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83. 看你一眼
“张老先生在圣马丁多年，很有威望，即便是那些桀骜不逊的乌萨斯人也要矮三分，亚历山大活着的时候更是将老先生奉为上宾，连前市长托马斯都尊称一声老先生。”
雨果低声说着话，张中天开口了，哪怕这里是哥伦比亚，也要听一听。
那名坐着没有说话的女人端起放置在凉亭里侧的水壶，为每一个人倒了一杯水，柔声道：“喝茶，这是来自炎国的茉莉花茶，在别的地方可喝不到。”
代表着哥伦比亚官方的男子阴沉着脸，看着面前的茶杯里茶末打着旋飘浮上来：“这杯茶很难喝。”
张中天一挑眉：“你可以不喝。”
“张老先生，圣马丁想讲和，必须解冻莱茵生命那5%的股份，这件事不是一句讲和可以解决的，我想我已经带到了我的诚意。”
雨果立即说道：“美丽新世纪的股权纠纷并不是短时间内能解决的问题，它涉及到圣马丁的主体结构，而且还需要它来维修这座移动城市被破坏的动力系统。”
嗯？
周金儒隐约听出点味道来了，原来这里面还有别的原因，雨果死死地揪着莱茵生命不放，是因为圣马丁的动力炉被人为破坏了么？
果不其然，对方立即反驳：
“莱茵生命的机动作战部队已经查得很清楚了，破坏动力炉的是深海，我们有最专业的移动城市维修公司，可以负责……”
雨果反讽道：“专业的？最专业的维修工人在圣亚拉尔吧？！”
圣亚拉尔是哥伦比亚移动城市的摇篮，在起航时代，一艘又一艘移动城市的底盘核心从那里出厂，因此说最专业一点也不过分，但雨果现在拿这一点出来反驳，恐怕就是在抽对方的脸了，而且还是连着自己的脸一起抽，自损八百伤敌一千。
张中天喝着茶，没有任何阻拦他们争吵的意思，他反而看着周金儒，问道：“这茉莉茶还喝的习惯么？”
周金儒如实道：“我不懂喝茶。”
“我也不懂，但有时候必须要学会喝茶，喝着喝着就别有一番滋味。”
张中天放下茶杯，身边的女人再次加满，缓缓道：“我本来想问你插手圣马丁的内部事务到底想干什么，但现在已经不想问了。”
“如果老先生想知道，我可以全盘相告。”
张中天摇摇头：“我现在只想看你一眼，我已经看到了，我很满意。”
他看着周金儒脸上的不解，继续道：“晋阳李氏有一个小子在天京惹了麻烦，一路逃到龙门避难，他前段时间来过我这里，说起过你，想让我看你一眼，你明白了么？”
“李楠？”
“不提他也罢。”
张中天端起茶杯滋溜一口，丝毫看不出之前的威严，他现在活像周金儒的学生时代，学校门口报刊亭的老大爷。
“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圣马丁的事情，你不用再参与了，拿好那些承诺给你的利益就行，如果你想和炎国合作，可以从我拿一条线路，但你必须将陆行舰开进炎国境内进行注册，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张中天眼中闪烁着光芒，而周金儒只能将这段话记在心里，现在去炎国并不是明智的选择，且不说炎国是什么样的环境，就是自己陆行舰上几名和炎国上层贵族有纠缠的干员，躲还来不及，怎么可能跑到炎国去注册呢？
所以说张中天的许诺的这些只能暂时听一听，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罢了。
“如果有需求，我会和老先生联系的。”
他简单客气一句。
雨果两人的争吵已经到达尾声，丝毫不出意外地谈崩了。
破坏动力炉可不是一件小事，上一个被破坏的动力系统的移动城市在天灾里死了上百万人，全部身家性命都托付在政敌手上，那还不如直接找棵老歪脖子树上吊算了。
周金儒现在完全理解为什么雨果一定要带领圣马丁的地方势力抵抗到底。
“张老先生，让你失望了，我们之间的矛盾并不是一场茶会就能解决的。”
雨果叹了口气，他起身离去，还有那名政敌也一同离开，幸好他们不是走的一条路，否则周金儒有理由怀疑他们会不会出了炎国街道就打一架。
这场高等级的茶会注定不欢而散，但对周金儒来说却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他只是和维娜坐在一边看了一出戏而已。
“你也走吧，我看也看过了，既然你不是炎国人，我就不留你，送客。”
张中天身后的女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送周金儒两人离开，很快，凉亭里只剩下了张中天一个人。
“罗德岛制药公司，还不够，远远不够……”
老人微眯着眼睛，不知何时，他面前满满一杯茶水，竟然已经见底。
……
周金儒和维娜出门，那两封邀请函也只是将他们请过来而已，至于普通茶会也没有让他们参与的意思，便只好打道回府。
“阿光觉得那个张中天说的怎么样？”
维娜冷不丁的问了一句，周金儒一愣，弄不清她到底是说的哪方面。
“还好吧，他今天请我们来应该只是顺便，或许真的只是想看我一眼？”
忽然间，他没来由感到一股寒意，意识到维娜不是在问这个问题。
这可怎么办，虽然张中天说配得上，但他就一定会正面回应么？
“胆小鬼。”
维娜有些抱怨，踩着高跟鞋走在他的前面，两个人一前一后地在街头走着，周金儒心想自己是不是应该从后面抱住维娜，这样两人的关系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再进一步。
前面的姑娘展现着傲人的身姿，黑色的长裙紧贴着曼妙的腰肢，周金儒看到却不是美丽的花朵，而是一头走在荒野里的狮王，强壮有力，高贵华丽，不容亵渎，当之无愧的王者。
“也许……”
正当他胡思乱想之际，身上的终端响了起来，是阿米娅的飞来的通话申请。
“阿米娅，怎么了？”
对面传来阿米娅急促的声音：“博士，快回来，煌她们在铁锈地带出事了。”
章84. 动员
周金儒表情严肃：“你慢慢说。”
“煌和她的小队在铁锈地带的外围城市特南州以北的区域遭到攻击，现在具体情况还不明确。”
不明确？
周金儒四下里看了两眼，周围并没有路人，维娜见他异常的模样，立即折返回来，关切地问道：“发生什么了。”
“已经确认煌的小队遭到袭击，为什么还不明确情况？”
周金儒打着手势，表示他需要认真地听阿米娅的描述，电话那头很快传来阿米娅的解释，顿时让他愣住了。
“博士，只有嘉维尔一个人成功逃回我们在特南州的据点，其他三个人下落不明。”
在陌生的环境里，下落不明就意味着生死未知，煌、坚雷以及霜叶暂时和罗德岛失去联系，也许她们还活着，正在努力和本舰取得联系。
事到如今，周金儒恨不得长出一对翅膀立即飞回罗德岛本舰，但他也知道欲速则不达的道理，立即在终端边说道：“立即启动紧急预案，我们在铁锈地带的一切活动全部终止，收拢人员，守住据点，等待本舰的支援。”
“我已经在做了，嘉维尔的伤情非常严重，特南州的医疗条件有限，无法进行深入治疗，华法琳医生准备带队率先前往，博士你先回来再说。”
旁边的维娜忽然问了一句：“什么样的伤势？”
“大面积烧伤，并且伤势还在恶化。”
烧伤？
关闭终端，周金儒和维娜一同前往他们之前来的机场，从那里乘坐私人客机返回罗德岛本舰。
“嘉维尔的战斗力我亲眼所见，能打伤她的人一定是实现了力量上的碾压，但烧伤我就想不明白了，我已经为她晋升，有护盾值的情况下还会受伤，而且还是煌小队的四个人同时被击败，最后只逃回来一个人。”
飞机上，周金儒的脑海里一团乱，百思不得其解，到底是什么人能瞬间击败四名实力强大的干员。
身为高级资深干员的煌自然不用多说；
坚雷在哥伦比亚享有帕特里克的春雷之名，本领高强；
嘉维尔是实打实的战斗力，还有装备部为她量身定制的黑大褂；
唯一的短板霜叶也有极为丰富的作战经验。
可就是这样一支基本可以适应绝大多数场合的小队，却一败涂地。
维娜安慰道：“也许是混战，也许是偷袭，也许别的一些原因，铁锈地带的情况我们都不明确，只有等到去了特南州才知道。”
周金儒揉着眉心：“煌看似大大咧咧，其实胆大心细，对自身的力量有很强的掌控能力，我刚才怀疑是不是煌的源石病发作，导致误伤，但现在看来完全不是这么回事，煌不会没有对应的预案，所以只有一个可能，他们被袭击时，应该发生了什么很突然的事情，大多数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甚至没有进入逃跑路线的机会。”
“不用担心了，她们都会没事的。”
维娜握住他的左手，握的很紧，仿佛想要给他坚定的力量。
周金儒只能报以苦笑：“我知道，谢谢你，我会注意的，只能说铁锈地带卧虎藏龙，我们一时大意了。”
一个小时后，飞机在罗德岛本舰上层的临时机场降落，在航站楼迎接周金儒的人是清道夫。
“长话短说，现在到底什么情况？”
周金儒一下飞机就询问起来，他从航站楼里出来，进入陆行舰内部时，发现陆行舰内部已经开始一级动员。
“阿米娅在控制中枢统筹，她知道的更多，二十分钟前华法琳医生带领医疗小队已经出发，博士，你需要亲临前线么？”
“看情况，我需要第一手情报。”
清道夫从随身携带的文件夹里抽出几张纸和一叠照片递过来，周金儒边走边看，纸张上记载着特南州的现状，整座城市都警戒起来，各个帮派收拢人手，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她用清冷的声音评价道：“这是一座不友好的陆地城市，我们的据点没能从任何中立方获取资源，相反，建立据点初期，我们还付出了一些代价，治好一部分因为远日期而陷入癫狂的患者。”
周金儒迅速翻看第二页，面对清道夫的评价，只是说道：“铁锈地带都是一些可怜的人，他们既没有机会上船，也没有能力再现曾经的辉煌，只能抱着陈旧的回忆浑浑噩噩，他们能获取的幸福太少了，少的不愿发出任何友好的信号，而我们是外来者，他们对外来者有敌意，很正常。”
有相当一部分在圣马丁失业的工人返回铁锈地带，人数甚至比他们之前从四面八方前往圣马丁的还要多，就和先前的报告里一样，没有人知道这些人究竟去往何处，因为在核心城市圣亚拉尔的辐射下，几乎没有什么有用的消息能从中心地带传出来。
一路来到控制中枢，周金儒没有时间换衣服，他一眼就看见站在电子大屏前的阿米娅，对方也在第一时间注意到他的到来。
“……保持警戒，对愿意帮助我们的人表示感谢，对那些拒绝帮助的人也要保持距离，暂时不要做出任何暴力举动，守住据点，等待本舰的支援。”
说完这些，阿米娅又听了一个紧急来电的汇报，这才停下手来。
“博士是怎么看待这件事的？”
“不好说，我很关心嘉维尔的实际状况，不过我更相信华法琳医生的水平。”
周金儒如实地表达着自己的担忧。
“博士，情况比我们想象中要好一些，特南州的警戒是因为过多的萨克逊侦探事务所的探员深入其中，他们其中的一个蠢货在酒馆喝多了闹事，被人扒光了扔进猪圈里，最终身份曝光。”
“他妈的。”
周金儒忍不住骂了一声。
“博士，我们即将作为第二梯队出发。”
“阿米娅你要上前线？”
阿米娅勉强笑了一下：“我作为罗德岛的领袖，不能一直躲在后面，而且现在嘉维尔还在昏迷，煌姐姐生死不知，我更应该站出来。”
章85. 成长
周金儒盯着阿米娅那张有些苍白的小脸，认真斟酌道：“我支持你做的任何决定，既然你准备上前线，那我也会跟你一起去，毕竟我是罗德岛的战时指挥。”
“不。”
阿米娅摇摇头，她的手中抓着一份文件，低头看了一眼，继续说道：“博士，支援的第二梯队我才是指挥官，我认为你可以组建另外一支小队，迅速渗透进铁锈地带的核心区域，搜寻塞雷娅等人的下落。”
“阿米娅……”
罗德岛的领袖一脸坚定，她既然下定决心，周金儒就只有支持一条选项。
“人数不宜太多，我已经拟定名单，博士你可以现在就去和他们进行交谈，应该不会有人拒绝。”
她将手中的文件递给周金儒，似乎早已做好了打算。
周金儒有些发愣，这真的还是那个十六岁的少女呢？
名单上一共三名干员，分别是砾、微风、送葬人，关于选择这三名干员的理由也都罗列出来。
砾虽然是卡西米尔的新派骑士，但她在到达卡西米尔之前，曾经在铁锈地带生活过，货真价实的哥伦比亚人。
微风是维多利亚人，但哥伦比亚本就是多移民多种族混居，其中维多利亚人地位颇高，再加上她在加入罗德岛前有过三个月长途旅行，因此不存在任何短板。
毕竟她的法杖悼词看上去也很吓人。
送葬人是拉特兰公证所的执行员，其身份多有便利，超强实力也能提供震慑。
最后，周金儒作为罗德岛的特殊调查员身份出场，
“我没有意见，阿米娅你做得很好。”
周金儒捏着文件，由衷地感叹着，不管是启动紧急预案还是后续安排，她都已经有了一名领袖的资质，欠缺的那部分暂时由自己来补齐。
一名领袖不但要有卓越的眼光，还要随时保持敏锐的洞察力，但仅仅只是这些还不够，她还需要揉合一点专制，一点野心，以及一点凶残。
罗德岛制药公司的领袖只要有前者就够了，而医院骑士团的领袖，不但要有前者，还要吸收后者。
“我现在要去一趟装备部，我个人需要一些装备，稍后在航站楼会合。”
周金儒迅速离开控制中枢，往装备部前进，在途中偶遇了同样去装备部的食铁兽。
“你不是在休假么？”
食铁兽恨恨道：“嘉维尔都被打伤了，我怎么能放着不管，我也要去前线揍人，博士的队伍还缺人么？”
周金儒：“暂时不缺，你可以申请进入阿米娅的队伍，她应该不会觉得成员太多。”
两人一同来到装备部，食铁兽去拿她放在这里保养的拳套，周金儒则拉着修叁走到了休息区。
面对周金儒的需求，修叁一脸古怪：“博士有特殊任务？”
“这些你不用问，我要的装备，装备部应该能拿得出来。”
“博士的需求我们这边都有，不过我还有一些好东西希望博士能收下。”
“哦？”
修叁在前面带路，边走边解释道：“我是三年前加入罗德岛的，那时候我就在装备部工作，负责保养装备，记录相关参数，以及整理干员们提出的各种各样的需求，有些人觉得刀柄短一些合手，有些人认为大盾应该再重一点，总之每天都很忙。”
他带着周金儒来到一处偏僻的库房，从口袋里拿出钥匙，拧开门锁，映入眼帘的是一副武器架，上面摆放着一杆带长筒狙击镜的步枪。
“这是已故干员Scout的武器，他的步枪更新换代，我用三个月时间仿造了一把相似的步枪，拉特兰人总觉得他们能严密把控枪械，那只是他们觉得而已，也许这把枪博士会喜欢。”
修叁将那杆步枪取下来，做了一个标准的瞄准射击的动作，然后交给周金儒。
握着冰凉的枪托，周金儒也认为这是一件非常优秀的武器，如果说制式装备是工业时代的辉煌，那么他手中的这把步枪则是传统手工业更具艺术价值的杰作。
“还有别的，Ace大叔活着的时候，他并不在乎盾牌，用坏了就换，所以他并没有属于自己的装备，但我还是按照他最后一次领取的大盾的参数做了两款，博士不适合大盾，但缩小版的护盾应该可以。”
修叁打开摆放在库房深处的柜子，一面黑色的盾牌挂在武器架上，他取下来递给周金儒。
“重量没有问题，我需要适应一下。”
周金儒戴上护臂，将盾牌挂在护臂的搭扣上，做着举盾防护的动作，盾面飞快凝聚出一层湛蓝的光膜向两侧延展开。
“武器呢？角峰大叔的单手刀，临光小姐的单手战锤，或者是蛇屠箱小姐的球棒？”
“制式单手刀就可以。”
修叁打了个响指：“我这里有一件炎国雁翎刀的仿制品，正好适合博士。”
说着话，他打开存放武器的柜子，里面不但有他之前说过的那些武器，甚至还有一对赤霄……
周金儒彻底无语了，他只想来找一套白板装备，没想到人家直接给他弄一身紫装。
“啊，在这里，这把武器是炎国的常规武器，他们那边要么是雁翎刀，要么是阔刃剑，似乎是某些神话人物的武器，管他呢。”
周金儒握着雁翎刀，随手挽了一个刀花，不得不说修叁的手艺着实可以，要质量有质量，要卖相有卖相。
“很不错，回头把账单递给财务部，我不会白拿你的东西。”
周金儒心满意足，他刚走出门，忽然想起来不能就这样长枪短炮地去找干员，只好又都放下，吩咐送到航站楼去。
“博士只管放心，一定全部都送到位。”
修叁挥挥手，送走周金儒，他转过身，看着那些武器，仿佛又回到了曾经的时候，他还只是一名实习干员，那些故去的人手把手地教他如何认识装备，如何深入探究装备可提升的空间。
现在他已经是正式干员，对装备的认知刚上一层楼，却只能对着枯燥的数据发呆，再也不见那些来取装备的人。
章86. 不要说出那个字
周金儒找到名单上的干员时，所有人都同意了他的要求，纷纷开始整理行装，前往航站楼出发。
“我们的第一站是铁锈地带的外围区域，距离特南州还有几十公里远，条件允许的话今天晚上就能进入特南州的据点，尽量不要招惹当地人。”
周金儒吩咐着，跟随阿米娅的队伍一起登机，一同前往特南州。
一时间罗德岛本舰的机场不断有飞机起航，目标直指铁锈地带，按照阿米娅的话来说，这一趟至少有十支小队加入到作战计划中。
首先第一要务就是寻找煌小队剩余三人的下落，其次是掩护周金儒向圣亚拉尔渗透，这些都是秘密进行的，因此周金儒会在抵达特南州的第二天凌晨秘密出发。
“我虽然担心煌她们的安全，但更希望据点里的情报部干员能查清究竟是什么人袭击了我们，阿米娅你要和萨克逊侦探事务所以及罗伯茨他们联系，必要时请求援助，你站在明面上，则需要更多的助力来巩固据点的稳定。”
光依靠罗德岛的力量进行搜寻和线索搜集还是太困难了，能借助他人的力量总强过白白浪费。
周金儒与沃尔顿和罗伯茨的几番交流，算是为罗德岛在铁锈地带的工作打下基础，现在正是需要用上的时候。
阿米娅皱着眉头：“博士准备从什么地方着手？”
“我抵达特南州后有一整天的时间，我想获得那个罗素·帝摩斯和美丽新世界的交易内容，哪怕只有表面的细节也行。”
“博士你想确认圣亚拉尔和美丽新世界的合作达到什么程度了？”
周金儒点点头，现在的阿米娅一点就通，便进一步解释道：“外包是一条很简单的交易方式，圣亚拉尔将自己的工人打包借给美丽新世界用，他们的交易应该不是这么简单，因为在林晓熙死后一个月里，圣亚拉尔依旧持续在为美丽新世界输血，他们应该达成某种协议。”
“众所周知，任何密谋在进行期间总会露出些许蛛丝马迹，就凭美丽新世界对莱茵生命的重视程度，我想寻找塞雷娅他们，恐怕是一件难比登天的事情。”
要是美丽新世界将自己的产业转移给圣亚拉尔，那就麻烦大了，周金儒想着自己可能要面对机器人大军，而远日期短时间内也不会降临，到时候无人机轰炸洗地，他想做什么都白搭。
所有的问题都基于没有足够的情报，而萨克逊侦探事务所那帮人又打草惊蛇，导致周金儒现在举步维艰，不得不只身犯险。
两人有谈论了一阵，阿米娅有些困倦，靠在周金儒的肩头睡着，他也有些累，不知不觉便头碰头一起睡着了，直到飞机降落前十分钟才被头顶的播音唤醒。
“我们要降落了。”
周金儒睁开眼睛，扶着阿米娅的身体，小兔子睁开惺忪的睡眼，眨了眨，茫然道：“我们已经到了么？”
“马上就要降落了，你要喝点水么？”
周金儒抓起座椅边的保温杯，倒了一杯热水递给她。
阿米娅捧着水杯小口小口的喝着，周金儒看着她小心谨慎喝水的可爱模样，好奇道：“阿米娅，假如我刚刚回来的那天，你问我你的种族是什么，我回答了其他的内容，比如，嗯，库兰塔，你会怎么样？”
阿米娅喝水喝到一半听见周金儒很古怪的问题，顿时僵住了，微微抬起头，眼神闪过一片寒意，流露出些许凶光：“博士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想法，库兰塔，呵呵，你是不是想说那个字？如果你真的敢说出口，我就用精神爆发打死你。”
“好吧，好吧，我只是随便问问，你别激动，喝水慢点别呛着，我没有别的意思，像当初在龙门，拜松请我吃火烧我都拒绝了……”
哪壶不开提哪壶，阿米娅放下水杯，立即伸手去抓他的耳朵，但她毕竟是个身材娇小的姑娘，哪里比得上周金儒长年累月锻炼的糙汉子，立即出手反制，轻而易举的抓住了她那对长长的耳朵。
“呀~”
阿米娅轻轻叫了一声，被抓住长耳朵后，反抗都变得软绵绵的，毫无还手之力。
原来制服阿米娅，只要抓住她的耳朵就好了？
周金儒的掌心一片温热，他只是抓了几秒，迅速松开手：“我只知道某些赛亚人被抓住尾巴就会失去行动能力，阿米娅你的弱点也太明显了……”
阿米娅揉着长耳朵，不满道：“我的耳朵是随便能抓的么？还有赛亚人是什么，稀有种族么？”
“呃，猩猩，还是猴子？”
周金儒自己也弄不清楚，只好胡乱找个借口搪塞过去。
两人经过一阵打闹，气氛开始变得诡异，沉默着没有人愿意先开口，直到飞机开始降落，周金儒才堪堪开口：“注意保护好自己，铁锈地带这地方，鱼龙混杂，千万小心。”
“现在说这些还太早了，博士，我们还要一起去见嘉维尔，华法琳医生发的讯息已经到了，嘉维尔经过紧急抢救，现在已经苏醒过来，但她还要经过大大小小几场手术才能脱离危险。”
嘉维尔已经是重伤濒死，周金儒原本不打算让她再费力气，但在阿米娅的坚决要求下，他也只好答应下来，两人一下飞机便坐上一辆越野车，急速向特南州行驶过去。
车窗是一望无际的灌木平原，偶尔可见一两只动物掠过，几棵树孤零零的矗立在荒原之上，长久干旱让平原都染上一层昏黄。
“这种地方真的适合生存么？”
“只是要活下去并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但是想活得很好，那就必须拥有自己的移动城市，自从起航时代之后，陆行舰的存在模糊的地域的概念，只有极少数的国家还保持着行省的划分。”
阿米娅解释着，她其实没什么心思看风景，只希望车速再快一点，尽快抵达特南州的据点，因为天就快黑了，他们最好不要在荒野上露宿。
章87. 暴君
越野车在一条土路上风驰电掣，他们本就落在一处几近报废的机场，无法奢求更多，因为还有些干员是跳伞下来的，突出一个惨字。
“还有一段距离，博士需要再睡会么？”
“不需要。”
周金儒翻出一张陈旧的旅游地图，上面的日期还停留在四十年前，如果铁锈地带没有发生太大的地质问题，这张地图的效用还是可以肯定的。
“说起来，我的干员们是从什么地方找到这种老古董的？”
阿米娅撕开一袋零食，往嘴里丢了一颗：“就在我们身后的老机场，如果不是我们罗德岛的飞机要降落，它还会继续荒废下去，直到彻底不能使用，光是清理跑道就花费了不少时间呢。”
周金儒无话可说，他想过铁锈地带有多荒凉，但眼下的情况是未曾设想过的。
整顿机场跑道也是临时行为，最重要原因是周金儒恐高，他经过强迫训练后，情况好很多，但是站在高处还是会感到恐惧，实在没有办法。
“这些地方不适合耕种，气候过于干燥，而且容易起火，我觉得特南州不会为了给灌木平原灭火付出经济代价。”
他说着话，又想起嘉维尔的烧伤，心里一阵烦躁。
阿米娅吃着零食，不时看两眼终端，终于在二十分钟后，她的终端机出现了一格若有若无的信号，这是接近特南州据点的征兆。
“我们快到了。”
她的终端机连续响了起来，内容是华法琳发来的简讯，通知他们嘉维尔已经开始第一次手术，可能不会有精力和他们讲话。
“情况已经这么严重了么？”
周金儒的心一沉，华法琳之前说在第二天手术，但这点时间也没有留给他们，在他们还没下飞机时就开始手术了，只能说明嘉维尔的伤势一直在恶化。
阿米娅的脸色也阴沉着，她压低了声音，沙哑道：“博士，嘉维尔中间苏醒过一次，她只说了两个字就再次昏迷。”
“什么字？”
阿米娅抬起头，轻启双唇，吐出了一个周金儒头皮发麻的名字。
“暴君。”
暴君……
真的是她么？
如果嘉维尔没有说错话，那么一切就能解释得通了，周金儒的思路豁然开朗。
什么人能正面击溃煌，连带着其他三名好手都一并遭殃，甚至只有嘉维尔一个人能及时逃回来？
在游戏里，能被称作暴君的，只有策划了切尔诺伯格百万亡魂的那个女人！
她是陈晖洁的幼年好友，她是整合运动的启明星，同时，她也是罗德岛干员眼中的魔鬼！
塔露拉！
“我们这一次要面对的是暴君？！”
周金儒惊愕的说不出话来，他从未想过塔露拉会出现在哥伦比亚的铁锈地带，但现在却将此前发生过的事件都串连起来。
整合运动的干部出现在圣马丁外围，他们和飞鹰帮达成协议，企图攻陷蔷薇区获取更大的影响力。
其中弑君者被罗德岛俘虏，现在还在被干员们当球踢。
整合运动的高端装备来自莱茵生命，但罗伯茨并没有查到任何线索。
周金儒误打误撞将铁锈地带有整合运动渗透的消息传达给萨克逊侦探事务所，导致大量探员深入调查，引起特南州的警惕，也就在这个时候，煌的小队被暴君击溃。
“铁锈地带是典型的三不管地区，在这里只要肯付出代价，什么都能做到，哪怕是走私，哪怕是资敌，恐怕在自由的哥伦比亚人眼中，做生意从来不问立场，这也是他们为什么大量吸收整合运动产出的粮食……”
周金儒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一切问题又回到了原点，他需要再次正面面对塔露拉。
对于塔露拉了解，他只有一句话能形容，这个女人不好对付，而且他还知道另外一个情报……
你千万不要小看任何一个能解放力量的龙，不管是瓦伊凡还是德拉克，亦或者炎国的龙，解放力量时，才是他们最恐怖的时候。
塞雷娅解放力量他已经见过了，那是可以撼动大地的力量，而塔露拉呢？
他一无所知。
阿米娅严肃地看着他：“博士，计划取消吧，我们凝聚力量寻找煌的下落，在铁锈地带活动的势力并不只有我们，还有哥伦比亚官方和莱茵生命。”
“我们还不知道塔露拉出现在这里的目的，也不知道整合运动的其他干部在不在，不论是霜星还是浮士德，他们现在都得到了极大的强化。”
这大概也是整合运动能看上哥伦比亚的地方，他们做起生意，根本不管对方是谁，眼中只有利益。
“我们没得选，塔露拉击溃了煌小队，情报部也没有追查到她们的死讯，说明她们在最后一刻分散逃离了，现在也一定躲在什么地方，嘉维尔的伤情如此严重，以至于华法琳医生都要立即为她做手术，可想而知煌现在的状况。”
周金儒的双手握在一起，他的声音都带着些许的颤抖，说不好是兴奋还是别的什么。
“计划稍微做一些改变，但搜寻煌的下落必须抓紧，我们也在抢时间。”
终端机上的信号越来越强烈，终于在太阳落下地平线的最后一刻，城市的轮廓浮现在了他们的视线里。
这是起航时代最后的注脚，他们辉煌，他们没落，他们见证，他们沉默。
这座城市哪怕只是铁锈地带的外围城市，作为移动城市的摇篮，它依然有着自己的特色。
高耸的塔楼连接着城市上空蜿蜒曲折的管道，生活在陆地上的人们在林立的钢铁建筑之间穿梭，偶尔有孩子敏捷在管道间飞跃。
迎面吹来的风掀起一阵沙尘，打在车窗上噼里啪啦，那锈迹斑斑的管道也发出一阵清脆的声响。
踏出车门，数道带着审视的目光扫射在他的身上，又迅速转移开。
周金儒呼吸了一口夹杂着锈蚀气息的空气，嘈杂，纷乱，叫喊声，夹杂着时代的洪流，一同撞在他的脸上。
欢迎来到，铁锈地带！
章88. 流泪猫猫头
临下飞机前周金儒和阿米娅换了一身便于行动的衣服，因此走在并不算宽敞的街道上也没有太违和的感觉。
“这要多谢圣马丁的崩溃，外乡人跟着返乡的工人一起来到铁锈地带，因此为垂垂老矣的城市带来一些生机。”
阿米娅说着话，带领周金儒左拐右拐在地势复杂的城市里乱转，她似乎很熟悉这里，仿佛这条路已经走过无数遍了。
很快，两人来到一处废弃的疗养院，外面蹲坐着些懒汉，见到有人过来，腿一伸，拦在门前。
“本舰的。”
阿米娅一边拦着刚准备掏枪的周金儒，一边说出自己的身份，那名挡在两人面前的懒汉立即闪开身位，将破旧不堪的大门让出来。
周金儒觉着很神奇，那破败的大门打开一条缝隙，两人快步进门，他忍不住问道：“难道我的人已经能做到这种程度了？”
“必要的伪装，博士觉得有问题么？”
周金儒摇摇头：“我只是感觉你们似乎很熟练，是不是已经训练过很多遍了？”
“情报部的干员在这方面都是好手，他们知道该如何伪装自己，而且我们设下的据点本就不是只给少数人用的，铁锈地带情形错综复杂，多做些准备工作没有错。”
阿米娅说这些都是她的安排，也就是在暗索等情报部的干员渗透该地区时就做好的预定方案，那时候周金儒还在忙着应付梦境世界的难题，因此知之甚少。
“说实话上一次杜宾告诉我的内容吓了我一跳，我们竟然能维持超过两千人的作战部队，我以为……”
“博士以为罗德岛会将作战成员分散在世界各地么？”
阿米娅的耳朵动了动：“我们有一批护卫舰寄存在维多利亚，另外也有作战人员分散在各个分部，但本舰的力量一直都保持着。”
这件事周金儒听说过，他让A1预备组和玫兰莎去维多利亚，就存了看看能不能带回护卫舰的心思，只是玫兰莎那边没什么消息传回来，自己也因为塞雷娅的事耽搁了，没有怎么过问。
“现在的罗德岛的确积蓄起力量，这些多亏博士的功劳。”
周金儒摆摆手：“我就做了一点微小的工作。”
正说着话，他们来到废弃疗养院的主体建筑外面，周金儒很远就感觉到似乎有人用武器对准了自己，很快又解除了警戒。
疗养院主体建筑的内部并没有什么太夸张的变化，但警戒力量却超乎寻常。
进门处有两处警戒点，另外还有三处暗哨，防卫工作做得滴水不漏。
周金儒用天赋扫描的一清二楚。
“我去查看最新的搜寻情报，博士可以在休息室里多睡片刻，等一起降落的干员过来再制定计划。”
他们原定的渗透计划要做一些修改，毕竟塔露拉的存在不容忽视，她是一股非常可怕的力量，有她存在的地方，整合运动的其他干部也一定不会离得太远。
除却被抓的弑君者外，其他的干部也都有不俗的实力，更加需要小心应对。
周金儒拧开休息室的门，发现这里原本是一处诊疗室，内部的装修保持着原本的样貌，先前来到这里的干员们做过简单的清扫工作，因此看上去还算整洁。
坐在里面的一张椅子上，耐心地等待，周金儒的鼻子嗅到一些香味，似乎来自不远处的橱柜里，难道是干员存放了一些食物？
本着礼貌，他也就没有多看，闭上双眼，沉下心神。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一个情绪源从远处走来，脚步轻盈，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假如周金儒没有天赋，肯定发现不了对方。
咔嚓咔嚓。
房门把手被拧开，径直向里面走来。
“阿米……”
“啊！！！！！”
“啊呀！！！”
进来的人看见坐在里面的周金儒，吓了大跳，蹦起三丈高，发出一声尖锐的叫声。
周金儒也跟着叫了一声，他是被对方的叫声吓到了。
“呜呜呜呜呜，好久不见，博士，呜呜呜呜。”
菲林小姐呜咽着，吓得面无人色，连连后退，后背撞在门板上，又被自己吓了一跳，更是抱着身体瑟瑟发抖。
“呃，杰西卡？”
周金儒揉了揉眼睛，发现自己没看错，站在面前的的确是杰西卡，而且还是流泪猫猫头的杰西卡。
“博、博士。”
面对那双惊恐的眼睛，周金儒怀疑是不是自己做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虽然干员都说富婆杰西卡曾经是他迫害的对象，但今时不同往昔，他也没有以前那么恶劣，也许双方之间的关系能改善一些。
“杰西卡，你不用害怕，我只是坐在这里休息，难道这里是你的休息室么？”
杰西卡依旧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缓慢地挪动着脚步，略微颤抖的身体，大有周金儒一动，她就转身逃跑的架势。
“博士，你真的回来了么？不会是一些奇怪的东西吧，这家疗养院似乎以前出过不好的事故，我害怕。”
“是的没错，坐在这里的就是我本人，如假包换！”
周金儒一动不动，看着杰西卡壮着胆子摸过来，小心翼翼地用指尖戳着他的脸。
猫猫头呢喃道：“有温度诶，是真的。”
“对吧，没错吧，我……”
周金儒面带微笑，努力营造出一些温馨的氛围。
杰西卡咬着下唇，泪眼汪汪，小声道：“博士还欠我不少钱……”
笑容渐渐凝固。
他乡遇故知，债主。
“钱不钱的，我失忆了，什么都不记得。”
周金儒梗着脖子，第二次被人逼到墙角追债，上一次是红豆。
“博士……”
杰西卡的眼泪又快下来了，周金儒最看不得姑娘的眼泪，只好举手投降：“杰西卡，你看我们现在还在外面，欠债什么的，等回到罗德岛，一切都好说，欠多少还多少，绝无二话！”
“真的吗？”
杰西卡眼前一亮，眼泪也忍住了，惊喜道：“陈警官和星熊警官晋升的奖金，还有斯卡蒂小姐的奖金。”
周金儒听着脸都绿了，这到底是借了多少啊……
章89. 黑钢国际
幸亏这些话没有被红云听见，否则小猎人肯定要说债台高筑的人没有资格说她当初借钱看病。
杰西卡只说了一部分，但总金额已经超过五十万龙门币了，当初精英化干员都是他掐着理智刷出来的啊，怎么就变成借的钱呢？
周金儒决定暂时不去问这些细节，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他现在弄清楚另外一件事，杰西卡在这里，那就说明黑钢国际的几名干员也都在据点里，包括芙兰卡，雷蛇以及香草。
“芙兰卡前辈和雷蛇前辈在临时训练场，她们都是听说了博士在圣马丁做的那些事后过来的，还有香草，她的进修还没有结束，正准备回到罗德岛完成任务。”
杰西卡吸吸发红的鼻子，走到橱柜前，踮着脚打开柜门，从里面拿出一袋烤得焦黄的小饼干，与周金儒分享零食。
“博士离开的这一年半都是怎么度过的？”
杰西卡搬来一张椅子，坐在几米开外的位置，虽然她和周金儒分享零食，但还是有点畏惧。
这是一个老生常谈的话题，周金儒想了想，按照自己的节奏讲道：“我去了一些地方，经历比较离奇，说起来也不会有人相信，过去的事情就过去吧。”
他的这段不知所云的话竟然轻而易举地糊弄过去了，杰西卡歪着脑袋想了半天，也没明白周金儒想表达什么，只好作罢。
她往嘴里丢了一块小饼干，小声道：“那博士以后还会离开么？”
“不会离开了。”
周金儒摇摇头，若是以前的他，说不离开时还没什么底气，但现在说出口时，却是斩钉截铁般的肯定。
“哦，原来是这样啊。”
杰西卡并拢着双腿，双膝抬起，足尖点着地面，弱气的姑娘鼓足了勇气，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博士想什么时候还钱都可以啦，我也不是很缺钱，反正也没有利息，只要不像上次那样不告而别就好。”
周金儒捂着脸，心说咱们能不能不提这茬，钱肯定要还，但你说的话，重点似乎是我不要再离开啊，好别扭的表达方式。
就在这时，房门忽然被人推开了，从外面风风火火的跑进来一个人，吃惊的看着房内两个人和谐相处的模样，她拉着杰西卡往后退了两步，压低声音询问道：“他没有再向你借钱吧？”
“没有，雷蛇前辈，真的没有啦。”
来人正是雷蛇，现在她既没有拿着盾，也没有带着手枪，她一听说博士回来就吃了一惊，而且还是在休息室里，正准备过来一看究竟，结果发现胆小的杰西卡先走一步，进了休息室。
过去杰西卡吃了不少亏，借钱给博士，结果屑博士一转头就跑了，钱也要不回来，罗德岛又经济吃紧，杰西卡只好捏着鼻子认栽。
“真的？”
雷蛇一脸审视的目光。
不容她不怀疑，杰西卡每次都说不会再借钱给博士了，但她下的决心都会丢得一干二净，三番五次后，雷蛇和芙兰卡一商量，最后还是觉得杰西卡的性格太软弱，被屑博士吃得死死的。
这几次是借钱，那下面再提出一些更过分的要求，杰西卡也会答应么？
这是芙兰卡的原话，雷蛇一直记在心里，因此才会火急火燎地来寻杰西卡，生怕她再遭了屑博士的花言巧语。
周金儒举起双手：“我什么都没干，相信我，你不相信我，至少也要相信从罗德岛过来干员们，阿米娅和华法琳她们啊。”
都怪以前的自己做事太混账，才会在干员们之间引起如此之大的波澜，这都是第几次了……
谈博色变可不是一句玩笑话啊。
“相信我，我没有做任何过分的事情。”
再三确认过后，雷蛇总算相信了周金儒的话，但她还是将杰西卡护在身后，就像护住小鸡仔的母鸡。
“博士，好久不见了。”
她伸出右手，周金儒也没想太多，去握住雷蛇的手，在两人手指触碰的瞬间，他只觉得一道电流从右手传遍全身，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雷蛇迅速松开手，满脸歉意：“我忘了要戴防电手套了，真是抱歉啊博士。”
“还好，我被电习惯了。”
周金儒吐出一口浊气，伸手抚平竖起的头发，心底浮现出惊蛰的身影，现在的她大概还是炎国的官员吧……
雷蛇的防电手套是她满潜的信物，周金儒在游戏里用的最多的塞雷娅和星熊，虽说雷蛇有充电宝的外号，但是她毕竟是五星，同等级的六星干员属性要高出很多。
再加上立绘也没有出彩的地方，她和芙兰卡都是一起在基建里吃灰的那种。
胖狐狸芙兰卡就更惨了，长年被玫兰莎值班，未曾见过高光时刻。
周金儒后来了解到，芙兰卡和玫兰莎的关系不错，两人还是师徒关系。
他正想着，芙兰卡姗姗来迟，出现在休息门口，一双妙目在雷蛇和杰西卡身上扫过，最后落在周金儒的身上，语气亲切道：“博士也来了？辛苦了。”
周金儒尴尬地笑着，他弄不明白芙兰卡的态度。
胖狐狸走近几步，主动握住他的手，常年握剑的手掌布满老茧，但手背却冰冰凉凉，柔软的触感让人不忍放开。
“听说博士现在喜欢给干员们讲故事？”
芙兰卡眯着双眼，口吻里带着些许俏皮。
“还好啊，都是大杂烩乱炖，不用太在意。”
周金儒擦了一把额头上不存在的冷汗，果然下一刻就传来了胖狐狸的发难。
“那博士，我想听铝热剑大战涌潮剑的故事，可以么？”
“好啊，等回了罗德岛，晚上休息时，想听什么样的故事我都讲给你听。”
芙兰卡松开手，轻轻笑道：“哎呀哎呀，博士到这个时候也不忘让我们一起去罗德岛。”
“怎么样，我的诚意不够么？”
当然不够，只是讲故事的话，那怎么够呢？
粉红的舌尖轻轻舔着嘴唇，芙兰卡笑得十分开心：“如果博士能将我的这位死缠烂打的搭档踢到一边去，那我就跟你回罗德岛。”
章90. 不擅长思考的缠丸
周金儒对芙兰卡的提议毫无兴趣。
开什么玩笑，把黑钢组拆了那还叫黑钢组么？
况且刚才杰西卡也说过，她们出现在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加入罗德岛，阿米娅应该知情，她为什么不事先说一声呢？
“其他事情暂时先放一放，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你们在这里多久了？”
周金儒一旦开始说正事，即便是芙兰卡也收起俏皮的笑容，露出严肃的神情。
“有几天了，我们在煌小队后面到，只跟他们打了一声招呼，结果一转身就看见嘉维尔浑身是血的逃回来。”
周金儒点点头，他心中有些想法了，继续问道：“目前黑钢国际还有多少人在这里？”
“不到一百人，都是我们几个的同伴，驻扎在疗养院的侧面，香草在那边。”
说起香草，周金儒脑海里不由地浮现起一个喜欢养源石虫的瓦伊凡。
“那香草到底能不能解放力量？”
奇怪的念头一闪而逝，他抬起头，正好看到站在门口的阿米娅，她好奇地从门口探着头，似乎在估算休息室里的安全指数。
“进来吧，这里很安全。”
周金儒叹了口气，这才有人注意到门口的阿米娅。
“都怪博士之前做事太胡来，好多干员都对你有意见。”
阿米娅抱怨着，从里面走进来，手中拿着一份文件，她的动作被雷蛇看在眼里，芙兰卡对杰西卡使了个眼色，黑钢国际的几名成员纷纷离开休息室。
“博士，千万不要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哦~”
芙兰卡站在门口，送来一记飞吻。
周金儒根本没去搭理她，接过阿米娅递过来的文件，低头看了两眼，似乎是一份名单，大多都是一些当地的帮派成员。
“这些人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么？”
阿米娅指着一些名字上画了圈的人，认真道：“这些人是当地的蛇头，曾经在煌小队出没期间留意过她的动向。”
“你想说这是一次精准的狙击事件？”
周金儒摆摆手：“我感觉更像是一场遭遇战，煌小队应该是发现了什么，正好撞上塔露拉，双方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结果就是现在这样。”
“可这些都是博士的感觉，并没有实际证据。”
“是的，我暂时拿不出证据，唯一的人证还在手术室里昏迷不醒。”
周金儒叹了口气，又看了几遍名单，将文件交还给阿米娅，站起身来，慢慢向外走。
“暗索他们在哪里？”
“情报部的干员还在执行任务的途中，也许下一刻就会返回，也许是几天之后。”
周金儒揉着眉心，刚刚的文件上说逃回来的只有嘉维尔一个人，事后在发生战斗的地点发现混乱足迹，似乎那里曾经有很多人出没，同时附近也没有找到死尸。
“煌她们一定还活着，我的直觉一向都很准，特南州以北的区域进行详细的搜查，不要放过任何私人诊所，哪怕是牙医诊所也要寻找证据，想办法打出我们的通讯暗号。”
周金儒走出休息室，与阿米娅并肩前进，他说的这些有一部分已经在实行了，另外一部分还需要细节补充。
“博士，另外还有一条情报，坚雷来到铁锈地带时，曾经和她所带领过的部下联络过，但她失踪后，我们还没有尝试与其联络。”
周金儒心头一动，他看过坚雷在游戏里的档案，来自哥伦比亚的沃尔珀小姐之所以会来罗德岛就职，全是因为她那些可爱的部下给她寄了一份罗德岛的招聘简历。
“也许可以试试，要小心一些。”
坚雷退伍的另外一层原因也是因为她的部下们。
与此同时，特南州东边的一座小型乡镇里，一名无聊到长蘑菇的女子正用一块抹布擦拭着手中明晃晃的刀身。
她手中的长刀可不是短兵器，刀身修长不说，光是握杆就有两米长短，重量可观，力气小的人都抬不起来，因此挥舞起来显得非常有气势。
“无聊，每天都这么无聊，我都快生锈了。”
女子擦完刀，无聊地坐在椅子里，呆呆凝视着逐渐黯淡的天空，仿佛能看出点什么门道来。
她只是太无聊了而已。
“不好啦！老大不好啦！”
正当她快要睡着之际，忽然从外面传来了一阵叫嚷声，声音很大，隔着很远都能听清楚。
原本还在打瞌睡的女子刷的睁开眼睛，一手抓着长刀，大声喝道：“出什么事了，瘸子杰克又回来找麻烦了么？！”
“缠丸大姐，这次不是瘸子杰克，他被你砍伤，一直养生没出门！”
穿着一件破旧衬衣的半大孩子跑了进来，咋咋呼呼的叫嚷起来。
“这次是一个女人，她好厉害啊，用双刀，轻易就打倒我们十几个人，都是皮肉伤。”
“哦？”
缠丸来了劲头，她能感觉到体内的血液在加速流淌，她喜欢这种感觉。
“可厉害了，我们也没招惹她，她就动手打人了。”
没有招惹？
缠丸横着手中的大刀，一阵风的功夫，轻易地架在那半大孩子的肩头，哪怕只是宽厚的刀背，大刀本身的重量依旧让孩子身形矮了一截。
缠丸怒道：“你不要骗我了，每次惹事都有你们几个，说，这次又干什么了？！”
“没有啊，真的没有啊，那个女人似乎来买烧伤药，我们这边的诊所就起了戒心，毕竟前一天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说不定能捞什么好处呢？”
怎么都是这些破事？
缠丸抬起手中的大刀，一脚踢在那孩子的腿窝里，将他踹倒在地。
“于是你们就上去碰瓷了？！”
“诊所的光头约翰说有好处……”
“这种事情你们也相信！”
“缠丸大姐，我们也要赚钱啊，没钱怎么吃饭呢？”
缠丸恨铁不成钢地盯着那委屈巴巴的孩子，她实在不擅长思考问题，以前倒是有一个能替她思考的人，可惜那个人不知怎么就失踪啦，再也找不到了，兴许是死了呢？
缠丸甩甩头，将杂念抛出脑后，低喝道：“带我去看看！”
章91. 激将不如请将
“哎，就知道大姐疼我。”
半大的孩子翻身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就跟没事人一样，缠丸踹他的一脚不痛不痒，连惩罚都算不上。
两人一同来到出事地点，那名手持双刀的女子在拿到想要的东西后扬长而去，早已不见踪影，只留下一地哭爹喊娘的小混混。
“起来！都起来！别丢人了！”
缠丸将大刀重重的杵在地上，惊的一地的伤员迅速起身，丝毫没有刚才奄奄一息的模样。
“都是些皮肉伤，力道正好，看来是个老手，难怪你们集体阴沟里翻船。”
缠丸在仔细查看过几个人的伤口后，得出了一条结论，可惜她只懂这么多，要是换了在龙门担任高级警司的同族来，说不定会发现更多线索。
“大姐~”
鼻青脸肿的小混混打着哭腔喊着，企图博得一些关注。
“大姐，那个女人打的可疼了，你千万要帮我们报仇啊。”
缠丸没好气道：“人家又没打死你们，打不过只能说学艺不精。”
其中一名小混混举着手中的一叠钱，讨好道：“大姐，这是光头约翰付的报酬，您今晚又可以喝酒啦。”
缠丸却没有接在手里，反过来问道：“那个打伤你们的女人去了光头约翰的小诊所？”
“是啊，她从这条路去的，十分钟后又原路回来，带着不少东西，不过……”
缠丸没有继续听下去，打断了对方的话：“我先去一趟老约翰那里，你们先回去。”
目送匆匆离开的大姐，几名小混混凑到一起小声商量着：“大姐今天怎么了？”
“不知道，也许是替我们报仇去？”
“我们还是别走吧，大姐一会回来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说。”
缠丸自然不知道小弟们的小算盘，她拎着大刀快步向前，径直来到光头约翰的小诊所，这座小镇里唯一还算看得过去的地方，比警长的办公室还要豪华。
光头约翰曾经是哥伦比亚的一名军官，他退伍后便在此处开了一家小诊所，平时小病当大病看，大病当绝症看，绝症就直接看不了没救了等死吧三连劝退。
缠丸不止一次怀疑他那三脚猫的医术弄不好在军队里是专门照看牲口的，只能在穷乡僻壤骗骗没见识的平民。
那名打赏她小弟的女人显然是来这里拿了东西回去，缠丸在门口竟然也没发现什么打斗的痕迹。
就在她想当然的觉得这件事是和平解决时，走近了才注意到小诊所大门上门把手都被卸掉了。
“我这里已经没有你想要的东西了，烧伤药本来就很少，除了大城市的医院，小诊所根本不会有太多的存货。”
缠丸一进门就听见里面传来抱怨的声音，她用刀背敲着门板，大喊道：“光头约翰，你还没死啊？！”
缠丸将大刀靠在门口，她也不担心会被人偷走，毕竟能拿得动的人少之又少，会耍大刀的人就更是凤毛麟角了。
一脚踢开挡着路的一只黑猫，缠丸往里面走去，在收银台前看到了一颗在日光灯下熠熠发光的脑袋。
脑袋的主人正抱着收银机，见她走过来，哭喊道：“缠丸丫头，我的好药都被抢走了，只要一点点就能买下我的诊所……”
“闭嘴，你是不是还想说所有的药加起来都能买下哥伦比亚了？！”
缠丸听见这句话，没来由地感到很生气。
“我说的都是实话，我可是哥伦比亚军队出身，训练有素的医生……”
“停，我问你，那个女人到这里来拿药，给钱了么？”
光头约翰憋了半天，只说出半句话：“她给的钱不够，大城市里只多不少，但是在铁锈地带，远远不够……”
“那就是给钱了，她那叫强迫交易，并不是抢劫，这事我管不着。”
缠丸顿时失去了兴致，转身离开。
光头约翰在她的背后大喊道：“那个女人很厉害的，她的双刀快的连我都看不清，似乎还是一个鼎鼎大名的人物，叫什么帕特里克的春雷，你不想和她交手么？”
蹩脚的激将法。
缠丸走到门口，拿起大刀，对光头约翰的激将无动于衷，她早已不再是那个常常因为战斗激烈而失去意识的缠丸了。
可惜他看不到了。
缠丸走出小诊所时，已然满天星斗，正好撞见本地警长也过来查看情况。
“缠丸，这件事你有兴趣么？”
警长手中拿着一张悬赏传单，上面写着目标，以及悬赏金额，数目不是很大，但对于平民来说已经是一笔不菲的赏金了。
缠丸见识过更多的金钱，她也不在乎，挥挥手就离开了。
“没兴趣，谁有兴趣谁去吧。”
当她原路返回时，正好看见那几名小混混还在等她，并没有提前走开，不禁皱眉道：“为什么还不回去？”
其中一人笑嘻嘻道：“大姐是不是对那个使双刀的女人有兴趣？我知道她住在哪里……”
“这种财不要发，记住一句话，出来混总是要还的，今天做的恶，早晚有一天会追上你。”
缠丸摇摇头，拒绝了对方提出的话头。
“大姐，只是简单的切磋而已，又没有关涉到金钱，你想啊，那样的双刀客肯定不是普通人，你不是也经常说厉害的人之间会相互吸引么？”
缠丸沉默着，脚步不曾停下，但步调已经放缓了。
好像有点道理啊。
她是一个不擅长思考的人，思维模式也很简单。
如果不涉及利益，也许可以稍微切磋一下？
想到这里，缠丸不禁有些手痒，铁锈地带没有能和她过招的人，平时总对着空气挥刀，时间长了也会厌倦，真想和势均力敌的武者对练啊。
“实在不行，大姐你还可以给钱，就当请人当一次陪练，将我们赚的赏金分一半给她，正好她要买药看病，有了钱才更方便。”
缠丸的脚步停下来，还未转身，就听见身后小混混略显兴奋的声音：“大姐也觉得有门对吧？我知道她住在哪里，我带你去吧！”
章92. 坚雷，缠丸
坚雷匆忙从外面回来，摘下圆顶毡帽扔在门口，拎着一袋各种各样的医药物品走向里屋。
屋子里弥漫着一股难闻的气味，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腐烂，门窗头紧闭着，这股味道也愈加浓郁。
“谁？！”
里屋的门口传来一声低吼，只是这声音现在听来却无比虚弱。
“是我，我带了药物回来。”
坚雷推开里屋的门，发现靠着门框的煌，她跪在地上，手中握着一把生锈的菜刀，刃口都崩了几处。
“我先帮你上药，然后我们再找机会回特南州。”
坚雷放下手中的东西，将煌从地上抱起来，放在铺着一层旧棉絮的木床上，拧开功率极低的台灯，借着微弱的灯光观察煌的伤势。
煌的背后有一处面积很大的溃烂伤口，正发出难闻的腥臭气味，而且伤口面积还在进一步扩大。
坚雷看了直皱眉头，她买来的药物只能起到延缓伤情的作用，煌需要真正的治疗，在铁锈地带只有圣亚拉尔才有条件，或者她们能返回罗德岛。
煌到现在还能支撑着下床已经算意志坚韧，她的时间不多了，再拖下去，她撑不过一天就会陷入昏迷。
坚雷摸着煌的前额，发现她正在发烧，这又是一个坏消息。
“坚持住，等我们回到特南州的据点就能返回罗德岛。”
煌没有说话，亦或者她现在已经没有说话的力气了，发烫的手掌用力的抓了一下坚雷的手臂。
正在坚雷耐心细致地为煌上药时，忽然外面传来了一片叫喊声，似乎是让她赶紧出来，要不然就闯进去了。
“我很快就回来。”
坚雷听着外面叫嚷的声音，心中本来就因为近期发生的事情窝着火，再加上煌的伤情刻不容缓，她转身走出里屋时，眼底藏着一道煞气，双手按着腰间的刀柄，走出大门的刹那，双刀出鞘，寒光肆意。
一双冒着火气的眼睛扫视着来到门前闹事的几人，正是她在路上击退的几名小混混，她此前没有下狠手，万万没想到回去的路上被跟踪了，竟然让人家找到门前来。
她的目光落在了对面为首的一名手提大刀的女人，看上去似乎是一名来自东国的鬼族，而那把大刀被东国人称之为薙刀。
“锈带的规矩你们都懂，要么走，要么今晚警长就要找辆车来拉尸体。”
坚雷勉强压着火气，她这些话是对那名东国鬼族说的，所谓先礼后兵，这些人走便走了，不走她也不介意动手杀人。
“大姐，她恐吓我们！”
躲在缠丸身后的一名小混混探着头叫喊道。
缠丸此前就抱着切磋的心思，也没想太多，现在看着对面的刀手，似乎对方没有什么心思和自己切磋啊。
“我没有恶意，不要误会，这些孩子都是我的手下，他们也没有恶意。”
坚雷眼神不善：“他们在路上企图抢劫我，现在又在我的门前闹事，你说没有恶意？”
“这不是你的房子！”
另外一名小混混喊了起来，他的声音很大，传出去很远。
“你是外来者，还带着一个受伤的女人，你们肯定不是好人！”
小孩子的世界非黑即白，他们只知道将心里想的话说出口，却不知道后面会带来怎样的麻烦，在文明的世界也许还会有所约束，但这里是死气沉沉的锈带，而且还是以自由与开放自居的哥伦比亚。
坚雷本就有火气，再加上她心中起了离开这里的想法，自然也就不会在意太多，她又是哥伦比亚军人出身，比起动嘴皮子，她更擅长动刀子。
坚雷当即甩手，右手的长刀飞了出去，刀身在空中高速回旋，就在刀柄命中那名口无遮拦的小混混时，斜刺里横出明亮的薙刀，将长刀凌空崩飞出去。
缠丸挑起眉头，低喝道：“滚！”
她这句话却是对自己手下的小混混吼的，对面那个女人对力量的控制已经达到了非常高的层次，她扔出长刀时就算好了刀柄会打在那孩子的脸上，死人倒不至于，但肯定会打掉嘴里半边牙齿。
缠丸不得不出手，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别人伤害自己的小弟，否则以后也当不成大姐了。
“小孩子乱说话，何必出手这么重？”
缠丸脸色不太好看，但她对形势的评估却很准确，对方一直都在示威，希望能迫使自己这些人主动离开。
小孩子？
坚雷的脑海里想起一个男人说过的话：
“小孩子才是最可怕的，他们没有预估能力，不需要承担严重事件的后果，甚至以此作恶，造成的破坏力最大，我希望你们在文明社会里碰见这些仗着年纪小而做坏事的小孩时，及时出手惩戒，以免他们伤害更多的人。”
那个男人对自己纵容圣马丁鹰巢酒吧门口的未成年人非常不满。
他们见面的第一天就碰见了类似的事情，假如不是自己及时出现阻拦，他当场就能打死一个。
“他们拦路抢劫的时候可不是什么小孩！”
坚雷举起长刀，刀身闪过一丝电芒，直指缠丸。
“都说了我不是来闹事的，你怎么不相信呢？”
缠丸后退一步，她隐约发现事态的结果向自己预料之外发展了，可要怎么做才能挽回？
“走，或者动手。”
坚雷眼中跳动着电光。
正在缠丸犹豫之际，背后忽然传来了几声呼喊：“大姐，我们来帮你了！”
呼啸间，锋利的箭头划破空气，发出刺啦的声响，但准头差了许多，射在十几米开外的墙上，箭头扎进墙体里，箭支兀自轻微颤抖着。
缠丸脸色一变，没想到自己这边反而先动手了，霎时间，她的眼中闪过一道寒光，明晃晃的刀锋直奔自己身前！
错误！
她感觉自己来这里就是一个错误！
缠丸一脚踢在薙刀的握杆上，宽厚的刀身撞向坚雷划过来的长刀！
当啷！
一声巨响，坚雷连退两步，她试探的一刀被轻而易举的挡下来。
那手持薙刀的女人将武器横在身前，不知怎么，她的眼神似乎发生了某些变化。
章93. 大水冲了龙王庙
人的名，树的影。
坚雷只出过两刀，在缠丸的眼中就已经是一流高手的形象，只是自己在此蜗居一年有余，未曾听说过帕特里克的春雷的名头。
其实也不能怪缠丸，坚雷退役已经有一段时间，在崇尚自由的哥伦比亚，忘记一个军伍高手并不是什么太困难的事情。
坚雷被缠丸挡下两刀后，并不罢手，继续展开攻势，她看得出面前这名东国鬼族女子也绝非庸手，战斗经验相当丰富，且出刀老道。
两人交手几个回合下来，刀光连连，坚雷只攻不守，缠丸只守不攻，两人贴近瞬间又分开。
“喂，你再纠缠不休，我就要还手了！”
缠丸率先后退一大步，倒提薙刀，睁圆了眼睛，大声喊道。
坚雷踩着先前被缠丸打落的一把长刀，足尖一勾，长刀凌空而起，握在手中，双持长刀的她才是真正的帕特里克的春雷。
她面对缠丸的问题确实不管不顾，反手一刀将钉在墙体里的那支箭斩落，用力拔出深入墙体的箭头，扔在缠丸面前，冷笑道：“管好你手下的那些熊孩子，这是哥伦比亚军方制式箭头，难道你的人还在这座小镇里负责走私业务？”
缠丸的薙刀挑起那半支箭，脸色一变，她只知道他们有时会出去工作一段时间，却不曾想到会和哥伦比亚的走私业有接触。
坚雷本就是人精，一眼就看出那些小混混最多也就做一些搬运的低成本体力劳动，真让他们参与走私是不可能的，说到底，不够资格。
况且锈带的灰色产业已经是公开的秘密，她说这些，为的就是唬住面前这位傻大姐。
本事不小，可惜脑子不太够用。
就在这时，坚雷身后传来一声轻呼：“是缠丸么？”
坚雷急忙转身，看见煌抓着门框，强撑着身体站在门口，汗水浸湿了头发沾在脸上，面色泛着病态的红晕，她还在发烧。
一想到这里，坚雷就恨不得把那些捣乱的混蛋砍个十七八段，这种人在哥伦比亚军队里也是抓住后直接吊死。
缠丸也吓了一大跳，怎么在这里也有认识她的人？
看上去，那名虚弱的女子，似乎是罗德岛的干员？
缠丸走近两步，而坚雷则一手扶着煌，一手举起长刀，大有一言不合就动手的意思。
“煌大姐？”
缠丸看清了对方的面容，顿时惊叫起来，她还在罗德岛时就见过对方，当时博士还问过能不能拿到煌的指挥权，最后被凯尔希医生拒绝了。
作为近卫干员里的高级资深干员，煌既没有银灰先生的特殊地位，也不是独来独往的斯卡蒂小姐，她的热情让同职业的干员都能感受到温暖，因此缠丸的印象尤为深刻，此时一见面就认出来了。
“哎呀，原来是煌大姐，我、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不会说话，大姐怎么了，受伤了，需要帮助么？”
煌勉强笑了一下，靠在坚雷的肩头，喘息道：“我不太好，现在想回罗德岛，你有没有办法？”
“罗德岛，罗德岛就在附近么？既然这样我也跟你们一起回去吧。”
缠丸先是震惊，说话支支吾吾，后来害怕和愧疚占据了内心，若是因为她的冒失导致煌有什么意外……
后来她又听说了罗德岛就在附近，不由的高兴起来，她很穷啊，平时除了吃饭喝酒外，也存不下什么钱，尤其是在锈带这种混乱的地方，钱财都是身外之物，存的多了还会引起他人的觊觎，当然就没有多余的钱回去找罗德岛。
短短几秒间，缠丸的脑袋里百转千回，各种念头闪现出来，她现在只担心两个问题，罗德岛会不会不要自己，会不会因为打扰了煌休息的缘故，罗德岛就将自己拒之门外。
于是对于煌的问题，她也就格外上心起来：“如果要去特南州，今晚就可以出发，我有一辆折旧买来的车，立即出发，锈带什么都缺，唯独不缺车。”
“好，我就在这里等你开车过来。”
煌的声音越来越虚弱，精神不济，缠丸不敢犹豫，拎着薙刀转身就跑，要用最快的速度开车回来。
坚雷微微皱眉：“你就这么相信她？”
“她原本也是罗德岛的干员，因为博士失踪后才离开的，现在她能提供帮助，那当然最好了，我的身份还能压住她，呵呵，罗德岛这层皮还挺好用的。”
坚雷听出点滋味来，如今的煌似乎对自己的身份产生了某种动摇。
一切的源头就发生在前天的下午，她们四个人离开特南州北上，煌说是出去勘查地形，后来不知怎么就突然回来让所有人一起撤退，再后来，那个恐怖的暴君就出现了……
没有人知道煌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也不愿说，也许只有博士才能探入她的心扉吧。
缠丸回去找车，途中她的小弟惊恐道：“大姐真的认识那位大姐么？”
“废话，当然认识啊，那是大姐的大姐，应该叫大大姐，大姐不会丢下我们吧？”
另外一名小混混露出了担忧的神色。
缠丸将薙刀放在后车座上，将这辆半新的车开出的车库，她的驾驶技术堪忧，努力了半天才勉强没有撞到车库门。
“大姐还是让我来吧，我会开车。”
缠丸闻言果断让开驾驶座，她也害怕自己开车出去不到一百米就造成车祸，现在要以煌大姐的事情为重。
“你们都收敛一点，煌大姐不是一个特别可怕的人，我以后肯定要回罗德岛，对，就是那家国际制药公司，至于你们几个，到时候再说吧，我会想办法安顿你们的。”
缠丸想了想，自己作为大姐，不想亏待小弟，那就只有等到入职罗德岛后提交申请了，能不能成还要看罗德岛情报部的审核。
此时天色向晚，小镇道路两侧的电灯陆续点亮，提供了些许微弱的灯光照亮道路。
缠丸坐在副驾驶，她想着，莫非前天在特南州外围发生的大事就和煌大姐有关？
煌的伤势真的很重啊。
章94. 白兔子与小狐狸
深夜，特南州罗德岛据点。
周金儒穿着一身便于行动的黑色制服，将雁翎刀挂在腰间，盾牌和步枪背在身后，双臂袖口里藏着双枪，等待他的干员前来集合。
“博士真的不要指挥权么？”
周金儒摇摇头，趁着他还没有彻底暴露在众人的视野里，尽可能的去浑水摸鱼，尤其是整合运动也在锈带活动，留给他的机会不多了。
他本能的对指挥权没有兴趣，不如交给阿米娅来行使比较好。
“嘉维尔的手术还没有结束，她完成第一次手术后就会转移回罗德岛本舰休养，塔露拉的力量一直残留在她的身上，医疗组的压力很大。”
阿米娅整理着周金儒的衣领，长耳朵在他的面前晃来晃去，罗德岛的领袖继续道：“塔露拉，不，应该是德拉克的力量都很奇特，会附着在人的身体上持续造成伤害，博士千万要小心，不要硬拼。”
“你看我像那种喜欢硬碰硬的人么？”
周金儒反问了一句，阿米娅抬起头，如水般的眸子里写满担忧。
“煌也说自己不是，但她还是出事了。”
“煌没事的，她那么强大，还有坚雷和霜叶呢，要相信自己的干员。”
周金儒看着陆续赶到的干员们，轻轻揉了揉阿米娅的头发：“照顾好自己。”
一行四人离开据点，离开特南州，向位于北方的事发地点进发。
就在周金儒离开没过多久，临时手术室紧闭的大门终于缓缓打开，华法琳还没有来得及摘下帽子，一脸的疲惫。
阿米娅急忙赶上前去，询问道：“情况怎么样？”
“第一步清创完成了，塔露拉的力量一直在嘉维尔的表层皮肤不断蚕食，我们只有想办法将坏死的肌体清除，耗费时间巨大，现在必须把她送回罗德岛进行第二次手术，后续的麻烦还有很多，她还要长时间休养，凯尔希医生会照顾好她的。”
华法琳看上去很累，连说话都没什么力气。
阿米娅小声道：“会不会留下难看的伤疤？”
“应该不会，这点技术我们还是有的，要相信医疗组的同伴啊。”
华法琳勉强笑了笑，她犹豫再三，最后还是说道：“嘉维尔的伤势很奇怪，她应该是正面被塔露拉击中了，但烧伤面积分布在身体两侧，要么是对方手下留情，要么是塔露拉对力量的控制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阿米娅反问：“那华法琳医生你的观点是什么？”
华法琳抿着双唇，缓慢道：“我倾向于前者，塔露拉和煌小队撞上应该是一个意外，双方在锈带都有自己的目的，塔露拉造成伤害后便匆匆离去，这才给了嘉维尔逃回来的机会。”
这个想法和博士的推断不谋而合，阿米娅也想不到更好的答案，没有找到煌之前，谁也不知道到底发生过什么。
“辛苦了。”
华法琳摆摆手：“让凯尔希医生以后对我这种上进好医生多和蔼一点就好了，赶紧安排专机运送吧。”
阿米娅点点头，她刚拿出终端机，忽然发现屏幕上弹出了通话请求，似乎是据点外围的暗哨发来的。
“煌回来了，现在就在门口，她是由坚雷和罗德岛前干员缠丸送回来的，目前处于昏迷状态。”
阿米娅脸色微变，没想到煌回来的这么快，旁边的华法琳急促道：“快把人送进来，我们立即开始紧急抢救。”
五分钟的时间，一辆车开到疗养院的门前，几个人抬着担架急匆匆的进来，将昏迷不醒的煌放在担架车上推进手术室。
阿米娅只来得及在外围看了一眼，煌背后那些狰狞的伤口让她的情绪格外低落。
这时坚雷从外面走了进来，惭愧道：“阿米娅，对不起，我们的隐秘作战失败了。”
坚雷是唯一一个还能保持行动能力的人，假若不是她，煌大概无法幸免。
阿米娅紧紧抓住坚雷的手臂，诚恳道：“任务失败还可以重新再来，只要人还在，总有卷土重来的机会。”
她向坚雷的身后看了看，并没有发现其他人：“霜叶还在外面么？”
坚雷沉默着，她的样子让阿米娅很不安，难道霜叶牺牲了？
“当时情况很乱，煌先被暴君打伤了，我们本来是一起撤退的，暴君又追上来，嘉维尔和霜叶联手抵挡，结果不敌，我只好带着煌转向逃跑，后面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
煌最先被塔露拉破盾陷入虚弱状态，失去战斗力的人留下来只会变成敌人的战果，坚雷带着煌逃跑的决断没错，甚至可以说非常明智。
现在嘉维尔已经逃回来，霜叶却没有，也许她活着，也许……
一时间，阿米娅心乱如麻，她努力摇摇头：“一切的结果都要向好的方向去想，霜叶不会有事的。”
“阿米娅，我……”
“没事的，去休息吧，好好休息，接下来还有别的任务。”
“嗯。”
阿米娅深深吸了一口气，平复心情，正如凯尔希医生之前所说的那样，越到危急的时候就越要笑得从容。
“我是罗德岛的领袖，我不能乱。”
她大步向外走去，接下来还有处理缠丸提交的入职申请，一切照常进行。
……
霜叶做了一个很可怕的梦，她发现自己掉进了封闭的大火炉里，她的源石技艺根本挡不住汹涌的热浪，眼看着就要被烧的融化了，忽然一团寒冰包裹住了她。
“啊！”
霜叶睁开眼睛，身上绵延不绝的疼痛说明她还活着，这可真是个好消息。
“好疼！”
她好像想起来一点什么，她和嘉维尔面对一个根本不可能战胜的敌人，随后是汹涌而来的烈焰，之后她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那个敌人好像是……塔露拉，整合运动的领袖。
现在她彻底想起来了，同时也发现了一件很糟糕的事情。
她竟然戴着手铐！
霜叶的双手扭动着，手铐中间的锁链嘎吱作响，凭她的力量根本不可能挣脱，更何况她还受了伤。
放下双手，霜叶仰起看着发黄的天花板，关押她的屋子四面透风，似乎是一间废弃的房子，也没有什么家具，唯一的破旧橱柜也被拆得只剩下架子。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霜叶迷迷糊糊地睡着了，朦胧间，她好像听见什么声音，惊醒过来，看着一名穿着灰色外套的男人端着餐盒进来，将食物放在她的床头后准备离开。
“等等，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抓我？”
那名送饭的男人冷冷道：“我是整合运动，你现在是整合运动的俘虏。”
整合运动……
霜叶先前就已经想到了，当得知这个消息时仍然有些难以接受，她注意到对方的身上并没有整合运动的标志。
她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这时候才注意到自己的衣服被解开，有人包扎了她身上的伤口。
“到底是谁……”
霜叶感觉脸颊有些发烫，她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些古怪的念头，打开床头的餐盒，不禁皱起眉头，整合运动的伙食真的不怎么样。
几块冷掉的土豆，飘荡着菜叶的蔬菜汤，切得细小的茄子，吃起来一点味道都没有，跟罗德岛的伙食相比差远了。
索然无味的嚼着土豆，寡淡的口味让她格外怀念角峰大叔做的菜肴。
“没想到我竟然变成了整合运动的俘虏，不知道煌她们有没有逃出去，难道她们和我一样都被俘虏了么？好像有点冷。”
霜叶吃了两口便没有兴趣了，脑海里各种念头胡乱的飘过，就连身后多了一个人都没有发现。
“没有胃口么？”
霜叶顿时一个激灵，她刚想转身，不小心牵动了伤口，疼得呲牙咧嘴，更是直接倒在床上起不来。
“看来你的身体还不错，伤得没有那么严重。”
白色的兔子站在她之前坐着的地方后面，她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但霜叶注意到她的手中捧着一只搪瓷饭盒。
“雪怪公主！”
霜叶眼中尽是戒备，低声喊道。
“雪怪公主……吗？”
白兔子搬来一张椅子，坐在不远处，打开饭盒，菜色和霜叶吃的一模一样。
她摇摇头：“我是雪怪，不是公主，这个世界上不会有我这样的公主，我有名字，你应该叫我的名字。”
霜叶勉力坐起来，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把霜星两个字说出口。
“吃饭，这些都是我们种出来的粮食，不要浪费了。”
霜星安静的吃着饭盒里的食物，不紧不慢，仿佛在享用什么美味佳肴。
霜叶呆呆地的看着霜星进食的样子，她忽然想起来一件事：
博士曾经说过，整合运动开走了切尔诺伯格的核心城，他们跑到一个荒芜的地方，大面积开垦土地，做了一年多辛勤的农夫，收获大量粮食，结合霜星刚刚说的话，这些应该都是真的。
“你们真的都去种地了？”
霜叶小声询问道。
白兔子咽下一口菜叶，淡然道：“很意外么？”
“你们不是坏人么？”
“我们也是人，也要生活，要吃饭要喝水。”
霜星看向霜叶，传递来的眼神仿佛在问她到底吃不吃，浪费是可耻的。
霜叶举起手，她的手腕被手铐勒得通红：“能不能解开？”
霜星的嘴角微微上翘：“沃尔珀小妹妹，你对自己的处境没有一点自觉么？你是我的俘虏啊。”
霜叶的脸颊微红，争辩道：“那俘虏也有人权啊，我们罗德岛俘虏了你们的干部弑君者，他她在罗德岛里就没有戴手铐，可以在一定范围内自由行动……”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霜星打断了，白兔子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因为我是坏人啊。”
霜叶噎住了，好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好好吃饭，好好当俘虏。”
霜星转身离开，她离开时，门并没有上锁，这就意味着霜叶可以自由行动。
“你会有那么好心？”
霜叶吃着饭盒里的食物，她咬得很用力，仿佛在咬着什么仇人。
她竟然变成了雪怪公主的俘虏，天啊，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
日头过得很快，天色向晚，给她送饭的变成了霜星，这一次依然是两个人面对面坐着一起吃。
霜叶鼓足勇气：“塔露拉为什么要袭击我们？”
她知道这是一个很蠢的问题，霜星本就是整合运动的干部，根本不会做出任何回答，更何况这个问题还是出自一个俘虏的口。
果不其然，霜星冷笑道：“小妹妹你真的没有自觉啊，竟然向你的敌人提问，你难道不应该关心一下自己么，什么时候罗德岛制药公司和整合运动的关系变得这么融洽了？”
霜叶低着头，不满道：“我根本跑不掉，我就想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了，有什么错么？”
霜星沉默了一下，伸手摸向霜叶包扎的地方，冰凉的气息瞬间传遍霜叶全身，冻得她根本没有力气反抗。
“伤口已经稳定下来，很好，难怪你还有力气和我吵嘴。”
霜星的语气里听不出什么喜怒，霜叶根本不明白她到底想干什么。
“沃尔珀小妹妹，你的胆子真的很大，领袖的力量根本不是你们能对抗的，但凡是被她命中的敌人都会被龙炎灼烧，即便是我也只能中和掉一部分，幸亏你伤得很轻，不然我救不了你。”
霜星的话落在霜叶耳中，好似晴天霹雳一般，她呢喃道：“所以在面对暴君时，不要用身体硬扛，不要受伤，是这样么？”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说，但这是最正确的做法，可惜没有人能抵抗领袖的攻势。”
霜叶说的这段话，正是那天博士让煌和她互相攻击时指出的，现在想来，所指的正是塔露拉啊，可惜被暴君袭击时，没有人想到这一层。
她冻得双唇发紫，呆愣愣的模样，让霜星以为自己没有控制好力量，冻坏了这位小妹妹。
“来烤火吧，让身体暖一点，不然你会生病的。”
霜叶微微抬起头，双眸中印出白兔子的模样：“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章95. 领袖也要来一点么？
“对你那么好？”
霜星走到门口，重复着霜叶的话，拉开门板，平静道：“小妹妹，你应该弄错了什么，你作为俘虏的唯一价值就是用来交换俘虏。”
霜叶微微张着嘴，什么都没有说出口，霜星的意思很明确，抓住她的根本目的是用来交换弑君者。
“至于治疗你的伤，我怕你撑不到领袖和罗德岛交涉就死了。”
霜星说得很不客气，每一个字都像子弹一样打在霜叶的心上，垂头丧气地坐在那里，原来一切都只是她想多了。
这份屈辱，她一定会亲手拿回来！
霜叶咬着牙，想起博士曾经讲过的一个故事，一个废柴少年逆袭的故事。
“我一定会打败你的，雪怪公主！”
霜星认真的看了她一眼：“那就等你有这个实力再说吧，如果你不出来，今晚的放风时间就要错过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霜叶站起身，冻僵的身体艰难的挪动着，雪怪公主的力量实在是太强了，她的寒霜源石技艺根本抵挡不住，险些遭到同化。
房子外面有一处营火，烧着的木头散发着温暖的光芒，火堆噼里啪啦响个不停，几名穿着白色外套的整合运动成员正勾肩搭背地靠在一起，大声地唱歌。
霜叶听不懂他们在唱什么，但能分辨出曲调悠扬轻快，轻易就能牵动观众的情绪，兴许是什么民间歌曲吧。
这些整合运动应该就是雪怪小队的成员了，他们是霜星直属部队，在切尔诺伯格的救援战中，霜叶曾经见过一次，也就是在那次作战中，她第一次和霜星碰面，对方也是像现在这样高高在上。
“乌萨斯人的传统歌曲，你是哥伦比亚人，应该听不懂吧。”
霜星向火堆伸出手，摇曳的火光照在她的脸上，映衬着白皙的侧脸，她似乎在思考什么，想得入迷。
“我对乌萨斯人的传统没什么兴趣。”
霜叶转过脸，其实那些歌声在她的耳中并不难听，反而还有些趣味。
这是她才注意到营火的周围还有一些孩子伴随着歌声欢快地奔跑着，他们无忧无虑，丝毫不用担心未来会发生什么。
霜叶弄不清自己在什么地方，他们抵达锈带的外围城市特南州时，那座充满铁锈的城市尽管已经很破败了，它依然能保持常规能源供给，简单的照明设备是不缺的。
根据罗德岛情报部干员的深入调查，在特南州的几个乡镇同样保持着最简单的照明供给，原先损坏的部分线路也在远日期发生后加急修复了。
然而她现在所处的位置却是一片昏暗，除了面前的营火外，她看不到任何光亮，在黑暗中，营火的光亮就成为了人们唯一的向往。
“至少这里已经不在特南州的范围里了。”
霜叶暗暗在心中下了结论。
“霜星姐姐！霜星姐姐！”
一名小男孩围绕着霜星欢快地奔跑着，打断了她的思绪，惊醒过来。
“听话。”
霜星露出些许笑容，在营火橘红色的光芒里，她脸上的那道狰狞的疤痕也变得可爱起来。
霜星探出右手，指尖轻轻的捻动着，轻而易举的凝聚出一朵晶莹剔透的冰花，在营火的照耀下显得格外美丽，她递给小男孩：“送给你。”
“谢谢霜星姐姐~”
小男孩双手捧着冰花，开心地跑开了，他的冰花引得身边的小伙伴们羡慕不已。
“空手就能凝聚出冰么？”
霜叶皱着眉头，她可做不到霜星这样，这种稳定的力量控制至少已经有了资深干员的程度。
但霜叶也不是一个随便就认输的人，她转而看向旁边的乌萨斯人：“能不能打开我的手铐？”
乌萨斯人茫然的看着她，叽里咕噜的说了一堆话，他听不懂霜叶说什么，霜叶也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乌萨斯人旁边的同伴解释道：“大熊说他害怕你逃跑。”
啊？
霜叶将信将疑，这位叫大熊的乌萨斯人刚刚所表述的话语，从他丰富的面部表情来看，也不像是害怕她逃跑的样子啊。
“你想做什么？”
霜星的声音从后面响了起来。
“我先做点有意思的事，怎么样，解开吧，反正我是伤员，也打不过你，而且你们还有这么多人，难道还害怕我逃跑么？”
霜叶举起手，她的手腕被手铐磨得血痕，实在让人心痛。
“放开她。”
霜星使了个眼色，旁边的雪怪小队成员拿出钥匙，打开手铐，暂时放霜叶自由。
轻轻揉着疼痛的手腕，霜叶也没有闲着：“你们整合运动肯定占领了这里，我要几样东西，饮用水，牛奶以及食用糖，应该都有吧？”
“你到底想做什么？”
霜叶故作神秘道：“你猜啊。”
霜星警告道：“不要玩花样。”
“不会，我想做一点有意思的东西。”
“没有牛奶，奶制品不会留到现在，饮用水和食用糖都很容易就能弄到，你有代替方案么？”
霜叶在圣马丁系统的学习过如何制作冰淇淋，眼下的情况并不允许她做出可口的冰淇淋，但简单的冰制饮品还是可以的，牛奶只是首选材料，替代品很好找。
“水果，最好是时令水果。”
几分钟后，一盆凉开水摆放在她的面前，她的右手边是一些成色不太好的水果，以及一小瓶食用糖。
霜叶手持一把短刀，飞快地将水果去皮切碎，驱动源石技艺从她的左手散发出来，那一盆凉开水逐渐变为冰水混合物。
她的动作行云流水一般，很快就做成了一盆刨冰，由于缺少调味的材料，口感欠佳，但聊胜于无。
甜丝丝，凉冰冰，很快就得到了小孩子们的欢迎。
“不能吃多了哦，否则会肚子疼的。”
霜叶得意洋洋的转身看着霜星，对方张开五指，凝聚出一块冰，又捏碎在掌心。
霜星看着那剩下的半盆刨冰，微微摇头：“我记得你是一名战士，为什么现在会做这么无聊的事情？”
“战士也是人，人总有各种各样的需求，你不想尝尝么？”
霜星还是摇头：“你刚刚用掉了一整瓶食用糖，太浪费了，我们从来没有做过这么奢侈的事情。”
“我没资格指责你什么，但你的生活除了冰雪之外，也要有一点别样的色彩。”
霜叶想到饭盒里的那些土豆和菜叶，如此之差的伙食在罗德岛是不可想象的，甚至有的干员还在抱怨食堂不会做菜。
“冰原除了冰雪就是冰雪，没有别的什么。”
“随你怎么想了。”
霜叶看着自己的手，一缕寒气迸发，又迅速消散，更别说凝聚出冰块了，也许她永远也不可能达到霜星的实力水平。
“你这样已经很好了，再多一点就会有生命危险。”
这么久以来，霜星第一次正面评价自己的实力，但霜叶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就在这时，黑暗中传出来一个女人冷淡的声音，霜叶惊得连连后退，企图避开她的锋芒。
“看来你们相处得很融洽。”
暴君走出黑暗，来到众人的面前，载歌载舞的雪怪们全部停下动作，向整合运动的领袖致敬。
“并不算融洽，她毕竟是我们的俘虏。”
这就是塔露拉么？
不知道为什么，霜叶根本不敢用正眼去观察塔露拉，她只能低着头，从边边角角里探询不站在不远处的暴君。
“罗德岛制药公司总是会收留一些有意思的人。”
“他们一向如此。”
暴君的语气里带着些许的玩味：“听说罗德岛制药公司的伙食比我们好，柳德米拉在那里生活的很不错。”
“领袖，柳德米拉和我们是一体的，她不会背叛我们。”
“那交换俘虏的事情就由你来负责吧，其他人暂时抽不出手来。”
霜星注意到暴君盯着那半盆刨冰。
“领袖也要来一点么？”
“好啊。”
霜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原来整合运动的领袖也这么接地气的么？
但塔露拉的声音又出现在她的耳边：“罗德岛制药公司，你们和你们的博士本来应该站在感染者这边。”
霜叶虽然无法抬头去看塔露拉，但是她的内心却无比坚定：“我只听博士的，博士说了算！”
“你们，总有一天会明白的。”
暴君远去，可怕的压力逐渐消散，霜叶这才发现自己冷汗涔涔，后背都湿透了，冷风一吹，不禁哆嗦起来。
上一次直面暴君时，对方的注意力一直放在煌的身上，因此霜叶并未感受到任何压力，但是刚刚却好似一座大山直接压在她身上，几乎压垮她的身心。
“你就那么相信你们的博士？”
霜星忽然反问了一句，她没有等霜叶回答，继续说道：“我曾经在切尔诺伯格见过他一面，他表现的非常功利。”
她说完这些，忽然意识到什么，吩咐道：“大熊，带她回牢房，今晚放风的时间已经过了。”
那名叫大熊的雪怪成员又是叽里咕噜地说了一通，指着霜叶此前出来的那道门，让她回去。
回去就回去。
霜叶感觉今晚自己又从鬼门关前走了一遭，那可是塔露拉啊，真可怕。
她完全没了在战场上阻击暴君的勇气。
还有她们所说的那些，交换俘虏，拿自己去换弑君者么？
就在霜叶即将离开时，此前围着营火的小孩子们集体过来，大声的询问道：“霜星姐姐，我们以后还能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么？”
“可以啊，以后我做给你们吃，但是你们一定要听话。”
“霜星姐姐，那位姐姐也会和我们一起坐大船么？”
霜星轻声道：“不会，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坐大船是什么？
霜叶百思不得其解，她独自在牢房里翻来覆去睡不着，她越想越觉得荒唐，竟然变成了雪怪公主的俘虏，还要被当作筹码去和罗德岛交换弑君者。
弑君者在罗德岛过得相当不错，甚至还胖了几斤。
这点霜叶是清楚的，她是杜宾训练课上的常客，经常和坚雷对练。
“他们说的坐大船到底是什么意思？”
根据那些小孩子的穿着打扮来判断，他们显然是哥伦比亚人，而且就是锈带当地人，再联想到之前送饭的那个男人，霜叶隐约觉得这件事没有这么简单。
整合运动的物资依旧匮乏，甚至连制服都不能整齐配套。
他们在锈带一直保持低调，显然不是为了宣传自身来的，而且就连塔露拉都亲自到来，说明有什么东西吸引了她的目光。
霜叶仔细地在脑海里盘算着，将所得的情报统统过滤一遍，要想办法尽快告知本舰才行。
逃跑么？
她慢慢从床上挪下来，摸索到门边，手指轻轻扣在门把手上……
门没锁？！
怎么会这样？！
霜叶惊诧地看着门把手，她又不敢轻易开门了，万一是什么陷阱呢？
霜星和她的雪怪小队也太大意了吧，牢房竟然都不锁门的。
悄悄推开一条缝隙，霜叶偷摸着向外看去，只见霜星和雪怪小队的成员围坐在营火边，他们似乎在交谈什么。
“自从一年多以前领袖忽然发生改变，开始使用各种暴力手段聚拢感染者，攻下切尔诺伯格，我们都以为她会继续向其他移动城市进攻，但一切戛然而止，她似乎又变回来了。”
霜星说着话，她的眼中只有不断摇曳的火舌，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之中。
“还记得我们离开切尔诺伯格的最后一条指令么？”
坐在她旁边的雪怪小队成员低声道：“命令我们进攻龙门，但在执行的最后一刻又取消了。”
“对，领袖就是在那一刻再次发生变化的，然后我们就去种了一年地。”
霜星的声音飘忽，一年多以来发生的一切好似一个虚幻的梦，领袖忽然懂了很多东西，也许是她以前将自己的真实自我掩藏起来了？
霜叶听着听着，忽然听见霜星冷淡的声音传来：“小妹妹，你还要在门口偷听多久？”
被发现了？
霜叶不由的一惊，她明明掩藏的很好，怎么会被发现？
章96. 追踪
夜色渐浓，荒野上弥漫着一层薄雾，一辆黑色铁皮车疾驰而过，惊动了栖息在灌木丛里的动物，引出不小的动静。
四双眼睛隐藏在灌木丛里，看的真切，为首的正是周金儒。
“这是第五辆车经过了，看来煌闹出的动静不小，锈带各方都很关注。”
他已经从阿米娅那里得知了煌已经回归的消息，四名隐秘行动的干员，两人重伤，一人无损，一人下落不明。
陆续赶到特南州据点的干员与黑钢国际的雇佣军会合，暂时凝聚成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量。
目前为止，只有沃尔顿与罗德岛方面联系过，他告诉罗德岛不要轻举妄动，哥伦比亚官方正在向锈带集中力量，但刚刚发生过远日期，也不能太依赖这股力量。
周金儒听见阿米娅转述这段话时，差点把手上的饭盒都摔了，这位老兄别的不会，给空头支票倒挺勤快。
周金儒知道指望不上他们，另外一边的莱茵生命机动作战部队就更不行了，他们所调查的目标是深海，与周金儒的目标并不重叠，双方最多在情报上做交流。
万事靠自己。
周金儒抓着挂在胸口的双筒望远镜向远处看了两眼，他们现在的位置非常接近煌遇袭的地点，出于谨慎，他没有选择第一时间靠近，而是将自己的越野车藏在灌木丛里，四个人蹲点观察。
“煌还没有苏醒，我们也不知道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锈带非常注重这件事。”
周金儒半跪在地上，他的身边围拢着三名干员。
作为战斗力代表的送葬人对这地方没什么了解，医疗组的微风对锈带一样一无所知，周金儒看向砾。
砾迟疑道：“我很久以前就离开家乡了，我对锈带也很陌生，但我认为在这里应该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各个聚居点之间平时没有太多的联系，不像移动城市间的频繁往来，他们现在这么紧张，很不正常。”
周金儒出了一口气，砾的话正是他心中的想法。
“既然这么多双眼睛看着，我们就不过去凑热闹了。”
四个人重新上车，绕过事发地点，一路向北，在天蒙蒙亮时看到一处荒野中的小镇。
“风沙真大。”
周金儒跳下车，伸手抹掉车窗上一层沙尘，从后备箱里取出源石燃料补充能源。
“博士想在这里休整？”
微风扣上护目镜，拎着法杖来到他的身边，看他完成填充工作。
“我看过地图，这座小镇是通往圣亚拉尔的必经之地，向北几百公里一片荒原，不过这地方也已经荒废很久了，只有一些去不了大城市工作的人还守着这里。”
啪。
关上后备箱，周金儒也戴上护目镜：“我和微风先进去看看，你们慢慢来。”
砾大声询问：“博士不需要我的保护么？”
“我们不是来打架的。”
周金儒应付了一句，和微风两个人向小镇内走去。
大多数风沙都被小镇外围的建筑挡住，但剩下那部分也让人难以忍受，尤其是一阵强风吹来，裹挟着沙粒打在脸上生疼。
“路上没有电灯，甚至连电线都少见。”
周金儒的目光扫了一遍，只看到零星的几个电灯柱，灯泡还是损坏的。
连电都没有的地方，恐怕生活条件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从利益的角度来说，哥伦比亚官方抛弃这地方的选择是对的，要改变这里的环境，至少需要四十年和三代人的努力，但是在源石天灾的影响下，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周金儒将一切看在眼中，最终还是没有再多说什么。
一条笔直大路，路的两边也有一些店面，大多数门牌都很破旧，而且相当一部分店都关了很久，只有极少数还在营业。
“像这样的小镇在世界还有很多，有些在深山里，有些在水源边，基本都是源石天灾不容易影响的地方，他们不用上船，也不会离开家园。”
微风说着话，随手推开一家正在营业的商店的木门，这是一家杂货店。
周金儒跟着一起进门，他扫了一眼，不禁皱起眉头来，理论上杂货店里应该有很多杂七杂八的小玩意，包括简易食物，生活日用品，以及少量的娱乐书籍，毕竟它面对的是一整个小镇的客流量。
但这家店却有些古怪，店老板是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地中海男人，他正坐在收银台后面看着一本杂志，而这家店里大部分的橱柜都被搬空了，只留下少量的商品。
这座小镇处于交通要道，只要不想在荒原上失去补给而艰难挣扎，绝大多数旅人都会选择在这里补给后再踏上旅程，这就意味着这家店的库存不会特别紧缺，更不会出现眼下被搬空的局面。
“老板，我想买一些罐头，这些不够。”
微风说着一口哥伦比亚风味的通用语，手里举着两个罐头，她面前的橱柜里只剩下这两个了。
“没有了，豌豆罐头只剩这两个，你可以买牛肉罐头，或者别的食物。”
“怎么会这样……”
微风抓着两个罐头，又带上几个肉类罐头放在收银台上，一边掏钱一边问道：“老板，我上次走这里时不是有很多货么？”
“上次？”
老板狐疑地的看着微风，带着护目镜的她着实不太好认，但是看着比消费金额多出整整一倍的钱币时，他最终还是“认出”了微风。
“哦，原来是你啊，我记起来了，豌豆罐头我还有几个存货，你要不要？”
“要，一起拿来吧。”
微风靠着收银台，又抽出一张大额纸币，抱怨道：“到底是谁搬空了这里，害得我买不到东西。”
老板从收银台下面的柜子里抓出三个罐头摆在微风面前，随意道：“昨天有一群佣兵过来，他们带走不少货，没办法，要过几天才能补货。”
几分钟后，周金儒拎着一袋罐头走出杂货店，他和微风没有返回，而是向着小镇更深处走去。
杂货店老板说他们就在小镇里面废弃的小院里休息了一天，现在也不知道走了没有。
“从描述上来看，很像整合运动，这群佣兵中间有一部分人穿着白色大衣，在哥伦比亚的锈带穿醒目的白色大衣，说乌萨斯语，还有一个卡特斯女人，听起来很像雪怪小队，不知道塔露拉有没有和这支队伍一起走。”
那个卡特斯女人极有可能是霜星。
周金儒的心头狂跳，他想了许久的白兔子，没想到近在眼前。
“博士你是不是看上整合运动的霜星了？”
微风的话让他心头一颤，不动声色道：“那怎么可能？”
“你都把想说的话都写在脸上了，我又不是笨蛋。”
周金儒愕然，他戴着护目镜，就算有表情也不应该那么明显啊，难道微风也是一个读脸术大师？
他连忙岔开话题：“我是想知道霜叶有没有在他们其中，霜叶和霜星曾经见过，她们之间发生了一些什么，霜叶一直念念不忘雪怪公主，我想她们现在可能就在一起。”
废弃的小院坐落在小镇另外一边，多走几步路，等到周金儒来到这里时，小院里早已人去楼空，空荡荡的，连个人影都没有。
吱吖。
推开院子门，周金儒站在已经熄灭的火堆旁，他转过头看了两眼，周围没有任何电路设施，所以在黑夜里，暂住在这里的人就只能点火照明。
“这里至少有三十个人暂住过，他们利用废弃的家具和木头搭建了临时卫生间，另外，我还发现了这个。”
微风绕了一圈，手里多了一样东西，一根细长的树枝，似乎是从不远处的树木上折下来的。
“有什么特别的？”
“它扔在一处跳格子游戏的地面上，成年人应该对这种游戏不感兴趣，所以这支佣兵在行动时还带了一些儿童。”
周金儒捏着这根树枝，轻轻拨开火堆，里面冒出了一缕青烟。
“我们现在追上去有大概率会正面撞上整合运动的雪怪小队，可惜现在只有四个人，否则我还真想试试。”
“试试能不能把霜星抓回去？你都已经抓了一个弑君者，还不够么？”
周金儒的眼神有些迷离：“当然不够。我如果能抓住霜星，那么就有了面对爱国者的筹码。”
“爱国者？”
“没什么，我就随便想一想，不用在意。”
他们在这里停留了二十分钟，送葬人开着越野车姗姗来迟，四个人再次会合，将眼下的情况描述一番，送葬人摇头道：“现在找上整合运动很不明智，我们力量不足，极有可能被对方一口吃掉。”
“很对。”
周金儒拍了一下手：“他们和我们显然是走在同一条路上，一样去圣亚拉尔，他们还带着孩子，我很好奇他们到底是去干什么的。”
砾在小院里转了转，折返回来：“我刚刚在附近的垃圾堆发现一些水果外皮，伏特加玻璃酒瓶，没有发现食物残渣也没有发现任何空罐头，另外还有这个。”
砾用两个手指捏着一根细长的发丝，认真观察会发现这是一根淡粉色的头发，发梢后半段呈灰黑色。
送葬人判断道：“这是霜叶小姐的头发，看来她的确在这里过了一夜，现在跟随整合运动一路北上，她现在应该是俘虏身份。”
周金儒看了一眼腕表：“差不多了，我们追上去，不要跟的太急，伪装成锈带的地方帮派，‘送一送’我们的老朋友。”
四人飞快从后备箱里拿出篷布在越野车的外面拉上一层，他们驶出小镇，披着初升的朝阳一路追踪，有送葬人这个好手，再加上周金儒开着天赋扫描情绪源，很快就发现了目标。
……
“大姐，我们后面有尾巴。”
一名雪怪小队成员缩回探出车窗的脑袋，对坐在副驾驶的霜星报告情况。
“我们对于锈带来说是极为陌生的，前天的事情已经引起不少人的关注，既然他们能追踪上来，就让他们跟着吧，进入我们的掌控的区域后自然会有人去处理掉尾巴。”
霜星闭着眼睛，她的意志很快得到了贯彻，车队停止警戒，匀速向前而他们身后的那辆车似乎也没有追上来的意思，不紧不慢的跟着，一路欢送。
……
“有意思啊，他们并不想动手，反正都被发现了，跟着就跟着吧。”
周金儒放下双筒望远镜，认真道：“他们暂时不想再闹出太大的动静，看来我反而要感谢煌了，她大闹一场带来的后续正在影响整合运动干部的决策，可这样一来也证明了，整合运动在圣亚拉尔，至少在圣亚拉尔附近有一定的影响力，他们想在他们的地盘上收拾掉我们。”
正在开车的送葬人皱眉道：“这么说整合运动已经控制了圣亚拉尔？”
“不会。”
砾摇摇头，她看向周金儒。
周金儒满意道：“继续。”
“控制着圣亚拉尔的是锈带的教父罗素·帝摩斯，他虽然是个十足的混蛋，但绝不会和整合运动站在一起。”
微风奇怪道：“你很了解他？”
砾咬着牙：“是的，在过去的二十年间，他操纵着锈带的人口生意，将大量弱势青壮年人口卖往世界各地的工厂，抽取他们赚的一部分血汗钱，我听说他来自一个古老的维多利亚家族，如今家族已经破灭了，他仍然有贵族的骄傲，不会和整合运动那样的组织同流合污。”
微风思索一番，摇摇头：“我不记得在维多利亚有帝摩斯家族，兴许他遗弃了姓氏，就像企鹅物流的德克萨斯那样。”
周金儒感应到砾的情绪里夹杂着愤怒，罗素的行为让她感到愤怒，也许是因为感同身受。
就在不久之前，逃离圣马丁的相当一部分工人就是来自锈带，罗素和美丽新世界达成的协议里也包含了输送优质工人这一条。
所以砾的描述基本准确。
接下来，前面的车队前进，周金儒也跟着前进，他们停下休息，周金儒就烫着罐头吃饭睡觉，这种情况持续了一天一夜，但是在第二天的凌晨，一场突如其来的沙尘暴打乱了所有人的节奏。
章97. 霜星的愉悦
昏黄的沙尘逐渐占据湛蓝的天空，由东向西的风沙席卷大地，风声呜呜，很是吓人。
“前面停车了。”
送葬人一脚刹车，越野车停在土路中央，没有再继续靠近。
周金儒将头探出车窗外看了看：“我们正在沙尘暴经过的中间，躲不掉的，准备调整位置避险。”
前面整合运动的车队同样也是做了原地避险的决断。
送葬人迅速调整车位，顺便又加了一层车窗防护。
“我们的车出产自雷神工业，能够抵御沙尘暴。”
周金儒拍着车窗，他在龙门时就见识过雷神工业的订制车辆，连安比尔的精准射击都无法击穿车门，因此在从龙门回到罗德岛后就动用预算订购了几辆，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砾看着车窗外遮天蔽日的沙尘暴：“锈带的沙尘暴越来越严重了，虽然还没有到天灾的程度，但造成的威胁却是不容忽视的。”
“这也是为什么会有移动城市的原因，即便是一些气象灾害，同样也会带动大量的源石颗粒，长期生活在恶劣环境里，人的身体就会遭到源石颗粒的侵蚀，不知不觉地变成感染者。”
不知不觉间，砾靠着周金儒，抱着他的胳膊。
“砾小姐，你好像靠的太近了。”
前排传来微风不满的声音。
砾眨眨眼睛：“因为这也是维多利亚的古老礼仪呀~”
自从砾得知了微风曾经用过礼仪的借口亲吻博士，她便常常用相同的理由逗留在博士的办公室里，惹得不少女性干员都格外眼红，连阿米娅都抱怨微风开了一个不好的头。
微风心里苦，她刚到罗德岛，怎么知道其中的弯弯道道呢。
此刻砾亲昵的模样落在她的眼中，无疑是一种挑衅。
周金儒还没有来得及说话，砾将脸埋在他的衣服里，轻声道：“博士身上有一种很好闻的味道，很温暖，让人痴迷。”
送葬人一开始没有任何表示，当砾说出这句话后，他跟着说道：“博士的身上的确有奇怪的感觉，连我也会感到想要亲近。”
绝大多数干员都有相同的感受，周金儒仿佛是一块磁铁，不自觉地吸引着他们靠近，产生好感。
作为当事人，周金儒却没有一点自觉，他稍微推开砾，土拨鼠小姐靠得太近，以至于两个人都快滚在后座里了。
“砾，冷静点，我们正在执行隐秘行动。”
砾这才松开手，整理着头发，抬头看了微风一眼，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好似一种示威。
微风捏紧了拳头，心底一阵阵不甘心，不知不觉就输了一场。
周金儒顾不上她们之间的冲突，展开天赋不断扫描前方的整合运动，由于距离问题，他只能扫描到车队后面的几名成员，但是就在刚才，原本停在沙尘暴中央的车队竟然开始缓慢移动了。
“阿葬，前面的车队似乎在移动，你能观察到他们的踪迹么？”
“不行，沙尘暴里能见度很低，我看不到前面的影子。”
周金儒思考了几秒，决定匀速追上去，对方不太可能想趁着沙尘暴摆脱跟在后面的尾巴，他们一开始就有机会解决掉尾巴，却偏偏没有这么做。
微风狐疑道：“难道是因为赶时间？”
“很有可能，这场沙尘暴本身就是计划之外的特殊情况，我们最后一次接触有人烟的地方就是身后的小镇，我不认为那地方有能力进行气象监测。”
周金儒感受着身下的车辆缓慢地移动，车窗外的沙子像雨滴一样击打着防护玻璃，长距离的情绪感知让他无法精确到个人，只知道前面情绪源低落中夹杂着喜悦，沙尘暴并未给他们带来任何惊慌。
“一定有什么事情激励着他们，情报部渗透进圣亚拉尔后就没有情报再传回来了，我不担心暗索他们的安全，只怕那个罗素会搞出什么大动作。”
自从有了美丽新世界的经历后，周金儒对地方势力的龙头老大提高了许多提防，天知道这些人会因为怎样的理由玩出什么花样来。
……
缓慢行驶在沙尘暴中的车队，负责警戒的雪怪小队成员严肃道：“大姐，后面的尾巴发现了我们的动作，他们似乎对我们的行动了如指掌。”
说出这些话时，他的眼睛不时地扫着被拷在座椅里的霜叶身上，似乎在说这个人有问题。
“哼！”
霜叶哼了一声，侧过脸不说话。
一直闭目养神的霜星微微摇头：“不是她，我给她包扎时搜过身，没有跟踪设备。”
“你！你竟然……你！”
霜叶的脸蛋一下子红透了，尽管心里已经有了准备，但当她听见霜星轻描淡写的说出这些话时，还是一阵难以自已的羞怯。
“是啊，你很意外么？你被我看遍了呀，小妹妹~”
霜星透过后视镜看着霜叶将头埋进双膝里的画面，心底有种畅快淋漓的感觉。
“不用管尾巴，那位罗素先生有自己的想法，在没有发生任何冲突前，我们应该尊重这里的实际控制人，毕竟哥伦比亚官方都被他拒之门外。”
坐在后面的霜叶感到自己的脑袋晕乎乎的，连耳根都火辣辣的发烫，她已经快被自己的羞耻弄的晕过去了。
就在这时，耳边又传来了雪怪公主那平淡里带着些许愉悦的声音：“你还说要打败我，现在就不行了么？”
啊，好羞耻，太羞耻了，竟然……竟然被她看遍了。
她们是敌人啊，被敌人抓住后看遍身体什么的……
“看来你控制不住了，我帮你冷静点吧。”
霜星非常满意自己的杰作，嘴角不由自主地上翘，她理应不是这样喜欢捉弄人的性格，但看到这位沃尔珀小妹妹时，总是忍不住想捉弄她。
兴许是她们都是高危感染者，源石技艺又很相似的缘故吧，听领袖说过，同性相吸，一句奇怪的话。
领袖自从开着切尔诺伯格核心城离开乌萨斯后，就好像变了个人，经常会说一些奇怪的话，似乎都是从某个已经再也见不到的朋友那里听来的。
霜星有些好奇，领袖的那位朋友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