呵呵，好了，将军别说气话了。咱们的压力确实很大，但你想过没有，此次陛下可是闯龙潭，入虎穴，进狼窝啊！身为天子，莫非就如此赤手空拳而去？那算什么？”
尉缭子摇头一笑，道：“三万虎贲军，护卫吾皇陛下，情理之中。再则，皇帝究竟为何把这支军队调走，怕是其中的含义就更不简单了！”
屠雖一愣，随即冷笑道：“有什么不简单的？不就是当年皇帝去找老石，让老石助他，结果老石不答应么？现在老石回来了，他纯属就是在报复老石和虎贲军！”
尉缭子眼神一凝，喝道：“屠雖大胆，快快闭上你的嘴，再敢胡言乱语，小心祸从口出！”
说着，尉缭子猛地望向屠雖，冷冷道：“屠雖将军，老夫的话你最好记清楚了，陛下不是如此心胸狭隘之人，他既然选择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
“你以为你那好兄弟石破天此次前来，真的只为报答皇帝陛下？”
“呵呵，皇帝陛下宅心仁厚罢了，不愿意打击你！”
“你以为今日调走三万虎贲军，是为了给你制造难题？”
“实话告诉你吧，这是连皇帝都不可能知道都事。皇帝陛下调走三万虎贲军，本身就为了本帅。”
“他以为很多事本帅不清楚，实际上本帅早已看出石破天包藏祸心。三万虎贲军留在此地，大战一起，必定要反！”
“你现在看看外面，百万大军压境啊。此时我们面对的是百万大军，可虎贲军不走，我等面对的压力，就得再加上一个虎贲军了。届时，腹背受敌，你动吗？”
闻言，屠雖浑身一颤，满脸不可置信，道：“元帅，您说什么？老石要反？不可能，绝不可能。”
“打死我也不相信老石会反，他可是始皇帝陛下身边的重臣啊，一生为大秦尽心竭力，岂能反了大秦？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我绝不相信！”
尉缭子冷笑，道：“有些事我也不相信，可事实就是如此。不瞒你说，在此之前，关于此事，我尚还仅仅只是猜测。”
“可如今，陛下把人调走，就足以证明老夫的猜测是对的！”
“陛下为了老夫，当真费心费力啊！为了让老夫在无后顾之忧，为了让老夫走得安心，可谓把一切意外之事，全部排除在外了！”
“关于此事，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好，它就是事实。迟早一天，你会亲眼所见你那好兄弟石破天是如何带领他三万虎贲军杀进长城的。”
“你更会看见，他是如何攻城略地，夺为大秦疆土的。现在说什么都没用，当事实发生时，我会让你见证一切！”
说话间，尉缭子转身，再度看向外面，深吸一口气，然后重重的叹息出声。
屠雖脸色难看到极点，他一直以来都只以为皇帝是在针对石破天，可是，他却万万没有想到，这其中还有这么一层意思。
只是，即便如此，他依旧不愿意相信，只当这是一个误会。他无论如何，也要等到误会澄清的那一天。
不是屠雖太天真，只是铁汉也有情，战友兄弟情，那种生死与共，患难扶持的感情，让他无法产生任何怀疑。
而在屠雖面前，尉缭子却早已经看透一切。
很多事，嬴守都不愿意告诉尉缭子，只因为尉缭子的年纪太大了，他已经没什么时间了。
为了让他不留遗憾，为了让他走得安心，很多不安的事，嬴守不愿意告诉他。
就算告诉他了，他现在也没时间处理，可谓有心无力，最后怕是死都不能闭眼。
可实际上，嬴守在隐瞒，以为尉缭子什么都不知道。但尉缭子这所谓的什么都不知道，又何尝不是伪装出来的？
皇帝位了让他安心刻意隐瞒，他同样为了让皇帝安心，刻意假装不知。君臣之间，那莫名的感情，就发生在这玄妙中。
“百万大军，这可是一股排山倒海，足以毁天灭地的力量啊。这匈奴人，能发挥多少威力？”
“老夫带领十四万大军，以老夫与十四万大军的命填上，又能拉多少陪葬？十万，二十万，三十万还是五十万？”
尉缭子继续关注城外那密密麻麻的无尽大军，眼中满是沉着宁静之色。
从皇帝做出决定的那一天开始，尉缭子就已经知道，这长城大军的命运已然注定，必死无疑。
对此，他并没有多说什么。到他这个层次的人，早已经看透一切，有时候，付出是不可避免的。
相对于整个国家的未来，莫说十几万大军，就算是百万大军，同样可以牺牲。因为未来的回报，将是令人难以想象的。
可尉缭子也知道，未来的收获，那是未来的。
现在，就算他要死，就算这十数万大军要亡，他也要提前讨回足够的代价。
而如今，城外那百万大军，就是他想要的代价。
他想一口吞下那百万大军，可他更明白，莫说此刻的自己，就算全盛时期的自己也做不到。
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发挥出所有力量，能多讨回一点是一点。
到时候，这剩下的，或许还得依靠皇帝早已经布局好的西南六十万大军啊！
“西南六十万大军，烈阳无敌英雄，皇妃心思机敏，该不会让本帅失望吧！”
想着，尉缭子忍不住喃喃自语，目光情不自禁朝着西南方向看去。
第九百五十七章 以血还血的计划
“奉天承运，皇帝召曰！命宇文成都在接到圣旨之日，即刻交出兵符，回师咸阳，镇守秦皇宫，护卫皇妃雪凝之周全。”
“若发生战事，除秦皇宫燃起战火，否则绝不能擅自出手，以免忽略皇宫周全！”
西南之地，半月前，一道圣旨响起，六十万大军统帅宇文成都交出兵符后，即刻返回咸阳。
至此，六十万大军彻底落入烈阳之手。
烈阳成为这六十万大军的统御将军，银月则以军师的身份，出现在军中，为这位大将军出谋划策。
这天下，要说烈阳最听谁的，怕也就非他这位妹妹不可了。
烈阳从小就知道，自己力量强大归强大，但脑子不如妹妹机灵，所以任何事情，他都会选择听从妹妹都。
在获得这支大军后，银月给出计划，把大军调动到蜀地驻扎下来。
见状，烈阳不禁疑问，道：“小妹，咱们把大军驻扎在这里作甚？同为巴蜀之地，可曾经的巴国之地，距离咸阳似乎更近吧。”
“一旦发生战事，这发兵救助咸阳，也该在巴国境地才会更快吧！”
银月摇头，望着面前的地图，道：“不，我们救不了咸阳。这六十万大军，如今尚还参差不齐，发挥不出本该属于他们的最强战斗力，贸然与匈奴大军抗衡，绝无胜算。”
“毕竟连大元帅尉缭子那一关匈奴都能破，想破这六十万大军，对匈奴来说，就更不是难事了！”
“再则，一旦大战爆发，这发兵的可就不仅仅只是匈奴一家，还有东胡，届时大军近乎三百万，六十万大军杀上去，不过杯水车薪而已，所以此战绝不能打！”
烈阳闻言，不禁一愣，道：“可咱们来这里不就是为了打的吗？如果不打，到时候你岂不是辜负了皇帝的信任？万一那嬴守一个不高兴，针对你，你这以后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银月闻言，微微一笑，道：“哥，你小看皇帝陛下了。皇帝陛下岂是如此小肚鸡肠之人？”
“从皇帝陛下决定将大权交给你我的那一天开始，他早已经放手了。陛下可从来没说过非打不可，也没约束过什么，自然这一战该怎么打，愿不愿意大，如何打，全看我们自己的！”
“再则，我只是说不可敌军硬扛，可没说过不参战！”
“我们这六十万大军若是参战，当然讨不到任何好处，可如果匈奴发兵，敢问他还会留下多少镇守家中？”
“此时，外面屯兵此地，进可杀进匈奴老家，退可镇守咸阳。届时，一旦匈奴内部空虚，而我六十万大军突然出现在匈奴境地，你说，结果会如何？”
说话间，银月眼睛微微一眯。
她说一个很机灵的人，很多想法，总会出人意料之外，并不会做那循规蹈矩的事。
“这……岂不是说，到时候匈奴就算打进长城，也只能选择退兵？”
烈阳眼睛一亮道。
“没错，他只能退兵。否则，他敢在我大秦之地杀一人，我就敢在他匈奴老家杀十人百人。”
“陛下说得好，天下就在于一个争字，因为有争，所以有战，因此称之为战争。”
“既然是战争，就是厮杀掠夺，以血还血，以牙还牙。一切的心慈手软，在战争面前，都只会成为自己的软肋。”
“所以我们该做的不是阻挡匈奴，而是让匈奴感受到何为撕心裂肺的痛！”
“只有他们感受到痛了，才会被迫手下留情，只有他们忍不住了，才会退避三舍！而接下来，我们要做的，就是让他们痛，让他们受不了。而不是一味的忍痛挨打，直到忍无可忍，这是愚蠢的办法！”
银月点头，说话间，那双美丽的眸子之中闪过一道阴冷之色。
这一抹阴冷，让一旁的烈阳都忍不住浑身打了个寒颤。
他突然发现，自己这个妹妹似乎变了。
以前的小妹也挺阴的，但都是为了生存，可如今，她是为了杀人啊。
不得不说，银月从来就不是一个善良的人，相反，他本身就是一个布局，或者玩弄大局的高手。
除非嬴守这样的人出手，否则这天下，又有几个人能玩弄的过他？
或许她也有善良，但这份善良，仅仅只是对值得的人。因为从小的经历，让她十分明白，有时候，心狠手辣才是唯一保命的机会。
嬴守喜欢她的温柔，但也喜欢她的果断，所以今天，她走到了这个位置。
哪怕是违背了嬴守那后宫不得参政的规矩，嬴守依旧让她走到了这一步，这仅仅只因为她的与众不同。
在这边，银月和烈阳商讨将来战局时，另一边，宇文成都也已经回到咸阳。
宇文成都将军府中，院落里，和安公主赵倩正提笔抄录着诗经。
在那雪白的宣纸上，一句句诗句跃然而上：“关关雎鸠，在河之州。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参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参差荇菜，左右芼之。窈窕淑女，钟鼓乐之。”
她抄录得很认真，每一个字，每一笔，每一话，都慢慢落下，仿佛在维护一件艺术品办。
这大概是一种消磨时间的方法吧，身为将军夫人，丈夫不在家中，又无谈心好友，连银月也离开了，她除了在家中做一些无聊的事消磨时间，真的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将军府大门外，宇文成都骑着黄花马而来，府前侍卫看到，立即上前拜见：“卑职参见将军！”
宇文成都翻身下马，道：“起来吧，把马儿送去马厩，弄些上好的草料，让它吃饱，好好歇息歇息！”
一众侍卫赶忙起身，其中一人，牵着马儿直接离去。
宇文成都迈步走进府中，迎面装上将军府管家。
那管家骤然看到宇文成都，顿时大吃一惊，赶忙上前拜见，道：“将军回府，怎得也提前说一声，好让夫人高兴高兴，亲自迎接啊！”
第九百五十八章 将军回家
宇文成都摆摆手，道：“刚接到圣旨，本将军也就回来了。怎么样，夫人近来可好？此时，夫人又在何处？”
那管家连忙说道：“好……好好好……家中一切都好。
此时夫人正在院落中抄录诗经呢，将军稍等，我这就去通知夫人！”
“慢着，我亲自去见夫人吧，你去忙你自己的就好！”
宇文成都摆摆手，阻止了管家，径直朝着后院而去。
来到后院，远远的就看到正在抄录诗经的赵倩。
此时的赵倩，抄录得很认真，认真到以至于宇文成都到来，她都没注意。
宇文成都走进凉亭，站在赵倩身后，望着赵倩陛下抄录出来的诗经，忍不住沉默。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这部诗经，似乎是刻意为此时的赵倩著作，诗经中带着的浓浓情意，深深的孤独感，令宇文成都不禁想起夫妻二人成亲后所发生的事。
大半年了，两人成亲也不过一年不到而已，却有大半的时间天南地北，分居两处，可想而知，那种守活寡的孤独感。
这一刻，宇文成都莫名的有些心酸，只觉自己欠了面前这个女人太多太多，自己对她的陪伴，终究太少。
在后世，演义小说中，宇文成都被描述成一个卑鄙无耻的叛逆。可实际上，他从来都是一个英雄。一个英雄气短，情义深长的英雄。
或许有人会说，杨广对他宠爱有加，加封寰宇无敌天宝大将军，可谓威震四海，就这样了，他还背叛杨广，不是卑鄙无耻，忘恩负义是什么！
可实际上，宇文成都从来都没背叛过杨广，背叛杨广的是宇文化及，杀杨广的同样是宇文化及。
在君王与家族面前，宇文成都从来就没得选择，他也不敢选择，更不愿意选择。
他一直在外征战，直指最后战死，他都没有参与家族与皇族的争斗，何来卑鄙无耻之说？
或者也有人会说，一个真正的英雄，就该有忠军报国的思想，大义灭亲的作为。
可实际上，连亲人都能灭的人，他算得上什么英雄？
可以背叛亲人，就能背叛皇帝，所谓大义灭亲，从来都是一个笑话。
自古忠孝难两全，这句话没有道理，但其实也很有道理。
历史上，不乏为了忠君思想而放弃父母面前尽孝的人，可这一类人，不能说他们忠孝不两全，相反，他们都全了。
这一类人，通常父母都是那种大义之人，父母有父母的大义，从了父母的大义，忠君，就是对父母最大的尽孝。
这一类人，他不是悲剧，相反，他是一个幸运儿。
反倒是如同宇文成都这样的人，才是真正的苦命。
别人所谓的忠孝两难全是因为成就了忠，就不能再父母面前尽孝，从了孝，就不能在君王跟前尽忠。
可宇文成都完全不同，成就忠义就等于背叛孝道，背叛家族。从了孝道，家族，就得背叛忠义。
他是朕的难两全，没得选择，所以他只能一个都不选，却被后世的小说描绘成千古罪人，其是多么的无辜？
“将军，现在朝野内外都开始乱了，你说，西南那边，如今又是什么样的情形？大秦一半的兵马，如今可都掌握在你手中，一旦真的发生战乱，你是不是要冲在前面啊？”
“这要是兵荒马乱中，出了一些什么事，你让我怎办……呸呸呸……哪里会有什么事，是我胡思乱想的。”
“上天，你可不要在意啊，我就是胡说八道，胡说八道而已。我相信将军一定可以平乱天下，平安归来的，你也一定要保佑大秦，保佑将军，求求你了！”
赵倩在一番书写后，忍不住放下毛笔，双手托腮，喃喃自语。说话间，忍不住责备自己，对上天发出祈愿。
宇文成都看着这一幕，只觉心中一阵发堵。
他突然从身后抱住赵倩，头盔直接抵在了赵倩小脸上。
“谁！”
赵倩大吃一惊，赶忙挣扎，这猛地回头，却发现身后抱着自己之人，竟然是自己一直日思夜想的将军，顿时身躯一颤。”
“紧接着仿佛被人施展了定身术一样，定在当场，一动也不能动，就这般静静的望着宇文成都，身子慢慢变软，靠在宇文成都那宽达而温暖的怀抱中。
“将……将军……你……你怎么回来了……不是……不是还要镇守西南吗？”
许久后，赵倩声音有些发颤，陆陆续续道。
“没事了，陛下发下圣旨，传召我回来的。如今西南已经交给皇妃和明阳候，跟我再没关系了。从今天起，我将一直留在咸阳，保护夫人，保护皇宫，直至陛下归来！”
宇文成都深深的呼吸着赵倩身上那淡淡女儿香，声音低沉而充满磁性道。
“那……将军以后不走了？”
赵倩眼中闪过一抹喜色，连忙道。
男儿征战四方，女子恪守家中。男儿在外出生入死，保家卫国，拓土开疆，功名盖世，可又有谁想过女子独守空房，心怀牵挂是多么的难以述说？
不怪女子缠人，只因心中牵挂放不下。男人的天是天下的天，而她们的天却很简单，就是丈夫本身。
在男儿眼里，天下大乱之日，就是天塌地陷之时。他们的眼里，心中，最重要的永远都是天下，何曾有多少时间想过家中独守空房的夫人？
可女人不一样，女人的天就是丈夫，他们时刻担心的永远是丈夫。丈夫一旦出现任何意外，对于他们来说，就是天塌地陷。
格局不一样，目标不一样，天也不一样，这就是男人与女人的差别。
不能责备男人不负责，男人得为家国抛头颅洒热血，顾得了大家，顾不得小家。
也不能怪女人不懂大义，大义为她们带来不了什么，小女人，不顾好自己的小家，岂能成全丈夫的大家？
只是各自心中的牵挂，永远都是隔阂，阻隔在男女之间，永远无法去除。将将就就过一生是一生，不能过，硬熬着，也是一生。
何为男女，何为夫妻？这就是现实中的男女，现实中的夫妻。
也是这个时代最奇妙的一点，不同于后世，过得好，勉勉强强过。
过得不好，天马行空，幻想着下一个，然后离。最终祸害一片，却丝毫不觉得自己有错，更永远找不到问题所在。
第九百五十九章 万夫莫开之能
“不走了，至少在陛下回来之前，我不走了，就留在咸阳陪着夫人吧！”
宇文成都微微一笑，铁汉也有柔情，这一刻，在他心中，国也好，家也好，都不如面前这个女人好。
能多陪陪夫人，才是他目前最大的心愿。
“真的吗将军？”
“太好了！”
“陛下一时半会儿或许回不来了，这样，将军就可以多陪陪臣妾了！”
赵倩大喜，转过身来，伸出小手，一把紧紧搂住宇文成都的熊腰，将小脸死死的贴在宇文成都腰腹间，这一刻，可谓兴奋得难以自己。
女人的辛福，从来都很简单。没有过多的奢求，仅仅只是一份陪伴。
看着这一幕，宇文成都不禁感叹，突然道：“如果夫人不愿我再离去，待得陛下回来，我就向陛下请辞，以后，就专门留在家中陪伴夫人如何？”
赵倩闻言，心中一动，甜滋滋的笑容已经浮现脸上。
但想了想，她却是摇了摇头，道：“不必了将军，有将军片刻时间相陪，臣妾已经心满意足了。”
“陛下是什么样的人，难道将军不清楚吗？如今陛下对将军委以重任，可谓十分看重，若是将军执意请辞，反倒是不妙！”
“反正臣妾也满足了，如今朝廷动荡，所有人都在猜想，皇帝陛下或许三年，五年，甚至这一生都回不来了。”
“臣妾管不了这么多，但臣妾知道，只要皇帝晚一点回来，将军就能多陪臣妾一些时日，足够了！”
说话间，赵倩缓缓闭上双眸，静静的倚靠在宇文成都身上。
宇文成都眉头微皱，道：“夫人方才说什么？陛下或许一生都回不来了，这是什么意思？”
因为宇文成都一直在外面拓土开疆不归朝的原因，对于朝廷上的很多大事，他都不怎么了解。
在他的影响中，皇帝此去东胡，不过就是签定盟约而已。
快些三五个月就能回来，慢一点，一年半载也该回来了。
怎么这说起来就是三年五载，甚至一生都回不来了？这不太对劲啊！
“将军不知道吗？现在满朝大员都在议论纷纷，说皇帝此次中了东胡奸计，可能有去无回了。”
“当然，臣妾可不相信陛下真的一点准备都没有，或许会回来的晚一点，但迟早会回来的！”
赵倩抬起小脑袋为宇文成都解释，但说到一半，却想到了什么，连忙话锋一转道。
“奸计，什么奸计？”
宇文成都皱眉，一时间有些没转过思绪。
“将军真的一点也不知道吗？武关会盟之策啊！”
“在百年前，秦国有个武关会盟，关于此事，皇帝在时，满朝大臣都不敢议论，但随着皇帝一走，所有人都在议论，今朝都东胡王廷会盟，就是当年都武关会盟啊！”
赵倩低声道。
“武关会盟之策，不好，这么说，陛下危险！”
宇文成都脸色一变，道：“昔有怀王会无关，今有武帝会王廷。”
“楚怀王囚禁半生，逃亡半生，死于他国，不归故土，难道陛下也会如此？不行，我怎么就没早些想明白，我必须立刻去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说话间，宇文成都一把推开赵倩，转身就要离去。
“将军，作甚！”
赵倩连忙叫道。
宇文成都脚下一顿，回头，眯着眼睛，道：“夫人，请赎为夫言而无信。”
“陛下身陷险地，宇文成都决不能坐以待毙，无论如何，也要将陛下带回咸阳，否则，枉为人臣！”
说完，宇文成都一拱手，再度转身离去。
“将军慢点，难道将军觉得凭借将军一己之力，就真的无所不能了么？难道将军就真的觉得，连皇帝都没办法的事，将军就一定能做到吗？难道将军已经忘记了，皇帝究竟是何等强大之人吗？”
“将军方才还说，此次回到咸阳，将会陪伴臣妾，守卫皇宫，保护雪妃，难道这不是皇帝陛下的指令吗？”
“莫非将军觉得，皇帝陛下既然做出这样的安排，难道就没有别的安排了吗？”
“还是说将军觉得，满朝大臣都能想得到的事，皇帝陛下就想不到？既然陛下能想到，还去会盟，如此又岂能有危险？”
“说到底，终究只是群臣自乱阵脚而已，将军乃是沙场大将，何必如此想不开，违背皇帝圣令，行那冒险之事？”
赵倩连忙冲上前去，一把拉住宇文成都的大手，开口之间，一副全在掌握中的模样。
宇文成都身躯一颤，再度停了下来。
他看看赵倩，又沉思了一番，还真别说，这一语惊醒梦中人，宇文成都这才想到，似乎自己根本就不该担心皇帝陛下的安危。
这天下，说到底，又有谁是皇帝的对手？
皇帝想来便来，想走便走，谁能阻拦得住？
他尚还记得，曾几何时，匈奴大战，皇帝可是一人在数十万大军之中，一步步退，站立当场，横扫四万大军，杀得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的场景。
那可是真正的杀光了四万大军，吓得其余几十万大军双腿都在发抖啊！
何为万夫莫开？
这就是万夫莫开！
要说万夫不当之勇难，确实很难，唯有顶级大将或者顶级高手，才能真正的做到从万军包围圈中厮杀而出，无人能挡。
可说到底，这万夫不当之勇，可不代表万夫莫开之能啊！
万夫不当，可为顶级战将。但顶级战将再少，这天下也总会有那么几个。可这些顶级战将，谁又敢言万夫莫开？
没有，一个也没有。至少，能做到万夫莫开的人，已经远远超出顶级战将的范畴。
如宇文成都、再如曾经的项羽、还有如今的烈阳，他们一个也做不到。
所谓万夫不当之勇，是万人难以阻挡你的突围。
在突围中，你要做的只是想尽一切办法，逃出去也好，杀出去也好。
一万人，你一路杀出，说到底，顶多杀个数百人算了不起了。再厉害一点，杀上千人，顶了天了。
但即便如此，那些顶级战将也会累个半死
可万夫莫开是什么意思？那就是站在一个地方，一动不动，来多少我杀多少，一个也别想从我这里突破。
来一人杀一人，来百人杀百人，来千人杀千人。来上万万人，我就屠杀万万人。
第九百六十章 群臣拜访
试问天下，谁人担得起万夫莫开二字？
宇文成都想不起别人，唯独一人，皇帝陛下。
当初，皇帝陛下为了保护身后诸子百家之才，凭借一己之力，挡在万军之前，一步不动，唯独双手挥舞，斩杀敌军四万余人，近五万大军惨死在他手中。
那是真正的万夫莫开啊，能做到这一步的人，就算百万大军阻拦又能如何？他要突破，也就一个念头而已。
可以说，这天下任何地方，他来得也去得。
哪怕眼前千千万万人，我要走，谁能留？我要来，谁能阻？
再则说来，皇帝何许人也？
千古圣君，岂能连如此简单之局都看不透？他既然选择前往，自然有其安排，自己再多的担忧，又有何用？
“是啊，我怎么忘记了，这天下，谁能留得住皇帝？谁能伤害的了陛下？”
想清楚其中关键，宇文成都忍不住苦笑，转身走回亭子中坐下。
“将军现在想明白了也不晚，既然陛下已经安排将军回来了，相信陛下还有更多其他的安排，将军只管听从陛下之令就好了！”
赵倩跟着走回，忍不住暗暗松了一口气。
因为和银月的关系好，所以她们姐妹之间可谓无话不谈，无话不说。
刚才赵倩对宇文成都所言的一切，基本上都是银月的原话。
银月对大局看得太深了，所以，很多事她早就已经看透。但她心系皇帝，却还敢让皇帝孤身前往，就足以表示她对皇帝的信任。
她不觉得这世上，还有谁能拦得住皇帝。就算东胡匈奴两国举全国之兵力，他们也做不到。
“夫人说得对，既然皇帝去了，当然会做出安排。只是方才夫人也说了，此次既然可能说东胡的奸计，那接下来一战，势必难以避免。”
“皇帝陛下临走之前，相比也早已经安排好大秦的防御，不知如今统军之人是谁？该不会是长城那位时日无多的大元帅尉缭子吧？”
宇文成都点头，忍不住询问道。
因为不再朝中的原因，对于朝中的很多事他都不清楚，只能一一询问。
“不知道！”
面对宇文成都的疑问，赵倩摇了摇头，很简单的回了一句不知道。
“什么，不知道？这可是一件大事，皇帝若是做出安排，必将惊动天下才对，怎么会不知道？难道陛下根本就没找出统兵之人？还是说，真是尉缭子大元帅？”
宇文成都皱眉，赵倩的这个回答，再度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将军，臣妾确实不知道。不仅臣妾，满朝大臣，也无一人知道。如今，这满朝大臣正如无头苍蝇般，四处寻找这统兵之人呢。”
“毕竟皇帝此行前去，若真的只是结盟倒还好，如果突生变故，大秦可就危在旦夕了。”
“提前做准备，才是最让人放心的。但一个多月过去了，满朝大臣终究没找出这统兵之人，只能不断猜测到底是谁谁谁！”
赵倩叹息一声，说话间，她也一脸迷糊，不明白这皇帝陛下究竟是什么意思。
临走前，竟然也不安排一个三军统帅。这万一大秦真的乱了？大秦该听谁的？
皇帝远在千里万里之外，当然没办法，可没了皇帝主持，群龙无首之下，大秦岂不是只能被动挨打？
正说话间，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吵闹的声音，只见那管家小跑而来。
在宇文成都跟前跪下拜见，道：“将军，不好了，一众朝臣纷纷前来府上拜访，非要见到将军，似乎很急的样子，连通秉的机会都不给，他们就直接闯进来了！”
那管家话还没说完呢，宇文成都抬头，过见上百个吵成，一个个身着朝服，直奔后院而来。
见状，宇文成都不仅皱眉。
这怎么回事？
这些朝臣，何时变得如此无礼了？
要知道，在这个时代，但凡一个士子都十分懂得规矩礼节都，更何况满朝大臣？
这些大臣平日里，基本上心怒不形于色，更别说如此慌慌张张，有失体统，甚至做出硬闯别人家宅的时。这种事，放在往常，简直令人不可思议。
但就是如此令人惊讶而无礼的事，今天却发生在这些朝臣身上了。
而且宇文成都清楚的发现，这些朝臣身上，都代表着明显的慌张之色，看到他的瞬间，一个个眼中都充满希冀。
“我等见过宇文上将军！”
众人来到宇文成都跟前，纷纷拱手作揖，行了一礼。
宇文成都放眼看去，发现现场并没有三公和六部尚书，虽然都是朝臣，在大秦职位一个个都不小，但也算不得大秦最主事都那几个人。
因为一时间弄不清楚这些人前来拜访的意思，宇文成都只得皱眉问道：“宇文成都有礼了，不知诸位臣工不好好在家中处理国事，跑来本将军是府上作甚？”
宇文成都话音刚落，便只见百官中，其中一人，乃大秦咸阳令，连忙问道：“将军，是这么回事。将军今日归来，可是奉了皇帝陛下指令？”
“如今咸阳上将军唯有将军一人，既然将军归朝，想必皇帝陛下已把三军大权交给将军，还请将军早些布防吧！”
这咸阳令，说到底也就是一个县令，但其主掌咸阳一切大小事务，天子脚下，即便只是一个咸阳令。
但其身份，却远超其他地方官，甚至连封疆大吏在他面前都得矮一头。
三公六部的官员都不在，这里自然是他最有发言权。
随着咸阳令开口，其余群臣也纷纷附和。
“没错，将军，如今危机四伏，战乱或许就在瞬息间，不能再耽搁了，该早些布防了！”
“还请将军快快出手，调动大军背上，随时准备与匈奴，东胡一战吧！”
说话间，很明显，这些人前来的目的就是一个，让宇文成都直接发兵。
就如赵倩所说那般，一个多月了，大家你猜测过来，我猜测过去，谁都能感到危机四伏，危险万分。
因为担忧，所以他们需要准备，而准备，自然得让皇帝嘱咐的三军主帅去准备。
但皇帝没有说什么，他们只能猜。可到现在为止，他们也没想到，这朝中还有谁能统兵。
第九百六十一章 挥舞狼毫
群臣找来找去，直至今日宇文成都回来的消息传出，他们立刻就来了。
毕竟现在的宇文成都乃是大秦唯一在咸阳的上将军，他不统兵，谁统兵？
在他们看来，皇帝让宇文成都统兵，基本上是十拿九稳的。
毕竟在群臣的印象中，皇帝对宇文成都，从来都是最为看重的。
当初，大秦刚定下来，皇帝一个就派出宇文成都镇守北方。
后来宇文成都大败，十万大军葬身沙漠，可谓万死莫辞。但皇帝为了宇文成都，可谓不顾天下，最终强行救下宇文成都。
之后，宇文成都基本上就没闲过，成亲后没多久，就保护大秦使团出使西南，而后更是为大秦连连征战，最终彻底拿下西南各国。
不怪皇帝疼惜宇文成都，宇文成都真的很强。即便他曾经犯过再大的错误，留下再大的罪，但终究掩盖不住他的旷世奇功。
如此一来，皇帝吧三军统帅这个位置交给他，也就变得理所因当了。
毕竟说起来，当今大秦上将军中，谁能真正的统帅大军，众人也只能想到三个人。
曾经前朝时统帅大军攻打百越的屠雖，还有后来接替屠雖的任嚣，以及宇文成都。
除这三人之外，烈阳后并无旷世奇功，再则，他出身叛逆，群臣信不过，所以他没资格接掌三军。
李元霸，无敌战将，但无主将之才，更别说统帅之能。
许褚，也比李元霸好不了多少，当不得主将，更当不得统帅，只能做上将军中的无敌战将。
而且话说回来，李元霸也好，许褚也罢，都已经追随皇帝而去，就算他们有主将之才，大帅之能，也没办法了。
还有个石破天，他就算前朝鼎盛时期，也就统帅三万虎贲军，强归强，但并没有统帅三军但记录，所以令人质疑。
再则，他也随皇帝去了，哪里还能统御三军？如此算来，能领兵的，说到底也就宇文成都、屠雖和任嚣罢了。
可这三人中，屠雖还在西北长城，追随大元帅尉缭子。迄今未归的屠雖，明显没有接到大任，否则他不可能继续留在长城。
再则就是任嚣，如今还担任南海郡郡守，留在南海郡，也就是岭南之地，曾经的南越。
别看任嚣只是一个南海郡郡守，但实际上，整个南境，几乎都靠他顶着。
如今，他也没有回来的迹象，自然，这大任也不会落在他的身上。
最后就是宇文成都了，终于，这一天宇文成都归来，众人自然觉得，这大任落在他的肩膀上。
此事，满朝群臣早已经急不可耐，为了预防未来，他们可谓热锅上的蚂蚁，看到希望就迫不及待的去追求。
所以，这宇文成都刚回来，他们也就跟着找上门来了。
“慢着……慢着……诸位大人这是什么意思？莫非诸位大人觉得，陛下将大秦三军交付给本将军了？”
众人说话间，宇文成都也听清楚了，这分明就是找他出兵的。
他这还在疑惑，到底谁才是此次的统兵大帅呢，这些人凭什么就认定是自己了？
自己现在别说统御三军了，连原本的六十万大军都没了，这是还能是统军元帅？
“难道不是么？”
群臣闻言，一脸不解的望着宇文成都。
“呵呵，诸位大人，我想你们该是误会了。陛下可从来没把帅印交给宇文成都，也从来没告诉宇文成都什么。”
“如今回朝，陛下连宇文成都的六十万大军都剥夺了，只给宇文成都下令，镇守皇宫。”
“除非皇宫有难，否则宇文成都决不能出手。这明显不是给三军统帅的命令，所以，这三军统帅另有其人，诸位大人还是别在宇文成都身上耗费时间了！”
宇文成都摇头一笑，直接把话挑明道。
“什么？”
“这么说，真不是上将军？那该是谁？”
群臣闻言，顿时凝重起来。
如今大秦已经走到刻不容缓的一步。
不是群臣没有风度，而是这个时候，他们真的已经顾不得风度了。
这要是再耽误下去，等别人打起来，再慢慢防御，那就晚了。
偏偏皇帝离去之前，根本没做布置，或者说，皇帝或许做出了布置，却一直隐藏在暗中，这简直把群臣都给逼疯了。
不得不说，这有时候，一个人被逼到绝路上，无论是思想也好，风度也罢，都会完全扭转。
曾几何时，这群朝臣是何等都反对发兵？如今大难临头，他们只恨不得立刻出手，越早越好。”
“只要那统兵将军出现，就算立刻把他们编入队伍，他们也愿意冲杀在最前线，阻挡即将到来的危机。
曾经，违背皇帝意愿，不是朝臣不忠，还是那句话，只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思想。
如今朕的大难临头，这些人没一个怕死的，只有害怕混乱的。
他们必须把大秦混乱彻底扼杀在摇篮中，为此，他们可以不惜一切代价，哪怕是死。
在宇文成都这里碰壁失望，群臣满怀心事，随意寒暄几句，便纷纷告辞离去。
现在的他们，真没有留下做客的心思，只要大秦局势一日不明，他们就永远无法闲下来。
……
深夜，咸阳城一片宵静，太傅府中，在短短数日之内，已经变卖一切家当。
太傅叔孙通换了一车金银细软，已经做好离去的准备。
突然之间，一匹战马来到太傅府外，王麟翻身下马，径直走进太傅府中。
此时，太傅府书房内，叔孙通正挥舞狼毫，身为大秦太傅，一代大儒，其落笔之间，龙飞凤舞，正气凌然。
每一个字，都仿佛在谱写苍天，令人望之，心灵震动。
“家国有难，匹夫有责！老者少年，儒生侠士，肩扛天下，脚踏秦地，护佑万民，在所不惜！诸子百家，天下士子，何惧之，何有之，何失之！”
“天下将乱，大势难逆，为我大秦，略尽薄力。腰仗三尺剑，手握寸笔锋，书写天下山河，斩断乱世风云。”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昔日，荆轲刺秦，为救大燕。”
“今朝易水河畔相聚，为我大秦。风云不断，大秦不稳，绝不瞑目。天下有识之士，自当河畔相聚，共赴于蓟……叔孙通，笔！”
第九百六十二章 大秦底蕴
短短百字文章，道不尽的家国热血，说不清的天下重担，尽在其中。
叔孙通，一代儒生，为人师表，是为天下之师。
如今，他终究还是准备动用自己的影响力，为这天下敬上他的绵薄之力。
皇帝只看到长城边上，那为国呕心沥血的尉缭子，又何曾看到，其实太傅也老了。
他确实还很健康，在历史上，他还有很多年可以活。
但谁又想过一个老人的无力感是什么？
他身为太傅，位列三公，面对天下，无力而为，是何等悲壮？
大元帅能为国捐躯，为国赴死，太傅何尝不能？
进退两难之下，是皇帝的游戏也好，天下的混乱也罢，他唯有一条老命报之。
所谓君以国士待我，我定以国士之礼报之。士为知己者死，昔日，皇帝成全了自己一片忠心，今日，也该自己还他一片朗朗乾坤了。
看着面前的文章，叔孙通陷入沉默中，许久后，忍不住重重的叹息出声。
就在这时，一阵敲门声响起。
叔孙通抬头，声音沉着而苍老，显得十分嘶哑，道：“谁？”
“启禀叔父，谁麟儿！”
外面响起王麟的声音，低声说道。
“是麟儿？进来吧！”
叔孙通闻言，眼中闪过一抹希冀，沉声道。
“吱呀！”
房门打开，王麟走进书房，跪倒在地，拱手作揖，道：“麟儿见过叔父，在这里向叔父请安了！”
看着面前恭敬有礼的少年，谁能想象的到，这少年迄今为止，不过二十来岁，却已经成为三十万大军总教头。
或许用后世的历史来看，二十岁这等成就，算不得太厉害。如霍去病，十八九岁，就已经封狼居胥，那才是真正的千古风云人物。
可实际上，在如今这个时代，又有谁能真正做到二十来岁就做三十万大军总教头的？即便放眼历史上，那都是非常了不起的存在了。
“麟儿啊，起来，快起来吧！”
望着面前的青年，叔孙通脸上挤出一抹笑容，道：“你近日不是忙于蓝田大营么，怎么今日突然回来了？”
王麟起身，来到叔孙通面前，拱手道：“听闻叔父变卖家当，准备着急天下有识之士共聚易水，前往蓟城，麟儿不得不回。”
“说到底，叔父终究位列三公，在这等时候，该当主持大局才是，岂能一走了之？如此离去，又能做些什么？”
叔孙通闻言，摇头一笑，道：“你这孩子，从你刚才进来，老夫就知道，你定是为此事而来，你是想阻止老夫吧？”
王麟点头，道：“叔父说的没错，麟儿自知叔父若是主意已定，麟儿就算再想阻止，也无济于事。”
“但有些事，不代表做不到就不去做。今日麟儿确实想要劝阻叔父！”
叔孙通笑道：“麟儿方才说什么？有些事，不代表无能为力，就要放手，老夫可以这么理解吧？既然麟儿都明白这个道理，莫非老夫就不明白？”
“方才麟儿问老夫，如此离去，又能作甚？现在，老夫反问麟儿，不能作甚，难道就不该去？”
王麟愕然，一时间哑口无言，不知该说些什么。
“麟儿，老夫等你一个月了。这一个月，你不回来，今日既然来了，那就给老夫说句实话吧，你可知道将来的三军统帅是谁？”
见王麟无言以对，叔孙通话锋一转，再度问道。
“叔父！”
王麟心中一阵，忍不住一脸苦涩。
一个多月了，他躲了一个多月，一直窝在蓝田大营，不敢现身，就是不希望遇到任何逼问。
果然，今日一回来，就开始被质问了。
“叔父，您可有想过，这未来的三军统帅，或许就是麟儿！”
沉思片刻，从不说谎的王麟，此刻十分清楚自己不能隐瞒，只能如实说道。
“是麟儿？”
叔孙通眼睛微眯，他曾经也想过是王麟，但这个念头仅仅只是一闪而过。
他不否认这孩子的资质，也从不否认这孩子的能力。
可当今朝廷，上将军那么多，却无他一席之地。他终究只是一个孩子，还没彻底成长，又岂能做这大秦三军统帅？
以至于此刻，在听到王麟的答案瞬间，他整个人都被惊住了。
“回叔父，没错，麟儿就是三军统帅。从陛下离开的那一刻起，大秦一百五十万大军，皆在麟儿掌握之中。”
“麟儿知道，这些日子，叔父一直在闭门不出，也不见客，但也如群臣一般，四处寻你麟儿这三军统帅。”
“有些事，还不到说出来的时候，所以麟儿唯有闭门不见！”
王麟拱手，认真道。
“一百五十万大军？麟儿，你是说，我大秦有一百五十万大军这么多？”
叔孙通并没有在意王麟后面的话，反而因为王麟这段话中的第一句，再度大吃一惊，满脸震惊之色。
“没错，我大秦共聚一百五十万大军！”
事到如今，王麟也不再隐瞒，一五一十道。
“怎么可能，我大秦何时拥有一百五十万大军了？即便如今有幸一统西南，也没这么多啊！”
叔孙通暗暗吞咽一口唾沫，很多事，虽然敞开了，但终究令人难以猜透。
至少，此事的叔孙通突然发现，很多事情，自己都被蒙在了鼓里。
“叔父，没什么是不可能的。我大秦，蓝田大营大军三十万、如今北上东北长城与西北长城加起来，也是二十多万近三十万大军。”
“在南境，陛下早已经为大秦准备好一支随时征战的大军，三十余万。”
“加上西南六十万大军，不多不少，刚好一百五十万。为大秦的兵力，从来就弱于东胡或者匈奴中任何一国！”
“只是，这满朝内外，一心治理天下，从无人过问军事，所以很多事，大家都不知道罢了！”
“再则，叔父觉得，若是没有足够的布局，皇帝陛下又岂能说走就走？难道陛下朕的心狠道彻底抛下整个大亲？”
王麟望着叔孙通，说话间，把大秦一直隐藏着的力量一一和盘托出。
“一百五十万……一百五十万大军呐，皇帝陛下果然早做了不知。”
“可是麟儿，你竟然身负皇恩，为何迄今为止还龟缩不出？难道你没看出来，天下已经乱了吗？”
叔孙通喃喃自语，紧接着，话锋一转，看着王麟再度问道。
第九百六十三章 危机四伏的大秦
“叔父，这天下何时乱了？”
“没错，这天下此时确实有大乱的征兆，但毕竟还没有乱，不是么？反倒是朝野内外，人心先乱了！”
王麟望着叔孙通，沉声说道。
“呵呵，人心乱了？细数古往今来，哪一次天下大乱不是人心先乱？”
“既然麟儿已经看出天下大乱的征兆，为何还不发兵？难道麟儿非得等真的乱了，才决定出手么？或者说，这也是陛下的意思？”
叔孙通苦涩一笑，他发现，自己老了，越来越猜不透皇帝心中所思所想，也越来越猜不透自己这个侄儿的心思了。
“叔父赎罪，麟儿确实只有天下大乱时才能出手。”
“原因有二，其一，就在三日前，闽越公和浙越公已经逃离咸阳，关于此事，一直都是麟儿压住消息，以至于满朝文武都不清楚，这其中意味着什么，相信叔父应该明白吧？”
“还有，这些十日，西南诸王也有混乱的征兆，这代表着什么，想必就不用麟儿解释了吧？”
王麟在叔父面前，从不会说谎。很多事，他要么不说，要说，就全是实话。
“什么，闽越公和浙越公逃了？”
叔孙通闻言，脸色豁然大变，道：“还有西南诸王也开始乱了？”
说话间，叔孙通的心，顿时就提了起来。
身为一朝太傅，他实在太了解这其中都意味着什么了。
本以为闽越公翁白首、浙越公鲁楠早已经不复雄心壮志，更在大秦的牢牢监视中，没有复国之念，也没了复国之能，以至于所有人都忽视了他们。
却没有想到，这曾经的两国之君，竟然说逃就逃了。
王麟方才说了什么？他一直在压制着消息？
那岂不是说，这二人虽然不是他带走的，却是他刻意放走的！
叔孙通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这个侄儿会心怀叵测，他既然这么做，那一定就是皇帝的刻意安排。
皇帝为何如此安排？这其中隐藏的信息，足以令人深思。
再加上如今西南诸王开始混乱的消息传来，这问题也就越来越大了。
闽越公和浙越公逃走的消息意味着什么，只要传出，大家都心知肚明。
而如果西南诸王也彻底乱了，这麻烦可就真的大了。
别看王麟方才说得好听，大秦有一百五十万大军，可南境建立的三十万大军，那都是从百越之地挑选的。
西南六十万大军，那可都是西南诸国曾经的旧卒啊！
一旦这两个地方陷入瘫痪，大秦所谓的一百五十万大军，顷刻间就去掉一百万。相反，敌人或许会更加多出百万。
彼时，大秦才是真正的雪上加霜。
甚至于长城二十多万大军一旦全军覆没，那就只剩下王麟手中的三十万蓝田大营军队。
三十万大军对战四百多万大军，胜算何在？家国何存？
很多事，不说不知道，一说吓一跳，这一刻，叔孙通突然察觉到，大秦不是现在才乱，实际上早已风雨飘摇，只是他身为太傅，竟然一点都没察觉到。
“麟儿，你与皇帝这是准备釜底抽薪，来一场大清洗啊！你们可有想过，这么做的后果究竟是什么？”
沉思许久，叔孙通方才忍不住声音颤抖道。
“没错，陛下准备破旧立新，改天换地。麟儿也知道，这般做的后果，十有八九，大秦必亡。”
“可越是如此，越不能放手。无论如何，最终的结果只能有一个，大秦必胜！”
“正所谓攘外必先安内，满朝文武斗以为大秦太平了，都以为天下归一了。”
“但实际上，这天下从来就没有太平过，更没有彻底归一过。”
“只因为陛下凭借一己之力，压住暗流汹涌，以至于所有人都没有发现而已。”
“如今之乱，不仅仅来源于诸王，更有咸阳之危。谁都不知道，在咸阳城内外，是否隐藏着更为强大的力量，所以，谁都可以鲁莽，唯独麟儿，必须随时给这些人机会，有要时刻提防！”
“唯有给他们机会，他们才敢一一跳出来，只有提防，才能在最后时刻全部拿下，改天换地。只有改天换地，大秦才能不惜一切代价，全力御敌。”
“这是没得选择的选择，也是必须选择的选择！”
王麟郑重其事道：“最后，还有一点，陛下确实将三军大权交付给麟儿，但三军调动兵符，暂时却不在麟儿手中。”
“或许只有时机成熟了，这三军调令才能送到麟儿手中吧！”
叔孙通闻言，目光一闪，刹那间，他深深叹息一声，一脸惆怅，道：“明白了，事到如今，全明白了。”
“皇帝做的没错，你做得也没错，可惜，你们这一局下得有点太大了，这江山，稍有不慎，或许就一败涂地啊！”
“叔父大可放心，不会败，也决不能败。大秦只能有一个结果，赢，不惜一切代价的赢！”
“说到这里，叔父还打算走吗？”
“现在天下已经出现大乱的征兆，这朝廷需要人主事。三公之中，狄大人辞官退隐，不问朝政，若连叔父也走了，唯独留下萧大人，独木难支啊！”
王麟话锋一转，再度小心翼翼的问道。
“呵呵，独木难支？当今天下，能做主的，三公之中，终究唯独萧何而已。如今，老夫知道你大权在手，也放心了。这天下，就交给你和萧何撑着吧！”
“你说的好啊，攘外必先安内，即使如此，别说现在还没乱，就算彻底乱了，你的大军一时半会儿又能作甚？”
“说到底，终究大秦力量过于薄弱，面对的危机四伏太过于多了！”
“老夫一个教书匠，留在这朝廷也做不了什么。与其如此，倒不如号召天下有识之士，为我大秦略尽勉励，或许，还能稍微挽留一些什么！”
叔孙通摇头一笑，大秦越危险，他离开咸阳的执念就越强。
他说的没错，太傅太傅，说到底就是天下人的师傅，一个教书匠而已。
他在朝中的权利，仅仅只是管辖礼仪罢了，如今又能为这大秦做些什么？
与其如此，倒不如召集天下学子，为大秦拼死一击，或许作用更大。
第九百六十四章 一纸号召，天下响应
“叔父，您可有想过，凭借您当今的威望，若是振臂一呼，究竟代表着什么。”
“届时，怕是叔父再难回头了，即便此举乃为大秦，叔父可能也没回头之日啊！”
王麟脸色一变，说到这里，还不见叔孙通改变意愿，他再也忍不住心中担忧。
别人或许不知道，但他太清楚太傅这两个字意味着什么了。
虽然后秦建立至今，只是短短两年不到的时间。
但这期间，叔孙通奉命建造天下学堂，传扬大秦礼法，百家学问。可以说，他这太傅之名，绝不是虚的。
在朝堂上，他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权利，仅仅只是掌管礼仪之道的一个教书匠而已，但怎么说也是三公之一，其能量之大，绝不弱于萧何与狄仁杰。
他权利不够，但桃李满天下，只要他振臂一呼，当今天下千万学子，即便大部分不能追随，但这召集万千大军都已经足够了。
什么叫做威望？这就是威望。
可威望再强又能如何？他终究还是大秦的臣子啊，在没有皇帝的指令下，突然好找天下，这是什么意思，造反么？
当然，叔孙通不可能造反，可有些事，并不是说你可不可能做，就能断定你对与不对。
知道叔孙通号召有成，他是为了救秦也好，反秦也罢，他都注定终身再也回不了头。
这大秦的朝堂上，再无他立足之地。
曾经，秦昭襄王说过一句很经典的话，有些人不犯罪，不代表他本身就没有最。
当一个人拥有造反的能力时，那就是他的罪。
如今，叔孙通有足够的号召力，而他一旦好找成功，他就有这样的能力，这就是他的罪，永远无法摆脱的罪。
再这样的罪前，就算皇帝宽容仁厚，不予计较，但满朝文武，又岂能安心？
平日里，满朝文武反对皇帝归反对皇帝，但也只是政治上的争吵而已，却没人胆敢违背皇帝的意愿做事，这就是事实。
所以说，叔孙通朕走出那一步，他就再也没有回头的机会了。
“回头？”
“呵呵呵，为什么要回头，此去，老夫就没想过再回来，这回头与不回头，还重要么？”
“麟儿，你别阻拦了，你知道，你阻拦不了老夫。你也别试图用你的权利阻挡老夫，莫说你现在三军调令不在手中，即便在，老夫身为大秦太傅，这天下，老夫要去，便也去了，除皇帝一人，谁也无法阻拦！”
叔孙通摇头一笑，说话间，目光决绝，竟不给自己丝毫回心转意的机会。
王麟见状，陷入深深的沉默中。
到此，他知道，自己说再多，也只是无用之举罢了。
叔孙通说的没错，在身份地位上，自己永远阻拦不了他这位太傅，动武，更是不可能，他能劝阻的已经劝阻，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遵从这位叔父的意愿。
许久后，王麟深深叹息一声，再也没有说话。
次日，天色将亮未亮，咸阳城门缓缓开起，一辆马车，在上百侍卫的保护之下，离开了咸阳。
大门前，王麟与妻子乌雅站在成门前，遥遥相送。
随着太傅离去，一卷号召檄文传遍天下。
“家国有难，匹夫有责！老者少年，儒生侠士，肩扛天下，脚踏秦地，护佑万民，在所不惜！诸子百家，天下士子，何惧之，何有之，何失之！”
“天下将乱，大势难逆，为我大秦，略尽薄力！腰仗三尺剑，手握寸笔锋，书写天下山河，斩断乱世风云！”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昔日，荆轲刺秦，为救大燕！今朝易水河畔相聚，为我大秦！风云不断，大秦不稳，绝不瞑目。”
“天下有识之士，自当易水河畔相聚，共赴于蓟……叔孙通，笔！”
一卷檄文传天下，天下士子蜂拥来！
“看清楚了么，这是当今太傅的号召檄文呐，看来这天下真的乱了，连太傅他老人家都出手了，我等岂能继续作壁上观？”
“是啊，连太傅他老人家都发出这号召檄文了，看来此番东胡会盟，终究是大局已定。”
“我大秦大男当头，身为男儿，天下士子，岂能无动于衷？”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太傅大人已前往易水河畔，我等还等什么，动身吧！”
“天下将乱，匹夫有责，天下士子，岂能归于人后？诸位，在下先走一步，易水相聚！”
“大秦要乱，我等还有什么？还能失去什么，还能惧怕什么？走，易水河畔，天下英雄汇聚，士子英豪，再造乾坤！”
“昔日，诸子百家前辈带领弟子会水一战，抗击匈奴。今朝，天下人师太傅号召，我等岂能不从？易水相聚，共赴蓟城。杀胡人，救万民！”
短短数日之内，天下各地会所，学堂，诸子百家子弟，天下游士汇聚之地，纷纷响应叔孙通一纸号召。
顷刻之间，十余万人，手提三尺剑，赶赴旧燕之地，易水河畔。
英雄造时势，时势造英雄。乱世自有英雄出，英雄皆当出我辈。
这天下，从来不缺少英雄，更不缺少为国而战的热血。只是更多时候，没有乱世的逼迫，谁也发现不了。
当天下大乱之时，正是天下英豪汹涌而出之时。
这个时候，只需要一份威望，振臂一呼，定能得到天下响应。
大秦内部，人心意乱，局势不稳。
大秦边境，东北长城，这一天，这一天，东胡派来迎接大秦皇帝的三千队伍也终于到了。
而大秦皇帝下令传召而来的三万虎贲军，也在前一日到来。
寒风瑟瑟，城内，三万虎贲军整装待发。
在一旁，皇帝的禁军护卫队，静静伫立，这两只当时第一的军队，就这样并排而立。
只是，皇帝的护卫队，终究只有三千人。
其中更夹带了不少宫女侍婢，一辆辆马车中，还带着不少家眷。其中那九龙车撵内，更是当今大秦皇后坐于其中。
军容整齐华一，一动不动，却已展露大军无坚不嶊之无上威能。
尤其是两支大军并排而立时，那无形的争锋之气，更是弥漫开来。
第九百六十五章 被背叛的怒火
“吼……”
长城之外，八万东北长城守卫军汇聚，无数咬牙切齿的声音，伴随着一声声低吼不断响起。
八万大军的目光，皆是通红一片，望着前面东胡派来的三千迎接队伍。
曾经的战友啊！
他们一眼就认了出来，面前这三千人，就是曾经的战友，曾经的大秦长城守卫军，东北长城三千敢战士。
更是曾经在大战中，背叛大秦，背叛十万大军，让大秦输的一败涂地的三千敢战士！
背叛，无论是谁，都是永远难以接受的，更何况这是死亡的背叛。
战友之间，将后背交给对方，结果得到的不是安心，而是背叛，这是何等令人愤怒之事？
东胡战神尼哈曼很守信用，也很听话，在今日，乖乖的将三千敢战士派了出来。
而正是他们的到来，彻底激发了八万大军心中的所有怒气，一个个恨不得直接冲上去，将这三千人全部撕碎。
八万大军的怒火，这天下，又有几人能够承受？
三千敢战士，又称三千死士，在战场上，那就是视死如归的代表，不惧生死。
但这一刻，面对八万大军那仇恨而愤怒的目光时，就好像面对能够杀人的目光一样。
即便他们再好的心理数质，再强的镇定，依旧让他们一个个忍不住脸色煞白。
尤其是当这三千人抬头看向长城上，那屹立于长城的大秦皇帝时，他们更是有一种莫名的恐惧。
那是一双什么样的眼神？
深邃，黑暗，无边无际，仿佛能吞噬人心的两个黑洞，在这短短顷刻间，就要将他们的心神完全吞噬进去一般。
可怕，真的太过可怕。
在哪两只眼睛中，他们仿佛看到无尽黑洞之下，那令人惊恐的地狱场景，一时间让他们人心涣散，一个个双腿都止不住的发颤。
深深的恐惧席卷他们内心，强烈的无力感，笼罩他们全身。
他们想要逃，他们不知道尼哈曼为何非要让他们前来。
但现在来都来了，想逃又岂能逃得了？
长城城头之上，嬴守身着玄黑色龙袍，一件五爪黑龙披风随风舞动，仿佛披风上的黑龙复活了一般，正在行云布雨，翱翔天地之间。
在他身旁，站立着君无忧、李元霸、许褚、司马寻、张骞，石破天，还有东北长城守卫军主将苏恒，一击一众战将。
一排望去，皇帝如众星捧月半，威风凌凌，气势威风不可一世。
“苏恒，看清楚了么？这城外的三千迎接卫队，可就是当初背叛大秦的三千敢战士啊！”
“曾经，东北长城战败的消息传回咸阳时，朕很愤怒，但朕也说过，此战之过不在于刘环，所以即便最后刘环撞柱身亡，朕也从来没怪罪过他。”
“可有些事，终究需要有人承担责任，这个责任，朕不让刘环承担，当然就只能让这三千人承担！”
“此前，朕亲自前往东胡大营，就为这三千人。尼哈曼很听话，将这三千人送来了。接下来，你说，这三千人该如何处置？”
望着外面，八万大军跟前的三千敢战士，嬴守声音冷漠而无情，对一旁的苏恒沉声说道。
苏恒心中一颤，不可置信的望着嬴守。
他知道当日东胡大营之中，皇帝威风凌凌不可一世，也知道皇帝压迫得八十万大军移动不敢动，却没有想到，皇帝还提出如此不可能的要求。
结果这东胡战神尼哈曼还答应了。
当日，皇帝究竟做了什么？真的仅仅只是斩杀了东胡四大顶级战将那般简单？
东胡亲自送出士兵受死啊，这等作为，可谓天下奇耻大辱，别说四大顶级战将了，就算是灭国，也不该做出如此举动啊。
一旦此事揭露，东胡将彻底离心离德，国内顷刻间就会一片混乱，往后，东胡天下，还有谁敢为东胡效力，征战四方？
说得不好听一点，万一哪一天上面不舒坦了，再挑选出一些人去送死，这其中刚好有自己，岂不是死了也等于白死？
当然，此时此刻，苏恒可管不了东胡内部会如何如何。
再震惊，他终究要面对现实。
既然这三千人已经被东胡送来谢罪，那他还等待什么？
虽然当初被背叛的不是他，而是刘环，但身为大将，岂能容忍这等叛徒？
此前，有人能背叛刘环，谁能保证以后，就没人能背叛他？
在后世，背叛只是屡见不鲜，但在这个时代，背叛永远都是最可耻的事。
面对叛徒，无论是敌也好，是友也罢，永远都得不到真心对待，这是现实，谁也无法逆转的现实。
此时此刻，苏恒唯一能做的就是杀鸡儆猴，他要让其余八万人知道，谁敢再背叛大秦，这就是他的下场。
而这，也正是嬴守此举的目的。
嬴守不在意背叛，但谁敢背叛，他就要谁死。今日，就是他给天下人立下的一个例子。
“回禀陛下，末将知道该怎么做了。末将立刻下令，让这三千人死无葬身之地！”
苏恒拱手，郑重其事道。
“慢着，别急，这三千人，自然会有人去收拾。你告诉下面的人，让他们好好看着就够了。”
“接下来的一幕，最好永远给朕牢牢记在心中！”
嬴守摇头，冷冷说道。
“哦……”
“诺，陛下，末将明白了！”
苏恒闻言，微微一愣，紧接着明白过来，抱拳领命，独自转身离去。
“儿郎们，看清楚了么，前面这三千人就是你们曾经的战友，曾经在你们背后捅刀子的战友。”
“今天，他们以迎接大秦皇帝的仪仗队身份再度来到长城，你们说，该怎么办？”
苏恒来到八万大军跟前，跨在战马之上，高声怒吼，丝毫不考虑一旁三万敢战士的内心感受。
“杀……杀……杀……”
苏恒话音一落，顿时，无数喊杀声响起，八万大军躁动，一个个通红着双眼，气息粗重，恨不得立刻杀出，灭了面前这三千敢战士。
“说的没错，杀！”
“不过陛下说了，昔日，你们终究是战友，若让你们亲自出手，未免残忍。”
“所以，陛下不让你们动手，接下来，你们睁大眼睛，好好看着就对了！”
苏恒点头，用尽力气，大声咆哮道。
第九百六十六章 进退两难石破天
“不好，我们被尼哈曼出卖了，秦皇要杀我们！”
从一开始来到这里，三千敢战士就已经察觉到不对劲，那强烈的杀意，早已经令他们如坠冰窟。
此刻又听了苏恒和八万大军的对话，傻子都知道，今日危急万分。
一时间，三千敢战士一个个暴动起来，脸色皆是一片惨白。
“快逃！”
不知是谁突然大喝一声。
这一声在千军万马之中算不得什么，并没有多雄浑，但就是这一道声音，顷刻间击起万层浪。
“哗啦啦……”
下一刻，三千敢战士猛地转身，顿时化作鸟兽散，四处逃窜而去。
敢战士，本是一支赴死的军队，但这一刻，他们早已经没了那种屈身赴死的勇气，他们只想活命，他们只想逃。
“杀……”
八万大军看着顷刻间逃散开去的三千敢战士，一个个浑身一震，顿时浑身紧绷，就要追杀出去。
但就在这时，苏恒大手一抬，却是阻止了八万大军。
既然皇帝不让他和这八万大军出手，他当然不会乱来，只需要好好看着就行。
在皇帝面前，谁能逃得掉？
阻止了八万大军，苏恒忍不住抬头看向长城之上，那迎风而立，头顶黄冕，威风凌厉的皇帝。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人与万事万物的不同，永远在于人的驱利之心。”
“因为利，人可以放弃一切，哪怕是生命。因为有利，所以可以守护。当一个人没有足够的利益时，不屈战神也不过就是一捧散沙，不值一提！”
长城上，皇帝嬴守眼睛微眯，不禁为那四散逃命的三千敢战士发出一声叹息。
曾几何时，这三千人是何等的英雄豪杰，不惧生死？
而如今，所谓的英雄气早已荡然无存，他们就是一群老鼠，一群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他们已经没了尊严，没了人格，只是一群随风摇摆，任人践踏的墙头草而已。
一切的一切，终究归于一个利字。
曾经，他们乃是大秦的军人，大秦的敢战士。为大秦效力，他们可以不惧生死，因为只要杀敌，他们就可以得到永不封顶的封赏，他们就可以更好的照顾亲人，给亲人最好的守护。
就算哪一天自己死了，自己的亲人也可以接替自己，得到封赏。
所以他们必须打，必须拼，只为了心中的牵挂，内心的守护。
那时候，他们勇猛无敌，盖世无双，乃为大秦最强战士，敢战士。
可现在呢？
他们背叛了大秦，就等同于背叛一切，他们还有什么资格谈论守护？
他们的背叛，已经造成大秦对他们永世的唾弃，让他们再无回头之路。
结果这个时候，投奔东胡，东胡守护不了他们，赤帝不在，赤帝也保护不了他们。
他们就是一群被人扔出，可有可无的垃圾，已经定在耻辱柱上的棋子。
现在他们有的只是这条命。为了这条贱命，他们可以放弃一切以往的尊严。
“逃……”
“快逃……”
鸟兽散般的逃窜，也不知道东胡是有意还是无意，这支队伍，几乎都是步行而来，无一人骑乘战马，以至于这一刻，他们的逃窜显得十分无力。
即便此时此刻，身后并没有任何追兵追赶，但远远看去，这群人依旧有种逃不出如来手掌心的感觉。
“石破天，你还愣着做什么？现在，是城外血溅五步，还是城内尸横遍野，你该考虑清楚了吧？”
突然，嬴守转头看向一旁的石破天，语气冰冷道。
其余人都一脸错愕之色，有些不明白嬴守这话代表着什么意思。
唯独君无忧，一脸饶有兴趣的望着石破天。
如今，他已经明白了，这大秦境内，那南方赤帝不是别人，正是石破天。
就如自己预料的那般，皇帝早就已经找出此人，但一直没有下手，就是因为他还有利用价值。
而从今日开始，他的利用价值到了。
当然，皇帝利用他是一回事，不代表皇帝就不会生气。在利用之前，发泄发泄，又有何不可？
这一刻，石破天的神情很复杂，隐隐间带着一股怒火，还有一丝无力。
他确实很愤怒，当日，为了让东胡战胜，是他远在千里之外，传令这三千敢战士出手的，最后，把这三千敢战士交给东胡照顾。
结果现在呢？东胡竟然把这三千人交给嬴守处置，这将他置于何地？
可身为天门大帝，他与天门的联系永远断不了，一直以来，他动用的都是天门的情报机构，观天台。
在观天台的禀报下，他知道，此事做决定的乃是昆仑上人，这让他就算有万千愤怒，也无法发泄而出。
同时，被夹在天门与嬴守之间的他，更显得无力。
现在人已经交出来了，他知道，别说是自己，就算今日昊天站在这里，也救不了这三千人。
因为嬴守动了杀心，嬴守要杀的人，这天下谁也救不了。
而嬴守又逼迫自己去杀，自己是动手，还是不动手？
三千人，那都是自己手下的精锐士兵，动手则亲自全部屠杀。不动手，城内自己三万虎贲军，一个也逃不了。
进也难，退也难，这就是此时此刻，石破天的处境。
深吸一口气，石破天脑海中不禁浮现曾经在那群岛之上，亲手斩杀自己手下精锐的情形，那一刻，他是绝望的，但这一刻，他更绝望。
因为嬴守，他在同一件事上重蹈覆辙，连续跌倒两次，他恨呐！
可再恨又能如何，选择终究得做，人终究得死，最主要看的是想让谁死，又该让谁死。
“杀！”
冰冷的声音从石破天牙缝间蹦出来，他终究还是做出决定，猛地转身，朝着城头下而去。
死道友不死贫道，既然非死不可，那就用三千条命换三万虎贲军，还有自己的命吧！
“虎贲军听令，随本将军杀出城去，剿灭叛贼，一个不留，杀！”
石破天回到城下，翻身跨上战马，一声咆哮。
“杀……”
三万虎贲军怒声应喝，下一刻，随着石破天纵马杀出城去，三万虎贲军宛如滚滚洪流。
席卷而出，带起漫天烟尘，绝尘而去，以风卷残云的速度，快速撵上前面正疯狂逃窜的三千敢战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