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四章 兵仙之恨
“哈哈哈……韩信,继续……哈哈哈……”
撕心裂肺,近乎癫狂的大笑,引起方圆数里,所有人的注意。
“给我砍了……”
韩信心如刀绞,气急攻心,差点没一大口鲜血喷出。
不得不说,他真的被图明君恶心到了。
一份用命换来的挑衅,让韩信几乎疯狂。
随着韩信一声令下,血光乍现,图明君脑袋滚落在地,彻底摆脱身上的痛苦。
与此同时,那令人恶心的话,也彻底从韩信耳边消失。
只是这从耳边消失的声音,真的可以从心里抹去吗?
韩信只觉一阵天旋地转,所谓人算斗不过天算,他算计了整个西南。
甚至于把大秦,乃至于大秦北上的匈奴、东胡各国都算计在他这一生计划中。
可他就没算到,西南剩余诸国,竟然会做出这等宁可玉碎不愿瓦全之事。
这是真正的伤敌一百,自损八千啊!
他的计划无法继续施展,可是各国,也在他们投入大秦怀抱的第一时间彻底宣告破灭,不复存在。
这八国,谁都没得到好处,他韩信,同样没有任何好处。
反倒是大秦,坐山观虎斗,最终收获他韩信没来得及拿下的半块蛋糕。
真正的得益者只有秦国,只有嬴守,那被他视为一生大敌的人。
“元帅!”
看着韩信身躯摇晃,似乎随时都会晕倒的模样,翁立新、朱宝同等连忙上前搀扶着韩信。
他们从没见过韩信如此模样,仿佛受到天大的打击一样。
即便当初沦为耕奴,在大秦南境受尽鞭打,韩信依旧意气风发,敢于谈论天下,仿佛一个永远打不死,踩不灭的小强一般。
而如今,这般英雄人物,竟受打击到如此地步,可以想象,这次西南各国的应对,简直令韩信来不及反应。他受到的已经不是打击,而是天崩地裂。
“我没事……”
韩信缓缓闭上眼睛,眼中止不住泪流,看向虚空,眼中满是恨意。
“贼老天,莫非你就如此看我韩信不过吗?我韩信究竟何处不如人?我有经天纬地之才,你为什么非要打压我?”
“先有项羽,后有嬴守,现在,我自己不靠任何人,你却剥夺我的一切,你凭什么?”
“呵呵,你以为这样,你就可以压得住我韩信吗?他嬴守自称天子,今日我韩信就告诉你,我韩信就是要凌驾于苍天之上!”
“都说天道怜悯,今日,我就要让给知道,你所作所为,将会为这天下带来何等灭绝灾祸!”
“他嬴守自称天子,他秦国号称天朝,从今日起,我韩信誓要与天一斗,灭苍天与脚下!”
“唔……”
一道道咆哮声中,韩信终究忍不住气血攻心,眼睛通红,喉咙深处发出一道闷哼,一大口鲜血喷出,整个人直接仰天而到。
“元帅……”
这一幕,看得周围众人大惊失色,连忙抱住韩信,却发现韩信终究受不了心中屈辱,被活生生气得昏死过去。
“启禀元帅,大王派人前来,说要从军营中运粮赈灾!”
就在这时,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一个传令兵冲了过来,大声禀报道。
“滚……管他是谁,让他滚,不滚就给我杀!”
朱宝同脾气比较暴躁,猛地抬头,对着那传令兵就是一阵撕心裂肺的怒吼。
“是……”
那传令兵赶忙应了一声,满脸惊恐转身而去。
一旁,翁立新抬头看了看传令兵离去的方向,似乎想要阻止,但抬了抬手,还是选择了闭口不言。
这一日,对于韩信是受尽打击的一日,对于韩信大军,同样是受尽打击的一天。
先是二十余万大军的伤亡,其中死的就有十四万。接着又是图明君的挑衅,早已经让韩信和手下众将怒火滔天。
换作往常,或者说韩信还能主事之时,无论夜郎王提出再过分的事,他即便心中不愿,也会忍着心中滴血,答应下来。
他韩信可以不顾一切,可以让这天下混乱不堪,民不聊生。但他深知任何人都是有底线的。
如今,夜郎王就是这条底线,就算是他,暂时也决不能触碰的底线。
一旦触碰,必将同归于尽,所以他可以各种不把夜郎王放在眼里,唯独不敢真正的与夜郎王死拼。
这不是一个理智的想法。
俗话说得好,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韩信有自己的想法,还有自己的作为,可夜郎王也没闲着,他同样有自己的计划,有自己的做法。
如今的韩信,在权利方面,彻底拿捏夜郎王,把夜郎王架空,将军得死死的。
夜郎王在权力中心,已经斗不过韩信。可他也有着自己的优势,凭借着自己的优势,他不干涉韩信做什么,但同样把韩信将军得死死的。
就仿佛两人各执一柄剑,对准了对方的咽喉一样。
韩信疯狂征战,以战养战,四处掠夺,终究越战越强。
而夜郎王不同,韩信在壮大自己的实力,他则在壮大自己的底牌。
韩信在不断建立家业,野狼王则疯狂败家。
最终的导致的结果就是,韩信为了壮大家业,只能更加疯狂的作战,疯狂的掠夺,补足夜郎王亏空的一切。
而韩信掠夺得越厉害,西南各地众生就会越苦,需要得更多。而夜郎王这个时候出手就更加大方,败的越快。
若韩信不作为,顷刻之间,他的家底都能让夜郎王败光,别说行军打仗了,连自己手下这些军队他都养不起,所以他只能继续掠夺。
如此轮回反复,韩信的兵力越聚越强,而夜郎王作为发起战争国的王,他的施舍虽然不会让受苦众生对他有太多感激,但并不是真的毫不动容。
多的不说,只要有一个人散布谣言出去,说韩信早已架空他夜郎王的权利,违背他夜郎王的旨意,征战天下,祸害众生,到时候,这西南天下百姓终将不惜一切代价,起义勤王。
同样,如果夜郎王这个时候死在他韩信的手下,天下人更将与他韩信不死不休。
这等轮回,不断加剧,最终导致的就是韩信和夜郎王仿佛太极阴阳鱼一样,只能保持在一个平衡上,谁也奈何不了谁。
第七百二十五章 儒侠
如今夜郎国的局势就是,夜郎王不敢随意出手,因为韩信随时都可以杀了他。
同样,韩信也不敢出手,因为夜郎王的布局,随时能让他失去一切,乃至于生命。
如果此刻,韩信是醒着的,他绝不会下达杀了来使的命令。
可是朱宝同对他的处境不会感同身受,翁立新也做不到,所以朱宝同下令了,而翁立新犹豫了一下,也没阻止。
如此这般,一直保持着的平衡,终究会在朱宝同的命令之下被打破。
在大营之外,一道身影静静站立。
他长发竖冠,身着一身白色儒袍,一手负于身后,一手拿着一卷竹简,看得十分入迷。
“儒者,礼也!”
“礼者,敬于天地君亲师也!”
“对天地乃为敬,对君王乃为忠,对父母乃为孝,对师者乃为礼,对朋友乃为义!”
“不敬天地者,不忠君王者,不孝父母者,无礼恩师者,无义友人者,是为不忠不孝不礼不义不敬之小人矣!”
“小人者,天地诛之,君王灭之,父母恩师友人,乃至于天下人弃之!”
男子看到高兴处,忍不住大声涌颂,一脸享受。
仿佛在他手中的不是一卷书,而是天下美食,无数黄金,美人如玉。
他是一个儒者,一个读书人,一个真真正正的读书人。
他爱书,喜欢读书,喜欢书中的规则,书中的条理。
此刻他看的这是一卷很直白的书,是一个孩子亲手写的书。
那孩子是他的学生,如今还在大秦稷下学宫求学,并没有随他来到西南之地。
孩子写的书很直白,甚至还带着一些幼稚,可就是这一份幼稚,着实令他喜爱不一。
以至于如今赶赴西南完成君命,他不能带上那孩子,却还是把这份竹简带上。
从一开始他就知道,此番赶赴西南,能否或者回到大秦,已经是一个未知之数,所以他做出选择,若是临死前带走一陪葬,他愿要这一竹简作为陪葬品。
“呵呵,炎儿,你是上天赐给为师的礼物,你是为师此生的延续。”
“今日,为师又看了你的书,这一卷书,为师看一次爱一次啊!”
“今日之后,为师不能再教化于你,希望你能永远记得此竹简中的内容,一生奉行,莫要忘记本心才好!”
男子将竹简收好,放在怀中,一脸温柔的抚摸着。
他脸上带着一抹淡淡的笑容,视死如归,一往无前。
他乃儒家高手,宁折不屈,秉承儒家一直,忠于君王,孝于父母,回报家国。
从他奉命来到西南时已经生死难料,在赶来韩信军营时,他更是已经给自己下达了必死之令。
今日,他可以不死,但此番之行,将会白费。
西南天下,已经走到极端,是时候打破平衡。而他的命,将士打破平衡的第一步。
这一步走出,大秦才有机会打破来自于西南之地的威胁,才能有机会坐收渔人之利。
都说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
可实际上,真正的读书人,永远挺直脊梁,傲然面对与天地。
负心的,只不过是借读书之名,谋取利益之辈。真正的读书人,眼里除了书中仁义道德,岂能容得下任何名利或者污秽之物?
真正的读书人,他们可以为书中的忠义仁孝付出生命,不求回报。因为书是他们的信仰,书就是他们的真理。
如同一般宗教信徒能为自己心中的神付出生命,自以为可以回到神的怀抱一样,这才是真正的读书人。
如今,他前来,就是要为自己的忠义,献上自己的命,为自己的国家,谋取更大的发展,为国家的百性,谋取更大的福祉。
只见他伸手整理了一下发型,又整理了一下衣裳。
本来走到这西南之地,他已经许久没穿儒服了,可是今日临死前,他再次套上儒服,整理发冠。
正所谓头可断,血可流,仪容不能毁,这也是儒家之礼。
以最好的仪容面对于人,是对人最大的尊重。以最好的仪容面对死亡,是对死亡最后的回礼。
在他整理好仪容时,大营之中,一道身影疾步而来,冷冷喝道:“将军有令,不管来者何人,立刻滚出去,胆敢不从,杀无赦!”
那儒侠微微一笑,上前两步,道:“哦,你家元帅似乎也是中原之人吧,竟这般无礼?”
“为可是大王亲派侍者,你知不知道,今日,你对为无礼,就是对大王无礼,此乃有悖天道之事,你付的起责任,还是你家将军,或者元帅付的起责任?”
说话间,那儒侠满脸笑容更,话语之中,却充满了一股浩然之气,振振有词,声音如雷贯耳,听得这从大秦南境而来的韩信追随者一愣一愣的。
“你废话这么多作甚?让你滚你就滚,哪儿来的这么多废话?”
那传令兵愣了一会儿,反应过来,勃然大怒,指着那儒侠的鼻子骂道。
“呵呵,若我走,你又能如何?”
儒侠眼睛微眯,冷冷道。
“找死……”
那传令兵声音冰冷,喝道:“将军有令,此人胆敢擅闯军营一步,杀无赦!”
话音落下,在两边岗哨上,顿时有人拉弓搭箭,对准那儒侠。
那儒侠见状,微微摇头,笑道:“好……好啊……那我今日到要看看,你们是听那所谓将军的命令,还是听大王的旨意!”
说着,他掏出一块夜郎王令,举在手中,一步步朝着军营中走去,竟是完全无视了周围的所有威胁。
“好,既然你找死,我成全你!”
见状,那传令兵冷哼一声。
如今的军营之中,只知元帅将军之令,可不知什么大王旨意。
只见那传令兵一声令下,顿时,数十支箭矢铺天盖地而来。
那儒侠见状,眼神毫不闪躲,身躯毫不避让,反而猛地张开双臂,迎接数十支箭矢的到来。
“咻咻咻……”
“扑哧扑哧扑哧……”
一道道划破虚空,刺穿肉体的声音响起。
“噗……”
那儒侠一大口鲜血喷出,身为一流高手,这区区数十支箭矢,本该连他的衣角都碰不到,然,此刻却全部射杀在他身上。
一身白色的儒服,顷刻间被染得雪红一片,浮现数十个血洞。
第七百二十六章 读书人
鲜红染透雪白,一代儒侠缓缓倒下。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他竟然丝毫也不闪避。
“吴子……”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两匹快马疾驰而来。
顷刻间已经冲到大营之前,其中一人翻身下马,抱住这儒侠身躯,飞身而上,调转马头冲出,离开此地。
这一幕来得太快,快到军营之中,那些岗哨甚至都没反应过来。
转眼间,这两匹快马上的人,已经带着那儒侠转过一个山下拐角,逃离而去。
两匹战马慢慢分开,一前一后,前面的带着万箭穿心的儒侠离去,后面一人,警惕大军追杀。
前面之人冲出数里之外,猛地停下,带着儒侠翻身下马,包在怀中,一脸焦急之色。
就这短短片刻时间,那儒侠身上的鲜血不禁染红儒袍,也侵透他的衣裳。
“吴子,你这是作甚,不是说好了适可而止的么?你怎会如此?”
那儒侠,名为吴生,乃是大秦当朝礼部尚书吴华的亲弟弟,人称儒侠吴子。
这抱着他的男子,身着一身黑衣,漆黑如墨,乃是墨家墨侠。
他们都知道此次前来的目的是什么,但都已经商议好了适可而止,可没说过要玩命啊。
这吴子的做法,完全令在后方镇守的他来不及反应,也无法接受。
“咳咳咳……”
吴生轻咳,鲜血不断从嘴角流出。
他伸手从怀中掏出一竹简,两根箭矢,顿时脱落。
那是射向他心脏的箭矢,结果,竟十分巧合的被竹简挡住了。
否则,他当场就已经死了,哪里还能喘息到现在?
“呵呵……炎儿……这……这是……这是你……你对……对为师……最……噗……最后的孝敬……最……最后的保护……吗?”
他望着手中竹简,只当这是徒弟对他生命的保护,一时间,感动的泪水从眼眶中流出。
真正的读书人就是如此,眼中只有美好,书中美好,人性的美好。
至于那些书外的混乱,人性的黑暗,他们从不放在心上,他们唯一要做的就是用身躯抵挡黑暗对美好的侵蚀。
读书人很容易被感动,任何一个年相关,都能让其泪流满面。
临死之前,更是感谢天地,感谢人间,让他在这美丽的时间走上一遭。
至于所谓的磨难,所谓的死亡,不过就是体验美好之前的一些铺垫而已。
没有负累,那有轻松?没有悲苦,那有甘甜?
此乃读书人一生必须领悟的道理。
吴生感激,感激父母送他来到这个世界。
吴生感激,感激天地对他不薄,送给他一个传承徒儿。
吴生感激,感激自己尚有传承。
“吴子……”
一旁,那墨侠一脸背痛。他们不属于同一派别,但却归属大秦。一生斗法,一生论道,谁也不服谁。
如今同来西南,岂能想到,这么快就要天人永隔?
“咳咳咳……徐子莫要……伤心……咳咳……死亡不过谁另一个开始……今日吴生死了……还有吴生的徒儿延续吴生……没必要伤怀……”
“今日,吴生第一次说谎,其实……其实你们……你们也知道,吴生死了,比……或者有用……所以吴生必须要死……”
“你们……带着……吴生去找夜郎王交代吧……告诉他……吴生为他铺好路啦……让他放心……去做……”
说着,疼痛难忍的吴生无力的将那掉落下的两根放在那墨侠徐子手中,道:“还真别说……好疼……我……我没力气,帮帮吴生,摆脱疼痛吧!”
话音落下,吴生满脸青筋暴露。
剧烈的疼痛,令他浑身血脉喷张,用尽全力去抗,但身体却是越来越虚弱。
“吴子,你太倔强了!”
墨侠徐子老泪纵横,颤抖着抓起两根箭矢。
他知道吴生已经必死无疑,可最致命的地方没伤害到,他只能在痛苦中死去。
想要让他摆脱痛苦,唯一的办法就是瞬间短命。
徐子举起箭矢,闭上眼睛,猛地刺瞎。
“噗……”
吴生一大口鲜血喷出,眼中带着解脱之色,缓缓倒下。
身后那匹战马疾驰而来,在上面的乃是一个身着夜郎国服饰的男子。
他乃是农家高手,看到死去的吴生,大声叫道:“吴子!”
话音落下,他连忙翻身下马,冲了过来。
“走吧,回去交差……”
徐子摇头,抱着吴子,翻身上马,纵马而去。
“吴子,你好倔强啊!”
在后面,那农家高手仰天长啸,喊出了和徐子一模一样的话,泪水滚落而下,翻身上马,也跟着疾驰而去。
……
大秦,咸阳。
这一夜灯火通明,万家齐乐。
伴随着成亲大典之上,拜天地,拜天子之声落下,喜宴展开,普天同庆。
皇城大开,一改往常之成亲规矩。
新娘未入洞房,就在这皇城之中,坐于喜宴之上。
皇帝在于群臣同饮,皇后与妃子在招待群臣妻妾,场面可谓十分热闹。
不过如今的大秦,危机四伏,诸多臣子又得不到皇帝的确定旨意,大家都在想尽办法面对即将到来的危机,又有几人能够真正的开怀畅饮?
一场宴席,一直维持到子时方才散去。
宴席之中,群臣无心对饮,离去之后,群臣无心睡眠,都在一心对外,想着各种办法。
这就是一统的力量,也是嬴守一直期盼的场面。
倘若曾经,他提出北上之策时,这些臣子也能如此一心,他嬴守必定高兴。
可如今,他虽然也高兴,但毕竟没那么兴奋。
这些人一致对外,那是因为感觉到威胁了,害怕了。而不是说他们在未雨绸缪,积极备战。
这是嬴守心中一直存在着的难题,也是儒家周礼为他带来的困扰。
诸子百家,看似各家各派,各有不同,实际上万变不离其宗,各家各派之间,都有着牵连,都有着相互理念的影子。
如道家无为而治,看似与各家各派的理念不同,实际上,各家各派的理念之中都包含着无为而治。
同样,无为而治,也包含着各家各派的理念。
再如儒家周礼治国,这其中最好的对比就是法家,法家说是严刑峻法,与儒家以礼相待不符合。
但实际上,儒家法律,又何尝不是为了约束人之恶习,让人人以礼相待?
所以儒家的礼与法家的法,形成了大秦礼法。
第七百二十七章 书房禀报
周礼带给中原的影响太过深刻了,嬴守推崇周礼,只因为这是天下太平的根基,也是治理天下的根基。
可是这世界上,任何事情都有两面性,有好的一面,自然就有不好的一面。
儒家周礼,适合治理,却不适合扩张。儒家周礼,可为大秦同一人心,但最终丧失了扩展天下的野心。
到底用儒家周礼是对是错,这一直都是嬴守最头疼的问题。
当然,到底该不该用儒家周礼,这一点上,嬴守倒是十分坚定的。
毕竟儒家周礼虽然时刻限制着大秦的发展,可说到底,还是利大于弊的。
不说别的,将来他就算真的不断扩张地盘,若是没有儒家周礼治理人心,一切的扩张都将是白费。
举个例子,在他前世历史上有一个人,那是真正的扩张霸主。
什么所谓的亚历山大这些人,在他面前,那都算不了什么。
那个人的名字叫做铁木真,又称成吉思汗。
成吉思汗的一生,乃至于他的子孙扩张之路,可谓达到这个世界的历史之最。
世界四分之三的版图,完全朗阔在他的手中。
可他能打下来这无尽山河又能怎么样?偌大疆土,最终不也是四分五裂,化作飞灰,无尽荣光,最终只能埋葬在历史尘埃之中。
这就是只有战争,没有治理的后果。
成吉思汗如此,亚历山大也是如此。
一个人,能镇国一世,顶多也就数十年,可他无法震慑天下千秋万世,千千万万年。
在这种情况下,治理人心就显得十分重要了。
拿炎黄来说,炎黄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从来不会如那些人的天下一样,统治只是一时,分开却是永远。
这其中,得益最大的就是周礼。
随着千年的儒家传承,炎黄百信心中都有着一份周礼理念,无论邪恶的也好,善良的也好,真当走到绝路时,那心中的周礼,就会顷刻间凝聚天下人心,再造乾坤。
所以,炎黄天朝,从来不会灭绝在历史长河中。
能灭绝在历史长河中的,仅仅只是一个时代,而不是一个民族。
所以,这个民族被称之为天底下最伟大的民族,最悠久的文明。
这也是唯一一个永远不会断绝的文明,而这个文明,就来源于诸子百家的传承,来源于儒家周礼的传承。
这一切,都是儒家周礼带来的益处。所以说,周礼永远利大于弊。
如今,面临威胁,天下一心。嬴守高兴,但不至于兴奋。因为他知道,这只是他计划中的第一步。
想要弥补儒家周礼的短处,还需要无尽鲜血才能填补。
而这是他最痛心的,也是最不忍的,却是不得不走的。
只有走出那一步,将天下变成炎黄的天下,将世界上所有人种变成天朝的子孙,大秦才不会有敌人,天朝才不会又敌人,炎黄才不会有敌人。
或许以后天下还会乱,然,这也仅仅只是自家内乱,大乱过后,就如三国分天下,终究还会一统。
分分合合,再无破裂之说。
这一夜,三位新郎和新娘没有闲着,群臣没有闲着,皇帝同样也没有闲着。
“启禀皇帝陛下,西南异动已成定局。以滇国和昭国为首,联合其余六国,断绝韩信一切后路!”
“那六国包括国君在内,全部赶往巴蜀,投奔我大秦,俯首称臣,希望我大秦收留。如今宇文成都大将军已经自作主张,全部接进巴蜀。”
“此刻,宇文成都的奏报正赶往咸阳,告知陛下,不知陛下对此举可否赞同?”
御书房中,嬴守身后响起鹰眼的声音,恭敬道。
“这是好事,朕怎能不赞同?”
“你稍后传令告知宇文成都,他做得很好。我大秦乃是天朝,既然是天,就得有天大的胸怀。”
“莫说区区几个小国的君主臣民,就算整个西南所有人来来,拿不到地盘,人也得包容,收留下来。我大秦好的坏的来者不拒,留下之后,都是好的!”
嬴守在烛光下,看着面前书桌上的地图,沉声道。
“诺,臣知道了!”
鹰眼拱手应诺,却没有退去。
片刻之后,又听嬴守问道:“你放才说滇国与昭国联合其余六国,为何如今,却只有其余六国来投,这滇国和昭国又是何意,难道他们就不打算投入我大秦?”
说话间,嬴守看似平静,实际上,这些消息,对于他来说,都是令他感到欣慰而振奋的。
他早就已经在西南布局了,可是他的布局,到现在为止都没走出最后一步。
然就算如此,却硬生生收获这么大一块蛋糕。
这是出乎他意料之外的,却也是在情理之中的,更是令他难得高兴的。
西南之地,他不会放任不管,但相对于一块地盘来说,他更在乎的是人。
这个时代的人太少了,整个大秦,包括南境在内,不过就几千万人,对他来说,还是万万不够的。想要天下兴盛,首先人口就必须得增加。
如果说这西南之地与西南人口,必须二选一,他会毫不犹豫的选择西南人口。
这西南人口血统,那是真正的战斗血统,是他目前最需要的。
至于地嘛,人心得到了,在拿下地又有何难?
“回禀陛下,其余六国选择了求生,昭国与滇国选择了亡国!”
鹰眼回答道。
“哦,何意?”
嬴守眉头一挑,有些惊愕。
“昭国与滇国的百姓,都已经送到了巴蜀,但滇国与昭国,却是西南少有的铁血之国!”
“两国君主不降,臣子不屈,战士不退。”
“凡是热血之士,皆不肯退出一步。在把妻儿老小托付我大秦之后,昭国弹丸之地,竟汇聚八万战士,誓要与韩信大军决一死战!”
“还有那滇国,此前大战,损失惨重,不过三四万人。如今却汇聚大军十五万人,几乎所有青壮年全部上战场,准备亡国之战!”
鹰眼目光闪烁,说话间,他眼中竟情不自禁浮现敬佩之色。
“什么,滇国与昭国,竟有如此决心?”
嬴守心中一动,不禁苦涩,道:“可惜,可惜了。如此众多热血男儿不能为朕所用,真是可惜了。”
“不过此举足以令人敬佩。他们既然做出选择,朕也不强迫,由他们去吧!”
第七百二十八章 每个人的选择
“陛下不准备发兵去救吗?”
鹰眼看着嬴守,迟疑片刻,忍不住说道。
这滇国与昭国的亡国之心看似愚蠢,实则令人敬佩。
就算鹰眼,也敬佩昭国与滇国一群儿郎汉子。
他与嬴守一般,都不忍这等英雄之国中,所有英勇战士灭亡。
所以他一直在等嬴守的命令,他想救下这些人。
而且这是最好攻陷西南各地的最好时机,只要大秦参战,再有昭国和滇国的勇士帮忙,拿下西南之地,指日可待。
只要灭了韩信,以后大秦也将少一心头大患。这一点,只要是稍微有点见识的人都懂,他不相信皇帝不懂。
可皇帝这突如其来的一句随他们去,着实令鹰眼有些想不通。
“有哪一国求朕发兵了吗?”
面对鹰眼的体温,嬴守起身,缓缓朝着门口走去道。
“回禀陛下,没有……”
鹰眼本能道。
“既然没有,朕为何要发兵?鹰眼,今日你越权了,朕不追究你,但朕再教你一件事,不战而屈人之兵,是为上上之策!”
西南各国无力抗衡夜郎国,所以各国上下抛弃故地,前来投靠大秦,这是他们的选择。
朕收留他们,这是朕的仁慈,朕的包容。
“朕可以包容他们,也可以为他们复仇,因为他们愿意投入朕的怀抱,做我大秦子民。”
“作为人君,朕有资格为他们讨回一切,但这不代表朕就要低声下气去帮人。”
“再则,滇国与昭国的英雄壮举,朕也敬佩。可他们宁愿亡国也不求朕,这同样是他们的选择。”
“朕尊重他们,可以为他们了却后顾之忧,同样,朕也因为尊重他们,所以朕更尊重他们的选择!”
“他们选择以死护国,国在人在,国破人亡,朕又何必阻止?”
说着,嬴守已经走出御书房。
鹰眼静静的听着,许久后,忍不住低下头去,拱手道:“陛下圣明,臣知道错了,臣告退!”
说着,鹰眼悄无声息离开。
大雪飘飞,让深夜的皇城笼罩在一片白装素裹中。
嬴守站在御书房外,漫天大雪飘落,顷刻间,把他的一头黑发都染成了白色。
他目光望向西南方向,眼中闪过一抹无奈,深吸一口气,喃喃自语:“都说黄帝与蚩尤之战乃正邪之争,然,这世上什么是正,什么是邪?”
“天下争斗,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罢了。蚩尤何等英雄,以一己之力抗衡炎黄二帝,何等霸气?”
“九黎族战神血脉,素有魔神之称,如今却沦落如此,简直令人叹息。”
“英雄如九黎,终究令人敬佩,既然你们已经做出选择,朕也无能为力。朕很想留下这二十多万勇士,可朕更想留下韩信!”
“你们在准备亡国之战,朕又何尝不是?天下风云动荡,朕有心而无力啊!”
嬴守缓缓生出手掌,看着漫天大雪落入手掌之中,最后融化成水,一滴滴滴落,令他眼中情不自禁闪过一抹悲戚。
有些事就如这雪,抓得住,却抓不稳。唯一的办法就是用尽力量,将其捏成一团,化作寒冰,才能真正我与掌中。
可是这用力一握,最后究竟是将雪融化了,还是将雪凝固了,谁又知道?
这一刻,嬴守心中想得更多的还是大秦。
接下来的大劫,对于大秦就是如此。大秦是漫天飘雪,而劫难则是那只手掌。
最后这手掌究竟是毁灭了大秦,还是成就了大秦,嬴守真的不知道。
可为了更好的大秦,他只能冒险一试,不惜亡国之战。
这世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
西南各国的选择,他尊重,应为他也希望有一天,后人不会因为自己今日的选择而大骂千古暴君,千古昏君。
或许有时候名声不是那么重要,但独自背负一切的感觉,真的太累了。
心中痛苦,挣扎无人述说,真的令人绝望。就算他嬴守,也只觉心中疲惫啊!
……
太傅府,洞房之中,王麟牵着新娘乌雅一步步走进,来到那大红喜床上坐下。
乌雅低着小脑袋,一脸娇羞之色。
此时的乌雅,不过十四五岁而已,正是豆蔻年华之时,所以显得十分娇小,给人一种小小新娘的感觉。
“夫君,今夜……我们是不是要睡在一起啊!”
乌雅红着小脸,低声问道。
草原儿女,虽然豪放,但这个时候,依旧止不住娇羞。
“不,今日成亲,并不是王麟之愿……所以,王麟不会碰公主,至少暂且不会!”
王麟摇头,认真说道。
“嗯?”
小公主乌雅小脸一变,连忙望向王麟,道:“你不愿意?”
王麟再次摇头,道:“不是王麟不愿,而是王麟害怕公主不愿。即便今日公主心甘情愿,但若来日有少许后悔之机,王麟也不会碰公主!”
“大秦与匈奴之战不远了,等战争过后,若公主还愿意一生追随王麟,王麟必将誓死护佑公主,绝不负了公主。”
“当然,若届时公主不愿再追随王麟,王麟也必将倾尽一切,护佑公主安然离去!”
乌雅闻言,脸色好看了不少。
他小脸上浮现一抹笑容,眼中带着感动之色。
她岂能听不出来,王麟一直在为她做考虑。
“谢谢你,夫君!”
突然,乌雅抱住王麟,在他脸庞上用力的亲了一口。
接着,他翻身躺在床上,背对着王麟,笑道:“夫君,若你愿意,乌雅随时都愿意侍奉夫君,绝不后悔!”
王麟傻傻的伸手摸了摸脸庞,闻言,脸上挂起一抹笑容,缓缓起身,抱拳一礼,道:“公主,王麟告辞!”
说着,他缓缓走出洞房,放弃春晓。
来到外院中,远远的就看到叔父书房中还亮着烛光,王麟一步步走去,在门前敲了敲门。
“何人……”
里面响起叔孙通威严的声音,冷冷道。
“叔父,是麟儿!”
王麟朗声道。
“麟儿,洞房之夜,你不陪着自己妻子,来老夫这里作甚?进来吧!”
叔孙通的声音传来,带着一抹疲惫道。
王麟推门走进书房,来到叔孙通跟前,拱手行礼,道:“麟儿向叔父请安!”
第七百二十九章 对错
叔孙通手中正翻看着各地奏折,随着王麟进来,他放下手中奏折,抬头看来,笑道:“麟儿此时前来,不怕你那小妻儿不高兴?”
王麟微微摇头,笑道:“叔父,大礼于心,小礼于形。真正的礼,是为他人考虑,是为他人而选择。”
“当年孔子周有各国,是为寻找几位,福泽众生,即便一生未成,然其气节,却该我辈传承,所以今日走出洞房,是麟儿的选择,也是给公主的机会。”
“麟儿不想公主以后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还请叔父莫要责备麟儿!”
叔孙通闻言,点头道:“好……麟儿真的长大了,麟儿真的懂礼了。这世上本无对错,何来苛责。”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选择,只要觉得合乎于礼,合乎于心,叔父又岂能责备麟儿!”
“而且如今的麟儿越来越懂事了,麟儿母若见今日之举,想必也会赞同的。”
“以后麟儿也是成家之人,叔父不会再苛责了,麟儿该为自己的选择,举动而负责任了!”
“麟儿不想公主后悔,但叔父也与麟儿一般,希望麟儿莫要为今日之举后悔,往后余生,也不要为每一个决定感到后悔才好!”
说话间,叔孙通望向王麟的眼神,竟是宠溺之色。
他一生无儿无女,王麟对他来说,就是亲生一般。
他的所有,他都能给这个孩子,可他终究不能为这个孩子考虑一生。
“多谢叔父体谅,这些天,麟儿知道,为了让麟儿安心大婚,叔父从不在麟儿面前提起此前皇宫议事之内容。”
“但麟儿又何尝看不出,叔父很疲惫,很纠结。今日,麟儿还是想问问叔父,有何忧事,可否让麟儿为叔父分忧?”
王麟再次躬身一礼,认真道。
“呵呵,何等忧事,麟儿不是早就知道了吗?还不是于塞北之战,莫非麟儿不是为了此事而放弃洞房花烛?”
叔孙通摇头一笑,那一日,皇宫中究竟发生什么,他为了不让王麟分心,终究未提。
如今成亲大典已过,他也不在隐瞒了。
“叔父,这大秦与匈奴之战,早在预料之中,麟儿更想知道,当日皇宫中,叔父与群臣见过皇帝陛下后,究竟都发生了什么?”
“最近咸阳城内,百官忧心忡忡,早已没了当初谈及大年时都兴奋,这很不对。”
“麟儿可以相信,定是陛下做出什么决定,才会引起这等变化,还请叔父告下!”
王麟拱手,继续追问道。
“陛下都决定么?”
叔孙通目光闪烁,回想起那日皇帝的变化,道:“皇帝并没有任何决定,他只是给出一个提议,即可对匈奴用兵。”
“可现如今岂是对匈奴用兵的时机?见群臣不同意,皇帝就已经撒手不管了,让群臣决定。”
“麟儿,老夫发现皇帝陛下变了,真的变了,离群臣越来越远,离这天下越来越远了,也不知这是福还是祸啊!”
王麟闻言,顿时恍然大悟,眼中不禁闪过一抹无奈,苦笑道:“叔父,你们不该拒绝皇帝陛下的提议啊!皇帝陛下并没有变,只是如叔父所言,天下人都有这属于自己的选择,群臣做出选择,皇帝又岂能不选择?”
叔孙通目光一闪,道:“麟儿,此话何意?”
王麟摇头,道:“叔父方才说过的话,难道就忘记了么?”
叔孙通皱眉,道:“哪一句?”
王麟笑道:“叔父说,麟儿长大了,麟儿懂礼了,麟儿也该有自己的选择了。”
“以后,叔父也不会再苛责麟儿了,只期盼麟儿往后余生,莫要为自己的每一个决定而感到后悔!”
“叔父对麟儿说这番话,乃是父母之期盼,恩师之放手!”
“难道叔父不觉得,陛下对群臣所做的一切,与叔父对麟儿其实一直都是一样的吗?”
叔孙通心中一紧,这些天,一直困扰他的皇帝变化,此刻,他仿佛明白了什么。
“你是说……”
他盯着王麟,忍不住欲言又止。
“没错,当年麟儿家破人亡,无路可走,是叔父救了麟儿,抚养麟儿。”
“如今麟儿长大了,叔父放手了,麟儿可以驰骋天地了。叔父只盼望麟儿莫要为自己的任何决定而后悔!”
“试想一下,大秦何尝不是如此?国破家亡山河在,陛下力挽狂澜,救下大秦,以一己之力庇佑大秦发展至今。”
“如今大秦勉强算是成势了,陛下很多时候,也无力再做约束,所以陛下也该放手了!”
“麟儿是叔父的孩子,大秦是皇帝的孩子,天下子民,都是皇帝的孩子。”
“皇帝陛下给了群臣,给了天下一个提议,群臣拒绝,有了自己的选择,皇帝岂能苛责反对?”
“叔父放手是叔父的决定,皇帝放手是皇帝的选择,群臣抉择有群臣的道理。”
“还是那句话,天下人都该有自己的选择。”
“皇帝陛下没有变,他也想和曾经一样庇佑大秦,是群臣变了,是天下人变了,是大秦成势了,也该脱离皇帝陛下的庇佑了!”
王麟摇头叹息,十分无奈道。
对于群臣拒绝皇帝的提议,他能理解。可是当日他若在场,定会不惜一切代价,赞同皇帝的提议。
如今天下危机四伏,所有人都不敢相信皇帝的张狂之言,不敢轻易拿大秦冒险。但王麟永远相信,皇帝依旧是那英明神武皇帝。
天下人都可以不放心这个皇帝,但他王麟,永远放心。
“麟儿啊,你如此说,叔父明白了。叔父不该怨责皇帝陛下,不该心存郁结。”
“没想到,叔父活了这么多年,还不如麟儿看得通透!”
“不过麟儿,为何要说,群臣不该拒绝皇帝陛下?”
叔孙通苦笑,随即忍不住询问道。
“因为陛下永远不会是错的,他给群臣的选择,接受才是最好的结果,而拒绝,将会成为整个天下的决定,而以后,群臣也会因此而后悔!”
王麟郑重其事道。
“后悔,为何?”
叔孙通一惊,没想到王麟对皇帝竟会如此敬重。
这在他看来,是好事,是一个臣子该对君王的忠诚。可是如此笃定,有时候或许也会变成坏事。
毕竟这天下,从没人不会做错事,即便圣人也不能例外,谁能保证皇帝永远不会错?
第七百三十章 后悔
“叔父可还记得当初陛下不顾群臣劝谏,誓要扫平匈奴之事?”
“那是陛下唯一能找到攻打匈奴的理由,最终还是被群臣强行阻止了!”
“群臣为何如此,原因不过有二,一来害怕战败,与大秦无益。”
“就算打赢了,亏损的也只是大秦国力,与发展天下不利。再则,发兵理由不够充分,诸子百家,岂能让大秦做肆意杀伐之军?”
“可结果如何?那是攻打匈奴最好的时机啊,当匈奴对我大秦开战时,错过时机的群臣,可有后悔过?”
王麟回想起曾经多次差点与匈奴开战的经历,一脸无奈,道:“在匈奴的挑衅下,陛下再次发兵,群臣愤慨,不灭匈奴,誓不归还,可结果又如何?”
“就仅仅因为匈奴没派出大军,人人喊着撤退,陛下一怒,所有将领,全部留在长城!”
“他们不战而退,自以为匈奴不敢再妄加生事,可如今真正的威胁来了,匈奴兵力扩充近一倍,再加上东胡的威胁,长城那点人,已经不足以抗衡了!”
“以上种种,不都是群臣的选择,皇帝的被动接受吗?”
“结果如何,别人暂且不说,叔父如今可有悔意?”
说着,王麟抬头看向了叔孙通。
只见叔孙通拳头紧握,眉头紧锁,眼中竟莫名露出一抹悲愤之色。
“是了……是了……麟儿说得是了……如今回想,叔父当真悔不当初啊。匈奴狼子野心,叔父竟然还与他们谈论仁义道德,竟以君子之心度虎狼之腹,大错特错,真的大错特错啊!”
说话间,叔孙通心中真的后悔了,早知今日,当初就该灭了匈奴。
即便损失再多,也比大秦朝不保夕的后果来的强啊!
至少当初,大秦还是占据主动的。而如今,大秦又哪儿来的主动啊?
“叔父不必自责,就如叔父所说,这天下没有对错,每个人都有可能为自己的选择而后悔,只不过很多事,都超乎人心所料罢了!”
王麟上前,轻轻抚着叔孙通的背,柔声道:“至于此次皇帝陛下给出的建议,群臣拒绝,无非是因为觉得当今大秦,已经没有力量抗衡各国罢了!”
“可实际上,这等想法,只因为群臣已经渐渐忘记了曾今皇帝陛下是如何力挽狂澜的!”
“当年陛下第一战,三千禁军灭刘邦,十万大军灭各路反贼联军六十余万!”
“下南境,凭借一己之力,改变南境大局,收复南境!”
“回关内时,正值匈奴肆掠。陛下仅仅只是凭着三千禁军,便已经打得匈奴数十万大军溃不成军!”
“群臣安逸了,忘记陛下的力量,忘记大秦的实力了。三千禁军,皇帝能大的几十万大军四处窜逃,难以自保。若三万大军,三十万大军呢?”
“况且我大秦真正的力量,其实群臣一点都没关心过,一点都没发觉。当这股力量爆发,即便敌军数百万又能如何?”
“麟儿胆敢放言,只要为大秦皇帝陛下还在咸阳一日,各国即便再强,也不敢轻易掠境。”
“只要陛下还在,永远都只有我大秦打别人的份,何来别人打我大秦的机会?”
“所以陛下给群臣的提议,其实就是陛下为这天下撑腰,让大家放心的打,用居高临下的身份去打!”
“这是陛下给群臣的机会啊,然,群臣拒绝了,未来,若陛下不在,群臣岂不后悔?”
“届时,就真的只能沦为鱼肉,任人宰割。就算开战,大秦也无法占据主动,只能被动挨打。叔父,这就是皇帝陛下的苦心啊!”
王麟的话,一句句的引导着叔孙通,在他的脑海里面,不禁闪过皇帝经历的大小战乱。
他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如同王麟所说那般,渐渐的忘记了皇帝陛下的强大,大秦帝国的强大。
“错了,真的错了。不用以后,老夫现在就后悔了!”
叔孙通面露悔恨之色,这些日子,他们一直都在想着如何解决危机,此刻他才发现,最好解决危机的办法,一直都在眼前,最终却被自己毁了。
“这样,老夫明日就去求见皇帝陛下,收回之前的决定,请求陛下做主!”
突然,叔孙通话锋一转道。
“叔父莫要冲动,如今后悔,已经晚了。每个人都该为自己都决定而付出代价。群臣先做决定,而后面对代价。可皇帝陛下,早已经面对代价而做选择。当群臣做出决定的那一刻,其实皇帝已经选择付出代价!”
“君无戏言,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谁也挽救不了了。与其如此,还是想想如何应对皇帝做出选择之后,即将付出的代价吧!”
王麟连忙摇头,断绝叔孙通的联想。
天下人都不了解皇帝,但他太了解皇帝了。
正是因为了解,所以他很清楚,当初群臣做出决定后,皇帝的心是何等之痛,皇帝又是何等无可奈何。
如今,再痛也好,再无可奈何也罢,皇帝终究还是需要做出决定,而这番决定,就是他心痛过后,带给天下人的惩罚,也是他做选择而带来的后果。
“真的没机会了么?”
叔孙通长叹一声,他突然发现自己老了,很多事情已经无能为力,甚至都有些迂腐,老眼昏花了。
“放心吧叔父,还有麟儿。如今群臣已经不相信皇帝陛下不仅一次两次,但麟儿希望,叔父以后还是应该相信陛下,相信大秦。”
“如今的大秦,看似微弱,实际上,真正的强大之处,永远超乎别人想象!”
王麟望着叔孙通的模样,忍不住低声安慰道。
“是啊,老夫该相信,而不是质疑啊!”
叔孙通苦涩一笑,缓缓起身,道:“今日听了麟儿一席话,让老夫顿时清醒啊。哎,算了,不想了,老夫这几日也累了,今日解开心结,也该歇息歇息了。”
“麟儿,你也早些歇息吧。你得抓紧练兵,此次大秦的危机,陛下既然决定放手不管,可就得靠麟儿你了!”
说话间,叔孙通虽然难以承受,但终究接受了事实。
“麟儿送别叔父!”
王麟行礼,朗声说道。
第七百三十一章 无中生有
求生,这是一种生物本能。
人也好,万物也罢,都在生命中四处求存。
为了生存,有人可以疯狂杀戮,有人可以不惜一切,也有人可以卑微如蝼蚁。
再大的仇恨,再多的不甘,都比不上一个生存希望。在走到绝路时。
即便是敌人,只要说出一句“我可以给你生存的希望”最终都能大部分人放下心中执念与仇恨。
这世上本无善恶,可就是一个我能给你生存的希望,还有一个我将剥夺你生存的权利,最终形成善恶。
恶意,任何人都接受不了,善念,任何人都会乐意接受。这就是现实。
荣明都成内,大雪之下,所有人都在瑟瑟发抖。
在城门处,无数篝火升起,所有人都围拢在篝火旁取暖,目光充满着盼望。
“真的还有粮食吗?”
“为什么还不来?”
所有人都在浑身发抖,张望着昭国方向,相互交谈,眼中充满疑虑,还有不甘的求存。
“大家放心,本王才是夜郎的王,本王向大家承诺,这个冬天,只要本王有一口吃的,绝对饿不了大家!”
“大家安心等待吧,很快本王派出去的使臣就会回来,相信要不了多久,大军的粮草也会运来。”
“这个冬天,大家死不了。本王定会保护大家安然度过这个冬天!”
随着众人议论的声音越来越大,在黎姜的推动下,在一群士卒的护卫中走了出来,大声说道。
众人听闻夜郎王的话,终于平静了不少。
在这寒冬凛冽之下,保暖很重要,但更重要的还是粮食。
没有保暖衣物,大家可以生活,可若是吃不饱,再大的火也起不到保暖的作用,最终只能死于饥寒交迫中。
此前,夜郎王虽然赈灾放粮,可那些粮食真的太少了,在无法寻找野菜的情况下,顶多十天不到,就会被消耗一空。
十天时间,对着漫长的寒冬腊月来说,真的太短太短了。
在这大雪纷飞的时节,根本没有野菜等物可以挖掘,这就代表着,十天后,所有人都还要在面临长达数月的饥寒交迫。
届时,所有人都活不了,所以他们需要粮食,更多的粮食。
夜郎王也承诺了,他已经派人去调遣粮食而来,让大家放心,所以这一大早,所有人全部汇聚而来,都在等待着夜郎王所谓的粮草。
这是一种求生的本能,而即将到来的粮草,就是所有人求生的希望。
就在众人说话间,突然有人发现远处地平线上,两道极速而来的身影。
“快看,有人来了……”
那人大叫一声,随后,所有人同时起身望去。
夜郎王和身后默默保护的姬天候等人,也朝着那个方向看了过去,果然只见两匹战马疾驰而来。
在看到两个人的瞬间,夜郎王眼睛微眯,喃喃自语道:“姬先生,三人去,二人归!”
姬天候双手放在身前,闻言,沉默了片刻,道:“大王,一切已经铺垫好了,西南之事,接下来该有个结局了!”
夜郎王默默点头,从怀中拿出一块布帛。
布帛上,乃是姬天候的人从各地传来的消息。
根据消息所称,如今西南战事已经走到尾声,剩下各国,已经逃亡大秦。
至此宣告西南战事的结局,而他与韩信的决战,也将彻底来临。
“是的……”
“是时候该划上一个结局了!”
夜郎王点头,声音有些低沉,终究,引狼入室的他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当初,嬴守就曾经告诫过他,留下韩信,将是他一生大患。当时他虽有疑虑,但并没有多想。
如今事实摆在面前,韩信已经不仅仅只是夜郎国的大患,更是西南各国的毁灭者,是他断绝了西南各国千年传承。
“驾……驾驾驾……”
远处身影不断靠近,终于,那御马声传入众人耳中。
两匹快马疾驰而来,冲到夜郎王跟前方才停下。
战马上,那农家高手与墨家墨侠徐子同时翻身下马。
在徐子手中抓着一大把箭矢,细看之下,竟是数十支箭矢绑在一起。
在他身后,背着一个浑身血衣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一身儒袍染成血色的儒侠吴子。
“吴子……”
“吴子……”
在四面八方,一道道身影涌来,共有七人,都是此次来自于稷下学宫,随着姬天候一同保护夜郎王的一流高手。
这此前来,除姬天候之外,尚有十大一流高手,如今,十人中,吴子终究率先葬身在了西南之地。
“吴子……”
“怎么回事?”
一道道声音充满悲愤之色,他们都是曾经相互对弈,相聚好友,这突然之间丧失一人,众人都只觉悲从心来。
周围数万百姓,也在这一刻涌了上来,在看到血人般的吴子时,所有人心中都生出一种十分不好的预感。
“韩信拒绝了?”
夜郎王坐着轮椅,缓缓上前,眼神冰冷道。
“启禀大王,韩信贼子一听我等乃是大王亲自派出使臣,便下令射杀!”
“韩信有自立为王之心,他已经不把大王放在眼里,已经不把大王的旨意放在心上。”
“我等拼死想要获取粮草为天下百姓渡过难关,然,韩信兵强马壮,真的没办法了!”
墨侠徐子与那农家高手同时躬身抱拳,满脸愤慨的说道。
他的话被夜郎王身后的翻译官翻译而出,顿时,夜郎王变色,周围所有人也在同一时间变色。
“什么?韩信他敢……”
夜郎王暴怒,一拍扶手,怒火滔天。
周围百姓见状,也是一脸悲愤之色。
只听这时,一道声音响起:“大王,那韩信仗着军中威信,早已不把大王放在眼里。当初大王严令禁止,不让其发兵,但他却把大王囚禁在深宫中,独自带兵攻伐天下!”
“大王好不容易摆脱桎梏,然,出来之时,早已天下大乱,各国民不聊生,尸横遍野,饿殍遍地!”
“大王不顾韩信阻止,放粮赈灾,那韩信早已不满。如今,大王无粮赈灾,却要从他手中抢夺,他韩信岂能答应?”
话音落下,众人同时转头看去,只见夜郎王后黎姜缓缓从城内走出。
第七百三十二章 两个人的表演
“这么说,韩信真的反了?”
夜郎王故作难以置信之色,如今这一幕,他们早就已经商议好,只等吴生深受重伤而回,他们的计划就可以彻底实施。
只是谁都没有想到,吴生为了更好的铺垫计划,竟然一直没有想过生还。
他深受重伤也能把计划的根基打好,只是,如果他死了,再去实施计划,韩信将再无任何反转余地。
而此时,夜郎王等人也顺者吴生打好的根基,准备一鼓作气,对韩信犯案。
“大王,难道您还看不出来吗?在夜郎国,那韩信早已经是无冕之王,而大王在韩信的眼里,只是一个有冕的傀儡罢了!”
“如今西南各国,几乎都已经被韩信所灭,他岂能还会在乎您这个王?”
黎姜与夜郎王一唱一和道:“大王您再看看,如今他连大王的使臣都已经杀了,下一步,说不定就该把刀锋对准大王了!”
“大王,韩信要反,如今他兵强马壮,我等根本就不是对手,由他去吧,不行,把王位让给他吧。再不济,好歹也能留下一条性命!”
说话间,黎姜来到夜郎王跟前,直接跪下,眼中竟留下两行清泪。
这一刻,她仿佛瞬间失去一切,无法容忍自己从高高在上的王后之位跌落神坛一般。
这一幕看得周围荣明百姓心中一颤,虽说夜郎王之前赈灾,给了他们不少粮食。
但在他们看来,那就是施舍,胜利者对于失败者的施舍。
若不是为了保命,他们根本不可能收下。虽然最后,全都收下了,但不代表他们心中对夜郎王一点恨意都没有。
毕竟侵略他们的,终究还是夜郎国,而夜郎王作为夜郎国的王,夜郎国的罪恶,他不背谁来背?
可随着王后与夜郎王这一番对话,却令所有人感到心颤。从这番话中,就算是傻子都能听出另一重意义。
这场战争,根本就不是夜郎王发起。
他甚至连阻止的资格都没有,只因为夜郎国奸臣当道,夜郎王早已经没有任何权利。
他只能尽我所能,救济天下,弥补所有人。
而如今,韩信灭了诸国,下一个目标,可能就是夜郎王了。
莫名的,一种兔死狐悲的感觉用上所有人心头,令人忍不住眼眶通红。
他们已经没了王,在投降夜郎国那一刻开始,夜郎王也是他们的王。
曾经他们痛恨这个新的王,如今才发现这个新的王值得人尊重时,另一边,危机来临,新的王即将性命不保。
难道就连这最后能庇佑所有人的王,也即将走向毁灭吗?
那时,他们还能靠谁?
让韩信当王?
韩信尚未当王,他就能夺走所有人的一切,朕让他做了王,这天下可还有希望,所有人可还有求生的机会?
无数念头在众人脑海中不断闪过,一时间,一个个目光通红的看向夜郎王。
姬天候并不会各国的语言,此刻就静静站在一旁,把表演的舞台让给了夜郎王。
而另一边,那七个稷下学宫的高手已经和墨侠徐子,以及那农家高手一起,将吴子的尸体带到了一旁。
如今寒冬霜降,一夜过去,吴子的尸体倒是还没来得及发生变化。
但几人都是好友,看着同伴就这般走入黄泉,一时间悲从心来,哪里还有心思再管这西南之事?
如此一来,现场彻底成为夜郎王和王后黎姜表演的舞台。
“你是说,让本王退位,让他韩信做这个王?”
夜郎王听着黎姜的话,满脸不可思议的看向黎姜道。
“大王,别无选择了。你我一直都很清楚,韩信从来都是狼子野心。他之所以留着大王,只因为在一统西南之前,他不敢动大王,可如今,战争已经差不多打完了!”
“那韩信他绝不会放过大王,所以,大王只有一条路,就是让他韩信做这个王。只有这样,他才有可能放过大王。否则王室必将灰飞烟灭,彻底消失在他韩信的铁骑下啊!”
黎姜跪着来到夜郎王跟前,一把紧紧抓住夜郎王的手掌,泪流满面道。
“只有一条退路吗?”
夜郎王低声自语,这一刻,他们似乎真的已经走到绝路了一样。
“不,不可以……王后,难道你还没发现吗,这韩信就是一头狼,一头吃人不吐骨头的狼。”
“如今他尚未做王,就已经置天下人于死地。若他做了王,这天下,可还有人能活得下去?”
突然,夜郎王一拍扶手,大声喝道。
“你瞧瞧周围,这些都是曾经荣明的百姓啊。在荣明毁灭的那一刻,他们就是为夜郎国的百姓,可是韩信又如何对待他们的?”
“是韩信,亲手抢夺他们手中一切,是韩信把他们闭上绝路。若再无粮草过冬,到时候所有人都要死。”
“韩信根本没有顾及过他们的死活,若本王让韩信做王,若本王把这些人交给韩信,最后又能如何?”
“本王做不到,本王不愿意看着天下人被韩信无耻祸害,想要这个王位,本王可以给他,但本王定要这些人全部活着!”
说话间,夜郎王一脸阴沉之色,竟仿佛下定了天大决心般,令人不容反抗道。
周围众人闻言,心中不禁感动。
他们也知道,如果真落入韩信的统治中,在那眼中只有兵马的韩信手下,他们将永无翻生之日,只能受尽磨难而死。
可是他们又能有什么办法?
在他们扪心自问有什么办法的时候,黎姜也看着夜郎王,道:“大王,臣妾知道大王心系天下,不愿众生受苦,可大王想过没有,您想的再多,那韩信又岂能因此而放过大王?那韩信天生是魔,他又岂能如大王所愿?”
“您救不了天下人,大王只能先保护自己啊。求求大王,莫要执念了!”
说着,黎姜整个趴在夜郎王的断腿之上,一脸委屈,凄凉与恐惧之色,道:“求求大王,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为臣妾考虑考虑,为整个夜郎王室考虑考虑吧,求求大王,求求大王了。王室血脉不能灭啊!”
第七百三十三章 帝王洗脑心术
“走开,你这个女人懂什么?”
面对黎姜的哀求,夜郎王猛地一把将黎姜推开,摔倒在地,指着黎姜喝道:
“妇人之见,你眼里就只有王室,就只有你自己。你可想过本王的感受,本王乃是夜郎的王,这里所有人的王!”
“王室是本王的王室,他们也是本王的国人。数以百万计的国人,在你眼里比不上王室,可本王又岂能弃他们于不顾?”
“今日传位于韩信,可保王室安危,然,这天下人的安危,谁又能保证?”
说话间,夜郎王深吸一口气,满脸悲哀之色,显得无能为力。
“来人呐,将王后待下去,再敢口出传位韩信,护我王室之言,杀无赦!”
紧接着,夜郎王一声令下,立即有人上前,扣押着黎姜直接离去。
至此,一场双簧,变成一个人的洗脑演讲。
大秦武帝嬴守,登基上位不过短短一年有余,然适应能力极强。
在当初刚登基的时候,他对于执掌天下的信念只有一个,那就是打。
谁的拳头硬,谁就是主宰,谁敢不服,打到他服为止。实在打不服,那就直接灭了。
可以说,从一开始,嬴守贯彻的就是这一条理念。因此,哪里有战乱,哪里就有他的存在。
几乎他所过之地,无不发生刀兵之争。
可是在这一场场争斗中,嬴守多年来的积累,渐渐发挥作用。
在曾经服侍秦始皇时,秦始皇最喜爱的就是韩非子这部巨著。
里面的内容,可谓法家大成,乃韩非子一生所留最大宝藏。其中把法家法术势三大派系合二为一。
可对于曾经的嬴守来说,他并不喜欢法术势中的术,因此,他登基之初,展现出来的就是法家的绝对控制,凡是他的地盘,均以法来控制,谁敢不服,直接灭了。
如此一来,又体现出君王的强势。
这展现的正事法术势中,法与势的威力。
可是随着最后匈奴一站平息,天下太平了,短短半年时间,嬴守慢慢有时间思考了,他才发现,一个君王与法术势中,最该体现的就是术治。
如秦始皇般,再强大的君王,一生中把法与势发挥到淋漓尽致,但他已死,气势一散,终究稳固不了大秦江山。
相反,若能把帝王心术发挥到淋漓尽致,还能保证往后百年,天下不乱。
至此,嬴守还是专攻术治。当然,法治与君王之势他也没有放下。
因此,当初夜郎王见到嬴守,被嬴守一番教育之后,他自问做不到嬴守的法与势,但他从嬴守身上学到了术治的威力。
和为术治?
嬴守不费吹灰之力,仅仅一番话,就彻底在西南之地布局,乱了夜郎王与韩信之间的关系,这就叫术治,又称帝王心术。
总的来说,就是能把天下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就称之为术。
夜郎王日夜参悟,终究有所领悟。
所以,在于韩信的斗争中,他渐渐把帝王心术不断发挥,最终给自己争取到了最大的反抗力量,那就是民众的力量。
不可否认,韩信如今掌握西南大半的兵力,可他掌握西南大半的民心,这就是他目前为止,唯一能和韩信抗衡的底牌。
此刻,就是他激活这张底牌的时候。
随着黎姜被带走,夜郎王把一场双簧,变成他的个人演讲,演讲中,以帝王心术激起每个人的反抗之心。
只见他靠在躺椅上,一脸凄凉之色,泪水忍不住滚落而出:“各位,是我牧南对不住你们啊!是我牧南有眼无珠,错信于人,终究惹来大患啊!”
“曾几何时,我夜郎国与各国交好,是为友邦,我夜郎国更是诸国之盟主国。”
“别国暂且不说,就你们荣明国的王,曾经还是我牧南的挚友啊!”
“然,如今手足相残,挚友之间刀兵相见,这不是本王所愿,却也不受本王控制啊!”
“想那韩信,当年乃东边大秦的逃犯,是本王见他可怜,又有一腔才华,终究将他留下,希望他能辅佐本王,富国强兵!”
“结果本王走了眼,他就是一个狼子野心之徒,狼子野心之徒啊!”
说着,夜郎王揉着眼睛,竟然痛哭流涕出声。
这一幕,看得周围臣民百姓心中一紧,他们仿佛能感受到此时此刻,夜郎王的心痛一样,一个个忍不住上前,叫道:“大王……”
这一声大王不禁意间叫出,确实承认了夜郎王统治荣明的身份。
“没事……”
夜郎王颤抖着深吸一口气,摆摆手,道:“有些话,可谓是本王,乃至于整个夜郎国的耻辱。”
“本王本不想让任何人知道,然,如今本王已经走到绝境,尔等归本王所有之百姓,也走到了绝境,本王今日不得不说,也希望诸位能在这最后时刻,做出一个选择!”
“呵呵,说来或许不可置信,我夜郎国与各国,这短短一年内,竟让那韩信玩弄于股掌之间。尤其是本王,更是被他戏弄得彻彻底底啊!”
说着,夜郎王自嘲的笑了起来,道:“在此之前,本王是真的没有想到,我夜郎国与滇国,已经长达十余年无战事。”
“然,那韩信从秦国逃至夜郎国境内,他竟狼子野心,想夺取我各国之力。”
“所以他带人杀了滇国使臣,再假借我夜郎国之名,送其透露回到滇国!”
“滇国大怒,滇王何许人也,岂能受此奇耻大辱?于是一场战争,在我夜郎国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爆发,至此打响两国之战!”
“待我夜郎国反应过来,大势已去。此事,韩信找上本王,说他有办法克敌制胜。”
“本王给了他机会,他也没让本王失望,终究退了滇国大军!”
“因为战争,本王的王兄死于祸乱,本王登基,重用韩信。却从没想过,他竟在本王赴万国朝会时,杀尽朝中忠臣,至此独霸夜郎,更把本王囚禁于深宫之中!”
“若不是担心本王杀了本王,天下不服,本王早已断命此贼手中!”
“本王被囚禁了,天下也乱了。待得本王脱离束缚时,罪孽已经造成。”
“本王只能尽力补救,放粮赈灾,却不曾想,引来韩信不满,数次派人刺杀!”
第七百三十四章 追随夜郎王
“什么……”
“大王,那韩信竟敢刺杀大王?”
夜郎王的话还没说完,周围早已经悲愤一片,群情激奋。
他们从来没有想过,夜郎国的所作所为,全都是应流浪逃犯所主导的,更没想过,此人竟然连对他恩重如山的王都想杀,这还是人吗?简直就是畜牲。
西南各国的人,并没有大秦那么多礼仪,但只要是人,心中总是有杆秤,是对是错,谁都能分得清楚。
夜郎王的话,七分真,三分假,令人真伪难辨,这些人只能站在他的观点上分别对错,自然只能被他引导着走。
“没关系,刺杀就刺杀吧。反正都是本王做下的错事,为此付出代价,本王并没有任何怨言!”
“再则,本王的王后乃是秦人,所以秦国派了不少高手保护她这个秦国公主。”
“因为这些人的存在,本王现在还活着,也算不幸中的大幸了!”
“可是最不能让本王容忍的却是,那韩信军中,整日大鱼大肉,可再看看我夜郎国的百性,再看看诸位,衣不遮体,食不果腹啊。”
“他们的吃穿用度从何而来,不是从我夜郎国百姓手中抢夺的吗?”
“他们可是夜郎国的军队啊,如今算什么,土匪,强盗?本王是真的想要弥补,可是如今,本王已经无能为力了!”
说着,夜郎王靠在轮椅上,仰头看天,只见鹅毛大雪突然降落,寒风肆掠,令人遍体生寒。
一种莫名的绝望从夜郎王身上散发而出,令周围的空气,瞬间变得更为寒冷。
所有人的内心中,也情不自禁涌现绝望。
“大王何必气馁,大王还有我们啊!”
“没错,大王,如今荣明没了,您就是我们的王,大王可不能气馁啊,否则我们还能靠谁?”
“靠那韩信,他非得把所有人责磨死不可,大王,振作起来吧,大家都需要您啊!”
突然,有人发言,紧接着,所有人都目光凛冽都看向夜郎王。
此时此刻,在这些人的心中,夜郎王就是他们唯一生存的希望,是他们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
如果真的只能在韩信和夜郎王之间选择一人,这一刻,傻子都知道该怎么选择。
纵然夜郎国对于各国来说,罪恶滔天,可终究,夜郎王对一路灾民的救助是实打实的。
再看那韩信,他的罪恶也是实打实的。
所以这看似给人选择,实际上,任何人都没得选择,他们唯一的选择,只有夜郎王。
“你们真的需要本王?”
夜郎王缓缓坐正,看向众人道。
“没错,大王,我们需要您啊!”
众人点头,认真道。
一时间,数万人的声音,仿佛把寒风都驱散了一样,令人忍不住心中暖意生出。
“好……好啊……既然如此,今日,本王就把本王的决定说出,诸位再做一个决定吧!”
夜郎王点头,好似因为感动,忍不住再次落泪。
深吸一口气,浑身都在颤抖,只听他道:“之前为大家分粮,然,这点粮食,顶多维持十天半个月。”
“在此之后,大家将再无任何求生的希望。所以现在,本王准备亲自赶赴军营,强行运粮!”
“此番前去,要么带走粮食,要么丧命军营。结果究竟如何,尚不可知。”
“你等若愿意追随本王,可留一部分人追随本王,一部分人立刻离开这里,告知天下被战争席卷过的地方,让所有人知道,本王将与他们共存亡!”
“如果本王不幸死与军营之中,届时,本王将再无法庇佑诸位,诸位必须立刻赶赴秦国。”
“本王已经让人前去通知秦国,秦皇也已经应允,若为夜郎百姓入秦,秦国必将庇佑!”
“当然,若不愿意跟随本王冒险的,尔等也可以前去投靠韩信,或许还能混得一个温饱,不至于如此绝望,诸位觉得如何?”
“选择吧!”
说到最后,夜郎王缓缓低下头,似乎不想因为自己而影响别人的抉择一样。
然,他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谁还有什么所谓的选择?
现在众人的选择只有一个,那就是跟随他。
毕竟韩信之心狠手辣,所有人有目共睹,去投靠韩信?
开什么玩笑,韩信要的是十六岁以上,三十岁以下的青壮年,其余人,他恨不得全部踢开,去抱他的大腿不是找死吗?
再说夜郎王,为所有人如此付出,甚至于准备配上性命。人都是有心的,谁能抛弃这样的王?而且一旦败落,他们还有退路,那就是夜郎王为他们开通的大秦之路。
一个是有退路的选择,一个是没退路的悬崖,只要脑子没问题,都知道该怎么选择。
果然,众人甚至都没沉默,没思考,就听有人大声喊道:“大王,我等愿意追随大王!”
“没错,我等愿意追随大王!”
“求大王收留……”
说话间,周围所有人纷纷跪倒在地,一脸哀求之色。
夜郎王见状,和身后的姬天候对视一眼,只见姬天候闭上眼睛,微微点头,似乎是在告诉他足够了,时机已经成熟了。
“好……既然尔等愿意追随本王,本王就算拼死,也绝不辜负诸位。诸位起来吧,稍后,本王自由安排!”
夜郎王点头,深受感动,让众人起身。
众人起身后,夜郎王让人推动轮椅,道:“诸位稍等,让本王先想想该怎么做!”
说着,在身后侍卫的推动下,夜郎王进入城中。
周围众人本来只想在这里领取粮食的,但现在粮食没有得到,也没人选择回城,而是全部汇聚在此,等待着夜郎王的吩咐。
……
“大王,如何了?”
夜郎王回到城中,曾经荣明王的王宫,顿时,夜郎王后黎姜和一个男子立即迎面而来。
如果此刻的韩信在这里,那他一定会惊喜的发现,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与他一同逃亡之西南之地的得力手下,沈星南。
“大王,是否要动手了?”
只见沈星南来到夜郎王跟前,满脸迫切的问道。
说话间,他已然背叛了韩信,选择追随夜郎王。
可惜迄今为止,韩信还蒙在鼓里,否则不知他会何等气急。
第七百三十五章 小看与高估
“成了!”
“沈星南,接下来,该你出手了!”
夜郎王看向沈星南,郑重其事道。
“好,大王放心,臣就算拼尽这条命不要,也定要拿韩信死无葬身之地,一切努力,付诸东流!”
沈星南拱手,猛地跪倒在地,大声说道。
“好,沈星南,有你这番话,本王也就放心了。相信本王,从今以后,秦国境内,再无你的通缉榜文,以后你若回秦,本王向你保证,秦皇必定重用!”
夜郎王点头,拍了拍沈星南的肩膀,沉声道。
“大王不必作此保证,沈星南以后也不会去秦国为官。如今,沈星南之所以背板韩信,实乃弃暗投明之举。”
“当初,大王看错韩信,臣也错看韩信!”
“他确实有这满腔才能,然,此人狼子野心,虎狼之人,不可共事,若他不死,天下终将难安,所以臣必须要他死!”
沈星南抬头,说话间,眼中满是愤怒之色。
他对韩信对背叛其实在韩信与夜郎王争斗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
在韩信发兵开始攻打西南各国之后,沈星南曾经就是文臣,是唯一一个韩信手下有着治国之能的人。
所以韩信把沈星南留在夜郎王身边,既为他稳定后方,有为他监视夜郎王。
然,文武相左,文物不和,这是自古以来,天下永远不变的真理。
一个治世文臣,一个沙场将帅,两人一为治理,一为杀伐,本身就道不同,不相为谋。
若有一个足够强大的君王坐镇中间,倒是可以稍微改变这样的局势。
可在韩信和沈星南之间,并不存在这样的人。
而且韩信的所作所为,已经不是征战,开拓疆土,他就是在掠夺,疯狂的掠夺。
这样的作为,岂能让沈星南认可?
一开始,沈星南看在韩信的才华之上,倒是可以不惜一切,助他完成霸业。
可是当韩信的土匪行为一而再,再而三展露之后,留给沈星南的已经不是一个可以治理的天下,而是一片残破的废墟。
这是一条绝路,一条断绝天下的路。
就算沈星南再怎么愿意追随韩信,他终究看不下去,最终慢慢倒向沈星南这边。
他知道,韩信顶多能强一时,这西南之地,最终无非两个结果。
一个,夜郎王重掌大全,方能让天下大定。再则,西南之地落入大秦之手。
如今他也知道了大秦南境的发展,不可否认,这西南之地落入大秦之手,将会比在韩信手中更好千百万倍。
所以,无论是哪种结果他都可以接受,都是西南的光明大道,唯独落在韩信手中,他接受不了。
因为落入韩信手中,这里将永远笼罩在死亡的阴影中。
最终他背叛了韩信,选择了自己的路。
他要杀了韩信,相对于韩信,他更愿意追随夜郎王。
无论怎么说,在他心中,如今的夜郎王也算得上一代明君,即便以后夜郎王将江山拱手相让大秦,那也是夜郎王的选择。
而他的选择,就是夜郎王。
“好,沈星南,本王给你一个置韩信于死地的机会!”
面对沈星南坚定的目光,夜郎王点头,满足他道。
“还请大王吩咐!”
沈星南拱手道。
“沈星南听令,此刻城中共有八万百姓,你立刻带领七万离去,将他们分散各地,尽量以最快的速度传出韩信造反之事,关于其中内容,想必不用本王吩咐了吧?”
夜郎王一声令下,看着沈星南道。
“臣知道,臣告辞!”
沈星南郑重点头,说话间,起身径直离去。
见状,夜郎王也不废话,道:“姬先生,本王还能再争取半月时间,这半月时间,你先把此间消息传回秦国。”
“想要传到咸阳是来不及了,但还希望巴蜀语文将军有所定夺。这可是一举拿下韩信的最佳时机,希望宇文将军若是可以,能亲自做出定夺!”
姬天候站在夜郎王身后,闻言拱手道:“大秦没人能违背皇帝陛下的旨意,当然,迄今为止,也没人胆敢在没皇帝陛下批准的情况下擅作主张。”
“这一切究竟会如何进行,就看宇文将军如何选择了!”
“大王放心,消息很快就会传到宇文将军耳中!”
夜郎王点头,道:“如此,差不多了,如果没有意外,西南之地可平,这将是本王平生最大之事,也是本王献给大秦皇帝陛下最后的礼物。”
“此事过后,若本王不死,也该歇息了。这天下角逐中的尔虞我诈,本王看透了,也玩腻了。希望大秦有一片安身之地,可为本王歇息吧!”
说话间,夜郎王仰头看天,眼中露出无尽疲惫之色。
这位慢慢觉醒的君主,在一番斗争中,他怕了,也累了,真的想休息了。
在这最后时刻,他只盼能弥补自己一生的遗憾,破灭韩信的一切希望。
姬天候没有说话,而是默默转身离去。
很快,一则消息开始以最快的速度送往巴蜀之地。
这个消息还没送达巴蜀,另一边,处于咸阳的嬴守已经率先知道。
对于那些古老的快马送信方式,虽然较为保险,但在黑冰台的速度之下,终究太慢太慢了。
大秦的黑冰台暗网,早已经覆盖大秦帝国,乃至于周边西南各地,西北匈奴,东北东胡等地。
这些地方,但凡任何消息,都会在第一时间被收集起来。凡是有关大秦的,更会在第一时间送往咸阳。
即便东北之地距离大秦十分遥远,但消息也会在三天之内送达,更不要说西南了,距离大秦本就不算太远,送达咸阳,更是只需要一日多的时间。
“夜郎王啊夜郎王,朕小看了你啊!没想到你还有如此能耐。当初朕布局西南,的确想要坐收渔人之利,可你真的出乎朕意料之外,竟在此之后布下如此大局,这是朕没有想到的!”
“还有韩信,朕也有些高估你了,你终究让朕很失望,说到底,你就只配做一个土匪,让你治国,简直痴心妄想。”
“朕还希望你能给大秦带来一些压力,做我大秦的磨刀石。现如今,你连做磨刀石的资格都没有,那你还是去死吧!”
咸阳皇宫中,御书房内,嬴守得到鹰眼的禀报,一时间满脸感叹之色。时而惊讶,时而失望,令人捉摸不透。
第七百三十六章 惋惜
“陛下,此事可还继续让宇文将军自己做决定?”
鹰眼看着喃喃自语的嬴守,拱手问道。
“不,这件事太大了,宇文成都再大胆,他也不敢胡来。除非朕传令发兵,否则,他绝不敢出手!”
嬴守摇头,沉声道:“这样,鹰眼,你立刻传令下去,告诉宇文成都,不惜一切代价,尽早赶赴西南,如今正是收获的时候,可不能让收成变少了!”
鹰眼闻言,应诺一声,转而离去。
待得鹰眼走后,嬴守再次看向书桌上一直铺开的那张地图,目光汇聚在西南之地,忍不住带起一抹苦笑。
“人算不如天算,说的或许就是这个吧!”
看着地图,嬴守忍不住喃喃自语,道:“这份收成来得太容易了,没什么挑战性啊!”
对于此时此刻的嬴守来说,其实这整个天下都是他的谋划,整个天下都是他的猎物。
西南之地,西北之地,东北之地,乃至于更遥远的西域,还有孔雀王朝,罗马帝国等等等等,全都是他的猎物。
当然,西南之地,西北之地以及东北之地,是他目前最需要收割的收成。
本以为放任韩信在西南兴风作浪,能给这收成带来一些难处,也算对大秦的磨练。可惜,韩信终究让他失望。
韩信别说与他斗,就连一个夜郎王他都斗不过,根本就没资格挑战大秦。
这倒不是说韩信真的很没用,只不过有时候在强大的人,总是有着属于自己的缺陷。
在历史上,从来不缺乏这样的评价。某某皇朝,某某皇子特别厉害,若坐上皇位,必将带领天下走向辉煌。
可实际上,凡是懂点政治的人都知道,真正在某方面十分突出的人,才真的没有资格做皇帝。
正所谓天之道,取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损不足而奉有余。真正的皇者,讲究的是平衡,而不是某方面的厉害。
说个例子,大秦秦武王,不可否认,他的确挺厉害,但实际上,他终究不是一个帝王之才。
相反,他更适合做一个将才,乃至于帅才。这样的人,根本无法治理好天下。
毕竟万物向来如此,尺有所短,寸有所长。越是有长处的人,越有短处。
相反,没有什么长处的人,反而也不会有太大的短处。而这样的人,更有适合平衡天下。
再说韩信,历史上把韩信说得神乎其神,国士无双。又说刘邦的天下,基本都是韩信打下来的。
韩信若是愿意,大可与项羽刘邦三分天下。
实际上,刘邦一统天下,基本上是注定的。因为无论项羽也好,韩信也罢,都有着无与伦比的缺陷,那就是不懂得治理天下。
其中,项羽在军事方面的长处,实际上远超韩信,而韩信在战略上,远超项羽。再看刘邦,似乎什么都不能与他们相提并论。
但刘邦懂得平衡啊,他懂得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东西。而项羽,从不听别人的意见,韩信也是自以为是。
这两人很厉害没错,但要说到战略,刘邦手下,张良远超韩信,而萧何在治理天下方面,更是完败项羽韩信。所以说,刘邦缺少的只是一个元帅。
这个元帅可以是韩信,也可以是其他人。只要出来一个,一统天下,不是难事。
再看韩信,他在历史上,灭了赵齐之后,其实治理赵齐的,依旧是刘邦的人。所以,他终究逃不出刘邦的手掌心。这就是事实。
都说刘邦无能,都说刘邦是个无赖,可刘邦的帝王之才,就连嬴守都感到忌惮,所以嬴守出手,第一个灭的就是刘邦,根本不给他丝毫应对的机会。
从这里也看得出,刘邦在嬴守心目中的地位,远超项羽,更不要说韩信了。
在灭了项羽之后,嬴守甚至都没想起来要找出一个韩信为我所用,或者为我所杀。可见,嬴守根本不把韩信放在心上。
直到后来,韩信在西南之地兴风作浪,嬴守终于来了兴趣。可目前看来,他还是有些高估韩信了。
在真正的帝王之前,什么所谓帅才,即便再无力,也有的是办法把他制的死死的。而这一切,全都因为韩信的短板所致。
“国士无双,你遇到对的人的确国士无双,可惜,朕并不喜欢你,否则,你又岂能落得如今这个地步?”
嬴守喃喃自语,说话间,对韩信既有失望,又有感叹。
在蔑视韩信的不堪一击时,他也不得不承认韩信的将帅之才。
毕竟他蔑视的只是韩信的短板,就如他所觉得的那样,尺有所短,寸有所长。
有长处的人,越有短处。而短处越明显的,长处也会更加令人惊讶。
身为帝王,其实就是为了平衡天下人的长短。
如韩信,若是嬴守愿意收留他,满朝文武,足以将他的短处完全弥补。
例如萧何的治世之才,张良的谋略之才,大秦千万人的后补之力,以及满朝文武的各方面,完全可以让韩信化作一尊战争机器,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一生荣耀,数之不尽。
可惜,嬴守从一开始就对韩信反感,如今已经走到这一步,韩信也不可能在为他所用,所以韩信必须死。
对于如此可造之材,就这样走向绝路,嬴守又岂能一点也不惋惜?
当然,他也仅仅只是觉得惋惜而已,倒不会觉得,没了韩信,大秦就失去太多。
这天下,帅才不仅仅只有韩信,大秦尚有尉缭子,就算尉缭子不行了,后面还有他的铸剑将军王麟。
王麟并不比韩信差,相反,他比韩信更强。这就是大秦的底气,嬴守敢于挑战各国为自己准备的阴谋的底气。
在嬴守这边感叹之时,另一边,皇城天池宫。
这是银月嬴守分配给银月的宫殿,宫殿院落中,早已经布满大雪,寒风凌冽。
在这寒风大雪之中,禁军侍卫依旧在站岗执哨。
宫殿寝室,大门紧闭,南燕坐在床沿边上,还在为昏迷不醒的银月号脉。
已经过去差不多快一个月了,银月丝毫没有醒转的征兆。不过她的脉象正常,倒也让人放心不少。
正在号脉的南燕,突然一阵反胃,只觉一阵天旋地转,走到一旁不断干呕,显得十分难受。
第七百三十七章 大喜征兆
“娘娘,您怎么了?”
在一旁,一直跟随在南燕身后侍奉的两个宫女见状,赶忙上前搀扶着南燕,轻轻抚摸着她的肩背,满脸担忧的问道。
如今,南燕家里的陪嫁丫鬟,凝儿被逐,春香已经嫁人,两个丫鬟都不能伺候南燕,唯有这些宫女可以照顾。
好在南燕在宫中一向以温柔慈和著称,这些人都知道皇后娘娘心地善良,一个个倒也没那么惧怕,对他照顾的也算挺好,所以并没有太大的改变。
“没事没事……或许算有些累了吧……也不知为何,最近总觉得腰酸背痛的,还总是干呕!”
南燕摆了摆手,平息下来,一脸无奈的说道。
“娘娘,都这么晚了,还不歇息,也难怪会腰酸背疼。要不娘娘,以后让御医来为银月娘娘诊断就好,就别总是这么辛苦了。不说陛下,连奴婢们看了,都感到心疼!”
在南燕左边,一个名唤梅儿的丫鬟柔声说道。
“是啊,皇后娘娘,奴婢们都知道皇后娘娘对后宫之人好,但有时候也该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体啊。”
“这事事亲力亲为,别人不说,奴婢们都为娘娘感到心疼啊!”
右边,一个名为玉儿的丫鬟跟着说道。
“本宫都说没事了,你们两个丫头心疼什么?”
“要心疼,也该多心疼心疼皇帝陛下,陛下整日劳累,为天下大小事务操碎了心。”
“如今银月娘娘又昏迷不醒,时刻让陛下牵挂。本宫若不亲自为陛下分忧,谁又能为陛下解忧?”
南燕打断两个宫女的话,一脸苦涩的看向不远处的银月。
她甚至都在怀疑,是不是因为自己的原因,才导致了银月如今的情况。
她在前往西南之前,并不认识银月,可据说,曾经的银月对皇帝陛下向来情深厚爱,为了皇帝陛下,事事亲力亲为,为陛下不惜付出一切。
可是就在自己与皇帝大婚之际,她出事了,而后,总是对皇帝有一种陌生感。
以至于如今,灾祸接二连三的到来。
这个时代的人,都很敬仰天地神灵,就连孔老夫子,曾经还说过对鬼神敬而远之,可见,他们是相信这种命理之说的。
因此,南燕偶尔就不禁在想,是不是因为自己夺走了原本应该属于银月的一切,才使得她落得如今之劫难重重。
因此,她从一开始只是出于后宫之主的身份,为了皇帝陛下而照顾银月,渐渐的,这种照顾变成了一种愧疚的照顾。
这些日子,她几乎每一天都会往这边跑两三次,只有皇帝驾临她的静泉宫时,她才会停止。
偶尔她来到这里,就会发现,皇帝也在这边,望着昏迷中的银月,一脸沉默之色。
她知道皇帝的担心,甚至于也知道,最近皇帝面临的困难,麻烦很多,以至于整个人都憔悴了,这更令她想要早点唤醒银月。
可是银月的身体并没有什么问题,甚至于体内寒气已经被驱散,按照道理早就该醒来的,如今依旧昏迷不醒,这让南燕更加费解,往这里跑的次数也逐渐多了起来。
“皇后娘娘,奴婢们都知道皇后娘娘想为陛下分忧,可是如今皇后娘娘也没办法,何不交给其他人呢?”
那叫梅儿的丫头一脸敬重的望着南燕道。
“这世上从来不缺少麻烦,没办法,更应该想办法,而不是推脱,懂吗?”
南燕摇头,柔声道。
“就皇后娘娘道理最多,不过皇后娘娘,奴婢们也关心娘娘的身子,娘娘这两日干呕得厉害,这会不会是有喜了?”
一旁,玉儿突然想到了什么,盯着南燕道。
这句话一出,顿时令南燕浑身一颤,似乎想到了什么。
“怎么可能,娘娘号称小医仙,有没有喜,娘娘还不知道啊!”
梅儿反驳道。
“怎么就不可能了,娘娘也说过医者不自医,谁规定的,小医仙就一定能检查自己身子的?”
“而且我听说了,这怀孕的人啊,就是特别容易疲惫,而且总是呕吐,再严重一些的,还很容易腰酸背疼呢。你看看,这些症状,不就和娘娘现在的情况一模一样吗?”
玉儿不满道。
“嗯,玉儿说的没错,医者不自医,本宫怎么就没想到会有喜呢?有这个可能,有这个可能!”
就在这时,南燕突然开口,赞同玉儿的说法道。
“娘娘也认同了?”
玉儿一喜道。
“嗯,这件事情不能马虎!”
南燕点头道。
“娘娘,这么说,要不要现在去找御医来为娘娘诊断一下啊?毕竟如果真的有喜了,这可是关乎皇子的大事,天下人都期盼着呢!”
一旁,梅儿神色也凝重起来,连忙问道。
“说的没错,这是关乎天下的大事,必须尽快确认。这样,梅儿,你立刻去传召御医,让御医来为本宫看看!”
南燕郑重其事的望向梅儿,说话间赶忙吩咐道。
“诺……”
梅儿也是高兴,连忙应了一声,转身离去。
看着离去的梅儿,南燕心中莫名的紧张起来。
她早就想为皇帝生下一个龙子,这倒不是说什么母凭子贵,只是如今皇室人丁稀少,身为皇后,她必须尽早诞下太子,以定江山。
这是她唯一能为皇帝做的事,如今,她真的希望,自己肚子里真会有所动静。
“嘻嘻,没想到一提起皇子,娘娘就会这么紧张。好了,娘娘,先过来做下吧。”
“如果真怀上皇子了,你这么紧张,对皇子可不好,先放松放松!”
一旁,玉儿嘻嘻一笑,搀扶着南燕来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对于皇后的身子,可没人胆敢大意,尤其牵扯到皇子之事,更是让人丝毫不敢迟疑。
南燕并没有等待多久,梅儿就已经将衣衫不整,明显已经睡下的御医给强行带了过来。
此刻的御医,手中拿着衣服,身上却穿得十分单薄。
一个老头儿了,浑身冻得瑟瑟发抖,一走进寝宫,便连忙跪倒在南燕跟前,大声道:“老臣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听闻娘娘有大喜之兆,臣顾不得礼仪,慌里慌张而来,还望娘娘赎罪!”
第七百三十八章 喜脉
“老医师,快快请起吧。你看着寒风雪降的,再急也得照顾自己啊。”
“先把衣服穿上,别待会儿冻出个好歹来,都一大把年纪来,这可不好!”
南燕赶忙起身,搀扶起老医师笑道。
“娘娘仁德,不过相对于娘娘来说,老臣这身子骨又算得上什么?此事还牵扯到我大秦国运,不可马虎,先让老臣为娘娘号脉吧!”
御医起身,一脸感激的看着南燕,接着不顾南燕的意见,一把抓住南燕的手腕开始号脉。
南燕还想拒绝,但见状,她只能挥挥手,道:“快去把门关上,把火盆移过来,再把本宫的那件狐裘给老医师披上,别冻着了!”
梅儿和玉儿闻言,干嘛关门,端来火盆,拿起南燕那意见雪白的狐裘,披在老御医身上。
老御医也没挣扎,他微眯着眼睛,这一抓住南燕的手就许久不放,只是嘴角在不断的颤抖,似乎是想要再三确认一样。
足足过去了小半柱香的时间,老御医方才放开南燕的手。
南燕见状,顿时满脸期待的问道:“老医师,怎么样?”
老御医红光满面,刹那间,仿佛一切的寒冷都已经感觉不到,整个人都变得年轻起来了一样。
他退后三步,突然跪倒在地,大声呼道:“恭喜娘娘,贺喜娘娘,喜脉……老臣再三确认,是喜脉,没错了,是喜脉啊娘娘!”
南燕闻言,浑身一颤,小拳头瞬间捏的紧紧的,整个人就像傻了一样,一动不动,木纳的站在那里。
实际上这一刻,南燕只觉自己有一口气堵在胸前,堵在喉咙口,让她有一种连动弹都做不到都感觉。
这是一个人兴奋到极限的表现,就仿佛一个人苦到伤心处,会哑然无声一样,两者原理都是想通的。
在南燕兴奋到难以自己时,一旁却响起了玉儿和梅儿惊喜的声音。
“喜脉,是喜脉啊,娘娘……”
“太好了,是喜脉,皇家喜脉啊!”
说着,两女也连忙跪倒在地,大声恭贺道:“恭喜娘娘,贺喜娘娘,大秦有后,皇帝陛下有后了!”
南燕听着几人的恭贺,小拳头捏了半响,终于发出一道尖锐的声音。
“啊……哈哈哈,喜脉,是喜脉……怀上了,本宫怀上了。本宫终于怀上龙种了!”
这一刻,南燕已经顾不得什么皇后的高贵典雅,她只知道,自己终于怀上了,自己终于可以做母亲了。
“快……快……快告诉陛下……大喜,快告诉陛下……”
下一刻,南燕指着门外,大声叫道。
“诺……”
梅儿和玉儿连忙起身,就要朝着外面跑去。
“慢着,让本宫去,让本宫亲口告诉陛下!”
突然,南燕又阻止了两个侍女,满脸潮红,兴奋得浑身都在颤抖,快步朝着外面小跑而去。
走到门口被门槛绊了一下,差点摔了一跟斗。
梅儿和玉儿大吃一惊,赶忙上前搀扶着南燕,叫道:“娘娘小心点,可别出什么岔子了!”
南燕挣脱开两女的搀扶,道:“没事没事,门槛高是好事,好事啊。别拦着本宫,本宫要见陛下,立刻,马上……”
说着,她已经冲向天池宫宫门。
梅儿和玉儿相互对视一眼,眼中都带着一抹兴奋之色。
皇后怀上了,这是大喜事,在大喜事之下,她们这些做下人的,也可以跟着沾光了。
“你们两个还愣着做什么,娘娘怀孕了,要小心伺候着,快追上去保护好娘娘,否则出什么事,你们可承担不起!”
这是,寝宫里,老御医走了出来,瞪着两女说道。
两女反应过来,惊呼一声,赶忙叫道:“娘娘等等奴婢!”
紧接着,两女也连忙追了上去。
老御医见状,摇头一笑,也急忙跟上。
南燕一路飞奔回到静泉宫宫,闯到皇帝的御书房内,毫不客气,直接用力推开书房大门。
在一旁,侍卫们纷纷跪在地上请安,但她已经顾不得这些侍卫,一掌退开大门,她的目光立即妄想书房深处的嬴守。
此刻,嬴守尚还坐在书桌前,观望着那张地图,不断在脑海中模拟将来半年之内可能发生的一切大事。
这大门突如其来的声响,让专心的嬴守被吓了一跳,思绪顿时被拉回现实。
他猛地抬头,看到皇后十分无礼的闯进书房,不禁微微皱眉。
“皇后这是何事,怎得如此冒失?”
嬴守有些不悦道,要知道,他办公之地,虽然没有严令禁止不让人进,但平日里皇后除非伺候他,否则基本上都不会随便进出,更不要说这么冒失了。
“皇帝陛下!”
南燕没有理会嬴守的不悦,猛地上前,冲到嬴守身后,顿时一把死死的抱着嬴守,勒得嬴守差点喘不过气来。
他小脸凑在嬴守脸庞上,又蹦又跳,惊喜道:“陛下,太好了,太好了,臣妾太高兴了,真的太高兴了!”
嬴守一脸懵逼,本来还有些不悦,但见皇后如此兴奋的模样,他也忍不住嘴角上扬,笑道:
“皇后可是遇到什么好事了,竟如此高兴。不过皇后高兴也就算了,如此拉着朕,总该先告诉朕算什么喜事吧?否则让朕看着皇后高兴,这都算什么回事?”
南燕一愣,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放开嬴守。
“皇帝陛下,大喜,大喜啊……”
就在这时,门外玉儿和梅儿也跟着闯了进来。
嬴守转头看去,有些不解,这一大晚上的,怎么一个个都疯疯癫癫的?
“什么大喜,你们倒是说啊!”
嬴守十分无语道。
两个丫鬟纲要开口,便只听南燕呵斥道:“你们不许说,让本宫来!”
两个丫鬟一愣,吐了吐小舌头,缩了缩脖子,一脸好笑的看着皇后娘娘。
她们还从没见过皇后娘娘如此失礼呢,可想而知,此刻的皇后娘娘有多兴奋。
“皇后,究竟说何事,还要如此郑重!”
嬴守不解的看向南燕问道。
南燕来到嬴守跟前,双手叉腰,清清嗓子,突然弯下腰去,伸出一只小手,轻轻勾起嬴守的下巴,一副女流氓调戏良家妇男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