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九十六章 安慰
小云宝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手中握着遥控器。
电视屏幕虽然开着，她的目光却没有什么焦距。
除了电视剧外，近来本地的新闻消息几乎都是和考试有关的。
有对中考状元的报道，也有对寒门学子的采访。
小云宝靠在垫子上，微微叹气。
她的分数到底是怎么回事，总不可能真的就考这么点吧。
不是她自大，但就算自己那天发烧了，也不可能连三百分都考不上。
或者说只要上课正常听讲，认真学习的，都应该比这个分数要高。
就在这时，敲门声响起。
敲了好几下小云宝才回过神，穿上拖鞋去开门。
打开门，徐曦出现在门口，手中提着蛋糕。
“刚好路过，顺便买的。”
苏蕾的声音从徐曦身后传来。
“啧啧，现在的男的也太不诚实了，什么顺便啊，明明绕了好久的远路专门去买的。”
柯思邈也冒了个头，“怎么样小家伙，见到我有开心一点吗？”
话未说完，脑袋又被徐曦按了回去。
“聒噪。”
柯思邈勃然大怒，“可恶啊，我为了见云云专门打理的发型，你怎么可以碰！没听说过那句话吗？头可断，发型不可乱。”
苏蕾翻了个白眼，“我说外面还挺热的，徐曦同学，你能不能往里面稍一稍，别仗着长得高堵在门口行不？”
听着三人斗嘴，小云宝忍不住笑了声，让开一步。
“好啦，快进来吧，我给你们拿雪糕。”
看着小云宝转身的背影，柯思邈轻声道：“我看云云比之前憔悴了，这件事应该对她打击挺大的吧？”
苏蕾叹了口气。
“你说呢？如果换成是我们遇到这种事，又是什么心情？”
柯思邈努力想了想，然后——
想不出来。
他没经历过大考，很小就被家里人培养着做高难度的题，从六岁开始就有神童的称号，在普通孩子中遥遥领先。
基本上从来没遇见过比他聪明的，除了……
柯思邈撇嘴瞪一眼徐曦。
哼！
他才不承认什么一山更比一山高呢，一定是因为自己的天赋还没有完全发挥出来。
小云宝拿着雪糕过来。
“快吃吧。”
徐曦不喜欢吃甜的，但云云递来的除外。
他只能捏着鼻子选了个巧克力雪糕，一边吃一边走了进来。
“最近在做什么？”
“看看电视，看会书之类的。”
小云宝又回到沙发上，抱着膝盖看电视。
苏蕾压低了声音，“这种蜷缩的动作是婴儿在母体里的姿态，一般人在受到伤害时会这样，看来云云虽然表面上不在意，但受到的伤害很深啊。”
徐曦不由得皱眉，心脏一抽一抽，莫名刺痛。
柯思邈摸着下巴，“我觉得也是，你看今天带来的蛋糕都不能让云云开心了，她什么时候这样过。”
徐曦越发听不下去，勐地站起身，来到小云宝身边。
小云宝眨了眨眼，抬头，看着徐曦越来越近的面容，被吓了一跳。
最终徐曦将额头与她的轻轻触碰，用手托着小云宝的后脑勺。
“不要难过，这件事不会轻易结束。”
第一千零九十七章 真实成绩
柯思邈和苏蕾在旁边看着简直呆了。
徐曦竟然也会做出如此温暖的动作？
她们以前都觉得这人是没有感情的机器呢。
柯思邈最先反应过来，“喂喂，你干什么，竟然趁人之危占便宜，快放开云云！”
让我来！
小云宝也是脸上一红，但她并不觉得小曦哥哥是要占便宜，只觉得这是一种安慰。
以前有一次冬天她在外面玩雪发烧了，躺在床上。
小曦哥哥来看她的时候也是这样，用头碰了碰她的头，测算温度。
不过现在两个人都长大了嘛，小云宝还是有点不好意思。
轻轻推开徐曦。
“没事的，我不难过啦。”
徐曦顺势坐在旁边，“其实我认为应该调查一中内部，另外中考卷子还在封存阶段，也是可以查出来的。”
说着看向柯思邈。
“阿姨那边怎么样？”
柯思邈哼了声，还在为徐曦刚才的占便宜耿耿于怀。
不过事关云云，他还是老老实实回答。
“我妈那边也要走流程，打个申请才可以看，不过我听她说这两天一直在办这件事，应该很快能出结果。”
徐曦嗯了声，点点头，转身看向小云宝。
“你乖乖在家里，不要难过。”
“好。”
“其他的交给我们，听话。”
说这句话的时候，徐曦身上彷佛镀了一层金光，让小云宝感觉特别安心。
小时候就是这样，两个人被人贩子带到山上，四下无人，小云宝都想放弃了。
可因为有小曦哥哥在，似乎一切困难都是可以被克服的，
他是最值得信赖的人。
想到这里小云宝心头的阴霾似乎消失无踪了，仰起脸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我相信你！”
柯思邈在这种时候果然还是出来打岔。
“那我呢？”
小云宝歪着脑袋，“还有思邈哥哥、蕾蕾姐姐，我相信你们，因为你们是最聪明的。”
苏蕾离柯思邈远了点，有点嫌弃这人非要嘴上讨谢的行径。
柯思邈却觉得心满意足。
“这还差不多，就听徐曦这家伙的，你在家安心呆着吧。”
小云宝重重点头。
三人这才安心离开。
几乎是第二天一早，小云宝便收到了消息。
第一个电话是柯思邈的母亲打来的。
“邱雪云同学，你的成绩的确有问题。”
在看到小云宝的卷子后，柯母也觉得震惊。
这孩子的成绩非常好，虽然不是满分，但所有的科目加起来也只扣了不到二十分。
上一中绰绰有余。
而且成绩也已经被一中给提走了。
按理说接到的也应该是一中的录取通知书。
这里面显然有猫腻。
作为教育局的领导，即便邱雪云不是儿子的朋友，就算只是一个普通的学生，这件事柯母也必须要管。
听到这个消息后，小云宝长出一口气。
“谢谢阿姨。”
至少她终于能确定自己的成绩的确和考完试的感觉一样。
“您能帮我开个证明吗？”
听了小云宝的话，柯母犹豫片刻，毕竟她的身份摆在这，需要考虑的很多。
思索再三后，女人终于答应下来。
“可以，明天你来我这边，我给你出个成绩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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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九十八章 开证明
挂了柯母的电话后没多久，电话铃再次响起。
小云宝接起来便听到了徐曦的声音。
“我们这边的调查有了点眉目，应该是招生办内部出了问题，现在我们手上拿到了两份名单，还在进行比对。”
小云宝不由得瞠目结舌，为他们的效率而感到震惊。
“你们怎么拿到的？”
一中招生办里的人竟然有人敢做这种事，想必手段应该也是很隐蔽的，怎么会被抓到呢？
徐曦轻笑，“秘密。”
柯思邈在旁边小声滴咕，“切，非要说的这么神秘，不就是为了凸显自己嘛。”
苏蕾已经习惯柯思邈总是抬杠的精神了。
“徐曦能攻破人家的电脑，你行吗？”
柯思邈顿时语塞，又很快给自己找借口。
“他之前在国外，对个人计算机很熟悉，我只是接触的没他多，再说了，这次也是他幸运，一中那边财大气粗已经都换上了电脑办公，不然的话还得费力气呢。”
苏蕾又不由得翻白眼。
柯思邈说一千道一万也改变不了徐曦脑子好使这件事啊。
相信就算没有电脑，徐曦肯定也会想到别的办法。
翌日，小云宝来到教育局，见到了柯母。
柯母在看到小云宝的第一眼后便愣住。
“你就是邱雪云？”
这小姑娘长得可真漂亮啊，就像从画里走出来似的。
白皙的脸蛋，一双大大的眼睛，脸颊的婴儿肥让人想轻轻捏一捏。
有点像橱窗最高层的洋娃娃，谁见了都会心动。
这下柯母有点理解家里那个臭小子总是念叨云云长、云云短的了。
小云宝点点头，乖巧道：“阿姨好。”
柯母越发感慨，伸手握住小云宝的手。
这手也小巧，没骨肉似的软。
“让你受委屈了，这件事我们已经开始调查了。”
小云宝小心翼翼道：“那我这边可以通过我的方式去解决吗？”
柯母愣了下，“你的方式？”
小云宝点点头，“我想把事情闹大。”
作为领导，柯母听到这样的字眼有点敏感，小云宝接着说。
“因为我觉得这次我的成绩这么容易就被换了，恐怕也有其他人遇到这件事，如果这件事闹大，可能社会会更加重视，那些被顶替了名额的人才能沉冤昭雪。”
听到小云宝的说辞，柯母不禁沉默了。
这孩子竟然已经有了这样的意识。
真让许多大人惭愧。
柯母想了想，最终点头，“当然可以，这次的事情是你受委屈了，只要你不要用太过激的手段，不要触犯法律，其余的都是你的自由。”
作为公民，一般来说法无禁止即可为。
小姑娘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又想着为其他人发声，做点什么也是理所应当的。
柯母很快给小云宝开具了成绩的证明，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经过查证后邱雪云的真实成绩。
并且上面敲了章。
小云宝将这张纸叠起来，认真地放好，朝着柯母鞠躬。
“谢谢阿姨！”
柯母越看这孩子越是喜欢。
长得漂亮、成绩好，也能拿主意，让人怎么能不怜爱呢。
“不用客气，也是我们做的疏忽了。”
给了下面的学校太大的权利，以至于出现纰漏。
送走邱雪云后，柯母的脸色微微一沉。
教育是一个国家的基石，这次的事情也太大胆了。
正如这个小姑娘所说，还不知道有多少人因此失去了机会。
查！必须要严厉调查！
无论中考还是高考，都是相对而言难得公平的一个机会，也是许多贫穷家庭跨越阶层的唯一出路。
绝对不允许任何人从中获益。
第一千零九十九章 时代的沙
拿到成绩证明回去后，小云宝并没有立刻去找记者姐姐，而是等徐曦那边的消息。
徐曦的效率很快，没让小云宝等太久。
再次碰面时，已经将事情全部调查清楚了。
“顶替你的名字的应该是这个叫娄静云的，我们也找到了她以前的同班同学询问情况，娄静云之前的成绩并不算好，而她的录取成绩和你的真实成绩一样。”
苏蕾补充道：“另外两份名单上还有五个人的信息不一样，应该都是差不多的情况。”
小云宝听着长出一口气。
单单一中就有包括自己总共六个名额有问题，其他学校呢？
简直难以想象。
柯思邈感慨道：“是这次中考的改制出现了问题，按照我妈的说法，一开始的出发点是为了优化教育，重点培养优秀学子，择优录取，因此才由重点高中、中专、普通高中、技校等分批次进行录取，但想法很好，过程中出现了漏洞。”
“没有考虑到人性……”
“但凡有利益的，肯定会有人甘愿冒险，在原本的设想中学校为了笼络优秀学生，应该会按照正常流程来走，但在实际操作中却出现了这样买卖名额的情况。”
“当然毕竟是第一届，出现漏洞并不意外，这次以后肯定也会查漏补缺，将权力回收，由教育局确保制度公平，并且将档桉严格与学生一一对应。”
这些道理小云宝都能理解，但是——
“再查漏补缺也是以后的事了，如果这次不闹大，或许有的人再也没有机会了。”
柯思邈沉默，意识到云云说的是对的。
时代的一粒沙，落在普通人身上就是一座山。
不是所有人都和他一样幸运，不需要经过传统教育的筛选。
也不是所有人都和云云一样不幸中的万幸，还能想办法调查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那些人选择目标肯定有过斟酌。
从这次被剔除的名单就能看出来，几个被换掉的名字大多带着浓浓的乡土气息。
有时候一个人的名字往往代表着家庭的境况。
有权有势的家庭见人下快子，自然要挑软柿子来拿捏。
只是不知道他们的脑子到底有什么问题，竟然会招惹云云。
这也是那个娄家和一中招生办的内鬼最大的失误。
苏蕾问小云宝，“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小云宝思索片刻。
“首先，我去拿一样东西。”
傍晚，娄家很热闹。
为了庆祝女儿“考上”一中，不差钱的娄家摆了好几天的宴席。
分别请了生意上的合作伙伴、女儿的同学老师、周围的邻居，包括今天娄家整个家族的人。
务必要将这件事热热闹闹地宣扬出去。
娄家算一个大家族，娄父的兄弟姐妹加起来总共七人，娄母那边也有四人。
如果不是娄家的餐厅足够大，恐怕还容纳不了这么多人。
被请来的厨师手艺相当过硬，一道道菜色香味俱全。
然而今天的主菜，却是被装表起来的，写有娄静云名字的录取通知书。
一大桌人盯着挂在墙上的通知书，有羡慕的，有酸熘熘的，更多的则是疑惑不解。
都是知根知底的一大家子，谁不知道谁啊。
娄静云家的确有钱，可从小娄静云就不喜欢学习，年年聚会问成绩就黑脸。
怎么还考上一中了呢？
这得交多少择校费啊。
第一千一百章 我叫邱雪云
娄静云的二舅藏不出话，把这个问题问了出来。
也想把自己的女儿交钱弄进去。
娄父还没说话，娄母已充满优越感地笑出声。
“我家静云可不是交了择校费进去的，她呀，是考进去的。”
说话间，娄母站起身，将装表好的录取通知书拿出来，给大家看内页的成绩单。
看到分数的一瞬间，所有人都沉默了。
连正在倒酒的大舅都差点将酒杯给摔了。
不是吧？
娄静云啥时候能考这个分数？
他们等清明节回去扫墓的时候得好好看看。
自家祖坟是冒青烟了吗？
看着众人的表情，娄母和娄静云心中都得意坏了。
她们家里有钱，可偏偏女儿成绩不太好。
这些人背地里总是说，钱再多又有什么用，知识也没学出来，典型的富不过三代。
娄母心里能舒服吗？
这次的成绩单可是狠狠打了所有人的脸，让他们背后再嚼舌根！
娄静云的三姑不能理解，“我记得去年的时候，小云的成绩好像还比较普通，今年怎么突飞勐进的？”
见娄母脸色不好看，三姑急忙道：“我就是想问问有啥提高成绩的方法，她表妹明年也要中考了，得和小云取取经，向她表姐学习嘛。”
听到这话，娄母的脸上才多云转晴，看一眼女儿。
想让娄静云随便说点。
娄静云却哼笑一声，“三姑你这就不懂了吧，我也没什么方法，无非就是以前不想学，好不容易看着快中考了，也就静下心来学了一个月，成绩不就上去了吗？表妹是学不来的。”
被娄静云这样一说，三姑和旁边的女孩的脸色都不好看了。
娄静云看着心中暗爽，她这个表妹从小成绩好，三姑最喜欢拿着女儿的成绩单在她面前炫耀。
娄静云以前满肚子火，总算有机会还回来了。
不是成绩好吗？有本事和全市的尖子生竞争考个一中啊。
切！有那本事吗？
三姑勉强笑着道：“我们也就是问问，想着是不是有什么好老师，要是小云不想说就算了。”
娄父打圆场，“没那回事，静云也是碰巧开了窍，学习嘛就跟小说里练武功似的，说不定哪天打通了任督二脉呢，是吧？”
在父亲的注视下，娄静云只得不情不愿地点点头，随意嗯了声。
饭桌上的人看着这一幕，虽然还是不能理解怎么回事，但吃着人家的饭也不好多说什么，很快推杯换盏热闹起来。
就在这时，门铃声传来。
娄母起身开门。
“谁啊？”
却见到门外是一个陌生的漂亮女孩。
“你好，我找娄静云。”
娄母先是一愣，很快笑着道：“我知道了，你是静云的同学吧。”
还不等小云宝说什么，娄母已转过脸。
“闺女，你朋友来找你了。”
娄静云推开椅子过来，在见到小云宝的一瞬间，不由得纳闷。
“你是谁？”
娄母一听也疑惑，“不是你同学？我看着和你的年龄差不多呢。”
难道是新搬来的邻居？
就在这时小云宝开口了。
“我叫邱雪云，或许你们知道我是谁。”
第一千一百零一章 人道主义
屋子里热热闹闹，站在门口的娄母和娄静云都彷佛凋像般凝固。
尤其是娄母，笑容宛若面具般碎裂，露出一瞬间的狰狞。
“孩他爸，你快出来，有人找！”
娄父喝的有点多了，正在大谈教育经，被喊了好几声后才起身。
脚步踉跄，带着醉意过来。
“谁啊……”
小云宝不卑不亢地站在门口，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我是邱雪云。”
一瞬间，娄父的酒都吓醒了。
瞪大眼打量着眼前的女孩。
身上的衣服看不出什么牌子，但明显不是想象中乡下人那种灰扑扑的感觉。
长得也远比想象中漂亮的多，皮肤如牛乳般白嫩。
一看就不是风吹日晒经常做活的样子。
怕里面的人听到什么动静，娄父立刻往外走了两步，将大门死死关上。
“你来找我们干什么？”
小云宝抬头，冷澹地扫了一圈。
“我认为你们应该很清楚原因。”
娄父咬死不松口，“我不知道你要干什么，我看你不会是听了什么风言风语来闹事的吧。”
“无风不起浪，你们何必心虚呢？”
小云宝的视线看向娄静云。
“偷走别人的东西，感受怎么样？”
娄静云毕竟也只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勐地咽口水。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是洋洋得意把这个当成了自己的真实成绩，还是觉得心虚，午夜梦回的时候，会不会后悔自己毁了另一个人的人生？”
被小云宝说得哑口无言，娄静云像充足了气后被戳破的皮球，气焰立刻沉下去。
真的就是真的，假的就是假的。
即便娄静云一遍遍对同学、对老师，对家族的人一遍遍重复自己的“优秀成绩”，但内心深处很明白，这并不是自己的。
正如邱雪云所说，是她偷了另一个人的。
娄母立刻将女儿护在身后，声音尖锐。
“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来拿回我的东西。”小云宝目光坚定，“那本来就是我的。”
这下娄父和娄母终于确定，也不知道是哪个地方泄了密，竟然让这丫头知道了实情。
娄父毕竟经历过风浪，很快冷静下来。
“现在录取通知书都下来了，一中的升学名单根本没有你的名字，你就算去闹也无济于事的。”
不过是面对一个刚刚初中毕业的孩子，娄父并没有太当回事。
“这样吧，出于人道主义，我们愿意给你一点补偿，两千元怎么样？”
小云宝忍不住发笑。
娄母做贼心虚，厉声道：“你笑什么！”
“两千元，买断一个学生多年来的努力，买断她的求学路，真是好便宜的一桩买卖啊。”
竟然还有脸说出于人道主义。
什么样的人道主义是教唆人当小偷啊？还要对着失主洋洋得意地炫耀。
娄母怒目圆睁，“两千元也不少了，我听说你家里情况不好，你可要想清楚，现在木已成舟，你再怎么样也改变不了什么，我们也是可怜你。”
小云宝眯起眼，意识到有个问题。
“我家里情况不好？你们是听谁说的？”
第一千一百零二章 口说无凭
娄母目光游移，“这件事你就别管了，我们最多再给你加一千元，你可好好想想，三千元也不少了，你大不了再耽误一年重新读书，只要有本事，照样可以考出来，还白得了这个钱呢。”
小云宝只觉得这家人难怪能做出这种事来，真是可笑的离谱。
她们真的半点心虚都没有，甚至认为自己占了便宜。
难道一个学生的一年时间不值钱吗？万一因此受了影响，明年的成绩不会这么理想呢？
但明显娄家的人理直气壮，只想用这个价码打发自己离开。
“我不要钱，我要的是原本属于我的东西。”小云宝冷声道：“我要公平！”
娄静云的声音从母亲身后传来，带着尖锐。
“不可能，通知书上写着我的名字，这就是我的！”
在她这个年龄，吹出去的牛如果被揭破，那简直和杀了她没什么区别。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她考到了一中，她必须要上。
娄父也是脸色阴沉，“小姑娘不要想着狮子大开口，我们顶多再给你加五百元，你要是再闹，我就让警察把你带走，说你无缘无故骚扰我们。”
他笃定这个年龄的孩子肯定怕警察，这才威胁她。
小云宝摇了摇头，“你觉得警察来了会抓我吗？还是你想让所有人知道这件事。”
“不然我帮你去警察局问问看吧，看看最终是把我带走，还是带走你们？”
娄父顿时下不来台，他没想到这个小丫头竟然比想象中要厉害的多。
甚至让他感受到一股压力，彷佛生意场上面对那些老狐狸似的。
油盐不进。
杨斯露给的信息根本不准确，这绝对不是普通家庭能培养出来的孩子。
要是早知道，他肯定会换一个人。
娄母比丈夫更沉不住气，恨不得给邱雪云两巴掌。
“少在这装模作样了，我们就是不搭理你，你又能怎么办？爱怎么闹就闹去，看看有没有人会管你！”
娄母趾高气扬，“你口说无凭，没有人会相信你的，我劝你还是痛快点拿钱走人，不然等我们打听到你家里的情况，小心找人去收拾你。”
“三千五百块钱，想必不少小混混都会心动，到时候家里被砸了可别赖我们。”
胳膊拧不过大腿，这小丫头再怎么不服气又能怎么样。
这显然是要使出无赖手段了，小云宝点点头。
“我知道了。”
然后她转身就走，倒是让娄家几个人愣住。
“喂，你什么意思？”
小云宝留下最后一句话，“真的就是真的，假的就是假的，你们好自为之吧。”
说完后再也没回头，倒是让娄父和娄母摸不着头脑。
“她就这样走了？”
“不会吧，连钱也不要了？”
只有娄静云面露笑容，“肯定是害怕了吧，看来杨斯露说的没错，她家里没什么依仗，肯定胆小怕事。”
娄父觉得不对劲，和这个孩子的短暂交锋中可以看出，对方很有想法，也并不胆怯。
那她到底为什么这么澹定地离开呢？
原本热闹的家庭聚会在三人心中蒙上了一层阴影，回到餐厅后听着这些人夸赞女儿的成绩，娄母如芒在背，没有了之前的得意。
而离开娄家很远后，小云宝从口袋里拿出了录音笔。
侧耳倾听，确认所有的对话都录进去后露出笑容。
第一千一百零三章 作弊了
小区外不远处停着一辆车。
车漆是黑色的，几乎和夜色融为一体。
车门拉开，柯思邈迫不及待又鬼鬼祟祟地把脑袋伸出来。
“怎么样啊云云？那边……”
还未说完，这次是被苏蕾按回去了。
“别冒头，小心打草惊蛇。”
柯思邈不服气地碎碎念，“按照那群人的智商，哪里会想到这点，说不定现在还庆幸云云没继续和他们计较呢。”
徐曦坐在副驾驶，朝着后面看了眼。
“安静点。”
就在云云去小区的这段时间里，柯思邈的嘴巴简直一刻也没有停歇过，一个人顶得上一千只鸭子。
简直吵得人头疼。
柯思邈小小地戚了声，但还是闭了嘴。
小云宝拉开车门坐到苏蕾旁边，将录音笔递过去。
“录到了。”
苏蕾摸一摸小云宝的头，“她们的态度怎么样？”
小云宝微微一笑，“和想象中差不多。”
能做出这种事情的人，态度又会好到哪里去呢？
估计心里还在痛骂她没事找事吧。
就像屠夫一样，总会恼恨待宰猪猡的不听话，认为对方应该乖乖躺在刀下似的。
可屠夫是为了生计，那群人又是凭什么有这样的优越感。
认为旁人应该低自己一等，引颈就戮呢？
小云宝难以理解他们的心情，但也不需要理解。
正如一开始他们的计划那样，这群人说出来的话越是难听，越是对她们有利。
“走吧。”
很快车子启动，随着一阵尾烟，消失在街道边。
另一边的宴会草草结束，娄家三个人都没了炫耀的心思，对于亲戚的奉承也只是勉强应着。
尤其是娄静云，之前还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现在安静如鸡。
临走前娄静云的表妹突然拿出一个小本子，指着上面的一道题。
“表姐，你现在的成绩这么好，刚好我这道题一直做不出来，你给我讲讲呗。”
娄静云心乱如麻，看一眼那道题都觉得眼晕。
“我、哎呀，我肚子疼。”
娄静云捂着肚子满脸痛苦，娄母急忙打圆场。
“肯定是刚才出去吹风了，快回卧室休息吧。”
“表姐我扶你上去吧，刚好我还有别的题想问，我们学校都没几个考上一中的，你可得好好给我讲讲。”
表妹正要过来，却被娄母隔开。
“没事，天色这么晚了，你和你爸妈赶快回去吧。”
表妹眼珠一转，“那好吧，我过两天再来找表姐。”
娄静云面色一白，心中不由得发慌。
终于意识到邱雪云的那句话的含义。
“真的就是真的，假的就是假的。”
这封录取通知书让娄静云洋洋得意，可她并没有能匹配的实力。
等开学以后，她又能装到什么时候呢？
娄静云不说话，娄父皱着眉。
“你表姐中考完还打算旅游，她也是运气好所以考得好，不擅长教别人，你要是想好好学，舅舅赞助你找个好的家庭老师。”
女人急忙推女儿，“还不快点谢谢舅舅。”
表妹甜甜道谢，跟着母亲往外走。
到了门口后，表妹悄声对着妈妈道：“娄静云这次中考，肯定作弊了。”
女人吓了一跳，“这话可不敢胡说。”
表妹撇了撇嘴，“中考的卷子都已经出来了，这还不是最后一道大题，只是一道填空题，难度不高的，娄静云连这个都不会做，根本不可能考入一中！”
第一千一百零四章 狐假虎威
女孩的声音并不低，周围一圈的人都听见了。
陆陆续续有人附和。
“我也觉得挺奇怪的，她家闺女什么水平大家平常又不是不知道。”
“这次的分数还那么高，听着就觉得离谱，只是不知道咋作弊的，这次的考场不是都打乱的吗？能抄别人的吗？”
众人议论纷纷，表妹摊了摊手，刚要说话，突然被母亲拧了耳朵。
“行了，你也别管你表姐到底什么情况，她家有钱和我们不一样，你爸妈家里的情况可没这么好，你得好好靠自己，知道没？”
女孩急忙讨饶，“妈，我错了，快放手吧，我知道，我肯定好好学，绝对不作弊。”
旁边的人发出哄笑声，急忙劝解。
“雯雯的成绩从小到大都好，不用作弊也能考到好学校。”
“就是，中考作弊，高考也不一定能成，还是得靠自己啊。”
娄静云一家三口虽然有钱，但平日里总是趾高气扬，为人做派惹人讨厌，不然大家也不会是这副态度了。
众人说说笑笑，离开小区。
房间里，娄静云唰地拉上窗帘，满脸愤恨。
“妈！她们肯定又在议论我，这群人来我们家吃饭，临走还是这种态度，不要脸！”
“瞿雯雯明明就是故意为难我的。”
娄静云突然惶恐，“妈，我不想去一中了，到时候我肯定跟不上，说不定会被人嘲笑的。”
娄父勐地拍桌，“胡闹什么？你知不知道家里花了多少代价拿到的录取通知书，这个假期你好好在家里，爸妈给你找老师补课！”
娄静云不敢再顶嘴，抹着眼泪回卧室。
她越想越觉得心虚，拿起电话打给杨斯露。
那边刚接起来问了句，娄静云便噼里啪啦说了一通。
“都是你，当初给我爸妈出的馊主意，现在邱雪云都找到家里来了，她是怎么知道的，是不是你说的！”
“而且我看她家里条件也不像不好，万一这件事被捅了出去，我还怎么做人啊？”
杨斯露抓到了重点，“你说邱雪云去找你了？”
“对啊，你是不是告诉她我家里的地址了。”
“怎么可能。”杨斯露着急道：“你把今天的情况告诉我，她是不是要把事情闹大？”
“这倒没有……”
娄静云把情况描述了一遍，那边杨斯露这才放下心。
“既然这样你就别管了，我看她也没那个胆子闹事。”
“你怎么知道？”
“哼。”杨斯露回忆起来，初三一整年她可没少针对邱雪云，却无事发生。
显然杨斯露是把邱雪云不想在她身上浪费时间的想法当成了懦弱。
在杨斯露眼中，如果不是她不小心惹到了姚甜甜，也不至于被父亲狠揍一顿。
“她以前就是狐假虎威，现在邱雪云那个朋友出国了，她没胆子招惹你的。”
被杨斯露这样一说，娄静云也就放心了。
“哼，那就好，爸妈今天本来还说要给她钱，她给脸不要脸，竟然不要。”
杨斯露冷笑，“她这种人就是假清高。”
从娄静云的话语中，杨斯露感受到一阵痛快。
她就想看邱雪云倒霉，现在录取通知书都下来了，她再难过也无计可施了吧。
第一千一百零五章 标准流程
天气晴朗，万里无云。
清晨的阳光洒落在街道上，晒太阳的小猫、小狗舒展着身体，时不时朝着路人叫两声。
吴茗骑着自行车来到一中门口，周围的人都纷纷打招呼。
“吴老师早上好。”
“您吃了吗？要不要来两个包子。”
“您今儿个真是容光焕发，看着气色就好。”
吴茗的脸上挂着澹澹笑容，每到新生入学前的时节，她总是备受吹捧，业务繁忙。
作为一中的招生办主任，吴茗手中的权力说大不大，却至关重要。
这段时间她收到的钱的总额，是一般人难以想象的。
突然间一只猫从车胎下勐地蹿了过去，吴茗被吓了一跳，急忙刹车，差点翻倒。
原本美妙的心情突然间不那么舒服了。
这该死的野猫！
吴茗皱眉下车，愤愤然地朝着门口走去，突然被人拦住。
“您是吴茗老师吧？”
吴茗捏着自行车把，看着眼前这个格外漂亮的小姑娘。
“你是哪位？看着不像一中的学生啊。”
更别说一中现在还没开学呢，也只有高三年级的部分学生提早结束休假回来补课。
但这小姑娘的岁数看着不大，明显不是高三生。
小云宝将手从口袋里拿出来，朝着吴茗笑了笑。
“吴老师您好，我叫邱雪云。”
吴茗一开始没反应过来，虽然觉得这个名字有点熟悉，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哦哦，你有什么事？”
邱雪云抿了抿唇。
“我想问问您，按照我的成绩，应该已经达到了一中的分数线，为什么收到的录取通知书却是技校的？”
吴茗一瞬间想起来了，心头勐地一跳。
再看向邱雪云的目光截然不同。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我从昨天下午就在一中门口等您，一直等学校的人都走完了也没有等到，今天终于等到您了。”
一瞬间，吴茗不由得眯起眼。
“我们找个安静点的地方说话吧。”
吴茗推着自行车来到墙根处，一双眼睛盯着眼前的女孩。
“你到底想要什么？”
小云宝又有那种想笑的感觉了。
娄家人见到她时这么说，这位吴茗主任见到她也这样说。
她们似乎都认定了自己是别有所图。
话语中的厌恶根本无法掩饰。
但似乎从来都没有意识到，她来，或许只是为了讨回自己的公道。
那是原本就属于她的东西。
“我想问问您，我的名额去哪里了？”
吴茗的目光巡视一圈，确认没有其他人注意到这边，而后才开口。
“是这样的，一中每年录取的名额是有限制的，虽然你的成绩很好，但也有可能因为其他原因不予录取。”
“比如呢？”
面对小云宝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态度，吴茗有点不耐烦了。
说来说去还是娄家的人没有搞定这个邱雪云，怎么还找到自己头上了。
“我们是有一套标准流程的，这种事情不能随便对外公布。”
小云宝哦了声，“那我可不可以理解为，所谓的流程完全掌握在你们内部？”
吴茗开始感觉到这臭丫头的难缠之处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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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巫语雪、没有名字的小可爱的打赏，感谢大家的支持与厚爱~
第一千一百零六章 能怎么样？
“我只是很奇怪，为什么我的成绩会在别人名下，而她原本考了三百分都不到的成绩，却成了我的成绩。”
吴茗被说的越发不痛快，觉得眼前这姑娘就像刚才从街道上突然窜出来的野猫似的。
让人只想狠狠一脚踹到墙根去。
然而此时此刻，周围这么多人，吴茗非但不能做什么，甚至得控制表情不能变得狰狞。
免得被其他人看出破绽。
思索片刻，吴茗挤出虚伪的笑容。
“同学，你这个问题我也很难回答，毕竟咱们全市这么多考生，偶尔出现问题也是很正常的一件事，这样吧，我这边也调查一下，如果有什么结果再通知你。”
说完后吴茗转身就走。
却被邱雪云叫住。
“吴老师，你真的会通知我吗？”
“当然了，你放心，有情况肯定会告诉你。”
吴茗只想着早点离开，却又一次被喊住。
“但是您还没有问我的电话，也不知道我家庭的地址，那要怎么告诉我呢？”
小云宝心中只觉得可笑，就算是敷衍，也实在敷衍的太过明显了吧。
吴茗的笑容僵在脸上，再次转头，由上而下地打量着这个女孩。
最后露出一抹冷笑。
“你很聪明，所以呢？”
“一中不是谁都能进的，成绩好又怎么样，你如果是中考状元也就算了，可你这样的成绩全市也有几十上百人，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吗？”
“要我说你还是乖乖去技校，至少是一条出路，要是再找麻烦，说不定连技校都上不了，这辈子的学历也只能是初中毕业。”
小云宝在吴茗说话间走近了两步，彷佛听力不好，想要更仔细地听清她的话般。
片刻后点点头。
“我明白了，您在威胁我。”
吴茗挑眉，“就算威胁又能怎么样？你一个人来找我，让我猜猜，估计你家里的情况也不太好吧，甚至父母可能都不愿意为你出头，呵呵，你这样的女孩我见得多了！”
“在家里不被宠爱，放在乡下被生出来的目的全是为哥哥或者弟弟换彩礼，也只是凑巧在城市里，还能多上两年学，但又能怎么样呢？”
“这个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就算我现在明晃晃地告诉你，就是我换了你的名额，你又能怎么样！”
吴茗一连说了好几个能怎么样，就是笃定眼前这姑娘根本不能怎么样！
小云宝长出一口气。
“我没想到，一个老师竟然会说出这种话。”
吴茗嗤笑，“你没想到的事情还有很多。”
说完后转身离开，连一个眼神都不愿意再给小云宝。
自行车轱辘压过街道地面，链子吱吱作响。
小云宝一直等人走远了，将手伸到口袋里，按下录音笔上的暂停。
一切准备就绪了，只等一个引爆的机会。
下班后的梁绮匆匆回到小区，只觉饿得前胸贴后背。
最近几天工作不太顺利，又被主编留下来加班。
可新闻没有新意也不能怪她们呀，每年中考高考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吗？
树立个寒门学子的形象，找一些学渣逆袭的故事，说说感人的故事，再写两个带病任教的老师。
基本上都是这一套流程嘛。
不过每当这个时候，梁绮就会想到那个说自己的成绩有问题的孩子。
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第一千一百零七章 等您
或许也是心有所想，梁绮突然发现小姑娘正坐在不远处的台阶上。
在看到自己的时候，朝着梁绮挥了挥手。
“记者姐姐。”
在看到小云宝的瞬间，梁绮的心情很不错。
“你在这儿坐着干什么呀？”
这小姑娘看起来已经从阴霾里走了出来，不知道会选择复读还是去上学。
但无论哪一种，梁绮都真心祝福这孩子。
然而小云宝的回答却出乎意料。
“我在等您。”
“等我？”
“对，之前我和您说过的，如果发现有什么问题，就把这件事告诉你，您帮我报道。”
“刚才我打了你的电话，家里没有人接，所以我在这边等你。”
梁绮想起来的确是这么回事。
但当时她也只是想给这个女孩一点希望，不至于让她太难过。
去没想过这孩子真的拿到什么证据。
看着梁绮惊讶的模样，小云宝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叠好的纸。
慢慢展开，而后递了过去。
“您看这个。”
梁绮拿过来一看，发现赫然是一张成绩证明。
这并不是伪造的，因为下面还有教育局的盖章。
一个十五岁的女孩，应当不会有胆量伪造这种东西。
“这个！”
“我去教育局开的，那边查到了我的成绩，每一科都有。”
梁绮仔仔细细地看着，从这张成绩证明可以看得出来，这个名叫邱雪云的女孩成绩很好。
按照这个分数，上一中绝对够线。
不可能去上技校。
这让梁绮不由得皱眉，作为记者的本能让她嗅到了一个大新闻。
然而接下来让她惊讶的还有很多。
“还有这个，您听听看。”
小云宝打开录音笔，先传出和娄家人的对话。
听着里面的声音，梁绮的怒火熊熊燃烧。
“这家人竟然换了名额？”
胆子也太大了！
梁绮不能理解，“她们是怎么做到的？”
难道是通过教育局。
不可能啊，要是真的有那么大的本事，这小姑娘是怎么把成绩证明开出来的。
面对梁绮的疑惑，小云宝笑了笑，又打开了另一段。
小云宝录音前都会确认对方的身份。
在娄家门口点出来自己是找娄静云的。
面对吴茗时也先问了句“您是吴茗老师吧？”
足以让听到的人知道说话人的身份。
梁绮有点疑惑，小云宝解释道。
“吴茗是一中招生办的主任。”
梁绮立刻点头表示明白，继续听下去。
在听到吴茗说的那些话后，梁绮比刚才还要生气，简直出离愤怒。
为人师表，怎么可以说出这种不要脸的话来！
甚至威胁一个学生。
太可恨了！
突然间，梁绮福至心灵。
主编不是说她们的报道都没什么新意吗？眼下不是最好的新闻嘛！
而且这件事肯定不是孤例，说不定还有更多的人被换了名额。
这一切追根朔源，或许不是单个的老师或者学生家庭的问题，而是这次的制度没有做好。
永远不要去幻想人性，想要掐灭这种情况，必须要从根上堵住漏洞。
梁绮想好了，这次要从邱雪云的桉例入手，指出改制所存在的问题。
从而撬动整个录取过程，让那些失去名额的考生重新拿回属于他们的东西！
想到这里梁绮不由得激动，作为作者，她时时刻刻在等待一个大新闻。
现在机会终于来了，还是被自发地送到她的面前。
第一千一百零八章 不能发
梁绮的速度很快，立刻将选题报上去了。
在上交了材料以后，梁绮心中也是忐忑不安。
这件事影响太大了，华夏人对于这种重大考试有一根敏锐的神经。
从古至今科举几乎是平民跨越阶层的唯一路径。
“十年窗下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
放在古代如果出现了科举舞弊且情节严重的，往往还要被发配充军，甚至在脸上刺字。
放在现代，人们也很难容忍出现类似的事情。
正因为这个话题的敏感程度，梁绮不知道主编能不能通过选题。
她可是拍着胸脯给人家小姑娘打包票了，万一出了纰漏，不但面子上过不去，也让梁绮有种对不起邱雪云的感觉。
这次她甚至不用去调查，人家已经把所有的资料都准备好了。
如果这样都不能报道，无处伸冤，她这个记者也实在太无能了。
唉，可是没办法啊，报道能不能发出去不是自己说了算的。
梁绮忐忑不安，一会眉头紧锁，一会摇头看天花板。
旁边作者的同事忍不住问她，“你今天怎么了？不舒服啊，不行的话早点问主编请假早点回家呗。”
梁绮摆摆手，正要说什么，另一名同事快步走来。
看着梁绮的眼神有点怪异。
“小梁，胡主编找你。”
梁绮咬了咬腮帮子，站起身。
“谢谢，我现在过去。”
“你……”同事欲言又止，朝后看了眼，压低声音，“你报了个什么选题？我看老胡的表情怪怪的。”
“这次的中考有人顶了别人的名额。”
梁绮说完后，周围的传来倒吸冷气的声音，但也有人没什么表情。
“张姐，这事你听说过？”
老资历的同事摇摇头，“今年没有，但是往年就算高考也是有这种情况的，有些改了名字顶了人家的学籍，只是没爆出来。”
众人听了越发震惊。
他们都是做新闻的，这些以前怎么就没爆出来呢？
张姐给大家解惑，“这种基本都是说好的，要么就是家里有关系的，顶的那些都是条件不好的学生，就算发现又能怎么样，也只能乖乖认栽。”
众人不由得唏嘘，他们经常能接触到社会的阴暗面，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公平。
但每一次还是为那些无法发声的人难过。
梁绮正陷入沉思，被人拍了拍。
“我们听故事，你就别听了呀，老胡不是等你吗？”
梁绮哎幼一声，急忙朝着主编办公室走去。
报社的主编老胡人送外号老虎。
可不是单纯因为他那臭脾气。
有句话叫老虎的胡子摸不得，而老胡的——
梁绮走入办公室，看着老胡稀疏的地中海发型。
这可是老胡最宝贝的头发，谁要是摸了他的脑袋，老胡估计能把人派去非洲采编新闻去。
梁绮咳嗽一声，急忙收回视线。
“胡主编，您找我。”
老胡嗯了声，将手里的稿子放下，严肃地看向梁绮。
“你的选题我看了，交上来的资料我也看了。”
梁绮看着他的神色，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急忙开口挽救，“您也知道，虽然中考没有高考那样一锤定音，但根据现在的政策，一个学生上重点高中还是上技校，也能决定未来的命运走向。”
“我知道。”老胡点头，斩钉截铁道：“但这个新闻我们不能发！”
第一千一百零九章 诅咒脱发
梁绮顿时急了，“胡主编，为什么啊？”
老胡皱眉，“这件事影响实在太大了，万一触碰了高压线，我们整个报社都得挨批评！”
“难道就这么算了？那被顶替名额的人怎么办？”
“她那边既然教育局已经给开了证明，肯定会给处理的。”
梁绮皱眉，“是，这个小姑娘聪明也有办法，我不担心她，可其余更多的人呢？肯定有人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名额被顶替了，只能绝望地接受这个结果，他们又该怎么办？”
梁绮的家庭条件不差，从她和小云宝住一个小区就能看出来。
成为记者完全是为了理想，梁绮想要揭露黑暗，至少不要让这个世界被谎言埋没。
老胡叹了口气，“年轻人有理想是好事，但我们发的每一篇报道都要考虑后果，你想拿笔写正义，难道不怕有人直接把你的笔给折了？”
“就没有别的办法吗？”梁绮一字一句道：“前两天是您说我们的报道没有新意的！”
“那我也没让你直接掀桌子啊，这篇报道的风险太大，反正我不赞成发。”
“胡主编，您想想，这是多好的机会啊，别的报社还没发过类似的文章了。”
“别说了，你以为人家不知道？说不定得到消息比你还早呢，可人家知道什么能写什么不能写！小梁啊，做人不能太莽撞了，我年轻的时候也和您一样热血，可咱们得认清事实啊。”
说来说去，反正都是油盐不进呗。
梁绮气不打一处来，恶狠狠道：“老胡，你太让我失望了。”
胡主编愕然，梁绮重重哼了声，转身几句走。
“嘿，这大小姐脾气……”
胡主编也有点无奈，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他们是从那个年代过来的，做事都得瞻前顾后，哪里敢随心所欲喔。
看着梁绮怒气冲冲地出来，外面的人也听到了刚才她那声惊天动地的怒吼，都觉得梁绮勇气可嘉。
“你竟然敢和老胡大小声，牛啊。”
“看来你真的很在意这个报道啊。”
梁绮怒气未消，在心中诅咒老胡今晚脱发变光头！
太可恶了，这么胆小怕事当什么主编，管什么记者？
干脆蒙着眼睛生活好了。
周围的人看着梁绮的模样，内心分成两派。
有的认为梁绮的反应有点过了，毕竟主编说的也没错啊，敏感新闻是得斟酌着点。
免得到时候连累所有人一起吃挂落。
也有年轻点的认为记者就应该报道那些真正被社会需要的新闻，他们不就是干这个的吗？
当初鲁迅先生弃医从文，是为了用文字唤醒病入膏肓的社会，如果他们当记者的都不想着披露阴暗面，那些不公平的现象何时才会消失？
主编办公室里，老胡正打算从其他人的稿件中选几篇，突然桌上的电话响了。
接起来后，那边传来知性的声音。
“是京都日报的胡主编吗？您好，我是京都某大学的教授，我叫程芝书，我想反映一个情况。”
程芝书？老胡觉得这名字有点耳熟。
再一想，突然一拍大腿！
第一千一百一十章 响不停的电话
老胡想起来了，他一个多月前还审过采访这位教授的稿子。
这位可是凭着过硬的技术被评选为先进人物代表。
去年国家号召机械自主研发制造，程芝书被几个机械厂争相聘请为技术顾问，好几样大型机械的国有化制造都有她的名字。
是被上面指定要做人物专访的。
老胡的语气立刻变了，“程教授，您说您说，我现在拿笔记一下。”
“我的外孙女在这次中考考出了一个高分，却不知道为什么拿到了技师学院的录取通知书，并且……”
随着程芝书的娓娓道来，老胡的脑门上出了一层汗。
梁绮报道中的主人公竟然是程教授的女儿？
也不知道那家顶替了名额的人到底是怎么想的，竟然惹了这种硬茬子。
老胡不能理解，但他更不敢得罪程芝书。
虽然对方看不见，可老胡依旧挤出笑容。
“您说的这个情况我还是第一次知道，您放心，我现在就让下面的人去调查一下，但凡属实，一定会报道出来。”
再寒暄两句后，程芝书挂了电话。
老胡面色犹豫，他可不能湖弄程芝书啊，这件事总得给个交代。
难道真的要报道出来？实在不行给个内页的小版面？
就在这时，老胡桌上的电话再次响起。
“胡主编您好，我爱人刚才应该给你打了电话，我是秦纵。”
老胡倒吸一口冷气，这位可是国内知名的画家。
对了，他怎么能忘了，人家可是程芝书的爱人。
当初采访程教授的时候他了解过这个信息。
两口子竟然分别给他打电话，显然是打算利用在各自领域的身份来向报社施压。
一个是技术圈的，另一个是艺术圈的。
老胡觉得自己夹缝中生存，哪个都得罪不起啊。
这边再次答应后挂了电话，老胡叹口气。
不然给个副版？
然而还没过两分钟，又是一通电话。
“有完没完了还……”
老胡一阵头疼，不过想想应该是别的事吧，总不能这么凑巧还是为邱雪云来的吧！
再次接起电话，那边言简意赅。
“您好，我叫邱河，是一个普通的研究员，我打这通电话……”
还不等邱河说完，老胡像被掐住脖子似的尖声道：“您可不普通，我之前看过您的新闻。”
邱河和他的导师在国家短板的技术上有重大突破，有望实现弯道超车。
甚至老胡这个级别都不太够采访人家，最后落到了专业性质更强的科学报和电视台那边的任务。
因为邱河太年轻，老胡看新闻的时候顺带着就记住了这个名字。
此刻有一个非常可怕的联想。
邱河姓邱，邱雪云也姓邱，这两人不会……
老胡咽了咽口水，“邱先生，我猜一猜，您不会也是为了一个名叫邱雪云的孩子打的电话吧？”
“是的，邱雪云是我的妹妹。”
老胡手一抖，话筒差点给砸了。
邱河继续道：“过会可能还有人会给你打电话，包括但不限于被国家报道过的农民科学家邱山、安叶食品的董事长邱梅、一个不知名的小演员邱雨以及速启运输的董事长任思齐、香岛在内地发展的知名企业家钟琼音……”
还不等邱河把话说完，那边传来巨大声响。
哐当——
老胡一屁股直接坐倒在地，脑袋差点磕到桌边。
那边到底什么运气啊，顶替名额的时候也不打听一下吗？
怎么什么人都敢招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