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章 南明离火
暗道极深,几乎延伸至山腹。
愈往深处走,温度越高。里面似乎有一个小型的太阳,炙烤他们。
二人催动灵力护体,依然大汗淋漓。
前面的红光愈发耀眼。
这是一种深红色的火焰,和秦桑以往见过的都不同,没有一丝杂色。
让秦桑惊讶的是,从这团火焰之中,竟能感受到一种难以言喻的神圣和威严,让人忍不住心生膜拜。
恍惚间,秦桑似乎看到了一只沐浴火焰的神鸟,风华绝代,目光淡漠,俯视一切。
火焰边缘跳动的火苗,像一片片凄美的翎羽。
里面仿佛真有一只上古神鸟。
“这难道是妖火?”
秦桑满脸震惊,扭头问云游子。
云游子似乎在寻找什么,视线来回移动,闻言点头道:“可能是南明离火,也就是传说中圣兽朱雀的本命真火。据说此火无物不焚,在有些传说里,将之描绘成白色,也有人认为和朱雀圣兽一样是红色。究竟是不是南明离火,现在已经无从印证,毕竟谁也没有真正见过朱雀圣兽。不过……”
距离妖火还远,云游子却停下来,凝视那团火焰,感慨道:“此火的可怕威力是毋庸置疑的,就算不是朱雀圣兽本命真火,也必然是某种上古神鸟所御之火。我们现在所看到的火焰,其实是妖火之力外溢演化出的表象。它的本体实则应该很小,隐藏在最深处,无人能探知……”
秦桑定定看着这团南明离火。
朱雀的传说经久不衰,是和仙人同在的圣兽。
如今连化神期之上的修士都不见踪影,更遑论这等天地神兽。
南明离火和它的主人一样,也是传说中的圣火,现在有很多法器、法宝,就假托‘南明离火’之名,可见它的知名度。
不过,秦桑已经能确定,那些神兽并非全都是人为创造的传说。
青鸾就是佐证!
他从景婆婆那里见到过青鸾的木雕,知道景婆婆曾经感受到青鸾的气息,见过青鸾真容,说明许多神兽曾经存在于世间。
只不过,它们和大能修士一样,都销声匿迹了。
秦桑和云游子并肩而立,体会妖火的气息。
云游子说的没错,即使不是南明离火,也是某种上古神兽的妖火。
妖火散发的气息,比魁阴老祖描述的九幽魔火还要恐怖,青阳魔宗看似威风凛凛的祖圣火,在妖火面前只能臣服。
而它的本体仅仅微不足道的一缕,魁阴老祖遇到九幽魔火时,有一大团!
紫微宫的古代炼丹师,竟把南明离火当作炼丹之火,封存在这里,难道他们曾经囚禁过一头朱雀?
秦桑不禁幻想起紫微宫完好无损时的盛景,艳羡古代修士的强大手段。
“前辈,你打算收服这团南明离火?”
秦桑猜测云游子过来的目的,他说疗伤时要经历九死一生之劫,难道应在南明离火上?
进来暗道之前,秦桑也打过这个主意,想要效仿魁阴老祖,收取一种威力强大的灵火,提升实力。
但感受到南明离火的威力之后,秦桑毫不犹豫放弃了这个念头。
南明离火太可怕了,这个举动无异于自取灭亡。
秦桑怀疑,元婴祖师进来也只能退避三舍,任何人都不敢惊动南明离火,云游子能有什么办法?
“怎么可能!”
云游子哑然失笑,摇头道,“让那些元婴祖师、化形大妖过来,又有哪个敢言能收服南明离火?至少小寒域和天行盟无人能做到,想也不敢想。老道没这么狂妄……”
在秦桑震惊的目光中,云游子语气平淡的说道:“我只不过是想要投身南明离火,借妖火焚身,淬炼神魂,以达成浴火重生的效果。至于最终是凤凰涅槃,还是化作飞灰,就看老道的运气了。”
浴火重生,妖火炼魂!
秦桑大受震撼,他以为自己为了结丹,被逼走向尸道,已经够惊世骇俗了,没想到云游子比他更极端,分明是从不可能中寻求一线生机!
这种疗伤的方法,秦桑闻所未闻。
他怀疑云游子是不是疯了。
“前辈,当真已经无路可走,非此不可?”
秦桑心存不忍,难怪云游子一直说九死一生。
在秦桑看来,这明明是十死无生之举。
飞蛾扑火,不过如此!
投身这么可怕的妖火里面,立刻就会化成灰。
三光玉液的药效再神奇,又能起到多大作用?
“前辈的伤势,难道真的无药可治?离开紫微宫之后,晚辈就能结丹,到时和前辈一起外出游历,寻觅丹药。修仙界这么大,不必局限于小寒域,说不定……”
云游子打断秦桑,沉声道:“我已想尽办法,皆束手无策。我身上的暗伤,不是常人能够理解的,查遍典籍也找不到先例,唯有破而后立一个办法。老道不想在假丹境终老一生,哪怕只有一丝机会,也要紧紧抓住。”
顿了顿,云游子语气一缓,道:“秦老弟放心,如果一点儿机会都没有,老道肯定不会平白送死,那三滴三光玉液能帮大忙。另外,我还知道一样东西,能抵抗南明离火焚烧,有一定的庇护作用,这也是我请老弟过来的目的。”
说着,云游子抬手一指暗道深处,“在里面藏有一块绿铜碎片,怀疑是古修炼丹的丹鼎碎片。当年古修将丹鼎架设在南明离火上炼丹,丝毫不惧妖火之威,必定是一件神器。如今虽然只剩一块碎片,继承神器之威,对南明离火仍有一定的抵御之力,或可护持老道。但想将之取出来,并不容易。”
秦桑顺着云游子所指的方向看去。
暗道前方有一些大大小小的石室,其他石室都是空的,最深处的那座,就是南明离火本体所在。
妖火之力演化的火焰,涌出石室,将整个暗道占据的严严实实,不留一丝缝隙。
再往前就看不到了,一片火红之光。
这种情况下,怎么穿过南明离火,去取丹鼎碎片?
秦桑怀疑,他这点儿修为,万一不幸被几个火苗碰到,会被轻易烧成灰。
第六百零一章 缘由
云游子看出秦桑的担忧和疑惑,他飞身向前,来到南明离火近处,四下一看,忽然弹指打出无数道灵力,没入暗道的墙壁上。
下一刻,暗道中突然亮起淡淡的青光。
只见暗道的墙壁上,莫名出现了无数复杂异常的符文,随着云游子的动作,符文被激活,青光越来越亮,从中竟显现出一个灵阵轮廓。
青光远不能和南明离火相提并论,但也能占据一席之地。
秦桑发现,这个灵阵和之前遇到的几处残阵、仙禁没有丝毫相通之处,不像是紫微宫固有的存在。
不过,虽然没有外面的仙阵复杂和玄奇,依然精妙至极,自成体系,绝非一般人能布置的。
反正秦桑看不懂,多看两眼都有眩晕之感。
青光湛然。
下一刻,竟从里面飞出一直火红的小鸟,叽叽喳喳地围绕着云游子盘旋,最后乖巧地落在云游子手臂上,低头梳理羽毛。
小鸟看起来活灵活现。
但,神识一扫就能看出端倪,这只小鸟并非活物,而是用的某种灵木编织而成的傀儡,异常精巧,巧夺天工!
小鸟通体火红,羽毛上仿佛燃烧火焰,但并非原本的灵材所致,它身上的气息和南明离火如出一辙。
它的骨架和羽毛,分别是红色的长条,和某种细长叶子,经过裁剪,如今又在灵阵的帮助下吸收了南明离火,发生蜕变,已经认不出原本灵材是什么。
这些年来,秦桑见过不少掌握傀儡术的修士,但这么巧妙傀儡,几乎能以假乱真,除了出自景婆婆之手的青鸾,唯有这只小鸟。
是谁将小鸟放在这里,还是以前就有?
秦桑暗暗称奇。
云游子掌托小鸟,欣慰道:“昔年有人将此物埋在这里,让它吸收南明离火之力。多年孕育,此物终于同化了部分南明离火气息。此鸟借助灵阵和这只灵傀,可以在火焰中开辟出一条通道,穿过南明离火不难,难的是怎么拿到丹鼎碎片。我能请到的人里,唯有秦老弟能做到。”
“哦?”
秦桑将视线从小鸟灵傀身上收回来,好奇的看向云游子,对面有什么阻碍,云游子为何笃定自己能帮他拿到丹鼎碎片?
云游子伸出手指,安抚小鸟灵傀,指着前方说道。
“前面不远,暗道便被剑痕从中斩断,本来从那里就能进出,但剑痕中剑气不散,无人敢闯。
“使剑之人修炼的应该是一门冰寒之道的功法,残留的剑气乃是一种玄冰剑气。
“剑气聚而不散,又引动此地灵机,形成一种极寒煞风,常年在剑痕周围肆虐,只不过外面幻阵阻隔,所以看不出来。
“更可怕的是,这种煞风里面,附带着剑痕残留的玄冰剑意,剑意如今演变成一种极致且诡异的寒意。这种组合,秦老弟有没有觉得非常熟悉?”
秦桑闻言一怔。
听云游子说起这些特征,秦桑立刻想起来在无崖谷遭遇的玄霜煞风。
玄霜煞风乃是自然形成,这里的煞风则是被剑气影响而诞生,来源不同,但听起来非常相似。
秦桑发现云游子似乎话里有话,神色微微一动,他怎么会知道自己见过玄霜煞风?
“前辈,那天……你还有余力感知到外面?”
秦桑满脸诧异。
当时在无崖谷采摘夜阑百合,云游子借助青灯和无暇珠抵挡玄霜煞风,险些坚持不住秦桑本来都打算出手帮他了。
他竟然还有余力,感知到自己!
云游子微微颌首,又摇了摇头,道:“老道当时确实已经是强弩之末,但老道灵觉敏锐,模糊感应到旁边似乎有另一人的气息经过。那种地方出现一个人,又没有对我不利,也不抢夜阑百合,思来想去,只有老弟你了。”
“这……”
云游子的话大大出乎秦桑意料。
难怪在紫微宫外面,云游子会先询问自己的意见,那个黑衣人是不是无极门主。
因为他知道自己走到冰洞尽头,旁观了那场大战,可能看到过他们真容!
虽然云游子没亲眼看到大战,但也能猜到一二,无崖谷内人迹罕至,一般不会有这么多元婴,恰好出现在那里。
秦桑眉心微蹙。
既然云游子已经知道易天涅的存在,秦桑便将在冰窟遭遇余化的过程,简要说了说。
“前辈,我本无意进去,是被强敌所逼,走投无路。当时在冰洞,我本打算出手帮你,后来你以一己之力……”
云游子摆摆手,诚恳道:“老道不是不识好歹之人,我知道老弟的心意。那是一场磨砺,可比雏鸟破壳,换作是我,也不会贸然出手相助。何况,老道能拿到夜阑百合,本就是老弟的功劳。你还记得冰洞最后那下震动么?当时你站在我前面,恰好帮我挡住一缕玄霜煞风,我才借机冲过去……”
云游子向秦桑拱拱手,道:“老弟应该是有秘法,抵挡玄霜煞风的寒意吧?你现在修为远超之前,秘法的威力应该更强才是。从剑气煞风中带出丹鼎碎片,就拜托老弟了。”
秦桑暗暗松了口气。
他最怕的是玉佛暴露。
玉佛是他的最重要的秘密,在修仙界立身之本,再亲近的人,也不能泄漏。
好在云游子被玄霜煞风诱导,想错了方向,以为自己只是有秘法或宝物,能抵挡寒意侵蚀。以云游子丰富的见识,想必也想不到,世间有玉佛这等奇物。
沉吟少许,秦桑便应承下来,“如果剑气煞风不比玄霜煞风强太多,我应该能挡得住,前辈不妨分开火焰,试上一试。”
秦桑答应进去,是仔细权衡过的。
以玉佛的能力,就算小鸟灵傀出问题,南明离火堵住去路,他也能硬顶着剑气煞风,从另一端离开,不怕被困死在里面。
秦桑深深看了云游子一眼,这也是一场考验。
他相信云游子的品性,但财宝动人心。
只愿故人心不变!
见秦桑答应,云游子神色凝重道:“我全力操纵灵阵和灵傀,能支撑十息。十息之内,无论成与不成,你一定要出来!”
第六百零二章 绿铜块
九幻天兰和三光玉液,都是价值奇高的宝物,能让修仙者疯狂。
就算是道侣,因为它们反目成仇也不奇怪。
以往的经历,多次互相扶持,他和云游子结下深厚的友谊,现在友情遭到异宝考验,会不会发生变化?
秦桑希望云游子不要做出令人失望的举动。
秦桑走到南明离火边缘,祭出乌木剑,做好准备,看着云游子动作。
云游子盘坐在灵阵正中,神情肃穆,手掌托着小鸟灵傀,平举向前,正对着南明离火。
在云游子的操纵下,灵阵中的青光纷纷往小鸟灵傀身上聚拢,最后融入它体内。
与此同时,小鸟灵傀伸开双翼,在云游子手掌上跳跃,它大张着嘴巴,大口吞噬南明离火的气息。
在这个过程中,小鸟灵傀身上的骨骼和羽毛愈发红艳,好像真的有火苗在它体内燃烧,然后向外蔓延,最终将小鸟全身包裹。
发出最后一声名叫之后。它消失了,真的变成了一团火焰!
吞噬南明离火的气息,被南明离火同化,现在小鸟灵傀身上的火焰,已经和真正的南明离火非常相似。
“去!”
云游子手掌轻轻一震。
小鸟灵傀双翼一展,如离弦之箭,笔直地冲向南明离火,瞬间没入火焰之中。它选择的位置紧贴着暗道墙壁,那里是南明离火最薄弱之处。
‘噗!’
冲入南明离火,小鸟灵傀竟没有立刻被烧成灰。
火焰深处,出现了一个小鸟的影子。
它体内多年来吸收的南明离火气息生效了,释放之后,帮助小鸟灵傀融入南明离火。只不过,这种融入不能长久,小鸟灵傀体内的南明离火气息正在飞快消耗。
这么多年的积累,依然挡不住南明离火本体的灼烧,当这些气息耗尽,就是小鸟灵傀灭亡之时。
现在小鸟灵傀的身体就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最多只能支撑十息。
就在小鸟灵傀投入南明离火的瞬间,秦桑也同时有了动作,人剑合一,御剑向前方冲去,犹如飞蛾扑火。
云游子手掌猛然一握,低喝一声:“开!”
火焰中的小鸟灵傀猛烈振翅,在火中起舞。
舞姿异常优美,但没有好听的鸟鸣伴奏,在一阵静默之中,竟有几分凄婉之意,这将是小鸟灵傀留在世间的最后一抹留影。
云游子以小鸟灵傀为引,四两拨千斤。
连元婴祖师也不敢触碰的南明离火,边缘处一阵震荡,和墙壁之间竟出现了一道缝隙。
这时秦桑恰好赶到,瞬间穿过缺口,成功来到南明离火另一侧。
秦桑和南明离火擦肩而过,还没来得及感受妖火的恐怖高温,一团冰寒煞风陡然将他包裹在内。
瞬间冰火两重天。
秦桑打了个寒颤,前方视野里一片煞白,煞风里似乎裹着寒冰碎屑,和南明离火在这里交汇,形成冰火同存的奇景。
非常冷,但还没到不能忍受的地步,秦桑准备的几件御寒的法器都没派上用场。
看前面的场景就知道,剑气形成的煞风比玄霜煞风更厉害,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应该是南明离火的炙热中和了煞风的寒冷。
不过,那种极致的寒意依然清晰存在,没有丝毫减弱,可以直接侵袭元神。换做他人过来,不消几息时间,就会元神碎裂,被轻易冻毙。
越往前走,越接近剑痕和剑气本体,那种寒意越可怕。
玄霜煞风和这里比,就是小巫见大巫,元婴祖师可以在玄霜煞风里来去自如,但肯定不敢强闯剑气煞风。
时间有限,秦桑粗略看了看环境,便瞪大双眼,看向前方。
暗道果然在前面不远断掉了,形成一处断崖。在暗道尽头,和他站的位置之间,有一座石室,和存放南明离火的这座一般大。
如果云游子的消息没错,丹鼎碎片就在石室里面。
石室也被剑气煞风灌满了,不过秦桑不怕,立刻向石室冲了过去。
‘呼呼……’
煞风呼啸,带来强大的压力。
秦桑顶着煞风,竭尽全力,冲入来到石室入口,向内看去。
剑气煞风像刀子一样,在石室中肆虐。这里明显有古禁制存在,石室才没有被剑气煞风摧毁。
石室里一片空旷,即使有什么东西,也早就被剑气煞风卷走了。但在石室中心,剑气煞风形成了一个漩涡,漩涡之中有一抹绿光若隐若现。
秦桑凝目一看,视线穿透绿光,看到一个拳头大小的绿铜块。
只是单纯的一块绿铜,上面锈迹斑斑,没有铭文和古字,边角处非常尖锐,像是某个铜器打碎后落在这里的碎片。
绿铜块似乎非常沉重,只有拳头这么大,却牢牢躺在地面,任由煞风狂吹,岿然不动。
在剑气煞风的映衬下,才能感觉到此物的不凡,古朴大气!
秦桑看了一眼,没有感受到绿铜块身上有神器的神韵,希望不是白忙活一场。
‘铮!’
剑鸣一响,乌木剑剑气大作,狠狠劈向煞风漩涡。
秦桑脚下猛然一点,趁煞风混乱,冲进漩涡中心,伸手向绿铜块抓去。
秦桑心存警惕,让他意外的是,绿铜块没有丝毫反映,便被他手掌抓住,触手传来一阵温暖之意。
被剑气煞风侵蚀了无数年,绿铜块没有收到丝毫影响,这才是神器碎片该有的样子!
秦桑暗暗感慨,承认这块破铜不凡。
他抓住绿铜块,用力抬起,怎料身体猛然一沉,竟没将绿铜块抓起来,反而自己险些栽过去。
怎么这么重!
秦桑暗骂一句,急忙加大真元,灌输到手掌,终于将绿铜块抓了起来。
到现在,时间只过去三息而已。
秦桑拿到绿铜块,远比云游子想象的轻松,他甚至有闲暇搜寻石室,以及探查绿铜块。
站在这里,看得更清楚了,石室里空无一物,都被剑气煞风卷走了,除了绿铜块,什么都没留下。
另外,无论秦桑将神识还是真元探入绿铜,都如石沉大海,没有反应。
除了异常沉重,绿铜块没有其他奇异之处。
第六百零三章 天山
秦桑尝试驱动绿铜块,最终宣告失败。
他抓住绿铜块,退出石室。
转身看向来路,小鸟灵傀还在南明离火里挣扎,它的身体已经融化了大半,非常微弱,寿命即将达到终点。
秦桑一手抓着绿铜块,御剑而起,原路返回。
这一次,穿过南明离火的时候,他感觉到了一丝不同。
手握绿铜块的他,不像方才那样,有种下一刻就会被烧成灰烬的感觉,从手掌传来一股淡淡的暖意,似乎帮他承担南明离火的压力。
在绿铜块的绿光下,南明离火好像也暗淡了几分。
‘嗖!’
秦桑成功穿过南明离火,落在地面。
妖火里的小鸟灵傀在无声的哀鸣,在秦桑落地的瞬间,化成灰烬。
云游子瘫坐在地,大汗淋漓,几近虚脱,操纵灵阵和小鸟灵傀,让好不容易恢复的他,又透支到极限了。
“这个绿铜块,真的不惧南明离火!”
秦桑低头看了眼绿铜块,回味着方才的经历,暗暗惊奇。不过,除了这一个作用之外,似乎就是破铜烂铁一块。
曾经的仙鼎再强,也和现在无关,只是一块碎片而已。
“前辈你怎么样?”
秦桑走过去,把绿铜块递给云游子,并伸手把他扶起,提醒他,“这个铜块极重,前辈小心些。”
云游子眼神有些激动,双手接过绿铜块,果然手臂一沉,顺势将之放在地上。摆摆手拒绝秦桑的搀扶,自行站起来,道:“多谢秦老弟相助!你手上的印记怎么样了?我要调息恢复全盛之后,才能开始行动,先送你出去吧。”
秦桑抬起手腕一看,木镯上的裂纹已经发展到七八道,甚至有一块龙鳞碎裂。
估计木镯坚持不了多久了。
秦桑也就不再多言,预祝云游子旗开得胜,迈步向暗道外走去。
“秦老弟,后会有期!”
云游子一袭道袍,长身站在暗道入口,对秦桑打了个稽首,洒脱一笑,“若老道失败,老弟下次进入紫微宫时,为老道燃一炷香,足以!”
“后会有期!”
秦桑肃然回礼。
倘若云游子浴火重生失败,此次将是永别!
暗道缓缓合拢,秦桑站在原地,看着云游子毅然转身,大走向火光。
……
‘咔!’
龙形木镯上再次出现一道裂纹,这一次是在龙首处,一根龙须碎裂,飘落下来。
秦桑身影微微一顿,接着加快速度,向山脚疾驰。
在路上,他将进入紫微宫后的几样收获整理了一番。
接连闯过这么多地方,经历这么多事,因为消息准确的原因,实则用的时间并不长,而且大半用在赶路上。
秦桑生怕中途木镯断裂,被东阳伯感知到位置,不敢有丝毫停歇,都没能喘口气。
绛云紫果和《元神养剑章》后续功法,他进入紫微宫的这两个目的,竟然奇迹般的达成了,而且另有所获。
三光玉液自不待言,被秦桑视为最珍贵之物,关系到度厄丹。
十方阎罗幡有中品法宝的潜力,而炼尸更是有很大几率蜕变成真正的飞天夜叉,能和结丹期前期的修士争斗,而不落下风。
这些东西加在一起,未来结丹之后,直到元婴期之前,将有一条康庄大道摆在面前。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功法不全,缺少最后一笔。
秦桑一边下山,一边将飞天夜叉从尸傀袋召唤出来。
它现在无法动弹,元神的混乱还在持续,蜕变的过程比秦桑想象中还慢,可能还要持续一段时间。
此时,秦桑已经回到那座小湖的岸边,他收起飞天夜叉,取出云游子给他的罗盘,进入幻阵。
由于幻阵是上古留存的残阵,内有许多薄弱之处。
秦桑借助罗盘,很快便找到一处,并来到近前。
他收起罗盘,检查了一番自身,确定没有留下破绽,探手将木镯捏得粉碎,接着一脚踏出,进入薄弱之处。
他装作茫然和慌乱的样子,像无头苍蝇似的,在幻阵里横冲直撞,一直找不到出路。
就在秦桑乱窜的时候,蓦然感觉身体一紧,惊觉全身被一团阴影笼罩。
秦桑心中一惊,猛然抬头,只能看到一个巨大的手掌,轻易破开幻阵,向自己抓来,势如闪电。
秦桑毫无还手之力,被手掌抓住,捏鸡仔似的抓起来。
‘呼……’
再回神,已经在高空,竟被直接从幻阵抓了出去。
秦桑一个趔趄,站稳之后,发现东阳伯正一脸阴沉的看着自己,眼底的怒火几乎要喷薄出来。
元婴祖师当面,目光带来可怕的压力。
秦桑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行礼认罪,“祖师恕罪!弟子落在这幻阵里面,找不到方向,险些以为要死在里面,幸得解救。误了祖师大事,弟子万死莫赎……”
他为了自己的事,耽误了时间,已经预料到会惹怒东阳伯。
不过,秦桑找的理由还算说得过去。
幻阵中,有些地方能够遮挡住印记的波动。从玉璧进入内殿,虽然落在中央大陆的人不多,倒霉到直接掉进仙禁的就更少了,但也不是一点儿可能都没有。
伪装成意外,在还能用得上自己的情况下,东阳伯再愤怒,也不会直接发作。
等离开紫微宫后,自己结丹成功,价值又和现在不一样了,东阳伯应该不会为了一件意外发生的事,而迁怒自己。
用惹怒东阳伯的代价,换自己的未来,秦桑认为值得。
秦桑满脸惶恐,口不择言地解释。
东阳伯眼神阴沉,盯了秦桑一会儿,又看了眼山上的幻阵,冷哼道:“这里仙禁无数,没死在里面,算你命大!”
说罢,东阳伯袖口一甩,一道真元卷起秦桑,流星赶月也是,直奔天山飞去。
秦桑不敢挣扎,被东阳伯带着飞行,心里暗暗松了口气,总算隐瞒过去了,幸好东阳伯有要事在身,没有深究。
只要一会儿按照东阳伯的要求,一丝不苟的把事情办好,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
东阳伯的速度极快,下方的景物以惊人的速度倒退。
遥远的天山,不一会儿便近在目前。
第六百零四章 小湖石阵
天山在望。
如一柄巨剑,刺入苍穹,宏伟壮观。
山上仙云缭绕,古殿无数,密密麻麻的仙禁闪耀奇光。
秦桑看到一道流星般的遁光飞进天山,打破一个光罩,闯入古殿,心知应该是其他元婴祖师到了。
东阳伯像是怕被别人发现行踪,提早降下遁光,隐蔽气息,小心谨慎的在山林中穿行,接近天山。
后来,他转到了山后,在隐匿中步行上山,但速度依然极快。
秦桑被东阳伯带着,身不由己,走马观花般看着天山里的景色,暗自揣测东阳伯和晨烟来到这里的目的。
不知他们为何要掩人耳目。
快到半山腰的时候,东阳伯身影微微一顿,四下张望片刻,转道向左侧走去。
左侧实则是悬崖峭壁,但走到近前才发现柳暗花明,峭壁上原来有一条狭窄的石道,看得出是人为开凿而成,但放在这里一点儿都不显突兀,契合自然。
石道的另一端,竟是一个花团锦簇的山谷!
山谷中地势平缓,里面长满了花草,形成一片五颜六色的花海,景色绝美,在花海中心有一个小湖。
小湖就像是镶嵌在花团上的明珠,湖面异常平静,清澈通透,映照出云海,以及天山的轮廓。
‘啪!’
秦桑忽觉身体一紧,被东阳伯随手扔到湖边一片花草上。
猝不及防之下,秦桑一个趔趄,勉强稳定住身形,惊觉身边突然多了几个人影,一看才知是秋暮白和穆一峰他们四个。
四人突然出现。
方才距离这么近,秦桑竟然一点儿都没感觉到,被扔到这里才看到他们。而且,站在这里看外面,也和之前没有一点儿区别。
元婴祖师的手段太神奇了。
秋暮白他们也一脸惊奇的看着秦桑。
印记相连,他们在进入内殿不久,就被东阳伯找到,并带来这里,已经等了有一会儿,见秦桑姗姗来迟,都很好奇他遇到了什么。
“秋师兄、穆师兄……”
秦桑一一打过招呼。
穆一峰上前给了秦桑一拳,神情带有几分担忧,语气激动地追问,“你小子到哪里去了,怎么现在才过来?我还以为你……”
秦桑回头看了一眼。
东阳伯站在湖边,一会儿看看小湖,一会儿又抬头看向山外,秋暮白他们都在,唯独缺少晨烟,估计也是去外面寻找自己去了。
秦桑小声解释道:“我刚进入内殿,就落到一个幻阵里面,里面的幻象太可怕了,和真实的世界一样。我开始还以为都是真的,没能看出破绽,后来发现不对劲,才知道是幻阵,但也束手无策。那是一处上古仙阵,不是我现在的修为能闯的,幸好被祖师解救,要不然我铁定被困死在里面了……”
“你也太倒霉了!”
穆一峰替秦桑后怕,他们四个都落到了外围碎片上,没遇到什么危险,唯有秦桑撞上这么小概率事件。
“幸好只是幻阵,不幸中的万幸!”穆一峰感慨。
“上古仙阵是什么样子?秦师弟能不能跟我们说说?”计庆一脸好奇地问道。
秋暮白和余万森也很感兴趣。
紫微宫的传说,让他们仰慕已久,每个人都有得到古修宝物的野望。
他们有幸在假丹境的时候进来,却什么也没看到,就被带到这里来了,哪里也不敢去,对外面非常好奇。
秦桑连连摇头,肃容道:“仙阵非常可怕,不要好奇!我落进去的只是残阵而已,紫微宫里,类似那个地方的肯定数不胜数,轻易就能灭杀我们。千万不要乱跑,老实在原地等待……”
话音未落,秦桑忽然感觉到一道轻风吹过来,连忙闭嘴。
转身一看,晨烟不知何时出现在湖边。
东阳伯指了指秦桑,对晨烟道:“这个孽徒掉进那边的剑痕山上,被幻阵所困,被他误打误撞找到一个薄弱处,老夫才感应到印记波动。幸好没有误了姑娘的大事,不然老夫这就取了他的狗命!”
晨烟瞥了秦桑一眼,淡淡道:“找到人就好,就不要节外生枝了。五行兽印皆在,东阳道友,是不是该动身了?”
东阳伯扭转身,抬头仰望天山之巅。
秦桑他们也顺着东阳伯的目光看向那里,除了白云还是白云。
东阳伯似乎看出来端倪,沉声道:“现在赶过来的人还不多,尤其真一老道不在,估计那老牛鼻子心忧战局,已经无心探宝,我们的时间还很充足,随我来吧……”
说罢,东阳伯袖口一挥,小湖之水忽然向两侧分开,湖底藏着一条白玉垒砌的石阶,石阶的尽头则是一个圆形石坛,在湖底正中。
东阳伯一马当先,秦桑他们也不由自主的被带着向下走,晨烟姑娘殿后。
走上石坛之后,东阳伯取出一个方形白玉印,按在石坛正中心。
秦桑他们这才注意到,这里原来有一个凹槽,玉印放上去正好,严丝合缝。
刹那间,石坛猛然一亮,禁制浮现。
“晨烟姑娘,请吧。”
东阳伯取出石印,示意他们上来。
晨烟皱眉看着石坛,“从这里,真能到达我师父失踪的地方?”
东阳伯呵笑一声,“都已经走到这里了,我总不能骗你吧?晨烟姑娘难道忘了,当年我第一次遇到你们的时候?那时我的修为远不如你师父,速度却不比你们慢,正是这条捷径的功劳。”
晨烟不予置否的点点头,走上石坛,又道:“这里不用布阵隐蔽么?”
“不用。”
东阳伯摇头,“我知道姑娘救师心切,谨慎些也好。你且放心,这里可出不可进,想要开启石坛上的禁制,非得我手上这枚玉印不可。那些老家伙一个个老奸巨猾,布阵反而会被他们察觉到。”
六人站在石坛中心。
东阳伯举起石印,在真元催动之下,石印激活石坛上的禁制,白光从地面涌现,像是一个漏斗似的,把秦桑他们直接吸进地底。
六人原地消失,石坛和小湖复原成原本的样子。
秦桑眼前一明一暗,再回神,发现自己站在一处幽暗的地道之中。
第六百零五章 恶鬼道
地道里闪耀着波纹般的蓝光,来回晃动。
抬头一看,头顶竟是幽蓝的湖水,好似一层水幕,触手可及,原来他们此时已经来到小湖下面,这条地道藏在湖底。
“走!”
进入地道,东阳伯就没了顾忌,带上秦桑他们,展开身法,向地道前方掠去。
地道非常长,虽然弯弯曲曲,但非常通畅,没有拦路禁制,东阳伯带着他们飞驰了足有一刻钟,竟然还没有走到尽头。
秦桑默算方向,如果按照外面小湖的位置来算,他们现在已经深入山腹,但地道的墙壁上闪耀着奇异光泽,里面明显有禁制存在,恐怕不是和外面的方向对应的。
不然,以东阳伯的速度,一刻钟时间都能绕天山不知多少圈了。
又走了近一刻钟,地道前方突然开阔起来。
站在地道出口,秦桑等人无不目瞪口呆,一脸震惊得看着前方。
晨烟似乎也有些失神。
他们面前是一个异常宽阔的甬道,高度足有十几丈,尽头是一片黑暗。在甬道两侧的墙壁上,以及地面和穹顶,好像有一层釉质,非常光滑。
令众人震惊的是,在这些釉质上,竟然画满了无数凶恶无比的恶鬼!
凶魂、骷髅、苍白的眼球、猩红的舌头、森森白骨、血肉横飞……
无数恶形恶状的恶鬼,铺满了整个甬道,任何人所能想到恶鬼形象,都能在这里找到,而且活灵活现,仿佛真实存在的一样。
它们被封存在釉质下面,似乎随时能破封而出,啖魂噬血!
这分明是一条恶鬼道!
如果不是没有传说中的黄泉路,他们还以为自己来到了地狱。
秦桑脊背发凉,置身在此地的这一刻,他就有种错觉,似乎有无数凶残的目光盯上了自己,觊觎自己身上的生机和血肉。
这种感觉源自于近处那些恶鬼,它们被封在釉质下面,没有动过,但它们的眼睛似乎真的在看着自己。
其实不止秦桑,秋暮白他们也有类似的感受。
被万鬼锁定,全身发僵,元神和血液都要凝固了,一动也不敢动。
东阳伯指着前方的恶鬼道,对晨烟说道。
“之所以费这么大功夫,带他们五个进来,而不是让结丹期弟子操纵五行兽印,就是因为这条恶鬼道。
“也不知是此地禁制特殊,还是这里面真的封存过恶鬼。
“踏上恶鬼道,立刻便会惊动它们。
“恶鬼苏醒,我们将会被万鬼包围,寸步难行,需要一路杀出去。虽然它们的实力不算非常高,但数量极多。强如元婴修士,也只有做到自保,很难有余力护持其他人。
“不过,这条恶鬼道有一点特殊之处,只对生机旺盛到一定程度的人有反应,而且没有办法能隔绝。
“他们五个只有筑基期的修为,还没有经历过结丹时的灵力灌体,反倒能瞒过这些恶鬼,安然无恙地走过去,车玉涛他们则不行。
“让他们先走过去,我们两个再闯。”
闻言,秦桑他们都感觉非常惊奇,世间还有这么奇怪的地方。
不用经历恶鬼厮杀,让他们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但想到要独自从这条路上走过去,依然惴惴不安,无比担忧,生怕出现意外,被万鬼吞噬。
“祖师,这些恶鬼都是活的么?难道是上古修士猎鬼之后,封印在这里的?”秋暮白仗着东阳伯的器重,敢于开口询问。
东阳伯摇头道:“并非活物,跳出来的只是一个个鬼影。至于是禁制形成,还是真有恶鬼,湮灭之后残留的痕迹,很难说清。好了,你们过去吧,大胆向前走,不用害怕,它们还看不上你们的血肉。”
竟被恶鬼鄙视。
秦桑他们的心情很复杂,又不敢违抗东阳伯的命令。
五人对视一眼,以秋暮白为中心,聚拢在一起。计庆在前开路,试探着踏上甬道,一只脚正好踩在一个鬼脸上。
计庆只感觉有一股凉气从脚底板往上窜,继续走了两步,见甬道里没有丝毫变化,这才大胆向前走。
大步向前,进入恶鬼道深处,置身于地狱。
此时,已经看不到后面东阳伯和晨烟的身影,万一出现意外,无人能救。他们心里发毛,迈步狂奔起来。
‘咚咚咚……’
踩在釉质地面上,脚步声在甬道里回荡,像催命符在响,追赶着他们。
时间从来没像这么慢过,甬道仿佛没有尽头一样,前方依旧是无尽的黑暗。
“终于出来了!”
秋暮白轻呼一声,终于走到尽头。
这条恶鬼道太可怕了,镇定如他,也生出一身冷汗。
秦桑长长出了口气,实际上最担心出意外的就是他。
他虽然没经历过灵力灌体,但尸傀袋里有一具飞天夜叉,而且正在蜕变,可比真正的结丹期高手。
秦桑生怕飞天夜叉的气息会惊动恶鬼,幸好没事,估计是飞天夜叉同为死物,身上生机微弱的缘故。
恶鬼道前方有两扇巨大的石门。
秋暮白上前推开石门,众人鱼贯而入,发现后面是一个大殿,后面还有路。他们不敢在这种地方乱闯,老老实实躲在石门后面,等待东阳伯和晨烟。
开始时没有动静。
突然间,地面猛然震动起来,厚重的石门也无法隔绝可怕的鬼啸。
石门对面,万鬼现世!
耳边充斥着无穷无尽的鬼叫声,哭声、笑声,各种各样,都非常诡异,隔着石门竟然还能够影响他们的心神。
秋暮白四人面色微微发白,心思浮动,被鬼叫声动摇,难以自持,急忙入定稳定心神。
秦桑自然不怕这些,但也装作不支的样子,盘坐在地。
这种混乱一直在持续,听不到东阳伯和晨烟的动静。
没过多久,石门突然‘嘎吱’一声,被东阳伯推开。同一时间,鬼叫声戛然而止,所有恶鬼,在这一刻瞬间消失了。
东阳伯和晨烟一前一后走进来,两个人身上的气机都不稳,可见闯过恶鬼道确实不容易,不过他们并没有受伤,服下一枚灵丹,略作调息,便恢复如初。
第六百零六章 黑塔
“你们五个,现在自己把五感封闭,坐到这朵云上来,”东阳伯站起身,忽然唤出一朵紫云,对秦桑他们说道。
秦桑他们为之一愣,互相看了看,不敢违逆东阳伯的命令,也不敢多问,便飞上紫云,主动封闭五感。
整个世界陷入一片黑暗,对外面的一切都茫然不知。
晨烟侧目看了他们一眼,淡淡道:“东阳道友还真是谨慎,连自己的弟子也不相信?”
“倒也不是不信,只是以防万一罢了。”
东阳伯抬手一引,紫云托着秦桑五人,自行跟在他身后。
“这条暗道的入口一直在天山上游动,此次在湖底,下一次就可能出现在一棵古树下,只有老夫知道怎么找到它。
“不过,暗道的出口是恒定不变的。
“老夫可不想下次从暗道出来,就被人堵在外面劫杀。
“赤发那老家伙,可是觊觎这条暗道很久了,纯阳宗上一代宗主和我师尊在世时,就为了这条暗道和我手中的钥匙明争暗斗。幸好这条暗道没有触及到核心,只是省了破阵的麻烦,否则老夫这个不肖子孙,早就保不住了。
“那个老东西亦正亦邪,什万一他们出去说漏了嘴,走漏风声,被抓去纯阳洞搜魂,也没什么可奇怪的
“什么都不知道,实则是对他们好。”
晨烟淡淡说道:“道友这么说,是不是等会儿在出暗道的时候,我也得封闭五感,你才放心?”
东阳伯闻言一笑,微微摇头,“如果不知道出去的办法,晨烟姑娘能放心么?老夫岂会强人所难?贵师徒不是我小寒域的修士,现在留在这里,不过是意外。以贵师徒的实力和来历,等晨烟姑娘你救出师父之后,小寒域应该没什么值得你们留恋的吧。晨烟姑娘暂住在少华山,二百年来,老夫从未慢待过你,不仅为你收集修行资源,还帮你寻找恩师,你有何理由出卖老夫?”
晨烟沉默片刻,道:“离开紫微宫后,我会以心魔立誓,不向任何人泄漏暗道之事,包括我师父。”
“那样最好!”
东阳伯点点头,带上紫云,向暗道深处掠去。
晨烟连忙跟上。
一路行来,畅通无阻,没有遇到拦路禁制和战斗,紫云上五人安稳的坐在上面,被带着飞行。
暗道里早就被清理的一干二净,连杂物都没剩下。
七拐八拐,突然出现一堵青砖垒砌的墙壁,彻底将暗道的前路堵住。
东阳伯看了晨烟一眼,当她的面打出几道印诀,没入墙壁。接着便见墙壁荡起水纹般的细波,微光闪烁,几近透明,变成一面水墙。
水墙对面,是一座破败的大殿,此时大殿里一片寂静,空无一人。
晨烟和东阳伯穿过水墙,出现在大殿,回身一看,水墙消失不见了,又变成一面青砖墙,墙面斑驳,尽显沧桑。
砖墙平平无奇,谁也想不到,这里竟藏有一条暗道。
出来大殿。
浓云蔽日,视线只能看到近处。
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似乎是天山顶峰,已经深入云海,但周围非常平静,上空也没有乱流存在的痕迹。
与紫微宫其他地方有很大的不同。
附近都是和他们方才出来的大殿一样的建筑,排列的非常整齐。一座座古老宫殿鳞次栉比,在这种地方,更不可能有人注意到一面墙壁的异状。
云海深处,影影幢幢,非常神秘。
东阳伯和晨烟对这里并不好奇,观望片刻,便目标非常明确的,继续向上方掠去。
有些地方连他们也不敢乱闯,被迫绕路。
越往上走,宫殿的规制越高,那些华丽的装饰虽然都已经凋零,但本身的建筑仍在,彰显气魄。
“到了!”
东阳伯抬手指向前面。
浓云深处,一个水潭进入视野,水潭边缘原本应该亭廊存在,毁坏得非常严重,碎石遍地,惨不忍睹。
水潭对面,竟矗立着一座高耸的小塔。
此塔高达百丈,通体玄黑之色,表面似乎有黑气浮现,仿佛连人的视线也能吸进去,非常诡异。
在黑塔的四角,有四根异常粗大的铁索,从塔顶延伸到地面,似乎是用来固定黑塔之用。这四根铁索全都锈迹斑斑,历经岁月磨砺,上面刻画着看不懂的符文。
黑塔周围一座古殿都没有,唯有它孤零零的矗立在这里。
看到黑塔,晨烟一直如古井般平静的双眸,在这一刻涌现出浓浓的激动之色。
东阳伯和晨烟闪身飞过水潭,落在塔底的门前。
晨烟独自走上前去,伸手缓缓抚摸着那扇门,感受从中传来的冰凉之意,接着又抬起头,视线越过一层层高塔,看向塔顶。
东阳伯看着晨烟动作,片刻后,开口说道。
“晨烟姑娘,你现在看到这扇门上的禁制有多厉害了,老夫没有骗你吧?
“越往上走,禁制一层强似一层。
“你师父是异数,如今小寒域和天行盟加起来,都没有元婴后期的大修士,也只有他有这个实力,一人登塔。
“我们即使取巧用五行兽印,也至少需要两个元婴修士,才有机会打开那扇门。所以,想要进去救人,你必须突破元婴。
“你现在应该不怪我,当初逼你了吧?”
说着话,东阳伯的视线似是随意地从秦桑身上扫过,嘴角露出奇怪的笑容。
秦桑盘坐在紫云上,他的五感还没有打开,对这一切都不知情。
晨烟听出东阳伯话里有话,猛然转身,面色一沉,盯着他道:“我一人做事一人当!我自己做的选择,不会也不应迁怒别人。你究竟想说什么?”
“晨烟姑娘不怪我就好,老夫就怕晨烟姑娘解不开心结,成为心魔,就是老夫的罪过了……是老夫失言了。”
东阳伯打了哈哈,不再多说,弹指打出一道真元,震散紫云,同时强行解开秦桑他们的五感。
秦桑五人摔在地上,五感回归,立刻稳住身形,迫不及待向四周张望起来。
不论是雾海里的古殿,还是面前这座黑塔,都有着极大的吸引力。
第六百零七章 白骨露于野
这里就是天山之巅了么?
秦桑心里默默道,很好奇这么多华丽的宫殿,如此神秘的黑塔,以前究竟是用来干什么的,又因何而遭到毁灭。
进入紫微宫后,他见识了很多奇特之地,承受力高了不少。
秋暮白等人被周围的景物吸引住目光,挪不开眼睛,大受震撼。
“我们联手登塔,速度能快一些,最好能在他们破开仙阵之前上去。那些老家伙虽然大部分都会被核心之地吸引过去,难保不会有人路过此地,发现我们的行踪。”
东阳伯祭出他的本命法宝金刚琢。
晨烟则取出一柄剑,剑形修长,非常秀气,剑柄处竟是一块纯净无比的水晶,雕刻成一只凤凰,美轮美奂。
她手握凤剑,英姿飒爽。
‘咻!’
凤剑一挥,从中飞出一道剑气,竟是凤凰之形,发出一声轻鸣。
东阳伯也适时祭起金刚琢,弹出一道琢影,和凤凰剑气一起,撞在门上。
‘当!’
一声近似金铁碰撞的声音之后,凤凰剑气和琢影一起消失,塔门光芒一闪,无数诡异的符文浮现,如同一道道魔影。
东阳伯神色严肃,催动金刚琢,连珠般射出一道道琢影,晨烟也不甘示弱。
他们配合默契。
不多时,塔门上符文轰然破碎,发出一声沉闷的震响,缓缓打开。
“进!”
东阳伯收起金刚琢,低喝一声,当先冲入黑塔,其他人连忙跟上。
在进入黑塔之前,秦桑他们谁也没想到,这里面竟不是一层狭小的空间,反而异常广阔,一眼看不到边际。
昏暗异常的空间里,有山峦起伏。
不过这里死气沉沉,不见丝毫绿色,都是光秃秃的石山。偶有河道存在,但也都干涸了。
惊人的是,在这片空间里,竟然遍地都是白骨,铺满一地,有时能从白骨中看到破碎的兵刃。
这里面,似乎曾经是一个修罗战场,发生过可怕的杀戮!
秋暮白他们被这惊人的一幕震惊了。
黑乎乎的小塔,竟是一处凶地!
白骨都已经粉碎,看不出是来自人类,还是妖类。那些兵刃也都被锈蚀的非常厉害,威能丧尽。
好消息是周围非常安静,没有可怕的东西出现。
如果当年屠戮生灵的东西还在,在场的所有人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他们出现在一座山上,身后则是一座山壁,有一扇虚幻的门浮现在山壁正中,若隐若现。
进来之后,东阳伯和晨烟似乎没看到遍地的白骨,一刻不停向空间深处飞去,翻山越岭,找到一块黑乎乎的石头。
联手攻打一阵,石头上竟也涌现出禁制,在禁制被打碎之后,和山壁一样,浮现出一扇一模一样的门。
一扇门,似乎就代表黑塔里的一层。
不知黑塔共有几层。
秦桑和秋暮白他们默默跟在后面,看着东阳伯和晨烟破开一扇扇门,一层层向上,每一层都是这般广阔的空间。
空间里的景色不一,但都一样白骨遍地,发生过杀戮。
秦桑他们都已经麻木了,算不清有多少生灵死在这里。
越往上走,门的位置就越隐蔽,上面的禁制也越来越强。
东阳伯和晨烟破解的速度明显变慢了,后来甚至在破禁的中途还需要服用灵丹、休息片刻,才能继续。
但始终没让秦桑他们出手。
“第七层了!”
又一扇门被打开。
这一次非常难,东阳伯和晨烟使尽了浑身解数,终于破解门上的禁制。
秦桑跟着进门,进入一片新的空间,默算着层数。算上最开始那扇门,现在是他们打开的第七道,也就是黑塔第七层。
又是一望无际的白骨。
秦桑一脸木然看着周围的景色,气氛非常诡异,谁也没有说话的心情。
秋暮白他们脸上的轻松,早就消失不见了,每个人都若有所思,似乎感悟到了什么。
他们是师门里同境界的佼佼者,未来前途无量,不免有些自骄,但看到这座葬了无数白骨的小塔之后,所有人都沉默了。
他们这点儿修为,比这些白骨能强多少,说不定远远不如,又有什么可自得的?
东阳伯和晨烟恢复之后,继续前行。
飞驰多时,竟来到一处骨堆前。
拨开骨堆,露出一个洞穴,这一层的门,竟然藏在地底的洞穴里,也不知他们是怎么找到的。
洞穴里也铺满了白骨,踩在上面吱吱呀呀作响,来到尽头,遇到一面土墙。东阳伯转身看向秦桑五人,命令道:“你们现在祭起五行兽印,催动兽魂,助我俩破禁!”
要到塔顶了么?
秦桑心中暗道,应了声是,神识锁定体内的兽印,将之唤了出来。
地穴的空间不算大,他们五个人站在土墙前,几乎就占满了。东阳伯和晨烟退到两边,也祭起各自的法宝,准备破禁。
五行兽印,以五方方位排列。
计庆执掌勾陈兽印在中,不过阵形的核心,其实是修为最高的秋暮白。
“布阵!”
五人站好,高高举起各自的兽印。
随着秋暮白一声令下,纷纷将心神沉入兽印,解封兽印中的兽魂。
“吼!”
霎时间,狭窄的地洞里响彻雷霆般的兽吼。
地上的白骨碎屑乱舞。
“吼吼……”
吼声更急,五枚兽印同时亮起夺目的光芒。
一个虚幻的影子,从秦桑手上的玄武兽印爬了出来,粗壮的四肢、厚重的龟壳、尖锐的獠牙,和真正的玄武形象没有太大出入。
其他兽魂也是如此,虽然是人为炼制而成,但都活灵活现。
这些兽魂非常凶悍,作势欲扑,反噬其主,但被牢牢压制住。
“以我为首,五行合一!”
兽魂稳定之后,秋暮白一声大吼,秦桑等人连忙催动兽魂,向秋暮白的白虎兽魂飘去。
只见一个个虚影没入白虎兽魂。
五行兽魂合一,奇形怪状,已经看不出究竟是什么形象了。
秋暮白似乎承受了极大的压力,面色煞白,他手中的兽印最先碎裂,接着其他人的也都纷纷爆碎。
“去!”
秋暮白用尽最后一丝力量,将兽魂打入土墙!
第六百零八章 毁诺
秦桑看不懂门上的禁制,但通过兽魂能模糊感知到里面正发生变化。
这种兽魂似乎是专门为破解黑塔门上的禁制而炼制,对症下药,刚没入土墙,便引起剧烈的波动。
兽魂咆哮,搅乱禁制。
突然从土墙里冒出无数黑气,像是一条条锁链,百般缠绕。
黑气现形之后,东阳伯和晨烟出手,金刚琢和凤形宝剑斩断层层黑气锁链,渐渐能看到黑气覆盖下的一扇门。
两位元婴齐力破禁,竟也显得非常吃力。
随着兽魂吼声越来越微弱,每斩断一道黑气,都要耗费极大的精力。
终于,最后一道黑气破碎,那扇门完全显露在众人面前。
门后之景再次让人意外。
竟不是和下面那七层一样的广阔地域。
地面非常平整,铺着地砖,这里似乎在才是真正的黑塔内部。
周围充斥着淡淡的黑色雾气,和门上的锁链非常相似,不仅能遮蔽视线,连神识也无法探出去太远。
“你们在此等着。”
东阳伯留下一句话,便和晨烟向黑气深处走去。
秋暮白的状态非常差,透支了潜能,气息微弱,被搀扶着坐在地上恢复。秦桑他们要好得多,把秋暮白护在中间,也不敢乱走。
黑塔是凶地,下面七层铺满白骨,谁知道这一层有什么,他们很怕有不祥之物。
二人走进黑气深处,
走出一段距离,一道青铜门挡在他们前方。
青铜古门紧闭,古朴大气。
东阳伯期待的看着晨烟,问道:“晨烟姑娘感应到什么了?”
他声音很小,生怕打断晨烟的思路。
晨烟凝视青铜古门多时,突然用凤形宝剑划破手腕,精血飞溅在青铜古门上。
这些血液没有滑落,而是在门上蠕动,好似活了过来,像一条条血虫。
晨烟运起秘法,逼出更多精血,在青铜古门上形成一个巨大的血阵。
血阵浑然一体,闪耀着妖异的血光。
紧接着,竟从古门深处涌现出血色光晕,和血阵融合。
看到此景,晨烟和东阳伯眼神俱是一亮。
“尊师真是好手段!”
东阳伯赞服,“不愧出自顶尖势力的大修士,小寒域无人能开启的青铜古门,竟被他以一人之力打开。留下的后手,跨越二百年时光仍有效!老夫原本还将信将疑……”
血光愈发明亮,将周围黑气都染成血红。
当浓郁到极点,青铜古门猛地一震,缓缓打开。
‘嘎吱……’
巨门摩擦地面,发出难听的怪声。
声音在整个空间里回荡,守在入口的秦桑他们听得非常清楚。
听到这个声音,秦桑心中忽然有些莫名的异样之感,一闪而逝。
估计是此地太诡异,一切未知,难以安心。
看看其他人,也都神思不属,希望赶快离开这里。
青铜古门前,二人观望片刻,见门后无异常,便迫不及待走了进去。
青铜门后就是一座青铜大殿,浑然一体。
殿体上已经布满一层斑驳的绿锈,这座大殿历尽沧桑,仍然不敌岁月。
大殿空旷,正中间有一座高大的祭台,祭台上有一个光罩,至今还在亮!
惊人的是,大殿里竟然布满了血丝,似乎有无数血色蛛网,将整个青铜殿覆盖。
就连最中间的高大祭台也不例外,光罩上满布血丝。
进入大殿之后,晨烟的视线就被祭台和光罩吸引,不由自主得向祭台走过去。
祭台中心有一个冒着黑气的大洞,深不见底。
黑气如魔气,似乎能吞噬人的心神,这是一个魔洞!
光罩恰好覆盖在大洞上,将黑气牢牢封锁的在里面。
晨烟低头凝视魔洞,眼神非常复杂,激动和担忧交杂。
她轻轻抬起右手,青铜大殿的血丝似乎受到了某种感召,纷纷退却,并向晨烟掌心汇聚。
血丝她的手上汇聚成一滴血。
血丝越来越多,这滴血更加晶莹剔透,成为一枚血色的珍珠!
终于,全部血丝退去,融汇进血丝里面。
晨烟手握血珠,正要将之打向光罩。
不料,一直在默默旁观的东阳伯,忽然闪身挡住晨烟,在晨烟愤怒的目光中,指着血珠道:“晨烟姑娘,在救你师尊之前,先将此物借我一用,取一件东西如何?”
“东阳伯,你要毁诺!”
晨烟大怒,东阳伯竟然暗怀鬼胎,隐忍到现在,在这最关键的时候发难。
东阳伯摇头,“不是毁诺,只是改变一下过程,你先助我取宝,再救你师父。虽然会消耗血珠一部分力量,但我可以保证,只要拿到那件东西,救你师傅易如反掌!”
说着,东阳伯一叹,“当年你被你师父及时送走,没有看到魔洞的恐怖之处,你师父即使活着,恐怕也不太妙。打开光罩后会发生什么,就不是我们能控制的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老夫可不想被魔洞逼走,竹篮打水一场空……”
“你这个卑鄙小人,以为我还会信你?”
晨烟怒火冲天,咬碎银牙,剑指东阳伯,“想抢血珠,除非你先杀了我!”
东阳伯似是无奈的摇了摇头,“我知道你有你师父留下来的防身之宝,虽然刚突破元婴不久,实力非同一般。而且老夫有你师父留下的血契限制,不能伤你性命。不过……”
东阳伯语气微微一顿,脸上一丝讥笑,忽然探手向青铜殿外一抓,金刚琢‘嗖’地一下飞了出去。
看到东阳伯这个莫名其妙的举动,晨烟心中却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青铜殿外。
秦桑正在静坐,突然被金刚琢罩住,只觉身上猛然一紧,下一刻就被巨力封锁全身,毫无挣扎之力,直接被拖进黑暗。
“咻!”
没有丝毫征兆。
穆一峰等人眼睁睁看着秦桑消失在黑气深处,大惊失色。
刚站起来,却听到东阳伯让他们老实呆着的传音。
他们对视一眼,一个个惊疑不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最茫然和惊骇的当属秦桑。
他已经认出来,锁住自己的东阳伯的是本命法宝金刚琢。
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自家祖师为什么对自己出手?
第六百零九章 魔门禁术
青铜大殿里。
金刚琢禁锢秦桑,飞回大殿,悬浮在两人旁边。
东阳伯似乎还不放心,竟又取出一张奇怪的灵符,打入秦桑体内。
这一刻,秦桑不仅全身被禁锢,连元神、经脉和气海也被灵符封锁,全身力量无法动用。
此时,秦桑已经看到两个人在大殿对峙的场景。
相约寻宝,临了翻脸,在修仙界不是什么稀罕事。
但为什么会牵扯到自己,而且对自己动手的还是东阳伯?
秦桑又惊又怒。
只听东阳伯感慨道:“晨烟姑娘,老夫筹划多年,能顺理成章把这小子带到这里来,终于派上用场。你可知,这中间费了老夫多少心思?”
石破天惊!
听到东阳伯这句话,秦桑心神巨震,难以置信的看着东阳伯。
东阳伯说起自己得意之笔,也不由得多解释了几句。
“这小子天赋惨不忍睹,让他活到现在真不容易!
“由于怕被你察觉到异样,老夫不好亲自接触他,也不能让车玉涛他们破坏规矩,收他为徒。
“当时,我也没想到他给你留下这么大影响,只是留下闲笔,尽人事听天命。
“安排弟子先和他平辈论交,结下交情,再略做扶持,让他活久一点,免得半路夭折。
“没想到这小子自身运道还不错,竟真被他闯出些名堂。
“后面老夫发现你身上的秘密,这处闲笔竟然真能用上,只需略做安排引导即可……”
是谁?
庄严?温师叔?穆一峰?
祁元狩!
是祁元狩!
秦桑脑海中瞬间冒出一个个熟悉的名字。
这一刻,秦桑入坠冰窟。
如果有东阳伯说的怎么一个人,只能是祁元狩!
回想起来,从他当年初次进入古仙战场,第一次接触到祁元狩。
祁元狩虽然开始时对他没有优待,但后来接触了两次,就迅速热络起来。
此后多年,祁元狩一直留守悬颅关,给他发布的任务都非常简单,没遇到过很大的危险。
后来祁元狩被召回师门……
秦桑忽然想起来,祁元狩结丹的辅助灵物,正是东阳伯所赐!
这是不是对祁元狩做事的赏赐?
祁元狩结丹以后,秦桑决定去无涯谷历练,祁元狩见他非常坚决,竟将宗门在魔门地界的暗桩,都告知给他,让他遇到危险随时可以求援。
这种殊荣,几个筑基修士能有?
秦桑还以为祁元狩结丹后权柄重,才可做到,还被祁元狩的照拂感动。
当时秦桑虽然怀疑自己有多大价值,值得祁元狩招揽,却从来没往这方面想过。
谁又能想到,有元婴授意?
一路走来,那些金丹不理睬自己。但自己炼成元神养剑章,得到剑气雷音神通,也无人逼问过自己是怎么做到的。
唯有雪灵莲和鸢尾花太过贵重,引起过波澜,但得知自己已经服下后,也没人刁难自己。
现在想想,除了自己主动外出的几次历险,脱离祁元狩掌控之外。
整个修炼的历程,可以说都在祁元狩视线之中,一直非常安稳。
除了参加乱岛水域大战的时候。
但是,那时候有车玉涛在观星岛坐镇!
大战之中随时有生命危险。
但如若车玉涛看着,让自己避开最危险的战斗,就算真的遇到意外,自己也可以凭借剑气雷音随时脱身。
正所谓富贵险中求,那段时间也是自己收获最大的一段时间,这么快修炼到假丹境,和那场大战是分不开的。
秦桑苦笑,他终于想通了。
自己明明没做过惊天动地的大事,为何能有这么大名气。
不是善战者无赫赫之功的原因,而是背后有人在推波助澜。
他们的目的,就是配合东阳伯,让自己得到一个五行兽印,把自己送进紫薇宫,而不被晨烟警觉。
祁元狩以让自己可以最早进入古仙战场的名义,送给自己悬颅卫令牌,催促自己提早去悬颅关等候。
当时,祁元狩劝自己不要一直苦修,多去看看凡间世情。
是不是很像一句话——吃点好的?
最后那段时间,他甚至不愿见自己一面,是无颜面对么?
在悬颅关,东阳伯忽然召集人手,执掌兽印。
因为自己在那场大战的名气,车玉涛便可直接让自己执掌一枚兽印,而不需要参与测试。
理由很充分,晨烟不疑有他。
从头到尾,一件件事情从秦桑脑海中掠过。
单独拿出一件还不觉得,但当全部梳理一遍以后,秦桑猛然警觉。
好像一直有一张无形的大手。
尤其在最后那段时间,引导自己一步步走向陷阱。
连自己都毫无察觉,更何况晨烟?
除了祁元狩还有谁?
秦桑悚然一惊,云游子难道也是东阳伯的人?
他可以接受其他所有人,但不能接受这个人是云游子!
他们的交情太深了,云游子之于秦桑,亦师亦友。
秦桑和祁元狩之间,还存在着明显的隔阂。
但云游子不同,他是秦桑最尊敬和佩服的人。如果他也是,秦桑无法接受。
何况,云游子知道自己这么多秘密。
回忆一番,秦桑松了口气。
云游子不可能是东阳伯的人,否则他就不用这么辛苦了,每次都只能去争取九死一生的机会突破。
云游子给心寒的秦桑带来一丝安慰。
同时,秦桑又有疑惑,“东阳伯究竟发现了晨烟什么秘密?除了那场采补,自己和晨烟再无交集,晨烟也不像对自己另眼相待的样子。他擒住自己,要挟晨烟,是什么道理?”
晨烟撇了秦桑一眼,果然不为所动,冷冷道:“你在拿你自己的弟子威胁我,是不是太可笑了?”
东阳伯一脸玩味的看了看晨烟,又看了看秦桑。
“晨烟姑娘,你可知《玄牝玉鼎真经》是在合欢宗也被视为禁法的存在,连魔门那群疯子,都不敢轻易借助此法来寻找突破的机缘,得到者无不将之束之高阁。
“虽然你天资绝世,只使用一次秘法,就成功觅得一丝突破之机,从而结婴成功,但也已经踏上这条不归路。
“你不会以为,从此就能高枕无忧了吧?”
第六百一十章 银针锁情和石桥禅
晨烟眼神一变,涌出惊天杀意。
东阳伯根本不怕,冷幽幽道。
“修炼《玄牝玉鼎真经》,使用之后,便会因采补而诞生心魔,采补的人越多,心魔越强大。而且根深蒂固,几乎不可能抹去。
“有人搜罗秘法祛除心魔,后来发现都是徒劳,心魔随时可能死灰复燃。
“修炼此法的人,绝大部分人都失败了,还没有感应到突破的契机,就已经压制不住日益壮大的心魔,遭受反噬而亡。
“即使成功觅得一丝契机,有机会结婴,又有很多度不过心魔之劫,陨落在成婴天劫之下了。
“成功者寥寥无几,基本都是天赋极佳,有些甚至不次于姑娘,只用了一次邪法,便成功结婴。
“以这些人的天赋,即使不借助邪法,结婴的希望也很大,前途无量。使用邪法,反而埋下隐患,使他们道心不稳,被心魔缠身,不堪其扰。
“正因如此,天赋差的修士用不了,天赋好的修士不愿用,也不敢用,此法最后也就变成禁法了。
“不过,这还不是《玄牝玉鼎真经》最可怕的隐患!”
说到这里,东阳伯语气一顿,看了秦桑一眼。
“邪法的采补过程,实则是双方意志力和道心的比拼,这种过程会造成三种结果。
“如果修炼者成功采补,自不必说。
“若修炼者失手,遭到被采补者反击,有可能反被破掉道心,沦为被采补者的魔奴。其中女子还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玄女。
“这种情况,大多出现在多次使用邪法采补的修士身上。他们心魔壮大,道心早就不稳,被人反客为主,也是正常之事。
“还有一种,就是你们这种情况,被采补者坚持到最后,修炼者也没有被反噬,算是平分秋色。这样一来,虽然不会造成魔奴这么惨烈的结果,被采补者将会成为修炼者心中无法磨灭的烙印!”
“世事难料啊!”
东阳伯嘴角勾起,露出一个怪异的笑容。
“晨烟姑娘,你当年严词拒绝我,不让老夫门下的结丹期弟子做你的炉鼎,应该是察觉到一些东西了吧?
“虽说道心并非完全由修为决定,但修为高的人,经过一次次悟道,一般情况下道心更坚,意志力更强。
“谁曾想到,一个天赋极差,五行灵根,需要丹龙参才勉强筑基的弟子,竟然有着如此坚定的道心,连即将结婴的人也无法破掉?
“老夫本也不敢确信会有此事,多次试探,你也没有露出破绽。后来在你渡劫之时,意外发现你竟在自己体内使用银针封情秘法,方才确定!”
听着东阳伯长篇大论解释,秦桑心中云里雾里。
回忆当年采补的过程,他因为牵挂自己的根基,一颗心都放在那上面,生怕被吸干,根本没感觉到所谓的道心之争。
是东阳伯对晨烟隐瞒了《玄牝玉鼎真经》的关键,导致晨烟不知内情,手下留情了?
还是因为玉佛庇护,才让自己免于此劫?
秦桑下意识看了一眼晨烟。
所谓的烙印,究竟是指什么,竟把晨烟逼到对自己使用银针封情的地步?
晨烟似乎真的被东阳伯说中了秘密。
面色非常苍白,牙齿咬着嘴唇,溢出血丝。
东阳伯却没有停顿的意思,对晨烟的表现视若无睹,“你想用银针封情秘法,屏蔽烙印的影响。以为等到秦桑死了之后,就能自然而然的解决掉麻烦,未免也太天真了!如果这门邪法的隐患,能被区区银针封情秘法解决,还会被称为禁法么?”
东阳伯一指秦桑,“信不信,我现在当者你的面,杀掉此人,你的道心立即崩溃,修为立刻从元婴跌回金丹!还想救你师父,做梦!”
此言一出,秦桑和晨烟齐齐色变。
秦桑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命运,莫名其妙和采补自己的女子绑定。
当年一次卖身,遗祸至今。
但反过来一想,如果自己真的成为晨烟心中不可磨灭的烙印,她为了使修为不跌落,也要全力保住自己的性命。
对自己而言,可能是件好事。
就在这时,晨烟突然冷冷道:“既然如此,你为何不立刻杀了他?我修为跌落金丹,你轻而易举便能夺走血珠,不就能得偿所愿了。”
闻言,秦桑也想到这一层,没想到晨烟这么冷静,没有被东阳伯唬住,立刻找到最关键的一点。
以东阳伯的谋划之深,手段之毒辣,既然已经翻脸,肯定不会留余力。
他这些话,肯定有不实之处。
自己对晨烟有影响,应该是真的。
但自己死后,是否真能让晨烟道心崩溃、跌境回金丹,存疑。东阳伯这么做,说明他也没有绝对的把握,怕出现意外。
东阳伯眼底闪过一抹恼怒之意,语气却淡定,“晨烟姑娘大可以赌一赌。老夫最多失去一次寻宝的机会,姑娘要付出的代价有多大?不仅这次救不出你师父,你自己的修为跌落金丹,在想回到元婴难比登天,可能此后永远没有机会救人!纵然你师父修为通天,被困在魔洞之中,又能苟延残喘几年?”
见晨烟默然不语,东阳伯抬头看了眼青铜大殿的穹顶。
“晨烟姑娘,老夫给你说实话,这座塔中,真正的宝贝不在魔洞,而在上面!那件宝物也是封印魔洞的关键,只要此物到手,轻易便能打开魔洞封印。
“不到万不得已,老夫不想和你师徒结下无法化解的冤仇。
“《玄牝玉鼎真经》的隐患,也不是真的没有解决办法。
“我这里有一部佛宗功法《石桥禅》,乃是世间罕有的绝情大道秘法。
“我已经用禁符封印秦桑修为。
“等我把他交给你,你只需把他带回洞府养着。在合适的时机,改修《石桥禅》,遵从烙印,视为本心,全心全意将他视作最亲密的爱人,朝夕相处。
“等到情浓至深,缱绻缠绵,难分难舍,再修绝情大道,杀夫证道。
“不仅能一举解决掉隐患,说不定反而因祸得福,修为再深一层!”
第六百一十一章 永远不屈!
“如果姑娘拘泥于所谓的贞操、道德,大可不必。那不过是凡人的道德,为了维护凡间秩序而已。对我等元婴修士而言,元婴之下与蝼蚁无异,不动辄屠城灭国,就算好人了。如果连这点儿也看不透,枉修炼这一场。”
东阳伯威逼利诱,手段纯熟,吃定了晨烟一心救师,希望能逼晨烟妥协。
这时,晨烟突然看到了秦桑的眼睛,如一道闪电,刺入她心底,猛然怔住了。
那是一种怎样的眼神?
似乎在质问自己。
当你受到威胁、陷入绝境,是认命和妥协,还是抓住哪怕一丝机会,抗争不止、永不屈服?
下一刻,青铜大殿忽然绽放出一道血色的剑光,比晨烟手中的血珠还要明亮,红艳刺眼,却又有几分凄美、悲凉!
本该被禁符封印住全身修为,成为废人的秦桑。
竟有一柄小巧的飞剑,从他百会穴飞出来,直取金刚琢。
金刚琢是东阳伯的本命法宝,朝夕为伴、日夜祭炼,在上品法宝之中,也是佼佼者。
和金刚琢相比,这柄剑是那么地孱弱,微不足道。
但从飞剑上射出的血光,却让东阳伯也为之色变!
“血秽神光!”
为了防止秦桑被晨烟夺走,东阳伯用金刚琢封锁,两者之间几乎没有间隔,秦桑突然发难,强如东阳伯,也来不及将法宝召回!
血秽神光神通,在紫微宫只有一次使用的机会。
罪渊突袭,冷云天法宝遭受重创,让秦桑省下这道血秽神光,后来几次战斗,不是和大妖,就是和孤魂野鬼。
血秽神光一直没有用武之地,却在这里成了秦桑救命的稻草。
东阳伯那张禁符很强,秦桑的肉身被彻底禁锢住了,他暗中尝试了无数次,都无法撼动体内的禁符之力。
但,他的元神有玉佛庇护,禁符对他无效,依然能用乌木剑!
经脉和气海被封印,灵力被禁锢,连假丹也感应不到,但乌木剑上的杀符本就是一种另类的丹田,可以自行吸收天地灵气,提供秦桑御剑的灵力消耗。
而且他的神识并未受到限制。
秦桑其实一直在等待时机。
按照预想,秦桑本来打算等东阳伯和晨烟打起来之后,趁乱脱身。
但当东阳伯拿出《石桥禅》,秦桑知道不能再等了。
东阳伯视他为蝼蚁,晨烟是他唯一的希望。如果晨烟真的接受了《石桥禅》,达成协议,他再也不可能脱身了。
绝对不能给晨烟考虑的时间,必须要赌了。
秦桑在最后一刻看了晨烟一眼,就是在问她,你将会做怎么选择?
‘唰!’
金刚琢被血色淹没。
乌木剑的血秽神光神通并不强,不可能废掉金刚琢,但依然有一定的污秽之力,短暂地阻滞东阳伯对金刚琢的掌控。
被血秽神光触及,金刚琢上的光芒果然一暗。
秦桑感觉到禁锢在自己身上的力量终于散去,他的视线和晨烟目光的迅速交错,御剑而起,头也不回向青铜大殿外冲去。
晨烟被秦桑的眼神震撼,终于也反应过来了。
她没想到,秦桑竟然有办法自己脱离东阳伯的掌控,但这不代表他能逃出生天,他的命运,将和自己的选择有关。
自己该如何抉择?
留给晨烟思考的时间非常短暂,但她根本没有考虑,毫不犹豫举起凤形宝剑,狠狠向东阳伯刺去。
青铜古殿,大战骤起!
另一边,秦桑冲出大殿,感应到身后局势的变化,心中如释重负,晨烟没让他失望。
与此同时,秦桑脑海中突然浮现一张地图,竟是晨烟给他的指引,如何通过那条暗道,原路逃离。
秦桑握了握拳,怎么离开这里是他最担心的,晨烟帮她解决了。
虽然知道晨烟此举,也是为了她自己不再有被东阳伯要挟的风险,秦桑还是在心中无声道了声谢。
‘嗖!’
秦桑使出剑气雷音神通,不遗余力,向这一层出口飞去。
他的速度极快,无穷黑气在向后飞退,眼看快要到达出口,青铜大殿里忽然传来东阳伯气急败坏地怒吼,“杀了他!碎尸万段!”
与此同时,秦桑已经模糊看到穆一峰等人的身影。
穆一峰、计庆和余万森都站着,满脸吃惊的望着这里,唯有秋暮白透支太过,很难恢复,气息虚弱。
他心中一紧,东阳伯在战斗中也没忘记杀死自己,命令穆一峰他们动手!
前有狼后有虎。
秦桑暗暗咬牙,一往无前。
四人打了个照面,听到东阳伯的命令,面面相觑。
最先对秦桑出手的人竟是穆一峰!
东阳伯一声令下,穆一峰目光一凝,竟没有丝毫犹豫,便祭出九火神锋,神锋遥指秦桑,一马当先。
秦桑心中一寒。
在少华山,穆一峰是他关系最好的师兄弟之一,他甚至还救过穆一峰的命。
穆一峰却毫不犹豫对他出手。
刹那间,两个昔日好友的视线交汇,看到穆一峰的眼神,秦桑忽然一怔。
下一刻,乌木剑和九火神锋碰撞,九火神锋竟寸寸断裂!
“法宝!”
穆一峰惊恐大叫,神锋碎裂,中门大开。
秦桑明悟。
穆一峰的九火神锋,被他留在身边淬炼百年,已经远非其他法器可比,乌木剑再强,也不可能一下便击碎九火神锋。
必然是穆一峰暗中毁掉他最依仗的法器,在人前做出被自己击溃的样子。
这件法器,被穆一峰看作比他自己还重要,在结丹之后,准备用来做本命法宝,却在这里被他自己毁掉。
时间似乎在这一刻定格。
秦桑和穆一峰只能用眼神交流,穆一峰的目光似乎在催促,也在送别,还有祝愿。
乌木剑马上就要刺进穆一峰胸膛,秦桑暗暗咬牙,却没有留手,因为他知道,他出手越狠辣,穆一峰才越有可能活!
不能辜负穆一峰的付出!
‘噗!’
乌木剑刺穿穆一峰左胸,伤到了他的心脏,但在最后一刻,秦桑不易察觉将剑气略作偏移,没有直接致命。
穆一峰像一块破布被甩出去,恰好撞到计庆身上。
计庆和余万森都被吓了一跳,穆一峰竟然不是秦桑一合之敌,让他们惊疑不定,计庆手忙脚乱接住穆一峰,发现他还没气绝,急忙给他塞了一粒灵丹。
余万森迟疑片刻,再向秦桑出手,已经来不及了。
乌木剑轻松打飞余万森的法器,秦桑如离弦之箭,冲进出口,消失在他们视野之中。等余万森和计庆再出去追秦桑,发现连剑光也看不到了。
黑塔内空间广阔。
秦桑一刻也不敢停,穿过一层又一层,终于冲出黑塔。
他只能选择相信晨烟,辨清方位之后,一路逃窜。
古殿、墙壁,根据晨烟的指引,解开墙壁上的封印,进入暗道,接着穿过恶鬼道,来到小湖下方。
这里果然许出不许进,秦桑向上一跃,便破开屏障,出现在小湖之中。
凫水而上,飞出小湖,又向天山下疾驰。
一路并无追兵,东阳伯果然被晨烟牵扯住了。
等终于逃离天山,秦桑身影微微一顿,回头看了一眼,突然陷入茫然。
天大地大,他竟不知该何去何从!
在少华山近百年,多少有些感情,但永远不可能回去了。
甚至,小寒域也回不去了。
晨烟能牵扯住东阳伯,但秦桑不信晨烟能杀东阳伯,毕竟晨烟才刚突破元婴不久,如果真有一人陨落,更可能是晨烟。
最有可能他们互相妥协,休战。
再过一会儿,无论晨烟和东阳伯,都会全力寻找自己。如果晨烟起意修炼《石桥禅》,将更可怕。
在这之前,自己根本没有存身之法。
心里想着这些,秦桑依然不敢停下来,御剑狂飙。
来到剑痕山前,秦桑想山上望了一眼。
如果云游子出关就好了,能问一问他的意见,但现在山上一片平静,不见云游子的身影,想必还在疗伤。
他不可能在这里等。
秦桑飞过剑痕山,甚至不敢给云游子留标记,担心牵连到他。
终于,秦桑落在石崖前,打开石壁上的门,进入剑径古殿。里面的古传送阵,是秦桑能想到的唯一脱身的办法。
当年青竹被元婴追杀,被迫远走,
没想到,自己今日又重复往日青竹之故事。
秦桑站在古传送阵前,神情变幻不定。
留下来是必死之局。
对面可能更危险,但说不定有一条生路。
不用考虑就知道怎么抉择。
秦桑取出八枚中品灵石,故技重施,分别打入传送阵八个角上,看到古传送阵光芒大作,秦桑转身看向紫微宫外,小寒域方向。
神情变幻,目光幽深。
此生竟已百年有余,皆在小寒域度过。
如今方忆身是客,再回首已百年身!
‘啪!’
清脆的碎裂声打断秦桑思绪,他回头一看,古传送阵上的灵石,有一块裂纹满布,灵力即将耗尽,而古传送阵光芒夺目,却始终没有开启,似乎差些什么。
秦桑面色大变,心生绝望,难道青竹前辈在毁掉了对面的古传送阵?
俄而,秦桑忽地想起来什么,急忙从千钧戒取出一枚上品灵石。
解开封印,来不及体会上品灵石精纯至极的灵气,秦桑用它将那块碎石替换掉,古传送阵果然发生了变化。
这时,竟又有一块中品灵石碎裂,古传送阵又停止了。
秦桑嘴角抽搐,非常肉痛,又取出一块上品灵石按上去,心中祈祷,千万不要再多了,他手中只有四块上品灵石。
同时,秦桑心中也骇然不已,上元清静宫的古传送阵,一次可以传送那么多人,也只需要八块中品灵石而已。
这个古传送阵只能传送一两人,竟需要上品灵石,一块还不够。
它将会通往哪里?
“嗡嗡……”
祭台震动,古传送阵的光芒将古殿映照的如同白昼,一道前所未有的巨大灵波从古传送阵中心爆发。
传送阵开启!
秦桑毅然走上去,眼前登时一暗,旋即四面八方传来可怕压力。
秦桑心中大惊,只能调动唯一能动用的神识抵挡,很快便神识耗尽,剧痛传来,接着便昏死过去,人事不知。
(第一卷:人间世——完)
(第二卷:天涯海角——敬请期待)
(决定写书以来还没休息过,明天(应该是今天了)请个假,停更一天,25号继续更新,白天应该会发一个第一卷总结。)
第一卷 总结
本来有挺多话想说的,临了突然觉得太矫情。
这些字写出来,放在这里,是好是坏由读者评判,我只简单说三点。
第一,都说本书虐主。
我不太同意,只是过程有曲折,但如果梳理每一段剧情,就能发现主角每次都可以克尽险阻,心想事成。
事事心想事成,也就小说里能有。
出现这种情况,可能是我叙事风格的缘故。
我现在发现,作者描写的倾向,真的可以引导读者情绪,但我还很懵懂,整理不出123来,慢慢学习和改进吧。
第二是主角结丹问题。
我最得意的,就是剧情走向基本没脱离大纲,能勉强做到起承转合。
也正因如此,第一卷一不小心写了六百章。
在最初设计大纲的时候,我没经验,对剧情对应字数没啥概念,想法就是把剧情丰富,想写的线都埋进去,并构造各条线之间联系,让每一段剧情都能找到引子。
现在想想,有些地方是可以精简的。
第三,是唯一一段剧情没有跟着大纲走的剧情,也是我想写这段总结的初衷,就是秦桑在大隋被断定无灵根,拒绝接引到韩家的剧情。
原本的大纲是:韩家那个胖子被东阳郡主用一件上佳灵材收买,让他断掉秦桑念想,留在大隋。
在推进到解开真相的时候,我犹豫了。
因为修仙文有句话叫:断人道途,犹如杀人父母。
无论郡主为利还是为情,她这么做,似乎都很难原谅。
这么写,有一个好处,是能很好的承接郡主的人设,心狠手辣的上位者,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但除了能塑造一个鲜明的人物,对剧情整体和主角有多大好处呢?
除了让主角和读者心生纠结,似乎没什么用。
为了这小小一段,我天天睡不着觉,翻来覆去考虑了好几天,决定改了,后面和韩师兄接触的几段小剧情也一并砍掉。
这段虎头蛇尾,有朋友应该感觉到了。
到现在,我也不知道这个选择是好是坏。
木已成舟。
以后如果有修订的机会,再说吧。
总结完毕,征程继续!
第六百一十二章 断臂死尸
西疆,蛮荒之地。
险山恶水,悬崖峭壁随处可见,毒瘴频发,猛兽毒虫杂居。
即使偶尔有条蜿蜒崎岖的山路,也是一路艰险。
不过,西疆虽险,风景却甚为幽奇,奇峰怪石,飞瀑流泉,层峦叠嶂,气象万千。
此地也并非没有人迹。
相反,西疆里的凡人不少,而且是祖辈生活于此的土著,多为结寨聚居,精通武艺以及御虫之术,在夹缝中求生。
‘哗啦啦……’
一条小河流淌于悬崖峭壁之间,河面不宽,却甚为湍急。水流打到河岸的山石上,便能溅起一蓬白色的水花。
这条小河的河道,和西疆大部分河流一样,异常曲折。
被山石、峭壁所阻,时而能看到河水受阻之处,形成一个个小小的漩涡,往往能锁住一大团枯枝、乱草、树叶,越聚越多。
有的地方甚至还横陈着一根粗大的原木,伤痕累累,明显是山中树木倒伏、断裂,滚落河中。
不过,不用担心它们会在河中腐烂。
西疆多雨,几天便能有一场大雨,将群山洗刷一新,雨后河道猛涨,河中杂物都被冲得一干二净。
正所谓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
此处河流哗哗作响,两岸深山鸟兽嘈杂,却显得更为幽静。
尤其此时正是清晨时分,刚下过一场蒙蒙细雨,现在还有细小的雨丝飘落,水汽汇聚成薄雾,笼罩在山尖,直如仙境一般。
‘嗖嗖……’
突然,河道下游传来尖锐的破空之声。
雾气摇荡,远远看到一点金色的光芒,顺着河道,从下游破雾而来,速度极快。
突然,金光一顿,在半空中停了下来,显露出一个古怪袍服的中年男子。
男子身材高壮,悬空而立,身侧一点金光围绕着他飞舞,隐约看出剑形。
他的长相粗犷,脸上除了很多复杂的花纹,有三道不知什么东西留下的爪痕,从眼角一直延伸到另一侧嘴角。
爪痕泛着死灰色,似乎有毒残留,趁得男子更为凶恶。
他身上的袍服制式奇特,像是一块块不规则的兽皮缝制而成,拼接出一个古怪的图案,颜色非常鲜艳。
在他脖子上、手腕上,甚至脸上,都用不知名的颜料刺满奇怪的图案,而且戴着很多白骨、兽牙、怪虫之类的饰品。
若附近有山寨凡人经过,见到此人身上的物品,肯定会立刻跪倒拜服,大呼毕摩、祭司大人,或者巫神使者,诸如此类。
此人身上的兽皮、兽牙、兽骨制品,无不是取自那些最凶恶的毒虫猛兽,是西疆凡人最畏惧的存在。
只有传说中的巫神使者,或者大寨的毕摩、祭司才有能力猎杀。
而若以小寒域修士的眼光来看,此人则是一位修仙的同道,只不过这种打扮太过怪异,在小寒域极为罕见,而且修为也不算高,只有炼气期第十层而已。
兽皮男子悬空而立,目光如鹰隼般锐利,盯着下面,河道恰好在他身下出现了一个急弯,河面上淤积了一层厚厚的断枝树叶。
在乱枝中间,竟有一根白生生的胳膊伸了出来。
西疆凡人尚武,各寨之间为了争夺资源,争斗时有发生,河中出现死尸并不奇怪,兽皮男子起初也并不在意。
不料,匆匆瞥了一眼,却发现了一些不寻常的细节,吸引他停了下来。
兽皮男子一个闪身落在河畔,手掌向河中心一引,探出一道灵力,轻松把河中的死尸提了上来。
‘哗!’
死尸被强行提出来,漩涡一乱,河里聚拢的断枝立刻就散了架,一部分被河水冲走,但上游又源源不断的流下来,还有好几根大腿粗的粗木。
‘啪!’
死尸摔在岸边,面朝上,露出一张颇为清秀的脸,是一个看着年龄只有二十岁出头的年轻男子。
他身上的皮肤没有丝毫血色,显然在河中泡了很久。
此时,男子双目紧闭,没有气息,已经气绝。他左臂齐肩而断,血不知是流干了,还是用什么方法止过血。
这是一具断臂死尸。
“果然是巫神使者!”
兽皮男子面色一喜,眼中露出贪婪的目光,没想到在路上还能发一笔横财。
“这件法衣应该不错!可惜了!”
兽皮男子看着断臂死尸身上残破的法衣,感受到它本身材质很好,可惜上面很多破洞、撕裂,眼看不能用。
破成这样,法衣依然能在湍急的河中有一定的保护作用。
“从上面飘过来,难道是天月寨的?里面又发生内乱了?”
兽皮男子向河道上游看了一眼,暗暗皱眉,神识从断臂死尸身上扫过,包括他手指上戴着的铁锈扳指,都没有发现异常。
最后,他死死盯着断臂死尸腰间的两个口袋。
“这两个是什么口袋?怎么如此怪异?哪一个是芥子袋?”
兽皮男子喃喃自语,他接触过一些大寨的祭司,还有外来的巫神使者,知道人族修士惯用一种名为芥子袋的储物法器,比本族的法器好用。
后来本族的巫神使者受到人族影响,很多已经向人族看齐,例如巫神使者这个称呼,外面都不叫了,都叫修士、修仙者。
只在西疆这类偏僻的地方,还保留着一些传统。
断臂死尸身上的口袋,都不像芥子袋。
“难道都是装蛊虫的?还是……被人搜刮过了?”
兽皮男子面色一沉,脸上的笑容消失,探手抓起来其中一个,神识向内一扫,触碰到一个神魂印记,轻松将口袋打开。
“嗡……”
下一刻,河谷之中忽然响起尖锐的蜂鸣之声。
一团巨大的血云从口袋之中冲出来,兽皮男子看清那团血云里一个个妖异的血翅怪蜂,吓傻了,脸色比地上的死尸还白。
兽皮男子惊叫,一点绿光从他丹田处飞出来。
原来一只手指大小的青玉螳螂,挥舞双刃。
面对凶恶的血云,青玉螳螂显得那么单薄和孱弱,顿时被血云吞噬,连骨头渣都不剩。
兽皮男子才刚祭起金剑,血云瞬间将他淹没。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惊起山中鸟兽。
(感谢马莽猛快大佬的盟主打赏。本想今天加更感谢,没想到新一卷刚开始,写得磕磕碰碰,过两天一定补上!)
(感谢星星草和云时雨大佬的万赏,感谢书友们的投票和打赏支持!)
第六百一十三章 哑姑
可怕的蜂鸣声和血翅怪蜂散发的嗜血气息,令山中生灵惊怖,豺狼虎豹也被吓尿,群山陡然陷入混乱。
奇怪的是,它们似乎地上的死尸不感兴趣,没有一只血翅怪蜂飞过来找他麻烦。
这时,地上的死尸竟然动了。
他一个翻身又落进水里,似乎用尽了全身力气,最后用仅有的一条手臂,死死抱住一根粗木,便再也不动,被河水冲走,避开了万蜂噬身之苦。
……
傍晚时分。
山雨又缠绵起来,凉风吹动着细细的雨丝。
群山空濛,远望如黛。
在一座河流环绕,地势陡峭的山上,建有一座座高脚楼,彼此紧挨在一起,又层叠向上,粗略一数,有千余户。
此寨便名为千户寨。
千户寨的规模,在左近不算大,也不算小,方圆百里都是由千户寨和其他几个寨子掌控,不过大部分是险恶之地,凡人无力探索。
还不到入夜时分,寨子里就已经燃起了一盏盏灯火,如暗夜里的星辉。
但在后山,却有一个矮小、破败的茅屋,孤零零的矗立在山野之中,周围仅有一圈稀疏的篱笆。
此时,篱笆外,几个穿着好看衣裙、花枝招展的少女,正聚在门前,叽叽喳喳催促里面的少女开门。
“哑姑,听说你在河里救上来个男人,让我们看看呗!”
“就是!就是!藏着掖着,怕我们跟你抢不成?”
“没想到哑姑先尝到了男人的滋味,还以为没男人敢要呢!嘻嘻……”
“哑姑,你还没到十六哦,私定终身,小心大长老知道打断你的腿……”
“哎呦,没想到灾星还能救人呢,还不赶紧送走?不然啊,再晚两天,又要被克死,那不白救了么?”
……
一边冷嘲热讽,她们一边用力往里推篱笆,想要闯进去看男人。
篱笆内的少女满脸焦急和无主,嘴里发出‘啊啊’的声音,似乎想要劝她们不要闹了,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是哑巴,寨子里的人都叫她哑姑。
哑姑身上的衣服和那些少女成鲜明的对比,上面打满了布丁,但非常干净。她一直侧着脸,眼神中带着自卑和怯弱。
仔细看便发现,原来她左脸上有一大块胎记,彻底破坏了她的面容。
就在哑姑焦急无主的时候,山道上亮起火光,原来是一位老人提着一个竹制的灯笼向这里走过来。
老人看到此景,大声训斥,“入夜了还在外面疯!还不滚回家去!”
那些少女似乎很怕老人,不敢再闹,背着老人对哑姑做了个鬼脸,跳着脚跑了。
“再让我看到你们欺负哑姑,我就打断你们的腿!”
老人拎起灯笼,冲着那些少女的背影大声警告。
“巫医爷爷,您就偏心哑姑……”
有少女小声回了一句。
老人略带气恼的摇摇头,走到篱笆前,隔着篱笆问,“哑姑,那个男人又醒了没有?能不能下来走路了?”
哑姑点点头,打了几个手势。
老人看过之后,‘嗯’了一声,“那就好,等他伤好点,就让巴猜他们,趁巫神节的时候把他送走!”
哑姑面色大急,飞快打手势。
老人打断哑姑,冷哼道。
“哑姑,你心思单纯,有些道理不懂。
“那个人被人砍断一条胳膊,还告诉你不让外人见他,藏头露尾,肯定干了见不得光的事儿!别看他长得秀气,听他说两句好话,就被哄骗,以为是好人。
“他就是利用你的善心!
“要不是你这丫头太倔,我别说给他治病,早就把他扔河里了。不去巫神节也行,要不就等商队过来,让他跟商队走,总之不能留在寨子里。
“能让他留到现在,我们够好心了,大长老已经问了一次,肯定不能让他留下来,会给我们寨子带来灾祸!
“哑姑,你放心,等你满十六,巫医爷爷肯定给你找一个好阿哥。”
哑姑眼神黯淡,低着头,不敢再争辩。
老人把另一只手里的口袋递过去,“拿着这些,里面有些一点儿草药,能熬三次,让那小子快治好伤滚蛋。”
哑姑接过口袋,见老人转身要走,啊啊几声,飞快跑回屋里,取出一件厚厚的蓑衣,又跑回来追上老人。
“爷爷身体壮,用不上,你身子弱,快回去,别着寒……”
老人挥手催促,哑姑摇头不依,强给老人披上。
“唉!”
老人摸了摸哑姑脸上的胎记,怜惜道:“这么好的丫头,怎么命就这么苦,巫神不公啊!巫医爷爷一定想办法,去掉你脸上的胎记!对了,以后幼凝她们还敢过来找你的麻烦,就去族祠告状。巫医爷爷替你做主,请家法教训她们一次,她们就不敢了。”
哑姑却连连摇头,用手语劝告。
“傻丫头,她们哪里是在和你玩啊……”
老人摇头叹息离开。
送走老人,哑姑走回小院,看了看险些被挤坏的篱笆门,神情有些低落。走回屋里,点燃火塘,架起药罐,然后从口袋里取出一包草药,开始熬药。
她做这些已经非常熟练,明显不是第一次了。
就在这时,内间突然传来‘啪’的一声。
哑姑满脸焦急,急忙起身,却见一个断臂男子从里面走了出来,步伐看起来非常孱弱,风一吹就倒,但已经能走了。
“我没事,身体一天天见好。”
断臂男子坐在火塘边,烤着火,接过哑姑递过来的热水,对哑姑道:“是我连累你了。”
这个人正是秦桑!
他现在哪还有半分假丹境修士的气势,虚弱的像是得了一场大病的凡人。
这段时间,他一睡就要一整天
方才,他听到外面叫嚷的声音,被从昏睡中惊醒。
烤着火,内视体内。
气海、经脉,都被一种奇怪的禁符牢牢禁锢,一身灵力成了摆设,
神识也彻底枯竭,这些天过去,已经有好转的迹象,但速度很慢,还要两天才能恢复一丝,打开千钧戒。
堂堂修仙者,竟落到连累凡人,还要被驱赶的地步。
秦桑不禁感慨:这真是龙游浅水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