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地湖漩涡
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音爆引起的晶震仿佛山体雪崩一般劈头盖脸地从天上砸下。
这些巨大的石锥如同雨点般砸落,谁也没料到这些石锥竟然如此轻易的断裂!
我被大浪推到了岸边,石锥砸进水里溅起的水花打的我脸颊生疼。
在天灾的面前,人的力量简直太渺小了。
我紧紧贴着墙壁,生怕自己像柯子那样被石锥透脑而过,脑海中却不断的诅咒古人的阴险:“如果不是那些在钟乳被青铜铁链相互串联,即使会有石锥震裂,也不会产生如此大规模的连锁反应!”
一根沉重的大钟乳锥,里面被掏空以后,凭着不完整的钟乳管壁支撑整个钟乳的重量已经相当吃力,被震碎之后,下坠的力量会扯着连接在这根青铜锁链上其他的钟乳全部砸下来!
这样的坍塌和密集的石锥崩裂,简直跟古代墓顶坍塌机关同样致命!
我不知道这个地底水潭里的水怪是哪来的,不过看它的攻击性,简直比发狂期的大白鲨还要凶赫。
古人的智慧,未知的神秘,实在太可敬了。
惨嚎被巨大地水声掩盖,荧光石锥砸在水面上,我被溅起的一块冰板掀了一下,仿佛被人拿着砖头给我的下巴狠狠来了一记冲天炮!
即使紧闭着牙关,我的脖颈骨依然发出了一声让人牙酸的响声,整个下巴更是瞬间紫的发黑,钻心地疼痛直接让我昏了过去。
灾难来的快去的也快,平静的水面轻轻地荡漾着涟漪,水面因为溶解了不少钟乳液,散发出幽蓝色的荧光。
不少冰块被钟乳冰锥连带着拖入了湖底,原本剩下的龙楼宝船也只剩下零零星星的一些碎片残骸。
昏昏沉沉地我整个人沉到了水里,直到我不自知的顺着嘴巴鼻子呛了一大口水进肚,才从昏沉中强行惊醒过来。
醒过来第一眼,我的眼睛有些模糊,只觉着有一个人在我对面看着我。
我伸手想要去拉他,结果一拽他竟然整个人趴在了我的身上。
伸手抹了一把昏花的双眼,这才看清趴在我身上的人,竟然是早就死透了的柯子。
我吓得伸手去推,却发现因为手脚发软竟然没有推动,又推了一次才将他推倒过去,飘到了一边儿。
此时的水面已经只剩下一块块被砸碎的冰晶,以及不少深深扎透在上面的钟乳冰锥。
除了早早逃上岸的老周、铁河、徐文斌三人,只剩下那死不瞑目的柯子。
“钱老板?夏小姐?”我想要开口去叫,却发现下巴已经肿的不听使唤了,稍微一张嘴就是钻心的疼。
那些钟乳中用来浸泡尸婴的荧光液体溶解到水里,使得整个水面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蓝色亮光,同时一股浓郁的异香飘荡在洞中,混合着鱼怪、人血的血腥气,竟然让人感觉有一种说不出的舒服。
我被自己的感官吓了一跳,咂咂嘴竟然感觉误呛进胃里那一口的味道竟然还不错……不过理智告诉我,这些液体喝进胃里必须马上扣嗓子吐掉……
正打算伸手去抠嗓子,突然看见岸上的铁河老周在朝我拼命地摆手。
我有些迷惑,看了看左右四下,也没别人啊!难道他们在跟死去的柯子打招呼?
“柯…子…柯…子…”我的耳朵进了水,听不清他们说的什么,看他们的嘴型竟然还真是柯子!
柯子怎么了?难道在这水里还能诈尸?
我瞪着眼睛朝着柯子看去,这一看,我的头皮就是一麻。
死透了的柯子,竟然跟仰泳似得,自己就动了!
难道真让老周给说着了!这钟乳罐子里浸泡尸婴的液体,真的跟秦始皇炼制长生不死药有关系吗?死人泡在里面,能够起死回生?!
还是真如在来的路上,钱鼻子跟我吹嘘的那些话,凡是帝王龙脉之中,都是极佳的风水宝穴,有着养尸聚阴之能?
我的脑子里乱成了一锅粥……瞅着柯子头上插着的那根儿格外明亮的钟乳发傻。
瞅着瞅着,我突然感觉不对起来。
不止柯子在动啊!
我怎么也跟着在动?
难道因为喝了一大口不死药,我也跟着尸变了?
不对!我真想扇自己一个嘴巴!
我靠!不单单是我和柯子,水里所有东西都在动!
夏九九突然从水里浮出来,手里拽着再次昏厥过去地钱鼻子,徐文斌队伍里的两个伙计也抓着魏瘸子跟着浮了上来。
“小夏,兄弟们!原来你们没死,我还以为你们被扎成筛子再也上不来了呢!”徐文斌见到两个伙计兴奋喊道。
听到筛子二字,一旁铁河的脸上瞬间一黯,他们二十个人进古墓,前面死去了四个,除了带着三名伤号出去的一人外,现在就剩下徐文斌,老周还有他和两个伙计,剩下的全都死在了这里,这让他怎能不心哀。
然而他现在没工夫和徐文斌计较,因为危险还没结束!
他指着湖中央急道:“快…快点…漩涡马上就要来了!”
我有些听不清铁河说的话,只是见浮出水面的人全都拼命朝着对岸扑腾,本能地感到危险,手脚并用地跟着他们向着对岸游去。
他们几个人离着对岸远比我近很多,很快就在徐文斌和老周的帮助下爬上岸去。
我此刻才游到地湖正中间,突然感觉周围的湖水夹杂着冰块已经转的很快了,我顿时知道了他们说的危险是什么意思!
是漩涡!这些冰块越转越快,好几块挤在我身上,缠着我不让我走。
我身上疼的厉害,手脚也冻麻了,竟然扑腾了几次没有离开湖中心。
夏九九回头见我还没上来,立刻大声喊道:“良九,抓住那条绳子!我们拉你上来。”
我浑身一震,顿时如发现了救命稻草一般拉住绳子,结果还不等他们拉我上来,堆过来的冰块瞬间将死去的柯子挤到了我的怀里,挡在了绳子前。
我抓了几次,都够不着绳子,柯子那双不瞑目的双眼因为沾了太多钟乳液,发出幽蓝的光芒,冷冰冰地注视着我,那一瞬间,我竟然感觉他好像不愿孤独地呆在地湖里面,他要拉我一起陪他长眠!
我的手开始不听使唤了,腿肚子开始转筋,竟然真让柯子的尸体压着被漩涡卷进了湖底……;
第十七章 青铜门开
处在漩涡中心,急速的水里拖拽着我的身体疯狂旋转。
冰板、尸块、龙楼宝船的残骸,所有的一切都在我的周围飞快的舞动。
我被转的头晕目眩,整个人就好像陀螺似得朝着下方移动。
大量的钟乳残骸将水底照的通明,我甚至能清晰地看到看似遥远的水下,一个个沉睡在钟乳里面的尸婴似乎躺在钟乳温床里向我招手。
我的身体渐渐有些发软,身体不自觉的生出一股困意。
“就这样长眠在此,似乎也不错。”我的脑海中不受控制的想。
就在我的求生意志最为低靡的时刻,突然水面荡起一阵涟漪,那幽蓝色的光幕似乎被打破,一个俏丽的身影出现在了水中,飞快地向我游来。
我下意识伸出手,可是柯子的尸体却压着我加速向下坠去,仿佛害怕别人将我抢走,要更加快速的送我到彼岸的世界去。
夏九九的脚上带了脚蹼,任由着漩涡卷着她加速潜到了我的身前。
我的大脑已经因为缺氧开始不受控制的间歇性休克。
昏迷间,我感觉柯子的尸体被人从我的身上拉开,然后两片柔软的芳泽轻轻贴在了我被冻木了的嘴唇上。
是氧气!大脑似乎被这突然灌入身体的氧气重新激活,我贪婪地吮吸着哪怕尽可能一丝一毫的氧气,眼睛也重新恢复了视觉。
是夏九九!
在给我输氧的同时,她的手臂环在了我的腰上,我只觉有一根东西扣在了后腰的保险扣上,随后就感觉一股巨大的拉力扯着我向上拉去。
是绳索!我有希望了!
我开始挣扎,见我有了反应,夏九九立刻将我推开,她自己却抓着另一条绳子,向着水下更深处沉去。
“夏九九!”我想要叫,可是针扎一样的头部刺痛让我做不出任何动作。
施加在我身上的拉力很大,我自己也拼命地向上挣扎。
“啊!”久违的冲出水面,我几乎感觉有些醉氧,劫后余生的强大喜悦让我的灵魂都在战栗,大口的呼吸原来是这么幸福的一件事。
在铁河、老周和那两个伙计的帮助下,我终于被扯出漩涡,手软脚软的再次回到了岸边,众人七手八脚地将我抬到岸上,烤着无烟炉,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只觉着身体火辣辣的疼,反而受伤最重的下颌骨一点感觉都没有,似乎是被冰的失去了知觉。
老钱和老魏躺在我身边,他们两个这次的损伤可比我大多了,老钱的身上盖着一条行军毯,裹在睡袋里昏迷不醒。至于魏瘸子终于应了自己的外号,一条右腿少了一半,成了真正的瘸子。
“夏九九怎么还没上来!”徐文斌坐在一边儿,抽着烟不耐烦道。
我躺在原地,看着水面上巨大的漩涡,心中不由得生出一股悲凉,开始自责起来:“会不会刚才我太贪了,害的九九在水下的氧气不够。她万一死了,那岂不是她用自己的命换了我的命?”
铁河担忧道:“老大,是不是现在拽绳子,把夏小姐拉上来……”
“放你妈的屁,你把她拉上来,谁来开这扇青铜门?你吗?去去去,别在这烦我。”徐文斌不耐烦道。
我本来就极度的自责和焦虑,听到徐文斌这么说,顿时一股邪火就从心底蹭蹭蹭的窜了上来,伸手就拽起一柄扎在地上的军刺要去跟徐文斌拼命。
见我踉踉跄跄地朝他刺来,徐文斌竟然噗嗤一声乐了,一脚将我踹倒在地,乐呵呵地蹲在我面前,拇指食指捏着香烟在嘴里重重吸了一口,然后吐出一口浓烟喷在我脸上道:“怎么?活够啦?要不要我踹你下去陪你的美人儿一起做对儿水鬼情侣?”
“吱嘎噶噶噶……”随着一声青铜门环被拉动的声音传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那扇巨大的青铜门上!
不知道什么时候,那根连接在青铜门环上的登山绳被扯的笔直,向外疯狂拉动。
这种外开的青铜门一旦关闭,根本就很难拥有开启的可能,因为在门后通常会有一道白玉门槛,一方面是关闭以后外人绝难从外开启封死的铜门。
另一方面这处地洞外为一片平地而且空旷,门槛则要做高些,以五寸高最好,因为“五”数主五行。这样,墓里的龙气有关有栏,只会聚于屋里,不会逸走。
可惜时代却在变迁,这种迪尼玛的绳索10Mm能承受9吨重的破断力,再加上有了足够的外力扯动,开启这扇古老巨门只是时间上的问题。
我们不知道夏九九用了什么办法,竟然真的能拉动这样一扇巨大的青铜门,不由惊骇的张大了嘴巴。
又在这时,水中的漩涡突然紊乱了起来,一道三角水痕飞快的蹿出水面,在水中剧烈地扑腾起来。
夏九九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竟然让水下那头长相犹如械齿鲸一般的地湖水怪吞下了绳子,引诱着它拼命朝着露出水面的夏九九冲击。
巨大的拉扯力,每一下都能将石门扯开几毫米,刺耳的摩擦声听得让人骨头发酸。
我瞪大了眼睛,感觉世界观再次被颠覆了,以前打发时间看小说里提到九龙拉棺,想不到在这地底湖中,竟然有幸能够亲眼看到类似的场景!
很快,我们就明白了那头类似远古生物械齿鲸般的地湖水怪为何变得如此卖力听话。
原本插在它身上的那根**,竟然被夏九九生生拔了出来,这畜生的记仇程度我们先前是有目共睹的,此时夏九九这样惹它,它怎能不亡命反扑。
每次疯狂的游动扑击,都将它的嘴巴扯地鲜血直流,这头湖底水怪就好似海上被人钓到的大白鲨,疯狂的拉扯扑腾。
善恶终有报,这头地湖水怪杀害了如此多的人,现在终于得到了它的报应,渐渐因为流血过多,肚皮开始翻白。
随着门轴疯狂的响动,那扇尘封千年的巨大青铜门掀起了一片厚厚的灰尘!
青铜门终于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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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长明灯
我的眼眶有些发酸,可能是因为持续的震惊眼睛瞪得太大,导致的眼睛干涩。
青铜门里的景象实在太过骇人听闻,由不得我眼睛闭上半分。
这里没有我们想象中的一片漆黑,反而明亮的让人有些不适!
我用力的揉了揉眼睛,几乎不能相信这是真的。
“难道还有别人,先我们一步进入到这墓里吗?”我的大脑有些眩晕,不知道是先前溺水缺氧的后遗症,还是被青铜门的灯光晃晕了眼。
我实在无法接受眼前的现实。
在这座被封印了千年的古墓里,一盏盏由灯奴托着的长明灯静悄悄地燃烧着,仿佛等待着我们的到来。
“没有算错时间的话,这座古墓应该有两千五百多年的历史了。难道这些宫灯真的像传说中描绘的秦王不灭灯那样,可以持续燃烧万年不灭吗?”铁河半跪在地上,问出了我们心中所有人共同的问题。
“不对,应该是幻觉,就算是真的有油脂可以燃烧千年万年,那么单单消耗的氧气也是一个恐怖的数目,这青铜门这么重,就算不够密闭,渗透进来的氧气肯定也是极为有限的。刚才一开门的瞬间,我闻到了一股奇异的香味,说不定这眼前万灯不灭的景象,是我们的幻觉也说不定。”徐文斌掩着鼻子道。
“应该不是幻觉,这种味道我实在太熟悉了。这是龙油的味道!”魏瘸子斜倚在钱鼻子身旁,嗅着青铜门内散发出来的蜡油味道,缓缓开口说道。
“龙油!你怎么知道这是龙油?”铁河将信将疑地看着魏瘸子。
魏瘸子毕竟是魏瘸子,身为常年下地的老瓢把子,对于身体带来的伤痛,有着超乎常人的抵抗力。
经过老周的包扎处理后的魏瘸子,除了失血过多精神有些萎靡外,其他方面已经暂时没有了大碍。
“哼!你们这些新派的小子,除了会用炸药挖掘机,对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真是一点也不了解,就因为这样,不知道有多少宝贝,都毁在了你们的手上。”魏瘸子毕竟还是丢不掉他老一辈的骄傲,声音讥讽道。
“老爷子,我们小一辈没见识,您见多识广,还请您给小辈们掌掌眼。”铁河恭敬道。
掌眼是古玩市场上的黑话,是帮忙鉴定的意思。
魏瘸子冷笑一声,淡淡说道:“大概是几十年前,我曾经下过一处唐王爷的墓地,里面的长明灯里添加了一种不容易凝固的火油,因为那处大墓被前人盗过的次数太多了,里面除了那些破旧的灯奴,几乎就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了,我不甘心白跑一趟,就将里面的灯油带回去不少,回家一烧就是这种香味儿。”
“老头儿,我没听错吧?这几十年前的事儿,你能记得这么清楚?”徐文斌哧笑,满脸不信道。
魏瘸子仰天大笑,仿佛听到了什么极为可笑的事情:“哈哈哈哈,毛头小子就是毛头小子,行里给你传的邪乎,我还以为你应该是有那么点见识。现在看来,也不过是撞了大运而已。罢了,看在你年轻气盛的份儿上不跟你一般见识!”
魏瘸子说完,便朝着我努了努嘴:“小良,我的火机油在你那儿吗?”
龙油的事,我一路上早就听魏瘸子说的耳朵起茧,知道他说的都是真话,听他问我,马上点头:“在。”
“拿出来给他们掌掌眼。”
我在背包里翻了一圈发现没有,还以为在湖里的时候掉出去了。
就在这时,从水里上岸的夏九九伸手朝着徐文斌一抛,将龙油扔了过去,我这才想起来,早在刚才龙油就被夏九九拿去对付那些东北巫蛊了。
“这是什么油,味道这么香。”徐文斌将龙油倒在手上,用手捻了捻,发现特别滑润顿时坏笑道:“这东西有粘有滑味道还这么香,要是做成润滑液或者精油,肯定有市场。”
一旁正喝水的老周,听徐文斌这么说,一口将水喷了出去,摆手说道:“你快别开玩笑了。这种万年油,传说是用少女的脂肪提炼而成,说不好听的,你倒在手里的那种油,说不定就是放了几百年的尸油。”
徐文斌一听可能是尸油,顿时手一抖就把火机油瓶扔了出去。
我听说这万年油可能是尸油,顿时感觉胃里有股翻江倒海的感觉。
夏九九上了岸以后,没急着烤火,而是侧着头把头发拧干:“尸油确实也算抗烧,不过要烧千年显然需要的量太大。”
“说什么都没用,是不是烧了千年,还要进去看看才知道。”一旁一个伙计激动道。
“对对对,管它尸油还是龙油,老子只要知道没毒就够了,其他的老子通通没兴趣,你们要是爱研究,这些灯油都归你们,老子只要里面陪葬的明器。”徐文斌说完,将涂在手上的油抹在石头上,率先朝着青铜门走去。
铁河见他直接朝里进,立刻拦住他道:“老板,兄弟们这一番折腾,损耗都比较大,进入青铜门里,万一再有什么危险,兄弟们这么疲惫极有可能全折在里面。”
徐文斌不满的看了铁河一眼,又瞅了瞅我们几人不满道:“你们就忍得住?”
魏瘸子抬了抬截肢的脚,苦笑着说道:“忍不住又能怎么样?老头子我是走不了。”
沉默了半晌,夏九九突然开口说道:“我看不如这样,今天我们就把营扎在这铜门附近,有体力的一会儿就起来先简单进到青铜门里侦查一下,剩下的人就在这里埋锅造饭,原地休息。”
夏九九的提议得到了我们的一致认可,于是我们迅速分配任务,铁河留下来照顾魏瘸子和钱鼻子,两个伙计负责整理装备,埋锅造饭。
而我、夏九九、徐文斌还有历史知识丰富的老周,则组成小队,率先进入青铜门内,探查里面的情况……
简单的休息调整,我们吃了一些压缩饼干,整理了少量的装备,一行四人便立即进发到青铜门内。
迈过高达膝盖的白玉门槛,迎面扑来的就是一股更加馥郁的香气。
不知怎么,我总是感觉这股香味儿隐隐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腥气,闻起来就像是那些浸泡在钟乳中的女尸味道。
甬道的空间很大,地面是用一种似玉非玉的洁白矿石铺成的地面。
这样的石头,我在长白山旅游的时候,在地上看到过很多次,是一种通体洁白的石头。
“周大夫,你说地上这种白色的石头到底是什么石?我在长白山上见过许多。”我好奇的问。
老周看也不看,随口解释道:“这种石头看起来光滑细腻,蜡烛光线偏黄,照在上面依然能够呈现如此洁白的颜色,可见应该是东北盛产的一种长白玉。至于你说的那种石头,应该是长白山喷发造成的火山石,可以轻易的摩擦出来火花……”
我还想再问问,突然听到前面的徐文斌低声问道:“你们看,这些灯奴上方,怎么有这么多龙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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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龙油壁画
“未查明情况前,我们不要轻举妄动。”夏九九见徐文斌想要上前,出声制止道。
“这些龙头全部都是至上而下,垂直在灯奴上方的,依我看,应该是古人设计这座大墓时,考虑到长明灯燃烧所设计的通风口,应该不会有危险吧?”老周猜测道。
我想起小时候爷爷给我讲过的火弩机关,谨慎的说道:“还是小心一些的好,我听说过一种机关术,叫做生死套。就是把隐藏的机关作成明显的机关,让人看到的第一瞬间提高警惕,然后再把这个机关处理一些破绽,人识破以后,就会以为这个机关其实只是一个障眼法,从而失去警惕。”
徐文斌呲笑一声:“什么生死套,这些龙头全都垂直冲着长明灯,难道还能喷火喷毒?”
虽然嘴上这么说,可徐文斌明显还是有了忌讳,站在原地没有再贸然上前。
夏九九站在青铜门前,伸手从口袋里掏出四枚珠子,朝着地面一甩。
顿时这四颗珠子沿着四条笔直的线,向着墓道深处弹去。
我想要出声说话,却被老周一把捂住嘴巴:“嘘!别出声,夏小姐在听石板下有没有机关。”
这些犹如弹力球般的弹子打在地上越弹越远,就在我以为它们将消失在墓道深处的时候,这些弹子竟然如同被线扯住一般,齐刷刷地弹了回来。
夏九九伸手将弹球收了回来,松了口气道:“走的时候小心一点,这些石砖下面应该没有问题。”
老周赞叹道:“早就听闻,南有摸金寻龙决,北有发丘仙指路。今日有幸得见发丘一脉的‘投石问路’真是不虚此行啊!”
夏九九谦虚道:“周先生过誉了,不过是皮毛罢了,哪里算得上投石问路。”
老周摆摆手笑道:“我听说发丘一脉最高境界是九石齐出,夏小姐年纪如此之轻就能达到四石境界,将来的前途真是不可限量啊!”
夏九九难得露出腼腆的神色:“古墓机关何其莫测,投石手法也能窥得一角,不能全信。”
“听说古时,发丘一掷仙人指路,百球齐出,神鬼避散,又不知道是怎样的壮观景象。”
徐文斌摆摆手打断两人的谈话:“什么四珠九珠,老子早说过没事。”说罢便率先走了进去。
我们随着徐文斌进入墓道之中,这才完全看清龙头下方的灯奴模样。
“听闻古肃慎的意思是五方神鸟,以鸟做图腾倒也并不稀奇,只是这些鸟身实在太形象,将人的面容加在鸟身上面,竟然毫不冲突,仿佛古代真有这种生物一般。”老周看着如此精致的彩陶灯俑激动道。
我也上前仔细观察这些灯俑,只见这些人面鸟双翅环抱,身体组成一个椭圆形的缸状,缸中是双层结构,外层是水,内层是半凝固的烛油。这些人面轻轻凑近火光,烛火燃烧炙烤着鸟喙,每过一段时间,鸟喙中便滴出一滴晶莹的烛油融进油盏。
灯奴的身体与墙壁连成一体,显然在墙后,有着庞大复杂的机关巧术,负责着供给水源和油脂。
“这是何等精巧的结构啊!灯油最大的消耗并不是燃烧而是受热挥发,而外层装水冷却了灯油,这就有效解决了油温上升,而从这人面鸟嘴中滴出的油,恐怕也是根据精确计算的量,才能保持灯油始终处于饱满状态。”老周分析道。
我曾参观过北京定陵出土的长明灯,里面的灯芯也是通过特殊处理的,不但异常耐烧,经过醋泡处理后的灯芯还能保持低温。可惜跟这五方神墓里的长明灯比起来就差远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些灯奴里的水应该是顺着灯奴通往墓墙后的某个地方,然后通过连通器原理,持续补充缸中的水。
“这灯中的油,应该不是人油,你看这油的密度极高,燃烧了这么久几乎没怎么减少。”夏九九分析道
老周也赞同道:“不错,用人炼的尸油,确实不如鱼脑油抗烧。就以鲸鱼脑油做成的蜡烛为例,每小时燃烧只要消耗7.78克脑油,一立方米的脑油就能够近两千年,这灯中的兽油显然不知道是哪种动物的脂肪炼制而成,耐烧程度还在鱼脑油之上,搞不好真是龙油也说不定。”
徐文斌捏着下巴,绕着长明灯来回走动,沉吟说道:“这长明灯,相貌独特,年代又如此久远。如果弄回去一个,说不好能卖个四五百万。”
“如果我们先前猜的不错,这灯奴的背后,应该连接着一处庞大的地池!你一个拆不好,水和灯油混在一起,不把整个洞都炸了才怪。”夏九九淡淡道。
“我记得南方拍卖会几年前拍过一只象形长明灯,只卖了十万块钱,这人面鸟长明灯拆下来也只有一半,估计价格不会超过四十万!”我抓了抓头皮,给徐文斌泼了一盆冷水。
徐文斌被我和夏九九轮番打击,恼的抓了抓头皮。
“你们过来看,这里有壁画!”就在我们讨论人面鸟长明灯价值的时候,一旁沉默的老周突然叫了一声。
我们连忙转过身,朝着老周的方向走去。
果然,在他站着的那堵墙上,画着一片规模极为巨大的壁画。
这些壁画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长明灯几千年的持续照射,以及水蒸气的腐蚀,上面的壁画内容绝大部分已经有些褪色和模糊了,但是这并不妨碍我们去为这样一幅壁画感到震撼。
壁画上的内容,前半段看起来十分洪荒。
主要讲的是肃慎人狩猎丰收的场景。
有丰收,也有灾难。成群结队的兽潮开始大肆进攻肃慎。
肃慎古国遭受了前所未有的冲击,到处都是哀鸿遍野的死人,一种红毛的大型龙兽犹如麒麟,四处喷火烧杀,整个肃慎都几乎灭亡。
然而到了壁画的后半段,画风竟然出现了明显的变化,一些穿戴着鲜艳羽毛的萨满祭司还是出现在狩猎场上,祈求神灵保佑。
紧接着,一群人面鸟从天而降,帮助肃慎的萨满驱赶龙兽。
画面到了这里,突然戛然而止,仿佛没有画完一般……
我们不甘心的又先前走了一段,果然又有了壁画,不过后面的部分被腐蚀的太严重了,已经看不清上面的内容了……
“你们有没有发现一个问题……”夏九九突然说道。
“什么问题?”
“太干净了……”
“什么太干净了?”徐文斌问道。
“这地方如此潮湿温暖,却连一个活物都没有,你们感觉这合理吗?”夏九九问道。
被她这么一说,我也感觉有些不对劲起来,随即就想起了之前在墓道里,夏九九用龙油替我驱逐东北巫蛊的场景。
那些巫蛊似乎也是在碰到龙油以后,亡命溃逃……
“你们听,好像有什么声音……”夏九九突然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低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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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女尸壁绘
“什么声音,我怎么没听见?”老周一愣下意识问道。
徐文斌蹲在人面灯奴身前,正要伸手去点烟,听到夏九九的话顿时停住了手上的动作。
我屏住呼吸,侧耳去听周围是否有声音。
“没声音啊?你耳朵是不是进水了?”徐文斌听了片刻,抬起头笑道:“女人就是女人,什么传人也不行,不但胆子小,还喜欢疑神疑鬼。”
夏九九没搭理他,似乎自言自语般对我们说:“也许是我听错了,先回营地休整吧,这条甬道这么长,以我们现在的状态是走不完了。”
我们都没有意见,折腾了这么久早就身心俱疲了。
回到营地以后,徐文斌的伙计已经用无烟炉做好了一大锅汤饭。
汤饭的内容很杂乱,味道却特别的香,不知道为什么,之前喝了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现在却一点没有觉着没胃口,轮到我盛饭的时候狠狠盛了一大碗。
这一顿我吃的极为香甜,就问做饭的伙计食材都是哪来的,怎么这么好吃。
那伙计看了我一眼,只是含糊道:“吃你的就行了。”
我立刻就觉着有些不对,先前清点装备的时候,感觉食物应该没多少了,怎么现在熬了这么大一锅?
老周也吃出了不对,抬头问道:“小李,咱们这次来,带鱼罐头了?”
被老周这么一问,小李有些支吾。
夏九九指着那条不知道什么时候搁浅在了岸边的
徐文斌却有些不耐烦道:“爱吃吃,不爱吃滚。是我吩咐小李去割鱼肉补充粮食的,废话那么多!”
想起那鱼怪吃了那么多人,我顿时咽不下去了。
吃完饭后,大家草草收拾了一下便纷纷找地方休息起来。
我靠在青铜门边儿,几乎一放松心神立刻就睡死过去。
梦里,我穿越到了古代,又回到了先前的祭坑里。
祭坑似乎在举行着什么神秘的仪式,许多灯奴所化的人面鸟在天空中来回盘旋。
一个个脸带面具,身穿羽毛神袍的萨满站在祭台前祈求着什么,台下成百上千的祭女穿着一种看起来柔软细腻的白色鱼皮衣,跟随大萨满念念有词。
随着一声令下,跪在夯印上的祭女纷纷露出了虔诚的表情,无数系着熊皮裙蒙着黑面具的侍魂手持曜石刀,端着水银皿来到了祭女身前。
水银从祭女的头皮灌入,她们的七窍开始流出水银,却仿佛浑然不知,依旧冲着我不停跪拜,流满水银的脸上还冲着我发笑……
我想要跑,却发现自己被绑在柱子上面无法动弹,大萨满端着一碗什么东西凑到我的嘴边,我低头一看,竟然是用那种泡着尸婴的荧光钟乳液……
“啊!”我摇晃着头惊醒过来,发现守夜的铁河蹲在我面前用力的摇晃我。
我接过铁河递过来的湿毛巾,擦了一把脸,一动胳膊发现身体又酸又疼仿佛爬了好几座山那么难受。
“现在几点的了?”我的嗓子有些哑,伸手去摸腰间的水壶。
“半夜三点。”铁河坐到我身边,继续说道:“你烧糊涂了,刚才睡觉又喊又叫。”
我听他这么说,有些不好意思,用力拿毛巾擦了两把脸,又想拿水壶喝一口水,却发现水壶早就空了。
“拿来。”铁河伸手拿过我的水壶,又解下他的水壶,将里面的水分给了我一些重新递给了我。
我感激的接过水壶喝了一大口,这才感觉嗓子和胃都舒服了不少。
“这是在干嘛?”我见铁河的两个伙计在用墨涂青铜门,疑惑的问道。
铁河随手拿起一张晾在地上的宣纸递给我看。
宣纸上面竟然都是拓印。
先前实在是太累,场面也太混乱,我竟没有注意到青铜门上的浮雕内容竟然如此丰富。
我一张一张翻看拓本,发现拓本上的内容竟然也跟这些人面鸟有关,巍峨的雪脉神山上,无数走兽臣服跪拜天穹,山顶是手持箭矢的弓手,看起来在搭弓射箭。
云中,无数的人面鸟在飞舞,似乎捍卫着天空中的星辰。
这是一种图腾膜拜,肃慎对这种鸟的崇拜,甚至愿意用它的名字来命名整个民族。
看着这些拓印,我突然想起了钱鼻子的卡片相机,于是去他的背包里翻找相机。
“嗯?这是什么?”由于光线太暗,我根本看不清钱鼻子的包里有什么,结果一摸之下,手指竟然感觉被什么东西狠狠咬了一下。
我吓得一缩手,竟然从他的口袋里带出来一颗拇指大小的骷髅。
我好奇地拿起一看,竟然发现这骷髅的嘴里,竟然都是獠牙!
不对,这不像是普通的兽嘴,怎么越看越像是什么鸟的颅骨,可到底是什么鸟,竟然嘴里长着獠牙?
我的脑袋有些眩晕,因为我的大脑隐隐猜到了这颅骨可能的来历。
这种跟龙几乎等同的生物,难道不止存在于传说之中,而是现实真的存在的吗?
钱鼻子和魏瘸子他们两个真的只是走错了路那么简单吗?他们消失那段时间又干了什么?这神鸟的头颅,为什么要偷偷摸摸地藏起来?
我的目光锁定在了钱鼻子的卡片相机上,或许一切谜题的答案,都在这卡片相机里面。
相机的质量很好,没有半点损坏。
我打开相机,相机的屏幕上顿时出现了一张张风景照片。
这些都是来时一路上钱鼻子照的,我跳过这些照片,翻到了进洞以后的部分,开始一张一张的查看起来。
这还是我第一次仔细看水银女尸下的夯印。
正方形的夯印上,日月、五方神鸟、还有古女真文全都看的清晰无比。
我将相机倒过来,仔细阅读那些简短的祭文。
因为年代太过久远,我也不能准确的理解祭文的意思,不过大致应该是……天诏神训,祭佑…不死…
我也有些摸不清其中几个古字的意思,所以只能先放在一边,继续向下翻阅。
下面的几张图片都是黑乎乎的一片,大概是钱鼻子被王大炮追赶时候慌乱间乱按的。
然后相机又出现了画面!
应该就是钱鼻子和魏瘸子与我们分开以后所照的画面了。
果然,接下来的照片如钱鼻子所说,是一些壁画。
我仔细看这些壁画的内容,然而越看越是震惊,这上面所画的内容竟然是水银女尸的拜墙原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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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祭地女鬼
从壁画上看,整个祭坑呈五角形。
这些女尸分成五批,跪拜五个方向。
“原来从上面看,这些女尸竟然是朝着五个方向跪拜的。”
我有些迷惑,因为当时我们确实感觉无论从哪个方向看,这些女尸确实都一直在跪拜我们。
难道是幻觉?真是无法解释。
我继续向下翻看照片,下面的壁绘详细地记录了炮制女尸的具体过程,还有歌颂肃慎王的场景。
只是我有些不解的是,那个身披神袍头戴面具的肃慎王,看起来竟然高大的不似人类。
这难道是壁绘画匠的一种手法?为了凸显肃慎王的伟岸?
可这也凸显的太离谱了,站在肃慎王周围的侍从也显得太小了。
如果按照正常比例,那肃慎王起码得有三米多高!
据史料记载肃慎古国的历史极其悠久,部落族群的文明与华夏平齐,像这样一个庞大的族群,其部落首领必定是跟黄帝蚩尤等部落首领一样伟大,可奇怪的是,历史典籍里面偏偏没有关于这位首领的半点记录。
难道这位肃慎的首领,真的如壁绘上描述的一般,乃是一位神威通天彻地的五方神王?
我继续向下翻看照片,照片里的内容也和钱鼻子所说的大致相同,接下来就是那犹如粽子一样长满了黑毛的女尸,以及一只被拍扁了的鬼头蚊子。
我放大了鬼头蚊子的照片,发现那蚊子身上竟然有许多不容易看清的五彩斑点,蚊子的脑袋也不是通常的黑色,而是眨眼的红色,上面长了不少黑褐色的细毛看起来特别恶心。
照片到这里,就是最后一张了,后面发生的事情我自然全都知道了,只是这颗骷髅鸟头的来历却一点线索也没有。
按照壁画上记载,五方神鸟应该是一种巨大的猛禽,可是我手上这枚颅骨,大小甚至不如一只鸽子,怎么看也不像是壁画上那种神鸟的体积。
如果不是格外突出的锋利獠牙,以及那酷似人头的骨骼结构,我恐怕也不会联想到五方神鸟这种传说中的存在。
“看什么呢?”铁河接过最后一份儿拓印晾在地上,走到我身边问道。
我不动声色的捏住鸟颅骨,将卡片相机递了过去,笑着说道:“没什么,看了看钱鼻子照的照片,我研究了一下。”
“看出来什么没有?”铁河没接相机,而是蹲在了无烟炉旁的烤起火来。
我摇了摇表示没看出来,虽然铁河对我不错,但是我们毕竟阵营不同,我对他也不了解。
而且我现在研究出来的东西,也都停留在猜测阶段,说出来也没有什么实质性作用。
铁河笑着说道:“再睡一会儿吧!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我有些不好意思:“要不?我守一班吧!你和兄弟们也都累的不轻,我睡这些差不多够了。”
“那哪成,我们这群人都习惯了,放心去睡吧!”铁河笑了笑,拍了拍我肩膀表示承情了。
我刚才做了噩梦,现在感觉身体疼的厉害,而且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竟然真的感觉自己出奇地精神。
铁河见我不肯睡,也没再客气,招呼两个伙计去睡以后,自己坐在无烟炉旁,递给我一支烟。
我做到铁河旁边,看着不远处熟睡的夏九九,不由得有些出神。
“怎么?你女朋友?”铁河用肩膀轻轻撞了我一下。
“不是。”我被无烟炉烤的脸有些发热。
“你俩怎么认识的?”铁河抽了口烟,随口问道。
我掐着烟屁股,刚点着要吸,铁河突然伸出手把烟要了回去。
我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把烟给了他,他从口袋摸出一个小绿瓶在我眼前晃了晃。
然后拧开在我的烟屁股上滴了一点儿,重新还给了我。
我吓坏了,不知道瓶子里装的是什么,一时间接过瓶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看把你吓得!这是清凉油,抽一口试试。”铁河把清凉油连着烟一起递给我。
我一看,还真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抽了一口,顿时感觉一股凉风顺着喉咙冲进了大脑。
“咳咳咳!”我被这股味道冲的一阵咳嗽,却感觉脑袋清明了很多。
“怎么样?以前我上夜班的时候经常这么抽,提神儿,还熏蚊子。”铁河笑眯眯的看着我,显然对我抽了那一口的表现相当满意。
我又抽了一口,辣的有点要流泪,拍着后脑勺说:“好是好,就是味道太大了,感觉跟南方人嚼槟榔抽烟似得。”
铁河不笑了,两只手捏着烟嘴儿狠狠吸了一口:“我当兵那会儿,我们连长也这么说。”
“铁哥你还当过兵?”我好奇道。
“嗯,当过几年。”
“那没转业吗?”
“转了,家里有点事儿,需要一大笔钱。徐老板给的多,就来干这个了。不聊这个,说说你吧。”铁河勉强冲我笑笑,继续问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你俩怎么认识的?”
“哦,我家跟他家有点交情,上大学那会儿,我所在的城市正好她家有堂口,就顺带在她那儿打打杂。后来…后来就跟着来了。”我也没法说的太详细,就简单介绍了几句。
“这么说,你对这地方的了解不是很多咯?”铁河踩灭了烟头,目光炯炯的看着我。
我被他突然凌厉的眼神瞅的一愣,连忙点头。
铁河叹了口气,突然声音小了不少对我说道:“小良,你年纪还小,又是大学生,跟我们这些人不一样。你跟我弟弟年纪相仿,我劝你一句,趁现在大伙都睡下了赶紧走。这地宫有多危险你也看见了,我们二十多个人进来,到现在就剩这么几个了,后面的路保不齐有多危险,你犯不着跟着我们卖这个命。”
我心中苦笑一声,哪儿还回得去啊!他怕是还不知道,如果不是这龙油的气味驱虫,我们现在肯定已经喂了鬼头蚊子了。
他见我不说话,以为我没听进去他的劝阻,顿时尴尬的没了下文。
我虽然有点委屈,却不想折了他生还的念头,所以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就在我们两个都无声抽烟的时候,一旁的钱鼻子突然坐起身来,我们以为他是要去放水,就没怎么在意,突然见他走到我俩旁边,飞起一脚踹向无烟炉。
他的动作极快,身体根本不像是失血过多以后的样子。
铁河却训练有素的多,直接伸脚一个侧踢就把无烟炉蹬了出去。
钱鼻子一击没有得手,顿时发出一声鬼哭狼嚎的怪笑,嘴巴几乎咧到了耳朵根子,抓起无烟炉旁的铁锅就朝着我的脑袋拍过来。
我被他的样子吓了一跳,因为这种样子我并不是第一次见。
王大炮发狂地时候,脸上也是这种表情!
我躲避不及,被他一锅拍在了两条手臂上,顿时胳膊发出喀拉一声,听得人牙齿发酸。
钱鼻子一击得手,却还不罢休,再次举起铁锅要朝着我的脑袋拍去。
就在我忍不住闭上眼睛的时候,钱鼻子突然被铁河一记扫唐腿踢倒在地。
“快!我按不住他!”铁河压在钱鼻子身上,脖子已经青筋暴起,脸也憋得通红,显然双手按着钱鼻子十分吃力。
正当我挣扎着爬起来要去帮忙的时候,突然一道铁弹破风的声音传了出来。
我下意识顺着声音望去。竟然见到一个白色的身影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青铜门里,影子被灯光拖的老长,正好与钱鼻子的影子重叠在了一起。
“是那个女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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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活瓤子
铁弹子朝着那道影子的主人射去,角度和出手的时机都把握的极为恰当。
那白色影子被打了个跟头,滚进青铜门内,迅速消失不见。
就在影子消失的下一刻,钱鼻子的身体顿时萎顿了下去。
夏九九不知什么时候醒过来的,铁弹射出的一瞬间,她的身子就从睡袋里钻了出来,抓着弹弓朝着门内跑去。
铁河按着钱鼻子,大声喊道:“就是这东西把装有巫蛊的女尸弄了下来,快追!别让它跑了!”
我被他这么一喊,顿时脑子一热,想也不想就站起身子,跟着夏九九朝着青铜门跑去。
那白色的东西速度极快,即使负伤依旧跑的不见踪影。
夏九九犹如一只飞射而出的灵猫跑的极快,我因为害怕跟丢,没命地跟在夏九九的身后,奈何刚才被钱鼻子砸伤了手臂,一甩胳膊就是钻心的疼,所以跑的极为别扭,不由得就比平时慢了不少。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灯奴甬道的尽头竟然是一堵左右分开的墙壁,我因为离着夏九九太远,一眨眼的功夫竟然没有看清她到底进了左边还是右边。
我停在左右两处墓道中间,焦急地大喊一声:“你追哪儿去了。”
昏暗的墓道之中仿佛极远之处传来了一声不太清晰的回应:“这儿!”
是右边!
我再不迟疑,打开手电就追着冲了进去。
还没跑出去两步,我的脚突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身体顿时如同滚地葫芦一般摔出去了老远。
这一跤摔的真是不轻。
我只觉着身上的骨头跟散了架子似得,整个人都摔懵了。
我趴在地上,半天都爬不起来,感觉眼睛也花耳朵也响,天地都在旋转。
“九九,是你吗?”我感觉身前蹲着一个人,在低着头看我。
我的耳朵嗡嗡作响,也不知道蹲在我面前的人说没说话,只感觉她好像就呆在原地看着我,什么也没做。
这人不是夏九九,又是谁?这古墓深处难道还有别人?如果不是人,那蹲在我面前的……
瞬间我就不敢往下想了,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朝着上面看去。
只看了一眼,我的背后就被冷汗浸透了。
地廊的光线很昏暗,借着摔飞出去的手电光,我依稀看到一个人影,那是一张惨白的人脸,抱着膝盖蹲在我面前,好像对我的行为有些好奇。
腿被吓软了,然而我的视线却不敢离开那女尸惨白的脸,生怕我一扭头她便张开嘴巴朝我扑过来。
我小心翼翼地从地上慢慢爬起来,女尸的脸也随着我的动作从俯视变成了仰视。
我被她瞅的发毛,却感觉她好像并不想袭击我,不禁有点纳闷,难道是我滚下来摔坏了脑子?还是这具女尸的脑袋被夏九九给打傻了?
我禁不住胡思乱想,脚却朝后退了一步,想要完全不惊动这位女尸,一点一点儿地从这里退出去。
反正我一贯摒行的原则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这具女尸虽然看到我摔倒了没有主动上前扶我,但那只能说明她的思想觉悟太低,没有助人为乐的精神。
不过我也没有指责人家的意思,毕竟她那个时代跟我们这个时代不同,她们那时候说不定还是男女授受不亲的老封建思想观念呢!
她要是硬上来扶我,说不定我还享受不了这份儿好意呢!
都说距离产生美,我今天算是认识到人家古代的思想家哲学家的伟大了,真的是这么个道理,我现在每退一步,就越感觉眼前这具女尸的心地是那么的善良。
然而还没等我退出去几步,突然感觉自己撞到了什么东西,我早就绷不住了,这一撞顿时腿就是一软,整个人都躺到了台阶上。
我向后一瞅,顿时就要哭出来了。
心说,奶奶的,我说你个臭鬼怎么不动呢!感情是身后还有同伙,知道我跑不了。
我这么往回一躺,顿时躺进了身后那只女鬼的怀里,吓得我眼泪刷地一下就流了出来。
如果不是亲身经历,我是真的不知道,躺在死人怀里的感觉是这么的冰寒,更不知道的是,我的胆子竟然这么小,就真跟鹌鹑似得躺在那个女尸的怀里一动也不敢动。
记得小时候我听我爷爷说过,凡是龙脉宝地,都有可能成为养尸穴,穴中的尸体受到藏穴地气的滋养会逐渐变成‘活瓤子’。
瓤子是句黑话,指的是人死以后,裹在棺椁里面,就像果实一样。
而活瓤子说的就是活死人,又被叫做僵尸、黑凶、白凶、粽子这些叫法不同,说的却是同一种东西。
那时候听爷爷讲,都是感觉跟说瞎话,讲故事一样,根本不当真。
甚至还跟爷爷吹牛,说什么将来有机会见到活瓤子,一定给它们全都降住,带到北京去展览。
可是今天自己这么近距离,见到两只活瓤子,再也没有半点想要降住它们展览的念头,只想赶紧逃了,这辈子再也不见这东西。
我正吓得寒蝉若噤一动不敢动的时候,下面那具女尸也爬了上来,凑到我近前,继续盯着我看。
好像我就是一个什么稀罕的玩具。
我又想起来电影里演的,什么僵尸靠气息分别活人死人,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就在我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时候。
突然就感觉这两只粽子同时警惕的昂起头,仿佛两条感知到危险的蛇一样,摆出了攻击的姿态。
“砰!”
一声枪响传来,我身后倚着的那具女尸的脑袋就在我身前爆了开来,碎裂的脑壳和爆裂的脑浆喷的到处都是。
我吓得一声大叫,几乎同时,趴在我身上的那只女尸便张开了大嘴,露出了满口灰黑色的獠牙,身子一闪便从我身上消失了。
“小良,你没事吧?”铁河率先冲上前来,问我怎么样。
“他能有什么事儿啊!就算有事儿,也是我们坏了他的好事,你小子倒是个人物,竟然连女鬼都能泡,还是一下泡俩。啧啧,这女鬼的身材还不错,细皮嫩肉的。”徐文斌不疾不徐的从墓道的石阶上走下来,伸脚踢了踢被我压在身下的女尸,得意地坏笑道:“不过你也别怨我崩了你的鬼情人,我有一哥们,几年前挖了个古墓,见那墓里的娘们儿姿色不错,鬼迷心窍把她给上了,后来你猜那人怎么了?”
“全身浮肿,随后皮肤皲裂,自己把皮肉撕了也不觉着疼,筋肉血管全露外面,没过多久就挂了,道上人都说他是被鬼剥皮了。”徐文斌正说得眉飞色舞,突然脚下被他打烂脑袋的女尸突然暴起,爪子一把朝着他踩在尸身上的脚踝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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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墓墙机关
所有人都始料未及,这女尸脑袋都轰烂了,怎么还能活?
铁河等人的手电不知道是因为开的久了没电了,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几乎分不出先后的全部熄灭,只有我掉在地上的那一盏还依稀射出昏暗的光线。
那女尸虽然只剩下一截身子,力气却大的惊人,两只变得黑青地手死死钳住徐文斌的双腿。
徐文斌也不知道是被捏的还是被吓得,惊叫着拼命蹬踹,无头女尸却无论如何也不打算松手,拖着徐文斌的双腿,以一种奇怪扭曲的姿势飞快地向后退去。
旁边的铁河跟两个伙计拿着枪乱瞄,却不敢轻易射击,害怕误伤到他们的老板。
徐文斌吓坏了,口不择言的乱骂乱踢,身体却被拖着不断向下滑去。
急中生智的他一脚踹向女尸纤细的胳膊,想要帮助一只脚先脱身,这一招确实奏效了!
那女尸被他踹的手臂都变了形,一个趔趄扭在了原地,徐文斌却借着机会,挣脱了一只脚,朝着女尸仅剩的一截脖子拼命地踹去。
虽然墓室之中的光线昏暗之极,但是在场的我们还是忍不住偏过头去,场面实在太过血腥,女尸那半截脖子几乎被徐文斌生生踹进了腔膛。
黑血溅的到处都是,骨裂的声音还有皮靴踢进血肉里的吭哧声是那么的让人心中难受。
我距离徐文斌极近,这样血腥的场面实在无法入目,感觉单是听那踹击的声音,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忍不住一层一层的起。
然而就在我扭过头去的一瞬间,眼角的余光却一下瞥见在墓道深处,那具逃走的女尸站在远处冷冷地朝着这边望来。
这样的场景我太熟悉了。
钱鼻子和王大炮发狂前,那具女尸都是这样站在远处眺望的。
那女尸仿佛注意到了我的目光,渐渐从黑色的墓道中隐去了身影。
几乎同时,那具抓着徐文斌死不松手的女尸也似乎脱了力一般,被徐文斌杀死了第二次。
踢开了女尸的手,站起来的徐文斌仿佛发狂一般,一边踢那女尸,一边嘴里不停骂着脏话:“你个臭娘们儿,活着只配给人陪葬,死了也是个剑货。我让你起来,我让你起来!你再活过来啊?再活过来老子照样弄死你!”
说着就一脚重踏在了女尸的肚子上,那女尸顿时就坐了起来,脖颈噗的一声喷出一股腥臭的黑血,不偏不倚地射了徐文斌一脸。
徐文斌又被吓了一跳,气急败坏地举枪就是一顿乱射。
**的子弹透过死体打在地上,将尸体几乎轰烂了,带着这堆烂肉在地上来回跳动。
直到枪里最后一颗子弹打尽,枪都脱了膛,徐文斌才意犹未尽的飞起一脚,把女尸残破的尸体踢到了墓道一角。
我抬着头,看着徐文斌恐怖的模样,有些发傻,却隐约见到一个小指肚长的虫子,附在徐文斌脸上的黑血里,一扭就顺着他的鼻孔钻了进去。
“有东西……”我叫了出来。
徐文斌却仿佛毫不自知似得,用手背抹了一把脸上的血,重重地吐了几口唾沫:“水!”
铁河手下的伙计连忙解下水壶递了过去。
徐文斌洗了手,又抹了一把脸,最后擤了一把鼻涕,什么也没有。
我欲言又止,看徐文斌的样子,就算我跟他说他也不会信,而且说不定是我看花眼了也没准,毕竟墓道里面那么黑,而且那东西也不小,他难道自己感受不到吗?
我有些忧心忡忡,伸手捡起自己的手电,徐文斌伸手一朝我招了招手道:“小子,你的手电充军了。”
我没有说话,只是把手电递了过去。
“小子,我问你,怎么就你自己在这?夏九九呢?”徐文斌拿着电筒直照我的脸。
我下意识伸手去挡那光线,回答道:“我追过来的时候,绊了一跤,摔在这儿了。除了那两具女尸,我什么也没看到。”
“这个臭娘们儿,肯定是发现了什么宝贝,自己先溜进主墓室了。走!我们追过去。”徐文斌说罢,看也不看我一眼,就从我身上迈了过去。
铁河走在最后,拍了拍我肩膀,意思让我保重。
我拉住他,小声问道:“铁哥,另一边的墓道你们没看看?”
“什么另一边墓道?”铁河问。
“就是旁边的墓道啊!这岔口的另一边。”
铁河摸摸我的头,担心道:“小良,你摔晕了吧?哪儿有什么岔口,这甬道就一条路,听哥一句劝,你们的队伍不适合再往里走了,现在趁早退回去还来得及,我说这话是为你好,明器再好也要有命来享才是。你和我们不一样,千万别因为一时贪财,连大好青春都赔在这儿。”
“铁哥……”我想要辩解一句,却听到远处徐文斌的声音:“铁河!在后面磨蹭什么呢!”
“来了!”铁河叫了一声,便追向了远处。
我知道自己百口莫辩了,叹了口气,随即爬起身来,快步朝回路走去。
不对啊!我明明看到是两条甬道,他们怎么说是一条呢?
甬道的台阶并不长,我快步走到了台阶尽头,墓道里的灯火将两边的壁绘照的通亮。
不过我却傻在了原地,难道都是我的幻觉吗?
我刚才明明记得是两条甬道啊!怎么现在就剩下一条了!
我拍了拍脑袋,感觉有些晕,龙油燃烧产生的味道实在太香了,我晃了晃头,打算先跟钱鼻子和魏瘸子汇合再说。
毕竟在某种意义上讲,他们两个才是跟我一路的,而且见识阅历都比我丰富,现在夏九九不在身边,我也只能听听这两个老手艺人怎么说。
回到青铜门口,我发现钱鼻子和魏瘸子已经醒了,两个人一胖一瘦,倚在装备包上,一齐朝着我这边看,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夏小姐呢?”问话的是钱鼻子,他的伤势较轻,加上体质不错,经过一夜的休整已经基本没有什么大碍了。
魏瘸子失血不少,还成了真正的瘸子,现在的精神不是一般的萎顿,不过好在他是老瓢把子,见过的风浪,受过的各种伤数不胜数,所以现在也强撑着坐在那里,静静的等着我的回答,仿佛断脚的人不是他一样。
我见两人这么镇定,仿佛吃了一颗定心丸一样,将前因后果原原本本地讲给了两人。
“魏叔,钱叔,你们两个看,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魏瘸子也不知道是因为虚弱还是语气阴冷,声音低沉道:“瓜娃子,你确定刚才进去的时候望到的是两扇门么?”
我连连点头:“我也纳闷,要说是幻觉也不可能啊!难道是撞到了鬼打墙?”
魏瘸子没有回答,只是伸手指了指青铜门里,示意我和钱鼻子扶着他进去看看。
我背好我们的装备,钱老板扶着老魏,三个人再次走回了那处甬道口。
果然还是一个甬道口。
魏瘸子走近甬道口看了看,仔细的低头查看起了甬道的地面,突然冷笑一声道:“哼!这次算那群新派的小子倒霉,不识老祖宗机关术的厉害,走!他们走那边儿,我们走这边儿!”
魏瘸子说完,用手里那把临时充当拐棍儿的军用铲指了指一面封死的墙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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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水龙局
我和钱鼻子当即一愣,钱鼻子伸手拍了拍那道墓墙,疑惑问道:“我说老魏,你是忽悠人呢,还是说真格的?”
“你说这是机关术?我怎么没见过这么高明的机关术?”钱鼻子上下打量着墓墙,疑惑的问道。
魏瘸子嗤笑一声:“你个钱胖子,除了有一副狗鼻子,还知道个么子?”
“妒忌,您这是赤果果的妒忌,也就是我这门手艺见不得光。要不然我非申请个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给你开开眼。”钱鼻子非但不生气,反而一脸得意的看着魏瘸子。
魏瘸子倒是因为徐文斌他们中了招,心情不错:“么子遗产?就凭你?那你看我这一手,能不能凭个文化遗产耍耍?”
魏瘸子说罢,双手用力一推左边的墓墙,顿时墓墙朝着后面悄无声息的向后退了一分,随后整面墓墙就仿佛卡到了凹槽里一般,缓慢地降了下去。只留下一块不太起眼的凸起,而左边的墓道却已经显露了出来。
“我去!神了!您是怎么知道这石门机关的?”钱鼻子激动的问道。
魏瘸子却故作神秘的一笑:“怎么样?钱老板,我这一手,能不能评个么子遗产耍耍?”
“评的上!绝对评的上,就凭您这手段,那就是大罗神仙,也跟您这个手艺比不了,老魏…不是!魏老,魏老!您快跟我说说,这么一堵石墙,怎么我推推不动,您这么一推,它就自己开了呢?”钱鼻子几乎把两个眼睛都瞪出来了,就差去捏着魏瘸子的脖子摇着他说了。
“其实,也没什么。要不是瓜娃子咬准了他来的时候是两扇门,进去的时候被什么绊倒了,我也看不破这水龙局。”魏瘸子伸手碾了碾自己下巴上那几根儿稀疏的胡子,笑着说道。
“水龙局?什么水龙局?我怎么没听说过?”钱鼻子瞪着眼睛问。
魏瘸子拿着军用折叠铲,用铲头,在地上的灰上一点,问道:“你们仔细看看,这是什么?”
我凑近一看,顿时发现在那堵墙原来的位置,踩着半个脚印儿。如果不是墙根容易积灰,根本不会有这半块脚印儿的出现。
“看大小,我就知道是幺妹子的脚印,既然脚印一半在墙里,墙上又没有脚印儿,夏九九又不会穿墙,自然这墙就是一堵水龙局!”
“所谓水龙局,大致就是借助水车的力量,将石门吊起来,或者放下去。这石门被我一推,从滑道上滑进卡槽,自身重力拉动水车,水车里面的水就会倾泻,缓慢将石门沉到卡槽里。”
“而这地面凸起的一块,就是一个切口,一脚踩下去,水车就会再次运转,把石门拉起来!不过古人的智慧可没这么简单,竟然把两道石门设计在了一起,踩到一处机关,另一扇门就会升起或者下降,将人关死在里面。这种陷阱,我曾经在一处地宫里面见到过一次,虽然比这个精巧的多,却没有这个这么歹毒。”魏瘸子感慨道。
“才刚,你踢到了右边的切口,所以左边的门就升起来了。他们自然不知道还有这边的石门存在。”魏瘸子分析说道。
“可是这水龙局也有弊端存在,如果我们一开始就全员进到墓地,看到两扇开启的墓门,那这水龙局还有什么作用呢?”我出言问道。
我这么一问,魏瘸子和钱鼻子都沉默了。
显然他们也被我的问题给问住了。
“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这座墓的主人,或者说是这座墓的设计者有自信,让进入这座墓的人,无论是走哪条路,都不可能活着出去。”钱鼻子咽了口口水,艰难的说出了我们三人心中的答案。
我们已经不考虑这座墓的真实性的问题了
这座墓的规模如此之大,消耗的财力物力绝不可能复制第二座,这一点,就连我这个第一次下墓的新人,也能够明白。
那么也就是说,如果没有第三条甬道的话,这两条甬道之中,绝对有一条是通往主墓室的,而那处主墓室之中,也一定隐藏着其他的杀机。
一时间我们三人都呆在了原地,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还是魏瘸子率先开口:“哼!我虽然不服夏建中家的那个小丫头,但是不得不说,她的经验和阅历都不在我们之下,既然我们能够想到这一点,那她也绝没有理由疏漏,既然她选择了这条甬道,而我们又没有退路,那就不妨赌一把!”
魏瘸子锐利的目光在我和钱鼻子的身上扫了一圈,仿佛在等待我们两个的答复。
钱鼻子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大鼻子,苦笑一声道:“反正无论如何,我也是不想回去喂那鬼头蚊子了。我倒不是信得着夏丫头,我是冲着发丘一脉的大名去的!要是能跟发丘一脉最后的传人一起死了,那也算是一件千古留名的美事儿。”
“呸呸呸!要死你死,扯老子作甚么。”
魏瘸子确定了钱鼻子一起走,又把头转向我:“瓜娃子,你也别怪我们两个老头子看不起你,你这一路上从进林子就给我们扯后腿。换我年轻的脾气,早就把你给做了。现在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你就说一句话,跟不跟我们两个进去?”
我自然知道里面的凶险,然而要让我自己留在这里,我更是不干,谁知道下次碰到活瓤子,还有没有上次的好运气。
想到这里我立刻表态:“魏叔,你这么说多见外,我要是不打算跟你们走,早就随着铁河他们队伍直接进去了。”
“好!有你这句话,我魏双武就教你这号小朋友,若是以后有机会得见天日,在道上有什么难处,尽管跟我开口,瘸子我不带说一个不字!”魏瘸子目光炯炯,郑重说道。
钱鼻子哈哈一笑,拍了拍我的肩膀,笑眯眯的说道:“你钱叔就不说什么场面话了,我在琉璃厂的堂口你也去过,以后来了就跟自己家一样儿!”
我挠了挠头,知道到了现在,这两位地里的手艺人,终于再不拿我当外人了,也不知道心里到底高兴还是什么别的情绪:“钱叔,魏叔,要下地宫,是没问题,可是咱们的装备大部分都被徐文斌给搜走了,现在我们要下地宫,连个亮儿都没有。这可怎么下啊?”
魏瘸子朝着青铜门里扫视了一圈,目光锁定在了那些长明灯身上,嘿嘿一笑:“找个亮还不容易?咱们扎火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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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白玉棺椁
螺纹钢管有很多用处,但是显然不适合做火把。
我们把一件衣服剪成了三块,分别用三段登山绳捆成了三个球,然后浸满了龙油绑在三根螺纹钢管上。
起初我们想的很好,感觉龙油不但耐烧,而且散发出来的异香能够防止巫蛊之类的蚊虫侵袭。
可我们却忽略了一个重要的事情,那就是钢的导热性。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因为除了螺纹钢管,在这墓道之中也实在难以找到其他更合适的物品制作火把。
到了最后,还是钱鼻子想出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用中空的钟乳石套在螺纹钢管另一端,再拿绳索缠一个把手,这才勉强做成了不会烫手的龙油火把。
我和钱鼻子各拿一个火把,由我背着另一根没有烧过的火把以作备用。
快速的忙活完这一切,我们迅速地轻点了一遍物资,然后就匆匆进了墓道。
火把的光线并没有手电光穿透里那么强,但却把我们所在的四五米位置照的极为明亮。
或许是因为龙油燃烧挥发出来的异香有提神醒脑的功效,我的大脑此刻竟然感觉异常的清晰。
我和钱鼻子分别背着大号行军包,一手拿着火把,一手搀着中间的魏双武,三个人走的不快,却感觉走起来特别有效率。
进了墓道里面,开始整个墓穴的风格开始严谨起来,平整的石阶,宽敞的墓道,圆弧状的穹顶,两壁上严整的浮雕精美绝伦。
换气孔,排水暗沟,全部都是整块岩石雕琢镶嵌进地面和墙壁上的,与地面衔接的浑然天成。
这一切的细节,无一不透露着这处大墓主人的身份显赫。
“皇陵的气派就是不一般,平日里我们的盗洞都是直接打进主陵地宫或者陪葬耳室的,哪能从正门见得着这么恢弘气派的景象?这次要不是主墓修在岩石大山深处,还真难得见如此多的奇景,古人的智慧真是不可估量。”魏双武感慨道。
“这还用你说?金字塔、长城、秦始皇兵马俑,这些奇迹连现代科技都无法复制,当然是不可估量的嘛!”
魏双武不愿意理他,只是哼了一声表示认可。
“不过你说这些刻在墙壁上的浮雕都是什么意思?到了这儿,不是应该都是一些歌颂墓主人生前事迹的浮雕吗?怎么净是刻些鸟啊!”钱鼻子将火把凑到墓墙边缘,去看那些五方神鸟的浮雕。
这些浮雕雕刻的非常精细,每一根羽毛都细致无比,神态更是栩栩如生。
我们先前已经见过那些青铜灯奴,倒也没对这些人面鸟身的图腾有多好奇,看过一眼也就不再多看了,继续埋头向前。
走着走着,魏双武突然喊停,朝着墙角的一处角落指道:“瓜娃子,去看看墙角那有什么东西。”
我拿着火把向前一探,火光照在那东西上面反射出了一道并不明亮的光芒。
“是枚弹子!上面还沾着血。”
“看来我们没走错,夏九九来过这!”魏双武脸色一喜。
我蹲在地上,想要伸手去捡,魏双武却出声制止:“手还想要的话,就别去碰!谁知道夏九九用弹弓打中的东西,血里有没有毒!我们小心为上,继续往前!”
“都给我留意点地面,别放过一点血迹,这东西受伤了,小夏极有可能循着它追过去。”魏双武开口补充道。
不得不说,夏九九不在我们身边,魏双武立刻就成为了我们三个人之中的核心,他的见识最广,经验最丰富,确实算得上一个优秀的领导者。
我们按照魏双武的指示,一边快步疾走,一边留意地面上的血迹,果真在没走多远见到了些许血迹。
这血迹如果放到别处,还真不容易见,可是这地宫石道相对湿润,稍有血迹粘在上面,就不易蒸发。
血迹被火光一照,自然就会反光。
遇到岔路我们就循着血迹往里走,果真就让我们找到了主墓的真正入口!
可是奇怪的是,我们走到了地宫墓道的尽头,竟然没有夏九九的踪影,而血迹到这里也戛然而止了!
“妈的,难道我们被耍了?那血迹不是真的?再不就是夏九九压根儿没追着血迹走?”我们看见面前的两道长白玉雕漆的地宫主墓石门,不由得沉默了。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既然到这了,就上前瞧瞧这主墓石门有什么名堂,不过我们要小心脚下四周还有头顶,这两道石门既然没有开启,那就说明只有两种可能!”钱鼻子一捋鼻子,探着火把说道。
“哪两种可能?”我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第一种可能,那就是夏九九来到这里,发现自己根本打不开这扇门,另寻出路了。这第二种可能,就是夏九九压根儿,没来过这儿。”钱鼻子道。
“会不会还有第三种可能?那就是夏九九追着什么东西跑进了墓门,触发了什么机关,门关了?”我看着地上的血迹没有折返回来的迹象,提出假设道。
“是哪种可能都不重要。先看看再说!”魏双武道。
我们三个向前走的时候,手中的龙油火把突然无风自动了一下。仿佛有什么东西从我们身边经过了一样。
“我说小良,你拿稳点,当心火把头儿甩下去,烫着人。”钱鼻子抱怨道。
我正要辩解,却见魏双武伸手一拽我们两个道:“你们两个看,这白玉门前,是不是立着三副棺材?”
“你瞎说什么呢?哪儿有门口立棺材的?”钱鼻子不满道。
“你再仔细瞧瞧!”魏双武抓着钱鼻子的胳膊往我这边一扯,顿时火光就朝着我这边偏了一点。
在火光的照射下,顿时那白玉石门前就出现了三团阴影。
我往前一瞅,果然门前立着三幅跟门的材质似乎一样的棺材。
“妈的,按理说,守墓卫罕有棺椁,都是尸身或者是石俑,数量大多也都是单个或者一双,怎么这儿门前立棺材也就罢了,一立还是三副?难道前人算准了,将来我们三个人会到这儿?专门给我们准备了棺材吗?”钱鼻子有些胆寒。
魏瘸子却冷笑一声道:“别做梦了,就凭咱们三个,也配躺这白玉棺?先过去看看有什么名堂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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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八门锁尸
白玉棺椁的外面,铭刻着大量的古肃慎文字。
文字的笔法苍劲,刻在弧形的玉棺上,看似没有规律,却又让人感觉异常的整齐,让人看上一眼,就感觉这些文字似乎是按照某种神秘的图案排列而成。
钱鼻子举着火把看了半天,颇为遗憾的说道:“可惜拓印用的油墨和宣纸都被新派的小子给拿走了,不然这灵棺上的碑文如果拓下来,回去找个专家问问,说不定能有什么其他重大发现。”
“用不着拓印,你要的专家这不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吗?”瘸子魏双武嘿笑了一声。
钱鼻子被魏双武说的一愣:“什么近在眼前?你快别蒙我了,咱俩认识这么多年了,我怎么不知道你还认识古肃慎文?”
魏双武摆摆手:“不是我,你怎么忘了,小良加入咱们队伍的时候夏九九是怎么跟我介绍的了?古女真文专家,如假包换!”说完拍了我一把。
钱鼻子一拍额头,笑着说道:“您瞧我这记性,怎么就把个这茬儿给忘了。小良同志,不!小良专家,您别跟我一般见识,这方面儿的知识,以后还得多向您请教。”
我被钱鼻子和魏双武一捧,顿时面红耳赤,连忙摆手道:“专家可不敢当,只是兴趣爱好,兴趣爱好而已。”
魏双武却摆摆手道:“现在不是你谦虚的时候,这些古文你认识吗?”
“年代太久远了,基本都不认识,不过凭着感觉能猜出上面意思的三四分。”我定神朝着碑文扫了一遍道。
钱鼻子笑着说道:“能猜出来三分已经很了不得了,现在就快看看,这棺椁盖子的上的文字都是什么意思。”
我将火把凑到棺椁前,借着火光仔细辨认棺盖上的文字。
看了半天,却越看眉头越是紧蹙。
“怎么样?你倒是说话啊?”钱鼻子焦急的问道。
魏瘸子伸手拦住钱鼻子,语调低沉:“别打搅小良,让他慢慢瞧。”
我有些缓不过劲儿来,如果这棺椁上的文字是我猜测出来的意思的话,那打开这口棺椁竟然非但无罪,反而有功?
“我觉着我猜的不对。”我有些为难道。
“对不对不是你说了算的,得说出来大家一起研究研究才知道嘛!”钱鼻子摆摆手道。
“按照我学习的理解,上面话的意思是‘打开玉棺之人,翰仁将会得到永恒,法加库将会成神……’”我苦笑一声道。
“什么汉人?什么酷?我不懂你也别蒙我啊!这肃慎古墓难道真是汉人修得?”钱鼻子没有听懂。
“翰仁的意思,在萨满语里就是生命之魂,法加库就是转生之魂。”我解释说道。
“我没听错吧?早就听说宗教仁爱宽厚,可跟萨满教比起来,那真是差远了。我们现在进到这神皇墓里掏宝贝,神皇姥爷不但不怪罪我们,还要给我们永生?让我们成神?”
“难不成这五方神墓里的神皇姥爷,以前也是咱们的同行,出于照顾后辈,奖赏我们的智勇双全,才打算给我们个神仙当当?”钱鼻子掏了掏耳朵,瞪着两个大眼珠子道。
我知道钱鼻子有些时候喜欢油嘴滑舌,没去理会他的反应,转而去看魏瘸子是什么态度。
“你确定没有翻译错吗?”魏瘸子看着我问:“我怎么不相信,世界上有哪家墓主人,愿意敞开自己长眠之所的大门,迎接小偷的光临。”
“就是,我看关于古墓的电影,上面的铭文不都是‘擅闯地宫,打扰亡者安息者永世不得超生’这样的话吗?”钱鼻子笑着说道。
“我知道了!这墓穴姥爷一定是在下面寂寞,想用这招让人去陪他搓搓麻将。”
魏双武打断他的话道:“你别在这里瞎说这些晦气的话,要是真让你这个乌鸦嘴给说着了,我们这群人谁也跑不了。”
钱鼻子捏捏鼻子,颇为不以为然,笑着说道:“钱爷我可不忌讳这个,别说是写着给我好处,就算是毒咒,这副棺材我也开定了。进来这么久,连个张都没开,这怎么也说不过去啊!”
瘸子魏双武也笑了笑:“开就开,这口棺这么特别,倒让我有些手痒了。”
我见他们二人跃跃欲试,连忙劝阻道:“魏叔钱叔,这上面的字,十之六七我都不认识,咱们这么贸然开棺,也太危险了。”
钱鼻子却笑着安慰我道:“小良啊!这天下的诅咒多了,咱们要是信这个,不如回家犁地种田来的实在。干咱们这一行的,哪有见到棺材不开的道理。”
“钱叔,可这棺材这么摆放,可不和常理,万一……”
魏瘸子冷笑着打断道:“你魏叔又不傻,自然也知道事出反常必有妖的道理,不过你放心好了,没有那金刚钻不也揽瓷器活!今天你魏叔就给你露一手,让你知道知道,这世上不是只有你钱叔的鼻子是好技术,你魏叔开棺的手段,也差不到哪儿去!”
我见魏瘸子和钱鼻子这两人是铁了心要开棺,无论怎么劝也不一定听得进去,于是说道:“魏叔,这可不是开玩笑的!这里面的瓤子,可是有可能被萨满邪术炼制过的东西也说不定。”
魏瘸子摆摆手,自己拄着工兵铲绕到了棺材后面。
钱鼻子也嬉皮笑脸的说道:“还不跟你魏叔到后面去开开眼?你瘸子叔的‘八门锁尸术’可是独门秘技,现在江湖上见过,且还活着的人,不超过五个手指头。”
“什么八门锁尸术?我怎么没听过?”
钱鼻子推了我一把,笑着说道:“快去吧!再不过去,你魏叔就弄完了。”
我好奇的打着火把到后面给魏瘸子照亮,魏瘸子也不避讳我,从口袋里摸出四个戒指戴在手上,笑着说道:“这棺材里,不少墓主人都做了机关。就算没有机关,有些好的养尸穴,棺材里面的尸体也可能发生尸变,为了防止在摸金中的变故发生,就有了这八门锁尸术!”
“以前我们都是打盗洞到主棺底部,今天算你小子走运,这口棺材是竖着的,我要动手了。你看仔细了……”
第二十七章 养尸鬼棺
魏瘸子侧耳趴在白玉棺上,一边用掏出一枚细小的钻头在棺材左上角钻洞,一边侧耳去听棺材里面的动静。
我屏住呼吸,大气也不敢喘,总觉着他这样小心翼翼的动作是怕惊醒了棺中的尸体。
八门锁尸,这名字听起来简直就跟武侠小说里的武功招式一样,让我感觉有些莫名的神秘。
“你们家开棺材的招也够麻烦,我以前也开了不少棺材,都是正面撬棺材钉开棺,现在这不也好好的吗?”钱鼻子蹲在我们身后发笑。
魏瘸子却冷笑一声:“你懂个屁,这种帝王级别的墓室棺材里保不齐设置了什么机关,死在棺材板外面的同行不知道有多少都成了陪葬。你要是嫌麻烦,自己到一边儿去撬另外两口,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要是被暗算了,或者是弄出个活瓤子,可别跟老子哭爹喊娘。”
钱胖子被魏双武这么一训顿时还来了精神:“嘿!我说你个瘸子,你的意思是不是说老钱我没见过世面?”
魏瘸子嗤笑了一声,没有说话,手上的活却没停,一堆堆的白玉石沫被钻头钻了出来。
“好啊!你还真瞧不起我!告诉你,老子也是挖过将军墓的!辽国的将军墓!金丝银线手套你见过吗?单是一只老子就卖了四十多万!棺材里面陪葬的佩剑老子现在还挂在家里。”钱鼻子仿佛受了魏瘸子的刺激,从地上站起来道。
魏瘸子斜了钱鼻子一眼,阴阳怪气道:“是,是,是。内蒙古挖到的辽国将军坟,从墓里找出来一件儿辽三彩,一把佩剑,一副金银丝手套。这事儿老子都听你吹了多少年了。”
“这事儿我说过吗?那辽国将军尸变的事儿,我也说过了?”钱鼻子瞪着眼睛。
魏瘸子没搭理他。
我却颇有兴趣问道:“钱叔,你亲眼见过活瓤子尸变的过程?”
“那是,我跟你说,这可是我亲身经历的!真事儿!不带撒一点谎,吹一点牛的!”钱鼻子起誓道。
“啊?那死尸就跟电视里演的似得,坐起来就要咬人?”我虽然听我爷爷讲过,但是我爷爷和我爹,都没干过这行,所以祖上传下来那些事儿,我从小都当故事听,没当过真。
现在能够听当事人讲这种神秘事儿,自然兴趣浓厚。
钱鼻子也是个话唠,一听我问,立刻说:“那没有,没那么玄。不过,我可是亲眼见到,那棺材盖儿撬开以后,那将军尸体的身上,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长白毛了!”
“你当时没看见,肯定不能相信,我那时候要是也有带相机的习惯,录下来虽然不比那些鬼片那么吓人,可是绝对也够料的!”
钱鼻子咽了口唾沫,继续说道:“那将军棺,密闭的特别严实,我撬开棺盖以后,发现里头的尸体那都成干尸了,肌肉的水分是没了,但是绝对还有油脂在,就干巴成那样了,他身上那白毛还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外长!”
“我当时年轻气盛,见那尸体长白毛我也没理,直接去翻棺材里的东西,拿了佩剑以后,我就去拽那尸体身上的手套,结果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我在古墓里听这种事,似乎也被感染了,跟着问道。
“那尸体就这么张开着手,我愣是拽不下来!”钱鼻子回想起来似乎也有些后怕。
“怎么就拽不下来?”我问。
钱鼻子搓了搓脸,似乎现在想起来身体还会起鸡皮疙瘩,缓了一下才说道:“我当时也不知道啊!见那白毛越长越多,一时着急,心想‘妈的!老子也不能在这傻等着,既然不愿意给,老子可就硬抢了。’想到这我直接就伸手拔出那把佩剑,一剑就把他的手连着手套给剁下来带走了。”
“那活瓤子没有变白凶追你?”我下意识问。
“没有倒是没有。”
我松了口气,调笑道:“嗨!我还以为那辽国将军能跟你大战三百回合呢。”
“你听我说完啊!我带着这只断手回到家以后,仔细一研究,难怪我怎么也拽不下来那只手套呢!原来那尸体的手腕处,长满了骨刺,这些刺全都扎进手套的孔洞里。”
我听到手腕长满骨刺,背后顿时起了一层白毛汗。
有的养尸穴里面有地气,将人埋在里面并不会腐烂,尸身还会继续生长,想不到这竟然是真的。
“别唠了,我得听听里面的动静!”魏瘸子突然出言打断我们的谈话。
我们这才停住了谈话,将注意力重新放回到白玉棺材上,去看魏瘸子,魏瘸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将棺椁的左右上角分别打出了两个小洞,然后顺着小洞捅进去了一根奇长的铜丝。
魏瘸子用那根铜丝以一种奇特的规律在棺材里探索。
过了半天,那根铜丝便顺着另一边的细孔穿了出来。
“棺材里面没机关,不过……”魏瘸子站在原地,脸上阴晴不定。
“不过什么?”
“不过这是一口罕见的水棺,而且棺里泡着的东西,似乎没有椁。”魏瘸子伸手摸着铜丝上的水迹,又看了看铜丝头上从内棺里带出来的一点东西分析说道。
棺椁指的是装殓尸体的器具,椁,套在棺外的外棺,就是棺材外面套的大棺材。
魏瘸子这话的意思,其实就是说这白玉棺只有一层,里面没东西。
魏瘸子丝毫不忌讳那尸水是不是有毒,伸手捻了捻,冷哼一声:“故弄玄虚!泡在水里不比干着,这里头的东西,八成已经烂光了。”
“里头都是水,还打孔吗?”钱鼻子问道。
魏双武冷笑道:“打,为什么不打?就算是泡在水里烂的只剩下一副骨头架子,也给他捆个结实,看它能犯什么邪!”
魏瘸子说完,就在棺材上的几个位置上开始打孔。
随着几个钻孔打了进去,里面的液体立刻如自来水一般流了出来。
魏瘸子手上不停,我渐渐开始佩服起他来了,八门锁尸,真不是吹的!
不管那钻眼打在哪里,魏瘸子总能快速的将铜丝顺着孔洞里面穿过来。
这样一来,无论是尸体还是机关,就都在没开棺之前,与底部的棺材板绑在了一起!
而且就算是一些罕见的毒气机关,甚至是火油机关,也能因为铜丝在棺中的探索提早触发,将危险降到最低!
“怎么这水味道这么怪,一点也不臭?”我本来以为烂完尸体的水味道肯定不好,哪知道这流出来的东西,竟然不但不臭,反而纯净的犹如没有一点杂质一样。
钱鼻子也好奇了,蹲在地上,凑上去用鼻子嗅了一下。
“靠!魏瘸子,你是傻X吗?这哪是水!别打眼儿了!快停下!”钱鼻子大声叫道。
不是水是什么?我和魏瘸子都愣住了。
钱鼻子却大声叫道:“这特么的是一种油!一种无色无味的养尸油!这根本不是一口水棺材,这是一口油棺材!里头养着一头大粽子!!我们,闯了大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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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龙油火折
尸油养邪,自古就有记载。
这种邪术的起源众说纷纭,然而尸油养邪却是不争的事实。
无论是降头,还是鬼曼童都是这种邪术的分支。
就在钱鼻子的话音一落,白玉棺材里面突然传了一声沉闷的怪响。
人要是点子背,喝凉水都塞牙缝。
就在闷响传来的同时,我和钱鼻子的火把几乎同时烧到了尽头。
“火把快要烧完了,直接扔过去把这个棺材炸了吧?!”我听爷爷讲过,从前太爷爷盗墓的时候,喜欢带着火油灯下墓,一来可以照明,二来如果遇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直接把灯摔过去,不管是什么邪祟,只要被火一烧全都得玩完。
“不行!你把火把扔过去,相当于点燃了个石炸弹,咱们离着这玉棺这么近,肯定得被爆开的玉片射成筛子!”魏瘸子连忙说道。
“炸不行,不炸里面的东西出来了怎么办?”钱鼻子急道。
“格老子的,怕个鸟!老子的八门锁尸阵也不是吃素地,管他里面是什么瓤子,得先能出来再说!小子,帮我把这根铜线拧紧了!”魏瘸子说着,就把铜丝递给了我。
我一只手拽着铜丝,一只脚蹬在白玉棺材上,拽着铜线一拉,那铜线顿时被我扯着拉出来一大截。同时,我感觉里面的那个东西果真被我捆了个结实,贴到了白玉棺材板上。
“捆到了!”我叫了一声“快!跟上面的铜丝拧在一起!”魏瘸子再次说道。
我也不敢怠慢,拽着铜线快速朝着那如同鞋带一般来回穿插的铜线拧去。
那棺中被束缚中的东西感觉被束缚,突然猛地一挣。
我顿时感觉手中一股大力传来,那些铜丝都沾了尸油,滑不溜秋的根本抓不住,现在被里面的东西一扯,顿时犹如一条泥鳅,一下缩进了洞里。
我手里的火把一歪,差点撞在棺材上。
“特妈的笨蛋!要是老子腿脚利索,早把这粽子锁住了!”魏瘸子的话音还没落,就感觉身前沉重的白玉棺材突然猛地一震。
这大力就踢在棺盖上,顿时整个玉棺都是一晃!
“这大粽子是人变的吗?怎么这么大力气!”钱鼻子吓了一跳,大声叫道。
如果不是八门锁尸阵每一串进去一个扣,都是事先捆死的,恐怕那里面的东西,在第一次挣扎的时候,就已经从里面出来了。
“捆住六扣也够撑一会儿了,咱们快跑远一点,等这东西一从棺材里出来,就把火把撇过去给他点了!”魏瘸子骂了一句,就不在多说,当机立断搂住我的脖子说道。
我和钱鼻子立刻扶着魏双武朝着墓道方向跑去。
还没等我们跑出去两步,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沉闷的狂吼,紧接着整个玉棺材就是一阵剧烈的摇晃。
我回头向后看去,就在火把熄灭的一瞬间,我看到玉棺被撞击的剧烈晃动,随时可能摔在地上碎成一片。
我万万没有料到,这种浸了龙油的火把,竟然也就能燃烧这么短的时间。
不过事后,我研究了一下,这种非木质结构的火把,只靠燃烧这种表面燃料的火把,能烧一个小时以上已经是非常不容易的事情了。
古代人制作火把一般都选用木棍浸湿,在顶端包覆沾有油脂的油布等物质,有条件的还使用松脂助燃.燃烧时间一般甚至都不超过十五分钟!
不过现在,火把灭了,简直就是要人性命的事情,人在有光亮的环境中突然陷入黑暗,眼睛的暴盲加上未知生物的恐惧,容易让人阵脚大乱。
“快!点那根火把!”魏瘸子大声叫道。
我们三个人同时按照记忆朝我身后的背包摸去,结果竟然因为太黑,我和老钱的脑袋撞在了一起,魏瘸子也跟着我们两个摔在了地上。
这一跤摔得确实不轻,我的脑袋原本就在之前撞过一下,现在重新撞了旧伤,顿时疼的爬不起来。
火把也从背包里甩了出去,听声音已经分不出滚到哪里去了。
我忍着剧痛,在地上快速的摸索,耳朵却全部集中在远处玉棺的方向。
那怪物随着火光熄灭,也不知从没从棺材里出来,四周一时间竟然静的吓人!
“打火机!打开打火机找!”越到危机关头,有遇事经验的人就越冷静,魏双武虽然脾气乖张,但是遇事之后却总能第一时间给出最正确的选择。
我一拍脑袋,感觉自己真是彻底傻了,怎么连开打火机这茬都给忘了!
连忙伸手摸火,才摸了一下,我就想了起来,哪儿还有什么打火机啊!
“打火机没了!”我的声音带着几分哭腔。
钱鼻子一听这话,立马就怒了:“现在不是开玩笑的节骨眼,你不是烟火不离身吗?是不是刚才摔在地上,掉哪了?”
“我的打火机之前跟铁河抽烟的时候,扔给他了!后来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没来得及要回来!”
此时此刻,我真是想抽自己两个嘴巴。
平时打火机不离身的我,怎么就在这个节骨眼上,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那咱们的火把……”钱鼻子本来要问火把是怎么点的,说道一半就闭了嘴了。
这还用问吗?火把自然是用长明灯点的!
就在这时,魏瘸子所在的地方,出现了一点火点。
“别吵!我有火折子!指着你们这两个废物,老子早晚得被你俩害死!”魏瘸子冲着那火点一吹顿时火头儿燃烧了起来。
火折子,是古代人用来取火的工具,魏瘸子的火折子,是用龙油、薯蔓浸水中泡浓,取出捶扁,再泡加棉花、芦苇缨子再捶,晒干,加硝、硫磺、松香,樟脑等易燃物质和多种香料而制成的。
制作很考究,而且更易燃,他做古董这一行当,用这些东西一来是唬人,二来显得自己高深,想不到今天到了这关键时刻,竟然还是得指着他!
然而就在他吹亮火折子的那一瞬间,我和钱鼻子脸上的狂喜瞬间凝固在了脸上,转而变为慢慢的惊恐。
魏瘸子不满道:“你俩什么表情,怎么看我跟看死人似得。”
他说完这话,立刻就知道了不对!
我们两个不可能看他是这副表情,除非……他的背后有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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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血尸夜叉
我和钱鼻子都看傻了。
这是什么东西?夜叉吗?
在火光的映照下,这东西的脑袋看起来鲜血淋漓,血管眼睛都暴露在外面,嘴巴突出,两只眼睛反射着火折子的微光,看起来像是传说中的血尸。
可是血尸也应该是人变得,而这东西的脑袋早就脱离的人类的范畴,两只耳朵长的偏靠上,倒更像是佛堂壁画上刻画的夜叉恶鬼!
夜叉是梵文的译音,意思是“捷疾鬼”、“能咬鬼”。
佛经里记载,夜叉是天龙八部神众之一,与罗刹同为毗沙门天王的的眷属。
他们住于地上或空中,性格凶悍、迅猛,相貌令人生畏;母贫父富,所以生下来就具有双重性格,既吃人也护法,是民间传说里阴间的鬼差,全身赤红,相貌狰狞。
这吃人的地狱饿鬼,可不就是看门护院的地狱恶魔吗?
枭雄,跟一般的区别就是,在关键时刻,他不但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魏瘸子就是这样一个人。
电光石火之间,他一甩手中的火折子,人就朝着斜侧方一滚。
火折子朝前撇,身体向斜侧方滚,这一连串的动作,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他滚得那个方向是一处墙角,如果那夜叉是背着玉棺过来的,他有百分之五十的概率,缩在墙角平安无事。
可如果现在把火折子丢向身后,那怪物是死定了!不过,在自己身后点燃一个人形蜡烛,那自己被波及到的概率可实在就是太大了。
这一切的判断,几乎就如条件反射一样迅速。
火折子在空中,犹如一根儿弹出去的烟头,在空中打着转儿朝我射来。
周围再次陷入黑暗,我们的视线再次变得模糊一片。
黑暗对于人来说实在是太恐怖,它代表的是无限的未知,视觉的受限,几乎切断了人跟外界绝大部分的联系。
这对于我们来说实在是太被动!
不过,眼下我也没有别的选择,我下意识去接那火折子,在我看来,睁着眼死,也比不明不白死去了好上太多。
现实跟理想的差距实在太大了,事实证明,伸手去接火折子这个想法实在是太蠢。我被烫的差点又把火折子扔出去,但是人到了危急时刻,就是有那么一股子狠劲儿,我想,那一刻就算扔过来的是一颗火炭,我也会伸手接住了!
然而就在我接住火折子的同时,一道劲风擦着我的耳朵就划了过去。
紧接着,一股子细不可察的腥风就冲着我扑了过来。
我的后脑一阵发麻,立刻就知道黑暗中那怪物冲着我扑来了。
我下意识一抡手里烧尽了的火把,就感觉棍身似乎打中了什么东西!
滋啦!
随着一声仿佛铁板烧烤的声音传来,一股浓重的焦臭味道就从那怪物的身上传了出来。
实在是太臭了,我敢保证,如果让我闻上第二口,我绝对会把昨天晚上吃的东西全都吐出来。
不过我显然没有机会再闻一次,因为几乎就在我闻到这气味的同时,就感觉整个人被一股大力顶了出去。
那力量大的惊人,直把我撞的飞进了甬道老远,摔在地上还滚了几圈。
我感觉简直是被一辆货车撞飞出去,摔在地上爬了几下都没爬起来。
远处,那怪物还在疯狂的大叫,我这才想起来,我的火把是烧尽了不假,可火把的把身却是螺纹钢管,被龙油一烧,温度肯定高的离谱。
这阴差阳错之下,竟然给那怪物烫的发了狂。
我滚出去老远,手里攥着的火折子竟然没飞出去。
“小良!快!”
恐怖的吼声在洞里来回激荡,接着就听到钱鼻子因为惊恐的喝骂。
太绝望了,听到这怪兽的吼声,我几乎提不起勇气往回跑。
突然脑袋里灵光一闪,我一下想起来背包里还有龙油!
顿时感觉如蒙大赦,连忙翻找背包。
龙油一直装在书包的侧兜里,现在伸手一摸就掏了出来。
我的手有些哆嗦,慌乱之下直接把一瓶子龙油全给火把淋了上去,余热未消的火把用火折子一点,重新燃烧起来的火焰大的吓人,差点把我的头发给燎没了。
熊熊的烈火在猛烈燃烧,光照的范围也广了不少。
我看到了那只夜叉鬼的全貌,这是一个熊头人身的男人躯体,不过那身体似乎跟熊头一样,都被扒了皮,显露出赤红色的肌肉纹理。
那怪物正趴在钱鼻子的身上,眼看就要被咬穿脖子,感受到火光的照耀,顿时停下了动作,转过头来露出了一脸的狰狞,转而朝着我冲了过来。
我知道根本跑不过这个怪物,一把将背包背在胸前当做护盾,双手抓着火把做了个防御的姿势。
夜叉生性残暴,而且对光线极为敏感,现在我举着这么亮的火把,自然将它引了过来。
被它刚才那一下撞的不轻,此刻见它扑来,胸中竟然腾起了莫名的火气,将火把抡圆了朝着夜叉的身体砸去。
火把在空气中一甩,因为氧气的激烈燃烧,变幻成幽蓝色的火焰,那熊犼似乎对那火焰颇为忌讳,竟然跃起来在空中一蹬墓墙,横移出去躲过了火把抡出去的半径,朝我斜扑而来。
我触不及防,被它撞翻在地,火把也被我甩了出去。
这要是搁在前两天,我早就束手就擒,甚至说不定就躺在这乖乖等死了。
可是经历了这两天的事儿,我清楚的知道,躺在这里等死,未必会死的那么痛快!这玩意虽然可怕,但还是跟那些头发一样的东北巫蛊,和那条不知道什么品种的淡水食人鱼比起来差的远了。
它从空中这么一扑,体重全砸在我身上,差点没给我砸的背过气去,锋利的爪子在我的背包上一顿乱抓。
这可是军用帆布包啊!结实的程度就是用匕首,也未必划的开,然而被它这么一撕,仿佛纸糊的一样,里面的东西被它刨了一地。
我吓得魂飞天外,心中暗道侥幸。妈的,要是我刚才没把背包背在前面,现在被刨一地的东西就得是我的五脏六腑!
我在地上乱蹬乱抓,借着摔在地上还未熄灭的火把光亮,我就看到手边儿的那一瓶风油精了。
除了这东西,我的手边没有其他一点别的,心说:“就你啦!”
抓起来就朝着夜叉的脑袋砸去。
那夜叉抓了半天见我没死,正想伸嘴去咬我的脑袋,被我这么一砸,一口就把清凉油给咬碎了。
玻璃渣子混着满满一瓶清凉油,顿时像是在伤口上撒了一把粗盐粒,疼的那夜叉一蹬地就倒射着跳了出去。
整个身体以一种怪异的姿态在地上疯狂的打滚,看起来犹如壁画甩断的尾巴一般。
我连滚带爬的朝着火把爬去,就在我的手马上就要抓到火把的时候,双腿突然被什么东西抓住,整个身子就被向后拖去。
我身子强扭过来,两条腿卷的跟麻花一样,见到那夜叉脸上的血管全鼓起来了,嘴里的涎水不住的往外滴。
那夜叉显然是怒了,直接伸出舌头朝我的脑袋舔来。
我脑袋一歪,只听到耳边响起一声砂轮蹭地的怪异响声,几乎把地皮刮起来一层。
“小心!这玩意儿的舌头跟熊瞎子一样上面全是倒刺,一舔就能卷下来一层肉!”
我心中苦笑,你这个钱大鼻子,真会马后炮,要不是老子反应快,半边脑袋就被舔下来了。
混合着清凉油的腥臭涎水滴了我一脸,我看着夜叉那张丑陋的脸,心道:“糟了!下次,我该怎么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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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尸油烈火
它来势极快,我避无可避,只好用手去挡。
这无疑是螳臂挡车,但是如果不这样,我恐怕连脑袋都保不住。
夜叉长满倒刺的舌头舔在保暖潜水服上,衣服滑溜溜的表面粘不住舌头上面的倒刺,紧随着那舌头就随着袖口卷到了我的手腕。
我只感觉自己的手腕仿佛被家里擦萝卜丝的擦板蹭了一下似得,一层皮肉就被那条黏糊糊的舌头给卷了去。
就在我以为整个手背都要喂了夜叉的时候,钱鼻子突然从后面扑了过来,一下子抱住了夜叉的脚向后猛地一拉,将那夜叉从我身上拽了下去。
钱鼻子非常敏捷,拽趴下夜叉之后,一个飞扑就砸在了夜叉身上,想要一个泰山压顶给它坐死。可那夜叉的力气极大,老钱根本压不住它,被它一脚踢飞了出去。
我一看钱鼻子也制不住它,心叫不妙,果然那夜叉理也不理钱大鼻子,四脚并用又向我扑过来。我一看**的是针对我啊!紧着爬了两下伸手去够那离我不远的火把。
可是夜叉瞬间就到了我面前,我怕它一舌头舔在我的脸上,把我整片脸皮都揭下去,吓得背对着它就是一脚乱踢!
这一下踢得确实够狠,连我自己踢出去都感觉脚丫子生疼,踢在那畜生的脸上,这要是踢在人的脸上,铁定就给它踢死了。
那夜叉被我这一脚踢得脸都变形了,又滚出去好几米。可惜它的体格非常的健壮,这一下子对它来说根本不致命,我借着这一踢的惯性向前窜了一段距离,终于够到了掉在地上的火把。
不过它似乎也知道我手中火把的厉害,再也不肯贸然冲过来,几个飞窜退回到了墓门玉棺附近,爬上了一根支撑墓顶的柱子,卷着舌头似乎嚼着什么东西,示威般地呲着牙冲我笑。
我见它嘴里乱嚼,这才觉着袖口有些湿了,低头一看,发现手腕背面上一块婴儿拳头大小的皮肉被它舔了下去,现在正不住的往外淌血。
刚才由于太紧张,一时没有察觉,现在自己注意到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立刻就感觉一股火辣辣的疼痛涌了上来。
妈的,这家伙不会嘴里嚼的是从我手背上舔下来的肉吧?
我一看它这么嚼,感觉伤口更疼了,身边又没什么东西好止血,感觉这么一失血整个人就有点发昏。
钱鼻子从地上捡起火折子,一边儿警惕的看着柱子上的夜叉,一边对我说:“忍着点,这东西的舌头保不齐有尸毒,就算没有,这血不止住一会儿也能要了你的小命!”钱鼻子说完还没等我同意,一吹火折子,连着里面烧出来的灰,用那赤红的烟头摁在了我的伤口处。
滋啦!
我几乎闻到自己的肉被烫熟的味道了,疼的身上一层一层地起鸡皮疙瘩。
见我和钱鼻子汇合在了一起,吃了两次亏的夜叉也变的谨慎起来,开始远远的站着观察我们,似乎想找出我们二人的破绽。
其实这个时候,我根本就是在硬撑,钱鼻子更是气都接不上来,体力消耗的很厉害。
就在我们双方对峙僵持不下的时候,角落里缩着的魏瘸子突然引起了夜叉的注意。
先前墓道里面太黑,夜叉几乎忘了魏双武的存在,现在爬上柱子,下面的情况借着火光看的一清二楚。马上,它就看到魏瘸子正一点一点地朝着朝着我们所在的方向爬动。
不过魏瘸子伤了腿,又因为之前大出血,身体非常的虚,所以他只能咬着牙一寸一寸的爬,这夜叉看到魏瘸子一个人落单,杀心又起,舌头伸出嘴外一舔,一个飞扑就从柱子上面扑了下来,直奔魏瘸子而去。
我心里一惊,没想到这夜叉鬼竟然也通人性,知道恃强凌弱,忙冲向前,打算用火把将它逼退,一边拼命大喊:“魏叔,后面儿!!”
魏瘸子一直留意着夜叉的动静,此刻不用我说,也发现了后面劲风突起,就跟背后长眼一般,手朝自己背后的罩门扬出去一包东西!
喜欢阴人的老江湖,身上就是愿意带点这种阴人的东西,关键的时候,能救自己一命,甚至能够扭转战局,反败为胜!
不过魏瘸子这一包东西可不是单纯的生石灰那么简单,他这一包东西,混合了砒霜、蒙汗药和生石灰,简直不是一般的歹毒!
这两手准备真可谓是老奸巨猾,若是那夜叉鬼不下来,那魏瘸子就又算是捡回一条老命,要是它扑自己,那就算它命不好,自己正好把这一包干货给它用上!
我跑的不慢,却比不上夜叉鬼的速度,不过也幸亏我离着魏瘸子够远,要不然真冲上前,吃上一点儿魏氏独门配方,那可真就是得不偿失了。
那夜叉猝不及防,被这股白灰扬了一头一脸,石灰灼在它没有皮肤覆盖的肌肉上,立刻就烧的它一声惨叫,整个身体缩成了一团,摔了出去。
夜叉的眼睛,没有眼皮,现在进了这么一包东西,想来滋味儿绝不好受!
我看那夜叉在地上癫狂打滚的模样,心中就是一阵恶寒啊!这个魏瘸子实在太阴了,这要是给人来这么一下,那估计就是不死也得残废,起码任人宰割是肯定的了。心中打定主意今后离这个魏瘸子远点,不然被他害了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还愣着干什么,快!给他最后一下!”魏瘸子大声叫道。
趁他病要他命,我和钱鼻子顿时醒悟过来,还不等我动手,钱鼻子已经把他那根烧废了的火把淋龙油,借着我火把的火点着了刷的一下撇了过去!
满地的尸油瞬间被熊熊烈火点燃了起来!
不大的主墓门前顿时烧成了一片地狱火海!
那剥皮夜叉烧的疯狂乱撞,竟然一口气撞翻了另外两口玉棺,可怜它的那两只同伴还没得见天日,就被那整整一棺的尸油点成了蜡烛,火焰烧的更加剧烈了!三口玉棺的尸油瞬间铺开,灼热的火浪离着三四米都能感受到!
看着三只夜叉被烧的惨状,钱鼻子拉起魏瘸子,得意道:“一劳永逸,以绝后患!”
还没等他说完,突然我们背后传来一阵诡异的嗡嗡声,我们头皮一炸,向后看去。
只见,一道苗条身影的后面跟着一团黑云般的东西,朝着我们迅速的移动过来。
“夏九九!”我欣喜的叫道。
还没等我的嘴巴完全咧开,钱鼻子和魏瘸子的脸上却齐齐变色:“快跑!是特娘的鬼头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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