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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千桦尽落     嫡长女她又美又飒txt下载     嫡长女她又美又飒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千五百八十七章:死守

    “长姐是要吓唬天凤国,还是真的真的要开战?”白卿玦负在背后的手指摩挲着,“燕国一旦归顺,大周就能腾出手脚,长姐若真想去除天凤国这个隐患,可以让沈昆阳先带白家军折返南疆做准备!”

    “天凤国如今有能力同大周抗衡吗?”白卿言提起天凤国眉目间带着厌恶,“战书我们大周递过去,天凤国敢接吗?且……天凤国土地日渐贫瘠,被沙漠吞噬,又与我们大周隔了一座无法翻越的雪山,大周没有必要远征天凤国!”

    再者,萨尔可汗身为天凤国国君不思富国强民,一心只想着倚靠时光回溯来占据先机,以战养战,这样的国……长远不了,只要将天凤国困死在那片沙漠之中,就够了。

    燕国户部尚书派人快马给慕容沥送信,要求五日之内必须将信送到陛下和摄政王手中,那送信沿途五位将士接力送回,昼夜不歇,跑死了几匹马,终于按照户部尚书的要求,在第五日送到了慕容沥和萧容衍的手中。。。

    萧容衍看完信后,立时便然明白了白卿言要做什么。

    “白家姐……九婶婶这意思,是想让我们将消息送出去给藩王?”慕容沥也反应了过来,抬头朝着自家九叔看去。

    萧容衍颔首:“伤了大周皇帝的西平王已经死了,而其他藩王到底是燕国的藩王,此时大周若接受燕国称降,就是接受了藩王称降,他们不动……大周就不能动,来日再削藩就没有如今削藩这么顺手了。”

    慕容沥想了想点头:“现在大周主力全部集结在燕国,真的削藩打起来,藩王怕是招架不住,可要是现在接受了燕国投降,等日后主力都回了大周再削藩,藩王若不从还得调遣兵力来剿灭藩王,耗时费力!九婶婶是觉得既然已经出兵,就将后患料理干净。”

    “那就派人将消息送到藩王手中吧!”萧容衍开口。

    消息最先送到吉安王手中,慕容沥派了人过去接管吉安王的兵权,让吉安王携带家眷入燕都,等着一同降大周。

    吉安王看到皇帝的圣旨,脸色都青了,当时没有说什么只派人将皇帝派来的人安顿好。

    等慕容沥派去的人一走,吉安王一脚踹翻了面前的桌几:“见过窝囊的皇帝,没有见过这么窝囊的皇帝!对一个已经成为他国皇夫的摄政王他深信不疑,向人家大周投降也就罢了!投降归顺不知道为自己人争取争取利益,反而人家动动嘴皮子让他削藩,他就真的来削藩,生怕人家大周皇帝不接受他归降是不是!”

    “王爷息怒!”吉安王身边的谋士弯腰将从桌几上洒落竹简捡起,等仆从将桌几扶正,他一边将竹简归位,一边道,“小皇帝身边有一个摄政王,皇帝又年幼,自然是摄政王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九江王也是个废物,杀一个慕容衍都杀不了!这当初要是慕容衍在我们吉安的地盘上,慕容衍都不知道死多少次了!”吉安王气呼呼坐了下来,“废物!都是废物!”

    整理好竹简的谋士,就跪坐在吉安王的对面,缓声开口:“大周皇帝登基之初,便以雷霆手段削藩了,故而大周没有藩王,就是现在……大周皇帝也没有给自己的那些弟弟妹妹赐封地,想来日后大周是不会有藩王的!所以大周皇帝是故意给小皇帝出难题,若是小皇帝迫于藩王的压力不敢削藩,那大周名正言顺出兵!若是小皇帝敢削藩,那正好……小皇帝出力,大周在背后捡便宜,到时候将削藩之事算作小皇帝的功劳,等燕国归降优待小皇帝一些就是了。”

    吉安王听到谋士这么说,这才正色看向跪坐在自己对面的谋士,等待谋士下文。

    “小皇帝这边儿呢,一是怕打仗,二是……又有摄政王在一旁蛊惑,三来……是经过这一次皇族宗亲和藩王联合之事有了警觉,故而不想再动用国库耗费将士和大周去打,这才将削藩投降的命令送到您这里来!”谋士声音徐徐,倒是让吉安王听进去了不少,“小皇帝向大周皇帝表明,他是愿意削藩投降归顺大周的,若是我们顺从了……对小皇帝来说没有什么损失,若是我们不顺从,必然会起兵反抗大周,那……就是王爷您得耗费我们吉安军的兵力和大周打,小皇帝反倒可以缩在后面保存兵力,若是我们侥幸打赢了大周,燕国还能存国。”

    吉安王听谋士这么一分析,表情越发郑重起来:“这个小皇帝还是厉害的!”

    “若是不厉害,又怎么能在当初燕国危如累卵之际,狠下决心促成与大周赌国之事!”谋士朝着吉安王一礼,“王爷不论何时都不能小瞧了这位小皇帝。”

    “那如今呢,我们应当如何?”吉安王不想让自己的将士冲锋陷阵,便宜了小皇帝,也不愿意归顺大周削藩。

    藩王谁想要削藩?

    藩王虽然只是一个藩王,可在自己的地盘上和皇帝也没有什么区别了。

    大周藩王的下场他们不是没有瞧见,现在归顺了大周,必定要被削。

    “王爷不妨……先派人随小皇帝派来的人回燕都复命,就说愿意遵从皇帝的吩咐,您打算举家前往燕都,但是军务交接给新的将军还需要时日!可以让王妃先行动身前往燕都去吊唁太后,先把小皇帝从吉安的地盘上支走,而后调集兵力,在大周出其不意之际,先埋伏折损一部分大周兵力!”谋士手指在桌几上点了点,“只要我们这里同大周开战,黄山王一定会与我们呼应,而小皇帝也会选择观望,只要发现我们能与大周一抗,小皇帝定会发兵相助,毕竟……到底是留着藩王存国,还是削藩亡国,这对小皇帝来说不难选。”

    吉安王觉着自己的谋士说的十分有道理,垂眸开口:“所幸我们早有准备,各个城池之中的存粮也足够!先暗中埋伏大周军一次,而后我们就在城中死守!”

第一千五百八十八章:目标明确

    谋士点头之后又说:“估摸着黄山王晚我们吉安一步,也会收到小皇帝削藩的圣旨,王爷还是尽快派人去和黄山王通个气儿,能做到相互呼应,如今就黄山王离大周皇帝最近,方便下手。”

    吉安王心中已经有了计较,颔首,提笔亲自给黄山王写信:“本王亲自给黄山王写信,你去让世子派人前去查探大周军情。。。”

    “是!”那谋士起身行礼再拜后,前去寻吉安王世子。

    当天,吉安王妃带着身怀有孕的吉安王世子妃一同随燕都来的天使,一同出发前往燕都。

    吉安王世子目送载着母亲和妻室的华贵马车,在暮色中渐行渐远,立刻转身去见自己的父亲,在跨入书房前,他叮嘱下属将门口守住不许任何人靠近,这才打帘跨入书房。

    瞧见自家父王手中举着明明暗暗的火烛,立在舆图前不知道在看什么,他上前行礼:“父王,儿子有事要同父王。”

    “你说,我听着呢。”吉安王视线未离开舆图,语声凝重。

    尽管吉安王已经打定主意,要同大周抗衡到底,可心里到底还是没底。

    吉安王曾经听说过,这位大周皇帝虽然是女子,但意欲一统天下的志向十分坚定,上一次西平王埋伏没有能杀了大周皇帝,必定会让大周皇帝防范更严,这是一个很大的隐患。

    但吉安王从大周发兵时间上琢磨出了一些旁的东西。

    虽说外面都在传……说大周皇帝的兄弟姐妹齐心,知道大周皇帝遇袭便倾巢而出。

    可吉安王这几日和他的谋士们细细盘算过,按照大周攻打燕国的时间算起来,大周应该是在大周皇帝遇袭时,便已经调兵昼夜前往燕国了。

    否则,若是按大周皇帝遇袭,再派人回大周传信,大周再派兵,大周的将士们即便是插翅也不可能来的这么快!

    可以解释此事的,要么就是与他们藩王联手的宗亲之中出了叛徒,提前将消息送到了大周。

    要么,就是大周皇帝为疫病之事来燕国大周城池根本就是一个幌子,他们大周此次就是打算武统灭燕的,不过是正巧撞在了他们燕国宗亲、藩王联手之时,西平王的埋伏,反倒是给了大周皇帝一个名正言顺的出兵借口。

    吉安王不相信宗亲之中出了叛徒,毕竟宗亲和他们藩王的目标利益是一致的。

    故而,吉安王觉得应当是后者,他甚至怀疑就算是西平王不对大周皇帝出手,大周皇帝也会找到其他借口攻打燕国。

    由此吉安王也可以推断出,此次大周诸位王爷倾巢而出攻打燕国,并非是因为与大周皇帝感情深厚,得知大周皇帝遇袭的消息才忍不住发兵!

    而是大周皇帝的调兵令,早在西平王埋伏大周皇帝之前就送回了大周的国都大都城,这才有了大周几路大军攻打燕国之事。

    “父王,儿子以为……若想要我们燕国得安生,大周皇帝必须死!儿子想请父王给黄山王去一封信,让黄山王设法杀了大周皇帝才是!”吉安王世子缓声开口,“我们吉安军可以先与大周交战,牵制住大周镇国王和辅国王所率兵力,好给黄山王腾出时间去杀大周皇帝,黄山王只要目标明确,只杀大周皇帝而非打退大周军,应当很好完成!”

    吉安王听到儿子这话,转身将灯烛搁在桌几上,认真看向自己的儿子:“为何非要杀大周皇帝?”

    “父王明鉴,大周出兵的时间,儿子前后算过有些不对!大周皇帝应当是早有想法攻燕,早早便已经下令让大周几位王爷带兵前来燕国。西怀王伏击大周皇帝之事,只不过是我们不凑巧送给了大周一个攻燕的借口罢了!”吉安王世子抬眸朝着自己父亲看去,“儿子还是觉得,只要大周皇帝一死,大周的凝聚力必然不会如同如今这般,几位王爷怕是会同我们之前设想的一般,要想方设法争权了!”

    吉安王听儿子这么说,手指屈起在桌几上敲了一下,端起茶杯来:“你与为父想到一起了!”

    吉安王世子听到这话,心中越发有了底气,面前上却显不出任何喜悦来,他道:“儿子以为,黄山王想来也就这几天会接到皇帝削藩的命令,他定然也同我们一样,不愿意就这样削藩束手就擒,那么也必会明白,杀大周皇帝是我们唯一的生路!”

    “你说的有道理,可我们若是先动手了,黄山王素来胆小……”

    看出吉安王的犹豫,吉安王世子又道:“父王,黄山王胆小不参与我们藩王谋划的任何事情,可这一次是小皇帝要削藩归顺大周,对黄山王来说就不一样了,且对我们吉安来说……这也是最后一搏了,最后最坏的结果,便是……我们退守城池不出罢了!”

    吉安王略作思索之后,点头拍板:“就按你说的办!”

    “既然父王已经决定了,那儿子斗胆,请父王允准儿子带兵出发,儿子想要绕到大周军东面去,截断大周军粮道,大周军没有了粮草,新的粮草运送来需要时间,我们就能在这个时间内占据主动。”吉安王世子抱拳请命,与吉安王及其像似的五官被满室晃动的火光映得黄澄澄的。

    此时,白锦稚也到了白卿瑜和白锦绣所率一路大军军营之中。

    白锦绣听完白卿言让白锦稚带来的话,转而看向白卿瑜:“难怪,今天下面的人来报,吉安城内已经连着派出来了几批探子。”

    白卿瑜既然明白了自家阿姐的意思还是要将燕国的藩王收拾干净,他便没有那么多耐心等着那位吉安王主动出幺蛾子,也不愿意此事超出自己的掌控。

    他走至舆图前,看了片刻,目光落在两处最佳设伏之地,皱眉思索片刻,缓声开口:“算日子,我们下一批粮草过个三五日也应该送到了,将消息透露吉安王的人。”

    白锦绣点了点头:“此事我安排人去办!”

第一千五百八十九章:沸反盈天

    黄山王这边儿亲自迎接了慕容沥派来的天使,在天使表明慕容沥决定归降大周,且将大周皇帝提出要求要削藩之事告知黄山王,命黄山王收拾好,全家老小一同前往燕都,将兵权交给慕容沥信派遣下来的人。

    黄山王的说法与吉安王出奇的一致,说辞都是愿意听从皇帝圣意,不过军务交接需要一些时日,还请陛下宽容一些日子。

    不过,黄山王却没有将自己的老妻室推出去随天使前往燕都,只说是等料理好所有的事,便携全家老小一同入燕。

    黄山王这几天着急上火,和家中的谋士商议来商议去,一直没有一个定论,只觉的小皇帝这一手太狠了。

    拒不遵从小皇帝削藩的旨意,那就和大周打,小皇帝躲在他们后面瞧着,他们藩王有赢面就出兵,没有赢面儿,就都是他们这些藩王不愿意削藩,到时候自己死不要紧,关键还会连累妻子女儿,和与黄山王一同血战的同袍将士。

    若是遵从小皇帝的旨意,现在就上交兵权去燕都,那就是等于放弃了兵器任人宰割,等到日后史书之上,说小皇帝是亡国之君,他们也是推波助澜没有血性与大周一战的王国之奴。

    更别说,已经花甲之年的黄山王,也不愿意慕容家的这份基业就这么没了。

    与其束手就擒,不如冒险一博,或许还有胜算。。

    故而,在收到吉安王的信时,一向胆小谨慎的黄山王,好似找到了同盟,当即拍板答应了下来,命人做准备,挑选人手……行刺大周皇帝。

    “行刺大周皇帝是一方面,可别忘了……大周皇帝这边儿还有一个能征善战的高义王,还有几位能征善战的将军!所以为了避免杀了大周皇帝之后被大肆报复,在下以为……王爷当提前布置,一旦杀了大周皇帝,引愤怒的大周军入包围圈,最起码要将大周皇帝带的这一路人马,杀得无力再与您抗衡!”黄山王麾下的谋士同黄山王道。

    “是,你说的对!”生性谨慎的黄山王点了点头,“我们一旦选择对大周皇帝动手,不论成功与否,怕是都会被大周报复!就像西平王……”

    黄山王可不想落得西平王那样的下场。

    书房中其他谋士跟着点头,想起西平王的下场,难免唏嘘。

    原本西平王世子是有机会杀了大周皇帝的,可却因为舍不得儿子让大周皇帝给跑了。

    这一下,打草惊蛇了不说,最后还让大周皇帝将他们一家子抓了。

    虽然他现在不知道西平王世子一家是否还活着,但想来受了这样奇耻大辱的大周皇帝必是不会留他们性命的。

    黄山王思来想去决定杀大周皇帝,当天便让黄山王世子带着王妃和世子妃还有弟弟妹妹们和家中孩子,一同出发前往黄山王妃长姐所在的尧都,以避免被大周挟持他的家眷。

    元和三年三月二十三,丑时,吉安王世子和吉安王亲自带兵于深夜,先后从西城门出,企图避开大周军的探子,倾巢而出,绕了好大一圈,吉安王世子埋伏在距离大周军营三十里地的山间,吉安王则带着重兵埋伏在与吉安王世子商议好的……距离大周军英二十里之处。

    吉安王得到大周军粮草即将要到的消息,倒是也怀疑过这会不会是他们派人岀去打探消息打草惊蛇,大周才放出来的消息,故意引他们上当。

    毕竟大周军带兵的可是大周皇帝的嫡亲胞弟。

    吉安王左思右想,与谋士商议之后,定下了分两地埋伏之法。

    吉安王世子在大周粮道设伏,若是粮草只是大周的诱饵,大周那位镇国王必定会带兵来剿吉安军,这个时候……吉安王世子若是能带大军朝着吉安王的包围圈撤,就将大周军引过去。

    若是被大周重兵包围不得过去,带着重兵的吉安王,离吉安王世子设伏地点并不远,便可以杀过去反将大周军包围,与吉安王世子内外夹击大周军。

    要是这并非大周的诡计,吉安王世子在粮道设伏就故意放大周的人前去大周军营报信,这一路大周军主帅镇国王白卿瑜听说之后,必然要率兵前俩救粮,三十里地的距离……快马去报信,再到点兵驰援,最多两个时辰!

    大周急于救粮,必然一路狂奔。

    且这个时候大周以为他们吉安军在粮道设伏,又是紧急驰援,必不会再查山路中是否还有埋伏,当他们穿过吉安王设伏地点之时,吉安王便会带着将士们将大周军全部绞杀。

    吉安王反复推演,直到所有谋士都认为这个计策相当稳妥,这才趁着夜色让将士们带好了干粮出发。

    此次负责押送粮草的,是司马平。

    一身戎装司马平骑在马背上,瞧着前面的山势,抬手示意押送粮草的部队停止行进,从胸前拿出羊皮舆图,在舆图上看了眼,而后下令:“两队人,上两侧去查探!”

    司马平押送粮草这一路都很是谨慎,一旦遇到易于设伏之地,总会派人查探清楚再过,好在这一路平平安安没有出什么事。

    此处之地是最易设伏之地,哪怕距离镇国王的军营已经只剩不到三十里地,司马平还是不敢有丝毫懈怠。

    埋伏在高处的吉安王世子看到押送粮草的车队停了下来,头皮就紧绷了起来,又见那带头押送粮草的将军派了两小队分别朝着两侧高坡之上而来,心知是藏不住了。

    吉安王世子咬了咬牙,开口:“藏不住了……让将士们杀!”

    他带的并非吉安军主力,他们在这里设伏的主要目的,是要因大周镇国王率兵驰援,他父王设伏的地方才是关键。

    想到这里这里,吉安王世子猛然起身拔刀高呼:“杀!”

    司马平听到回荡的杀声抬头,只见飞鸟惊林,接二连三的杀声响起,沸反盈天。

    原本守在入口处准备堵住大周送粮军退路的吉安军也杀了出来,意图将大周送粮的队伍赶入山间。

第一千五百九十章:攻守异形

    司马平用力猛扯缰绳制住坐下惊了的战马,拔剑高呼:“有埋伏!保护粮草!不要入谷!退!往后退!”

    若是寻常将士,此时怕是已经慌了,可此次押送粮草的巧不巧……是白家军。

    白家军多少次逆境求生,两军交战被埋伏也是常有之事,在最先发现埋伏慌慌乱了一瞬之后,很快便反应过来,不但没有被埋伏敌军逼得入谷,更有勇猛的已经朝着山坡之上冲去,杀意沸腾。。。

    但,押送粮草的将士人数上要比埋伏在这里的吉安军少数倍,短时间内一鼓作气杀的倒是酣畅淋漓,可一旦时间拉长,大周将士体力上明显就跟不上了。

    就连司马平坐下战马被敌军用长矛穿透腹部,他人也摔下战马,与敌军血战搏杀,他已经杀得整个手臂酸痛颤抖,双眼被浓稠滚烫的鲜血喷溅,仿佛黏住了一般。

    吉安王世子见状,发现大周军已经被逼到入口,却死不进入,还在顽抗,竟还显出越挫越勇要杀出去架势,并未让人去报信。

    吉安王世子原本想让弓箭手放箭,可他们吉安军和大周军搅和在一起,这箭雨一开弓,可就是敌我各损一半,吉安军的人数更多,必定死的更多,不划算。

    想到这里,吉安王世子一声令下,让所有将士们蜂蛹而下,誓要将这些大周军杀到胆寒求援。

    眼瞧着越来越多的吉安军从高处一跃而下,几乎将押送粮草的大周军环包其中,不知道从哪儿传来的骨哨声。

    那哨声极具穿透力,穿过无数人的杀声传入司马平的耳中。

    全身浴血的司马平耳朵动了动,高声道:“杀出一条血路,朝我们军营冲!杀!”

    司马平话音一落,白家军将士们立刻调整,朝着山谷内杀……

    吉安王世子听到这些人要杀回军营,哪里能让他的诱饵逃了,看着已是强弩之末的大周军,他手持带血长剑,指向司马平的方向,高呼:“取敌方将军首级者,赏金百!”

    白家军将士们护着司马平杀出血路,冲入谷种,容形狼狈,一边杀一边退,吉安王世子带着吉安军一边杀一边追,再抬头,见大周军已经被他们逼入谷,他们吉安军也进来大半,吉安王世子高声道:“弓箭手冲上高坡!”

    吉安王世子话音刚落,就见两侧高坡之上陡然出现黑帆白蟒旗。

    吉安王世子瞪大了眼,心凉了一节,这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他眼看着一银甲女子骑于高马之上,长枪指向谷内:“给我射!”

    手持长剑喘着粗气的司马平抬头,只看到白锦稚银甲熠熠,红色披风被吹得如同那黑帆白蟒旗一般猎猎作响。

    这一次……竟是白锦稚来救了他。

    “退!退!退出山谷!”吉安王世子高呼,转而又同身边的副将道,“快派个人去给父王传信!快!”

    箭雨呼啸,深深扎入地面之时,惨叫声一片。

    “都看准了射!别射到自家兄弟!敌军不要客气,往死里射!”白锦稚高声喊道。

    吉安王世子所率一部,损失惨重护着吉安王世子退出山谷,还未来得及逃窜,就被大周军包围。

    攻守异形……

    上一刻,他们安吉军还占尽优势,将大周军包围其中,尽情绞杀。

    这一刻,他们安吉军就成了困兽,被大周军包围其中,供大周军尽情绞杀。

    “吉安王世子,在前方十里地设伏的吉安王已经被活捉投降,世子还要拼死反抗吗?”

    听到白锦稚的声音传来,吉安王世子瞪大了眼,怎么会?

    难不成他们吉安军中出了叛徒,这大周怎么会知道父王在前方十里地设伏?

    吉安王世子咬紧了牙,他不相信他的父王会投降,甚至不相信自己的父王会被发现,他在此地埋伏,距离父王埋伏之地相距又并非十万八千里,若是父王那边儿有动静,他这里早就应该有人来报信了!

    他到现在都没有接到父王让撤退或是驰援的消息,定然逝者大周的高义王在诓骗他。

    见吉安王世子做出死战的姿态,白锦稚让人将吉安王带血的宝剑丢给吉安王世子,吉安王世子不可置信抬头望向包围圈外,骑于高马上,英姿飒飒,居高临下看着他的女子。

    到并非白卿瑜料事如神能掐会算,只是这段路只有两处适合打伏击的地点,白卿瑜早早就派人盯着了。

    原本是想知道,吉安王会在哪里设伏,谁知道探到吉安王在两处设伏。

    白卿瑜这要是还猜不到吉安王的打算,那就算是白白受了祖父、父亲和阿姐这么多年教导。

    元和三年三月二十三,燕国藩王吉安王埋伏大周粮草,不敌大周军,安吉军惨败,吉安王重伤不治而亡。

    元和三年三月二十四。

    远在登封军营的白卿言与白卿玦负手立在王帐前,垂眸瞧着木制台阶下跪着的黄山王家眷。

    黄山王世子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他们今日出发是父王临时决定的,怎么就被大周军包了一个圆,连一个送信的都没有能逃出去。

    王帐两侧,高高架起的火盆中火舌随风乱窜。

    黄山王世子瞧见地面上,白卿言被王帐内通明火光拉长的影子也跟着左摇右摆,大着胆子略微抬头,那胡乱摇晃的火光,将面前这位大周皇帝纤细挺拔的身形映得忽明忽暗。

    “你是黄山王世子?”

    听到白卿玦询问声音,黄山王世子视线抬起至大周皇帝的腰际,便没有了勇气再往上看,重重将头垂下去叩首:“回陛下、王爷,我是!燕国已经决意归顺大周,我父王正与陛下派去的将军交接军内事宜。”

    “那么,世子这个时候带着王妃世子妃和几位公子出城,所谓何事?”白卿言开口。

    黄山王世子连忙做出恭敬的模样,对白卿言叩首后才道:“回陛下,我母妃身子不好,交接军中一切事宜父王都让在王府内完成,母妃不堪其扰,也是因……受不了失国之痛,不愿意留在王府,我这才恳求父王,允准我带着母妃和弟妹们前往外祖家。”

    ------题外话------

    明天大结局哦!

大结局(一)

    白卿言看了眼那位“不堪其扰”的黄山王妃,头发斑白的老人家此时吓得面色惨白,将自己两个年幼的孙子孙女护在怀中,抖个不停。

    “既然如此,不如我们大周派人护送黄山王妃和世子一行人,不知黄山王妃的母家在哪里?”白卿玦语声温润。

    黄山王世子又膝行挪动,朝向白卿玦的方向,恭敬叩首:“回王爷,我母亲……”

    “让你母亲自己说。”

    白卿言清润平和的声音传来,黄山王世子脊背一颤,喉头翻滚着抿住唇。

    黄山王妃抱着自己怀中孩子的手收紧,故作镇定开口:“会大周皇帝,老身母家在尧都。”

    黄山王妃话音刚落,沈良玉便疾步朝着白卿玦的方向走来,他无比厌恶看了眼黄山王一家子,抱拳同卿玦低语:“公子,黄山王妃身边的老嬷嬷受不住招了,他们是去尧都投奔黄山王妃的长姐。”

    沈良玉是在白卿言率兵攻下登封城之后才赶到的,后来燕国小皇帝遣使求和,陛下便停下了没有再打,沈良玉心里早就憋着一股子劲儿,想要揍趴这些敢对他们小白帅出手的燕国藩王。

    故而,今日逮到这黄山王世子一行人,沈良玉心里是很激动的,觉得马上就要打仗了。。。

    白卿玦闻言颔首。

    “据本王所致黄山王妃的母家,应当在阳泉才是,怎么……要往尧都去了?”白卿玦转而笑着同白卿言说,“长姐,这其中有诈啊!”

    黄山王妃看了眼那容貌惊艳,抿着唇不动声色,威势感却无比压人的大周皇帝,又慌张低垂下眸子,道:“老身是去探望自家长姐……”

    事出反常必有妖,更何况这黄山王世子和黄山王妃两人前后所言不一致,并未套好说辞,可见是黄山王匆忙之间做决定让世子带着家眷离开的。

    如此看来,黄山王是要背水一战了。

    藩王不想削藩这是在情理之中的事情,原本自己攥在手中的兵权,现在让交出去,这何止是割肉之痛,称之为要命也不为过。

    推己及人,白卿言若是藩王……怕是也不愿跟着燕国一同降周,而后丢了本攥在手中的兵权和藩王可享的好处,故而,燕国藩王生事在白卿言的意料之中。

    比如与白卿瑜和白锦绣所率一部离得最近吉安王,比如……离她较近的燕国黄山王。

    黄山王虽不比西平王和九江王那般年轻气盛,可在这燕国皇帝要归顺大周时刻,还是会放手一搏。

    燕国这些藩王,必定不会一个藩王单独行动,定是已经互通了消息,且有人愿意出来挑头。

    黄山王不是挑头的那个!

    离大周军太远的即便挑头也没有足够的说服力,那么……就只剩下吉安王可以挑头。

    白卿言视线落在黄山王世子的身上:“看来,黄山王收到了吉安王的信了。”

    白卿言随口一说,黄山王世子震惊抬头朝着白卿言看去,没想到大周皇帝竟然知道,可大周皇帝是怎么知道的?

    难不成……难不成信是大周皇帝送的?

    可父王说那就是吉安王的亲笔信,而且还有吉安王的私章啊!

    还是说吉安王已经归顺大周,故意设局害他父王?

    可不对啊,吉安王没有这么做的理由……

    吉安王若是真的想要卖好给大周皇帝,也应该是劝降他父王而不是陷害他父王啊!

    瞧着黄山王世子的表情,白卿言眉头微抬,转身同白卿玦道:“带下去吧!传令……大周所有将士集合。”

    所有将士集合,这是要攻打他们黄山成吗?

    大周皇帝用兵如神,父王还来不及准备,这个时候大周皇帝若是有了戒备先行开战,怕是父王不能抵挡。

    九位藩王之中,实际上兵力最强的便是西平王,所以西平王才敢对大周皇帝出手,连西平王都被大周皇帝收拾了,更遑论他的父王。

    他父王之所以想到了行刺这个办法,也是因为知道自己兵力不够,且将士战力不如大周的将士。

    “陛下!”黄山王世子高呼了一声,他心中震惊之余越发惶恐,高声道,“陛下我父王也不想刺杀陛下的,他都是吉安王蛊惑了我父王,陛下……您放我回去,我这就回去劝说父皇归顺大周!我父王他一向胆小,只要陛下答应不削藩,父王一定会唯陛下之命是从!绝不反抗!”

    白卿言脚下步子一顿,侧头朝白卿玦瞧了眼,白卿玦颔首。

    这黄山王胆子不大,儿子也随了父亲胆子不大,一吓便什么都吐出来了。

    白卿玦亲自审了这黄山王世子,这黄山王世子说黄山王要派人来刺杀大周皇帝,得手之后,让府上的死士将大周军引入埋伏圈。

    白卿言和肖若江跪坐在桌案前,仔细看着肖若江画的这周围的舆图。

    “攻下登封到现在,时间有些紧,所以只能在原本我们有的舆图上加以校准,用倒是能用的!”肖若江同白卿言说。

    跪在白卿言身侧的白卿玦看向眉目清冷的白卿言:“长姐……现在调兵攻打黄山城吗?”

    白卿言视线落在大周兵营周围,视线又落在黄安城:“加派人手去盯着黄安城四个门了吗?”

    “派人盯着了,长姐放心……”白卿玦道。

    白卿言颔首:“那就等吧!等黄山王来刺杀我这个大周皇帝,我们派兵……在这设伏!”

    白卿玦拿起手边的烛灯,举起照亮白卿言在舆图上所指的位置:“这里?”

    “黄山王若是派人来刺杀我这个大周皇帝,不管得手还是没得手,之后都是要引大周军到埋伏圈的,不论这位黄山王在哪里埋伏,必定都是要出黄山城!”白卿言手指在黄山城的位置点了点,又在大周军营的方向点了点,“按照我们军营所在的位置,和黄山城缩在的位置,黄山王的地点可以排除黄山城以西!”

    白卿言又在舆图上用手指画了一个圈:“黄山王胆小谨慎,不想被发现只能夜间行事,如今已经马上四月了,天夜里的时间短了,留给黄山王的时间不多,又要部属埋伏,又要派人来刺杀我这个皇帝,还要在天亮之前大周军引到埋伏地点!那留给黄山王的埋伏地点就只能在这个范围内!”

    肖若江顿时恍然。

    “还是参照黄山王胆小,他是出其不意出手的,自然要选在最合适的埋伏地点,而非最好的埋伏地点,对比路程长短,和时间来说,这里是可以选择范围内……最好的选择!”白卿玦手指在一处地点点了点。

    “而从黄山城出发,不管是绕行也好,还是直行也罢!想要到这里设伏,就必须……”白卿言手指又指回白卿言刚才选择设伏的地点,“经过这里!这里对黄山王来说,不算是能在他可用时间之内的最优选择,所以我们就在这里设伏!”

    白卿言说完,手指重重在舆图上敲了一下:“明晚出发!”

    “这么着急?”肖若江望着白卿言,“属下是说……黄山王会这么着急吗?”

    “黄山王一定是临时仓促决定将自己的妻室孩子送出城,阿玦去查看了他们的行装,收拾的都不全,可见黄山王是心急动手的。”白卿言笑着说。

    “今夜他要选杀手,既然是要引大周军入包围圈,那么杀我这个大周皇帝……就需要一击即中,自然是要选身手最好的,且做好万无一失的准备,否则我若不死,大周军不会全力追击,他们的埋伏就没有了意义!所以今夜做准备,明日白天容易被发现不方便行动,只能是明天晚上了!”白卿言笑了笑,“毕竟夜长梦多!”

    黄山城内,灯火熠熠的营房内,黄山王立在挂于墙壁上的舆图前,手指着埋伏地点,转而看着自己手下的将领道:“明天夜里动手,以免夜长梦多,各位依记行事。”

    “是!”

    黄山王手下将领纷纷抱拳令。

    等待将领们离开之后,黄山王又同自己的副将说:“人都挑好了吗?”

    “还需要您过目!”

    “走吧……”黄山王紧了紧拳头道。

    黄山王紧锣密鼓准备了一整夜,天放亮时终于将刺杀白卿言的死士选定,都是优中选优的高手。

    黄山王命这些死士好好休息一天,晚上吃饱了之后出发,并许诺只要他们能杀了大周皇帝活着回来,从此富贵绵延。

    当天,黄山军修整,城门紧闭不许进出。

    入夜后,黄山城南门大开,二百多死士身着玄色裋褐劲装,袖口和裤脚用同色棉布扎得紧紧的,快马而出。

    随后,谨慎的黄山王先派出第一批两百将士先行前往昨日定下的埋伏地点,时隔半个时辰之后,由黄山王亲自带全部兵力出发,全军上下不许点火把,借着月色抹黑前往埋伏地。

    黄山王先派两百将士前去,也算是探路,若是被大周军察觉,真的遇到危险,他们大军还有回撤的时间,若是没有被发现平安抵达,也可以先打前站。

    云翳遮月,星辰稀疏。远山近树,黑影幢幢。

    黄山王停在山林夹道入口,命副将带兵先行。

    不知是不是因多年谨小慎微的缘故,黄山王从今日出兵时,便心神不宁。

    他骑在马背之上,朝着长但并不陡峭的山林夹道内望去,这里并非埋伏的最佳地点,山道宽阔两侧破长且不陡,若在这里埋伏大周军,大周军很容易冲杀上去。

    硬碰硬,正面血战肉搏,黄山王有自知之明,自己的兵……绝不能同大周那些经历过灭梁、灭西凉之战活下来的锐士相提并论。

    大周的将士是真正在在场上九死一生,留下来的精锐。

    而当初他们燕国收复南燕靠的是谢荀的新军,还有其他藩王各自给二皇子的那一点儿兵,且南燕之战……燕国几乎打的并不费力,百姓夹道相迎,自然也就没有战场拿命历练的机会。

    黄山王紧紧攥着缰绳,只觉这夹道……深且静,似乎弥漫着某种危险又腥甜的味道。

    并非黄山王多心,他派出来第一批前往埋伏地点的二百多人,就在他率军出城之时,已经全部在月色清晖之下被白家军斩杀在这夹道之内。

    青灰云翳遮月之时,杀声震天。

    弯月破云而出,清辉遍地之时,尸横遍地。

    这二百将士毫无还击之力被白家军斩杀。

    这两山夹道,又被白家军以极为迅速的动作利落清理干净。

    这幽道除了料峭清冽的夜风之中还残留着一丝丝血腥味之外,没有人能察觉这里曾死了二百多位黄山军将士。

    埋伏于两侧的大周军,很快就察觉到大队人马行进的动静,马蹄、脚步速度极快,且兵力不少,可除却最前头快马带路的两人高举火把之外,不见任何亮光。

    沈良玉嘴里嚼着根草,耐着性子趴在草窝里,盯着黄山军一点一点全部进入山道……

    “咻——砰!”

    烟火如龙冲天,在天上炸开来。

    已经入山道的黄山王立刻勒马,仰头瞪大了眼看到天空乍现的红光,将这山道中的将士们……将这密树高林,全都笼罩其中。

    “放箭!”

    黄山王映着红光的双眼,亦是映出了箭雨从高空极速朝他们落来的惊悚场面。

    红光消散,山道之中惨叫声无数。

    山道入口出杀声震天而来,嚷嚷着堵住他们退路。

    出口处……亦有大周将军高呼,要拦住他们出路。

    黄山王跌下马,被重盾护卫其中,箭雨不歇,将组成龟壳一般的重盾砸得噼里啪啦直响。

    两侧坡上,大周军三组弓箭手交替,黄山王从暴雨似的冲击中盾的箭矢,便知道大周军全然没有可乘之机留给黄山军。

    黄山王不明白为何他会被伏击,明明……是他要设伏的!可为何……却踏入了大周军的全套之中来?

    是身边出了细作,还是吉安王哄骗了他?

    皎光映地……

    “咻——”

    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羽箭,竟从重盾缝隙穿了进来,堪堪擦着黄山王的鼻梁而过,惊得黄山王向后一倒,险些撞倒了为他撑盾的将士。

    “王爷!”

    “王爷!”

    重盾“龟壳”内,副将和护卫忙去扶黄山王。

    黄山王没有时间多想,甚至来不及起身,便扯着嗓子高呼:“投降!我们投降!我要见大周皇帝!”

    不投降,他的黄山军都要死在这里。

    投降……还有一条命可以留下,早晚都是要投降的,不如早一些,也让将士们少死一些,少添一些孤儿寡母。

    沈良玉没有想到这黄山王喊降的速度竟然如此之快,这才上了弓箭手,他们白家军还没有施展开,更别提什么亮出虎鹰军的真能耐。

    箭雨停歇,黄山军丢下手中兵器,缴械投降。

    黄山王也从已经被射成刺猬一般的中盾“龟壳”之中,被人搀扶着站了起来,黄山军也都朝着黄山王的方向聚拢……

    不间歇的箭雨过后,山道之内,尽皆黄山军的尸身。

    只见,那高坡之上,有一身着银甲戎装的身影,骑马走出林立的高树,手持弓箭立在陡坡之上,居高临下朝他看来。

    月光似银霜,落在她的身上,虽然距离隔的甚远,黄山王依旧感觉到了女子的令人惊心动魄的容颜轮廓,好似遗世独立在那圣洁光明之中,又让人觉得那样的高高在上,矜贵逼人。

    元和三年三月二十六,燕国黄山王率兵出城,欲与大周交战,被伏于玉鸣山道,惨败收场。

    同月二十七,东夷国水师大败燕国水师,登陆燕国国土,一鼓作气夺下两城,势如破竹继续向燕都行进的消息,传回燕都,燕人尽知,燕国气数已尽。

    吉安王与黄山王,一死一被俘的消息,很快在燕国传开。

    最先收到消息的永嘉王,痛定思痛之后,明白大周皇帝一统天下的决心,自觉没有能力同大周相抗衡,交兵权,携全家随同燕帝天使前往燕都,只求能保住自家性命和家财。

    藩王之中兵力最厉害的西平王、吉安王都已经死了,即便是他们奋起反抗,这大周皇帝必定也是要派兵剿灭,大燕整个国尚且不能同大周抗衡,他们又能坚持多久,最后说不定还是会落得身死家破的下场。

    夷陵王收到吉安王死讯和黄山王一夜战败的消息后,沉默了良久,与桐丘王商议一同入燕都,不再侥幸妄图与大周一战。

    元和三年四月初九,大周皇帝率大周重兵抵达燕都,燕帝慕容沥、燕国摄政王慕容衍,率百官,衔璧牵羊,出城相迎,正式降于大周,燕国宣告灭亡,大周也在短短数年,完成了天下一统之伟业。

    于此同时,已攻下燕国四城的东夷国使臣在燕都面见大周皇帝,表明了东夷国完全臣服大周,既燕国已归顺大周,东夷国自当无任何条件撤兵。

    白卿言在燕国皇宫之中,终于见到了自己的三妹白锦桐。

    铜灯火苗簇簇摇曳的大殿内,萧容衍和慕容沥,看见一身男装英姿飒飒的白锦桐出现在视野里,竟真的瞧不出这白锦桐是为女子。

    “长姐!”白锦桐进门,先同自家长姐行了礼,而后转而看向萧容衍,唤了一声,“姐夫……”

    慕容沥明白,今日是自家人见面,故而乖巧起身同白锦桐行礼,却想不明白应当称呼白锦桐什么,便道:“三姑娘!”

    白卿言同白锦桐招手:“阿玦还得去处理一些事情,晚点儿你们就能见到了。”

    白锦桐眼眶发红,快步小跑到白卿言身边,郑重同白卿言一礼:“恭贺长姐,一统天下……”

    “是恭贺我们,终于达成了心中所愿!”白卿言笑着看了眼萧容衍和慕容沥,“我们齐心协力,这天下方能一统,锦桐……委屈你了!”

    白锦桐摇头:“长姐知我,如今办成男装,做生意……为大周搜集情报,我是很愿意的!”

    “此次,若非你及时将燕国宗族和藩王联手的消息送回大都,送到你长姐的手中,燕国怕是要添更多战火!”萧容衍开口,“你居功至伟。”

    “若非三姑娘及时传信,我是否能活下来不说,九叔来不及赶回来,我母……我母后被宗亲和藩王利用,燕国将士尽皆会成为……为藩王宗亲卖力的杀器,百姓会更加苦不堪言。”慕容沥也道,“九叔说的对,三姑娘居功至伟。”

    白卿言笑着摸了摸白锦桐的脑袋:“这次回去,就该封王了!三婶肯定高兴!”

    让白锦桐出门经商时,白卿言曾说过……白锦桐的造化,就是白家的造化!

    而此次,大周能灭燕最关键的,便是白锦桐将消息送回了大都城,大周提前重兵压境,才打了那些藩王一个措手不及。

    元和三年四月初十,大周皇帝封燕帝慕容沥为燕山王,封燕国摄政王慕容衍为燕襄王,携燕山王、燕襄王启程,返回大都。

    大周护国王所率一路大军与镇南王所率一路大军亦启程返回大都城,定于玉带与大周皇帝汇合。

    大周镇国王、辅国王所率一路大军,在燕国边界与大周皇帝汇合,护大周皇帝返回大都城。

    带着东夷军踏上燕国国土的沈青竹和肖若海闻讯,带东夷军撤兵返回东夷。

    随同白卿言一起从燕国回来的,还有之前负责燕地周域的大周司空沈天之,还有薛仁义。

    重兵护卫大周皇帝回大都城那一路,百姓夹道相迎,跪地山呼万岁,盼着能一睹这位……再次将这片被战火侵袭已久土地一统的皇帝。

    而他们的皇帝坐于雕刻日月恢宏,万物复苏的浮雕马车内,他们没有瞧见他们陛下骑马的飒飒英姿,也未曾看到传闻中的那位镇国王、辅国王和忠国王的身影,骑马走在最前的,是大周皇帝的四妹高义王,也是少年英姿,尽管年纪不大也是尽显巾帼之威势。

    白卿言这一路翻看奏折,与萧容衍、白卿瑜和白锦绣、白锦桐、白卿玦、慕容沥、沈天之,商议一统之后的事。

大结局(二)

    燕国的情况没有人比萧容衍和慕容沥更清楚,而沈天之也在燕国有了一段时间,所有藩王和其家眷,都已经随白卿言返回大都。

    燕国境内没有藩王掣肘,如何将大周新法推行下去,白卿言想交给萧容衍、慕容沥和沈天之来操持。

    肖若江这一次没有跟着白卿言回来,肖若江打算亲自将燕境走一遍,将眼下最详细的燕国舆图修正更细化一番,白卿言也准了。

    入大周境内,行至宝安时,白卿言见到了晒得黝黑的曾善如。

    白卿言在宝安城内下榻后,曾善如便匆匆前来请见。

    白锦稚瞧见黑成炭块的曾善如,心里顿时舒爽了,同司马平说:“原来也不止是我一个人会被晒黑嘛!曾善如离开大都的时候,白白净净的,你看现在都成黑炭了。”

    司马平见白锦稚幸灾乐祸的模样,双手抱在胸,唇角带着浅淡的笑意:“高义王现在已经放弃和女子比肤色,要同男子比了吗?心胸真是宽广!”

    正高兴的白锦稚脸已板,瞪了白净白净的司马平一眼,转身就走。

    司马平瞧着白锦稚生气离开的模样,满目的笑意,可想到吕元鹏……眼底笑意便立时消散。。。

    吕元鹏早前便被送回了大都城,白锦稚只当吕元鹏是回大都城养伤了,还不知道吕元鹏已经……

    若是白锦稚知道吕元鹏没有能撑过来,此事……在白锦稚的心里便永远是怕是永远过不去了吧!

    司马平笑意渐渐散去的眸底,好似被一层霾遮盖,他明知道吕元鹏所言都是气话,却认了真……未曾随同吕元鹏一起来燕国,若是他来了或许就不会是这个结果。

    他从未想过同吕元鹏争白锦稚,吕元鹏是他在这个世上唯一对他毫无保留的朋友,若是可以……他愿意护他们二人幸福喜乐一辈子。

    曾善如捧着一个雕踏春图的红木方盒,恭敬垂首立在半卷起竹帘的廊庑下,直到魏忠通禀后出来,替曾善如打帘,曾善如这才拎起自己的直裰下摆跨入门内,登上二楼木梯。

    此处楼阁,二楼也是八根朱漆红柱撑着重檐青瓦檐角飞张的屋顶,四面通风,湘妃竹帘半垂,清凉舒爽,与朔阳白府的韶华院有异曲同工之妙,倒是显出这宅子建造者的几分格局底蕴。

    曾善如上了二楼,瞧见坐在自家大姑娘身旁皱眉看奏折的萧容衍,吃了一惊,他们大姑娘的夫君萧容衍不是已经……

    他想起,大周皇夫萧容衍便是燕国九王爷的那个传闻,心中虽然意外,可也明白……大姑娘不遮掩让他来见,是因为他是自己人的缘故。

    曾善如将红木方盒放在一旁,规规矩矩行礼:“曾善如,见过大姑娘!见过大姑爷……”

    听到这个称呼萧容衍抬起头来,朝曾善如看去,倒是不记得之前见到过此人。

    “不是说过我这里不兴行跪拜之礼么,快起来!晒黑了不少,佟嬷嬷若是看到了必定是要心疼的。”白卿言语声含笑,用手中毛笔舔了舔墨,见曾善如的精神头很好,笑着说,“去岁六月你离开大都城,说要去照看稻田。后来我看大都城户部送来的折子提了一嘴,说去九月份的稻子收获的确不丰,后来晚稻的收成有所好转……”

    曾善如提到这个,眉目间笑意更深了些,眼底藏不住喜悦,点头:“正因如此,眼看着又快到了种稻的时候,户部魏大人帮忙,命人将之前验证过有效的法子种稻向百姓推广,想来等待收获时节,便能得到好收成!”

    “那你又来宝安是为何?”白卿言笑着问。

    “马上就要收麦了,魏大人指了宝安这里,让善如来以这里的农田试一试,看能不能提高麦子的产量!”曾善如笑着说。

    见曾善如底气十足的模样,她问:“你有了想法?”

    “以往收割麦田之后,百姓大多做法都是将麦秆当做柴火烧,虽说秸秆易燃可不如柴火经烧。而百姓则以为施农家肥可以肥沃土地,但……善如以为与其如此,不如将秸秆与农家肥发酵,再当作肥料使用,这才是能使土地肥沃之策。”

    白卿言点了点头:“好……若是这一次你提高了稻田的产量,又能提高麦田的产量,那便是为百姓立了天大的功劳。”

    若是曾善如真的成了,这样的功劳……当有爵位。

    如此,佟嬷嬷也算是熬出头了。

    曾善如忙称不敢:“善如不过是做自己份内的事情,哪里敢居功!”

    “对了,善如还遇到了曾经在我们白府养伤的那位秦先生,秦先生得知大姑娘已经收复燕国,好似早知道会如此一般,不过秦先生监督修渠之事,腾不开身来贺大姑娘,让善如带话……说大姑娘必定会是开创盛世的明君,他心中是敬佩叹服的。”

    白卿言点了点头,只可惜……秦尚志那样的大才,只肯为大周修渠,不肯为她所用。

    忠臣不事二主,这也是秦尚志的选择,她无可奈何。

    曾善如见大姑娘表情惋惜,忙将身侧的红木方盒推出来,笑道:“两位小主子生辰时,善如没有来得及赶回大都城为两位小主子庆贺,如今又要忙麦田之事抽不开身,便斗胆请大姑娘将善如给两位小主子准备的寿辰礼带回去!”

    曾善如带来的并非什么名贵的东西,是一对成色极好的五彩芙蓉,凝结脂润、细腻纯净,他想着来日给两位小主子雕一对印章也好。

    谁知道,三月份两位小主子生辰的时候他未曾来得及赶回去,现在也不能同大姑娘一同回大都城,只能请白卿言将礼物带回去,好歹这是他的心意。

    “两个孩子生辰的时候我和阿衍也错过了。”白卿言心中不免有遗憾,母亲来信说,抓周的时候……康乐一手笔杆一手小弓箭,喜乐原本抓了一个金算盘,谁知看到白卿雲后丢下金算盘抓住了白卿雲的手。

    萧容衍心中也有遗憾,不过……等着一次他们一家团聚之后,就再也不用分开了,萧容衍心里是高兴的,他轻轻握住白卿言的手,拇指摩挲着她的手背:“日后,我们还能陪着两个孩子过许许多多个生辰,将欠他们的都补回来。”

    曾善如垂眸唇角全都是笑,他们家大姑娘这算是苦尽甘来了吧!

    也不知道他们大姑爷是为了大姑娘装作燕国九王爷,还是……本就是燕国九王爷为了大姑娘降了。

    不论如何,曾善如看得出这位姑爷是很爱重他们大姑娘的,这样他们这些白家忠仆也就放心了。

    元和三年五月初一,大周皇帝抵达大都城。

    大周太后与兴国王,欲率群臣百官于武德门前相迎。

    失去最小的嫡孙,吕太尉几乎是一夜之间白了头,整个人看上去精神也不大好,苍老了十岁不止。

    也是此事,他才明白……镇国王府世代男儿都死于护国安民的沙场,家眷心中是何滋味,也因此明白了为何白家希望天下一统之心如此坚定。

    白家代代都有儿郎战死沙场,正如当初陛下还只是白家嫡长女时在宫宴上说……白家百年将门不假,白家的英灵都非为军功权位舍命的,白家祠堂百牌位,哪一个不是为保境安民而死!

    当初,吕太尉只是为白家心痛,而今自家儿郎战死沙场而回,他才知道这是何等的锥心刺骨之痛,推己及人……白家走到今日十分不易。

    天还未亮,吕太尉穿好官服,被大儿子和孙辈的吕元庆搀扶着跨出书房门槛,准备前往武德门,就见孙女吕凤琅未着官服,一身素衣。

    “凤琅?为何不着官服?”吕太尉皱眉望着吕凤琅问。

    吕凤琅眼眶发红,人瘦的好似只剩下一把骨头,衣裳宽大的挂在身上,全无之前意气风发之态,她跪地向吕太尉和自家父亲一拜,道:“东夷国起战事,韩城王和众位水师将士战死,这都是凤琅刚愎自用,自作聪明,才酿成大错!凤琅……要去同陛下请罪。”

    吕太尉叹了一口气,让吕元鹏将吕凤琅扶起来,徐徐道:“凤琅,你若是个男子,知道了你的错处,向陛下负荆请罪,百官会赞你!可是你是女子,当众将此事明说……旁人就会用你之事做筏子,说陛下不应当任用女子为官!这世道对女子本就苛刻,陛下正在竭力扭转,你即便愧疚,也应当为了大局,将这件事吞回去!认了错,你心里舒坦了,却会断了其他女子的出路,也会坏了陛下的大局,你可明白?”

    吕凤琅倒是没有想到这一层,表情更加愧疚,正如祖父所言……陛下一直不发落她,她心中愧疚难当,只有将此事说出来,她心中方能放下一二。

    可……若是因她的错,断了其他女子的出路,她便更是罪无可恕了。

    “去换上官服,随祖父一同前去迎接陛下!”吕太尉道。

    “是!”吕凤琅含泪应声。

    大都城内,百姓们都是鸡鸣时分便起身,都赶着去长街占一个好位置,一会儿能目睹他们陛下的风采。

    如今燕国归降,大周一统,终结乱世,百姓欢呼雀跃,载歌载舞。

    百年来世道困于逆乱,多少人国破家亡,多少人背井离乡,多少人亲友雕残。

    天下一统之后,是为一家,再也不会起战乱,再也不会有战火,天下太平……海晏河清已不是一个目标,而是如今的世道。

    晨曦瞳朦,须臾……破云而出。

    金光大盛璀璨,洒满了半个大都城。

    大都城西门打开,将士们着甲利于两侧,将伸长脖子往外张望的百姓拦在两侧……

    不知是谁,扯着嗓子喊了一声:“黑帆白蟒旗!陛下回来了!”

    骚动的人群纷纷伸长脖子,企图越过拦着人群的将士,最先一睹陛下风采。

    重檐奢华的雀楼临街倚栏内,八幅雕梅的隔扇被大开,仆从弓着腰快速将绣墩摆在倚栏内,名妓康娜带着面纱,抱着琵笆,带着自己的姐妹们,在二楼坐定,只等陛下率兵而归,她要为陛下奏一曲,她最新为陛下而创的《海晏河清》。

    名妓康娜因一曲《白大将军出征曲》名扬四海,多少人一掷千金想成为康娜的入幕之宾,一窥其容颜,都被拒之门外。

    不成想,今日康娜竟然出现在这雀楼之上。

    远处如黑龙般蜿蜒绵长大军动静如出一辙,缓缓靠近,甚至能让人感觉到脚下的颤动。

    以一身银甲的白卿言为首,白卿琦、白锦绣、白卿瑜、白锦稚、白锦昭、白锦华、白锦瑟分列其两侧,皆是银甲戎装,被这初晨耀目的金光勾出一身的寒光熠熠。

    白家儿郎、女儿郎银甲戎装,未敛锋芒,踏晨光而来,通身都是顶天立地的浩然正气。

    年纪较长的百姓,或许还记得镇国王当初率白家儿郎出征之时的情景。

    他们没有能盼来镇国王带着白家儿郎凯旋,如今能瞧见自家陛下带着白家儿郎和女儿郎,英姿飒飒而归,各个朝气蓬勃,怎能不泪眼婆娑,怎能不心生自豪之感……

    镇国王府白家,从不出废物。

    白家世代忠勇,蒙大难之后,浴火重生,出了一位……完成天下一统的皇帝。

    整齐马蹄声越来越近,听到城门外的将士们高呼:“恭迎陛下凯旋!大周万年!陛下万年!”

    城门之内的百姓,顿时心潮澎湃,有年迈者哽咽难言,又妇孺被感染的泪流满面,更有人高呼万岁!

    百姓们不等大军入城,便已经跪地高呼……

    “恭迎陛下凯旋!大周万年!陛下万年!”

    “恭迎陛下凯旋!大周万年!陛下万年!”

    “恭迎陛下凯旋!大周万年!陛下万年!”

    康娜被百姓高昂之声感染,忍不住抱着琵笆站起身来,单手扶着朱红倚栏往城门外看。

    她看着戎装束发的白卿言从城门外缓缓而入,身后跟着同样银甲戎装的白家子嗣。

    朝阳金光洒在那周身利落的女子身上,如同康娜曾在朔阳见到的那般,容貌惊艳超尘,却让人绝不敢有丝毫亵渎之心,好似她便是这个世界上最为圣洁耀目的所在,好似这世上任何艰难在她买去年都不值一提。

    她从未见过,有人身上能有这样雄浑伟丽的慑人气魄,让人不敢逼视。

    虽然不敢承认,虽然知道自己身份卑贱,可康娜是真的从内心爱慕这位皇帝,从心底里敬佩这位女子。

    “康娜……”康娜背后的姐妹唤了康娜一声。

    康娜回神,落座在绣墩之上,她柔若无骨……几乎瞧不出指节的白净手指,轻轻覆在琴弦上,长长呼出一口气……

    忽而,犹如惊雷霹雳一般铿锵有力琴音,在雀楼之上响起。

    白卿言抬头,朝雀楼之上看去,见一带面纱的女子,在朝辉之中弹奏琵笆。

    康娜察觉到白卿言的目光,大着胆子朝白卿言瞧去,看到白卿言黑白分明的幽深眸子,带着朝阳暖融融的笑意,康娜的耳朵都红了,弹的越发卖力。

    “听说,这是那位做出《白大将军出征曲》的康娜,新作《海晏河清》说是为贺长姐一统天下的!”白锦绣低声同白卿言道。

    白卿言颔首,不得不承认……这康娜虽然出身风尘,却是真的有才气。

    “初八宫宴,让康娜来宫中演奏吧!”白卿言说。

    她很想将这曲子听完,可母亲、婶婶和七弟他们还在宫门口候着她,她不敢耽误。

    “好……”白锦绣笑着应声。

    “娘亲!娘亲!”

    白锦绣忽闻一稚嫩孩童的喊声,抬头……酒楼之上,只见秦朗抱着望哥儿正瞧着她。

    白锦绣一脸意外,可看到望哥儿不免又红了眼,她这个做母亲的欠了望哥儿许多。

    白卿言亦是顺着白锦绣的目光朝望哥儿看去,对望哥儿露出笑容……

    “大姨母!”望哥儿又扯着嗓子喊白卿言,望哥儿小时候在皇宫内长大,和小八常去白卿言那里,与白卿言很是亲近。

    秦朗也忙将望哥儿交给乳母,同白卿言长揖行礼。

    白卿言应声,余光瞧见后头似乎也有骑在马上的将军遇到了自家家眷,转头瞧了眼……

    竟看到柳平高脱离了队伍,坐在马背上弯腰与人群中一女子说话,那女子梳着妇人发髻跪地未起,仰头望着柳平高笑容明媚灿烂。

    白卿言眉头一挑,收回目光,红翘?

    曾经梁王身边那位极为忠心的婢女,在白府门前闹过,后来……梁王死了之后,这些人白卿言以为也死了,怎么又同柳平高搅和在了一起?

    “阿瑜……”白卿言侧身唤了一声。

    白卿瑜提缰靠近白卿言:“阿姐……”

    “安平军的柳平高娶亲的时候,你去了吗?”她问。

    白卿瑜回头朝后看了眼,此时柳平高已经归队:“未曾。”

    “去查一查柳平高的新妇,柳平高娶的……许是晋朝时,对梁王忠心不二的婢女。”白卿言说。

    “阿姐放心,我这就派人去查!”白卿瑜勒住缰绳,慢了几步,吩咐杨栋去查,“一旦查明柳平高的新妇是梁王的人,也不必抓捕,告诉柳平高,如何处置,让他自己定夺。”

    “是!”杨栋应声。

    董氏已经在宫门前眼巴巴盼望了许久。

    眼看着白卿言终于快马而来,带着白家诸子下马……

    朝臣们跪地山呼万岁。

    白卿言却只看着自己的母亲,单膝跪地道:“白家长女白卿言,平安还都!”

    “白家三子白卿琦,平安还都……”

    “白家二女白锦绣,平安还都……”

    “白家五子白卿瑜,平安还都……”

    “白家七子白卿玦,平安还都……”

    “白家三女白锦桐,平安还都……”

    “白家四女白锦稚,平安还都……”

    “白家五女白锦昭,平安还都……”

    “白家六女白锦华,平安还都……”

    “白家七女白锦瑟,平安还都……”

    这一声声平安还都,让白家几位妇人顿时泪流满面,也让坐在轮椅上的白卿雲……热泪盈眶。

    平安还都……

    这是白家人最为喜欢的四个字。

    曾经他们希望每一个出征的儿郎,都能回来,说这四个字……

    这是白家众人对家中子嗣,最深切的疼爱。

    不论如何,平安回来就好。

    “快!快起来!”董氏一手拉起女儿,一手拉起儿子,哽咽难言,“平安就好!平安就好!”

    “母亲,我等不负祖辈所望,不负祖父、父亲所望……终得天下一统!”白卿言紧紧攥着母亲的手,“母亲……日后白家子嗣,再也不必远赴战场,各个都能平安在父母膝下承欢!”

    “好!好!”董氏颔首,泪流满面,“白家先祖和你祖父、父亲、叔父们,若是在天有灵,一定会欣慰非常!”

    白卿言又看向跪地还未起身的大臣们,用力握了握母亲的手,又道:“众卿平身!”

    董青平含泪起身,看着自己的外甥女,与有荣焉,再次长揖:“恭贺陛下一统天下!”

    “舅舅请起!”白卿言虚扶了一把董卿平,视线又落在一下苍老了十几岁的吕太尉身上,“吕太尉……”

    “老臣,恭贺陛下!”吕太尉眼中含泪,是真心实意的恭贺白卿言。

    “吕太尉……”白卿言将吕太尉扶起,低声说,“此次若非吕元鹏护着高义王杀出重围搬来救兵,我怕是回不来!吕元鹏救了我和活下来将士的性命!节哀二字,我等说来轻松,可经历过方知是何等痛楚!太尉……好在日后我们的子孙再也不用打仗,再也不用牺牲在疆场了。”

    吕太尉顿时老泪纵横,他哽咽点头,这段时间埋藏在心底的悲伤翻涌上来,泪水无法遏制。

    他此刻多么希望吕元鹏那个小兔崽子,活蹦乱跳的叫他翁翁,吵得他头嗡嗡直响也不要紧,只要他还活着。

    早知道会是这么一个结局,他当初就不该阻了吕元鹏和高义王,他要什么家族荣耀……要什么后局筹划,他孙子都没了。

大结局(三)

    那是他最小的嫡孙,自小……便天不怕地不怕,与他最为亲近。

    白锦稚立在后面,瞧见了吕元庆,瞧见了吕凤琅,却没有瞧见吕元鹏,她想着是不是吕元鹏身上的伤还未好,她打算一会儿和家里人聚完,晚上喊上司马平去一趟吕府瞧瞧他。

    董氏将庆贺天下一统的大宴定在了五月初八芒种那天,今日……白家的孩子们从战场上回来,且完成了祖辈天下一统的志向,他们一家子只想关起门来自己高兴高兴。

    举国庆贺之事,回头再说。

    五月初一,好似成了一个团圆的日子。

    慕容沥也已经和燕国的大皇子、慕容平团聚,谢荀的爹娘这一次也跟着一同来了大都城相聚。

    家宴上,不止有白家人,还有白家的两位姑爷,萧容衍、秦朗……

    秦朗在家宴上瞧见萧容衍,惊得险些滑倒。

    如今,天下大定,萧容衍曾经与秦朗交好,身份没有什么可隐瞒的,自罚三杯谢罪。。。

    秦朗这才恍然:“难怪,总觉得萧兄商贾出身,却通身的矜贵之气,原来……竟是燕国九王爷。”

    萧容衍闻言,再次举杯:“对不住秦兄……”

    “无妨无妨!如今我们也是一家人了!”秦朗忙笑着端起酒杯。

    “哎哟!你们俩人少喝一些,秦朗胃才刚见好……”刘氏笑着转头吩咐嬷嬷,“给他们俩都换上梅子汁!”

    在白锦绣不在的日子,秦朗将二夫人刘氏照顾的很好,比亲子还亲……

    他知道岳母揪心白家其他几房都有子嗣回来,可二房没有,他便开导刘氏,说他娶了锦绣……唤刘氏一声母亲,便是刘氏的儿子,在刘氏的亲子回来之前,他愿意代替自己的大舅子和小舅子照顾刘氏,这才让刘氏解开心结。

    家宴上,小八带着望哥儿揪住康乐和喜乐,不许两个小不点儿爬去找白卿言。

    一家子热热闹闹吃了顿饭,直到天全然黑下来,又热热闹闹的散了。

    白锦桐和白锦稚将吃了些梅子酒,已然微醺的三夫人李氏送回自己的寝宫,又被李氏拽着说了好一番话才得以脱身。

    白锦稚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臂,笑着与白锦桐出了寝宫,便道:“哎呀!太好了,三姐你一回来母亲就不会只逮着我打扮,然后催着我嫁人!有三姐在我前面挡着……母亲就没精力折腾我了!”

    白锦桐抬手在白锦稚的脑袋上敲了一下:“早些回去歇着吧!”

    “我还要出宫一趟去瞧瞧吕元鹏!三姐你早些歇着!”白锦稚说完,就打算开溜。

    “小四!”白锦桐唤住白锦稚,想起五哥让她将吕元鹏之事告知白锦稚,到现在也没有想好如何同白锦稚说才合适。

    “三姐?”白锦稚抬手在白锦桐的眼前晃了晃。

    白锦桐轻轻攥住白锦稚的手,抬眸看着她干净清澈的眸子,在风吹树叶的沙沙声中,徐徐开口……

    白锦稚的面容也逐渐失去颜色。

    董氏将萧容衍唤到自己的宫中,让秦嬷嬷将她命人给萧容衍做好的衣裳拿出来,挨个试一遍,看看什么地方需要改,得赶紧动针线。

    白卿瑜和白卿言坐在一旁的高几灯烛下喝茶。

    白卿瑜端着茶杯,看着萧容衍十分乖觉配合,任由抱着喜乐的母亲随意摆弄,让换什么就换什么,还十分贴心询问董氏,要不要将董氏给准备的玉冠也换上来配衣裳。

    阿瑜转而同自家阿姐说:“阿姐,这萧容衍倒是挺会哄阿娘开心的!”

    自从姬后离世,再也没有人给萧容衍费心做过衣裳,萧容衍是真的高兴窝心,十分喜欢他换上衣裳后,董氏指点让秦嬷嬷记下修改的样子。

    “你若是能如此配合阿娘,阿娘也高兴!”白卿言笑着开口。

    “阿姐……”白卿瑜将手中茶杯搁下,同自家姐姐说,“萧容衍这身份,你打算如何安排?我们白家知道他是白家的女婿,可外人只当大周皇夫已经离世,总要安排明白了才好,不如让他以燕国九王爷的身份,同阿姐再成一次亲?如此……两个孩子也就有了名正言顺的父亲。”

    “再过几年等新政推行一切都顺利了,我打算同阿衍……去白沃城。”白卿言没有瞒着自己弟弟,她轻拍着怀里睡着的康乐,低声说,“所以,身份不身份的,这倒也无所谓,阿衍也是这么想的!”

    与其让他以燕国九王爷的身份再同她成一次亲,让外面的人对他是否原本就是大周皇夫猜测,或许还有人想要看他面具下的容颜,还不如不再成亲,等来日去白沃城。

    这也是萧容衍的意思。

    “阿姐!”白卿瑜坐直身子眉头紧皱。

    白卿言却像是没有听到一般,笑着同董氏开口:“阿娘,你只给阿衍做衣裳,没有阿瑜的……阿瑜吃味儿了。”

    “我没有!”白卿瑜连忙反嘴。

    董氏眉目间的笑意越发深了:“多大了怎么还和争糖吃的孩子一般,有有有……都有,你们都有!”

    董氏怀里的喜乐也咿咿呀呀的,董氏笑容越发深:“我们喜乐也有!康乐也有!祖母给你们做了五月初八大宴时穿的衣裳,也好让百官都看看我们小皇子和小公主有多好看。”

    五月初八的国宴,是天下一统之后的第一次国宴,要比之前任何一次国宴都要盛大,故而从皇帝白卿言回大都城之后,便紧锣密鼓的筹备了起来。

    那日,晴空如洗,不见浮云。

    国宴设于重檐巍峨的光明殿前,白玉丹陛日光之下灼灼耀目,皇帝便坐在那高阶尽头,血红地衣铺盖在丹陛两侧。

    官员按照官位,落座在白玉台阶席位上。

    中段平台之上,编钟乐师,分列两侧,康娜独坐于正中,怀抱琵笆,以《海晏河清》开场。

    琴声铿锵,音如霹雳,震撼人心,让人心生激荡。

    编钟之音雄浑厚重,仿若看到了……那个大战之后海晏河清的盛世。

    与白卿瑜他们一同坐于皇帝下首位左侧的关雍崇老先生,和闵千秋老先生,并未因康娜的身份而心生不满,皆沉浸于这旷达峥嵘的乐曲之中。

    纵目远眺,这如入云端的高阶之下,除了将士们之外,还有陛下从燕国带回来的大夫。

    就连那些大夫都被琴音搅乱了心绪,跟着情绪起伏,眼含热泪。

    一曲毕。

    群臣举杯:“恭贺陛下一统天下,大周万年!陛下万年!”

    坐在白卿言右侧下首位置的萧容衍和慕容沥,也举杯恭贺白卿言。

    与陈钊鹿坐在一处的,李明瑞站起身来,举杯向白卿言贺:“陛下一统天下,在登基短短三年,创立这不世之功,堪称千古一帝!微臣……为陛下贺。”

    坐在李明瑞身旁的陈钊鹿抬了抬眉,双手抄在袖中,垂眸不动声色,李明瑞惯会说这种溜须拍马的话,可他们这位皇帝,并非当初的晋国皇帝……哪里会是那种喜欢溜须拍马臣子的。

    果不其然,白卿言闻言低低笑了几声,缓声开口:“朕,忝居帝位,仅仅三年,虽有赫赫战功,虽也夙兴夜寐,可这天下一统,实乃因百官齐心,因将士浴血,因多方绸缪而成,朕何敢居功……称千古一帝?”

    她端着酒杯站起身来,群臣百官也忙跟着举杯站起身来。

    她望着大周的官员和将士,望着那白衣大夫和恩师与闵千秋老先生,声音高昂:“今日这酒该朕来敬!敬敢为我大周奋勇杀敌,壮烈殉国的所有将士!是他们用热血浇国土,方得今日之盛世!这酒……敬朕的祖父白威霆,敬朕的父亲和叔父弟弟们,敬韩城王,敬张端睿将军,敬方炎将军,敬岳知周将军!敬吕元鹏……”

    白锦稚听到这话,搁在膝上的手收紧,眼眶顿时红了起来。

    吕元鹏……是救她而死的。

    白锦桐不动声色,伸手拍了拍白锦稚的手。

    “朕,还要敬燕山王和燕襄王……”白卿言转而举杯朝着慕容沥和萧容衍他们的方向,她不愿意让慕容沥背负亡国之君的名声,她要为慕容沥正名,“敬燕山王和燕襄王心胸宽广,曾早在燕国和大周定盟共灭西凉之时,便已定下了赌国之约,曾言……两国以国政国策定输赢,谁家的国政能使百姓富强,谁家一统天下,用谁家之法……统御一国,而并非燕国迫于无奈死中求活,即便最后赌国之事因诸多因由未能推行,可燕山王与燕襄王以民为本,以百姓为贵皇位为轻的心胸,令朕佩服!”

    慕容沥喉头翻滚,没有想到白卿言会在这么隆重的国宴之上,为他正名。

    一统天下,如此大的功劳,集于白卿言一人之身,会让她更容易统御群臣百姓,可她却选择为他正名。

    慕容沥红着眼道:“燕国国政多有不足,赌国时间虽不长,可沥也能窥见一二,大周国策国政有利于民,沥……甘愿归顺大周!只望……百姓从此得享太平,世间再无战事!”

    白卿言颔首,与慕容沥将青铜酒樽内的酒饮尽。

    春桃捧着酒壶碎步上前,为白卿言添了酒,又退至一旁。

    “这杯酒,敬平安归来的将士们!”白卿言举着酒杯,转向洪大夫举杯示意,又看向被她请入大都城的大夫们,“也敬随朕入疫城,救治百姓的大夫们!你们是英雄!”

    从燕国归来,曾经想过要逃走的大夫心中汗颜,出列高声道:“我等……行医救人,乃是本分,比不得战士为一统而舍命,和敢同将士们共称英雄,陛下抬举了!”

    “先生这话,白卿言不敢苟同!”白卿言笑着摆了摆手,郑重道,“上了战场的将士……是英雄,是为保家为国,护卫百姓性命边陲安宁!敢于去大疫之城的大夫们更是英雄,悬壶济世,治病救人,护卫的也是百姓的性命和安宁!这杯酒……敬你们,也敬我大周臣民人人都有的英雄气概!百年后,我们都会化成一捧黄土,可我们大周人的英雄气概,永垂不朽!”

    那大夫闻言,以袖试泪,哽咽高呼:“大周永垂不朽!”

    “大周永垂不朽!”

    “大周永垂不朽!”

    大殿前朝臣和将士的山呼声,惊天动地,震耳欲聋,让人心潮澎湃,热血沸腾。

    萧容衍幽邃的眸子注视着那一身帝服,仿若立在云端之处的女子,就立在烈火骄阳之下,周身鎏金光辉,手中端着金灿灿的青铜酒樽,眉目含笑朝他看来。

    这太平来之不易,白卿言与他自然希望能永垂不朽……

    可正如白卿言曾经对他所言,功德有厚薄,期质有修短,时世有中季,天道有盛衰,他们只希望这太平一统的盛世,能久一些……更久一些。

    他轻轻举杯与白卿言示意,缓声开口:“敬曾经的战乱之时,也敬来日的太平盛世。”

    白卿言眉目笑意越发深,高高举杯:“敬曾经的战乱之时,也敬来日的太平盛世!诸位……太平来之不易,来日……还需我等携手同肩,共匡大周国祚万年绵长!”

    “共匡大周国祚万年绵长!”

    “共匡大周国祚万年绵长!”

    “共匡大周国祚万年绵长!”

    闵千秋老先生望着白玉高台之下山呼的将士们,望着高举酒杯,满面激动澎湃的臣子,视线又落在高台之上那位皇帝身上,他从未参加过这样令人热血澎湃的国宴。

    他原本为白家著书立传,是因镇国王白威霆……

    而后,发觉不能停笔,是因……这位大周皇帝。

    他想,恐怕此生他是无法完成为白家著书立传之事,这位大周皇帝白卿言,今日一统天下,来日或许会做出更多让人意想不到之事。

    就如同当初白家逢难之时,都以为白家就此败落,谁也不曾想到,峰回路转,白家的嫡长女竟会登基为帝,会一统天下。

    当夜,闵千秋老先生回道下榻之处,让弟子点燃灯烛。

    散发合衣坐于灯下,以墨润笔,想将今日盛况记录文中。

    窗外清风缱绻,檐角铜铃作响,夏虫低鸣,飞蛾在垂放下的竹帘上扑撞。

    闵千秋老先生久久未曾落笔,脑中是燕襄王慕容衍那句……敬曾经的战乱之时,也敬来日的太平盛世。

    回神,闵千秋老先生敬发现纸上,只有太平二字。

    闵千秋老先生的弟子见恩师落笔,放下将灯芯挑高的银针,罩上灯罩低声问:“恩师,今日白家传记就要停笔书成了吗?”

    闵千秋老先生摇了摇头,和善慈祥的眉目被澄澄灯火,映得越发从容雍和……

    此刻,他似对白家那护民安民的志向有了新的认识,对白家军的建立初衷有了新的理解。

    他问:“你可记得……白家军的军歌是如何唱的?”

    弟子颔首,轻轻哼唱出声:“佩护我之甲胄,与子同敌同仇。握杀敌之长刀,与子共生共死……”

    佩护我之甲胄,与子同敌同仇。

    握杀敌之长刀,与子共生共死

    卫河山,守生民,无畏真锐士。

    不战死,不卸甲,家国好儿郎……

    小可爱,小祖宗们,今天嫡长女就要完成连载了!

    感谢小可爱们一路的陪伴!

    今天的结束小可爱们不要觉得可惜,我们会在新的故事里再相逢。

    千千的新文《大首辅》将于二月中旬开始连载,希望小可爱们一如既往的支持千千。

    附上《大首辅》简介:

    谢雲初被逼跳崖惨死,竟重生成敌国谢家的二房嫡孙。

    女扮男装,父亲憎恶,且命不久矣!

    所幸母亲心怀愧疚,悉心照顾。

    长姐心系胞弟,所求必应。

    她前世从未受过如此偏疼宠爱,自当好好报答。

    欺凌谢氏二房之人,她以牙还牙,对方竟从此以二房马首是瞻?

    轻贱谢氏二房之人,她踩在脚下,对方竟开始对二房唯命是从?

    日子越过越好,谢雲初原以为此生与前世再无交集。

    可她前世那位惊艳列国,风骨清正的夫君,竟成了她的授业恩师。

    他轻抚小童发顶,温润含笑:“为师有一故人,名亦唤雲初,她乃世上最温厚之人,愿你能如她般行正品端,来日或入仕,或从文,望你找到自己的道。”

    前世欠她之人许多,唯纪京辞是她心中一轮的皓月。

    一朝入仕,位极首辅。

    老天让她重活一场,蟒袍加身,她的道便是……拨乱反正,匡正君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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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长女她又美又飒介绍:
前世,镇国公府,一朝倾塌灰飞烟灭。
此生,嫡长女白卿言重生一世,绝不让白家再步前世后尘。
白家男儿已死,大都城再无白家立锥之地?
大魏国富商萧容衍道:百年将门镇国公府白家,从不出废物,女儿家也不例外。
后来……
白家大姑娘,是一代战神,成就不败神话。
白家二姑娘,是朝堂新贵忠勇侯府手段了得的当家主母。
白家三姑娘,是天下第二富商,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商界翘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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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卿言感念萧容衍上辈子曾帮她数次,暗中送了几次消息。
雪夜,被堵城外。
萧容衍:白姑娘三番四次救萧某于水火,是否心悦萧某?
白卿言:萧公子误会。
萧容衍:萧某三番四次救白姑娘于水火,白姑娘可否心悦萧某?
白卿言:……嫡长女她又美又飒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嫡长女她又美又飒,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嫡长女她又美又飒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