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0章 李旦的心思
郑芝龙参见了李旦之后,恭敬的束手站立,等待义父的吩咐。
李旦指了指身边的椅子,示意郑芝龙坐下,然后温声的问道:“你大哥那里最近有消息过来了吗?”
坐下的郑志龙就欠身回答:“我大哥刚刚送来战报给您。”说着就将手中的一叠书信双手呈给李旦。
李旦随便的看看,然后放到了身边的小几上,淡淡的对郑芝龙道:“你说道说道吧。”
郑芝龙就赶紧汇报:“我大哥带着十几个兄弟,接受了你的委派,接管了您的南海舰队,然后率船队柢海湾,在笨港(今台湾北港)靠岸。大哥见岛上地肥水美、大片荒野未辟,决意在此开疆拓土,干一番事业。就带领兄弟们伐木辟土,构筑寮寨。
当时,岛上土番以为外敌侵犯,聚族攻击。大哥派人加以安抚,商定疆界,互不侵扰。在笨港东南岸的平野(今新港),大哥规划建筑了井字型营寨,中间为大高台,使之成为组织指挥垦荒的中枢。与此同时,派杨天生率船队赴漳、泉故里招募移民,现在已经招募三千余众。
大哥将垦民分成十寨,发给银两和耕牛、农具等,开始在台湾进行大规模拓垦活动。这样一来,我们南海舰队就有了稳固的靠岸根基,能够和红夷诸国好好的斗上一斗了。”
李旦眯着眼睛仔细的听着,等郑芝龙说完,满意的点点头:“思齐做的不错,非常的不错,在台湾开衙建府了,那就称呼他为开台王吧。”
旅顺上,颜思齐就上近代第一个收复台湾开发台湾的,被后世尊称开台王,为郑家后来以台湾为基地抗清打下了基础。
封颜思齐为开台王,李旦有这个资本。
但郑芝龙明显的听出来,李旦对颜思齐产生了猜忌,于是赶紧替颜思齐说项:“我大哥在信里说,等他再稳定稳定的,建好了馆舍,请您老过去训诫呢,开台王的封号还是请您老去的时候亲自加封的好。”
李旦斜了郑芝龙一眼,心中倒是一惊,看来还是人家兄弟情深,自己不过是小小的一点口风,这个郑芝龙立刻就为颜思齐说好话,这不是好现象啊。
想当初,颜思齐和自己的手下骨干们结盟,二十八人共推颜思齐为盟主,要推翻德川幕府,打倒日本天皇,说是成功了尊自己为日本王,请朝廷册封,不说能不能成,即便是成了,自己也会被他们兄弟架空。这个商业帝国是自己一刀一枪拼出来的,渤海黄海东海南海,以及及西之地的广袤大海那藐视天下的舰队,是自己一砖一瓦建起来的,岂能脱离自己掌控?
颜思齐失败,不论原因,李旦是乐见其成的,在他的安排下,日本人没有对颜思齐穷追猛打,最终自己将他们二十八个兄弟拆开,让颜思齐带走十三个去了南海,这样一来,二十八芝就一面十四个。
本来希望两面实力相当,应该有些竞争才是,但看现在但郑芝龙还是和颜思齐一条心,而且一口一个大哥,他依旧将他自己放在颜思齐的下面,这不好啊,这得再做点手脚才是啊。
面无表情的想着这些,就顺手拿起那封信,翻看了几页,看到颜思齐果然请自己过去主持大计的话,于是就放心的一笑:“嗯——等我安排好了幕府出兵朝鲜的事情,就过去看看,说不定就定居在台湾了。住在日本啊,这心就老悬着,根本就不托底,没着没落的,台湾虽然孤悬大明海外,但那毕竟是咱们大明的地方,住在那里就等于住在了家里啦,心就踏实啦。”
郑芝龙就连连称是。
李旦就接着道:“我若是去台湾养老,那么这日本的所有就都交给你打理了,你大哥是开台王,你就是镇海王,好好的干吧。”
郑芝龙立刻感激涕零的跪倒磕头:“谢谢义父封赏,我兄弟一定不辜负义父栽培,定当做好左膀右臂,辅佐义父成就一番丰功伟业。”
两个王辅佐他,那他李旦是什么位置?还不是一个海外天子。但李旦是一个低调的人,虚名招风啊。
说完了这些,李旦开始说正事了。
“刚刚我们巡逻的舰队,遭遇了走私商船的打击,这件事你知道吧。”
郑芝龙爬起来,站在李旦的面前请罪:“都是孩儿治军无方,才有了这次的损失,还请义父惩罚。”
李旦就挥了挥手:“事出突然,也怪不得你,再加上舰队势力单薄,被人打了一个措手不及,有些损失也是在所难免,你不要自责。”
接着话锋一转:“现在那些从皮岛过来的走私日本的商队,规模是越来越大,这次竟然还组织了武装商船,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郑芝龙立刻接口:“这样的事例不能开,请义父给我一支将令,我带着舰队出海歼灭他们。”
李旦却摇摇头:“这些武装商队,是对大日本帝国锁国政策的挑衅,和我们无关。所以,要打也是他们去打,我这就去将军府见德川家光,也是正好,德川幕府已经决定出兵朝鲜,部队已经整理完毕,明日就准备登船出海,借着这个机会,就让日本的舰队为我们扫清这些余孽障碍吧。”
郑芝龙立刻点头:“好一个借刀杀人。”
李旦就微微一笑:“你和日本的舰队同行,一路护送陆军的运输船去朝鲜,然后就辛苦你,在朝鲜协调李庆和日本的运作。”
郑芝龙感动的浑身轻轻颤抖,连连称谢义父的重用。“那我们出多少条战舰呢?”
李旦就嘿嘿冷笑:“朝鲜也有水师,实力还是不弱的,我们只是联络者,不要掺合了。等日本和朝鲜水师拼个两败俱伤的时候,那时候,他们就得求我们,我们是什么人,是商人,到时候就拿点好价钱过来的啦。”站起身来,李旦拍了拍郑子龙的肩膀:“这是日本人下定决心要拿下朝鲜,准备前后动用50万军队,这也是德川幕府能收集到的所有人马了,你要好好的协调运作,等朝鲜拿下来之后,我们的舰队会有一部分分过去,进驻釜山港,那是一个天然的不冻港,只要我们再占据那里,朝鲜和日本就被我们控制住了。”
郑芝龙就激动的说道:“如此一来,义父您就是朝鲜和日本的王上王了。”
李旦微微一笑,轻描淡写了的道:“那都是虚名,虚名累人,没来由的招惹是非,咱们爷们就坐上一个太上皇,这不正好吗?”
郑芝龙连连称赞:“义父真的是深谋远虑,我等不及呀。”
李旦微微一笑,然后潇洒的走了。
第1001章 日本出兵了
德川幕府出兵朝鲜,已经算是国战了,为了一战胜利,不再重蹈原先的覆辙,整个日本都被调动起来。日本的水师全部出发,有大小战舰七百,陆军先期整顿出战者十万,后期兵员陆续整顿四十万,合计五十万。
这一次出战可比文录元年丰臣秀吉出兵朝鲜的十四万将士,战舰七百艘更加强盛,目的就是不再重蹈丰臣秀吉后继乏力的覆辙。
如此出兵,还是做了两手准备,大明不增援朝鲜,就直接灭了朝鲜,然后挥军西上,趁着大明内里虚弱,跨海占领山东,直取北京。然后实现当初丰臣秀吉的计划,迁都北京,将北京周围10“国”之地献为御用。按照大明的正规规矩,赐公卿以俸禄,赐其部下以10倍于原有的领地。甚至德川家光,自封为大唐(中国)关白,日本关白由自己的儿子德川家刚担当,朝鲜关白由自己的三子德川港重担任。
对于这样迷梦一般的的计划,李旦只是微微一笑,并不反对,也不支持,就当他在做梦放屁。
因为李旦知道,即便大明再虚弱,你真要敢登陆山东,就凭借大明亿兆军民,估计也会打你一个全军覆没。
即便大明没能力打你,自己也会出手揍他。不管怎么说,海盗也是爱国的。
“我不过是利用你掐断贸易路线,可不是让你侵害我的母国的,这一点,你们要有心理准备呦。”
如果你真的登陆山东损兵折将,说不得自己带着两个左膀右臂二十万大军,就真的施行得意义子颜思齐的计划,端了你的王八窝,自己当个日本王,也不是不可以玩的。到时候日本国内兵力空虚,才是水到渠成。这个计划可比颜思齐成功的可能性大的多了。毕竟日本抽调50万大军,全部的水师,日本就彻底的空虚了。自己20万兵强马壮的悍匪,灭了这个德川幕府,踹翻那个所谓的天皇,简直就是轻而易举。而至于民族基础的问题,就更好办了。听说大明正在全国动员,准备迎接未来的大旱呢。其中一条就是进行迁徙人口,好吧,那就往日本迁徙个一千万吧。让整个日本民族彻底的汉化,这才是一劳永逸。
这样的念头一出,就再也难以熄灭,就如野草一样,在李旦心中疯长“我是不是应该联系一下毛文龙?毕竟商业帝国哪里有真的帝国实在啊。”
天刚放亮的时候,日本的出征仪式就在福冈的码头举行,各地出兵的大名,早已经整装严肃汇集在了一起。德川家光像个骄傲的公鸡一样,站在高高的誓师台上,展开了天皇下来的诏书,以独有的皇家鹤音宣读。
在李旦看来,鹤是高贵的,但被这群小人宣读,简直就是猪糟蹋了白菜,真的为那些仙鹤感到惋惜。
繁复的仪式举行完毕之后,德川幕府的大老,这次领军出征的元帅信男君杰,接过了大将军颁发的帅印,高高的举起,向出征的将士宣示之后,号炮三声,在众将的陪伴之下,告别了大将军,手托着天皇的圣旨,登上了自己巨大的旗舰。
三百战舰打头,三百押后,一百居中机动,保护着2000条装载着10万人马和物资的商船,浩浩荡荡的开出了福冈港,杀奔了朝鲜。
缓慢行驶在宽阔海面上的大明商队,郑宏达和毛可喜神情紧张的搜寻着海面,希望李旦的海盗船队能够按照自己引蛇出洞的计划,前来歼灭自己,然后给他一个个个击破。
结果就在红日当空的时候,桅杆上的观察者向下面大声的汇报:“东南方向,敌人船队出现。”
这个消息一出,毛可喜欢欣鼓舞。自己想要的到底是来了,这下是自己大显神威的时候了。
于是兴奋的扬起脑袋询问:“敌舰有多少?什么队形?”
那个观察者仔细的张望之后,声音竟然是结结巴巴,一时之间竟没有回答。
毛可喜当时大怒:“你结巴什么?有话快说,耽误了战斗,我唯你是问。”
那个观察者努力的平息了一下自己的紧张,最终回答道:“将军——”
“叫我平南王。”毛可喜就骄傲的纠正他。
结果这个瞭望者就回答:“将军,你平南王的封号够呛了,海龙王的封号还可能。”
毛可喜被气乐了,自己年轻,和这些士兵们称兄道弟,结果就失去了自己堂堂平南王的尊严,那些老兵们随时欺负自己入东江镇晚。这不行,这规矩以后一定要立起来,否则就乱了套了。
刚刚想要发一下自己平南王的威风,结果那个观察者汇报:“敌舰队前不见头后不见尾,整个敌人的船队没有5000也有3000。”
毛可喜和郑宏达互相忘了一眼,以为是自己耳朵听错了,要是三五百条海盗的战舰,也有可能,三五千,绝对不可能。
“你的眼睛跑肚了,三五千条战船,你胡说八道呢吧?看仔细了,这可不是玩笑,你要是敢谎报军情,我镇南王现在就执行军法,一定打的你连你爹妈都不认识你。”
结果还没等这个报信者回报,远处的战舰观察者就纷纷向毛可喜的指挥舰发来旗语号声,确定了这个数目。
当时毛可喜差点一屁股坐到甲板上,对着自己的干爷爷结结巴巴的说:“爷爷,你不是说引蛇出洞吗?你不是说敌人会逐渐出兵吗?这怎么一下就来了三五千?”
郑宏达也心惊,这哪里是引蛇出洞,这简直是捅了马蜂窝。
人老奸诈,在自己心慌的时候,还不忘指点这个小年轻:“年轻人就是年轻人,临危不乱,才是独当一面大将的风度,你这样自乱阵脚,怎么能够应对未来危险的局面?”
毛可喜也感觉到自己还是年轻,刚刚的心高气傲,就被这巨大的变故打的彻底崩溃,的确没有大将风度,于是就羞红了脸,尴尬的挠着脑袋:“我是初出茅庐,根本没有经验,难免一时间举手投足之间出生错误,爷爷你不要怪罪。”不过转眼就是无助的看向郑宏达:“敌人三五千,我们只有170,实力太过悬殊,我们还是跑吧。”
郑宏达就点点头:“我不鄙视你的逃跑主义,因为你这个决定是正确的,咱们出来就是保护船队。能打就打,打不了就跑,这也没有什么,正是成长的过程,栽了大跟头可不能打击了你的心性。”
得到爷爷的肯定,毛可喜立刻跳起来,对着身后的参军大吼大叫:“麻溜的打旗语——”
结果他的嘴立刻被郑宏达捂住。
毛可喜就纳闷的看向了自己的爷爷:“你老不是已经同意了我的想法吗?怎么还要阻止我呢?”
郑宏达最后一脸严肃的说道:“敌人突然间出现了三五千艘船队,这绝对不是针对我们的,因为以我表现出来的70条武装商船,绝对不会让李旦这个海盗大动干戈。”
毛可喜冷静下来之后,也感觉这件事情蹊跷,70条商船,你100条战舰就可以应付了,动用3000~5000条战舰,的确是有点小题大做。
“那爷爷的意思是什么呢?”
郑宏达就郑重的思考了一下,猛的想起:“不好了,毛帅的判断竟然成了真,这不是针对我们的,这是日本出兵朝鲜了。”
一听到这样的判断,毛可喜猛的惊醒:“对,事情绝对是这样的,否则没有第2种解释理由。”
爷两个就在这里四目相对,谁也不再说话了。
郑宏达的眼光充满了忧虑和深沉,毛可喜的眼中却越来越坚定。
第1002章 中日海战 开始
发现前面巨大的舰队是日本的运输队,毛可喜判断,大家最不想看到的,日本出兵朝鲜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于是皱眉对郑宏达请求:“爷爷,日本人出兵朝鲜了,我爷爷那里可能还不知道消息,所以请爷爷你派出一艘快船,立刻赶回东江镇,向我爷爷通风报信,让他老人家早做准备。”
郑宏达点点头:“这是必须的,我立刻派船回去。”然后看向毛可喜:“下一步该怎么办?”
毛可喜就将胸膛挺了挺,高傲的扬起头:“现在请爷爷带着商船和武装商船立刻离开大队。”
“那么你呢?”
毛可喜就傲然一笑:“我是军人,我是东江镇的军人,爷爷让我独当一面,我必须肩负起这个重担。敌人有5000多条战舰船只,虽然我只有区区的100,但是在这时候,日本人登陆朝鲜,就等于向东江镇宣战,那么我必须迎战。即便全军覆没,也一定要咬下他一块肉来。”
对于毛可喜这样的决心,这一次郑宏达并没有教育他,因为郑宏达知道,在这里只要消灭敌人一条船,就等于削弱一分登上朝鲜的敌人力量,就等于给毛文龙解决一部分压力。
拉住这个孙子的手,谆谆教导:“保存实力才能打击敌人,我将我的70条武装商船交给你,对敌人的运输队发动进攻,尽可能能多的歼灭他们,但是一定记住,事可为,必须做到底,事不可为,必须保存实力。未来的日子还长,你是毛帅手下唯一在这片海上的力量,一定要保存实力。”
看到毛可喜不以为然的表情,郑宏达还是教导他:“即便是你拼尽了所有,也不一定能阻止日本人登陆朝鲜,但是你若是能保存实力,在后续上,在这一片海上,不断的打击骚扰日本人后续的增援物资,你的贡献将比一战战死更重要。”
毛可喜权衡了一下,立刻点头,放弃了原先自己的想法:“孙儿明白。”
能够接受教育的孩子是有前途的好孩子,赵宏达无限欣慰,这个人,未来一定是海上的一条蛟龙,未来一定是东江镇出类拔萃的后一代,东江镇大有可为。
“爷爷刚才说要将70条武装战船交给我,我认为不妥。”
“为什么?”
“因为武装战船里还有货物,吃水深行动慢,一旦事情不可为,我的战舰可以转瞬间逃跑,但是那些武装商船却行动不便,白白的损失。”
郑宏达就哈哈一笑,立刻召集围在身边的几个船主,对他们郑重的说道:“我不提东江镇毛帅对咱们是不是有恩德,但是大家看到了,日本准备登陆朝鲜,吞并朝鲜,实现他最终侵占中原的野心。现在是家国大义,我提议,将那70条战船上的所有货物抛入大海,让这70条战舰加入到小毛帅的战斗序列,诸位同意吗?”
所有的人略微沉默了一下,这不是70条战船上的货物问题,最关键的是,剩下的300条货船,没有了这70条武装商船的保护,就再次成为了待宰的羔羊,一旦李旦的海盗杀来,大家只能束手就擒。这370条战船的货物,也不知道关乎了多少人身家的前途,这一次血本无归,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家走投无路。
但在家国大义面前,这些商船的主人互相忘了一眼,最终坚定的回答:“同意会长的安排。”
这个承诺是用鲜血做出的,郑宏达当然知道。于是他略微想了一下:“大家放心,这70条货物的损失有我郑宏达来包赔,如果这300条船的货物损失,我将向毛帅申请,让建行给大家进行无息贷款,给大家翻本的机会。”
这就是大义与私交的感情所在,这样的承诺,立刻让所有的人欢欣鼓舞,只要能得到建行无息贷款,大家再次东山再起也绝对是指日可待。
随着一声令下,旗语号角传出,那70条武装战船立刻打开了舱门,将沉重的货物,毫不吝惜的丢到了大海里,战船慢慢升起,吃水线慢慢的下降,最终变成了灵巧的战舰。
郑宏达紧紧的拉住了一个老商人的手:“300条商船团队,就交给你了。等这场战斗结束,我会让武装商船赶上大家,继续为大家护航。”
毛可喜和老商人不解的问道:“会长(爷爷)你做什么去?”
郑宏达就豪迈的说道:“小毛帅嘴上没毛,做事不牢,我这个老家伙就准备待在他的身边,看住他。”然后看向了毛可喜:“难道你还不高兴吗?”
毛可喜当时大喜,连连打拱作揖:“有爷爷在我身边出谋划策作镇,就看孙子我怎么奋勇杀敌吧。”
于是这一老一小,就并肩走向了这广阔的海洋血火战场。在这广阔的大海之上,书写了一副轰轰烈烈的传奇。
商船队开始整编,然后慢慢的向后退去,毛可喜打出旗语,命令东江镇南海分舰队,形成战斗队形。自己的一百战舰为首,武装商船分作两翼策应,一旦战事不利,以舰队掩护武装商船撤退。一切安排结束,舰队开始杨帆,从侧风向开始以横队以一面炮火船舷斜切靠近敌阵。
这时候是风帆战船年代,后来的T字队形绝对不能使用,一艘风帆战舰主要火力射界都是在两侧的,如果是一支舰队成纵队的时候,每艘船都不能在最大程度发扬火力,还有就是转换船舷,那是要靠风力船桨的,如果那样,还不彻底的乱了套啦。
成为一串珍珠项链一样,在上风头斜插进去,用一面船舷的火炮对向敌人,然后再划一个巨大的圆圈,再占上风头,继续对敌人展开进攻,这才是现在战舰的打法。
毛可喜的舰队冲向敌人的时候,日本的舰队也发现了敌人,保护陆军登陆舰队起行,结果出海不久就发现一支大明的舰队向自己一方发动进攻,当时让所有的人不由得心中一紧。不是判断大明不会也没能力出兵帮助朝鲜的吗,这怎么自己这里还没出海呢,人家就堵上门啦。
这反应也太快啦,这和大明一贯拖拉的行事作风绝对不符啊。看样,大明早有准备了,这次出征朝鲜要凉。
第1003章 中日海战-对垒
正在大家惶恐的时候,郑芝龙轻松解释:“诸君不必过度解读,这不过是一支武装商船队的激愤之举。”
信男君杰赶紧询问:“郑桑,您为什么这么说呢,还请赐教。”
郑芝龙就将昨日自己和这支船队遭遇海战的事情说了一遍,然后肯定的判断:“从规模上看,这就上那支船队,看来,当初他们还是隐瞒了实力,这是故意放几条船逃回来,准备引我出洞各个歼灭,但却没想到,遇到了我们这么大的一支舰队,看来,这一定是那个一项自诩忠君爱国的郑宏达,做这螳臂当车的蠢事。”
被这么一说,信男君杰恍然大悟,立刻询问侦查瞭望者:“敌人战舰形制如何?”
那个侦查的家伙跪在地上回答:“敌舰大小不一,长宽各异,而且一部分是商船形制。”
大家这才长啊了一声,算是放了心了。
只要不是大明出兵就好,只要不是大明水师就好。
“但诸君也不可掉以轻心,从昨日的海战来看,敌人装备了先进的弗朗机炮,而且准头更佳,射速更快,射距更远,是一支强悍的敌人啊。”
被郑芝龙这么剧透,大军统帅信男君杰立刻决定,以猛虎搏兔的姿态,划拨出三百战舰,交给海战经验丰富的老将,德川幕府的家老木正一男指挥迎敌。
原先参加过丰臣秀吉侵朝时候,木正一男曾经参与过,丰臣秀吉死后,幕府兴起,因为爱惜人才,被德川家光招揽到自己的门下,成为德川幕府负责管理将军直属的武将旗本与家臣御家人的三个若年寄之一,分管水师。
这次再战朝鲜,木正一男是带着洗雪当年海战失败耻辱的雄心壮志的。这次刚刚出海就面对大明的武装商船,正好来个开市大吉,发个利市。
木正一男立刻指挥舰队迎敌,郑芝龙请求道:“如此大战却是少有,本人请求观战可行?”
木正一男赶紧回答:“若有海战蛟龙帮助,正是求之不得。”
木正一男具足(盔甲)辉煌,带上象征指挥者的恐怖面具,华丽的阵羽织在海风的鼓动下,在海风中猎猎飞扬,更显威武。大马金刀的坐在自己的旗舰甲板上的木扎上,将手中的角旗快速挥舞,读懂旗语的属下立刻对着旗手大声的传达:“三百战舰,出本队十里,列横队迎敌——”
一串串旗语在旗舰桅杆升起,三百出战的战舰立刻按照军令迎上大明舰队,将战舰上的火炮推到了一侧,黑洞洞的炮口直接互对。
日本的战舰在战舰内部设立摇浆的水手,在战舰甲板之上建设防护挡板,四四方方的就如同高大的城墙。火炮明安,可以在上面往来移动,施行边正面冲锋,边集中火力对敌攻击,在南亚地区,算是强悍的,比大明的水师要强上许多。
但他的缺点也非常明显,那就是炮手没有防护,一旦敌人炮弹或者是弓箭射来,立刻就是死伤一片。炮兵,可是技术兵种,培训不易,没有个三五年是不能成为合格炮手的。后来二战的时候,日本的飞机也犯了这个致命的错误。为了节约材料和加快速度,就减少了对飞行员的防护,最终日本在后期飞行员奇缺,不得不拿着说明书进行战斗。
而毛可喜的水师的火炮却在甲板下面,虽然空间拥挤狭窄,但却有了甲板的防护,不但战损少,而且还能在海洋气候里,让大炮得到防护保养。但缺点就是,必须寻找上风口,以单面船舷对敌,也就是说,根本不能正面冲锋鏖战,只能切斜线应战。
毛可喜战舰据有首位,看到敌舰摆开迎战阵型,当时心中也不有的赞叹,日本军队训练素质果然非同凡响,就这三百战舰脱队而出,指挥调度有如行云流水,真不是大明那些已经腐败透顶的水师所能比拟的。
看到这样的排兵布阵,毛可喜不无担心的对郑宏达道:“看来,我干爷爷这次算是对上强敌啦。”
郑宏达也面色沉重的道:“日本几百年战乱不休,各种大规模的合战更是时有发生。日本人在这种连绵的战争中,已经淬炼出他们彪悍斗狠的性格,其战斗力已经不是我们大明内地军队可比了。要不然不过是区区一些海盗倭寇,就打的我们大明沿海烽火连天,更是曾经深入内陆上千里,荼毒无数百姓。要不是戚继光大帅的戚家军独立编练,倭寇之患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平息呢。”
“什么大型合战,那东西我也不懂,虽然看着日本强悍,但今天小爷爷我和老爷爷你,咱们祖孙就碰一碰他们,掂量掂量他们的近两,好让我干爷爷有个心理准备。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这二百来斤,就当一把我干爷爷称量小日本的称砣。”
看着面对强敌并没有惊慌失措,反倒越强越强的意气风发,郑宏达真的为毛可喜的斗志折服。
“那咱们就称量称量小日本的斤两,咱们开战。”
“开战。”毛可喜手中的指挥旗狠狠的劈下,随着东江镇传令兵特有的悠长舒缓的命令声,毛可喜的脚下甲板一震,一声沉闷的炮声在船舱里传来,一颗黑乎乎的弹丸呼啸着飞向了敌舰。
这是测距弹,毛可喜眼睛死死的盯着这颗孤零零的弹丸,直到它在敌舰舰队前面十丈远的地方落水,砸起一个巨大的水柱,然后荡起一阵雪白的涟漪。
毛可喜用量尺计算了一下距离,大声的命令:“战舰继续靠近敌人,炮兵指挥调整角度,自由开火。
随着战舰继续靠近,船舱里的炮兵指挥官也拿着量尺测量,调整火炮角度,随着战舰火炮进入射程,一声声开炮的命令在一个又一个船舱里下达,一时间,炮声绵密的响起,一批批炮弹如飞鸭一般扑向了敌舰。
炮弹飞出,炮兵指挥官也顾不上看效果。看也没有用,这个年代,大炮的准头全靠蒙。虽然毛文龙的弗朗机炮加了罩门刻度,但在波涛起伏的战舰上,上下摇晃颠簸的情况下,也好不到哪里去。所以,大家依旧看人品,靠蒙。现在就是靠速度,靠密度,进行覆盖射击。
第1004章 中日海战-交锋
激烈的炮战开始了。炮兵传令兵也不等船上命令下来,立刻下令:“退子铳,清堂,上子铳,调整角度。”
炮兵兄弟们就在指挥官的命令里,按部就班熟练的操作着佛郎机炮,打开母炮炮身阀门,将滚烫的黄铜空铳退出,丢到一边,然后用沾水的墩布情理降温炮膛,立刻将早就装填好的子铳塞进去,锁闭炮身,大声回报:“装填完毕。”
负责调整校对的士兵猛烈的摇动转把,调整角度高低,然后大声回报:“校对完毕。”
这一流程,不过是十呼吸左右,又一次射击就准备完毕。
“射击——”
一排又一排的炮弹飞出再飞出,黑压压的遮蔽了这片海面,遮蔽了敌人的舰队,水柱和敌舰的木屑纷飞四溅,惨叫在海风里隐隐传来。
当毛可喜的舰队第一批炮弹飞出的时候,敌人三百条战舰的校正炮弹才飞过来,炮弹分四个波次过来,打的最远的,是敌人一千五百斤重炮,在毛可喜的战船前面不远落入海中,而剩下的三个,却按照大炮的口径装药逐渐远离,最远的离这毛可喜的舰队足有两里远,根本就对他的战舰不能构成任何威胁。
当毛可喜的第二批炮弹飞出去的时候,敌人的战舰还击的炮弹才飞过来,不过三百艘战舰,也不过有一千多枚炮弹打来,这是敌人每艘战舰上配备的最大口径火炮的数目。在靠蒙的技术支持下,大部分落的不知道哪里去了,毛可喜的战舰只有十五艘倒霉蛋中弹,但损失却不大。不过这样的概率,在这个时候,已经不算坏了,也可看出,日本人是训练有素的。
但同样是蒙,毛可喜的火炮精度还是比日本人的高,再加上射速快密度就高,打击的概率就大,所以,只是这转眼之间,日本人的舰队里就哀鸿一片,最少有五十艘战舰中弹,虽然没有造成沉没,但顶层炮位上的炮手已经损失惨重了。
一颗炮弹呼啸着冲着木正一男飞来,木正一男连眼睛都没眨一下,依旧大马金刀的坐在那里,不断的用指挥旗发布着一道道命令,而传令兵也毫不惊慌,准确的将大将的命令传达出去,着就是武士道精神的产物。
结果武士道光环闪动,这颗炮弹就呼啸着砸断了高高的具足头盔上的鹿角,砸在了他的身后,一声闷哼,一个旗本被炮弹直接砸中胸口,当时死亡,但这家伙竟然没吭一声。
木正一男连头都没低一下,连扭头观看一下都没有,依旧不动如山的继续指挥。
敌人在五六里外对自己的舰队施行密集打击,自己却只能动用四分之一的火炮回击,这是非常吃亏的,于是木正一男下令,全队全速迎敌,靠近敌人三里,火炮全开。
接到命令,三百艘战舰立刻调帆摇浆,向毛可喜的舰队冲来。
但这时候,毛可喜的第一批侧舷子铳十五个子铳打完,火炮也需要冷却,于是,毛可喜下令,舰队加速,斜切过敌人锋面,使出敌人火力覆盖区域。
敌舰当然不甘心,于是立刻调整航向,向毛可喜压了过来。
结果就这短短一战,毛可喜立刻看到自己舰队的缺点。
武装商船全靠风帆驱动,航速就没有人帆双动的战舰快了,大家斜切出来的时候,那些武装商船就被落在了后头,眼看着就被同样是人帆双动的日本战舰追上了。
毛可喜当机立断下令:“战舰掉头,以横队队形,再次斜插进武装商船和日本舰队之间,用另侧炮火,掩护武装商船撤退。”
舰队闻风而动,立刻掉头再次斜插进去。但正是这个决定,让毛可喜的战舰丢掉了利用火炮射距的优势,和敌人周旋不吃亏的局面,进入了日本战舰全部火炮的打击范围。
日本战舰立刻利用了他们火炮可以自由移动的优势,将战舰上所有的大小火炮都推到了正面,对着近在咫尺的大明战舰展开了射击。一时间炮火纷飞,无数大大小小的炮弹落在了大明舰队的队形中,大明的舰队里,立刻樯帆倾倒木屑纷飞,将士们的鲜血四处飞溅。
但没有人退缩,没有人停止手中的工作,指挥官特有的好整以暇的悠长命令不断传出,弗朗机炮毫不间断的向敌人发射,也打的敌舰硝烟弥漫死伤累累。即便敌人依旧不顾伤亡的倔强逼近,大明的舰队也依旧毫不退让,继续对敌炮击,这时候,整个海面就好像开了锅,大大小小的水柱在海上形成了一片茂密的森林。
双方不断的有战舰被重创,但只要能战斗的,就依旧顽强的战斗,双方有战舰不幸被击中要害漏水的,损管绝不放弃,紧急修复。双方有被击沉的,士兵们就乘坐小船,登上战友的战舰继续战斗。
这是中华与日本在这里的碰撞,这是武士道与大汉民族杀身取义的理念信仰的碰撞,赴死一战,绝不退缩。
但无论如何,三百对一百,双方实力悬殊的让人惊心,郑宏达也发现了这个弊端,当时跳脚。真的没想到,自己的好心办了错事。自己的武装商船只是在刚开始的时候,发挥了作用,但现在,却成了整个舰队的拖累。
于是郑宏达就立刻请求,是的,是请求,这个舰队虽然自己资格老,但不是指挥官,这是根本:“让我的武装商船立刻撤出战斗,要不然他们就是累赘,就是送死。”
武装商船送死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复辽军的军纪军规,为身后父老死战不退的口号,已经彻底的融入了所有复辽军将士的血液里,因为这些武装商船,会拖死整个复辽军的舰队,这绝不可取。
毛可喜早就有了这个意思,只是当初决断的时候,自己的这个爷爷坚持着,自己不得不给他面子,因为首先他是干爷爷的兄弟。
现在对方主动提出来,正是他求之不得,于是毫不犹豫的点头,立刻向传令兵下令:“立刻吹号传旗语,复辽军舰队加速进击,隔绝日本舰队和武装商船船队,掩护武装商船撤退。”
然后扭回身对着郑宏达说道:“爷爷,现在我就派快船送你过去。”
郑宏达立刻叮嘱:“年轻人不要意气用事,千万不可做绝死一战。”
毛可喜一笑回答:“这一点爷爷放心,毕竟我们还没走到必须绝死一战的地步。打了就跑,这是我干爷爷的指令,现在我就准备在这一片海域上,先给对方来个下马威,然后在未来,我就会像钉子一样钉在这里,骚扰阶段他们的后期补给,为了我的爷爷战胜日本出一把力。”
这样的决断让郑宏达长出了一口气,审时度势,摆正自己的位子,灵活的掌握局面,这是未来独当一面大将该具备的潜质,这个小家伙身上已经开始冒了矛头,郑宏达对东江镇未来就更加充满了信心。
“我也不多说,我就带着我的武装商队退出去,然后就在南边有一个叫毛刺岛的地方驻扎下来。在那里,有我们商船船队隐蔽的补给码头。”
毛可喜大喜过望:“如此一来,我的舰队就可以随时出击,不必再回东江镇补给,我就会像一颗牛皮膏药一样,粘定了日本人。”
“就这样一言为定,我将坐镇在那里,为你提供一切的军需补给,小子,好好的努力吧。”
敌人的炮火越来越密集了,毛可喜的战舰也挨了两下,虽然敌人使用的也是铁蛋,只是将船板砸出两个窟窿,但危险已经明显的逼近了。
第1005章 中日海战-暴行
送走了郑宏达,毛可喜让船队就那么一字排开,隔绝在武装商船和日本舰队中间,进行惨烈的炮战,为武装团队的撤离争取时间。
郑宏达带着武装船队消失在了海平面下,毛可喜才松了一口气,简单的扫视了一下自己的舰队。就在这短短的阻击时间,自己就有三艘战舰沉没,十几艘战舰重伤,轻伤者也不知道有多少。不管怎么说,敌人那12磅重的大炮弹,砸下来,那就是一场灾难。
现在好了,负担没了,自己可以轻装上阵了。
毛可喜挺起胸膛,大声的下令:“全军脱离敌人舰队,向敌人舰队的本队发起进攻。”
是的,是进攻。
敌人的整个舰队,前面是300条战舰引领,后面是300条战舰断后,而中间只有100条战舰护卫,双方开战的时候,敌人组织了300条战舰,阻挡毛可喜的战舰对本舰队的攻击。
300对一百七,本来这样的安排,绝对能将毛可喜的舰队隔绝在本队之外。
但是刚刚战况发生了变化,木正一男为了能在这一场海战中,彻底的消灭明军的武装商船队,也是为了发挥自己炮舰最大的火力优势,发动了主动进攻。结果就在这一追一逃之间,让日本的300艘战舰脱离了本队,离本队越来越远,这样就给毛可喜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接到统帅的命令,旗语轮番转换,风帆鼓起,双桨荡开,整个战舰如一条巨龙,画出一条长长的水线,首先向南飞速而去,脱离了敌人的炮火。
看到敌人逃跑,木正一男认为敌人逃跑了,这个判断原则上是正确的,70艘慢腾腾的武装商船已经逃离了战场,剩下的战舰更加势单力薄,近距离焦灼,双方炮火数目相当,但是敌人的大炮分列在船舷两面,相对于自己一方面可以自由调度,集中火炮打击一面的优势,劣势顿时显现。如果对方不撤退,那只能说明一件事,对方的舰队,所有的将士,也被自己这高贵的武士道精神所洗脑了。
但是敌人撤退了,怎么能让他们就如此的轻松撤离?对方舰队虽然被打击,但并没有被重创,如果在这一片海峡之上,留下这一股势力存在,未来势必会对从日本补给朝鲜战场的物资通道,留下巨大的隐患,担当责任,这也是武士道的精髓之一。
毛可喜没了累赘,开始自由发挥他的指挥思想,虽然没有真正指挥过这样规模的海战,但并不影响他带着一群热血将士为国慷慨赴义的豪气。
风帆满帆,底层水手挥汗如雨的奋力划桨,相对日本战舰灵巧的多的战舰慢慢加速,最后如海豚跳跃在了海面。双方你追我赶,毛可喜还是凭借着轻便灵巧的战船速度,拉开了和敌人的距离,遥望原先惨烈的战场,自己几艘不能动弹的战舰,在那片惨烈的战场上随波逐流,几艘沉没战舰的区域,还有许多兄弟抱着木板载沉载浮。
“希望他们能得到敌人的善待。”这是毛可喜的想法。
在海战中,双方总会有水手落水,所以大家也就形成了一个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不管谁取得了胜利,最终都要打捞不管是自己还是敌人落水者。打捞起来之后,是作为俘虏交换,还是作为奴隶,那就是是属于双方建立的意愿了。但是大多时候,还是等待战后双方交换俘虏,因为毕竟敢于在海上作战的,都是勇士,勇士是尊重勇士的。
结果就在毛可喜这样想的时候,一幕场景让毛和喜瞠目欲裂。
敌人的战舰大队依旧在追击,但是站在上面的敌人铁炮手和弓箭手,在通过那片战场的时候,他们并没有按照规矩放下小船儿,打捞那些落水者,而是纷纷站在船边,有秩序的向落水者开枪射击,一阵阵枪响,一批批羽箭飞出,海面立刻被鲜血染红。
“混蛋,疯狗,王八蛋,你们怎么能这样不讲规矩。”
毛可喜战舰上的将士们冲着敌人跳脚大骂,但是得到的,只是随着海风传过来敌人的欢呼。铁炮(火枪)声音更加绵密,羽箭更加稠密,即便复辽军将士如何谩骂诅咒,日本人却依旧没有停手。
一艘艘如山的战舰,碾压过在海面上正在挣扎待救的双方将士或者是他们的尸体,继续向自己这面追来。复辽军将士们情同手足,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兄弟被敌人如此屠杀,各战舰上的将士们纷纷打出旗语,向毛可喜请求翻身战斗。
毛可喜也暴跳如雷,也义愤填膺,但他知道,自己是这一支舰队的主帅,现在是顺风逃跑,如果停船反身死战,顶风行船,自己就落到了绝对的劣势,理智让他冷静下来,但心中的怒火仇恨却如烈火熊熊燃烧。
身边的将士哭喊着请求:“将军,我们和他们拼了,为我们的兄弟报仇。”
然而毛可喜却坚决的摇头,否定的所有将士们的请求。
身边的一个把总双眼流泪,冲着毛和喜怒吼:“你不是复辽军的老人,就不懂我们兄弟的感情,你不配做这支舰队的主帅。”
毛可喜猛的扭头,双眼圆睁早已经是血红,他对着这个把总,一字一顿的说道:“我虽然刚刚加入复辽军,但我父亲,我的干爷爷,我的那些伯父兄弟都是复辽军的老人。在我踏上东江镇的那一刻起,我就将自己融入到了这个伟大的队伍里,我视自己为这支队伍的一员。我也更将这支队伍的每一个人当做叔伯兄弟,看着那些落水的兄弟惨死,我也想豁出去报仇。但是你看看这样的天气风向水情,我真的这么做了,就是将你们白白的送死,将东江镇的这一股实力平白的消耗,这样的事情,我坚决不做。”
这时候老诚持重的参将上前劝解:“毛将军说的对,这时候我们和敌人战斗,就是对整个舰队的不负责任,正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们日后的对阵还长着呢。”
结果毛可喜血红着眼睛,脸上露出了一股比豺狼还阴狠的狞笑:“君子报仇10年不晚,那是那些懦夫为他们报不了仇找的借口,我这个人奉行的是,大丈夫报仇只争早晚;我也不做君子,他做了初一,休怪我做了十五。”
于是就在参将的错愕里,毛可喜果断的命令,“全军舰队听令——”
第1006章 中日海战-改变
这个参将当时大惊,刚刚还是因为毛可喜这个毛头小子沉稳不莽撞而感到安心呢,结果听他的话里话外的意思,这一转眼之间,就要下令和敌人拼命。正如他刚刚所说的那样,以现在的水情风向,双方力量悬殊的对比,自己就是去送死,这可是东江镇的心血所在,自己必须阻止。
结果还没等他张嘴,毛可喜下令:“全军满帆划桨,脱离敌人的舰队,趁着敌人主力舰队追击我们的时候,绕开它,直接攻击敌人的运输船队。”然后狠狠的表明自己的心态:“我本来是一个仗义的武士,但是敌人的残忍,必须让我变成饿狼。以牙还牙以血还血,这是千百年大汉民族不能忘记的信条,他杀我几百兄弟,我让他千倍万倍还回来。我要让他知道,惹了我平南王,就是他噩梦的开始。”
参将立刻警告:“可是这海战的规矩一旦被打破,未来我们兄弟还是会出现这样的惨状。”
毛可喜转身对着身后的兄弟大声吼道:“我不鲁莽,但我绝对不能够忍耐让敌人这么肆意的杀戮我的袍泽。面对这样残酷的事实,毫无人性的敌人,我要坚持我们大汉民族的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的信条。当然,以后我们这群兄弟,将绝对不会成为敌人的俘虏,但是现在我询问,谁人反对我的决定?”
风萧萧兮易水寒,所有的将士都有这样的一种悲壮。
“谁反对我这样的决定?”毛可喜,第二是大声的询问。
视死如归的气氛蓬勃爆发。
“谁反对我这样的决定?”毛可喜第3次声嘶力竭的大声询问。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指挥舰上将士一次次振臂高呼,这激昂的声音传遍到左右的战船上,立刻得到了共鸣,这绝死的誓言如波浪一样,最终传遍了整个舰队。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等誓言,传遍了整个海面,最终成为这支舰队的信条。
当郑芝龙听到这怒吼的时候,面对苦劝不听的木正一男摊了一下手,苦笑着说道:“大汉民族虽然仁义谦让,但不等于他们没有血性。而您刚刚的举动,这恰恰触碰了他们最柔弱的神经。我现在再次和您说一遍,你已经触碰了一头睡狮最软弱的神经,您将得到报应的。而且这种报应,将会成为您的噩梦。”然后就拢起袖子,向后退了一步,面无表情的闭上了眼睛。
躲在真灵面具里的木正一男,已经看到了战斗的胜利,于是将覆盖在脸上的那张狰狞的面具拿下来,浑身变得轻松。看着这一个一直骑在自己头上的汉人,脸上露出了轻蔑的微笑:“你们汉人,一直在进行窝里斗。春秋战国的时候,锤炼出了强悍的民族本性;大汉朝廷,锻炼了你们的魂魄;盛唐往事,我们并不是折服你们的武功,还有那那灿烂的文化;在南北宋朝让我们心服的是你们的宽宏与开放;大明朝廷,让我们知道了你们的血性。但你们的那个中原王朝,拥有了这些辉煌的历史,但却埋下了一个最致命的隐患,那就是你们所谓的圣人,他已经慢慢的侵蚀了你们的骨髓,让你们变得柔弱不堪,但是在没有血性的情况下,却缔造了一个辉煌无比的灿烂文明,和一个让世界所有人都目驰神迷的辉煌世界。但是,懦弱以仁义之名,一直伴随着你们,我就问问你,从你们大一统到现在,你们侵略了那个国家?兼并了哪个国家的国土?你们让什么民族成为你们的奴隶?有吗?”
闭着眼睛倾听的郑芝龙,细细想了下,整个历史,汉族只有被奴役侵略,就从来没有过起略别人,奴役过别人,这真的是一个遗憾啊。
“我很佩服你们的韧性刚强,一旦外族入侵,必将拼死反抗,但一旦外敌退去,你们就变得随遇而安了,你们的血性就开始消退了,留下的只有这个让人目驰神迷的辉煌世界。结果你们却忘记了一个最关键的问题,也就是你们口中常说的怀璧其罪,当一个弱童。却守护着让天下垂涎三尺的宝物,你认为会出现什么状况?”
结果他看到郑芝龙脸上的,只有淡漠的冷笑,这彻底的激发了他最心底的那种卑微感觉。是的,是卑微的感觉。
在周边所有的王朝,对整个中原文明,是充满了矛盾的心态的。极向往之,但又感觉到卑微。中华文明,因为那种浓厚的历史沉淀和文化积淀,让他们一直处在高山仰止的位置,不管他们有任何的野心,不管他们有多么强悍的实力,在那样的文化积淀和历史厚重面前,留给他们的,只有,也仅有跪地膜拜高山仰止。
这是什么样的感受?这是一种让人无法承受的感受,这是一种肌肉发达的强汉,却总是对一个弱小的孩童发自内心的的敬畏,这种敬畏,虽然努力的在挣扎着,想要挥出自己强悍的拳头打倒他,但这个弱小还从身上发出的那种光芒,却让人感觉到一种无力,一种发自内心的不敢逾越,是一种发自内心的顶礼膜拜。
在中原文明的周围,每一个受中原文化影响的国家,都在这种矛盾的煎熬里挣扎着。既想摆脱,却又无力摆脱,既要抗争,在内心里却又无能为力,是的,是无能为力。
所以,围绕着汉文化圈周围的国家,不管是强盛还是弱小,他们所有的人都有一个共同的梦想——就是打倒这个锁住自己思想咽喉的中原文化,想要自由的呼吸。为此,他们不惜改变自己的生活习惯,不惜改变自己的历史,更不惜改变自己的文字。结果在苦苦挣扎之后,他们却看到了更悲哀的一件事情,那就是他们在努力的改变着,努力的脱离中原文化圈,结果是什么呢?结果就是他们造成了历史的断代,竟然造成了他们不知道自己的祖宗到底是谁,挣扎着挣扎着,把自己的根给挣扎没了,这是一种怎么样的痛苦?
中原文化已经成为周边诸国的一种无形的枷锁,让他们驯服之余却又无力反抗,不敢你来顺受,却又无可奈何。
所以在这个上下几千年的年代,周边所有被中原文化影响的国家,都想挣脱这种枷锁,但即便不能挣脱,也以一次或两次战争,战胜这个老大帝国为荣幸,其实根本就不是荣幸,而是满足一种心态,即便包括逆来顺受的朝鲜也如此,但是结果如何呢?除了被打的满地找牙之外,没有任何收获,除了见识了这个老大,帝国在战争中的强悍,在文化中的强悍之外,根本就一无所获。
第1007章 中日海战-报复
日本人将自己的民族命名为大和民族,其心态也在于此,屡次对中原朝廷的抗争没有结果,那么他就希望用自己的民族融合性,慢慢的融合那个强悍的大汉帝国。
可是当他们睁开眼睛的时候,终于发现了一个让他们不得不承认的,让他们彻底绝望的事实,论融合性,这个天下就根本没有能够和大汉民族所能比拟的民族。
这个民族简直就是妖孽的存在。
表面上看,他们就是一群绵羊,逆来顺受,但是你要侵略他的时候,他会爆发出难以让人相信的反抗能力,即便你用强悍的武力征服了他们,但你认为他们真的被征服了吗?五胡乱华,多少异族在中原建立政权,但是在十几年之后,以北魏为代表的少数民族,不得不主动改变自己民族的本性,主动的融合到这个大汉民族中去。即便是强悍如蒙元也逃脱不过这个命运,因为你不按照汉人的思想走,你的结局只有一个——灭亡。
最终放眼天下,中原依旧是大汉民族的中原,而那些统治他们高高在上的野蛮民族,最终无不被淹没在那个文化之中。
木正一男,和所有的日本精英一样,他们总想逆天改命,虽然屡屡失败,但依旧前仆后继。
面对如狂犬一样乱吠的木正一男,唾沫都喷到自己脸上的郑芝龙,却依旧眯着眼睛,表现得怡然自得的听着:“这样的迷梦,你只能是做一做,谁也不能管到你做梦。但可惜,你们的野心迷梦,永远只能是梦了,以前没有可能实现,以后也绝对不能实现,他们想要登陆大陆,统治中原,建都北京,那不过是一种迷梦,不但是我的义父李旦不会同意,即便是我也不会同意你对我母族的伤害。现在我不过是让你侵略朝鲜,但我绝对不会允许你侵略我的母族,一旦你们这帮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敢伸出你们的魔爪,即便就剩下我一个人,我也会毫不犹豫的剁了你。”
当然,这样的想法只能压在自己的心中,对这些想要蛇吞大象的跳梁小丑,郑芝龙根本就没有一点想和他们争辩的兴趣。
“我不想和你再争辩这些东西,因为那很深奥,像你们这些在我们眼中的野蛮人,根本就不懂,我和一个傻子争辩一个深奥的道理,只能说明我傻。”
郑芝龙毫不客气的说出了自己的观点,然后就在木正一男暴跳如雷之前,好心的提醒他:“这一场海战还没有结束,你也刚刚听到了,因为你的暴行,已经严重的刺激了大明舰队将士们,他们准备不再讲规矩了,你的灾难可能要到了。”
木正一男冷笑的回答:“一群绵羊在狮子面前,最终只能表示出他的愤怒,但仅以愤怒为止,他们并没有实现他愤怒的实力,虽然你是汉人,虽然你帮助我们。”然后将脸凑到郑芝龙的耳边:“你和你的义父李旦等于掌控了日本最高的权力,我也知道你这一次鼓动我们出兵的目的所在,但是我告诉你,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到底谁是谁的傀儡,大家只能走着瞧了,看谁能笑到最后。”
郑芝龙眯着眼睛看着他,躲开他的臭嘴微微的一笑:“你德川幕府大将军的智慧,我是深感佩服的,我义父的想法,我也不敢妄加揣度,不过那都是后话,现在咱们还是在联手之中,为了我们共同的目的,我不得不提醒你,重视汉人的怒火。”然后斜眼看了一下这个被自己调侃的家伙,将手向海面上一指“你还是看看大明的舰队往哪里逃吧,然后再说一说你未来的雄心壮志吧。”
对于汉人的轻视,木正一男简直就要疯狂了,但是面对这个海战行家,还是不由得看向了海面,结果这一看,却立刻让他大惊失色。
因为这时候他才发现,由于他认为这一场海战自己已经获得了全胜,敌人正在仓皇逃窜,知己正在全力追击,想要获取更大的胜利。结果他发现,敌人根本就没有狼狈逃窜,因为逃窜的舰队是不可能组成一个非常严密的阵型的。这个阵型已经由原先的一字长蛇阵,突然间变成了5个并列的舰队,正在调整风帆,在前面的海面上兜起一个巨大的圆圈,向东面扑去。
东面?东面是什么?那是自己运输步兵的船舶主队,而回头看一看自己的战舰,由于一心一意的追击敌人,竟然不知不觉间脱离了自己要保护的运兵船队太远,按照当初正常的护航要求,前面300艘战舰开路,后面300艘战舰压后,整个运输船队的左右,分别只有100多条战舰保护。按照这个阵型,原则上,这是一个最安全的保护措施,但是,由于突然间出现了这一场海战,为了不削弱前面的防护,也不能太过虚弱后面的防护,结果自己现在掌握的300条战舰,就是用保护整个运输船队西面的100条战舰,和前后各抽调出来的各100条战舰组成,这说明什么?说明自己在远离运输船队之后,整个运输船队的西面腰部,就成了不设防的所在
“立刻发旗号,抽调100条舰队回防,其他的跟我死死咬住敌人的舰队,发动全力的进攻。”
木正一男已经忘记了和郑芝龙的斗嘴,也不再顾及自己这个水师总大将不能说话传令的威仪,大声咆哮着下令。
这倒是少了传令兵的猜测,立刻跑出去打出了旗语。
顺风顺水,正在追击的舰队,突然接到了旗舰大将发布的命令,表现的开始手忙脚乱,也不知道谁应该回去保护自己的运输舰队,也不知道谁应该跟着总大将追击敌人,虽然这个弊端立刻被木正一男察觉到了,重新端坐在甲板自己的位置上,带上那颗狰狞的面具,开始有条不紊的调动舰队,但毕竟差了将近三五刻钟。
而战场上,三五刻钟绝对是致命的。
就在整个舰队调整的时候,毛可喜的战舰已经如同五把锋利的巨剑,将木正一男的舰队丢在了后面,插向了敌人的软肋。
敌人的软肋,就是他们现在西面没有护航舰队的运输兵船。
按照大家约定成熟的规矩,海面战舰对决,抵抗的要坚决给予打击,没有抵抗能力的,只能向他们发出投降的命令,进行俘虏。
但是日本人的兽行已经打破了这个仁慈的规矩。既然规矩已被你打破,那么还想让别人遵守,简直就是一件痴心妄想,简直就是一厢情愿。于是毛可喜下达了你做初一,就不要怪我做15的报复行动,甩开紧紧跟着后面想要歼灭自己的敌人舰队,带着剩余所有的兄弟满腔的怒火,分成五支巨剑,插向了敌人毫无防护的运兵船。
第1008章 中日海战-屠杀倭寇
现在毛可喜和他的兄弟们,根本就没有展开一场对没有一点反抗能力敌人屠杀的愧疚之心,以暴制暴,以屠杀对屠杀,现在已经成为了东江镇水师和日本人的作战规矩。
在海面上跳跃前进的战舰,如利剑插进了敌人的运输船队,那些运输船队除了惊慌失措之外,根本就没有任何组织抵抗的能力。
毛可喜面目狰狞的对自己身边的传令兵大声下令:“靠近敌人,对敌人所有的船只,进行弩箭火油弹的攻击。”
这样的军令一下,那个老成持重的参将王一鸣,立刻在心中哀叹一声。火油弹一出,从此以后,中日之间将再无俘虏,中日之间,将成为不死不休的死仇。
但这个时候,他明智的选择闭上了自己的嘴,因为他明显的感觉到,这个命令一出,全军将士轰然而动,如果自己提出反对意见,下场只有两个,被将士的怒火撕碎,要么被那些将士丢到海里喂鱼。其实下场只有一条,死路一条。
每一条战船上五台床子弩被快速的拉开弓弦,标枪一样的巨箭瞄准了没有任何防护的敌人运兵舰,当五支利剑蹿进敌人运输舰的队伍的时候,两弦上的火炮毫不留情的发动了连连的射击,将他们面对的运输舰打的木屑纷飞,而且专往吃水下面打,由于太近了,几乎就是百发百中。
但这不是报复的手段,真正惨无人道的,是那连续发射的床子弩飞过去的火油弹。
床子弩已经被毛文龙利用动滑轮杠杆等原理,将原本需要半个时辰才能发射的弩箭,射速提高到了只用一刻钟就能再次发射。
而他那个惨绝人寰,令人发指的焦油参杂了白磷的火油弹,更是让天怒人怨。这些火油弹在试射的时候,让所有参观的将士感觉到毛骨悚然。那已经超过了人的慈悲范围之外,那就是地狱里生出来的鬼火。
发射了,由于目标近,更由于床子弩射击准确至极,一颗颗火油弹落在了敌人的运输船上破裂,里面的焦油被引信点燃,猛然之间燃起了冲天的大火。这种火焰不是平时的火红,而是妖异的青蓝,
那些飞溅的火油粘到任何东西上都开始剧烈的燃烧,那些日本人发现,这些火油即便是粘在铁锚上,也燃烧的嘎巴嘎巴的响,就好像地狱的饿鬼在嚼着人的骨头。粘到人的身上,即便你满地打滚也不能扑灭,烧光了肉,竟然还能烧化骨头。
没办法,一个个浑身哪怕只沾上一点火星的人也只能不顾危险的跳入大海,希望海水能将他们熄灭。
但他们绝望了,即便跳入海水里,那妖异的蓝色火苗也能在海水里肆意的燃烧。
防火队员提起一桶一桶的海水浇过去,希望能将这些妖异的火浇灭。但他们却绝望的发现,这些火油根本不怕火,而且他们的灭火方式简直就是助纣为虐,简直就是自杀。火随水走,烧的更旺,转眼就将运输船整个吞没。
一条又一条的运输船变成了火炬,用桐油浸泡过的船木更加助涨了火势,只是不到半个时辰,一条条运输船带着满船的物资或者将士,就沉入了大海。
“烧,给我烧,烧光他们。”毛可喜血红着眼睛,疯狂的挥舞着指挥刀,不断的下令。
随着大火的疯狂,将士们也将那些不忍和愧疚抛在了九霄云外,他们变成了一个个野兽,满胸膛有的只是烧杀的疯狂。
一个瞭望发来了消息:“敌舰追上来啦。”
毛可喜见自己打击敌人的目的已经达到,更想起了出发时候干爷爷的谆谆教导,保存实力才是第一。然后看着在自己这只狼欺负下的绵羊,虽然有些不甘,但依旧下令:“打旗语,咱们走。”然后对着燃烧成一片火海的大海,狠狠的说道:“小日本,敢杀我将士,你就要血债血偿,今天我就和你玩儿到这里,但是从此以后,我平南王的名声,将让你闻之丧胆,咱们明日再见。”
整个舰队纷纷冲出了敌人混乱的团队,木正一男当然穷追不舍,他一定要给这一个可恶的凶手一个教训,一定要歼灭他,否则等待自己的将是一场灾难。
200多条战舰,鼓满风帆,划船的士兵,也被毛可喜对他们同胞的残忍屠杀彻底的激怒,爆发了人的潜力,将木桨划得飞快,双方的队形就再一次慢慢的接近。
木正一男也不再威武的坐在甲板上,而是愤怒的站在船首,努力的摇动着手中的令旗,催促手下将战船摇得更快。
结果就在大军以泰山压顶之势,即将压住逃离的毛可喜舰队的时候,木正一男感觉到自己的战舰猛的一镇,随着一声沉闷的爆炸声,一股冲天的水柱就在战舰前面生腾起来,自己的战舰的船头猛的抬头,木正一男不由自主的往后就倒,但还没等到倒下,船头却猛的又压了下去,木正一男就再次前扑,摔成了一个滚地的葫芦。
还没等他明白,他的战舰前头突然间四分五裂,无数的将士在措手不及之中,纷纷落海,被巨大的漩涡吞没。
木正一男眼看着也将落入大海,却被一只大手一把抓住,等残破的战船在次平衡之后,木正一男才看清楚,救了自己一命的,正是那个郑芝龙。
“不要追击了,因为敌人在咱们追击的道路上,也不知道丢了多少水雷,一旦我们陷入水雷的阵地,我们只有粉身碎骨。”
木正一男点点头:“大明朝廷的水雷的确威力无比,我们的战舰不过是触碰了一颗就被炸碎,的确是不能再追击了。”恢复了统帅的明智,木正一男在自己的旗舰上发出了停止追击的命令,然后在战舰即将沉没的时候,和郑芝龙坐着小船,上了第2条战舰。
夕阳已经西下,但大海并没有因此变得黑暗,因为就在海面上,依旧有无数条运输的船只在熊熊燃烧,将海面照得如同白昼。
木正一男看着惨烈的战场,咬牙切齿的道:“支那人的恶行,我必以百倍惩罚。”
郑芝龙就咧嘴一笑。这人啊,真的是莫名奇妙,本来这样的恶行是你先做的,而当别人以眼还眼以牙还牙的时候,你却认为别人是恶行。
好吧,我认同你的愤怒,但你真的能进行惩罚吗?我看够呛,因为郑芝龙从这支舰队的装备上已经看出,这绝对是一支这个时代没有能可以与之比拟的舰队,即便自己的舰队精锐尽出,若不是在数量上占据绝对的优势,不能出其不意的将其包围,自己也绝对不能将他们全歼。
看来,在这片大海上,自己的海盗横行无忌的日子,似乎是到头了。
第1009章 叙论战功
东江镇第1场真正意义上的海战,战果报道了毛文龙的总部。击沉日本战舰55艘,击伤七十,击沉日本运输物资和士兵的船只不下百艘。而自己一方,沉没武装商船三艘,沉没战舰十一艘,重伤战舰十五,轻伤无算,战死将士五百余,战死船夫水手近千,没有缴获。
“按照双方损失的比例,我们可以对外宣布,我们取得了一场绝无仅有的大胜,这是我们东江镇水师的大胜,真正意义上的胜利。”
疲惫的许杰眼睛里闪烁着妖异的鬼火,狠狠的捶着桌子。
毛文龙同意这样的观点,但还是摇头:“我们东江镇的水师,自从成立以来,就没打过像样的海战,因为后金建奴根本就没有像样的水师。我们的水师以绝对的优势压着他打,但我们要记住,我们对日本和朝鲜的策略是,引而不发。暂时绝对不能让日本人知道我们的意图,我们要打他一个出其不意,所以这件大的功劳,我们绝对不能揽在身上。”然后看了一下沈其荣:“老将军认为我这样的决断如何?”
沈其荣就点头道:“毛帅的安排妥当,也正应该如此。”然后遥望北方:“其实咱们东江镇若是将这个捷报上报到朝廷,我们绝对不会得到朝廷的封赏,而完全有可能得到朝廷的呵斥,因为现在的朝廷,全部的重心都放在了应付未来的大灾难上,根本不想惹是生非。毛帅要是将这个大胜的消息上报上去,朝廷的那些文武官员,就会斥责毛帅一个轻起站端的罪责,得不偿失啊。”
许杰就捏着战报,不无惋惜的摇头:“可惜了毛可喜这名勇将,为我们东江镇做了巨大的贡献,却要被我们雪藏。年轻人,都想出人头地,创造一番事业,可千万不能因为这件事情,打击了他的积极性,将一个难得的良将帅才费了。”
毛文龙点头:“这一点必须考虑,虽然我们不能将他的战功上报朝廷,但是我们有必要用东江镇的名义,发一份嘉奖令给他,然后在我们的内部,给他提升一级,现在就升他为东江镇游击,有功将士全都升上一级,战死战伤的将士,优先抚恤。”
“这样的处理很恰当,我这就执行照办。”许杰接口道。
“还有,看一看咱们云从岛的军港,新的战舰改造计划执行到什么程度,这个月的火炮又铸造出来多少?前面的战舰损失了,我们就要立刻给予补充。”毛文龙安排着。
陈忠就有些肉疼,自己在建立这支水师之前,真的是一穷二白,自己就顶着一个水师都督的名头,当时三百料的战船,就已经是自己的旗舰了,手下不过是几十条小舢板。还是后来占领了旅顺,将被建奴俘虏的登莱水师的战船,赖在了自己手中,这才有了一点规模,东拼西凑,逐步成长。
说良心话,整个汉民族对海洋的重视,从古至今一直不足,这和民族出身有关,中原文化真正的发祥地在西北,面对的是厚重的黄土高原。这种亿万年的沉淀,也自然而然融入了汉民族的血脉之中,对土地的迷之依恋,已经成了汉民族的本能。只有脚踏在浑厚的黄土上,才能让所有的人感觉真的存在,而脚踏着摇摆不定的船板上,那种薄薄的感觉给人以一种不安感。
这样的认知,即便是穿越过来的毛文龙,也不能免熟,更何况其他人?陈中之所以对水师非常上心,那是因为他需要这个权力,而不是对海权的认知。
东江镇的军费是充足的,战争军费却全部倾向了陆军。陈忠当然也知道,这也是战局所需要,也没有什么怨言。结果这一战就损失了几十条自己最精锐的战舰,真的让他心疼。陈忠现在认为,朝日海峡,即将成为自己舰队的无底洞,有多少都要填进多少。
看到一脸痛苦的陈忠表情,毛文龙当然知道他的想法,于是就拍拍他的肩膀,安抚着他道:“你知道我们东江镇为什么所有的将军们,每战争先,哪怕将自己的队伍打光,也坚决完成任务吗?”
陈忠就说了一番套话:“都是皇上的圣德感召,都是毛帅军纪得法,都是将士们苦大仇深。”
毛文龙就摇摇手打住了他的套话:“那你知道为什么咱们大明朝廷其他军队,每战必先逃跑吗?”
陈忠再道:“贪生怕死,没有家国之念。”
毛文龙就打住他越来离题越远的说法。
“其实道理很简单,有兵就是草头王。作为将军的,只有手中有兵,才有权力,才能建功立业。你看看朝廷上站着的那些勋贵们,就是因为手中没了兵,只能任一群文官对着他们狂吠。如果他们手中抓着兵权,就比如英国公,就比如孙师傅,就比如说袁崇焕,就比如说我,那些文人们敢对咱们呲牙吗?”
陈忠就老脸一红,其实自己不愿意再将战舰补充给毛可喜,让他在大海上平白的消耗,内心里也基于此。
“而我们的将军之所以能够不惜血本的完成我交代给他们的任务,最关键的不是什么口号,而是我曾经答应过他们,打光一个补一个,打光整军给他补全额,这才是他们真正拼死完成任务的决心所在。”
话虽然有些让人下不来台,但这却是根本所在。
“日本出兵朝鲜已成定局,毛可喜的舰队,在南边海面对敌人进行打击,这是战略层面上的东西。不但让日本人不能肆无忌惮的大量的向朝鲜运兵运物资,更主要他在海面上能歼灭大量的敌人。比如咱们简单的算一下账,以日本人的战斗力,肯定比朝鲜人要强,将来我们面对他们的时候,将有一番血火厮杀。而两军在路上对阵,以我们的战斗力,就算旗鼓相当,杀掉他们一个士兵,我就需要一个士兵来抵消。日本这次出兵15万,真的要将他们全面歼灭,我哪里有那些士兵将士?我的将士们的生命是宝贵的,即便我有,我也不会轻易的让他们牺牲。”
然后接过许杰手中的毛可喜的战报,抖了一抖:“而毛可喜在海面上击沉了敌人的运输舰100艘,就按照一半是运兵船,每艘运兵船就按照运输500人来计算,就是2万多人,如此等于我就下了2万将士的生命,这一种换算,我们是占了天大的便宜。”其实这是毛文龙故意夸大的说法,为的就是加强说服力。
然后看着若有所思的手下:“而让毛可喜保持旺盛的战斗力,保持继续进攻的信念,我们必须给他补充损失,还是我当初定下的那个规矩,战损了多少我就给他补充多少,而且随着战争的扩大,我也会再不断的增强他的实力,最终达到他的野心,成为拥有着这个世界上上千艘战舰的总督,让毛可喜在战争中成为真正的平南王。”
第1010章 视察军工厂
许杰的脚步有些虚浮,在下船的时候,脚步一个踉跄,要不是毛文龙手疾眼快,许杰就掉到海里去了。
毛文龙皱眉责备:“我说了,你必须休假一个月,否则你就费了。”
喘息了几口气,许杰脸上带着一抹妖异的潮红,对着毛文龙一脸苦笑:“大帅的关心我心领了,但是你看看这是什么时候,嗯,大战迫在眉睫,谁还能休息,谁还有空休息,所有的人都在夜以继日的奔忙,不能休息啊。”
毛文龙就长叹一声。许杰说的对,自己的东江镇要以一个弹丸之地,即将面对强悍的一国日本,前途吉凶未卜,谁也不敢休息。其实自己都有半个月不知道床板的感觉了,困了,就在衙门里打个盹,饿了,就随便的对付一口,一日都想当三日做啊。
搀扶着许杰上了云从岛的码头,当时他们就感觉到了一份紧张的气氛扑面而来。所有的人几乎都是神色凝重的用小跑的速度在奔忙着。
大战即将开始,这已经不是秘密了。日本人的强悍,在十几年的倭寇扰海的时候大家就领教了。那些倭寇不是日本正规的部队,不过是一群浪人武士,在没有统一指挥下,就能深入内陆两千里,让南都一日三惊,让老大帝国不得不施行杀敌一百,自损一万的禁海策,那样的教训不远啊。
好在当时出了北面一个大帅戚继光,南面一个宋应昌,这才平息了倭寇,但宋大帅今安在,戚家军这个中流砥柱早就被自己人给赶尽杀绝了,天底下就剩下了戚军这个唯一的血脉了。
迎接毛文龙的是戚军和毕懋康,看到毛文龙一队疲惫的人,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戚军首先上前参见。
“人来了吗?”毛文龙搀扶起他之后焦急的询问。
戚军满脸焦急的再次往海面上张望,海面上倒是白帆点点,如过江之鲤般的穿梭,但那都是南方商人特有的商船,没有北方人的海船。
最终羞愧的对毛文龙道:“按照日子,今日晌午就该到了,但现在依旧没有影子,怕是要耽搁大帅的计划了。”
毛文龙就故作轻松的道:“海上风浪不知道什么变化,耽搁一两日也是没什么的,老将军不必自责,既然他们没到,我们先看看军工场的状况吧。”
“大帅,他们一定会来的。”戚军小声的肯定道。
毛文龙就坚定的点点头:“我坚信他们一定会来的。”
毕懋康就插了进来,焦急的禀报:“大坝的修建已经完成,重锤也安装到位,现在已经可以使用,大件的锻造速度快的很,这样我们的军工产品出产就更多了。”
工业力量的重锤建造成功,这是一个好消息,而这套系统完成,就可以节约下上万的民夫,就可以抽调他们去别的急需人手的地方了。
“但随着生产能力的提高,钢的产量却上不去了。”
毛文龙就一皱眉。
毕懋康就小心的建议:“是不是先将海外贸易的钢停一下,全力满足我们这届内部的需要?”毕懋康不像孙元化那样耿直,性格不绕弯子,他毕竟在官场混过,在大家族中往来奔走过,不是涵养多么好,是因为官场规矩,人情世故早就消磨了他的棱角,所以,面对毛文龙,他的话总是以询问的方式出现,而不是像孙元化那样乱放炮。
“钢的产量想办法扩大,但对外贸易的钢绝对不能停。”
现在,皮岛的钢已经成为皮岛的产业支柱了。
首先,就是自己的武器制造需要,正因为有了这样的钢,所以才有了天下最精良的燧发枪和火炮,即便是钢刀扎枪,也是被外界称为宝刀宝枪而一件难求的。也正因为自己能一次就出好钢,也让自己的武器生产的速度远远大于别处,一个小小的皮岛的产量,都已经超过了大明工部整个制造司的产量了。有了这源源不断的产量,才能保证复辽军的强大。
第二一点也非常关键,那就是,毛文龙的经济来源,和他向皇上上书建议的未雨绸缪大计中,关键的移民殖民大计。
皮岛的钢已经行销全世界了,西欧南洋诸国,都以获得皮岛的钢而竭尽全力,如此,皮岛的钢也成为了大明外销的拳头产品,商人们也争相购买贩运。
然后毛文龙就采取了捆绑销售法,每一船皮岛的钢,必须要带上愿意冒险下南洋,远赴欧洲的难民。这样,不但缓解了大明人口的压力,最主要的是,将培养出汉人冒险的精神,在世界散播汉人的种子和文化。
这是一个宏伟和庞大的工程,想象一下几百年后,以汉人的生育能力,整个世界都以黄种人,都以大汉血脉的人为主流,那百年耻辱还会发生吗?
咱们不去欺负他们,他们就应该对着他们的上帝祷告,感谢汉人的仁慈了。
再往小了说,正因为皮岛的钢,吸引了更多南北的商贾来到皮岛,让皮岛的物资部却,让皮岛的港口贸易更加红火,一物带全局,一个钢厂带起一个钢城,何况一个小小的皮岛,这也是关键,没看到吗,自从钢厂兴建以来,原先东江镇的面积已经扩大了两倍,都已经追赶上内地的一个州城的规模了。
所以,钢,对于皮岛,对于毛文龙,那是再重要不过了,这绝对不能有任何的闪失。
“节流不是解决事情的办法,开源才是关键,产量上不去的原因在什么地方,什么地方卡住了我们的脖子?是高炉少吗?我们可以再建上几座吗。”
“高炉不少了,关键是即便我们再建几座高炉也没有用,因为我们的原料,也就是朝鲜的铁料供应不上。”
毛文龙就恨恨的道:“李光道那家伙就不能再提高点效率吗?再说了,那个铁矿已经抵押给我了,他出产的铁料给我抵债了,如果完不成每月的份额,看我不追着他满山跑。”
“很难,我去了他那里,他也知道现在日本开始登陆出现的事情严重了,所以,他也在日夜加班加点的干。”毛文龙就宽慰的舒展了眉头:“既然加班加点的干,那他的铁料出产就应该多啦,这是一个好事啊。”
毕懋康就恨恨的道:“什么好事啊,他加班加点的干,产量的确上去了,但这家伙竟然将一半的铁料直接储藏起来,不但没有增加我们的供应,反倒减少了我们的供应。”
毛文龙当时就气愤的一拳砸在了自己的大腿上,因为用力过大,砸的自己一个踉跄,推开要搀扶自己的人,呲牙咧嘴的道:“该死的李光道,竟然给我玩阴的,他是不想活啦。”
第1011章 备战忙
面对大帅对朝鲜铁山治制使李光道的愤怒,吕一学赶紧解释:“李光道也是有他不得已的苦衷,他也是被王庭所迫,当然,也有他本心爱国的一面,因为现在日本再次要入侵朝鲜的消息,朝鲜王庭已经知道了,他们也开始积极备战,准备迎战这才像的世仇大敌。在这样的大敌面前,就连张晚平乱的前线,都不再派出精兵强将,而是以临时的民夫充数,而给他们的装备也不是刀枪,而是木棍充数。他们将最精良的武器,最精锐的军队都储存起来,准备应付更大的敌人。”
沈其荣也道:“朝鲜的这个策略也是对的,既然知道平息李庆叛乱一时半会也不能实现了,那就只要能控制李庆不出西峡关就行了,全力备战抗击日本,这才是根本,看来,那个李倧还是有点头脑的,知道轻重缓急。”
毛文龙就恨恨的道:“控制李庆不出西峡关?做梦吧,首先上一战,张晚已经元气大伤,放弃了山区地势,退守春川,而李庆得到了日本加强,一个低矮的春川是绝对挡不住未来日本和李庆的联合进攻的。结果李倧给张晚的却是一群拿着棒子的农民,他以为他的棒子真的是天下无敌吗?还李倧聪明,从这点上看,他就是一个十足的傻子。”
然后问道:“朝鲜人将他们的物资都储备在什么地方了?”
许杰就回答:“据我们侦查所得,他们将战备物资储存在了汉城和平壤。李倧现在宣布,一旦朝日大战一起,汉城是首都,平壤做陪都,以确保万一。”
毛文龙就又将观感改了过来:“李倧还不傻啊,他也知道,和日本人逐地争夺是没有希望的,他这是以空间换时间,以汉城为前线,延长日本的运输线,和日本来个消耗战啊。”
沈其荣就嗤之以鼻:“李倧想的到是很美,但就怕是一场黄粱梦一场啊。”
毛文龙就扭头询问:“老将军怎么说?”
“李倧想要拉长日本的运输线,但他却没看到,他的全国地形,整个朝鲜地形狭长,汉城虽然相对南方,距离要远,但不管汉城在什么位置,他的左右东西,都离这大海过近,而日本是一个海上强国,海上运输发达,所以,日本的运输船都可以就近靠岸补给。”
毛文龙捏着下巴点点头,这个后世的仁川登陆,完美的诠释过了,朝鲜地形的瑕疵,也就是说,无论朝鲜的军队怎么做,其实他都没有巨大的战略纵深,这也是朝鲜的悲哀。
“而不管是汉城还是平壤,他都建设在了大江边上。汉城有汉江,平壤有大同江,都可以行驶大船,如此,所谓的拉长敌人的运输线的战略,根本就行不通。”
沈其荣的眼光真的是老道啊,一眼就看出了朝鲜的弊端所在,而且还是致命的弊端。“所以,他要想和日本人对阵,想靠消耗打败日本人是行不通的,储备再多的物资,也不够是能多坚持一段时间罢了,所以,最终还得靠我们大明的增援才能最终战胜日本人,其余,别无他法。”
许杰气喘吁吁的提醒毛文龙:“朝鲜已经全面备战了,是不是我们再帮他一把,朝鲜准备的越充足,就能和日本多消耗一段时间,就能为我们争取更多的时间。而利用朝鲜尽量多的消耗日本的军队和物资,也正是我们求之不得,这样我们和日本对阵的时候,也就能减少一些压力。”
毛文龙对这样的提议深以为然。“你的想法很对,但我们现在也需要物资储备,但是不管怎么说,最终我们还是要收拾烂摊子,我只能在情报上支持他,也就是说,你能在精神上支持他,物资上我们绝对不能给予支持,因为我们还不够呢。”
给予精神上的支持,惠而不费,大家就都鄙视毛文龙的小气。这都到了什么时候,还这样吝啬,有了一点不顾大局的狭义了。
结果毛文龙看出来大家对自己的不满,就说出了自己的一番道理:“朝鲜已经虚弱到了底线,而这次日本气势汹汹的杀来,是憋足了劲准备一战成功,而以朝鲜人的战斗力,绝对是给人送人头,不管我给他们装备什么样的武器,最终,朝鲜人都会将我们给出去的武器送给日本人,结果会壮大日本人的实力,用我的武器和我对阵,这一点我绝对不做。”
毛文龙这么说,是因为他有切身感受的,想当年国共战争,美国不遗余力的送枪送炮给秃子,结果秃子的军队,就毫不吝惜的将这些东西送给了兔子,最终兔子的军队变成了全美式装备,被兔子撵到小岛上去了。
而现在朝鲜的军队和当初秃子的军队有的一比,这样的错误自己绝对不能犯。
“不但我不能将其装备给他,而且我还要将他们的武器装备尽可能的削弱,所以我准备明天就去趟铁山,找李光道说道说道,我要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将它储藏的所有铁料都给我运过来。”
对于毛文龙这样的理论,大家的想法就是,这就是落井下石,这就是临渊一脚,大家只能用目瞪口呆,张口结舌来表达了。大家一起为朝鲜的结局,默哀三分钟。
沈有容沉思了一下,最终还是反驳了毛文龙的决定:“大帅说的虽然对,却也不完全对。”
东江镇,别人的建议,毛文龙可以不听,但沈有容的话他必须听,不但沈有容做为客师威望卓著,更因为他那丰富的战争经验,那可不是书本上照搬的,而上实实在在用生命鲜血,用无数次战斗战役总结积累出来的。
“老将军请讲。”
沈有容就道:“许杰先生说的对,朝鲜虽然必败,但能用他多消耗一点是一点,能为我们多争取一些时间是一点时间,时间,对于我们非常关键。”然后默算了一下:“最起码要给我们争取到明年开春,如果到夏天就更好了,所以,我们还是要支持他一下的,当然,我们只是支持他一些刀枪粮食,但火炮和燧发枪坚决不给,如此便没了被敌人缴获过去转而我们受害的弊端了。”
毛文龙是一个从谏如流的人,更何况,老将军说的对啊。
于是想了一下之后,干脆拍板:“好,就按照老将军说的办,我们就卖给他们粮食刀枪,还有弓箭,嗯,我们的炸药包威力巨大,朝鲜人依托城墙,会给日本鬼子以巨大的杀伤,而炸药包也是一次性的消耗品,这个也可以卖给他。”
大家就松了一口气,一个肯于接受属下意见的大帅,是个好大帅。
“物资可以卖给他,但一定是现钱,绝不赊欠,也不再接受矿山抵押,因为,贷款给他,就是肉包子打狗,而矿山,那早晚都是我的,我可不能拿我的东西抵押给我,那样我不成了傻子?”
大家就哈哈一笑,却不敢觉到有什么不妥,因为大家早已经将朝鲜纳入了自己的囊中了。
“这次我好人做到底,我的物资就以半价卖给他,我所说的半价,是只本钱价,但包邮啊亲。”
第1012章 钱啊,我想你啊
一行人走在兵工厂里,毕懋康给毛文龙介绍着现在的状况,并提出未来的发展规划:“兵工厂的人手,还要增加,我希望将原先筑造大坝完工的那批民夫们调过来,因为他们毕竟已经有了组织性纪律性,可比临时招募的民夫要强上许多。”毕懋康提出了自己的要求:“而生产线的学徒方法,我已经运用到了军工厂里,现在的生产效率大大的提高,只要给我充足的原料,充足的钱粮,我就能给你5倍以上的产量。”
毕懋康果然是出身商贾大家,更做过几年高官,在经营手段和管理上,是孙元化所不能比拟的,在他接手主办之后,巨大的军工厂各个部门,被他调理得井井有序,生产效率大幅度提高。现在毛文龙非常后悔,当初毕茂康来的时候,自己就应该一脚将孙元化踢下去。卸磨杀驴?为了自己的目标,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
这里还没等毛文龙对毕懋康的要求提出说法呢,吕一学当时一咧嘴,站出来表示坚决的抗议:“我给你的钱粮已经不少了,原先从朝鲜获得的缴获,是准备储备起来的,结果提前用出来了,原本计划使用三年的,结果你不到半年就给我花了多一半了,如果照这个速度下去,我再有半年时间,就只能用裤带吊死在仓库里了。”
毛文龙就安慰这个管家:“话不能这么说,现在是我们最危险的时候,军工生产绝对不能耽搁,一旦我们对日作战失败了,我们就将万劫不复了。”
“可是,我们的钱粮——”
毛文龙就信心满满的安慰吕一学:“钱粮不是问题,我们有皇商的股份,有烟草的巨大利润,我估计着年底分红加上烟草一块,最少能得到两百万的利润。”
毛学礼就上前为自己争下份额:“义父,您答应朝堂安置山陕难民,现在越来越多的涌进来,我们安置他们的以工代赈,为新的村镇投入建设,今年为的东江府最少需要额外的一百五十万开资,要不我就揭不开锅了。”
毛文龙就安慰毛学礼:“我们的银行运作良好,张继先给我来信,说年终分红最少能有一百万,没问题的,投入产出吗,额外的一百五十万,保证你。”
戚军就上前报备:“源源不断的新兵训练装备,一百万不够啊。”
毛文龙就安慰戚军:“新兵的训练,他们的装备绝对不能掉以轻心,但天津的开发,进入了顶峰,形势很好,不是很好,是大好。徐光启大人说,几家大股东今年每家最少两百万。”
实际东江镇复辽军的副帅张盘就皱眉:“十二万陆军,几方面防守,还要出击朝鲜与日本鏖战,两百万不过是杯水车薪,还需要将皮岛港口和朝鲜税收加上才可能应付。”
毛文龙就安慰张盘:“那我不是还有张家口的税收分成,还有铸币的钱息呢吗。”
陈忠就绝对不能在预算里落下,当时赶紧上前:“水师要在陆军对付日本的时候,全力牵制建奴后金,所以任务重大,需要扩建,而毛可喜那里总是损失战舰将士,也需要不断补充,张家口的税收和铸币的钱息恐怕不够。”
于是,毛文龙就安慰陈忠:“我还有——”
“义父,骑兵是咱们扭转战场局势的关键,五千骑兵的开销从哪里出?”毛承禄绝不干人后,这是伸手有,缩手无的事情,落下了就没了。
“我——”
单荩忠上前焦急的询问:“我炮兵的呢?”
朱明倒是理解毛文龙的困难:“各地卫所虽然采取民兵制度,平时为民,闲时训练,但大帅可是说了的,训练的时候是要管饭给装备的。尤其在建奴可能趁机落井下石的时候,卫所就是我们的后备军。吃不饱穿不暖,军心士气就会被打击,虽然我在地方能筹措一些,但毕竟是杯水车薪啊,这一点大帅不能不查啊。”
毛学礼就再次上前:“官府民政也需要钱粮运作,要不他们就会对百姓敲骨吸髓。”
毛文龙就上去一脚:“你给我滚一边去。”然后就薅着自己的头发蹲在了地上。大家就都闭嘴了,你看看,大家都把大帅逼成什么样啦,看着真的可怜,自己这些人真的不地道,于是就期期艾艾的道:“这些是绝对不能少的。”
蹲在地上薅自己头发的毛文龙现在的心情真的是欲仙欲死啊。
他很佩服自己赚钱的手段,但更佩服自己花钱的能力。而总的来说,花钱的能力要大过赚钱的手段,而且还越花越顺溜,有将自己花的彻底破产的趋势。不,不是趋势,是破产已经近在眼前了。
当初毛文龙也知道自己对日战争,会成为一个巨大的窟窿,于是先以私人朋友的身份向天启写信,先试探着从国库里掏弄一点做为储备,如果天启同意,自己就正式上折子请钱粮。
结果天启回的信很快,是向毛文龙诉苦,他比毛文龙还能诉苦。
他的信中说,自己为了应付未来可怕的天灾,展开了全国性质的未雨绸缪计划,大明的工作重心就是花钱执行这个计划。为此他已经将整个国库,包括自己的内帑收入都计算在了未雨绸缪计划和对建奴后金的防御计划里去了。是的,为了应付即将到来的天灾,大明对建奴的战争策略已经从准备进攻,转变成全力防守了,已经开始削减关宁支出,这已经招来了孙师傅和袁崇焕的极大不满了。
同时,为了能够安心抵御大灾,提前向西南云贵巡抚张慎言处支付了一百万银子,要他必须在三年内剿灭奢安之乱,千万不能北方冒火的时候,南方再冒烟。
所以总总事情都需要钱,天启不厌其烦的将朝廷的预算抄录给了毛文龙,细致到了论文了,毛文龙看着那个预算,肯定的断定,这绝对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份国家预算,绝对是中国历史上最详细的一份国家预算,当然,这也是历史上第一个被逼出来的预算。
天启为此向毛文龙叫屈道,为此,朕已经将太子的奶妈从十个减到了两个,自己和皇后已经三日没吃肉啦,那情景那叫一个惨啊。
但他也以国事为重,郑重的向毛文龙道,日本窥视朝鲜的野心已经昭然若揭,侵略朝鲜的行动已经开始,那么救援朝鲜的艰巨重任将由毛帅担当。这一次,不管官员和内阁如何阻挡,授予毛帅全权处理朝鲜事物事的权力,一定交给毛帅,绝不拖后退,即便毛帅想当朝鲜王,他也绝对毫不含糊的册封承认。既然毛帅要钱,天启准备将太子断奶也要给毛帅一笔。
给太子断奶?拉倒吧,那自己就成了天下所有人的公敌了。
当然,朝廷也不是不支持,准备在内地整顿五万大军,增援毛帅。
看到这个决定,差点将毛文龙吓到桌子底下去,五万卫所大军,是来打仗的吗?是来自己这里讨饭的吧,他们来了,不但不能帮助自己取胜,绝对直接将自己吃垮。
看来,一切还得自己想办法啊,钱啊钱,你在哪里啊,我毛文龙是十分万分的想念你啊。
第1013章 再建戚家军
“来啦,来啦,大帅,来啦。”戚军兴奋的大喊大叫。
来的当然不是钱,而是一支船队,浩浩荡荡的直接绕过皮岛港,驶向了现在的军事禁区云从岛的军港。毛文龙看到的是,要钱的来了。
随着船停帆落,跳板上先下来一群群百姓,搬着箱笼,抱着鸡鸭,带着农具包袱被褥,但这些男女老幼却不像别的迁徙百姓那样乱哄哄的混乱不堪,却是总有一个长者先站出来,对着百姓大声的呼喊:“三屯营第一哨家属,整队下船。”
于是一群百姓就开始聚集在这个老者的面前,开始点数报名,然后有次序的下船。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
完全是军事化的管理,这样的效率要高过大明其他地方的里正什么的许多许多。
这样的管理,毛文龙当初在拜访招安戚家军根据三屯营的时候,已经领教过了。
在一个个哨下船的时候,戚军对毛文龙道:“得了大帅邀请我剩下的男丁过来的时候,我就决定,将整个三屯营全营搬迁过来,让所有的人都成为东江镇的人,也好让未来上战场的将士们安心。”
毛文龙就冲戚军拱手:“老将军想的周到,却是让乡亲们损失了,这笔损失请老将军登记之后,上报给吕一学,请他核实之后给于补偿。”
戚军哈哈一笑:“大帅多心了,在我三屯营,各家房屋家具之外,其他土地买卖都是公产,当初也都是白来的,所以就给大帅省了这些吧。”
毛文龙就默默不语的拱了下手,也就借坡下驴不再说什么了。现在财政紧张,能省就省点吧。
五六千的家属带着他们的家产,竟然在短短的两个时辰之间就下船完毕,这样的效率,让没见过三屯营的东江镇所有的人无不瞠目结舌,就单单这一点,就可看出当年戚家军军纪之严,军威之盛了。
一群百姓就有这样的素质,那么戚家军的血脉,那些乡勇会有什么样的修养?
船上的百姓已经下空,随着一阵鼓响,一个年轻的少年大步走向了船头,对着下面的戚军大声的请求:“戚家军第一哨请求将军允许下船。”
戚军骄傲的点点头,然后向后退了一步,大声回答:“现在,戚家军余脉交给大明东江镇总兵官毛帅治下,请毛帅提点。”
这个哨长立刻扭身面对毛文龙:“戚家军第一哨向大明平辽候左都督,东江镇总兵官大帅毛帅报道。”
毛文龙郑重还礼:“东江镇接受戚家营回归军队。”
这一句话一出,三屯营的百姓人群里传来里一阵阵低低的哭泣。这一句话,是东江镇代表大明,真正洗脱了他们被强加的反叛罪名,这一句,是东江镇代表大明,郑重的接纳他们戚家军再回大明军队序列。
一队一百健儿,迈着铿锵的步伐,含着热泪走下跳板,再毛文龙和戚军的面前再次行了军礼,然后在一旁肃立。
一队队的戚家军下船,然后在这个军港上排成一列整齐的队形。
毛文龙大步向前,对着他们大声的宣布:“杀倭寇,不能少了戚家军,今日,我宣布东江镇独立营戚家营正式成立,满员两千(包括原先的三百)”然后接过沈其荣老将军递上的战旗,郑重交给戚军,戚军双手接过,面对上面的三个大字《戚家军》已经是泪流满面,不由得掀起旗角,深深的亲吻,又将老脸贴上去,泣不成声。
转身,大声的点将:“戚家营营头戚朗出列接旗。”
戚朗大步走出,双手接过戚家军的战旗,在两千将士面前奋力摇动,大声呼喊:“杀倭有我,有我必胜。”
两千条戚家军血脉跟着一起热血飞扬的呼喊:“杀倭有我,有我必胜。”
五千多三屯营百姓跟着一起振臂高呼:“杀倭有我,有我必胜。”
随着这一声声高亢的口号,云从岛上所有的民夫工人,无不被这种必胜的信心所感染。他们也随着这振臂的口号,振臂高呼。刚刚上岛时候毛文龙等人感觉到的那种紧张和悲壮的气氛,立刻被必胜的信心所取代。
这是一种形式,早在毛文龙诚恳的邀请戚军将他掌握的戚家军的血脉,加入到东江镇复辽军,为抗击倭寇再立新功的时候,毛文龙就已经规划下了这次形式主义的形式。
面对对倭寇的再次战争,整个大明朝廷,整个东江镇,都没有必胜的信心。
朝廷抱着不管不问的态度,并且东林进行积极的反对,孤臣党虽然在大是大非面前据理力争,但是依旧显得底气不足,阉党魏忠贤对这次用兵的结果的态度,就是只要不花我的钱,不死我的人,我管你胜败。
但不管是反对的东林,看热闹的阉党还是据理力争的孤臣党,都对东江镇独立对抗倭寇表示了绝对的失败精神。即便是东江镇的军民,对这一场战争的结局,也保持着悲观的态度。
大家的心思,是毛帅指到哪里,自己就打到哪里,大不了全军覆没,将这个一腔热血雪洒到战场上罢了。
在这样的思想状况之下,毛文龙需要一个精神支柱,需要一个让所有人都看到战胜倭寇希望的动力。所以他才请求戚军,亮出他戚家军的旗号。而且决定,为了彰显这个旗号,破天荒的在自己的东江镇复辽军里,不再以数字标注营名,单独以戚家军之名设立一个独立营。
戚家军,是抗倭的旗帜,戚家军,是对倭寇战而能胜的旗帜,毛文龙需要这个旗帜,来改变整个东江镇的气势,来改变朝堂的悲观,来改变百姓的担忧。
现在看来,戚家军的加入,已经改变了云从岛上所有人对能否战胜倭寇的心态,有戚家军在,战胜倭寇已经成为必胜。
而这个消息会第一时间在东江镇传播开,这样会彻底的扭转东江镇军民对战胜倭寇的信心。
现在看来,毛文龙的目的达到了。
第1014章 议论废立
许杰到底还是在这最关键的时候病了,病的还不轻,在向毛文龙报信的管家的嘴里,许杰已经卧床不起气息奄奄就差马上嗝屁了。
当听到许杰请毛文龙去有最后遗言的意思的时候,当时毛文龙亡魂皆冒,连鞋子都跑丢了一个,直接冲进了许杰的卧室。
卧室里阴暗憋闷,门窗关的死死的,说是郎中说的,怕见了风,怕被冤魂什么的冲撞了。
毛文龙简直气疯了,病人只要不是狂犬病,最怕的就是呆在阴暗不通风的空间了,许杰绝对不是狂犬病,于是气的直接抡起椅子,将窗户砸开。
窗户破裂了,一道阳光扑了进来,一阵海风涌了进来,屋子里的空气清新了起来,昏昏欲睡的许杰也不知道是呼吸了新鲜的空气,还是被毛文龙的破坏声音给弄的,睁开了眼睛,看了一眼毛文龙之后,嘴唇哆嗦着好半天,似乎想要说什么。
毛文龙冲向床头,看着许杰苍白没有血色的脸,想起他跟随自己到今日种种的好,当时眼泪扑簌簌的落了下来,抓住他的手:“先生有什么话要说吗?”
许杰艰难的喘了几口气,时断时续的道:“你赔我窗户。”
毛文龙这个气啊,恨不得直接掐死他,“你都快咽气了,你就不能快点将遗言说出来嘛,只要你能说出遗言,我赔你十倍的房子,还是在镇子里最繁华的地段。”
现在东江镇码头镇子上繁华的地段已经有价无市了,比这大十倍的房子,最少值十万两。
当时许杰眼睛一亮,毛文龙大叫不好,这是回光返照啊。
结果许杰就颤颤巍巍的吩咐管家:“拿纸笔来。”
“快快,快拿纸笔,要不就晚啦。”
管家火速的把纸笔放在了他的枕头边上,许杰就指着纸笔:“写,赶紧的写下来。”
毛文龙就一头雾水:“写什么啊,这应该你写啊。”
许杰就再次气若游丝的道:“将你刚刚说的,给我十倍大的院子,还是镇子里最繁华的地段,口说无凭,立字为据。”然后加了一句:“要不然,我死不瞑目。”
毛文龙这个气啊,这都什么时候啦,还死要钱。但没办法,为了安慰一个快死之人,为了尽快的得到他的遗言,让他安心的闭眼,认了吧,就当是糊弄鬼呢。
字句写完,交给许杰,许杰仔细看了再看之后,将这张字据小心的叠好揣在了怀里,然后——一骨碌爬起来,猫一样惦着脚尖跑到了窗户前,伸着头向外仔细的张望,这一次是探病,确定锦衣卫和东厂的两个家伙没有来之后,又猫一样的回到床上,钻进了被窝。在毛文龙目瞪口呆中,再次表现的快死的样子:“属下,出身于垄亩,躬耕于——”毛文龙就一把把他的被子掀开:“你个老不死的,你还给我来出师表,现在你不想死我都要打死你了。”
许杰就无奈的坐起来:“这不是为了掩人耳目吗,当年,马维忠咱们三个蹲在荒郊野外商量事情,都让东厂知道了,没办法,我只能装快死了,无论如何东厂和锦衣卫不能偷听一个死人的遗言吧。”
听许杰说的如此严重,毛文龙就知道事关重大了,赶紧用被把窗户堵上,然后小声的问道:“你又有了什么阴人的办法?”
许杰就真的气喘吁吁,因为他真的病了,在刚才的时候动作剧烈,有些上气接不下气。
喘息了好一阵,压低声音说道:“昨天晚上的时候,接到了埋伏在朝鲜王庭里的侦缉队的汇报,情况对咱们实在是不妙。”
毛文龙就一皱眉:“不妙到什么程度?”
许杰就禀报道:“据侦缉队回报,朝鲜国王李倧和他的领议政朴金辉已经明白了咱们的意图,那就是要占据朝鲜,将朝鲜成为咱们的势力范围。”
被人洞悉了阴谋,是一件很没面子的事情,但现在已经走到了这一步,脸皮就不能再要了。
“既然他们已经知道了咱们的心思,那他们的决断是什么?”
“据咱们的侦缉队仔细探查,最终知道了李倧的意思,那就是面对日本,他们将自己独立抵抗,即便是不得不向大明求救,但他们的条件是,绝对不让我们出兵。”
毛文龙气愤的简直想摔桌子,但是想一想刚刚给出了10倍的院子,最终还是忍下了。但是,李倧实在是太过分了,既想让大明救他,但又不是想让自己出兵占他的便宜,这天底下无耻到这种程度的人还有吗?没有,绝对没有,无耻到了简直令人发指。
“既然你知道了这个消息,同时又用这种诡异的办法让我过来,商讨这件事情,你绝对已经有了想法,咱们两个无话不说,你就直说你的想法吧。”现在毛文龙已经被气糊涂了,也实在是没有应对之策。既然许杰用这种办法来让自己见他一面,肯定已经有了算计。但这个算计绝对是事关重大,但现在毛文龙的想法是,只要是对自己有利的,就已经不是采纳,而是必须执行了。
许杰的呼吸就变得急促起来,眼中病态的妖火就如火苗一样跳跃升腾,紧紧的盯着毛文龙:“我们行废立之事。”
这句话一出,毛文龙就好像踩了尾巴的猫,差点跳起来。行废立之事,这在这个时代,那是什么人才能做得出来的?
“你疯了吗?咱们要是这么做了,咱们原先未雨绸缪的计划不必实施了,立刻就会被现在的皇帝和大臣们直接灭了咱们。”
许杰就一摊手:“要不还能怎么做?要不咱们怎么能让朝鲜王朝听咱们的?”
毛文龙就背起手在地上踱步,“不行不行,这绝对不行,如果咱们真的这么做了,朝鲜不说,咱们的皇帝到下面的文武君臣,包括天下的百姓,都将直接将咱们打成奸臣,这是得不偿失的,我们绝对不能这么做,。”但最终还是暴露了他的想法:“因为我们现在还没有那个能力。”
听到大帅说出这句话,许杰不但没有失望,反倒轻松的舒了口气,精神反倒好起来:“既然大帅你这么说,那我们完全可以将这件事情做得天衣无缝。”
毛文龙立刻再次扑向床头:“怎么样才能将这件事情做得天衣无缝?”
许杰就笑了:“你这个人就是这点不好,明明是心中想的小人的阴谋诡计,却非要装成圣人君子,你不感觉你活得很累吗?你看看像我这样的人多好,想什么说什么,做到心底无私天地宽。”
这就是倒打一耙,这就是真小人的心境,毛文龙也实在是没什么说的了。
“你说吧,你打算怎么处置李倧。”这是毛文龙坦荡的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