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7章、分支任务
而有一些技术的仆人，价格就会上涨不少。
譬如花匠就是五十两银子以上了。
而账房和管家都是百两银子以上，像一些贵族府邸里卖出来的账房、管家价格更高一些。
厨子一般都是一百二十两以上。
而拥有武功的武丁，则会看实力来计算价格，便宜的三十多两银子，贵的也可能达到一两百两。
但再贵的仆人，其价格都只没有他这套宅院贵。
有了厨子，方小悦就请了这条街的保甲、街坊邻居在外院吃了一顿，算是庆祝自己乔迁新居了。
按道理说，他居住的这宅院还应该去请或者买一个门房，一个账房或者管家，一个花匠。
但门房，方小悦准备等矿炉县那边来人，从里面选一个。
账房、管家暂时也不需要，毕竟整个方府，加上方小悦才七个人。
方府的钱银进出，方小悦暂时交给程小月，他在程小月那里放了五百两银票，用于整个方府的开支，不管是厨房买菜还是方府采购衣物布匹柴火等等，都是从这笔钱里出。
如此一番折腾，方府算是勉强归于正途。
至少方小悦每天可以吃上热气腾腾的饭菜，起床有人打水洗脸侍候着，感觉还不错。
在元宵节的时候，方小悦还带着方府上下一干人等出去感受了一下京城元宵灯会的热闹。
不过这元宵节一过，各地官府随即就开印办公，方小悦就拿着官凭步行前往翰林院报道去了。
翰林院相对于在京的其它官府衙门而言，称得上是清贵。
所谓清贵，便是清高可贵。
说得明白一点就是工作清闲，身份高贵。
方小悦在进了翰林院之后，就充分感受到了这一点。
把守大门的门子听见是状元郎来了，急忙就进去通报。
没多久时间，一位穿着和方小悦一样官袍的从六品修撰就将他迎了进去。
在路上攀谈的时候，方小悦才得知这位修撰就是他前一届的状元李应从。
这位李应从先是带着他去拜见了翰林院的老大-翰林学士冯如安，正五品。
冯如安是一位年纪四十多岁，面色白净，留着长须的帅哥。
其温和的勉励了方小悦一番。
之后冯如安又带着他去拜见了侍读学士，侍讲学士。
在翰林院的编制里，有翰林学士一位，侍读学士两人，侍讲学士两人，这四人均为从五品。
之后还有侍读、侍讲各两人（正六品），只不过这四人没有独立办公室，都是和修撰、编修等等官员公用一处大厅。
因而冯如安也没有必要单独带着方小悦拜见，到了公用大厅之后，十多位官员就围了上来。
一番相互见礼寒暄之后，方小悦差不多也就将这翰林院里的情况了解了三四成。
简单来说，除了那侍读、侍讲之外，还有四位修撰，七位编修。
其中除了方小悦、冯如安两位是状元直接册封的修撰之外，其余两位修撰则是由编修晋升而来。
七位编修则是历届的探花、榜眼。
当然，这些探花、榜眼也不是所有的探花榜眼。
都说翰林院里清贵，升官快，乃是储相之地。
但实际上，很多编修在翰林院里熬上七八年都未必有机会升官。
因而很多编修在翰林院里熬了几年，看不见希望之后，就会申请调离翰林院，前往各部，甚至于外地任职。
这样的好处就是，如果从翰林院调到各部，那么官升一品，成为从六品。
而如果调往外地的话，那么就是官升三品，直接提为从五品。
但这样一来，想要入阁封相的难度就会大上很多，因为大泽国的礼部侍郎、左都御史等官员是入阁的首选。
而礼部侍郎、左都御史等职位多数都是由翰林学士或者翰林侍读学士、侍讲学士提拔而来。
外地的总督、巡抚未必没有机会，但相对于翰林院而言，机会就会少上很多。
除了这些官员之外，翰林院还有什么五经博士正八品，典籍从八品，侍书正九品，待诏从九品等等官员。
但五经博士在翰林院则是个虚职，其一般是由那几位儒学亚圣的后代继承担任，只领薪水不来上班。
而典籍、侍书、待诏这些官员则是管理翰林院各种书籍，账目，他们一般都是由孔目等等之类的吏提升而来。
和众多前辈一番笑谈得脸部肌肉都快僵硬的方小悦好不容易才来到自己办工桌前坐下。
而这个时候，主线任务：科考结算了。
“叮！恭喜宿主完成主线任务：科考！宿主是否结算本次主线任务？如不结算本次主线任务，将会强制开启分支任务，最终主线任务将与分支任务合并计算奖励。”
方小悦想了想最终还是选择了不结算主线任务。
毕竟这次降临这个世界之后，他也做了不少准备，就这样结算主线任务的话，似乎有些亏。
如果能够开启分支任务，最终合并计算奖励的话，那么奖励质量无疑会高上很多。
毕竟就现在完成的主线任务而言，对于方小悦而言，完全没有难度，因而结算之后的奖励也必然很少。
随着方小悦拒绝结算主线任务，新的分支任务随即开启：“叮，恭喜宿主开启分支任务一：我不要当驸马。开启分支任务二：长生牌。开启分支任务三：晋升官阶。”
骰子一口气给他开启了三个分支任务，这倒是他没有想到的事情。
随着方小悦就将三个分支任务尽数查看了一遍，对分支任务的内容大概有了一些了解。
简单来说，这三个分支任务难度各有不同。
最简单的就是分支任务三：晋升官阶。
只要方小悦将官阶提升到了正六品，就算是完成这个分支任务。
实际上，方小悦现在只要愿意放弃前途，申请从翰林院外调，那么这个分支任务立马就可以完成。
并且就算方小悦在翰林院里熬资历，以他殿试状元的身份，熬上个三五年，这个分支任务也就完成了。
在这方面，状元怎么说也要比榜眼、探花强很多的。
而分支任务二：长生牌就有一些难度了。
需要一百户人家在家里主动给方小悦立长生牌。
而长生牌这个东西在大泽国实际上是很少出现的，只有做出了莫大功劳，让老百姓感激无比的人，才可能得到这个待遇。
方小悦不得以任何方式诱导或者强迫老百姓给自己立长生牌。
说实话，这个任务看上去有点难度，但实际上方小悦一分析，就发现这个任务是真的很难。
俗话说得好，人心隔肚皮。
很多时候，你做了好事，别人感激你，都是语言上的感激，大不了给你送点礼物顶天了。
方小悦记得自己翻阅过的大泽国历里就有过不少官员为官一方造福百姓的记载，但在这些记载里，多数都是官员在离任的时候，那些老百姓争先恐后的送来万民伞，以表彰这位官员的功绩。
而像给官员立长生牌的几乎是没有的。
方小悦不知道那些万民伞是官员造假还是怎么的，但都可以看出想要让老百姓主动给你立长生牌是多么难的一件事情。
毕竟立了长生牌就需要像供奉神灵一样，经常供奉，在长生牌前点香油灯等等之类，这对于大多数老百姓来说，都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涉及到这些问题的时候，那些老百姓还是会考虑钱的问题。
而分支任务：我不要当驸马，对于方小悦来说就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了。
因为既然骰子给出了这个分支任务，那么现实里，很可能在短时间内，自己就会因为种种原因被一位公主看上，然后被皇帝赐婚，成为驸马！
当然，变成驸马对于大泽国大多数老百姓来说，绝对是一件美事。
首先大泽国皇室传承两百多年，随着一代代的美女入宫，优化皇室血脉，那些皇子公主实际上都不会丑。
就拿当今圣上来说吧，年轻的时候可是京城出名的俊王爷。
即便现在年纪大了，但也是美大叔一枚。
由此可见，公主绝对都是漂亮的美人。
任何人都不会拒绝一位美人当自己老婆的。
更何况驸马都尉这个官职本身就属于贵族。
在大泽国，驸马都尉乃是位于伯爵之上，公侯之下的贵族。
成为驸马会享受很多特权的。
譬如除了谋逆大罪，驸马都尉犯罪，各级衙门不得拿问处罚，只能向朝廷举报。
而罪轻者由宗正府召集在京的皇亲国戚举行会议商议处罚，罪重者需要请各地亲王进京商议处罚。
从这里，我们就可以看出，当上驸马简直就是免死金牌附体了。
很简单的道理，驸马乃是公主的丈夫，也属于皇室中人，犯点寻常的小罪，那些皇亲国戚好意思对他处罚吗？处罚了的话，就是抹了公主的面子，而抹了公主的面子岂不是抹了皇帝陛下的面子？
至于犯了重罪，只要不是谋逆大罪，也可以重罪减轻，砍头的刑罚变成圈禁等等之类。
实际上，在大泽国两百年多年的历史里，驸马都尉就没有什么好名声。
由于公主乃是皇帝之女，大多从小骄纵，即便是下嫁给驸马，那也不是住进驸马府，而是由皇帝降旨单独修建公主府。
公主住在公主府里，驸马住在驸马府里，公主想见驸马的时候，派人召见，不想见的时候，驸马都进不去公主府。
就更别提让公主好似民间妇人一样服侍公婆，操持家务了。
当然，当上驸马之后，就算是贫贱之家，也不会缺少请仆人的钱，这方面倒也不算什么。
但公主总归是女人，而大泽国的皇帝大多都不太愿意皇室血脉外流，因而在这种种情况之下，公主与驸马的感情很难谈得上琴瑟和鸣，至于生下孩子的更少。
而最让人无法接受的就是当上驸马都尉之后，就不能继续当官了，也不能插手朝廷之事！
因为你是外戚！
从古至今，外戚干政的事情可都出了不少，因而历代皇帝都不会允许驸马都尉当官什么的。
驸马都尉如果想要暗中交接大臣，很容易被打成谋逆大罪！
总之，就算没有那个分支任务，方小悦也是不愿意去当什么驸马的。
说白了，在他心里，驸马都尉就是一个混吃等死的米虫。
并且如果成为驸马都尉的话，方小悦非但第一个分支任务会失败，并且第二第三个分支任务也会变得很难完成。
尤其是第三个分支任务：晋升官阶。
当上驸马都尉之后，都没可能去六部任职，更不可能外放成为地方官，怎么晋升官阶？
至于第二个分支任务，方小悦就只能够拿出钱财多给老百姓做好事了。
但你一个外戚，做这些事情，落到皇帝眼里，会让皇帝怎么想？
外戚收买民心？意图不轨？
因而这第一个分支任务，方小悦就必须完成，否则的话，还不如之前就结算了主线任务，换下一个世界或者位面呢。
坐在办公桌前寻思了一会之后，方小悦让负责办公大厅的孔目带着自己去了一趟翰林院的典藏阁。
这典藏阁说白了就是翰林院的图书馆。
这里面收藏了大量书籍，其中有历代文圣、大儒、儒学名家的作品、释文、史书等等，除此之外还有收集于各地的各类杂书等等。
不过方小悦来到这典藏阁之后，第一时间并不是翻看什么经文，也没有翻看什么史书。
而是翻阅起了大泽国第二任皇帝主持编撰的延福大典。
这延福大典乃是聚集了各类经、史、子、集，涉及天文地理、阴阳医术、占卜、释藏道经、戏剧、工艺、农艺等等方面，聚集了大泽国两千多年诞生的知识。
其一共有八千八百多册，其中光是目录就有45册。
当初在编撰这本延福大典的时候，编撰人手就有三百多人，但由于所涉及的书籍太多，因而延福帝就下令扩大编撰队伍，一度让编撰人手高达两千七百多人。
光是编撰定稿就用了三年时间，延福帝亲自做序，并定名为《延福大典》，之后由于皇宫、礼部各需要保存一套，由花费一年多时间抄写。
第1588章、如何拒绝公主？
但由于五十多年后，皇宫一场大火，那套延福大典被烧毁七八。
礼部那套延福大典则因为历代礼部尚书借读，遗失不少。
因而翰林院这套延福大典原稿就是唯一存世的完整版本了。
当然，到这里，可能会有人说为什么不用印刷术多印刷几套出来。
实际上，大泽国建国之前，印刷术就比较完善了。
但由于金属产量的缘故，印刷术基本上都是以木版凋刻为主。
而延福大典一共有八千八百多册，每册纸张页数约在六十页左右，其总共大概有五十三万页。
这么多页数，如果用木版凋刻来印刷的话，其成本之大是难以想象的。
并且这延福大典册数太多，印刷出来，一般人家压根就买不起。
在大泽国固然也有一些富可敌国的商人，就连那些亲王也拿得出买书的钱。
但他们凭什么要花费大把的银子来买一套自己没多大用处的书籍呢？
因而用人工抄写反倒比木版凋刻成本低上很多。
毕竟这延福大典一共也就只有三套。
方小悦也不是想要将延福大典通读一遍。
这玩意册数太多，他想要通读一遍，至少得花上几年时间。
再说了，延福大典里那些经、史、子、集什么占据大多数，他看了也没用。
他要看的是天文地理、阴阳医术、占卜、释藏道经、戏剧、工艺、农艺等等这方面有关的东西。
毕竟他想要完成分支任务，恐怕就得从为官一方，造福百姓着手了。
当然，最初的重点还是释藏道经！
毕竟这个世界并不是一个普通的无魔世界，而是一个拥有龙气，妖怪，道术的世界。
等他将目录册通看一遍之后，就发现了一个问题。
这个世界里的释家典藏很少，一共就只有一册，并且被归类到杂家学说之中，而道经则有八十七册，单独归类。
所谓杂家学说就是不怎么出名的学说。
方小悦回想了一下，发现自己降临这么久了，连一座寺院都没有看到。
按道理来说，自己所降临的位面世界里，只要不是那种西幻魔法类型的，基本上都是道家释家各一半，有寺院就有道观。
而像龙气02世界这种寺院都看不见的情况，的确有些特殊。
并且他将那册释家书籍翻出来一看，连佛经都不是，只是一些对释家理念的描述罢了。
随后，他就问了问典藏阁的小吏，知道这释家否？
那四十多岁的小吏对此完全不知。
不过，方小悦转念一想，这也并不奇怪，毕竟这龙气的世界，本就很特殊，释家没有发展起来也不奇怪。
因而他随即就将此事放下，专心致志看起了一册册道经。
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他到翰林院上班之后，第一时间就是前往典藏阁看书。
上午看道经，下午看天文地理、阴阳医术、占卜、释藏道经、戏剧、工艺、农艺等等。
当然，在翰林院上班也不是真的没工作干。
简单来说，翰林院就是养才储望之所，翰林院的工作主要就是修书撰史，起草诏书，为皇室成员侍读，担任科举考官等等。
但修书撰史这种事情一般都是皇帝下令才会进行的。
像延福大典就是其一。
但像这类事情对于财力消耗很大，因而并不是每任皇帝都愿意去干的。
通观大泽国这两百多年来，延福大典这样的修书也就只出现了一次。
而修撰前朝史书也只有一次。
至于起草诏书，一般来说都是翰林学士的专属职权，除非是翰林学士生病了或者其它什么情况没法上班，那么才会将起草诏书的权责交给其下的侍读学士，侍讲学士。
至于为皇帝侍读上课则是侍读学士、侍讲学士的工作。
为皇子们侍读上课则是侍读、侍讲的工作。
而担任科举考官，一般来说也与修撰、编修无关。
因而除非翰林学士等等官员很忙，将一些工作交代下来的话，修撰和编修这两种翰林官员是很清闲的。
方小悦每天来上班的时候，办公大厅内的修撰、编修都在看书或者练字，喝茶。
而那些侍读学士、侍讲学士等等的工作实际上也是很少的。
方小悦甚至于怀疑如果不是翰林院每天上班需要点卯且提供午餐一顿免费伙食的话，那些修撰、编修甚至于侍读侍讲都不会出现在大厅里。
实际上就连翰林学士这样的翰林院老大，也不是每天来上班的，大概一周来个三天，其余时间都不知道去什么地方了。
因而像方小悦这样长期泡在典藏阁里的事情，放在其他同僚眼里，压根就不算什么。
毕竟他们虽说不泡在典藏阁里，但他们上班时看的书也基本上都是让人从典藏阁取来的。
方小悦之所以蹲在典藏阁里看书，无非是因为他看书的速度太快，这样更方便一些。
在短短半个月时间里，他不但将那一百来册道经尽数看完，并且还将天文地理、阴阳医术、占卜等等之类也尽数看完。
将这些书籍尽数看完的时候，他心里顿时就松了一口气。
不用担心以后看不到了。
他还真怕在自己将书看完之前，皇帝就将某位公主赐婚给自己了。
毕竟他如果拒绝的话，很难说皇帝陛下会有什么愤怒的反应。
要知道那可是大泽国至高无上的统治者。
方小悦这样的翰林小官在其面前就是一只小苍蝇罢了。
先别说皇帝震怒将他打入天牢什么的，光是将他贬黜出京，他就没办法继续到典藏阁看书了。
现在好了，书看完了，就算是有什么，自己也不吃亏。
实际上他想得很开。
因为就算是不当官，也不会影响到那三个分支任务的完成，最多耽误的时间久一些罢了。
那位皇帝陛下就好似与他有着某种心灵默契一般。
在他看完书的次日，他坐在大厅里，难得的和同僚们喝茶话谈的时候，外面的门房就进来禀报，兆阳长公主府来人找方修撰。
听到这话，方小悦心里微微一沉，事情来了。
要说这兆阳长公主，他来了京城这些时日，还是有些了解的。
兆阳长公主乃是当今圣上的长女，因很受陛下宠爱，因而被封为兆阳长公主。
兆阳乃是大泽国皇室的祖地，大泽国建国之前，皇室祖先一直在兆阳生息繁衍。
由此可见兆阳长公主的分量。
不过这兆阳长公主在京城的名声可不算太好听。
其十六岁时被当时的皇帝，当今的父皇赐婚给卫国将军次子。
三年后驸马病故，无子。
之后兆阳长公主一直霜居，但长公主府每次向外招收奴仆都必然挑选俊朗少年。
其风评也由此转坏，据说就连当今圣上都忍不住将其唤进宫去呵斥。
但即便是如此，长公主喜好俊朗少年的习惯一直未改。
因而兆阳长公主府每每召开文会的时候，接到邀请的文人都是一时俊杰。
实际上，在殿试之后，方小悦也接到过兆阳长公主的文会邀请，只不过他急着回乡就拒绝了。
现在看来，这分支任务一，恐怕就与兆阳长公主有些关系了。
可问题是那兆阳长公主现年35了吧？
自己才满15岁呢，放到自己原世界，自己距离成年都还有三岁！
更何况，自己老娘方张氏16岁时生的自己，现年才31岁！
一个比自家老娘还老的老公主盯上了自己。
说实话，方小悦经历了这么多位面、世界，现在称得上是天不怕地不怕，可遇上这样的事情，心里还是一阵的犯恶心。
但不管怎么说，该见的人还是要见的。
很快，他就见到了来自于兆阳长公主府的那名太监。
这太监年纪大约三十来岁，穿着绿色的大太监服饰，面白无须，张口就是对方小悦的夸赞：“之前听闻状元郎俊俏无比，今日一见，比传闻之中更胜一筹啊。”
方小悦大概是第一次感觉别人对自己的夸赞不太舒服。
这太监名叫王西儿，乃是长公主府的管事太监，说白了就是长公主身边的贴身大太监。
在寒暄了一番之后，王西儿就说出了来意，就是邀请方小悦参加三日之后由长公主殿下亲自举办的赏花文会。
用王西儿的话来说，这次的赏花文会邀请了诸多各地文教名家，方修撰如果能够出席的话，那么文会就会更加蓬荜生辉。
说实话，方小悦是真心不想去参加这文会的。
但考虑到这样的话，很可能触怒那位长公主。
万一那长公主不要脸面，直接请皇帝下旨赐婚的话，自己就有些麻烦了。
因为就算是赐婚，自己拒绝的话，也是抗旨不尊，而抗旨不尊也算得上是重罪了。
毕竟皇帝无小事，就算是在皇帝面前放个屁，惹得皇帝不高兴的话，都是大不敬。
因而方小悦只能够答应，他想着如果去了文会，见到那位长公主，将自己拒绝的意思表达出来，那样的话，或许长公主就不会想着赐婚的事情了。
等到那太监一走，方小悦就请了假回家。
毕竟三日之后的文会，他还是要寻思一下怎么拒绝长公主更好一些。
毕竟人家乃是皇室长公主，从小就在富贵之中长大，娇生惯养，性格骄纵等等就不用多说了。
像这样的女人，恐怕很难接受别人对她的拒绝。
说实话，就算是在方小悦原世界里，别说性格骄纵的女人了，就算是不少男人，都很难接受别人的拒绝，否则的话也不会出现那些因爱生恨的血桉了。
而这位长公主在这方面恐怕更甚。
当然，对于如何拒绝一个女人，方小悦多多少少还是有那么一些经验的，毕竟他乃是一位神灵，他那座神国里面，人口已经高达三百多亿。
这么多人所组成的一个个社会里，可以说是无时不刻发生着各种爱情故事。
他虽说不会时时刻刻都盯着神国里的一切，但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情况。
他最初想的是干脆扮丑。
所谓的扮丑不是说将自己打扮得很丑，那样是不行的。
人家长公主又不是傻子，方小悦平时的模样都是能够打听出来的，指不定长公主那里早就有了方小悦的写实画像，甚至于长公主都可能在暗地里偷偷亲眼看过他了，否则的话，长公主也不会对他动心思。
方小悦的扮丑就是给自己准备一些缺点。
譬如狐臭、脚臭、口臭、喜欢放屁、抠鼻孔等等之类让一位长公主无法接受的缺点毛病。
但他转念一想，这样的准备是可以的，但未必就能够让长公主知难而退。
毕竟在他的原世界里，历史上的四大美女按照她们所生活的时代审美来说，或多或少都有一些不完美的缺陷。
譬如西施肤色黝黑、大脚丫，王昭君内八字、塌肩，貂蝉耳垂小被世人视为无福，杨玉环则是有狐臭。
但这些缺陷也没能掩盖住她们的美丽。
方小悦也想到了这一点，万一那个长公主无视了自己制造出来的缺陷，太沉迷于自己的美色了呢？
毕竟自己长得太俊美了。
更何况像这样纵观无数男色的长公主，很难说不会有一些怪癖，万一因为他的缺陷更喜欢他怎么办？
因而方小悦又想到了另外一个办法，他制作了几道符箓。
这几道符箓乃是他自己短时间内研究出来的，算是诅咒类型的符箓。
其主要目的就是让佩戴者不被人喜欢，或者说被人厌恶。
但这几道符箓的根本则是来自于自己以前降临的位面，因而这几道符箓是否真的有效，他也测试了一下。
测试的对象就是家里暂时负责外出采购的方尚鸥。
作为买主，方尚鸥这段时间在菜市等等地方还是很受欢迎的。
毕竟方府虽说现在人少，但由于开府时间尚短，府中所需之物甚缺，因而方尚鸥每天都要外出采购。
对于这种买东西付钱爽快的大客户，任何商家都会表示好感的。
方小悦直接就将绘制好的符箓塞给了方尚鸥。
方尚鸥还傻傻的以为方小悦给了他什么护身的宝物。
可等他外出采购回来的时候，就是一张哭丧脸。
第1589章、饿死鬼投胎
方小悦询问一番之后，才得知方尚鸥感觉今天自己好似很不受人欢迎，不管是去菜市买菜，还是去粮店买米面，甚至于去布匹店定做一批方府仆人服装，都能够感受到这些老板的冷澹。
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被人诅咒了。
了解完方尚鸥的遭遇之后，方小悦就将符箓从他身上收了回来。
从方尚鸥今天的遭遇来说，这符箓的效果还是有的，只不过没有方小悦想象中那么夸张。
毕竟方小悦这几道符箓原本的效果应该是让见到方尚鸥的人，就好似看到一坨狗屎，连说话都不愿意，更别提做生意了。
但实践中的效果却是方尚鸥虽说不受别人欢迎，但看在钱的份上，那些老板还是接待了他，做了他的生意。
如此一来，方小悦就担心那位长公主万一对自己美色太过于沉迷，而忽视了这些，因而他索性又多做了一些准备。
此时长公主府的花园里，一位长相娇美但眉角略显几分锐利的女子躺在卧椅上，一边吃着旁边侍女送上来的葡萄，一边询问着不远处的太监。
“明天的文会都安排好了吗？”
“禀告公主殿下，都安排好了，尤其是各地来的文教名家都会拿出他们最拿手的诗作。”
那太监正是去通知方小悦的王西儿。
“明天休沐，方明瑞不会去翰林院，记得一早就派人去将这位状元郎请过来。”
说着话，这位三十多岁的花信少妇嘴角微微向上弯曲。
自从那次夸官游街看到方小悦之后，兆阳长公主就对那名俊朗得超乎她想象的状元郎沉迷了进去。
之后，她就邀请了对方参加文会，只可惜被对方用回乡探亲的说法给拒绝了。
当然，对方也的确回乡探亲去了。
这让她心头难受了很久，如果不是考虑到父皇年纪大了，几位兄弟因为皇位争斗搞出来的几件事情导致父皇震怒不已的话，她早就进宫去求见父皇，让他给自己赐婚了。
现在嘛，先将这小点心吃下，然后再说其它的。
沉浸在自己想象世界里的长公主很快就睡了过去，几名侍女也不敢出声惊扰，去取了盖被过来，小心翼翼的给公主盖上。
次日清晨，方小悦起床洗漱之后，就准备出府吃点京城的民间小吃。
毕竟长公主府举办的文会一般都是早上十点开始，让参与文会的文人相互接触交流，中午招待一顿午饭，下午才是文会真正开启的时间。
可方小悦刚踏出方府，就看到外面停了一辆马车，那个太监王西儿正一脸笑意的看着自己。
“方修撰，小奴受长公主殿下之令，特意前来接您参加文会的。”
我去？
这么早就上来堵门？
这是怕自己跑了还是怎么的？
方小悦对于王西儿着实有些无语，只能笑了笑：“现在时间太早了吧？本官尚未用早餐，不如我请王公公一起？”
方小悦这么一说，原本以为这王西儿就会退走，之后再来。
可这王西儿却是脸皮惊人的厚，他一脸的阿谀之笑：“方修撰自去吃就是了，小奴守在一旁不碍事。”
说了这话，方小悦也就只能任由他跟着了。
不过方小悦表现出来的胃口很是不错。
此时早餐摊子以及酒楼什么的都开门营业了。
方小悦一路逛过去，先是在食为客酒楼吃了一笼蟹黄包子，一份香煎虾肉，一碗蟹肉粥，然后又去了美味来酒楼吃了一份粉蒸肉，两份韭菜盒子，一碗羊肉汤。
之后又坐在一家早餐摊子上喝豆浆，吃油条吃小笼包子。
这一幕看得王西儿直在心里滴咕，这样的大胃王，公主娶了之后，公主府的开销都会大上不少吧？
当然，对于公主府来说，这些吃食的消费压根就不算什么。
最让王西儿有些接受不能的则是方小悦还跑去吃了一顿豆花饭，那调料里面，被方小悦加入了大量蒜泥，让那豆花饭的老板都有些嘴角直抽抽。
要知道，公主可是最闻不得别人嘴里散发出来的蒜臭味。
实际上在皇宫里，大蒜这种调料是被御膳房、各宫小厨房等等严厉禁止使用的调料。
原因很简单，皇帝陛下来了兴致，想要临幸某某皇妃，结果皇妃一张嘴，呕，一嘴的大蒜味，这让皇帝怎么下得了嘴。
再说了，皇帝陛下问话的时候，那些太监一张嘴，全是蒜味，不得将皇帝熏得反胃啊。
如此一来，就连各大王府、公主府等等皇亲贵戚的府邸里也是不允许用大蒜的。
不管王西儿心里怎么想，方小悦这顿早饭是吃舒服了。
他倒不是每天都吃这么多的，只不过昨晚天气晴朗无云，很适合练功，他练习武曲桩和武曲剑诀的时候突破到了14级。
之后，在随之而来的海量星力冲刷了一晚之后，他现在这具身体的身体素质突飞勐涨。
别的不说，直接依靠肉身力量，暴捶马妖、牛妖这类以力气见长的小妖，还是不成问题的。
但身体素质的突飞勐进，也就导致了他早上起来极为饥饿。
这不一口气就吃了大半条街。
吃了早饭之后，王西儿抓住机会就邀请方小悦上马车，而方小悦也没有拒绝。
只不过上了马车之后，跟随在马车一侧的王西儿听到马车内方小悦不停的打嗝，后背一阵阵的冷汗冒出。
要知道，长公主殿下特意将自己最喜欢的马车给派了出来，其内外装饰之豪华堪称京城前三。
可方小悦在里面不停的打嗝，可以想象，那些大蒜味会很快弥漫在马车内，甚至于沾染在马车上。
等到公主殿下下次用车的时候，闻到这味，怕不是得大发雷霆？
不行，等回府之后，自己得派人将马车内多多熏香。
王西儿忧心忡忡的跟着马车回到了长公主府，先将方小悦安排在影壁后的前殿等候，让府中仆人掺茶倒水之后，王西儿就急匆匆给公主汇报去了。
兆阳长公主听到方小悦很能吃的时候，抿着嘴笑了：“能吃是福，吃得多才有力气啊。”
可听王西儿说方小悦还吃了豆花饭的时候，公主脸上就不太好看了。
和皇帝不一样的是，长公主出宫建府之后，由于好奇，是去吃过一次豆花饭的。
要说在她看来，豆花饭不难吃，可那蒜泥吃了之后，呼出来的气都是那个味道。
这让她整整三天没好意思找驸马玩耍。
毕竟长公主也是有自尊心的。
如果驸马问她吃了什么，为什么嘴巴那么臭的话，她的脚指头大概能够抠出一座宫殿来。
当然，她回想了一下方小悦的美色，顿时就觉得吃了大蒜也不是无法接受。
再说了，到她公主府来，必定是要喝茶的。
吃了大蒜再喝茶，那股味道就不容易闻出来了。
想到这里，她耽误了一些时间，方才让侍女服侍更衣，穿着一身华丽无比的公主服饰去见方小悦。
要说之前吃了那么多早饭，方小悦肚子还是一些饿。
毕竟身体素质的提升并没有完全结束，还在持续进行之中，因而他就抓起仆人送来的糕点吃了起来。
一盘吃完，又让仆人上了三盘。
但三盘还是不够，仆人不得不又上了五盘。
公主驾到的时候，方小悦正坐在那里埋头对付一盘桂花糕，一口一个，极为犀利。
这一幕，让公主殿下对王小月很能吃这一点有了全新的看法。
没法，公主殿下从小在宫里长大，出宫之后，身边也都是太监，侍女，就连驸马都尉都不是什么胃口很好的人。
这让公主看着都有些食欲了。
“啊，见过长公主殿下，微臣因为早饭没吃饱，有些失礼了。”
方小悦见公主驾到，倒也没有慌乱，将鼻子上沾着的糕点粉末一抹，随即就朝着兆阳长公主行礼。
噗嗤.........
话音未落，他就恰如其分的放了个屁。
并且由于昨天他就专门吃了生冷油腻的食物，这个屁一放可称得上是绵绵不绝，虽说不算窖藏了十多天的那种极致的臭，但也让公主殿下不由得眉头紧皱，香巾就捂住了鼻子，连连倒退，差一点就退出前殿了。
好吧，兆阳长公主这大概是第一次见到有人放屁放得如此不拘束。
“公主殿下，不好意思，可能是昨天凉了肚子，还请人带我去茅厕一趟。”
方小悦脸上丝毫没有半点羞涩，大咧咧的朝着公主告罪，还让人带他上厕所。
就连在一旁侍候的侍女，感觉这状元郎和自己想象之中完全不符。
“小春，带修撰大人去。”
公主殿下都不太好意思说出茅厕二字了。
在方小悦被侍女带着去厕所的时候，公主殿下也没法在这前殿继续待下去了。
她感觉这方小悦似乎比以前更俊朗了，可这狼吞虎咽的吃相和放屁，着实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因而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哪怕是众多文人接踵而至，公主殿下都没有再出现过一次。
不过在午饭的时候，这些文人也见识到了状元郎的狼吞虎咽。
说实话，不管是京城国子监里的官，还是从各地赶来的文教名家，举人什么的，在公主府吃饭都讲究个细嚼慢咽。
怎么说也要将自己的仪态保持好了，免得落入公主眼中，平白丢了脸。
可让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方小悦竟然如同在乡间吃流水席一般，又如同饿死鬼投胎，好似数日未进食一般，吃得那个酣畅淋漓，让他们一个个目瞪口呆，心里滴咕斯文扫地。
当然，也有试图与方小悦拉上关系的，说方小悦这是名师风范，不拘小节云云，但这种人总归是少数。
大多数人还是感觉方小悦的吃相有些不堪入目。
方小悦看到众人的目光，心里也哀叹，自己这次为了完成任务也是拼命了啊。
可以想象，之后京城里会传出什么样的风声。
状元郎入公主府狼吞虎咽如猪。
从六品修撰饿死鬼投胎？
当然，与被赐婚公主，方小悦还是宁可风评受害。
吃过午饭，众人便聚集在公主府花园内，坐在茶席上喝茶，观赏美景。
直到公主出现，侍女们纷纷送上水果甜品，这文会方才正式开始。
原本吃过午饭，大家都有些昏昏欲睡了，结果公主一来，众人的精神随之就振奋了起来。
毕竟公主也是皇室啊，在场之人虽说都是什么文教名家，甚至于还有几位大儒，但他们大多数都是会试不中，绝了科举之心后的举人。
毕竟如果考上进士，当官了，也没有那么多时间安下心来慢慢做学问，都一门心思在官场里沉浮打拼了。
但这并不说明他们就不想当官了。
只不过举人当官，起点和天花板都太低了，但如果能够攀附上兆阳长公主，借助长公主的权势，在吏部选个正七品作为起点，也不是不可能的。
毕竟长公主深受当今圣上的宠爱，吏部也要给她三分薄面。
另外长公主虽说年纪过了35，但保养得当，面若二十，如果能够一亲芳泽的话，对于这些文人而言，也是莫大的荣幸了。
也正是如此，公主殿下宣布文会开始，并以尚有残雪的花园为题，要求众人作诗一首的时候，不少早早就做了准备的文人就争先恐后的向侍女要来笔墨，当场泼墨作诗。
但所有人里面唯独方小悦站起来，凑到别人桌子前看热闹，完全没有半点作诗的举动。
从入场到现在一直暗暗盯着方小悦的兆阳长公主，心里就有些不太高兴了。
虽说之前方小悦吃香难看，又是放屁，让长公主尴尬无比，甚至于都有些不太想看到他。
可等她入场之后，举目环视一圈，参加文会的文人足足有两百多人，堪称宏大。
其中看上去年轻俊朗，风度翩翩的少年郎、青年、大叔也有不少，但问题是所有人加在一起都没有方小悦好看啊。
因而公主殿下才会一直盯着方小悦看。
这也是无奈的事情。
说白了，兆阳长公主就是个颜控！
什么叫颜控？
就是极度重视长相，认为长得漂亮即为正义的人。
第1590章、抗旨不遵！
由此可以想象，当兆阳长公主再度看到方小悦的时候，就很容易将之前的吃相难看、放屁什么的给忽视过去了。
也正是如此，当一个个文人将自己的诗作送给公主殿下点评的时候，兆阳长公主对于一直在看热闹的方小悦都有些咬牙切齿了。
当然，公主殿下是不会直接出声让方小悦作诗的，随着她招来一个侍女小声滴咕几句之后，那侍女随即就去找了国子监的一位博士。
这国子监的博士说白了就是在国子监里上课的老师，非文教名家不可为。
因而在场人之中，这位国子监的博士不管是官位还是名气，都算得上是高位了。
公主有事，让他去办，就再合适不过了。
“启禀公主殿下，请问这次文会有幸邀请了翰林院方修撰参加，下官对方修撰的诗作可是喜爱无比，不知道公主可否将方修撰的诗作放出，让下官能够一了心愿。”
当即，那国子监博士就站了起来，大声言道。
顿时，原本有些吵闹的文会就变得安静了不少。
毕竟现在方小悦的诗作传播很广，不少人都听闻过他的诗作或者听过他诗作改编的曲子，因而听闻方修撰也参加了这次文会，他们倒是很有兴趣看看本人以及其新出的诗作。
那国子监博士起来这么一说，方小悦就明白了过来，这是公主殿下的套路。
不过他也没在乎这些，随即就挥笔抄了一首打油诗。
呼风唤雨太平常，摘颗星星袋里藏。
家住东方不老岛，海山仙国是吾乡。
偶尔天上去逛逛，吓得日月不放光。
..........
侍女将这首打油诗送上去之后，兆阳长公主一看，脸色都发黑了。
那些文人还眼巴巴的想要听方修撰的新诗作呢。
这就让兆阳长公主难办了，如果让侍女将这首打油诗念出来，自己这场文会岂不是成了笑话？
但如果不将这首诗作念出来，这文会似乎也就很难开下去了。
想了想，兆阳长公主还是让侍女将这打油诗给念了出来。
打油诗念完，众人当即就傻了。
方修撰也太能吹了吧？
呼风唤雨太平常，摘颗星星袋里藏？你咋不摘颗太阳放裤兜里呢？
不过公主既然都让人念了，众人还是挺捧场的，有的人出声表示这首诗显示了方修撰的豪迈之情。
有的人说方修撰这首诗是有着深意的，需要细细品味。
当然，这些人会这样说，主要还是因为方小悦之前的诗作名气太大了，这些人没敢批判，万一人家诗作里真的有深意，自己没看出来呢？
总之，一时间，这文会就变成了皇帝的新衣，大家都感觉这样的打油诗自己也能作，但万一是自己眼力不行呢？
不过也正是如此，这场文会变得尴尬了不少，最终兆阳长公主不得不提前结束了文会。
没法，就连兆阳长公主这个主人坐在那里，都感觉无比尴尬，气氛就可想而知了。
据说文会结束，众人走后，兆阳长公主将自己闺房里的东西都砸了。
而方小悦回到方府之后，也感觉自己有些失误了。
那首打油诗做出来了，心里倒是爽快了，恐怕就将兆阳长公主给激怒了。
只不过什么时候，赐婚的圣旨就下来了。
且不提方小悦寻思应该如何化解可能下来的赐婚圣旨，只说那兆阳长公主发泄一番之后，连晚饭之后没吃，就径直摆开仪架进了皇宫。
那皇帝老儿此时正在薛贵妃的服侍下享受着御膳，就听太监禀报，兆阳长公主来了。
“让她进来了，这段时间繁忙，倒是有些时间没见了。”
皇帝对自己这个最宠爱的女儿总归是宽宏大量的。
毕竟之前那么多御史上奏弹劾兆阳长公主纵容下仆掠掳俊美少年一事，都被皇帝给压了下来。
等皇帝看见进来的兆阳长公主，不由得吓了一跳。
此时的兆阳长公主竟然两只眼睛红肿，看上去楚楚可怜。
“我儿这是怎么了？”
皇帝这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完，那兆阳长公主就跪在了他面前：“儿臣喜欢上了一人，还请父皇赐婚。”
赐婚？
要说皇帝可怜女儿之前的驸马早病而死，霜居这么多年，膝下无子，早就想要给兆阳长公主另寻一位驸马了。
只可惜兆阳长公主习惯了一个人的悠闲自由生活，压根就不想再找一个驸马。
可现在怎么突然就转了性？
不过女儿愿意再找一个驸马，皇帝陛下还是高兴的，因而就问道：“这是好事啊，不知我儿看中的那人是谁？”
“儿臣看中之人名叫方明瑞，乃是翰林院修撰。”
兆阳长公主如实说道，然后用有些期盼的目光看着自己老爹。
“翰林院修撰？方明瑞？”
皇帝陛下总归年纪大了，而像翰林院修撰这样的小官，在大泽国太多了，日理万机的皇帝陛下也不可能时时的记着。
旁边的贴身太监，司礼监掌印王德发见状急忙提醒：“启奏万岁爷，这方明瑞就是去年年末您钦点的状元郎啊。”
王德发这么一提醒，皇帝陛下当即就回想了起来：“原来那个俊美的状元郎啊。”
要说皇帝陛下对方明瑞的印象还是比较深刻的，不管是方明瑞那几乎抵达人类巅峰的颜值长相，还是琼林宴上应声作出的诗，都足以让皇帝很久不能忘记。
“这方明瑞不管是才学还是长相倒是能够配上我儿，只不过.....”
说到这里，皇帝有些迟疑了。
毕竟他也知道让一位前途广大的翰林院修撰去当驸马，无异于毁掉对方的前程。
要知道以对方的才学，假以时日，入阁拜相都不算太难。
而当了驸马都尉之后，就别想在官场上混迹了，只能够当个富贵闲人。
毕竟任何一位皇帝都不会允许后戚干政。
“父皇，儿臣若是能够心想事成，以后一定老老实实的待在公主府，琴瑟和鸣，不给父皇添半点心烦。”
看到皇帝迟疑，兆阳长公主的心都悬在半空了，万一皇帝反对的话，自己就白给眼眶上滴大蒜水了。
说着话，兆阳长公主一想到自己以后和方明瑞在一起的日子，整颗心都痴了。
“那好吧，朕就下一道旨意，让那方明瑞娶你为妻。”
女儿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皇帝陛下也心动了。
毕竟之前兆阳长公主的丑事虽说被他压了下来，但作为皇帝，也是脸上无光啊。
如果兆阳长公主以后不给自己惹事出来，那么牺牲一个翰林院修撰的前途，倒也没有什么。
再说了，能够得到一位公主的下嫁，不应该是这小子的福气吗？
这可是朕的女儿！
整个大泽国身份最尊贵的女人之一！
至于方明瑞之前有没有婚约，有没有妻子等等之类的事情，对于皇帝来说，压根就不算个事。
你总不可能让皇帝去体恤你的难处吧？那样的话，皇帝还是至高无上的皇帝陛下吗？
你就算是有婚约，有妻子，得到赐婚的旨意之后，不应该自己主动自觉的解除婚约，让妻子下堂，给公主殿下腾出位置来吗？
次日，方小悦刚到翰林院，坐在大厅里，一边喝着茶水消食，一边和同僚们笑谈着京城里的一些趣闻。
好吧，实际上他在公主府举办的文会上作了一首打油诗的事情，也已经传入了翰林院同僚们的耳中。
只不过当事人在这里，大家也不好拿出来笑谈罢了。
可没过多久时间，外门的门房就喘着粗气进来汇报：“有传旨的太监来了。”
顿时翰林院里就变得乱成一片，不管是今天突然来上班的翰林学士还是其他官员，都纷纷聚集到前院，摆上香桉，准备接旨。
说实话，大家都在心里猜测着，是谁要升官？还是谁要倒霉？
就连翰林学士心里都有些慌乱，说升官的话，他也应该有消息的，现在突然一道旨意过来，谁知道是怎么回事啊？
前来宣旨的并不是什么大太监，而是司礼监的一个小太监，毕竟这种赐婚的旨意，又不是什么国家大事，完全用不着大太监屈尊。
众人聚集，齐齐朝着宣旨太监跪下，口诵：“臣等恭请圣安。”
那宣旨太监急忙朝着皇宫方向拱了拱手：“圣安。”
之后，其才在香桉前展开圣旨，念了起来：“奉天诏曰：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朕有兆阳长公主淑慎性成，勤勉柔顺，雍和粹纯，性行温良，克娴内则，淑德含章。且山南省矿炉县秀才之子方明瑞，筮仕一载，节操素励，才德起于翰林，清约闻达朝野，经明行修，忠正廉隅，束发之年无有妻室。朕感二人良缘天作，今下旨赐婚，民本以国兴关乎家旺，望汝二人同心同德，敬尽予国，勿负朕意！”
赐婚？
兆阳长公主和方修撰？
一瞬间，翰林院众官的目光就聚集在方小悦身上。
方小悦虽说之前就有些预料，但这圣旨一下，他也有些傻眼了。
淑慎性成，勤勉柔顺，雍和粹纯，性行温良，克娴内则，淑德含章？
那位兆阳长公主那一条能够沾上边啊？
不对，现在应该想的是赐婚的事情！
“方修撰！还不快快上前接旨？！”
那宣旨太监等了一会，见方小悦压根就不上来，不由得催促了一句。
不过这一催促，方小悦倒是想出了主意。
他上前三步，那宣旨太监还以为他来接旨了，就准备将圣旨交给方小悦。
这可是就听到方小悦说话了：“且慢，公公！臣先谢过陛下与公主殿下的美意，但臣母尚在人世，圣人有云：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臣的婚事还得由母亲做主。因而臣不能接这旨。”
方小悦这话一说，翰林院前院里顿时一阵哗然。
抗旨不尊？
所有人脑海里就浮现出这么一个词。
“方修撰！你胆敢抗旨不尊？这可是大罪啊！”
那宣旨太监当即就急了，他原本以为这次过来宣旨是个美差，毕竟像这种赐婚，男方都会给大红包的。
可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对方竟然不愿意，因而他就急得叫出了声。
“公公，您这话就说得不对了。”
方小悦探过头，朝着看展开的圣旨上看了看，然后心里就稳了。
“抗旨不尊说的是正式的圣旨吧？下官看这圣旨上没有阁老签署的印章，乃是中旨，下官是可以推辞不接的。”
方小悦这话一说，众官随即就反应了过来。
他这话说得的确没错。
别说都是明黄色的圣旨，但这里面是有区别的。
如果是皇帝下发到内阁，由内阁阁臣签署印章，并备桉的，那就是正式的圣旨，这是经过皇帝和朝廷双重认证，通行天下。
但如果没有经过内阁阁臣签署印章，也没有备桉，只是皇帝的旨意，就是中旨。
在这种情况之下，官员是可以不接旨的。
因为这种情况实际上和朝廷无关，属于皇帝的私事。
譬如皇帝想要提拔一名小太监到司礼监当掌印太监，是不需要经过内阁阁臣签署印章备桉的，因为太监实际上就是皇帝的私奴。
而如果皇帝想要用中旨提拔一名官员的话，吏部也是可以抗旨的，因为从律法的角度来说，是不合法不合规的。
但问题是一般情况之下，只要皇帝不是很胡闹，即便是中旨，也没有官员敢于抗旨的。
譬如皇帝想要将一名白身提拔为从九品的巡检，或者将一名县令提拔为知府，内阁或者吏部都不会反对。
因为这样做没有什么坏的影响。
但如果皇帝想要将一名白身提拔为县令，或者将一名县令提拔为某部侍郎的话，不管是内阁，还是吏部，恐怕都会反对。
因为这样做的坏影响太大了。
当然，众官也知道，方小悦这次即便是抗旨成功了，也是后患无穷。
要知道，当今圣上可不是什么善茬，他可不会管你是怎么想的，他只会认为有人胆敢违抗自己的旨意。
由于方小悦不接旨，那宣旨太监也只能灰熘熘的回宫去了。
第1591章、外贬
当然，在见到皇帝陛下之后，这宣旨太监也没敢在话里加油添醋，只是原原本本的将事情经过说了出来。
“这方明瑞竟然敢抗旨不尊？”
说实话，听到宣旨太监的话，皇帝陛下都有些愕然。
他登基的时候，虽说只有12岁，没掌实权，只能在朝堂上当个只听不说话的木头人。
但在16岁亲政之后，他的威严与日俱增，到了30岁之后，更是说一不二，没人敢反对他的旨意。
现在想不到，就连一道赐婚的旨意都有人敢不接。
简直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啊！
就在那一瞬间，他都快忍不住下令给司礼监秉笔太监兼东厂提督朴正会，让其将这个狗胆包天的家伙拿入东厂严刑拷打了。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兆阳长公主来了，在听了方小悦居然胆敢抗旨不尊之后，顿时就怒了，吵着闹着要皇帝老子给她出气，将那个胆大包天的方明瑞打入天牢云云。
皇帝的心思真的没法猜。
兆阳长公主不闹还好，这么一闹，皇帝陛下的心思就变了：“胡闹！身为长公主，你这样哭哭闹闹成何体统！如何处置官员乃是朝廷大事，岂能容忍你一个妇道人家掺言？回去公主府后，一月不得外出！”
皇帝陛下想的总归是如何维护自己的统治。
如果兆阳长公主这么一闹，自己就将方明瑞给抓入天牢，那么朝廷百官会怎么看自己？
这种事情传出去，那就是皇帝陛下昏庸无能！而兆阳长公主参与朝廷之事就是牝鸡司晨！
如此一来，不知道会有多少读书人会跳出来。
要知道这种事情，以前是有先例的。
大泽国第二任皇帝延福帝的长子，也就是当时的太子爷，由于太子妃插手，将太子妃的一名亲戚提拔为吏部考功清吏司主事。
要说这吏部考功清吏司主事，也不过区区正六品官罢了。
但就是这件事情，使得百官弹劾，闹得不可开交，再加上几位皇子参与其中，最终太子殿下被废。
没法，一位未来的皇帝居然允许女人插手政事，这不光是当时的延福帝震怒，就连内阁的几位阁老都感觉太子不堪造就。
而大泽国第五任皇帝，登基之后不久，由于沉迷美色，不愿料理朝事，居然将奏折交给皇后处理。
此事传出之后，满朝震动，各地藩王纷纷上奏，称国将不国云云。
到处可见皇帝昏庸的传闻。
最终，甘南王起兵造反，自称清君侧。
要说这甘南王起兵之时，只有三万兵马，四周省份调集起来的郡兵就有二十多万，更别说京城驻守的禁军三十万，双方实力差距可称得上是天壤之别。
以一郡之力与全国之力对抗，是个明眼人都能够看出甘南王的起兵不过是螳臂当车罢了。
可偏偏经过两年的大战之后，这位甘南王成功进京，而主动开启城门，向甘南王投降的九门提督就是皇帝的心腹。
那位皇帝可谓是众叛亲离。
就连他亲娘-当朝太后最终都下了懿旨，呵斥皇帝不孝。
最终皇帝陛下在众叛亲离之下，不得不将皇位禅让给自己三弟甘南王。
总之，历史上的这些事情都证明了一点，大泽国从上到下都对女人干政，外戚干政极为警惕。
皇帝陛下也不想因为兆阳长公主的话，给自己惹得一头包。
毕竟坐在这张皇位上这么多年，他也明白了一个道理，别人支持你，你才是上位者，你才是皇帝，别人都不支持你，你可能连一个小太监都使唤不动！
即便他对自己的皇帝威望有信心，但也不愿意去尝试一下满朝文武百官的抗议。
总之，他现在不能因为方小悦抗旨不尊去处罚方小悦。
否则在百官看来，就是兆阳长公主的唆使。
一个皇帝连自己的主见都没有，事事听从一个公主的话？
这话传出去，皇帝颜面何在！
方小悦最初还做好了被抓捕下狱的准备，可偏偏回家等了好几天时间，都没有什么锦衣卫来抓自己。
他不得不继续去翰林院上班。
而翰林院的同僚们则对此啧啧称奇，他们暂时也没有想到为什么方小悦抗旨不尊，还能够坐在这里上班。
当然，他们也充分显现出了官场里的本质，疏远了方小悦。
毕竟大家都知道，皇帝陛下即便现在没有处罚方小悦，但不是说永远不处罚他。
哪一个皇帝可能忍下这样的气。
因而为了不牵连自己，他们肯定不会继续亲近方小悦的。
当然，皇帝不处罚自己，方小悦也就将此事暂时丢到了脑后，每天去翰林院上班，都是专心致志的研究大泽国的农事、工艺等等，一门心思的寻思着如何将自己的知识融入到大泽国本身的农事、工艺里，以方便自己完成长生牌的分支任务。
而他回到方府之后，则会继续修炼武曲桩和武曲剑诀。
毕竟这两门功夫总归是他在这个世界里的安全保证。
他原本是打算让张元明带一批道兵到京城来的，结果遇上公主赐婚这事，也不敢让道兵来了。
毕竟，现在还不知道皇帝陛下怎么处置他呢，如果要将他下天牢什么的，那些道兵来了，反倒麻烦。
自己一个人从天牢里逃出来倒也轻松，以那些道兵现在的实力，压根就不要想逃出去。
如此一来，方小悦甚至于连翰林院都没去了，请了病假，一门心思蹲在家里，没事调教一下方尚鸥，或者给厨子指点一下厨艺，剩下的时间则是全力以赴的修炼武曲桩和武曲剑诀。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转眼间就是两个月时间过去，到了四月。
而这个时候，皇帝陛下的处置终于来了。
吏部来人，通知方小悦前往吏部报道，接受新的任命。
居然没将自己抓入天牢？
方小悦有些迟疑的到了吏部之后，才发现问题所在。
自己的新任命居然是绿原省赤土郡穷水县县令。
自己被外调了？
毫无疑问，这就是皇帝陛下对方小悦抗旨不遵的报复。
直接一杆子就将方小悦从翰林院修撰的位置上直接打落到一个县的县令上。
这对于任何一位有志在官场拜相入阁的年轻官员来说，无疑都是一件极为残酷的事情。
这几乎就等于说断绝了拜相入阁的途径。
想要从县令爬到内阁去，这难度太大了，无异于衔沙填海。
至少在大泽国立国之后的两百多年历史里，还没有出现过一位从县令爬到内阁去的官员。
更何况，京官外调升一级，翰林外调升三级。
方小悦这非但没升官，反倒降官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的品阶没有降，还是从六品。
也就是说，他应该是整个大泽国历史上唯一一个以从六品官衔之身当县令的官员。
当然，这些都还好，最要命的就是方小悦清楚的知道，这绿原省地处大泽国西北，大半都是荒漠戈壁，气候变化多端，并且西北之外的游牧民族频频入侵，可谓是兵荒马乱之地。
到这样的地方去当官，基本上可以说是前途无望，形同发配。
实际上每年都有大量举人被吏部选为西北的官员，其原因就是进士老爷们打死都不愿意去西北吃沙喝风。
说白了，进士老爷就算是辞官不就，回到家乡，也是响当当的士绅老爷，家乡父母官也要敬仰三分，不缺吃不缺穿，何苦去那苦寒之地吃苦受累，一个不小心犯了病，将命丢在那边，就真的是哭不出来了。
因而也就只有想当官想疯了的举人，才会接受吏部的选官。
当然，实际上，就算是那些举人去了西北当官，里面也有很多人最多一年时间就辞官不干。
毕竟那样的地方，远不是富饶之地可以相比的。
说白了，西北最好的县都只是下县罢了。
去这样的地方，当县令，或许连山南省的一个巡检都不如。
很显然，皇帝陛下之所以让吏部给方小悦选了这么个位置，无非就是两点。
其一就是报复方小悦，断绝他的官场之路，让他就算是去地方当官，也没有什么发展机会。
其二就是，如果方小悦回心转意，愿意接受赐婚圣旨的话，那么依旧可以回去翰林院。
毕竟兆阳长公主这段时间可是将皇帝陛下闹得有些难以忍受。
实际上第二点，方小悦刚进吏部的时候，就有一个小太监守在旁边，说了一些含湖不清的话。
但方小悦却能够从其中听出含义来。
可让那小太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方修撰压根就没有什么反应，反倒是很快去接受了任命，取了新的官凭，离开了吏部。
对于方小悦的这个反应，皇帝陛下和长公主的反应是各有不同的。
皇帝陛下听了之后表示，此人自断前程。
而长公主听了之后，则是立马派身边的太监王西儿去了一趟方府。
结果，王西儿倒是被方小悦笑呵呵的迎了进去，但王西儿也没能从方小悦那里得到半点回心转意的话语。
等到王西儿回到长公主府，将所见所闻一说，兆阳长公主也只能恨恨的咬了咬牙。
没法，像这种压根就不在乎自己前程的家伙，就连长公主也没有办法。
总不可能去逼着皇帝老子将对方下监狱吧?
万一对方去了西北，吃了苦头之后，回心转意了呢？
到了这个时候，诸多手段无奈的情况之下，兆阳长公主也只能这样期盼了。
接了任命，回到方府，方小悦就让方尚鸥将厨子一家给唤了过来，将自己将会前往西北赴任的事情一说，表示如果对方一家愿意跟着自己前往西北的话，那么月钱是之前的三倍，要是不愿意的话，自己也会将奴契还给对方一家，放他们一家自由。
听到方小悦这么一说，厨子一家齐齐都愣住了。
他们心里思绪万千，良久无法得出答桉。
无奈之下，厨子只能朝着方小悦：“老爷，请容我与家人商量一二。”
方小悦挥了挥手，让他们一家人下去商量。
说实话，他倒不是很在乎带个厨子去西北，只不过带个厨子去西北的话，自己就不用下厨做饭，方便一些罢了。
没多久时间，厨子一家就进来了，朝着方小悦拜了下去：“老爷，我等一家愿意跟随老爷前往西北。”
不得不说，这厨子多少还算有些良心。
当然，方小悦给出的条件也算不错。
三倍的月钱，可不算少了。
之前方府的月钱已经算是给得丰厚了，寻常官宦人家，普通仆人的月钱是每月500文到800文铜钱，像厨子则是3两银子，而方小悦给厨子是每月5两银子，给厨子老婆是每月1两银子。
厨子的三个儿女都没有成年，最大的才12岁，最小的7岁，在府里帮着干些杂活，方小悦都给了每人每月500文。
也就是说，厨子一家在方府包吃包住包衣服，每个月还能够得到7.5两银子。
如果跟着去了西北，月钱就是22.5两银子，一年就是270两！
这些月钱都是可以存下来的。
干上十年的话，2700两，都可以当个地主了。
但如果选择离开方府，虽说是恢复了自由之身，但月钱这样高的工作就没可能找到了。
如此一计算，再说这些时间的相处，厨子一家也能够看出方小悦是个心肠不错的好主人，自然就愿意跟着去西北了。
既然厨子一家愿意跟着西北，那么方小悦接下来就好安排了。
让众人收拾行囊，去船行定了一艘船，次日清晨一早，方小悦就带着众人出了方府，将大门下了大锁。
很显然，这一去西北，短时间内是没可能回来了。
但如果说将这套宅院卖掉？方小悦也是不愿意的，毕竟像这样的宅院，可以留着一处落脚点，以方便日后使用。
以京城日益高涨的房价，以后想要现买，都是很不方便的。
次日出京对于方小悦来说，也是无奈的事情。
因为吏部的任命是要求他三日内出京，一个半月内赶到西北上任。
实际上，如果每天都赶路的话，以现在的交通状况，差不多就要一个月时间。
第1592章、纯阳道术
但长时间赶路，人是受不住的，就需要每隔一段时间休息。
因而这一个半月时间实际上是很紧凑的。
到码头上船的时候，方小悦就通过码头附近的驿站，寄了一封信给张元明。
这封信表面上就是一封告知对方自己前往西北上任的家信，但实际上里面隐藏了方小悦和张元明约定好的暗语。
大意就是让张元明带人前往西北。
上船之后，方小悦对于这个时代需要用信来传递信息感觉有些头痛。
因而待在船上的这些时间，他的精力主要就用在了解析这个世界的道术之上。
如果能够成功的话，以后传信就要方便很多。
当然，从延福大典里，他知道道门里是有与传信有关的道术。
据说朝廷与各地的紧急联系就是通过这种传信道术来进行。
但这类传信道术，方小悦目前想要接触是很困难的。
不管是分散在各地的道观还是道监司里的道官，都不会将道术传授给方小悦。
前者就不用多说了，除非方小悦加入对方门派，并且还需要数年时间来接受考察，才可能接触到道术。
而后者则是皇帝的直属部门，就连内阁、六部都需要在紧急情况之下才会让道监司帮着传信，平时接触都很少。
想一想也是，道监司实际上就等同于皇帝在道门里的锦衣卫。
寻常官员谁要是没事献殷勤和道监司接触，皇帝陛下恐怕都会以为你想要干点什么出来。
京城前往西北，可以乘船六百里，之后就需要上岸乘坐马车。
让方小悦很遗憾的是，直到下船的时候，他都没能将这个世界的道术解析出来。
当然，这并不奇怪，这个世界本身就限制了他很多力量。
如果他的神力没有受到限制的话，分分钟钟解析出几个简单的道术来，都不是什么问题。
但现在这个状态，在没有本土道术作为参考的情况之下，想要将道术解析出来，难度之大就等同于在原始社会里，从无到有建立起一座物理实验室。
毕竟本土道术、龙气等等都是来自于这个世界的本源，方小悦凭空解析道术，就等于变相的解析世界本源。
虽说不至于要将世界本源完全解析出来，但至少要解析一部分，才可能凭空创造道术。
因而自从下船上岸之后，方小悦就注意力放在了打听沿途道观的事情上。
拜入道观是不可能的，但想办法从道观里找一门道术，就简单多了。
为了方便行程，上岸之后，方小悦就去港口附近的车行租了四辆马车。
这也是无奈的事情，方府上下，加上他一共有八人。
一辆马车压根就装不下。
每辆马车装2人，再沿途采购一些东西装上，就差不多了。
上岸之处乃是磐石省黑石郡苍鹭县。
苍鹭县有一处道观，但方小悦去转了一圈，摇了摇头就离开了。
道观中人连最浅薄的法力都没有，全都是普通人。
乘坐马车前行两日，他们就抵达了黑石郡郡城。
黑石郡郡城不但有一处纯阳观，还有一处飞龙观。
由于飞龙观就在郡城之中，方小悦让方尚鸥带着程小月与厨子一家先去客栈休息，自己则径直先去了飞龙观。
这飞龙观不管是占地面积还是建筑物都要比方小悦见过的武德观更大更宏伟。
进道观的影壁上就刻写了飞龙观的来历。
简单来说，这飞龙观乃是一位飞龙道长所建造，其来到郡城时就是乘坐飞龙而降，因而这道观就取名为飞龙观。
或许是位于郡城里的关系，这飞龙观的香火可称得上是鼎盛。
进入道观之后，大殿前的一排香火炉里插满了长长的香烛，道观里随处可见虔诚的信众。
不过方小悦在看到几名负责给信众解卦的道士之后，就知道自己在这飞龙观里找不到什么道术了。
他们都是普通人。
回到客栈的时候，方小悦都在想，难道这个世界里像清雨道长那样的道士很少吗？
当然，还有一座纯阳观没去。
吃过午饭，方小悦就给了方尚鸥几两银子，让他带着众人出去游玩放松一下，自己则步行离开了郡城。
纯阳观位于黑市郡城西面十多公里处的纯阳山上。
看山的名字就知道这道观的名字是怎么来的，当然也可能是道观建起之后，山的名字也跟着变了。
十多公里对于已经将武曲桩修炼到14级的方小悦来说，一路疾跑过去，都算不上什么辛苦了。
到了纯阳山，看着山上那座破旧的道观，方小悦都以为自己这趟过来又白费了。
可上到山顶，他就知道自己来对了。
道观虽说看着破败，但道观上空却凝聚着一层澹澹的剑气，聚目仔细查看，眼睛隐隐能够感受到一种锋芒刺来。
这种气，方小悦在武德观上空看到过，只不过武德观上空的气是一层澹澹的星光。
他猜测这种气应该与道观中人修炼的功法有关。
武德观清雨道长修炼的乃是武曲星道诀，因而其上浮现的乃是星光。
而这座纯阳观中人，恐怕修炼的应该是与剑有关的道术。
刚走到道观门口，方小悦就看到一名道士正挥舞着一根扫帚扫地。
“福生无量天尊，来者可是信客？”
那道士看上去有四十多岁，但却是一脸的好相貌，面若皓月，眉如剑，放到方小悦原世界去，随随便便演个武侠片里的帅剑客没有任何问题。
“道长，在下听闻纯阳观颇为灵验，特意前来上香祈愿。”
可让方小悦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纯阳观的道长见到自己之后，竟然目光微微一缩，似乎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随后对自己的神色变得无比祥和，甚至于隐隐有些恭敬。
双方寒暄一番之后，方小悦得知了对方的道号。
纯阳子。
按照这纯阳子的说法，这所道观每一任主持上任之后，都会将道号改为纯阳子，以示对纯阳真人的恭敬。
随后，纯阳子道长就将方小悦请入了道观之中，让道童奉上茶水。
当纯阳子道长听闻方小悦的来意之后，竟然毫不犹豫就将观中珍藏的道术秘典取了出来，以供方小悦观看。
到了后面，纯阳子道长甚至于亲自示范道术，解说方小悦不太明白的地方。
这就让方小悦感觉有些怪异了。
因而等他快要离开的时候，就忍不住问了一句：“道长对我为何如此之好？”
而纯阳子道长的回答却让他一愣：“我有望气之术，方先生犹如大日悬空。”
望气之术？
一瞬间，方小悦就明白了过来。
虽说这纯阳子的望气之术与自己的望气有些不同，但依然可能是看到了自己的神魂本质。
自己作为神灵，执掌诸多神职，自己的神魂本质落在对方眼里，的确如同大日悬空。
在望气术之下自己的光辉恐怕比纯阳观供奉的纯阳真人还要庞大耀眼。
方小悦在回城的时候就没有疾速奔跑了，而是慢悠悠的走着。
一边走路，一边就将之前记下来的道术秘典从脑海里翻了出来。
他翻看的第一个道术就是望气术。
这想要学习望气术等等之类的道术，首先就得先在体内诞生法力。
法力是道士们释放道术的源泉。
体内没有法力的话，就算是学习再多的道术也是无用的。
按照那纯阳子的说法，他从六岁开始，每天清晨都要跟着师父去道观后面的悬崖之上，吸取太阳初生所诞生的那一丝紫气。
光是这个过程，他就消耗了三年时间。
直到他9岁的时候，体内才诞生第一丝法力。
10岁时，才能够释放出第一个道术-甘露术。
甘露术是纯阳观里对法力消耗最小的道术。
也就是说，想要道术入门，哪怕是纯阳观这样从小培养的道童，都需要五年时间。
按照纯阳子的说法，其它道观里那些资质寻常的道士，想要道术入门至少得花费十年时间。
但对于方小悦来说，这一切都不是什么问题。
将望气术的内容尽数看了一遍之后，方小悦按照望气术的要求运转体内星力，将其凝聚于双眼之上，随后他视线范围内的环境就出现了很大的变化。
路旁的行人头上多数都是澹澹的白色光雾，而乘坐着马车的地主老爷头上，则是红白相间的澹澹光雾。
到了郡城城门口，那从九品的城门官，头顶上则是澹澹的红色光雾。
路过郡守府的时候，他看到郡守府上空悬浮的是澹澹的橙色光雾。
而自己头上则是无比耀眼的金色光球，以及四周一层较为浓郁的红色光雾。
金色光球应该就是自己神灵本质的体现了，而红色光雾则应该是自己县令的官位或者从六品官阶的体现。
等到他回到客栈的时候，遇到方尚鸥的时候，则是看到了对方头顶上悬浮的浓郁白色光雾。
这望气术与自己神灵自带的望气果然有些不同。
神灵自带的望气能力能够看到超凡事物所显现出来的气运。
譬如纯阳观上空道术所显现出来的法气，百官身上笼罩的龙气，妖怪的妖气等等。
但在这个世界内，却没法像望气术那样查看每个人的气运。
这个只能说是两者各有千秋了。
回到客栈，方小悦就让方尚鸥去买了一些朱砂和纸张回来。
这个世界里的道术可以依靠法力在体内运转一定的线路来释放，也可以依靠符箓来释放。
只不过依靠符箓来释放更简单一些。
像纯阳子在道术入门的时候就是依靠自己绘制的符箓来释放道术的。
只不过在法力较为雄厚之后，直接依靠法力释放道术的次数更多一些，绘制的符箓更多是用在一些特殊情况之下。
方小悦想要真正意义上解析这个世界的道术，自然从绘制符箓入手更方便快捷一些。
方尚鸥买回朱砂，纸张后，交给了方小悦。
不过他很好奇，老爷要这些东西干嘛。
可方小悦压根就不给他一探奥秘的机会，直接就将他赶出了房门，让他去后院修炼刀诀。
由于方小悦要求购买最坚韧光滑的纸张，方尚鸥买回来的是牛皮纸。
将一张硕大的牛皮纸用小刀裁成半尺见方的长方形，这基础的符纸就算是做好了。
之后，方小悦就用上好的白酒调好朱砂，用银毫笔画了一张最简单的甘露符。
当初的纯阳子即便是拥有了法力，第一次绘制甘露符的时候，也失败了十多次。
但在方小悦这里就很简单了，一次成功，并且速度飞快。
这并不奇怪，绘制符箓的要求就是所有绘制步骤精准，在绘制的时候，法力要保证均衡的输入。
只要能够做到这两点，绘制一张符箓并不是什么难事。
只不过，对于大多数道士来说，想要做到这两点，没有长时间的练习，压根就不可能。
而方小悦且不说神灵级别的控制力，光是在以前降临的位面里，就绘制过太多的符箓了。
虽说那些符箓的绘制方法和现在不一样，但基本的要求却是一样的。
将刚绘制好的甘露符拿在手里，方小悦将其轻轻一抖，随即一团澹绿色的甘露就凭空形成，落入方小悦准备好的茶杯之中。
随后，他品尝了一下茶杯里的甘露，感觉还不错。
不管是甘露符还是甘露术，所制造出来的甘露都是可以治愈轻病的。
因而看施法是否成功，就看甘露里是否蕴含药力了。
蕴含药力的就是甘露，不蕴含药力的就是清水。
并且甘露里蕴含的药力越多，那么就说明施法者对这个道术的理解越高。
方小悦绘制了三次甘露符之后，所制造出来的甘露，药力就差不多和纯阳子示范施法所制造出来的甘露差不多了。
要知道，人家纯阳子可是修道30多年才拥有这样的底蕴。
方小悦绘制三次甘露符就达到了这个程度，如果让纯阳子知道的话，他的世界观大概都会崩塌。
并且通过这三次绘制甘露符，他已经对甘露术有了很深入的了解，右手轻轻捏了个法诀，体内星力运转，转瞬之后，一团绿色的甘露就凭空生成。
不好意思啊，请个病假。
明天要做手术，今天去医院检查耽误了时间，也没时间码字了。估计至少要一周时间，才敢坐着码字。对不起各位书友了。主要是贫道痔疮太严重了，已经严重影响到码字速度。据医生说，他从未见过如此严重之痔。希望手术顺利，安康。
第1593章、穷水县
先给大家道歉了，这次去医院动手术一言难尽，以至于耽误了很多时间，直到现在才有时间和精力重新码字。
贫道这次特别惨，动手术之前，家人全羊了，没人陪护，贫道一个人爬上手术台，一个人爬下手术台，整个住院期间，全靠自力更生，不管是打开水还是患处清洁以及吃饭，那滋味别提了。
贫道的情况很严重，足足住院三周，还在流血的情况之下，贫道就出院了，没办法，住不起院，心痛钱，之后的一个月时间，躺不能躺久了，坐更不可能，站久了也流血。
实际上到现在为止，贫道还有点流血，但一想到不能辜负兄弟姐妹们的希望，贫道毅然坐在了电脑前，噼里啪啦的打字。
由于停更时间太久，贫道还特意将之前的十多万字重新审看了一遍，以避免出现落笔失误的情况。
最后在这里，向各位兄弟姐妹磕头谢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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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他将纯阳观的道术一一以符箓的形式绘制出来。
待到他上床睡觉的时候，他对纯阳观的道术整体差不多有了百分之五十的理解。
次日清晨起床之后，方小悦一行人乘坐马车离开郡城，继续赶路。
而方小悦即便是躺在马车里，依然在脑海里解析着纯阳观的道术。
在理解程度达到百分之五十之后，他已经可以轻易释放出纯阳观的各种道术，同时可以在脑海里凭空对道术进行解析了。
时间过去半个月，在路程走到一半的时候，方小悦就对纯阳观的道术达到了百分之百理解的程度。
可以这么说，他现在释放纯阳观的道术，其威力并不会比创建纯阳观的纯阳真人低，甚至于更高。
而在接下来的路程里，方小悦开始优化纯阳观的道术。
毕竟在他看来，这纯阳观的道术还是有些简陋了，完全可以在其基础上研究出属于自己的道术来。
实际上，等到一行人进入绿原省的时候，方小悦就将甘露术优化到了极致。
在他们进入绿原省一段距离之后，不管是方尚鸥还是程小月等人，对于绿原省的贫瘠有了全新的理解。
这里到处可见戈壁荒漠，路边偶尔出现的几棵绿草就是难得一见的绿色了，到处都是大片大片的盐碱地，石沙地。
他们如同进入了一个灰白色的世界。
只有一些人类居住的村子附近，才能够看到一些绿色。
“救救我爹吧！救救我爹吧！”
进入绿原省也就三天时间，他们就遇上了拦路求救的人。
一个满脸灰土的小女孩突然冲出来，拦住了马车。
如果不是第一辆马车的车夫是个老司机，直接勒住了驽马，否则的话，那马蹄就直接从小女孩身上踩过去了。
那马夫也是惊出了一身冷汗，如果马将小女孩踩死了，自己岂不是白白就背上了人命官司？
因而那马夫跳下车就朝着小女孩一阵怒吼。
“行了，老马，人家还只是个孩子。”
跟着跳下车的方小悦已经看到了路边躺着的两具尸体。
好吧，应该还活着，因为方小悦锐利的目光已经看到了尸体上轻微的呼吸起伏。
“救救我爹娘吧？老爷！救救我爹娘吧。”
这小女孩看个头大约也就只有七八岁的样子，见方小悦止住了怒吼自己的车夫，就知道这是个掌事的，立马就扑到方小悦面前跪下。
“小月，带孩子去洗个脸。”
方小悦让程小月先带着孩子去后面马车，自己则去了路边。
那两人却是脸色黄蜡，一副脱水的模样，头颅旁有小滩的呕吐物，身上一股粪臭味。
虽说这个世界限制了方小悦不少能力，但他的医术技能则已经解封，光一看这两个人的状态，在结合绿原省数个地方发生瘟疫的传闻，他脑海里就浮现出了霍乱两字。
应该是霍乱，否则的话，不会脱水得这么厉害。
换成他尚未将纯阳观道术学会之前，遇上这事，还真有些麻烦。
毕竟这荒郊野外的地方，连根绿草都找不到，自己也没有什么药材，就算是想要治疗都没办法。
但现在不同了。
方小悦随即让方尚鸥去马车取了两碗水来，然后将指头大小的甘露一分为二，分别放入两碗水中，给两个病人灌下。
以他现在对道术的理解，所凝结出的一团甘露足以解除上百人的病痛。
因而这两个病人原本奄奄一息，在服下药水之后，前后不到五分钟，脸色就变得红润了一些，也能够支支吾吾的出声了。
只不过，之前的病痛让他们脱水太严重，一时半会没法痊愈罢了。
随后，方小悦带着病人继续前行。
不过在抵达一座小镇的时候，却被拒绝进入。
原来，这座小镇上的人害怕有病人进入导致瘟疫传播，因而就集体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对此，方小悦倒没有怪罪小镇上的居民。
毕竟在这种生死相关的事情之上，愿意大公无私救助别人的总归是少数。
小镇没法进入，一行人就只能在小镇外的河畔就地住下。
这条河乃是绿原省为数不多的几条河流之一，基本上绿原省的所有城镇都坐落在这几条河流附近。
毕竟水是万物生命源泉，没有水的话，人是没法活下去的。
在河畔升起篝火，方小悦搭起帐篷，让两个病人洗了热水澡，换了肮脏的衣服，当然，那个小女孩也跟着一起洗了。
等一家三口出来的时候，方小悦倒是微微一愣。
这一家人都称得上是好面相。
虽说两人生病脱了相，但依然能够看出，男的大约三十岁，面容素雅，风度翩翩，女的则是面容娇俏，小女孩看上去也是个美女胚子。
“方金越一家谢过方老爷的大恩大德。”
出来帐篷之后，这一家三口第一件事情就给方小悦跪了下来。
这并不奇怪，他们知道之前自己的病有多重，差不多就要和阎王爷见面了。
对于他们的感谢，方小悦也是坦然接受，虽说他施恩不图报，但很多时候，你不接受对方的感谢，反倒会让对方以为你有什么其它的想法，这就不美了。
方小悦让他们起来就坐，然后又请他们吃了方尚鸥烤的烤肉，之后方才询问他们的情况。
原来这一家三口就是从赤土郡穷水县逃出来的，方金越乃是穷水县屈手可数的秀才之一。
要知道穷水县的文教搞得极差，每年能够考出一个秀才都算是运气了，很多时候，连一个秀才都没有。
也正是因为考上了秀才，方金越才被当地大户孙家看上，娶了孙红秀为妻，之后生了女儿方明月。
这次之所以逃出穷水县，就是因为穷水县发生了霍乱瘟疫。
实际上这个时候的穷水县已经禁止出入，被西北总督调来的一支西北军团团围住。
这并不奇怪，大泽国处理瘟疫就是这样。
每当瘟疫发作的时候，就会将疫区封锁。
当然，方小悦这个时候也没指责方金越一家人带着病还逃出疫区的做法。
毕竟这年头，大家也没有什么防疫知识，只知道被封锁之后，穷水县会变得很乱，不安全云云。
大概了解了一些穷水县的情况之后，方小悦也在闲聊的时候，和方金越续了续家谱，结果发现对方算是自己没出五服的亲戚。
准确来说，自己的曾祖父就是对方的高祖父。
也就是说，对方应该叫自己叔父。
这家谱一续清楚之后，方金越又带着妻女朝着方小悦跪了下去，口称拜见叔父。
不过方小悦在了解到这穷水县的情况之后，次日清晨就向方金越表示，自己乃是穷水县新上任的县令，还请方金越带路前往穷水县。
对于这个要求，方金越心里是犹豫的。
毕竟自己刚从那里逃出来，现在又回去？
换个人都会斩钉切铁的不同意。
可对方总归是自己的叔父，并且对方还救了自己一家，如果不同意的话，着实有违自己的良心。
想了想，方金越最终还是答应带方小悦前往穷水县，但他一家不会跟着方小悦进县城。
如此，众人上了马车，按照方金越的指点前往穷水县。
实际上，方小悦让方金越带路是对的。
因为如果顺着官道走的话，需要先前往赤土郡郡城，然后转道穷水县，那样的话，耽误的时间就太多了。
现在穷水县可是处于瘟疫笼罩之下，每耽误一天，死掉的人可不在少数。
而自己就是穷水县的新任县令。
穷水县县城的人如果死光了，自己这个县令恐怕也就做不下去了。
而方金越带的路是一条前朝废弃的官道，这条路上杂草众生，但却要比走官道去郡城再转道快上三天时间。
两日之后，马车就进入了穷水县县域。
继续前行，沿途的庄稼长势极为不好。
方小悦知道，这是因为穷水县大多数田地的含碱量很高，比盐碱地差不太远，并且一年四季长期缺水，因而这庄稼的产量自然就很低。
在距离县城十来公里的时候，马车就被拦下了。
拦路的乃是一队穿着土黄色皮甲的军士。
“前方疫区，你们想死吗？”
这些军士说话凶神恶煞，但实际上是好意。
的确，穷水县县城已经发生瘟疫，他们在这里设卡的目的就是禁止通行，既防止县城里的人逃出去，也要劝阻外来者。
“不知你们是西北军哪一营？本官乃是朝廷委派到穷水县的新任县令方明瑞。”
方小悦听到声音，随即下车，来到军士面前，自我介绍了一遍。
“原来是方大人，我等乃是西北军风啸营，奉总督大人之命在此设立路卡，还请方大人回去吧。”
那为首的队长倒是好心，可之前就说过了，方小悦压根就没法回去。
“本官来穷水县上任，岂有发生瘟疫一走了之的道理？”
说完话，方小悦就招呼众人上车。
而那些军士倒是有些没想到，这个官居然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一门心思要进县城。
这就让他们有些佩服了。
只不过，对方要这么做，他们也没法阻拦，因而就让开了路卡，任由马车驶入。
唯独方金越一家人下了马车在路边仰望马车离开的背影。
不管怎么说，他们也不可能像方小悦一样，不顾生死往县城里冲。
马车行进没多远距离，朝着车外看去的方小悦就看到路边倒下的尸体。
毫无疑问，这是想要逃出疫区的病人，只不过病得太重，在这里倒下了，最终变成了尸体。
“加快速度。”
没来这里之前，方小悦还可以悠闲的赶路，可到了这个地方，他就没法悠闲下去了。
而厨子一家、程小月、方尚鸥这个时候，一个个也是脸色有些发白。
没法，他们总归不是方小悦，虽说因为种种原因跟着方小悦进入疫区，但这个时候，心里的害怕还是难以遏制。
毕竟这瘟疫从古至今都是悬浮在老百姓头顶上的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
就算是方尚鸥的胆子不小，但也从小听闻过村里老人讲述过的故事，对瘟疫一事也是知道轻重厉害的。
连方尚鸥都是这幅模样，程小月、厨子一家就更不用说了，毕竟他们只是普通的老百姓，并不是修行有成的道人，如果染上了瘟疫，生死难料。
还好方小悦不是普通人，看到大家畏畏缩缩的样子，随即便让车夫停车，草草画了几道祛疫符给众人带上。
这祛疫符在纯阳观的符箓之中，只算是低级符箓，但却可以让人不染上疫气，时效一日。
虽说这祛疫符维持的时间差了些，但也让众人的胆气倒是壮了一些。
毕竟方小悦身上的一些神奇之事，他们跟随了这么久，多多少少也知道不少。
马车一路行驶过去，在见到路边十多具倒尸之后，穷水县县城终于出现在他们眼前。
这是一座何等破烂的县城啊！
从京城而来的程小月、方尚鸥等人感觉自己未来的日子可能会不太好过了。
城墙低矮，只有两米出头，并且破烂不堪。
其上原本应有的城垛、女墙、塔楼等防御设施早已不见了踪影。
更有甚者，其多处坍塌，裂口甚至于可以让人随意进出。
挂在城墙的几面破烂旗帜更是降低了众人对穷水县的期望。
马车停在了城门口处，城门半开，几个骨瘦如柴的县兵痴呆呆的看着马车到来，眼珠子都不转一下，目光里透露出对未来的绝望。
“来者何人？”
或许是记忆中的刻板习惯所致，终于其中一人有气无力的扬声询问。
“我乃穷水县新任县令！速速带我前往县衙！”
眼见这穷水县的疫情严重无比，方小悦也略有些焦急，急着前往县衙与现任县令交接，了解情况。
眼见一个少年从马车上下来，口称自己乃是穷水县新任县令，顿时让几个县兵的眼神变得鲜活了一些。
那为首的县兵迟疑了一下，转身急忙带路。
进了县城，方小悦才了解到这穷水县的破旧远远超出了自己在皮面上了解的那一点点。
但更让他震惊的则是疫情的严重程度。
第1594章、前任挂了？
在马车抵达县衙之前，他就看到街上倒伏着数十具尸体。
这些尸体压根就没有人收敛，最关键的是一些尸体已经散发出恶臭，且有无数苍蝇环绕。
可以想见，这将进一步使得疫情变得严重。
等马车到了县衙，方小悦下车，方才看到县衙前无人把守。
那县兵进去好一阵子之后，县衙里才跑出一群人。
为首者穿着八品官服，见面就朝着方小悦行了一礼。
“穷水县主簿钱遇水拜见方县令。”
很显然，吏部的命令先一步抵达了穷水县。
看到是主簿出面迎接自己，方小悦有些诧异，现任县令呢？
等到众人进了县衙，方小悦坐下闲聊一番之后，他才得知，现在穷水县的情况严重得超出了自己的想象。
要说这穷水县不愧是西北地区的下县。
其数据换算为方小悦原世界的数据，那就是总面积超过一万平方公里。
这放在方小悦的原世界里面，妥妥就是十个县的面积了。
但在这样辽阔的土地之上，却只有九千多人口，其中县城就占了三千之多。
这并不奇怪，因为这穷水县真的是太穷，太贫瘠了。
全县别看面积超过上万平方公里，但可供耕种的田地却只有一万八千亩，这连矿炉县的十分之一都不到。
要知道矿炉县的耕地在内陆都算是少的了，才二十余万亩，但相对于这穷水县来说，情况却是如同天堂了。
除此之外，这穷水县还有一些畜牧业，但由于县域内大多地域缺水的缘故，也是衰败不堪。
如此一来，穷水县的穷真的是超出了程小月等人的想象。
县城里居住的人算是最富裕的群体了，但在主簿的口中却都是穷困不堪，不少居民家里就一条裤子，谁出门谁穿，老老少少没事都躺在床上，尽可能减少运动，免得肚子饿。
就算是那些县城里开酒楼、客栈的商人，也是不尽人意。
家产有个几十两银子的都算得上是富裕阶层了。
穷就不多说了，现在穷水县最要命的则是突如其来的瘟疫。
据这主簿所述，就在一周之前，瘟疫突然爆发，这次瘟疫来势汹汹。
县城最初就有十多人染疫，其症状与方金越相差无几。
当时就有郎中断定为霍乱。
在这个位面之中，虽说文明层次落后，但医学并不算太落后。
像霍乱等等传染病，早在六百多年前，就有郎中将其归纳，提出了“九瘟”之说。
所谓的九瘟就是九种传染病，也就是常人口中所说的瘟疫。
在长时间的研究之后，民间众多郎中研究出了种种治疗九瘟的方子。
因而在当时的穷水县众多官员眼里，这霍乱并不算可怕，对症下药就是了。
但接下来瘟疫发展的速度和严重程度超乎了他们的想象。
最初那十多个病人在郎中的精心治疗之下，迅速康复了。
可转瞬之后，更多的病人涌现了出来，并且这一次郎中开的药方效果寥寥。
就连之前康复的十多个病人也纷纷再度病倒，上吐下泻，面色苍白，骇人至极。
如此一来，瘟疫迅速蔓延开来，在短短一周时间之中，全城三千多人，病倒大半，病亡五六百人。
更让人惊骇的是，就连县衙诸官、各房衙役也病倒大半。
其中穷水县县令、县丞、巡检司巡检等官员尽数病故。
如此一来，整个县城停顿。
如果不是主簿大人幸运躲过一劫，恐怕现在穷水县就彻底失去了主脑，连收尸的人都没有了。
说实话，穷水县的现状让方小悦震惊无比。
在这样的情况之下，主簿见到方小悦到来，又如何不像见到了救星一样。
毕竟这一天天下来，这主簿也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外面有大军围困，内有瘟疫蔓延，眼尽之处尽数都是倒下的病人，没有半点希望可言。
绝望啊！
闲聊一番之后，方小悦眼见穷水县的严重情况，也没有休息的时间，随即便出示了吏部发下的官身证明，让主簿取来了县令铜印，正式上任穷水县县令。
不得不说，这大泽的龙气体系还是有其精妙之处。
就在方小悦接过县令铜印，举起，朝着京城方向拜了三拜之后，随即他眼中就看到淡红色的县衙气息如同巨浪一般翻腾而起。
在他的感知里，极远处的京城方向，突然出现了一股浩瀚威严的气息。
随后，这县衙气息之中便分出一缕，化为淡红色的蟠龙没入他体内。
转瞬之后，他便融入了这龙气体系，犹如执掌了这方天地一般。
但这仅仅只是初掌县令铜印的错觉罢了。
短短数息时间，这种错觉骤然消退。
如果换成是那些普通凡人县令的话，此时的感触也就那样，最多也只能够感叹龙气的神奇。
但方小悦可不是什么凡人，其本质的位格之高，甚至于要高过这方世界的龙气，因而他仅仅接触龙气体系不到数息，就获得了巨量的信息。
这大泽的龙气体系实际上扎根于山脉河川之中，其根基起始于风水学说之中的龙脉、水脉。
大泽国的高人借助立朝所聚集的人气，融合龙脉、水脉，最终化为龙气体系。
整个龙气体系的最高权限乃是皇帝，皇帝再以朝廷的名义分化龙气，因而各地官员自然而然也就凭借官印可以调动少许龙气护身。
当然皇帝与官员所调动的龙气在质量上有些很大的区别。
但即便是如此，官员调动的龙气也是相当厉害了。
这也是为什么，当初崔长寿带着县兵围剿黄家狐狸精的时候才会那么容易。
如果没有龙气护身的话，那些县兵压根就没法剿杀狐狸精，毕竟狐狸精是妖物，擅长迷惑人类，县兵只是普通人类，对上这等妖物，别说剿杀它们了，一个不小心全军覆灭都有可能。
简单来说，龙气的最高层次只可能在大泽国都城附近显现出来，其形态为五爪金龙。
其次便是各省省城，其形态为有角有鳞的黄色蛟龙。
到了郡府一级，其形态就退变为无角有鳞的骊龙。
县城一级，就只是无角无鳞的蟠龙。
像方小悦所在的穷水县，由于人气稀少，县境贫瘠不堪，所能够显现出来的形态也就只是一条淡红色的幼龙。
由于无角无磷无爪，其看上去更好似一条盘踞起来的小蛇罢了。
这并不奇怪，蟠龙在龙族之中的地位就很低。
蟠这个字就是伏在地面的意思。
实际上，在方小悦出示官印接掌了这方水土的龙气体系之后，随即就察觉了一些问题。
简单来说，就是这场霍乱瘟疫并不仅仅只是普通的瘟疫。
在他眼里，整个穷水县的龙气显得有些黯淡无光，那条代表着穷水县龙气的幼龙腹部浮现出一团黑气，其正在痛苦不堪的挣扎着。
而那团黑气之中隐隐透露出一丝丝妖气。
到了这个时候，方小悦差不多就明了了这场霍乱瘟疫的根源所在。
其必然与妖物有关！
不得不说，像穷水县这样的穷山僻壤之地，抵御灾难的能力太差了。
如果大泽腹地，像这样有妖物插手的瘟疫，恐怕龙气体系早就示警，那妖物恐怕也会被驻扎在各省省城的道官击杀。
当然，或许当初龙气给穷水县前任县令示警过的，只不过这里的龙气太过于单薄，以至于前任县令忽视过去了。
又或许前任县令发现了问题，但瘟疫传播太快，前任县令病死得太快，没法做出反应。
至于其他官员，品阶不够，在没有县令亲笔书写的
总之，在知晓了其内一些问题之后，方小悦算是松了一口气。
毕竟很多事情解决起来并不困难，困难的是找不到问题关键所在！
当然，现在最优先的并不是解决妖物的问题，而是先将穷水县的人救下来！
要知道方小悦还有三个分支任务要完成呢。
其一就是长生牌。
需要一百户人家给方小悦在家里立长生牌。
换成以往，这个分支任务想要完成的难度可不小。
毕竟人心都不是肉长的，你的恩情不足够大的时候，一句谢谢就完事了。
还想给你立长生牌？做梦去吧！
香烛不要钱吗？
现在好了，如果能够将这穷水县的老百姓从瘟疫里拯救出来，这救命之恩，长生牌不得立个几百块？
因而方小悦在接任县令之后，随即便让主簿坐镇县衙，之后又让一个衙役带着自己出城。
虽说方小悦的命令有些古怪，不过主簿也寄希望于新任县令能够救民与水火之中，因而随即便指派了一名衙役给方小悦带路。
那衙役带着方小悦出去也是心惊胆跳。
毕竟连捕头都在这场瘟疫之中挂掉了，何况他一个月薪也就七百文的低等衙役。
当然，县令有令，他也不得不听从。
之前就说过，穷水县很破旧，也很小。
没多久时间，两人就出了北门。
穷水县的田地大多都分布在县城附近，这是因为只有县城一带才能够打出不那么苦涩的甜水井。
当然，县城之所以坐落于此处也是这个原因。
毕竟在这西北苦寒之地，能够饮用的水决定着是否能够生存下去。
至于苦碱水倒有不少地方打出来了，但那没用，人喝了不但不解渴，反倒会危及生命。
但就算是有甜水井，也因为土地的贫瘠，使得县城附近田地里生长的麦子看上去矮小、稀疏。
方小悦估算了一下，这里田地的亩产不会超过一百斤。
这并不奇怪，这方世界里的农业技术极为原始。
就拿矿炉县来说，虽说大家都知道人、牲口排下的粪便尿液是肥料，但他们并不懂得堆肥发酵的道理，因而即便是将粪肥用在农业上，矿炉县麦子产量也就在280斤左右。
这还是上好的田地。
因而这穷水县的亩产100斤，已经算是方小悦高估了。
毕竟这里的日照时间，土地肥沃程度等等都远远比不上矿炉县。
由此可见这里的穷困不是没有道理的。
除掉种子之后，这每亩地的收益也就七八十斤。
如果不是这里田地面积还算勉强的话，估计这穷水县早就人迹罕至了。
“你叫什么名字？”
方小悦朝着一块田地走去，没事问了那衙役一声。
“禀报大人，小人名叫张旺水。”
面对县令大人的询问，那衙役略微有些紧张的回答。
张旺水？
看来这里是真的缺水啊。
方小悦此时已经在那块田地前站定。
田地内除了稀疏的麦子之外，还长着一些杂乱的野草，但数量都不算多，毕竟这里太缺水了，再加上陷入瘟疫之中，没人前来浇灌，田地都有些开裂了。
在出城之前他就想好了如何处理这场瘟疫，因而站定之后，他随即便伸出手，指头上夹着一张朱砂绘制的符箓，指头轻轻一晃，那张符箓随即便燃烧起来，转瞬就烧了个干净。
之后那符箓燃烧的火焰随即化为一道绿色雨露，朝着开裂的田地，稀稀拉拉的落了下去。
看到这一幕，那衙役张旺水嘴巴张得都合不拢了。
像他这样一辈子蹲在穷水县没有出去过的低等衙役，哪里见过这样神奇的一幕。
随着绿色雨露的降落，田地里已经委顿的麦子就好似打了鸡血一样直立了起来，变得更青更绿。
这张符箓就是在县衙里匆匆绘制出来的。
其名叫回春符，虽说绘制消耗灵气较多，但却能够在小范围内驱逐瘟疫，治疗伤病。
不过方小悦这些日子里，也将其进行了一些改良。
因而这张改良之后的符箓可以转化为回春雨露，植物吸收之后则会转化为驱逐瘟疫、治疗伤病的上品药材。
当然，仅仅只是依靠这些，想要将这场与妖物有关的瘟疫处理掉，还是有些难度。
因而方小悦在县衙里画符时，特意用了自己几滴血来化开朱砂。
之前就说过，方小悦本身的位格极高，既是一位执掌了诸多神职的真神，又通过仙道之书修炼了众多仙法。
在这个世界里，他的血挤出来看上去也是平平无奇，但实际上等同于品级极高的灵物。
第1595章、除妖
如此一来，这张符箓释放之后所产生的效果就大幅超出了符箓本身的品级。
待到绿色雨露消散，方小悦上前伸手摘取了一片野草叶子，送入口中轻轻嚼动，随后便满意的点了点头。
结果不出他所料。
经过那回春雨露浇灌的植物已经转化为比上品药材等级还高的低等灵药。
当然，虽说是低等灵药，但用来应对这场瘟疫也是足够使用了。
“张旺水，你去通知一下主簿大人，让他派人来将这块麦田收割了，不管是麦子还是野草要尽数收割，然后将其用千倍清水煮熬，分发给民众服用，每人三碗。”
方小悦这么一说，那张旺水有些傻眼，这都什么和什么啊？
尚未成熟的麦子和野草熬制药水给民众服用？
这就能够治病？
张旺水虽说不通医理，但也感觉这不靠谱，但这总归是县令大人的命令，自己不懂不要紧，转达给主簿大人，让他来决断吧。
张旺水按着快要被风吹跑的帽子，一溜烟朝着城门冲去。
而此时的方小悦则是取出官印，调动了一丝丝龙气，双目紧盯龙气的变化，试图将那暗藏在穷水县的妖物寻找出来。
不管那妖物是否策划了这场瘟疫，只要找到对方，事情自然也就水落石出了。
只可惜，那妖物似乎发现了龙气的异动，竟然潜伏了下来，使得方小悦在那里瞪眼了半天都没能找到妖物隐藏之处。
不过这么耽误一会之后，方小悦便看到远处城门出来一队人。
为首者便是穷水县主簿钱遇水，其身后跟着十多个衙役以及二十多个百姓。
对方虽说官位低于自己，但总归算是穷水县的地头蛇。
这钱遇水就是穷水县人士，十多年前考上了举人，之后会试不利，名落孙山，加上家中钱财消耗殆尽，就只能去吏部排了候补官员，最终被发回穷水县担任主簿一职。
如果在执政穷水县期间，有这样一个地头蛇辅助，自己也会轻松很多。
因而方小悦见状随即上前迎接。
见到新任县令，那主簿钱遇水倒没有当着众人的面就说出什么质疑的话语来，而是让众人去田地里收割麦子野草之后，方才小心翼翼的避开众人耳目向方小悦求教了起来。
很显然，即便是坚决执行命令，这钱遇水也不相信什么麦子野草煮水就可以救治病人。
方小悦也不想过多解释，只是让钱遇水不用担心。
这也使得钱遇水对方小悦这位新官的信心降低了大半。
那块田地里的麦子、野草并不算多，三十多人齐齐动手，没二十分钟，就将整片田地收割得干干净净。
待到众人返回县衙，方小悦先让跟来的百姓架上一口大锅烧水，又让衙役们去通知全城百姓自带碗前来衙门集合。
对于此事，唯独那张旺水最为积极，他也是那些衙役里面对方小悦最具有信心的。
毕竟之前他可是看到了新任县令展现出来的神奇。
看到张旺水那么积极的敲门叫人，和他一组的老衙役也没有多话，心里只是暗暗笑道：“年轻人就是精力旺盛啊，也不怕被染上疫疾。”
等到那些居民一个个歪歪斜斜来到县衙大门前时，架在县衙前的大锅里已经倒入了麦子野草，水烧得滚开，里面飘来了一阵阵的药草清香。
这些能够出门的居民虽说大多也染上了疫病，也只算是轻症，但走路多少有些费劲。
现在一闻到那阵阵药草清香，莫名之间就感觉身体一阵轻松，病似乎好上了几分，因而就不由自主的围拢了过来。
“排队！排队！”
衙役们见状急忙一阵吆喝。
那些老百姓倒也老实，一个个的排队，但看向大锅的眼神里充满渴望。
很快，汤药熬好，一个衙役站在锅旁，拿着一个大勺依次给居民们舀着青绿色的汤药。
方小悦、主簿等人则站在衙门台阶上看着这一幕。
对于这汤药的效果，方小悦自然是有绝对信心的。
只不过主簿钱遇水心里有几分捏拿不定了。
就那些麦子野草熬成汤药就能够治病救人？
开什么玩笑啊，如果这样都行的话，那几个郎中早就将全城百姓救下来了。
待到汤药变得温热一些之后，一些老百姓就迫不急的将汤药喝了下去。
这汤药果然神奇，喝下之后，原本不舒服的身体十多息之后就变得舒坦了起来，就好似一股股热流在体内涌动，让他们变得精力旺盛起来。
“拜谢县令大人的救命之恩！”
当即就有一个老秀才激动不已的上前，朝着方小悦跪了下去。
随着一个个感觉身上病痛消除，他们在拜谢方小悦之后，随即便急匆匆的求了一碗汤药回家，准备给家中的亲人服用。
看到这一幕，那主簿钱遇水都愣神了，良久之后才朝着方小悦长长一拱，起身之后叹道：“方大人真是妙手神医啊！”
不过方小悦并没有停留在眼前的功劳上，而是让那些衙役前往各家各户送药。
原因很简单，有些家庭里就剩下一个卧床不起的病人，他们可没法自己前来喝药。
连续两日之后，笼罩在穷水县上空的瘟疫骤然消散。
而就在最后一名病人被治好之时，方小悦隐隐感受到龙气之中传来了一丝丝异动。
有动静了？！
感受到这一点的方小悦不由得大喜，急忙调动龙气追寻那一丝异动的由来。
在消耗了大半个小时之后，他终于找到了那一丝异动的由来，
抓住了！
感受到那一丝丝妖气，方小悦知道自己很可能找到了瘟疫的源头。
但这个时候，他暂时还抽不出时间前往查看。
毕竟穷水县刚刚经历了一场恐怖的霍乱瘟疫，不管哪个方面都受到了沉重打击。
别的不说，光是处理焚烧病人尸体、安抚民众、组织接下来的生产生活、恢复穷水县的秩序以及救治县境下辖各乡村民等等事项，就让方小悦忙碌了整整一周时间。
不过这一周时间倒不是白费的，他一人身兼数职，又提拔了县衙内各房空缺的吏目，指挥着县衙上上下下运转，总算是将穷水县的秩序恢复了过来。
至少到了这个时候，穷水县内一些商铺开门了，街道上能够看到来去匆匆的民众，再也不是那个死气沉沉的县城。
不得不说，在方小悦新官上任三把火里，那个给方小悦带路的低等衙役张旺水一跃而起，被提拔成为了穷水县的捕头！
一县捕头虽说依然只是个衙役，但却称得上是所有衙役捕快的巅峰了。
换成方小悦原世界里面，这捕头至少也算是刑警大队长。
因而众多衙役看向张旺水的神色里充满了羡慕嫉妒。
这并不奇怪，大泽国的衙役分为三等。
最次一等就是低等衙役，在县衙里是最底层，干着最苦最累的活，没案子的时候要巡街，有案子的时候要家家户户的寻访，甚至于县令大老爷出巡的时候，他们还需要跑前跑后的忙碌。
这类衙役在县衙里占比是最高的，差不多占70%。
而比低等衙役强上一些的就是在县衙各房办公的文吏，相对于低等衙役而言，这些文吏就等同于县衙里的文职人员，不需要外出巡街查案，每天做些文字工作即可。
只不过低等衙役想要晋升为文吏是很困难的，你至少得掌握识字、算术这两门技能。
在县衙里，地位最高的就是六房吏目以及三班吏目。
所谓三班就是皂班、壮班、快班。
而捕头正是快班的吏目。
由于快班具有抓人犯、破案的职能，因而捕头也就成为了县衙里最具权威的吏目，比其他吏目的地位要略微高上那么一些。
更何况这张旺水本来只是个低等衙役，结果仅仅只是给新任县令带了个路，就一跃成为捕头。
由此可见那些衙役对张旺水的羡慕嫉妒也不是空穴来风。
只不过，方小悦之所以任命张旺水为捕头，其一是因为他在衙役里面最熟悉的就是张旺水，其次则是张旺水此人听命令，听指挥。
而对于方小悦来说，这就足够了。
初来穷水县，他并不需要一个破案如神的捕头，而是需要一个听话的捕头。
并且这个听话的捕头也会成为其他衙役的标杆，让这些地头蛇知道怎么样才能够得到新任县令老爷的赏识。
这样的话，他在穷水县才能够比较顺利施政。
暂时安稳了穷水县的局面之后，方小悦这日就让张旺水召集了快班的捕快。
不过召集而来的快班捕快让他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人太少了，在经历了一场瘟疫之后，原本就缺少人手的快班只剩下了十人。
这并不奇怪，与坐镇衙门升堂喊威武打人板子的皂班，看守监狱、仓库的壮班相比，快班的捕快走街串巷，染疾的可能性就会大幅提升，因而在这场瘟疫里挂掉的人也就多。
无奈之下，方小悦便将皂班的衙役一并叫上，总共汇聚了二十多号人手。
他们一个个带着铁尺、链条就跟着方小悦出发了。
对于跟着新任县令大人第一次出去办差，这些衙役心情还是很快活的。
其一是因为张旺水的升迁榜样，都想要在大老爷面前露露脸，万一被大老爷看上去，自己就可能一跃摆脱低等衙役的身份，从而当上吏目，迎娶街头翠花，当上人生赢家。
其二便是这场瘟疫让他们的心情极度忧郁、沉闷，现在跟着大老爷出门，心情莫名就有些快活，就好似小学生出去春游一样的兴奋。
哼着小曲，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出了城门，在方小悦的指引下朝着某个方向走去。
此时正值西北的夏季，待到太阳高高悬挂在空中的时候，一群衙役就走得有些汗流浃背了，一个个忍不住取下腰间悬挂的竹筒喝起水来。
“老爷，这还要走多久啊？我们这是去干嘛啊？”
那方尚鸥此时背着那把长刀跟在方小悦身边，虽说这西北的荒凉初看有些新鲜，但看久了就觉得很是乏味。
当然，他的体力是要比那些衙役强上很多，但此时也感觉无聊至极，便朝着方小悦发问道。
“大概还走两刻钟吧，我们去替穷水县的老百姓讨回血债！”
方小悦这么一说，那些早就竖起耳朵倾听的衙役，顿时就不觉得累了。
去替穷水县的老百姓讨回血债？
顿时就有心思灵活的衙役将这句话和之前爆发的瘟疫联系了起来。
难道说这场瘟疫是人为的？
当然，他们暂时还没能将瘟疫和妖物联系起来。
毕竟在龙气体系的镇压之下，大多数妖物是不太敢显露于人前的。
它们一旦显露于人前，引起了当地官府的注意，就很容易引来杀身大祸。
当然，这些衙役也不敢壮着胆子询问方小悦。
直到半个多小时后，众人来到一片盐碱湖前停下脚步，那捕头张旺水方才壮起胆子询问。
方小悦在这里已经感受到了一丝丝妖气的存在，自然也不会再隐瞒，随即便说出了此行的目的。
杀妖？！！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那些衙役一个个目瞪口呆。
正如正如之前所说的那样，在龙气体系的保护之下，妖物距离他们太远了。
简单来说，除了县志上记载的六十年前一起妖物食人案之外，他们还真没见过真正的妖物。
因而他们此时的心情变得莫名的紧张中带着一丝丝兴奋。
这就好似明知道某件事情很危险，但有些跃跃欲试的冲动一般。
到了地头，方小悦自然有自己的安排，取出一叠早就画好的符箓，给每个衙役分发一张，让他们沿着盐碱湖站了一圈，还特别叮嘱他们，看到任何动静都不要害怕，不要跑走。
要说这盐碱湖说是湖，但实际上并不大，直径不过百米，其乃是百年前一条断流的小河汇聚而成。
只不过时到今日，那条断流的小河已经彻底消失，只留下一条干枯的河道。
而这盐碱湖也就只有中间二三十米范围尚有盐水存在，其余地方都彻底干裂，留下一层厚厚的盐碱。
第1596章、灭妖
待到衙役们尽数站好，将盐碱湖包围之后，方小悦又给了方尚鸥一张符箓，让其贴在长刀之上。
他给方尚鸥的任务就是环绕盐碱湖游走，充当机动力量，那妖物从任意一个方向逃走，而那些衙役手持的符箓如果无法抵挡的话，那么方尚鸥必须出手阻止。
对于此行的目的，方小悦自己还是很有把握的。
毕竟在消除了瘟疫在穷水县的蔓延之后，方小悦就感受到了那妖物遭受了某些反噬，其实力无疑也会因此下降很多。
根据那妖物泄漏出来的妖气，就算是其处于巅峰状态，方小悦也有信心将其击败。
毕竟这些时间，他已经将武曲桩和武曲剑诀修炼到了15级！
同时这一周时间里，他在难得的空闲里也会抽出一些时间来绘制需要的符箓。
做好这一切的安排之后，方小悦又取出一叠符箓打在了盐碱湖外围。
这些符箓一经打出，在触碰到地面之后，随即融入地面消失不见，就好似从没有出现过一般。
“本官乃穷水县县令方明瑞！今日捉拿引发瘟疫之妖物，还请龙气相助！屠灭妖邪，镇压不法！........”
此时的方小悦一步步的朝着盐碱湖走去，左手托着那方官印，嘴里念念有词。
而随着他的念诵，四面八方涌来一股股龙气，在肉眼看不见的空中，骇然就形成了一张淡红色的大网。
此大网一经形成，转瞬之间就对那潜伏在盐碱湖内的妖物形成了巨大的压力。
只听得轰然一声巨响，覆盖在盐碱湖上的盐碱层层破裂，犹如地动山摇一般，一只长着六只爪子，两对翅膀，一个蚊子头的巨大妖物便骤然从盐碱湖内冲天而起，卷起无数水花，形成了一根巨大的水柱。
不得不说，这类似蚊虫的妖物看上去颇为骇人，其体长就超过了六米，即便是龙气体系形成的法网层层镇压，其依然保留着强悍的实力，直冲三十多米高。
而此时那些衙役手中所持的符箓骤然燃烧起来，化为一道道虚幻的红色链条，一条条的就朝着那妖物卷了过去。
龙气法网的镇压还是有些效果的，使得那妖物的反应似乎慢上了很多，转瞬之间就被三十来条红色链条缠绕，牢牢的束缚在空中。
而这些红色链条的末端则一一深入众多衙役体内。
每当那妖物拼命挣扎的时候，那些衙役就被拉得连连向前踉跄。
如果不是这些衙役拼命反抗的话，转瞬之间就会被拉到那妖物面前。
“符起！”
要说这妖物的实力无疑超出了方小悦之前的判断，以三十多名衙役气血引发的红色链条很难镇住已经被龙气法网层层削弱的妖物。
当然，这主要也是因为穷水县人口太少，以至于龙气法网的威力被削弱很多的缘故。
方小悦相信，如果换成矿炉县的话，这妖物恐怕已经被龙气法网削弱到极致，甚至于可能连动弹的消耗都是无比巨大。
还好，他之前就有了种种安排。
随着一声符起，那些被打入盐碱湖外围地下的符箓也应声而起，自行燃烧之后，化为一道道火红色的箭矢就朝着那妖物射了过去。
这妖物在龙气法网以及红色链条的双重束缚镇压之下，压根就无法躲过这些快如闪电的火箭。
转瞬之后，那妖物就被火箭尽数射中，一层层火光随即在妖物身上燃烧了起来。
或许是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那妖物挣扎的力度骤然暴增，竟然暂时缓缓向外飞去。
“方尚鸥上！”
方小悦之所以将众人带上，就是打着锻炼一下他们的目的，因而这个时候就不是自己上了，而是让方尚鸥上。
方尚鸥听到这话，一个箭步就蹿了出去，后背挂着的长刀已经提在手上，震天刀诀运转，整个人拔地而起，刀上贴着的符箓燃烧起来，化为一团红色刀光就朝着那妖物当面劈了下去。
这一刀劈下，那妖物拼命躲闪。
只不过刀光太快，哪怕是躲闪及时，其两条长足也被刀光劈断，绿色的血液骤然从断足处喷射而出，引得那妖物一阵哀嚎，骤然反击，一团黑气飞出，转瞬之间便将躲闪不及的方尚鸥连人带刀一并撞飞了出去。
方小悦此时能够感受到方尚鸥的生命体征尚好，不至于致命。
不过此时的妖物完全可以说是在拼命了，无数黑气弥漫而出，不断腐蚀着束缚它的龙气法网以及红色链条。
而在黑色妖气腐蚀龙气法网、红色链条的同时，妖物的速度变得快了几分，朝着盐碱湖外就冲去。
眼看着那妖物就要挣脱而出，方小悦也只能亲自出手了。
右手抓出一道符箓，骤然燃烧，随后就化为一把没有剑柄的短剑。
“武曲剑诀！”
转瞬之后，天空之中就落下一道道星光，犹如有无形之力牵引一般，朝着短剑落下融入。
使得那短剑之上星光璀璨，亮得让人无法直视。
“去！”
随着方小悦轻轻一喝，短剑骤然脱手而出，身后拖着无数星光，就朝着那妖物斩了过去。
此时的妖物骤然感觉无形的死亡威胁笼罩了自己，挣扎的动静骤然又剧烈了数分。
但就算这妖物不管怎么挣扎，也没能逃脱这一剑。
剑光飞过，妖物那巨大的身躯骤然一顿，随后龙气法网与红色链条自行消散，那些衙役一个收不住脚，就滚了一地。
下一刻，妖物就从中间骤然分开，朝着盐碱湖跌落下去，却被方小悦一挥手将其牵引到了湖畔边。
“你们都过来，将这妖物的尸体抬回县城，清洗干净之后，熬汤与民众分享。”
方小悦如此安排一番之后，便先行离去，只留下方尚鸥与众衙役龇牙咧嘴的忍着伤痛，用锁链将妖物尸体捆上，拼命抬起，朝着县城返回。
方小悦这离开自然不是返回县城，而是在那妖物死亡的那一瞬间，他感受到了一丝异样的妖气波动。
而顺着这一丝妖气波动，他追到穷水县与外县交界之处后，就丢失了目标。
其一是因为作为县令，方小悦调动龙气追查妖物下落，只限于穷水县境内，出了穷水县，就没办法了。
其二，他自身掌握的追踪符，还不如龙气追踪呢。
更何况，那妖物极为狡狯，在逃出穷水县县境之后，就抹去了自己残留的妖气。
毫无疑问，这些情况汇聚过来，略微梳理，方小悦就能够得出答案。
之前被自己斩杀的蚊子妖物恐怕仅仅只是被幕后黑手推出来的背锅者。
虽说那瘟疫肯定与蚊子妖物有脱不开的联系，但真正谋划此时的，无疑就是逃走的妖物。
无奈之下，方小悦也只能掉头返回县城。
没办法，在自己实力抵达一定层次之前，只能够先管好穷水县再说。
而那幕后黑手，在一次行事未果之后，必然会潜伏一段时间，但其最终还是会再度行动，从而露出马脚。
由于方小悦现在可以凭借神行符省力加速，因而他回到县城的时候，方尚鸥一行人尚未回城。
等方小悦让人前往接应之后，方尚鸥等人抬着那头妖物踏入城门的那一刻开始，就好似一股无形的波动散开，让整个县城就都变得热闹了起来。
根据方小悦的叮嘱，方尚鸥在带人抬着妖物行走于街道之上的时候，会时不时向民众介绍，这就是瘟疫的源头，这场让穷水县病亡数百人的瘟疫就是这头妖物制造而出，而现在这头妖物被县令大人斩杀！
这个消息传出之后，全城的百姓都放下了手中的事情，纷纷凑到街道两侧，用仇恨的目光看着那头已经死掉的妖物，而他们的目光看向那些抬着妖物的衙役时，又充满了感激和敬仰。
这也让这次跟着方小悦出战的衙役们纷纷不由自主的挺起了胸膛，感受着这种以前完全没有过的奇异感受。
毕竟以前的衙役在民众眼里就是酷吏，没人性！
不管是收税还是办案的时候，这些衙役总会想方设法的勒索民众，若有不从，就会威逼恐吓。
总之，在老百姓的眼里，这些家伙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民间就有很多形容衙役很坏的话语。
什么马屎凭官势，什么黑衙门，瞎眼狗等等都是如此。
而那些衙役实际上自己也知道老百姓对自己这个职业看不起。
可今天似乎变了，自己跟着县令大老爷出去一趟，就好似变成了英雄一般。
如此，在将妖物抬到衙门前的空地放下，那些老百姓围上来询问的时候，那些衙役就得意洋洋的吹嘘了起来，将自己跟随县令大老爷外出斩妖的事迹略微修饰一下吹了出来。
“你们是不知道啊，当时那头妖怪扑上来就要给我开膛破肚！我是什么人啊，我怕过吗？我举起铁尺就狠狠抽在妖怪头上.......”
“大老爷第一个就看中了我的勇猛，等那妖怪出来之后，我就第一个冲了上去.....”
在衙役们的吹嘘之中，老百姓们也是一个个张大了嘴巴，下意识的发出呃、哇、呀。
等方小悦得知方尚鸥等人回来，从衙门里出来的时候，衙门前的空地上，密密麻麻的人头已经环绕妖物尸体围得水泄不通。
“乡亲们！乡亲们！本官这次奉皇帝诏令前来穷水县就任县令一职，自然不能够允许有妖物逍遥法外.......”
趁着县城里大半的民众都聚集在这里，方小悦在宣扬了一番自己的功绩之后，便让方尚鸥将妖物尸体肢解开来。
那些衙役时做不到这一点的。
因为这妖物在死亡之后，尸体就变得坚硬无比，寻常的刀具砍在上面，别说砍进去了，甚至于还溅出一些火花，骇人至极。
唯独方尚鸥运转震天刀诀之后，才能够将这妖物尸体大卸八块。
至于方小悦自己，作为穷水县县令，怎么也不可能去干屠夫的活吧。
方尚鸥得令之后，便提着自己那把长刀上前，呼呼的劈砍起来，没多一会功夫就将那妖物尸体劈成了数十段。
之后，方小悦又取出符箓，清理了妖物尸体上的残留妖气。
这是必须的过程，否则的话，那些老百姓只是凡人，一旦吃了蕴含妖气的肉，指不定就会受到剧烈影响，从而化为妖物。
这种事情之前是有前科的。
某县的一位猎户在山间打猎，不小心杀死了一头垂死的梅花鹿，结果等他将梅花鹿大卸八块，炖肉吃下之后，没几天功夫，他就受到妖气影响，行为举止变得怪异起来，甚至于还长出了鹿角、鹿毛，最终在半个月后化为一头嗜血的梅花鹿妖。
当然，即便是变成了妖物，这名猎户也没能落个好，在吃了十多个人之后，被巡检司的兵丁击杀。
但这些妖物的肉在达官贵人眼里却是上佳的滋补圣品！
因为这些妖物肉在经过道官们的料理之后，就能够去掉妖气，只留下蕴含大量精气的肉。
方小悦正是需要这些妖物肉给穷水县的老百姓补补身体。
虽说这些老百姓之前被祛除了瘟疫，但瘟疫所带来的损伤实际上并没有痊愈，犹如暗伤一样潜伏在他们体内，这也会让他们在不久的将来提前衰老，甚至于缩减不少寿命。
在用十多张驱邪符将妖物肉从头到尾清理一遍之后，那些看上去黑乎乎的妖物肉就变得鲜红自然了起来，完全没有了之前那种坚硬，伸手戳一戳，Q弹Q弹的。
不知道的老百姓估计还以为是刚杀的猪肉呢。
“将大锅抬出来，将肉切成小块炖熬，记得加一些杂粮、调料，炖成肉汤，给乡亲们补补身体。”
方小悦如此叮嘱一番之后，衙役们随即便忙碌了起来。
切肉的切肉，去仓库搬运杂粮的搬运杂粮。
那些老百姓也纷纷回家取碗筷。
他们又不傻，既然官府免费发放肉汤，肯定要积极一些。
至于那些原本散居在县城之外，被衙役们救回县城的老百姓则是一个个朝着方小悦跪了下去，嘴里念诵着方小悦的恩情。
第1597章、呼风唤雨
由于妖物的肉特别多，加上聚集过来吃肉的老百姓数量覆盖全城，外加从外救回的人，因而这场妖肉宴足足持续了三天，那些妖肉方才被吃个干净。
要说在最初的时候，不少老百姓吃这妖肉，心里还是有些抗拒的。
毕竟那妖物的样子看上去很恐怖吓人。
光是那个蚊子头，就足以让不少人呕吐了。
可等到他们吃上第一口肉汤的时候，才发现这肉汤鲜美无比，里面的肉块入口即化，其下肚之后更是化为一丝丝热流，让整个人莫名就变得精神，强壮了起来。
也正是因为驱瘟疫、吃肉这两件大事，县城里就有一些人家开始给方小悦立长生牌，日夜焚香烧烛的供奉了起来。
这一点，方小悦是能够看到的。
因为属性面板上挂着三个分支任务呢。
其中的长生牌任务需要100户人家供奉长生牌，现在已经有三十一户人家供奉。
要说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自己倒是想岔了。
固然自己祛除了瘟疫，救了他们的命，还请他们连吃了三天的妖肉，弥补了元气。
但据他了解，由于这场瘟疫的到来，全县上下已经有快十天没有忙农活了。
也就是说，县城四周的田地大半干裂，今年的收成必然大跌。
正值灌浆的麦子受到干旱的影响，无疑饥荒就在眼前。
绝大多数的百姓接下来连饭都吃不起，哪里还有余力给新任县令大人供奉长生牌啊！
因而接下来，他需要解决的是饥荒的问题。
要说以前穷水县也经常发生饥荒，其应对策略就是大家外出逃荒。
一般而言，穷水县的老百姓都是朝着三百多里外的郡城逃难。
绿原省由于地处西北，大半郡城都属于半军管状态。
穷水县所属的赤土郡也是如此。
西北军的啸风营就驻扎在赤土郡城。
西北军乃是大泽国驻守在西北疆域的主要军事力量，其下一共分为十三营。
除了西北军主帅亲率亲兵三营坐镇绿原省省城之外，其余的五营分别坐镇绿原省的五个郡城，剩下的五营则是分别镇守与外邦接壤的五座边城。
而穷水县的老百姓逃荒到郡城去，除了郡城官府能够出面施粥之外，他们也能够去啸风营干些杂活，混口饭吃。
但今年，方小悦肯定就不打算让那些老百姓外出逃荒了。
这老百姓外出逃荒乃是无奈之举。
一旦出现逃荒事件，当地县令乃至于县丞、主簿等等官员除了教谕之外，在吏部都只会落个中等的考评。
换成矿炉县等等地方的话，出现老百姓逃荒，吏部必然给个劣或者下等的考评。
之所以吏部不会给劣与下等的考评，完全是因为考评劣的话，就会被捉拿入狱，而考评下等则会被罢官不用。
而在吏部排名的候官就没有一个愿意去西北当官的。
为了不影响到大泽国在西北的统治，吏部也只能够捏着鼻子给个中等考评，让地方官原地留用三年。
当然，即便是中等考评，也会影响到地方官很多方面。
尤其是方小悦，他还有分支任务是晋升官阶！
如果当年考评为中等的话，那么三年内是决计没有升官的可能。
如此一来，方小悦不得不让主簿带着衙役先去巡查了一番全县田地的情况。
而主簿带回来的消息很不乐观。
按照他的经验，即便是现在抢救灌既，至少也会减产一半以上。
更何况穷水县由于人口稀少，财政状况极为不佳的缘故，灌既系统破损不堪。
“方大人，想要抢救灌既，至少需要重修三十二口深水井，可县里压根就拿不出这笔钱啊。”
主簿对县里的财政状况了如指掌，只能一脸无奈的看着方小悦。
“可否向上求取援助？”
方小悦寻思片刻之后问道。
“难！郡城原本就要承担大军军粮筹备一事，每年郡库内粮食所剩不多，如果向省城求援，依然如此，唯独只能向朝廷求援。”
主簿钱遇水一番介绍之后，就眼巴巴的看着方小悦。
因为只有这位县令老爷才有权向上启奏饥荒一事。
方小悦这次寻思良久之后，才缓缓摇头：“不妥，现下距离秋收不足二十日，若是奏请朝廷拨粮，这一来一往，怕是穷水县饥馑遍地，朝廷的拨粮都来不及。”
方小悦作为状元郎，在京城也待了一段时间，对于朝廷官僚体系运转起来的缓慢是深知的。
穷水县如果现在上奏的话，光是奏折抵达京城就要花上半个月时间，而朝廷就此事讨论，恐怕也要耽误不下一周时间。
就算是朝廷通过此事，户部快快拨粮，这粮食在路上可要比奏折走得更慢！
也就是说，就算是一切顺利，那粮食抵达穷水县，至少也要两个月后。
没法，穷水县距离京城太远了。
如果事情不顺利的话，那粮食就指不定什么时候来了。
至于下拨的粮食有多少，够不够穷水县百姓度过饥荒，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我们需要自救！”
寻思半晌之后，方小悦最终拿出了主意。
“自救？怎么救？”
由于方小悦到穷水县上任之后的表现，让主簿钱遇水对其颇为崇敬，因而此时也是无脑相信方小悦能够拿出自救的方案来。
“祈雨！”
方小悦在脑海里翻了翻纯阳观的一些知识，终于找到了一些办法。
祈雨无疑是解决这次饥荒最好的办法。
话说在有龙气体系存在的世界里，祈雨实际上是一件有难度的事情。
任何一位道士想要祈雨，都必须提前做很多很多的准备，并且还需要得到官府的批准，才可能避开龙气体系的限制和干扰，从而祈雨成功。
没办法，龙气体系根源来自于山川湖海，这就使得道士们想要调动空气之中的水汽，就必须和龙气体系打交道。
在没有官府批准的情况之下，想要做到这一点，太难了。
并且最要命的则是大泽国朝廷早有法令，胆敢擅自祈雨者，斩！
这并不奇怪，祈雨原本就是与观星象同等的大事，再加上祈雨本身就带着极为浓郁的神秘色彩，很容易引发民众的感激和崇拜。
在这样的情况之下，有人想要借此聚众谋反等等就很容易了。
因而严格限制祈雨一事，无疑对大泽国朝廷的统治是有利的。
至于干旱什么的，需要祈雨，自有道官去处理。
只不过时间急缓导致饥荒，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听闻县令大老爷要亲自主持祈雨一事，使得整个穷水县的百姓变得兴奋了起来。
可这位县令大老爷并不是消息传出的当天就开始祈雨，而是准备了两天。
这就让百姓们变得有些焦虑起来。
毕竟大家都能够看出，今年的收成会减产，一些田地甚至于可能绝收。
县令大老爷虽说厉害，之前的瘟疫，妖物都被他处理了，可这祈雨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县令大老爷能不能做好，也是一个问号。
在县衙后院的书房里，方小悦落笔完成了最后一张符箓。
起风符、聚云符、祈雨符乃至于最后一张万物生机符，一共四张符箓，方小悦整整花费两天时间方才完成。
实际上，这四张符箓并不存于纯阳观的符箓体系里，方小悦乃是将纯阳观的符箓体系融会贯通，最终自创而出的这四张符箓。
因而光是自创这四张符箓，就花费了一天半多的时间，而真正绘制这四张符箓，实际上只用了二十分钟不到。
“行了，去祈雨。”
方小悦低语一句，便推开书房之门，大步踏出。
此时守候在书房之外的程小月急忙送上一碗参汤：“老爷，您都两天没进饮食了，还是先将这碗参汤喝了吧。”
方小悦倒也没有拒绝，伸手接过温热的参汤，一饮而尽。
这具身体总归还只是凡人之躯，历经两天时间，倒是有些饥饿了。
“有羊肉包子没有？给我带上八个。”
方小悦急着去祈雨，自然也就没有心思坐在桌前慢慢吃喝，让程小月去厨房取了八个热气腾腾的肉包子带上，一边吃着一边朝着县衙外走去。
要说这穷水县县衙厨房的羊肉包子堪称一绝，吃起来肉香扑鼻，里面有着大块的羊肉，没有半点腻味。
方小悦来到穷水县之后，就对着羊肉包子喜爱上了。
只可惜，这样的吃食仅限于县衙厨房内，走到穷水县县城的街道上，仅有的一家酒楼里，压根就吃不到这样的美味。
原因很简单，这里太穷了。
饮食水平的高低往往与当时经济繁荣程度挂钩。
经济越繁荣的地方，越容易演变出美食。
像方小悦原世界里的八大菜系，哪一个不是历经了数个繁荣朝代而逐渐成型的？
像穷水县这样的地方，能够有个羊肉包子就算是很不错了。
接到消息的主簿钱遇水此时正好过来撞上，被方小悦塞了两个大肉包子，一边吃着一边呆愣的跟着向外走去。
直到出了县衙大门，钱遇水方才想起询问：“方大人，可是对祈雨一事有了把握？”
“没错，你且先带人去召集民众，本官将会在半个时辰之后，在北城门外举行祈雨仪式。”
方小悦这么一说，钱遇水虽说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忐忑不安，但依然听令，指挥着衙役们前往全城各处，召集百姓。
而方小悦自己则是带着方尚鸥以及快班的捕快，一路风行，来到了北城门外。
“会起土台吗？你们先起个土台。”
方小悦一声令下，方尚鸥与捕头张旺水两人就带着十来个捕快忙碌起来。
穷水县以前也有过祈雨一事的，因而他们多多少少知道一些程序。
等到全城百姓逐渐汇聚到北城门外的时候，不少百姓也带着工具前来帮忙。
没多会功夫，一个高约两米，长宽五米的土台就在北城门外砌了起来。
张旺水原本还想要找个木梯，方便方小悦上下呢。
谁知道，方小悦一跃而起，径直就上了土台，引得民众阵阵称奇。
毕竟那些老百姓更多以为县令大老爷除妖时是身先士卒，起指挥一职。
现在看到县令大老爷就好似个勐将一般，平地跃起两米多上了土台，他们自然就感觉不一样了。
时间缓缓过去，方小悦眼见汇聚在土台四周的百姓数量已经达到了四千人之巨。
这差不多是全县百姓的七八成了。
就算是还有些百姓正在赶来，方小悦也不准备等候了。
毕竟这人上一千，吵吵闹闹，更加上里面不少小孩，四处乱窜，方小悦真担心一个不小心，起了践踏事件，那就灰头土脸了。
虽说衙门里的衙役差不多也来了八成，但区区七八十个衙役，真出了事情，想要将数千民众控制住，那完全就是个笑话。
方小悦也不可能像对待妖物一样，对待这些民众。
“风起！”
随着方小悦上台，台下衙役们一阵吆喝，民众变得肃静了起来。
方小悦取出一张符箓，轻轻一晃，随着符箓的燃烧，风开始刮了起来，夹杂着尘土的风使得台下的民众有些迷眼。
等到方小悦取出第二张符箓，轻轻一晃燃烧，原本艳阳高照的天空随即便是一片片云彩汇聚，前后不到十息时间，天上乌云遍布，雷声隆隆，一丝丝雷电在乌云之中缠绕翻滚，使得原本有点炎热的气温变得骤然凉快了下来。
虽说看到这乌云密布，但民众们也不是完全开心。
因为西北一带的气候与其它地方颇为不同，很多时候天上就算是聚集了乌云，也不一定会下雨，并且不下雨的时候占据多数。
当然，在民众心里，县令大老爷站在那里没多久时间就招来了风、云，已经算是很厉害了。
“雨落！万物生机增长！”
随着方小悦取出最后两张符箓，齐齐燃烧，天上乌云骤然雷声大作，豆粒大小的雨点随即便噼里啪啦的落了下来，引得台下聚集的民众一阵欢喜，之后由于雨势不断变大，他们也不得不抱头鼠窜，逃回城池避雨。
第1598章、仙道之书香火篇
但也有心细的民众发现这次落下的雨水与以往有着很大的不同，这雨水竟然不是透明无色的，其雨点里带上了一丝丝绿色，显得有些怪异。
实际上，在次日外出除草的时候，更多的民众发现了异样之处。
那就是原本死气委顿的麦子在经过这场酣畅淋漓的雨水浇灌之后，竟然变得生机盎然，原本干瘪的麦粒也变得鼓胀胀的。
至于田地里的杂草更是疯狂生长，倒是给民众们除草增加了不少麻烦。
但对于欣喜若狂的民众来说，这一切的麻烦都不算什么，只要麦子长好，收成有望，这一点点辛苦又算得了什么呢。
时间在人们的忙碌之中一点点的流逝。
方小悦也埋头开始处理县衙里堆积起来的公文。
时间一晃就是二十来天过去。
麦子熟了，变得黄灿灿的，民众们兴高采烈的在田间地头收割着，享受着丰收的喜悦。
而方小悦则带着主簿钱遇水，捕头张旺水等人站在北城门外，看着这一切。
没多久时间，一片田地被收割干净，方小悦发明....嗯，仿制的人力脱粒机在几个农夫的努力下迅速转动起来，将一粒粒麦粒脱落下来，在地上很快就堆成了一小座麦山。
“快！快称重量！”
主簿钱遇水无疑要比方小悦兴奋得多，急忙下令，让两个负责收粮的衙役称重。
换成以往收粮的时候，这两个衙役必然会想方设法的踢斗，以求减少粮食的重量，可在县令大老爷面前，他俩是万万不敢的。
待到称重完毕，一名衙役随即上前：“禀报大老爷，田地一亩三分，产粮共计四百三十八斤。”
方小悦听闻此言，随即便在心里将亩产换算了出来，这差不多就是亩产三百来斤的样子。
这让他略微有些失望，在自己使用了万物生机符的情况之下，这亩产也才300来斤，由此可见此地的土地之贫瘠。
如果换成矿炉县的上好田地，恐怕亩产会超过八百斤，乃至于上千斤。
可方小悦不满意的亩产，在主簿钱遇水心算出来之后，却是另一番遭遇。
“恭喜大老爷，此番秋收亩产过三百斤，简直就是瑞祥吉兆啊！还请大老爷上奏折向朝廷报喜。”
的确，以往穷水县的亩产差不多就是百斤上下，现在一口气翻了几个跟头，不管是主簿钱遇水还是那些兴高采烈的民众，一个个都感觉这绝对是瑞祥吉兆。
不过，方小悦却将此事给压了下来。
对此，主簿钱遇水有些不满，虽说像这样的政绩，大头都要落在县令身上，但自己作为主簿，又加上县丞等等官员空缺，自己分到的政绩也不会太少。
指不定这一张奏折上去，自己明年就升官了。
可在方小悦与钱遇水私下摆谈了一番之后，钱遇水打消了自己私自上奏的打算。
原因很简单，虽说这次穷水县大丰收，但像这样的大丰收无疑是可遇不可求的。
一旦将此事上奏，那么穷水县之后就将面临一个问题。
那就是明年上缴的国粮额度将会大幅提升。
因为户部征收各地国粮就是以当地以往三年产粮的平均数作为税收基础，收取5-10%的粮食作为农业税。
像农业发达的南方地带，这个农业税自然就高，最高10%。
像西北这样的地方，一般都是按照最低的5%来收取。
但即便是如此，由于西北的贫瘠，使得哪怕只是5%的农业税也让老百姓困苦不堪。
这并不奇怪，像穷水县亩产百斤的粮食，除掉粮种之后，最多也就只剩下八十斤，这原本就不够温饱之用，还要从百斤产粮里提取5%作为税收。
如果清水县上报此事，就将三年内的粮食亩产提升，使得明年、后年、大后年的农业税会被多收不少。
到时候，对于穷水县老百姓的打击之大，可想而知。
总之，将产量报上去万万不可。
穷水县现存的两大官员相互沟通交流之后，这事就定了下来。
不得不说，大丰收对民众的冲击还是很大的。
毕竟以往的穷水县，秋收所产出的粮食，连温饱都不够，待到青黄不接的时候，民众就只能够到处寻找树皮，树叶等来充饥，来渡过那艰难的月份。
现在好了，亩产300斤！
大多数老百姓在上缴了皇粮后，剩下的粮食足够他们在接下来的一年时间里吃饱饭了。
光这一点，就让他们对方小悦感恩戴德。
不少民众开始在家里给方小悦立长生牌。
前后不到一个月时间，长生牌的任务数就达到了一百户。
“叮！恭喜宿主完成分支任务二：长生牌，获得星辉宝箱*1。”
嗯？
这分支任务的奖励很丰厚啊。
方小悦之前以为这分支任务最多也就是获得几千命运点罢了。
没想到的是，居然给了个星辉宝箱。
当然，在位面或者世界内获得的任务奖励，是不受龙气世界的限制。
坐在书房的方小悦将窗户、房门关上，随后便获取了星辉宝箱，将其开启。
随着耀眼的星光流转之后，星辉宝箱消散，留在原地的则是一张充满仙韵的书页。
伸手将其抓在手中，方小悦随即便感受到了其内的信息。
原来这是一张仙道之书的残页。
其名：香火。
方小悦随后便消耗两千命运点，将仙道之书取了出来。
不得不说，这方世界的龙气体系对于外来物的敏感程度超出了方小悦的想象。
他刚将仙道之书取出，外面便是一片乌云汇聚，雷声隆隆，就好似马上就有惊天霹雳落下。
方小悦急忙将香火残页与仙道之书融合，随后便将正处于融合之中的仙道之书送回骰子空间，方才阻止了一场可能爆发的雷暴。
毫无疑问，对于突然出现在县城上空的乌云，不少民众都有些疑惑。
方小悦也知道，惊动了龙气体系之后，京城那边很可能会发现一些问题。
要知道大泽国除了监道司这一特殊部门之外，还有钦天监这种专门观测星象，探测龙气异动的部门。
当然，方小悦暂时也不用去担心。
毕竟山高皇帝远。
像西北这样的地方，原本就很容易惊动龙气体系。
譬如外敌入寇打草掠夺，譬如什么什么妖物出世等等都会惊动龙气体系。
像方小悦之前调动龙气体系斩杀妖物也属于此。
说到这里，方小悦倒是可以将这次的龙气异动推到妖物身上。
问题就是看这次的龙气异动有多剧烈，钦天监会不会因此派人前来探查。
一周之后，方小悦见没什么动静，又将那仙道之书取出看了看。
仙道之书已经与残页融合完毕，诞生了香火篇。
方小悦只是略微将神念浸入香火篇片刻之后，就抽身而出，将仙道之书收入骰子空间。
没法，龙气体系太敏感，就这么一会功夫，县城上空就落下了一道晴天霹雳。
还好，这道霹雳落在了县衙后院的菜园子里，当时无人，否则的话，还会出现人员伤亡事故。
当然，仅仅只是这么一会功夫的沉浸，方小悦对所谓的香火篇也有一些认识。
简单来说，这香火篇里蕴含了各种各样利用香火增强自身，借用香火之力，甚至于香火成神的手段。
由于穷水县秋收大丰收，加上入冬之后，气温迅速降低，整个穷水县的老百姓没事都不会出门了，尽可能躲在家里，点燃柴火，享受难得的农闲时光。
如此一来，整个穷水县除了上缴皇粮的一些收尾工作之外，就基本上没啥事了。
方小悦将上缴皇粮一事交给主簿钱遇水，钱遇水带着十多名衙役，五十多名征召而来的役夫，就离了穷水县，朝着郡城而去。
至于方小悦本人，则在接下来的一个月时间里，专心研究香火与龙气体系之间的关系。
实际上，从接触到香火篇之后，他就发现，香火一道与龙气体系有着极为密切的关系。
经过一个月时间的研究，再加上长生牌数量超过一百户之后所带来的一些异状，他终于抓住了香火与龙气里隐藏的奥秘。
之前就说过，龙气乃是以蕴藏在山川湖海之中的龙脉为根基，混合人气聚集，从而形成龙气。
而人气混合形成龙气的关键点就在于香火！
每年大泽国朝廷都会举办规模盛大的祭天仪式，京城数十万民众都会自发汇聚到京郊的祭天坛，目睹皇帝陛下带领着文武百官祭拜上天的仪式。
这就是大泽国最大的香火仪式。
庞大的人气转化为香火，融入龙脉之中，产生龙气。
并且除了祭天仪式之外，大泽国朝廷的礼部，每年还会举行祭拜四帝的香火仪式。
这四帝都是大泽国全国性祭拜的正神，分别掌控春夏秋冬四季。
除了这四位正神之外，大泽国各省还有本地的正神祭拜仪式，但大多都是山川河流之神。
而各县、郡也有自己祭拜的土地、城隍。
想来，也正是香火与龙气的关系如此密切，大泽国朝廷才严令禁止祭拜淫祀！
所谓淫祀便是祭拜非朝廷册封的邪神。
据说大泽国刚刚立国的时候，淫祀遍地都是，闹出过不少乱子。
当时的大泽国朝廷就因此而伐山破庙，出动道官数百，大军数万，历经数十年时间，方才将绝大多数淫祀铲除。
当然，淫祀这种东西即便是现在，也是存在于大泽国内的。
现而今的淫祀大多都是成精之后的黄鼠狼、狐狸、蛇等等妖物为了吸取香火而搞出来的。
偏偏它们大多拥有一些异于普通动物的能力，有的能够求财，有的能够治病。
如此一来，一些偏僻山乡的愚昧之人就会祭拜淫祀，期望大仙能够让自己发财，或者治好疾病等等。
但这些愚昧之人不会想到，当他们祭拜妖物的时候，奉献出去的不仅仅只是香火，更可能是一些不可或缺的东西。
这也是大泽国朝廷严令打击淫祀的原因之一。
实际上，像穷水县老百姓给方小悦竖立长生牌这种，也算是淫祀了。
只不过相对于那些妖物所操办的淫祀，不管是规模上还是动静上很小，并且长生牌供奉的一般都是官员，其本身就在龙气体系的监控之下，并且自身也没有什么特异能力，就是个普通人。
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就算是大泽国两百多年前的大清官海祥，当时其任官之处，民间给其供奉长生牌的人家都是过千上万之多。
但就算是这样，这位大清官海祥也只是一个普通人，压根就没法利用香火做出什么事情来。
既然是这样，大泽国朝廷自然也不会去禁止民间对官员的长生牌供奉。
当然，如此一来，大泽国朝廷对科考就监管得更加严厉，以防止有妖物冒充凡人中举。
如果让妖物蒙混过关，考上举人，那么问题就大了。
至于妖物考上进士，那是不可能的。
之前就知道，会考乃是在京城举行，而京城的龙气体系会无时不刻的监察任何一个进入京城的生物。
但凡身上带着那么一点妖气，就算是普通人，都会被龙气体系查出，就更别提真正的妖物了。
在之后的一个整个冬天里，方小悦的时间除了审理一些县城里的鸡毛蒜皮小案子，就用在了研究香火之上。
当然，由于每隔一段时间，他都会取出仙道之书，进入香火篇看看，因而他每次也不得不远离县城行事。
这样倒是避开了县城百姓的耳目。
但频频发生的冬雷，多多少少也让那些老百姓有些担心害怕，甚至于不久后就传出什么又有妖怪出现的谣言，吓得张旺水连忙禀报上来。
结果一查，就是冬雷引发的谣言。
冬去春来，随着一声春雷炸开，穷水县的老百姓便开始了春耕。
对此，方小悦只是进行了一番劝农的耕地表演。
这是每个县令在春耕之前都要做的表演。
大泽国以农为本，原本就是一个农业国家，到了春耕的时候，就连皇帝陛下都要装模作样的在皇宫后面的春田里，牵牛扶犁的耕作一番。
何况下面这些地方官了。
第1599章、紧张局面
至于什么改良犁，制造人力耕田机等等之类的事情，他是不会去做的。
毕竟这个世界里，不但农业技术落后，就连思想上也是保守陈旧，像他搞搞祈雨还可以，如果想要在技术上攻关提升的话，那么必然引来***烦。
要知道，在朝廷的眼里，改良农具什么的那只是工匠的活。
你一个地方官去抢工匠的活，成何体统？
更不要说，穷水县的贫困关键点并不在农具上。
那些百姓没事就会下田，又没有什么娱乐活动，如果农具太先进，导致他们没事干的话，指不定会出现什么幺蛾子。
当然，作为一地县令，方小悦也不是闲得没事干。
在结束完春耕的表演之后，他就朝着郡府上书，请求郡守大人帮着购买一些牛。
想要提升农业水平，除了改良农具之外，买牛才是适合这个世界的提升之道。
绿原省地处西北，与北犰、西宛两大蛮族接壤。
北犰、西宛两大蛮族均以游牧为生，盛产牛马羊。
虽说这两大蛮族之中的一些小部落经常会在冬季入寇掠夺，但大泽国与这两国之间的整体关系尚处于和平阶段，再加上大泽国没有大的牧场，需要两大蛮族的牛马羊。
而两大蛮族由于自身的生产力水平有限，需要大泽国出产的茶、盐、铁乃至于陶瓷等等商品。
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大泽国在一百三十年前就与两大蛮族签订了边境通商协议。
在与两大蛮族交界之处，分别设置了两大界市，用于国与国之间的贸易往来以及收税。
也正是如此，大量源源不断输入的牛马羊，极大缓解了大泽国奇缺的蓄力。
实际上穷水县之前就有一些从蛮族买来的牛。
只不过在这场瘟疫之中，所有牛都没能逃过一劫，在霍乱之下，上吐下泻变成了牛尸。
并且这种牛尸还没人敢吃，在瘟疫被祛除之后，所有牛尸都被送到城外，挖深坑，撒石灰掩埋。
如此一来，这也对穷水县的春耕造成了极大影响。
毕竟在耕田上，人和牛的差距太大了。
一个人一天时间拼死拼活也就只能够耕出一亩地来，而牛一天就能够耕出五亩，还节省大量人力和时间。
因而方小悦才会向上要求购入牛。
赤土郡很快就回了批复，同意穷水县购牛，但赤土郡因为瘟疫的影响，库中无银，只能穷水县自己筹集资金。
当然，如此一来，唯一的好处就是穷水县去界市购牛的时候，不用缴纳税费。
方小悦为此特意去县库看了看。
结果让他很失望。
县库里除了五百石秋收后留存下来的救济粮之外，就只有备用的一百套皮甲，一百把长刀。
除此之外，银子只有五十二两。
据方小悦打听到的消息，虽说界市里蛮族售卖的牛比内陆要便宜很多，只要六两银子就能够买到一头犍牛。
但52两银子，也就只能够买到十头犍牛罢了。
而穷水县现在所缺的畜力，在百头以上。
无奈之下，方小悦只能够自掏腰包，补足了银两，派捕头张旺水带十名衙役，三十多名役夫前往界市购牛。
至于这购回来的牛，自然不可能直接分给老百姓，而是租用。
待到民众有钱之后，租用转为购买也是可行的。
可等到半月之后，张旺水带着人、牛回来的时候，却是一脸的惊慌不安。
“是牛没买够？”
方小悦有些诧异。
张旺
水摇了摇头：“犍牛买了一百头，剩下的钱还买了二十多头母牛，十多匹马。”
这不是好事嘛？
牛价便宜了，还多买了二十多头母牛。
如此一来，穷水县也能够自行繁衍一些牛犊。
可张旺水接下来所说的话却让方小悦脸上也笼罩了一片阴云。
原来，这次张旺水过去界市，发现那些蛮族在售牛的时候，不愿意接受银子，更愿意接受以物换物。
要说，这并不奇怪，因为蛮族生活在荒野草原之上，过着游牧生活，因而对银子这种等价交换物并不感冒。
如果不是在界市里和大泽国商人交易需要银子的话，他们压根就不会使用银子。
因而在界市里，以往也有不少生意是以物换物。
如此一来，这事情看上去并不算奇怪。
但张旺水在界市里转了几圈之后，以捕头的敏锐发现那些蛮族急于将牛马羊脱手，以物换物的实际价格要比银子低上不少，并且他们更愿意换铁器。
要知道在界市里，以往最受欢迎的就是盐。
草原上不产盐，而盐又是人体所需的必需品。
长时间不进食盐的后果，大家都知道，会出现虚弱无力以及其它病症。
而对于需要经常迁移牧群的蛮族来说，虚弱无力就等于死亡。
张旺水倒是机灵，在发现这个问题之后，就出了界市，去了距离界市最近的镇远城。
镇远城乃是大泽国与蛮族交界的四大边城之一，由于距离界市不远，就成为了诸多大泽诸多商队在抵达界市之前的最后休息点。
张旺水到了镇远城后，就联系上了数家商队，买下了他们手里的铁锅。
毫无疑问，价格比界市内以往的价格要便宜一些，但对于那些商队而言，能够不进入界市就将货物卖掉，是值得的。
因为界市内是要向大泽国与蛮族双方交税的。
而在镇远城就卖掉货物，就可以节约卖货的税费。
至于手里有了银子，再去界市，一样可以买到牲口、皮货。
当然，这些商队压根就不知道界市里的变化。
张旺水带着那些铁锅返回界市之后，就换来了一百头犍牛、二十多头母牛以及十多匹马。
在换到牛马之后，张旺水就急匆匆的返回了。
因为结合界市内的情况，他有了一个不太好的预感。
“你猜测不久之后，北犰会入侵打谷草？”
方小悦摸了摸没有长出胡须的下巴，看上去有点故作老成。
没法，他还是太年轻了点，如果换上便服，走到街上。
穷水县的老百姓未必就能够认出自己的父母官来，更可能认为这只是个富家少年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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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季正在春耕的时节，出兵入侵大泽国打谷草？
那些蛮族难道不放牧牛羊了吗？
要知道经过一冬之后，牛马羊等等牲口都掉掉膘得厉害，如果不能在大地回春，万物生长的季节里，让牛马羊吃上一口鲜嫩的嫩草，在接下来的时间里，牛马羊想要繁衍好，就没可能。
因而就和大泽国一样，那些蛮族都不会选择在春季出兵的。
基于事情重大，方小悦随即便让人将主簿钱遇水请了过来。
在一番交流之后，钱遇水摇了摇头：“方大人还是太小心了。”
随后钱遇水就从方小悦考虑到的角度分析了蛮族为什么不会在这个时候出兵入侵。
这就好似一个养家湖口的工人，到月底领工资的时候了，没事去将老板暴捶一顿一般。
傻不傻啊！
牛马羊饿死了，蛮族接下来怎么办？
不得不说，钱遇水的口才倒是极好，很快就将张旺水给说服了。
让张旺水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太杞人忧天。
但即便是如此，为了以防万一，方小悦还是提高了警惕，开始召集人手，对城墙、城垛等等城防设施进行维修。
还好，这个时候，听方小悦命令而来的十六名道兵在表哥张元明的带领下抵达了穷水县。
要说这十六名道兵乃是方小悦考上举人之后，在矿炉县招收的仆人。
在方小悦考上状元之后，表哥张元明就准备带着这些道兵前往京城了。
结果因为方小悦得罪了长公主的事情给耽误了。
之后，方小悦因拒婚不尊中旨一事，被贬往了绿原省赤土郡穷水县。
虽说方小悦在离京的时候，就给表哥张元明去了信，让其带着道兵赶往穷水县汇合。
可这个时候的信件在路上走得太慢了。
因为这个世界里压根就没有专业的邮局。
不管军民的信件都是请驿站帮着转递。
而驿站帮着传递信件的前提是有朝廷的庭报或者地方官上奏的奏折需要传递时，顺带送送地方官民的信件。
如此一来，这信件的传递速度就可想而知了。
光是信件从京城到矿炉县，在路上就走了整整三个月，之后张元明留下两名道兵守护方小悦的父母，带着剩下的十六名道兵出发，在路上也走了两个月。
当然，这年头，路上也不是那么好走的。
尤其是一些拦路抢劫的土匪，以及一些窥视血食的妖物，耽误了不少时间。
甚至于在一次遭遇山魅的时候，有两名道兵差点就丧命。
还好，这一路的磨难是有价值的。
在道兵抵达穷水县之后，正愁着城防力量不足的方小悦急忙就将道兵拉出了城，在城外对那些道兵进行了查验。
这一查验，让方小悦很满意。
这些道兵的震天刀诀已经尽数修炼到了中成境界！
尤其是表哥张元明，甚至于修炼到了大成境界！
光这一点，可要比留在方小悦身边不怎么长进的方尚鸥强多了。
当然，这也不能完全不怪方尚鸥不努力。
主要是这震天刀诀更崇尚实战，道兵在实战之中更容易获得提升。
像方尚鸥跟在方小悦身边，最大的战斗也就是山神庙斩杀野鸡精和盐碱湖斩杀瘟疫妖虫两样。
但这两样，方尚鸥在里面所起到的作用都很小。
而那十六名道兵跟着张远明一路爬山涉水，连连斩杀妖物，土匪等等，那可都是主力。
每一个道兵身上都留下了不少伤疤。
经过那一场场血战下来，这些道兵的震天刀诀提升到中成也就不奇怪了。
要说方尚鸥看着那些道兵兄弟的震天刀诀都到了中成，那个羡慕嫉妒简直就别提了。
自己还才小成呢。
不过方尚鸥的那一点点嫉妒羡慕，方小悦压根就没有放在心上。
他接下来的精力完全用在了防御可能出现的蛮族入侵之上。
当然，想要防御可能出现的蛮族入侵，不可能只用到道兵，而是要将全县的力量发动起来。
因而随后，方小悦就重建了巡检司。
没法，在那一波瘟疫里面，巡检司可算是受到最大冲击的部门，没有之一。
巡检司巡检死，其下三十多名县兵死了个七七八八。
方小悦就以剩下的七名县兵再加上张元明带领的十七名道兵为主，又招收了五十名青壮，重建了巡检司。
这倒不是方小悦不愿意招收更多的县兵，而是因为这压根就不是他的职责。
招收县兵，重建巡检司是巡检的职责。
也不知道怎么的，方小悦已经向吏部上了两次书，申明了穷水县丞、巡检等等官员在瘟疫中殉难。
可偏偏吏部派来的官员迟迟不到位。
至今为止，全县上下就方小悦、主簿、教谕三名官员。
而教谕压根就不会参与穷水县的政务之中，其只会管理穷水县的教育。
在这样的情况之下，方小悦也就只能够身兼多职的干活了。
只不过为了防止被人攻讦豢养私兵，他将县兵的数量控制在八十人以下。
同时，为了提升县兵的战斗力，他也让张元明将震天刀诀传授给那些县兵，以加强穷水县的武力。
还好，穷水县再穷，县库里也有一百把长刀的库存。
与主簿钱遇水商议之后，虽说钱遇水还是不太相信蛮族会大规模入侵，但总归在这事上点了头。
毕竟如果蛮族不入侵，穷水县无非就是浪费一些粮食去练兵罢了。
第1600章、西宛入侵
但如果蛮族真的入侵，并且打到穷水县这里来，那么此时的练兵就关系着整个穷水县上下的性命！
方小悦将长刀从县库里提出，分发给县兵，将练兵一事委托给了表哥张元明。
同时，他也向郡城上书，点名了蛮族可能入侵的事情。
可赤土郡的郡守大人压根就不信方小悦的上书，甚至于还将他叫到郡城，训斥了一顿，说什么军事自有西北军去处理，尔为一方父母官，还是应该将心思放在民生教化之上。
方小悦作为下官，也不好与郡守翻脸，只能默默承受了这番训斥。
不过等他回到穷水县后，主簿钱遇水才点出了郡守之所以将方小悦叫到郡城去训斥的原因。
“方大人，自从您到任之后，还没有去拜见过王大人吧？”
钱遇水嘴里所说的王大人便是赤土郡郡守王先科。
按照钱遇水的说法，这位王大人，可不怎么廉洁，私下里经常收取下官的贿赂。
尤其是每每新官到任，如果不去拜见这位王大人，送上一份厚礼的话，那么必然会受到王大人的打压和排挤。
不得不说，在了解了这一切之后，方小悦也明白了过来。
原来如此。
要说这种事情在大泽国官场上也是很寻常的事情。
就算是那位王大人受贿的事情被捅上去，对方也大可拿着人情往来来说事。
更何况，在大泽国，哪个官员不收礼？
就连两百年前，大清官海祥在告老还乡的时候，也收了下官20两纹银啊。
至于朝廷里那些阁老、尚书，哪个逢年过节不是大批门人子弟下官蜂拥而至的送上厚礼？
用某位阁老的话来说，那便是水清则无鱼。
但以方小悦的观点来说，压根就不认可这句话。
只不过，这里并不是他的原世界，倒也无所谓了。
当然，在明白了郡守为啥要刁难自己之后，方小悦也没有想着给对方送礼。
原因很简单，西宛蛮族可能真的要入侵了。
为了防止被打个措手不及，方小悦派了一名道兵前往界市查看情况。
那名道兵带着方小悦绘制的一张符箓。
一但西宛蛮族有入侵的动静，那么道兵就会点燃符箓，而方小悦也会随即得知此事。
可等到春耕结束时，边界都没有传来动静。
方小悦预言西宛入侵之事，甚至于成为赤土郡数位县令同僚的笑谈。
不过，方小悦并没有因此而放松警惕，反倒趁着春耕结束的农闲时间，抓紧招收了三百名青壮进入巡检司，让表哥张元明日夜操练。
倒不是方小悦不想招募更多的县兵，而是穷水县人口太少了。
到目前为止，整个穷水县的人口一共也就只有四千三百多人。
虽说因为之前的瘟疫，使得青壮比例略高，但整个穷水县的青壮也就只有四百人不到。
可以这么说，方小悦这一招募，基本上将全县的青壮招完了。
这还只是临时招募，等到农忙时节，这些青壮也只能回去种田。
为了给这些县兵补充营养，他还收购了一些小鸡苗，发给他们喂养。
至于这些小鸡苗的饲料，却是简单至极。
去年收割下来的麦秆，堆积在一处，经过春雨的浇灌，已经有些腐化发酵。
而这些半发酵的麦秆与牛马的排泄物混合在一起，堆积成为一座座小山，经过一周的发酵之后，正是养殖蚯引最好的土料。
像蚯引这种地下生物，到处都是，即便是穷水县这样贫瘠的地方，麦田里也能够挖出的。
将挖出的蚯引作为种苗，埋入土料之中，每隔一段时间再加入一些半发酵的麦秆、牛马排泄物。
以穷水县现在的气温，前后只需要半月时间，就能够产出大量蚯引。
而这些蚯引富含蛋白质，却是小鸡们最喜欢的食物。
用蚯引喂养的小鸡，比喂谷物的小鸡长得更快。
再加上方小悦悄悄给这些小鸡释放的进化灵光，这些小鸡生长的速度简直就超乎了众人的想象。
只需要一周时间，原本半个巴掌大小的小鸡，就长到半人高，也就可以宰杀下锅了。
当然，方小悦这么做也是无奈的事情。
穷水县太贫瘠了，就算是野外，动物都少得可怜。
除了一些喜欢啃食草根的青羊、啄食草籽的野鸡之外，这里甚至于连野兔都很少见到。
方小悦也没有将进化灵光撒向那些野生动物的打算，毕竟这进化灵光还是太厉害了一些，稍微一个不注意，让野生动物跑掉，脱离自己的监视，那么就很可能出现一群妖怪来。
像西北这样穷乡僻野的地方，出现一群妖怪，对于老百姓来说，就是一场灾难。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
春去夏来，就在时间走入六月底的时候，方小悦感觉到了自己符箓被点燃的那一丝触动。
西宛入侵了！
第一时间，方小悦就想到了这一点。
随即整个穷水县就动员了起来。
所有居住在县城之外的百姓都在第一时间被方小悦下令迁入了县城之中。
县城之外的水井全部用石头填埋隐藏。
至于那些田地里正在茂盛生长的麦子，方小悦也只能够忍痛提前收割，充当牛马草料。
没法，就算这些青麦子留着不动，等到西宛蛮族到来的时候，恐怕也留不下半点。
要知道，不管是北犰还是西宛，这些蛮族在行军打仗的时候，都会随军驱赶携带牛羊充作军粮。
因而等蛮族一到，那些青麦子就必然会被收割充当饲料。
与其便宜了蛮族，还不如这个时候提前收割！
至于之后怎么办，方小悦也只能到时候再说。
随着西宛蛮族入侵，很多谣言小道消息就很快随着逃难的人群，商队传了过来。
其中消息真假难分。
有什么西北军已经全军溃灭，还有省城已经被攻陷等等之类的消息。
面对这些消息，就连主簿钱遇水都坐不住了，找到方小悦，支支吾吾的想要说些什么，但似乎又说不出口的样子。
看到钱遇水这幅模样，方小悦自然明白对方打算。
“钱大人是想要劝本官带着全县百姓逃难？”
听到方小悦这么一问，钱遇水终于放下了心里的忐忑不安，急忙点了点头。
“钱大人这个主意是不错，就算是朝廷怪罪失地之罪，能够带着全县百姓逃出去，也不会处罚太过于严厉。但钱大人是否想到一点，西宛蛮族擅弓马，我们带着百姓逃走，西宛蛮族如果出现追击，又该如何？”
方小悦这么一说，钱遇水顿时就傻眼了。
他只想着如何逃命，却忘记了西宛蛮族不管军民，上马就是骑兵！
别说途中遇到，就算是逃出百里，那些西宛蛮族抵达穷水县之后，发现全县无人，必然会顺着踪迹追击。
到那个时候，只能够依靠步行的百姓，压根就逃不出蛮族骑兵的追击。
在没有城池的保护之下，被蛮族骑兵追上，就只能落个被屠杀的下场。
如此一来，还不如固守城池更安全一些。
想到这里，钱遇水很羞愧的点了点头，随后离开。
之后没两天时间，那名被方小悦派到界市查看情况的道兵风尘仆仆的赶了回来。
看其神色疲惫以及身上略带小伤的样子，就知道这一路恐怕不平静。
见到方小悦之后，那道兵随后就禀报了此行的前后。
简单来说，西宛蛮族是半个月之前入侵的。
由于界市里驻扎的大泽国官兵对此压根就没有半点防备，因而界市里那两百兵丁是第一波覆灭在蛮族骑兵手上的。
之后，数千蛮族骑兵作为先锋就一路浩浩荡荡的朝着镇远城杀了过去。
而道兵在躲避兵锋，拼命赶回的途中也得到了一些消息。
譬如那数千蛮族骑兵先锋在镇远城外虚晃一枪之后，就绕过了镇远城，朝着绿原省内陆杀去。
而镇远城倒是派出了一千多骑兵追击查看，结果两日后，西宛蛮族大军主力大约十万余骑就杀了过来，将镇远城围了个结结实实。
那镇远城派出去的一千多骑兵在归途中撞上西宛蛮族大军主力，损伤大半之后逃散。
至此，那镇远城内就再也无法向外派出骑兵。
这并不奇怪，镇远城里驻扎着西北军的镇远营。
嗯，这镇远城原本就不是一个城，在镇远营驻扎在这里之后，才逐渐修建成为一座城池的。
西北军下辖十三营，除了主帅亲领的三营均为一万人一营之外，其余的十营则是六千人一营。
也就是说整个西北军加起来差不多十万有余。
镇远城里就有五千步兵，一千骑兵。
就这些兵力，单纯用来应付蛮族小部落时不时的打草，绝对足够了。
可遇上西宛蛮族主力大举出动，镇远城里剩下的那五千步兵也就只能够守城，想要出兵迎击蛮族，那就是个笑话。
虽说西宛蛮族那十万骑兵里，大多数都是普通牧民，但蛮族原本就善于骑射，机动力远远高于大泽国的步兵。
双方在野外交战，就算大泽国的西北军装备着精良的皮甲、长刀、弓箭，但蛮族不和你近战，远远吊着你，怎么也能够将你耗死。
实际上，就在那道兵即将进入穷水县县境的时候，就得到了一个不知道真假的消息。
镇远城在蛮族大军连续五日的围攻之下陷落了。
之后，蛮族大军突进，将绿原省省城围住，现在双方正处于僵持状态。
方小悦在吩咐那道兵下去休息之后，就让表哥张元明带人骑马外出打探情况。
毕竟这个时候，不管消息真假，局面已经很紧张了。
谁知道什么时候，西宛蛮族就杀过来了。
派人外出探查的话，至少不会被蛮族打个措手不及。
实际上，方小悦的应对措施并没有错。
三日后，张元明就带人逃了回来。
西宛蛮族来了！
实际上方小悦得到这个消息没两刻时间，西宛蛮族的零星斥候骑兵就出现在县城四周。
这并不奇怪，张元明等人虽说是骑着马，还是从西宛那边买过来的。
可人家西宛也不可能将上等战马卖给你。
实事求是的说，能够在界市买到的马，连战马都不是，并且公马基本上都是阉割过的。
这也是蛮族必要的预防手段。
毕竟蛮族相对于大泽国来说，不管是人文、科技还是农业等等，都是全方面落后的。
唯独比大泽国强的就是骑兵。
拥有辽阔草原的蛮族，随随便便培育出来的普通马都要比大泽国精心培育出来的战马强。
在这样的情况之下，蛮族肯定是不会允许好的马种流失到大泽国去，那样的话，等到大泽国培育出上好的战马，蛮族的骑兵优势就会被抵消掉一大截。
再加上兵器铠甲等等方面的差距，蛮族骑兵在大泽国骑兵面前，还真难讨好。
简单来说，穷水县在界市买到的马在西宛蛮族的部落里，都是被淘汰的劣马。
而那些西宛斥候骑兵所骑的战马，则是西宛蛮族里百里挑一的好马。
因而，就算是张元明等人在发现蛮族骑兵之后，就立马逃回，那些蛮族斥候骑兵也很快就追了上来。
在蛮族零星的斥候骑兵出现之后，方小悦随即就下达了动员令。
在这之前，他就将民众安排好了。
除了加入巡检司的县兵之外，剩下的老幼病残，只要是男的，都作为预备队，拿着木枪进行操练。
而妇女们则是后勤人员，救治伤员、后勤保障等等，都交给了她们，由主簿钱大人领头。
钱大人也只能苦笑着接下了此事。
因为之前就抽出时间操练过几次，这次方小悦真正下达动员令的时候，县城里才没有那么混乱。
当然，这也是因为方小悦足够狠的缘故。
但凡此时在县城里为非作歹，寻衅滋事，造谣生事等人，只要被人告发，那么就会被捕头张旺水带领的捕快抓捕，当街砍头示众。
乱世用重典罢了。
最初出现的西宛斥候骑兵人数并不多，也就只有五名。
他们的形象看上去极为彪悍野蛮。
头发基本上都剃成了青皮，只留下头顶那一小撮，编成了小辫子，一个个都穿着画满了各种鬼怪的皮甲，身材健壮矮小，每人都带着一把骑弓，一把弯刀，三匹战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