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二章 大人小孩都保不住
晏清秋跟着罗行朝村里跑去，一路上也听罗行将情况简单的说了。
罗大叔家里兄弟三个，罗大叔最小，上头还有两个哥哥，都住在天圩村，也就是罗行的大伯二伯家，罗大叔去世后，罗大伯和罗二伯两家也没落井下石，对她们孤儿寡母的也挺照顾，这次罗行急匆匆的来找晏清秋，就是因为罗二伯家的小儿媳妇要生了，可这孩子怎么也生不下来。
产婆说孩子再生不下来，大人和孩子都要保不住了，让赶紧去找大夫，可大夫都在城里，罗大娘便做主让罗行来找晏清秋，不管怎么样，先把孩子和大人保住再说。
晏清秋踏进罗二伯家大门的时候，情况也了解的差不多了。
“我真的没办法，你们求我也没用啊，孩子的脖子被缠住了，生不下来，你们再不下决定，大人小孩可都保不住了。”
晏清秋一进门就听见这么一句，脸色就是一沉，情况已经很严重了吗？
“娘，二伯，阿秋来了。”罗行喊了一句，院子里几人同时看了过来。
罗大娘见到晏清秋犹如见到了救星。
“阿秋，你快帮忙看看，想想办法吧。”
晏清秋拍了拍她的手：“罗大娘，你先别慌，我去看看。”
在罗大娘的带领下，晏清秋进了产房，床上躺着的产妇整个人的情况都不大好，脸色苍白，叫喊声都十分微弱，晏清秋眉头一拧，连忙给她把脉。
“我都说了孩子生不出来了，脖子被缠住了还怎么生？你们再这么拖下去，别说孩子，就是大人都保不住了。”
晏清秋蹙了蹙眉，是刚才那个产婆，此时她就站在晏清秋的后面，那语气似乎在嫌弃晏清秋耽误时间。
不过事情紧急，晏清秋懒得和她计较，只是吩咐屋里的人：“准备热水，烈酒，另外再看下我那个徒孙来了没有。”
屋里的几人都是一愣，只有冯氏最先回过神来：“我这就去，都愣着干什么，帮忙啊。”只有她知道晏清秋的徒孙是谁。
屋外，秦文林和帮晏清秋取药箱和衣服的周义已经到了。
他背着药箱就要往产房冲，一下被人拦在了门外。
“站住，你不能进去，这是我儿媳妇的产房，你一个大男人，你不能进去。”拦人的是罗行的二伯母罗宋氏。
“小师尊，药箱。”秦文林只能扯着嗓子朝屋里喊了一声。
晏清秋跟着出来，看了一眼拦人的罗宋氏，朝秦文林伸手：“参片。”
“好。”秦文林就这么在门口放下药箱，取了两块参片交给晏清秋，晏清秋转身进屋，很快又走了出来，身后跟着那个产婆。
“你这个人怎么回事，我已经说了她的情况现在不能再拖了，再拖下去连大人都保不住了。”
晏清秋已经受够了这个产婆的絮絮叨叨，她突然停下，回头目光凛冽的看着她，冷声道：“那你说怎么办？”
产婆被她的眼神吓了一跳：“孩子的脖子被缠住了，就算生出来也是个死的了，当然是舍了小的保大的。”
第二百七十三章 要人命还是名声
产婆话音刚刚落下，就听见那刚才拦住秦文林的罗宋氏嗷的叫了一声：“我的孙子呀……”
“晏大夫，求求你救救我娘子，救救我娘子啊。”一个比罗行略小一些的男人扑倒晏清秋的脚边，是罗行的堂弟罗军，屋里躺着的就是他的媳妇小宋氏，夫妻俩新婚燕尔，这孩子也是第一个，却不想竟然出了这样的事。
偏偏产婆这个时候还站出来说了一句：“你们到底想好没有，再拖下去我可就不管了啊。”
“不要啊。”罗宋氏回过神来，扑了过来：“保大的，保大的，孩子已经没了，不能再把大人也给害死了呀。”
听见这句话，晏清秋倒是对她刮目相看了一些，但是……
“我刚才查看过她的脉象，孩子的脉搏还在。”晏清秋道。
“什么？”罗宋氏和罗军又悲又喜，喜的是孩子还活着，悲的是产婆说了，孩子的脖子被脐带缠住了，根本就生不下来，不等生下来恐怕就会被勒死了。
所以，到了最后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吗？
看着两人惊喜过后又消沉下去的模样，晏清秋转身吩咐秦文林：“文林，准备手术。”说完这句，晏清秋便从药箱里将手术袍和手套帽子等东西拿出来，一边穿戴一边开口道：“我能救孩子和产妇，但可能要用到一些手段，你们能不能接受。”
晏清秋没有明说是什么手段，因为她怕自己说了，会害了屋里的两条人命。
“什么手段？”罗宋氏果然问了。
晏清秋脸色一沉，“这个事后你自然会知道，现在我就问你们大人和孩子，你们要不要。”
“要，要要。”罗军回过神来，他连连点头：“晏大夫，我要，我大人孩子都要。”
“好，既然如此，我现在就进去准备开始，文林，换衣服，准备手术。”晏清秋转身进屋，秦文林收到吩咐也开始穿上手术跑戴上帽子准备跟进去。
罗宋氏却在这时变了脸色：“你不能进去，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能进我媳妇的产房，你不能进去。”她指着秦文林叫了起来。
秦文林眉头一拧：“我是大夫。”
“大夫又怎么样，自古女子闺房男人就不能进，除了最亲近的人，何况这还是女人生孩子的屋子，要是让你进去，人家媳妇的声誉还要不要了。”产婆叫了起来，她在听到晏清秋所能把孩子大人都保住的时候就已经慌了，更多的事恼怒，想她在十里八乡接生是出了名的，几十年下来她接生的孩子遍布了整个松阳县，她说生不下来的孩子还从来没有生下来过的。
现如今却被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丫头给拆了台，她岂能让轻易的就这么让她得逞，让她坏了自己的名声。
产婆的话成功戳中了罗宋氏的痛处，她回过神。
“对，对，不能让他进去，让他进去以后我儿媳妇还怎么见人啊。”
晏清秋一回头就瞧见了那产婆脸上还未消散的得逞笑容，目光瞬间就沉了下来。
“罗二婶，是人命重要，还是名声重要？更何况文林他是大夫，我就不信这么多女子生产从未有男大夫看过？你是在乎世俗的眼光，还是想要你儿媳妇和你孙子的命？”
第二百七十四章 惊世骇俗
罗宋氏一愣，罗大娘立刻上前劝道：“二嫂，秦小大夫是济世堂秦大夫的孙子，医术了得，有他帮阿秋的忙，军儿媳妇娘儿俩就多了一条活路啊，你可不能被猪油蒙了心，害了自家的孩子啊。”
罗宋氏面露犹豫，“可是，可是……”
“哼，要是被外男看了身子，我看你就算把人救活了，后面她也活不下去了。”那产婆接着道。
这下，晏清秋不能忍了。
“周义。”
“在。”
“把她给我捆了，扔到半边去，再让人拿着我的名帖去衙门报案，说这里有人草菅人命。”丢下这句话，晏清秋便转身进了产房，产妇的情况不能再拖了。
秦文林见罗宋氏被罗大娘给拦住了，也咬了咬牙跟了进去。
那产婆还没来得及说胡，就被周义给堵了嘴捆上扔到了角落了，就凭周义这一手，顿时院子里的众人都不敢再吱声了。
产房里，晏清秋看着除了冯氏之外的另外一个妇人，开口道：“这位嫂子，麻烦你去厨房多烧些热水。”
“好，我这就去。”
冯氏凑了过来，问道：“阿秋，我能做什么？”
晏清秋看着她，犹豫了一会说道：“嫂子，我接下来要做的事，可能有些吓人，但是我和文林要负责产妇，若是孩子拿出来，必须有个人照顾，所以我一定要留一个信得过的人在这里，你行吗？”
冯氏咽了咽口水，她有种感觉，接下来她看到的事情绝对会让她震惊不已，可是面对晏清秋的信任，她还是咬牙留了下来。
“你放心吧，我，我不怕的。”
冯氏虽然嘴上这么说，可是真的当她看到晏清秋将小宋氏的肚子剖开，将孩子给抱出来的时候，她真的以为小宋氏会就这么直接死了，可是当她战战巍巍的将孩子抱到手里，摸着他温热的体温，听着他发出的微弱哭声，仿佛一切又不是那么害怕了。
孩子的脖子被脐带缠住，时间又长，在清洗干净之后还能看到一些淤青，哭声也跟小猫似的，要不是冯氏抱着他，都听不见。
她将孩子清洗干净，又用包被包好，才远远地看着晏清秋给床上的小宋氏处理伤口，就这么看着她用针线一点点的将小宋氏的肚子又给缝了回去，冯氏是既害怕又激动。
“阿秋，她，她死了吗？”待晏清秋将小宋氏的衣服穿回去，冯氏终于敢上前了。
晏清秋大大的松了口气，隔着口罩说道：“没有，她只是晕过去了，我给她吃了麻沸散，药效过了就会醒了，嫂子，我看看孩子。”
晏清秋让秦文林观察产妇的情况，便来到外间替孩子检查，还在脐带缠绕的时间不是很长，而且之前的产婆也没有强行让孩子生下来，若是那样，只怕神仙也没办法了，只是现在孩子太小，是否有其他问题还看不出来，但只要活着，终归是好的。
“阿秋，我能把孩子抱出去了吗？”冯氏问道，怀抱里的孩子似乎已经哭够了，只是张着小嘴呜咽。
晏清秋摇摇头：“孩子暂时还是不要见风，让孩子的父亲进来吧。”
第二百七十五章 母子平安
冯氏将孩子放到了摇床里，打开门走了出去，不一会便带着孩子的父亲和奶奶进来了。
罗军只看了一眼孩子，便扑到了床边，守着小宋氏。
“晏大夫，我娘子怎么还没醒啊？”他急声道。
“我给她吃了麻沸散，药效过了自然就醒了，你先过来，我有事要跟你说。”晏清秋将罗军叫到了外室，连罗宋氏也叫了过来。
“孩子你们也看到了，虽然有些孱弱，但大人孩子都保住了。”晏清秋淡淡道。
罗宋氏和罗军双手合十，连连拜谢晏清秋：“晏大夫，你真是我们家的大恩人啊。”
晏清秋抬了抬手：“先别忙着谢我，我之前就跟你们说过，我需要用些手段才能救他们母子，如今大小都平安，那我便跟你们说实话吧。”
晏清秋简单的将自己是怎么救了小宋氏母子的方法说了一下，还给罗宋氏和罗军都看了小宋氏小腹上缝好的疤痕。
罗宋氏直接吓得腿软，瘫在了地上，满是不敢置信：“这，这人的肚子剖开还能活着。”要不是亲眼所见，罗宋氏真的不敢相信，可事已至此，剖也剖了，只要孩子和大人没事就是最好的。
晏清秋和冯氏把人扶了起来，解释道：“罗二婶，是非紧急，我若是之前就跟你们说要用这个方法救人，你们肯定不会同意，所以，你不会怪我先斩后奏吧。”
罗宋氏擦了擦眼角的泪，扯了扯嘴角：“晏大夫，你救了他们母子的命，我家谢你还来不及，怎么会怪你，只是，只是这……”
“您有话直说。”
罗宋氏搓了搓手：“那我就不客气了，这肚子割开了，就算活下来那对她以后会不会有什么影响？我是说她，她以后还会有孩子吗？”
虽说这个孩子是个儿子，可谁家也不会嫌儿子多啊，若是因为割开了肚子，以后不能再生了，那多少还是有些惋惜。
“她的身体需要时间恢复，但也无需太久，三年之后便可怀孕生子了。”晏清秋道。
罗宋氏一听便大大的松了口气，双手合十祈福：“能生就好，能生就好，晏大夫，你真是我们家的大恩人，大恩人啊，老婆子我年纪大了，说的话不中听，还请晏大夫和秦小大夫别跟老婆子我一般计较。”
晏清秋说了句没事，就连秦文林都红着脸道了声没关系，将东西收拾好就连忙离开了产房。
晏清秋又交代了一些剖腹产的护理事项，罗军和罗宋氏都仔细的记了下来，再次检查了产妇的情况之后，晏清秋才离开了产房，她还没忘记外面还有个麻烦等着她处理呢。
罗宋氏跟着她走了出来，瞧见角落里被捆着的产妇直接就骂了起来：“你这个该死的老虔婆，险些就让你害了我媳妇和孙子的命，今天要不是晏大夫，我孙子和儿媳妇就没了，你这个黑心肝的老虔婆，我要抓你去见官。”
产婆被堵着嘴使劲挣扎，晏清秋给周义使了个眼色，后者扯掉了产婆堵嘴的布，便听她大叫道：“你胡说八道，我明明就摸到那孩子被脐带缠住了脖子，这孩子就是生下来也是个死的，我从来没看错过。”
罗宋氏咬着牙冷哼道：“哼，那我还告诉你，我孙子好好的活着呢，我儿媳妇也好好的活着呢，我猪油蒙了心差点就听了你的挑拨，我看你就是故意的，就是故意不想让晏大夫和秦小大夫去救我孙子救我儿媳妇，哼，我跟你没完。”
第二百七十六章 怒气
这个产婆到底没有被他们扭送到官府，只是将罗家给的接生红包给还了回来，另外她死活不相信小宋氏肚子里的孩子还活着，直到晏清秋允许她进屋看了一眼那个已经睡着了的小婴儿，这产婆这才彻底的一句话说不出来。
不过晏清秋剖腹取子这事却在天圩村传开了，甚至传的更远，所有人都不敢相信人被打开了肚子取出小孩还能活，可是偏偏人家小宋氏除了前面几天下不来床，与其他产妇一点区别没有，罗二叔家几乎天天都有人上门，就是为了看小宋氏和那个被取出来的孩子。
罗宋氏记着晏清秋的吩咐，将人都给堵了回去，想看，等他们家孩子办满月的时候来看吧，村民们这才回去，却一个个的心痒难耐，天天盼着罗家赶紧办满月酒。
这事传到夜黎渊的耳朵里，他惊叹之余更加让他好奇起了这个女人，她身上到底有多少让他惊讶的地方。
“主子，你说这晏姑娘到底是不是人啊，之前她把叶安的肠子塞回去缝起来把人救活了也就算了，现在居然割开肚子把孩子抱出来还能让人活着，这根本就是前所未有，闻所未闻啊。”徐义几人到现在都还有些不敢相信，要不是周义和秦文林都信誓旦旦的说那产妇和孩子还活着，他们真的是不信的，可不信归不信，他们也不可能为了这个事情跑到人家产妇的房间里去看吧。
夜黎渊眉头轻蹙，手指轻敲桌面，若有所思。
“我让你查的事查出来没有。”夜黎渊冷冷开口。
几人议论声一顿，徐义恭敬行礼：“主子，还没有消息，晏姑娘这个孩子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一样，没有人知道小灵儿的生父到底是谁，甚至连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留下，当初晏姑娘姐弟俩被撵到这里居住，加上她又是个傻子，村里没有人关注他们，甚至连晏姑娘什么时候怀孕的都没人知道，只是在孩子快生了才被人发现。”
感受到主位上的人气息冷了下来，徐义犹豫了一会，将后面的话说了出来：“另外，晏姑娘生下灵儿姑娘的时候还受了不少罪，不但没有人帮她接生，差点还被拉去连孩子一起侵了猪笼，村里人容不下她和孩子，要不是清山和罗大娘一家求情，保证她和孩子以后绝不踏入村子里半步，才保住了她们母女的性命。”
砰！
夜黎渊手下的桌子碎了。
“主子息怒。”屋内的三人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
夜黎渊缓缓收回了手，看着脚边的一片狼藉，干脆起身踱步到了窗边，藏在袖中的手慢慢握成了拳头，神情淡然，实际上心中却已经翻江倒海了，他从未这般情绪不受控制过，就在刚才听到村民要将她们母女侵猪笼的时候，心中一股无名的火气窜出，竟让他用内力震碎了一张桌子。
而跪在地上的几人看着那站在床边的身影，互相使眼色。
彭元：想想办法劝劝。
徐义瞪眼：有本事你去啊。
彭元摊手：又不是我惹的主子发火。
徐义：……
卫南翻了个白眼：活该。
徐义：所以，怪他咯？？？？到底是谁让他去查小灵儿的生父是谁的？？？
第二百七十七章 字卡
夜深人静时，一个人影突然掠上了房顶，朝着后院的方向而去。
廊下，彭元一个激灵想要跟上去，被徐义拦住了，他一边打呵欠一边道：“你看看那是什么方向。”
“后院啊。”
徐义一个白眼过去：“后院有谁？”
彭元摸了摸头：“后院，晏姑娘……啊，主子这是去看晏姑娘了？”他一脸八卦的凑到徐义跟前，挑了挑眉低声道：“嘿嘿，夜黑风高夜，主子这么晚去，你说是什么意思。”
“想知道啊？”徐义一笑：“你跟上去呀。”说完还不忘让开位置，做了个请的手势。
彭元打了个哆嗦缩了缩脑袋，紧了紧自己怀里的佩剑，靠回了墙上，撇撇嘴：“我可不嫌命长。”不说主子，就是晏姑娘，连段老都能被她无声无息的给毒哑了，他？算了吧，他还想多活几年。
徐义一笑不再言语，但是看向后院方向的眼神却透着一丝担忧，晏姑娘这样的出身，还有她的名声，若是主子真的要将晏姑娘收进府里，只怕只能捞到个侍妾，甚至连侧妃都轮不上，可偏偏晏姑娘也不是个好惹的主。
“哎……”徐义忍不住叹了口气。
“你叹什么气？”彭元问。
徐义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没什么。”
彭元撇撇嘴不再问了，因为他知道这人不想说的事就算他再问都是不会说的。
夜黎渊一个起跃便落在了后院的院中，几个房间都乌黑一片，唯有角落里的那间药房的窗户还透着亮光，夜黎渊眉头一蹙，这个女人还没睡？
他踱步到窗边，透过缝隙还能看到那个女人正坐在桌前认认真真的在写东西，准确的说不是写，而是刻。
夜黎渊眉头轻拧，这个女人又在做什么？
“谁在外面。”晏清秋突然回头，凛声呵斥。
同一时刻，藏在暗处的周实闪了出来，在看到窗边的夜黎渊时愣了一下，但也仅仅只是愣了一下，便站在药房门口一动不动了。
夜黎渊看着他，这个自己曾经的暗卫，看着他防备的将自己隔绝在药房之外，保护着屋内的那个女人，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不高兴。
晏清秋打开房门，看清来人时，脸色就变得难看起来：“这么晚了，你到这来干什么。”
“睡不着，四处看看。”
晏清秋：“……”这人怕不是有病吧，大晚上睡不着逛她的院子？
“你先去休息吧。”晏清秋跟周实说了一句，就转身回药房继续了。
周实看了看夜黎渊，又看看屋内的晏清秋，最终对夜黎渊抱了抱拳，消失在了黑暗之中，夜黎渊看着大开的房门，到底还是走了进去。
“你在做什么？”夜黎渊好奇的来到晏清秋的身后，有了上次的教训，他就算看到药房里有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也不会去碰了。
晏清秋继续手上的事，头也不抬：“字卡。”
“字卡？”夜黎渊挑了挑眉，拿起一张晏清秋放到旁边已经做好的卡片，上面被她用针戳出了痕迹，夜黎渊认得出来，这张纸卡上刻的，是三字经的前六句。
第二百七十八章 异想天开了些
晏清秋看他将字卡拿在手里摩挲，突然产生了一个想法。
“你闭上眼睛，不要去想你刚才看过这几个字，你就光用手去感觉，你能不能分辨出这些字是什么。”晏清秋昂着头看着他。
夜黎渊一愣，他仿佛在这个女人的眼中看到了亮光，犹豫了一瞬，便闭上了眼睛，按照这个女人的指使去抚摸这些纸板上的字。
随着他一个个的念出来，晏清秋干脆将自己刚刚刻到一半的字卡拿起来，一手拿起他的手，一边问：“这个是什么字？”
夜黎渊摸了摸：“有。”
“这个呢？”
“父。”
“这个。”
“师。”
夜黎渊睁开了眼睛，定定的看着她：“你做这些做什么？”
“帮人啊。”晏清秋不以为意的松开他的手，将字卡放回了自己准备的盒子里。
夜黎渊搓了搓刚才被她握着的手指，上面还残留着她的余温，淡淡道：“帮谁。”
“文林的妹妹，她天生聋哑，无法读书识字，但她能看得见能摸得到，这样将字刻在纸板上，她就能摸得到看得到，学起来比较容易。”晏清秋也不隐瞒。
夜黎渊却因为她这句话，陷入了沉默。
晏清秋见他不搭话，也不指望他能搭话，便坐在凳子上继续刻了起来，过了许久，夜黎渊才幽幽开口：“你是怎么想到这个办法的。”
晏清秋一顿，“就是偶然间想到的。”
夜黎渊没再问下去，而是继续道：“我觉得你这个方法很不错，世上聋哑之人绝不止秦文林的妹妹一个，若是这个方法能得到普及，不知多少人能够受益。”
晏清秋听了他的话，干脆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撑着脑袋看向他：“没看出来，你还是个忧国忧民的人。”
夜黎渊勾了勾唇角：“那你觉得我是什么样的人？”
晏清秋认真的想了想，说道：“冷酷无情的神秘人。”其实她也挺郁闷的，她能猜到夜黎渊的身份绝对不简单，但是不论她怎么问周实和周义，这两人都不肯将夜黎渊的真实身份告诉她，说是他们虽然不跟旧主了，但是也不能做出背主的事，所以晏清秋要想知道夜黎渊的真实身份，还是自己去问吧。
但是吧，她看了看自己面前的这个男人，估计自己就算问了，他也不一定会说。
“不过，你想法虽好，我还是要提醒你一下，想要普及这样让有缺陷的人读书识字的方法，不是不可以，而是也需要像书院一样，需要有专门的人来指引和教导他们，我问你，又有多少人家会愿意像秦家这样，舍得在自家有缺陷的孩子身上下功夫？请人教导需要钱吧？办学院需要钱吧？还有，引刻这些教材要钱吧？没钱，说什么都是白搭。”晏清秋越说自己也越无奈了起来，她刚才很高兴夜黎渊能有这样的觉悟，可是最后却硬生生被自己给推翻了。
正如她所说，又有多少人家舍得？在后世那样的法治社会，都有无数的狠心父母将有缺陷的孩子遗弃，更何况是在这个买卖人口都不犯法的古代，又有多少个像秦文莲这样运气好的？
第二百七十九章 舍不得我走？
晏清秋的话让二人都陷入了沉默，也不知过了多久，二人才互相看了看想要打破这样沉默尴尬的局面。
“你……”
“那什么……”
不曾想，两人却同时开口。
“你先说。”
“你先说。”
又是同时，这样的默契，让晏清秋不自觉的红了脸颊，撇开脸道：“你先说吧。”
夜黎渊忍住想要用手去触碰那一抹潮红的冲动，淡淡道：“从前国家从未重视过这一块，或许，从你这里开始，将会有很大的改变。”
晏清秋一愣，“什么意思？”
夜黎渊拿起桌上的字卡，轻轻摩挲：“你是准备自己全部做出来？”
“啊？”晏清秋一时没有回过神来，夜黎渊却在她回神之前补了一句：“你将制作的方法写下，我来找人帮你做。”
“不用。”晏清秋本能的拒绝：“我自己可以的。”主要是她不想过多的和这个男人牵扯。
夜黎渊却脸色一沉，冷声道：“你自己？就靠着这样熬夜吗？你别忘了，你现在的首要任务，是治好卫风。”
晏清秋刚刚涌上的感动瞬间消失殆尽，咬牙切齿：“放心，绝对不会耽误卫风的手术的，只要将我之前要求的东西准备好，立刻就能手术。”她自己也知道卫风的情况不能再拖，若不是条件不允许，她早就动手了。
夜黎渊却在看到她因为生气鼓起来的脸颊时，嘴角轻轻勾了一下，在晏清秋发现之前隐藏了起来。
“时辰不早了，你早些休息吧。”夜黎渊转身就走。
晏清秋这才想起来，她让他先说了，可是自己要说的话却还没说呢。
“你站住。”晏清秋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嗯？”夜黎渊回头挑眉看她。
烛光洒在他的脸上，勾勒出精致的轮廓，那似笑非笑的嘴角让晏清秋不由得想到那日二人的缠绵，还有每日梦中纠缠她的梦寐，心口突然涌上一抹悸动，让她的心跳都慢了半拍。
夜黎渊似乎很满意她的反应，那种呆呆愣愣的模样，真是让人舍不得。
“你，这是舍不得我走？”夜黎渊不知何时来到她面前，抬手轻轻挑着晏清秋的下巴，男人的气息扑面而来，浇醒了晏清秋的理智。
她刷的一下后退，还险些撞到了桌子。
“没，没有。”晏清秋心虚的躲开夜黎渊的目光，就在刚才，她险些就沦陷在那双烁亮如辰的眼眸里了。
夜黎渊站直了身子，勾了勾唇角：“没事，那我就真的走了。”
看到她犹如受惊小鹿的模样，夜黎渊的心情突然好了起来，缓缓踱步到门口，身后的人儿终于动了。
“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人？”晏清秋终于问出了自己心中最大的疑惑，她迫切的想知道这个男人的身份，不仅仅是因为小灵儿和他的关系，而是她发现，自己的心，似乎已经开始不受控制了，她自以为是的以为，知道了他的身份，或许就能将这份悸动给打碎了。
第二百八十章 人心都是肉长的
夜黎渊到底什么也没说，只是留下一句，等她治好了卫风，自然就会知道他的身份了。
在他走后，晏清秋跌坐回了椅子上，抬手捂住了心口，自嘲的笑了起来，自己信誓旦旦的想要远离他，却偏偏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将两人拉拢到了一起。
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他喜欢她吗？晏清秋能想到的答案是否定的，因为这个人太过冷酷无情，就算偶尔对她露出感兴趣的眼神，也仅仅只是感兴趣，晏清秋甚至觉得，在他眼中，自己似乎就是一个玩物，一个他想要便要到的玩物。
可是，他不喜欢她，又为什么要亲她抱她？又为什么要这样明目张胆的勾引她？难道真的仅仅只是好玩吗？
“晏清秋啊晏清秋，枉你活了两世，最后竟然栽在这样一个迂腐古板的古代人手里，简直就是浪费你多吃的这几十年大米饭。”
晏清秋突然想到后世在学校的时候，她们几个室友坐在一起开玩笑说着无伤大雅的荤段子，当时睡在她下铺的妹子曾跟她们聊过一个词，日久生情。
当时只知道苦读医书的她哪里会想到另外一层的意思，直到室友们笑成一团给她做了解释，这才明白过来，闹了个大红脸。
可如今的情况，难道不就正应了那四个字吗？
虽然她和他没有实质性的接触过，可现在二人抬头不见低头见，频繁的见面让她那个梦都变的频繁了起来，时间长了，她自己都分不清究竟是记忆还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了。
不过转念一想，他那样的美男，很难不让人浮想联翩吧，更何况两人可是连孩子都生了的，就算发生点什么？也是很正常的事吧。
就在这纠结而又矛盾的心思里，晏清秋熬过了一夜，第二天出现在人前的时候，整个人的精神都不大好，眼睛周围一圈都是黑的。
“姑娘，你这是怎么了？”文娘早晨见到她，吓了一跳。
晏清秋捏了捏眉心，摇摇头：“我没事，小俊呢，今天是这个疗程的最后一天，施完针，就等他爹来接你们回去住几日吧。”
文娘点点头：“老爷记着日子的，估计中午就该到了。”
提到王老五，晏清秋突然想到自己之前和冯氏的猜测，她看了一会文娘，突然问：“文娘，你对小俊他爹就一点想法也没有？”
文娘一愣，脸色刷的一下就红了，连忙说道：“老爷收留了我已是大恩，文娘不敢有任何非分之想。”
“你不喜欢他，你脸红什么？”
“我……”文娘一时语塞，说不喜欢是假的，两人朝夕相处，王老五又是个好男人，她说没有心动那是骗人的，只是自己的身份卑微，怎么配得上他。
“这种话求姑娘以后莫要再说了。”文娘福了福身，脸上的神色也变得难过起来。
晏清秋倒是没觉得这种事有什么不好说的，便拍了拍她的肩膀，淡淡道：“人心都是肉长的，王大哥的心里未尝没有你，而且，你又没卖身，怕什么？”
第二百八十一章 你已经合格了
晏清秋的话让文娘听了进去，乃至于王老五来接他们娘俩的时候总觉得文娘今天有些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反倒是文娘临上车了开始担心起来。
“姑娘，我和小俊走了，姑娘这里便没人照顾了，要不还是让小俊和他爹回去，我留下照顾姑娘和灵儿吧。”
晏清秋却将她推到车边，笑道：“我和灵儿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也不缺这几天，你还是跟王大哥回去吧，一家人总要待在一起才行。”她一边说一边对文娘挤了挤眼，满是揶揄。
文娘被她一句话说的红了脸颊，王老五也因为那句一家人多看了文娘几眼，晏清秋微微一笑，看着几人上车，交代道：“记住我跟你们说的，慢慢引导小俊说话。”
“姑娘放心，我都记下了。”文娘站在车上对晏清秋福了福身，直到晏清秋赶人了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看着马车下了坡，晏清秋才牵着小灵儿转身回家，一边道：“走，我们看看你文林哥哥和段爷爷今天又杀了几只兔子。”
“……”小灵儿有些无语，扯了扯晏清秋的袖子：“娘，你放过那些兔子吧。”她不想再吃兔肉了，就算夜叔叔找来的大厨再厉害，每天变着花样的做兔子肉，她也吃够了，就连二宝哥和石头哥都悄悄跟她说，让她娘别在往他们家送兔子了。
晏清秋勾了勾唇角，牵着她朝那间临时用来做手术室的房间走去。
房间里被清理一空，就连墙都被打磨过了，听说是夜黎渊那边安排的来做手术室的人干的，好像就是这几天就准备来装修了，晏清秋不由得有些好奇，夜黎渊会怎么达成她所要求的无菌手术室。
“哟，还忙着呢？”晏清秋突然推门进去喊了一声，导致屋里的两人吓了一跳，手上一抖又是两只兔子嗝屁了。
段老气得大叫：“晏丫头，你故意的是不是，我这都已经到最后一步了，只差一点点手术就结束了，这兔子都没事，就被你这一吓，害我又白忙活了。”
比起段老的急躁，秦文林显得稳重了许多，他先是将手术刀放下，才恭敬的对晏清秋行了个礼：“小师尊。”
晏清秋打量了一番秦文林，挑了挑眉：“文林进步不错。”其实从上次让秦文林辅助她给产妇剖腹产的时候晏清秋就已经看出来了，这小子已经没了之前的扭捏和恐惧。
听晏清秋夸秦文林，段老不干了，没理由他一个神医还不如一个小毛娃娃。
“晏丫头，我呢我呢？我进步可大？”
晏清秋微微一笑：“焦躁易怒，心性不够坚定，要知道，手术当中的突发情况很多，若是你每次都这么沉不住气，这么容易被外界影响的话？还怎么坚持完成一个手术？”
“我，你，我，哼，不弄了。”段老嘴一嘟，丢下手上的工具就气冲冲的去了门口，噗通一声坐到了台阶上。
晏清秋无奈的叹了口气，真是个长不大的老小孩。
“将这里收拾干净吧，作为一个手术助理，你已经合格了，但是要做一个合格的外科大夫，你还需要继续学习。”晏清秋交代完秦文林，转身来到门口，就在段老的身边坐了下来。
第二百八十二章 为什么不买两个下人
“老头，你生气了？”晏清秋笑问。
“哼。”段老将头扭到了另外一边，却看到咧着嘴对他露出笑容的小丫头，心一下就软了，“还是灵儿乖，比你那个娘乖多了。”
晏清秋嘴角抽了抽，这种当着她的面说她的不是，真的好吗？
“老头，其实你已经很厉害了。”相比起其他行了几十年中医的人，第一次接触西医手术的段老已经完成的很不错了，他贵为神医，却没有神医的架子，既然能让杏林给他冠上一个神医的称号，晏清秋相信，面前这个老头绝绝对对的有过人之处。
但是……
“老头，术业有专攻，你的强项并不是这个，没必要在这件事上非要挣个高低，这样的手术对人的专注力和精神力要求很高，还有手脚的灵活力，反应能力都有要求，你虽然还年轻，可却已经过了最佳的学习年纪了，能做到你这样的地步，已经是十分的难得了。”
听了她的话，段老的脸色终于好看了一些。
“真的？”
晏清秋认真的点了点头：“真的，你这几天每天都和文林在一起练习，你难道就一点都没发现文林和你的不同之处吗？”
段老眼神躲了躲，有些不情不愿的哼了一声，但却还是承认道：“嗯，是，是有些不同。”他的速度跟不上秦文林，就连应变能力都没有那小子快，这点他必须要承认。
突然，段老想到了什么，他瞪着晏清秋问道：“丫头，你是不是一开始就已经想好了要那个小子当你的助理了？”
晏清秋尴尬的扯了扯嘴角，答案不言而喻。
“哼，亏我老头子还这么认真的去比试，搞了半天你这丫头根本就没将我放在眼里。”段老佯装生气的背过身去。
晏清秋无奈的叹了口气，还真的老小。
“这样吧，手术的时候，我允许你旁观，毕竟万一手术上出现了什么差错，最后还得你这个神医出手呢，你说是不。”晏清秋哄道。
段老回头看了看她，问：“真的？”
晏清秋连连点头：“千真万确。”
段老这才咳嗽了两声，说道：“既然这样，老夫就不跟你计较了，但是这手术一定要保证万无一失，虽然我是神医，但我不是神仙，人要是真的死了我可是没有办法救回来的。”
“是是是，我一定小心，但是有您老人家在旁边压阵，我这心里总要踏实一些嘛，你说是不。”晏清秋发现了，这老头就得顺毛捋。
心情愉悦的段老为了庆祝终于不用再给兔子开脑袋了，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带着小灵儿就进城去了，彭元跟着赶车，听徐义说还派了四个暗卫跟着在暗处保护，晏清秋才没说什么。
文娘一走，晏清秋许多事情都要自己亲力亲为了，叶安不在，彭元又跟着段老和小灵儿出去了，家里就只剩下夜黎渊，徐义和卫南，为了不太引人注目，除了后来进府的大厨，没再带一个下人。
徐义看晏清秋自己打水干活，实在忍不住道：“晏姑娘，你为什么不买两个下人？”
第二百八十三章 灵儿被打
“晏姑娘，你为什么不买两个下人。”
“没钱。”
片刻后
“晏姑娘，这是主子给你买下人的。”
晏清秋看了看徐义送来的银票，少说也有千两，不要白不要。
小灵儿顽皮，刮破了裙子，文娘不在，晏清秋只能自己操针上阵，看着她和针线奋斗，徐义又凑了上去。
“晏姑娘，这衣服都破成这样了，怎么不换新的。”
“没钱。”
片刻过后。
“晏姑娘，这是主子给灵儿姑娘买新衣服的。”
晏清秋瞥了一眼，又是一千两。
呵呵，什么意思？拿钱砸她？
晏清秋：“哎，药柜药材都用完了。”
跑腿的徐义：“晏姑娘，主子给你买药材的。”
坐着数银票的晏清秋：“哎呀，这家里人越来越多，都快不够住了。”
继续跑腿的徐义：“晏姑娘，主子给你盖房子的。”
“哎，这人瞧着都憔悴了。”
“晏姑娘，主子给你买胭脂水粉的。”
诸如这样的对话这一整天时不时的在院子的各个角落响起，晏清秋收钱收到手软，徐义也跑腿跑到脚软，早知道这样，他还不如跟着段老一起出去呢。
看着手里的一千两银票，徐义实在忍不住嘟囔了一句：“主子，你干脆一次多给点好了，晏姑娘要什么就买什么呗。”也省的让他来回这么跑。
却只换来夜黎渊一个眼神。
“属下这就去给晏姑娘送银票。”
徐义一走，夜黎渊便来到窗边，从这里一眼就能看到那个悠闲坐在树下等着徐义送银票过去的女人，他知道她是故意的，可偏偏他却一点也不恼，反倒觉得，她这个样子，有些可爱。
晏清秋毫不客气的收了银票，一抬头就对上那双似笑非笑的眼，她突然心情很好，得意的扬了扬手中的银票，悉数揣进了荷包里，一点也不客气。
一旁的徐义看着这两个眉来眼去的人，心情郁闷，跑腿是他，受气是他，现在被无视的还是他。
原本这样看看病，出出诊的日子过得挺好的，也没有外面的人打扰，相安无事，可偏偏舒心日子过得久了，总会有些人上门来给你找些麻烦。
“清秋姑姑，不好了。”二郎气喘吁吁的跑到晏清秋家，一边跑一边喊，将前院的几人都给引了出来，晏清秋从卫风的房里出来，看着他慌乱的模样，眉头一蹙：“二郎，怎么了？”
二郎跑到她跟前，急的快哭了，指着外面一边喘一边说：“灵儿被晏宝儿打了，我哥有打了晏宝儿，晏宝儿又喊人把我哥打了。”
晏清秋却只注意到一句灵儿被晏宝儿打了。
“怎么回事？他们现在在哪？”
“在小河边。”
二郎话音刚落，一直跟在晏清秋身边的周义便闪身离开了晏家，晏清秋脸色阴沉，这才注意到二郎的衣服湿了好多。
“文林，去清山房里拿衣服给二郎换了。”说完这句晏清秋便疾步跑了出去，周实立刻跟上，段老看了看二郎身上狼狈的模样，一想到小灵儿让人给打了，立刻就跟了上去：“丫头，你等等我，我跟你一起去。”
剩下三人同时看向那个开门出来的男人。
“主子。”
夜黎渊的脸色也十分难看，显然刚才二郎的话他已经听见了，不等三人开口说什么，夜黎渊就一个闪身上了房顶。
“你留下看着你哥，我们走。”徐义凛声吩咐卫南，带着彭元跟了上去。
二郎看着几人飞来飞去的，眼里满是崇拜和羡慕。
第二百八十四章 被推到了河里
晏清秋朝小河边跑去，又沿着河道找了半天才找到他们打架的地方，等她到的时候，架已经打完了，应该说是单方面的宣布结束了，因为，晏宝儿和他喊来的人，现在全部躺在地上哀嚎，旁边站着面若寒霜的周义。
晏清秋扫了一眼，没死没见红，就没再多看了，而是连忙朝小灵儿跑去。
“灵儿，有没有伤到你？”晏清秋到了跟前，才发现小灵儿浑身湿透，身上还有不少河沙，在她旁边护着她的大朗却一身污泥，也是浑身湿透，就连二宝和小石头还有另外两个孩子都是一身的河沙，几人的衣服不同程度的都湿了。
“娘，大朗哥哥受伤了，你快给他看看吧。”小灵儿着急的揪着她的袖子，把她往大朗的方向拉。
晏清秋这才注意到大朗的身上除了水渍还有血迹，她脸色一变，“伤到哪了？”
大朗躲开晏清秋伸过来的手，微微红了红脸，道：“清秋姑姑，我没事，小伤。”
晏清秋脸色一沉，冷声道：“过来。”
大朗缩了缩脖子，认命的站到了她面前，晏清秋这才看到血迹都是从他耳朵哪里流下来的，竟是擦着耳朵破了一道口子，不深，但是流了不少血。
晏清秋看了一眼，确实没什么大碍，没伤到内里才松了口气，安抚道：“伤不是很严重。”摸了摸身上，晏清秋的脸色难看了起来，刚才走得急，她把自己的药包放到了家里，刚准备让大朗先回去处理伤口，段老就凑了上来。
“丫头，我这里有金疮药，先给这小子用上，其他的回去再说。”
晏清秋感激的看了他一眼，点点头。
等段老给大朗上完了金疮药，晏清秋才问他：“这是怎么回事？”
大朗被金疮药辣的龇牙咧嘴，回道：“我们几个带灵儿来河边捞鱼，本来捞的好好的，晏宝儿带了几个人在下游，非说我们把鱼都捞完了，害他们没得捞，上来就抢灵儿手里的，灵儿不给他，他就骂灵儿是野种，灵儿就咬了他的手一口，晏宝儿就把灵儿给推到了河里，我们就打起来了。”
“那你头上的伤是怎么回事？”晏清秋冷声问。
小灵儿扯了扯她的衣服，带着哭腔指着地上哀嚎的几人：“娘，是他们拿石头打的。”
周义这时抱拳行礼道：“主子，是属下来晚了，没能及时拦住石头，只能用树枝将石头打偏，没想到还是伤了大朗。”
见周义认错，大朗连忙帮他说话：“清秋姑姑，不怪义叔，还多亏了他，要不是他把石头给打偏了，我脑袋恐怕要开花了。”
晏清秋那张清秀的小脸现在布满了阴霾，她转身目光冷冽的盯着地上躺着的几人，晏宝儿是最小的，剩下的几个少说也有十四五岁的模样了，而大朗他们这边，除了大朗，其他几个都还不足十岁，要不是今天周义来的及时，这几个孩子要被他们打成什么样？
第二百八十五章 上门算账
在周义来把晏宝儿几人给打趴下之后，大朗他们这边就已经有孩子跑回村里找大人去了，晏清秋把情况刚刚问清楚，几家的大人就已经来了，还跟着不少别的村民。
二三十个人，一下就把河边给围住了。
来的路上，那个喊人的孩子已经把情况跟大人们说过了，才到跟前，几家的大人先是对着晏宝儿几人骂了几句，便拉着自家的孩子检查有没有受伤去了。
罗大娘被冯氏扶着着急火燎的跑过来，看到大朗一身污泥混着血迹，当场就吓坏了。
“谁打的，这到底是谁打的，那个杀千刀的王八蛋小崽子把我家大朗打成这样的，我今天非要打死他不可。”罗大娘气得直骂，看着大朗的伤心疼的不行。
晏清秋有些愧疚，毕竟大朗是为了保护灵儿受的伤。
“罗大娘，对不起。”
罗大娘擦了擦眼泪：“你这孩子，又不是你打的，你道什么歉，何文秀呢，谁把何文秀给我叫来，我今天不跟她好好算算这笔账，我就一头跳进这河里去。”
罗大娘带头，另外几家的大人也跟着叫了起来，大家这时才注意到，刚才只顾着来看自家孩子，没有人去喊何文秀一家。
不过，这带头的是晏宝儿，另外几个少年又是那来的？不像是村里的，不知是谁说了一句：“我瞧着眼熟，好像是何文秀几个兄弟家的孩子，之前来过村里，我看过一次。”
几家人一听，脸色就变了变，何文秀难缠，可她那几个兄弟更不是什么好东西，一个个看着凶神恶煞的，就算到了村子里也是横冲直撞，所以这么多年，没什么人会主动去招惹何文秀，就怕被她那几个兄弟给缠上。
不过这几个人可好久都没来过天圩村了，怎么这几天又跑来了，难道是何文秀这段时日在晏清秋身上吃了亏，想让娘家兄弟来找场子来了？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想到了同一点上，看向晏清秋的眼神就透着担忧。
“不管是谁，今天既然是他们先动手打人的，给不出个说法，那这事就没完。”晏清秋语气冰冷的说了一句，吩咐吩咐周实周义：“把人带上，她不来，那我们就过去。”
加上晏宝儿五个人，有了晏清秋带头，村里人也不怕何文秀和她那几个兄弟，纷纷有人上前帮忙拎人，一人手里拎了一个，径直往晏家而去。
才到门口，就听见晏家院子里十分热闹，说笑声不断传来。
晏清秋抱着灵儿，将她身上披着的周义的衣服拢了拢，嘴角勾了勾露出一个冷笑，在众人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一脚就将晏家的大门给揣开了。
动作虽然野蛮，但是落在大家眼里，就觉得她这个动作既霸道又解气。
突如其来的动静让院子里的人吓了一跳，都愣住了。
晏清秋就这么面色冰冷的站在大门正中，在她两边跟着上来几个人，拎着手里的人就扔进了院子，顿时响起一阵阵的哀嚎声。
第二百八十六章 到底是谁欺负谁？
短暂的静谧之后，终于有人回过神来，嗷的叫了一声，扑了过去，连忙跑到自家孩子身边，哭喊起来：“我的儿啊，谁把你们打成这样的。”
见到何文秀，晏宝儿就像找到了靠山，刚刚吓得有多屁股尿流，现在就有多无赖，他坐在地上一边撒泼一边告状：“娘，那个小野种，是那个小野种喊人打我的，娘，我疼死了，我真的疼死了。”
何文秀一听，直接就跳了起来，指着晏清秋就开始骂：“晏清秋，我家宝儿跟你无冤无仇的，你居然让人把他打成这样，还有没有天理了，晏平光，你看看你的好女儿，你看看她把你儿子打成什么样了。”
何文秀骂完，跟着又起来一个身材消瘦，面相尖酸刻薄的妇人，指着晏清秋就骂道：“好啊，原来是你这个小贱人，原先我家妹子说她在这晏家日子不好过，连个小辈都敢骑到她头上拉屎撒尿了，我们还当她在说笑，原来是真的，你们晏家太欺负人了，现在还把我儿子侄子给打成这样，真当我们何家人好欺负是吗？”
听着这两人的谩骂，跟着晏清秋来的村民们不由得开始担心起她来，可晏清秋却丝毫不将她们放在眼里，她就这么定定的站在大门中央，手里抱着灵儿，勾了勾唇角露出冷笑，眼中满是摄人的冷光。
“无冤无仇是吗？何文秀，你儿子带着这几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小兔崽子抢我闺女的鱼，还把我闺女推到河里，把大朗和这几个孩子打成这样，你告诉我无冤无仇？呵，何文秀，看来前几次的教训，你还吸取的不够啊。”晏清秋冷冷的开口。
何文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她咬了咬牙，突然就坐到了地上，哭嚎了起来：“大哥二哥三哥，你们都看到了，我嫁到晏家累死累活的伺候这一大家子，到最后还得被人家大女儿骑在头上欺负，你们看看，她平日里就是这么对待我和宝儿的，宝儿可是她亲弟弟啊，她都能让人把宝儿给打成这样，我还有什么活头啊，我死了算了。”
晏清秋看着她又开始演戏，冷笑了一声，目光扫向院子里站着的三个大男人。
三人都是身材高大，面貌粗犷，看起来凶神恶煞的。
何文秀的哭嚎似乎给了何氏三兄弟一个信号，让三人齐齐看向晏清秋，目露凶光，模样似要吃人。
“就是你一直欺负我家小妹？”何大粗声粗气的指着晏清秋，眼里满是警告，在他身边，何二何三也一脸的凶相，摆明了要给何文秀撑腰。
晏清秋勾了勾唇角：“我欺负她？你们是不是弄错了，一直以来可都是她在欺负我们娘俩，这么多村民都可以作证的。”
“就是，何文秀，你要不要脸，你逼着晏平光把人家两个儿女给赶出家门，后来还天天上门去抢别人的东西，你还有脸说人家阿秋欺负你，我呸。”
说话的是收到消息后面赶来的罗宋氏，在她身后还跟着罗家的几个亲戚，晏清秋可是他们家的大恩人，一收到消息晏清秋和小灵儿被欺负了，大郎二郎被打了，他们可就立刻赶来了，为的就是给晏清秋撑腰。
随着罗宋氏话落，不少村民也跟着附和了起来，现在村子里谁有个头疼脑热的都会去找晏清秋看看，开点药，就算有些村民没去找她看过病，但是谁能保证自己一辈子不生病啊？所以，不过是张张嘴帮着说句话的事，谁都乐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