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1章 头曼入城
头曼见状，立刻摆正了态度。
粗狂的脸上露出了和煦的笑容，学着抱拳问道：“不知将军尊姓大名，可否代为通禀上将军，匈奴单于头曼应邀而来。”
瞬间，跟随的一百护卫和后面几名身穿六国服饰的人都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要知道，他们认识大单于已经不是一两年了，还是第一次看到他以如此和颜悦色的态度和人说话。
而对面的，还是素来被匈奴当做予取予夺对象的秦人！
五名老者和两名中年人惊讶张大了嘴巴，眼中神色很是复杂。
他们曾经的身份，哪一个不比秦人的一名武将高。
哪怕当初去投效的时候，也没有得到大单于如此和颜悦色的对待！
蛮夷一般的秦人，凭什么得到大单于如此礼敬！
不过，在被瞪了一眼之后，再也没人敢说话。
更没人敢把‘蛮夷’两个字挂在嘴边。
他们所投效的大单于，不也是口中的蛮夷之一吗？
秦将策马走到近前，昂起头，傲然说道：“吾乃北方军团主将，蒙恬是也！”
这个北方军团主将的名号，还是长公子亲口封的！
虽然此时长公子的权力还没有资格封一方主将。
但是能从这位公子嘴里得到军团主将的封号，代表了认同，怎么能不受宠若惊呢！
既然此时亲封了北方军团二十万边军的主将位置，那么将来继位之后，自己的兵权至少也是一方军团主将打底。
就算王离升得再快，也很难压蒙家一头了。
至少，两个武将世家能够平起平坐！
不过，有些话也不能说得太明白。
比如这个上将军亲封，这句话就不能说。
毕竟，现在还是始皇帝当家，该忌讳的还是要忌讳。
有些事情，大家心里明白就行！
头曼听到对方的名字，心头不由一跳。
蒙恬的大名，在草原上可是无人不知的。
在秦人反攻，设计击败匈奴和东胡之前，此人就已经率领二十万大军驻守戍边。
虽然没有发生大的战役，但也击退了匈奴的数次袭扰。
在匈奴那边，属于头号大敌！
没想到，这样一位手握重兵的人物，会出现在这里！
来的时候看到秦军守备营迅速作出反应，还以为此人坐镇军中呢！
同时
头曼恍然想到一个问题。
此人身为二十万大军的主将应该坐镇中军才是，没想到却待在城中。
显然是因为那个年轻的大秦上将军！
能让一位手握重兵的主将不惜留在城中，看来对那个年轻的上将军还是有些小视了！
头曼心中念头急转，脸上去露出了豪迈的笑容。
抱拳道：“原来是蒙恬将军，失敬失敬！早就听闻将军威名却一直无缘相见，今日总算圆了本大单于的心愿，哈哈哈~！”
蒙恬微微颔首，脸上挂着淡淡笑容。
能让匈奴大单于吹捧，也是一种军事上的认可。
心情昂起头，淡淡开口道：“蒙恬也久闻大单于之名，没想到会有在朔城相见的一天。”
随即话锋一转。
提醒道：“不过，还是有一事需要注意。”
头曼心中一凛，急忙态度端正的询问道：“还请将军告知！”
蒙恬淡淡说道：“待会儿见了上将军，可自称属下或者我，切不可再以大单于自居！
即便是东胡的摄政王见到上将军，在无人的时候也是自称属下！”
头曼脸色一变，眉头紧皱了起来。
堂堂都匈奴大单于竟然向秦人自称属下，那岂不是矮了一头？
再说了，头曼的两鬓已经斑白，对一个比自己儿子大不了多少的年轻人自称下属，颜面何在？
不过对方既然刻意提醒，这个人情还是要认的。
急忙抱拳道：“多谢蒙将军提醒！”
蒙恬也不再多说，调转马头向着别院走去。
嘴里说道：“你独自随我前去觐见上将军，护卫会有人带领去别处休息。”
头曼现在是粘板上的鱼肉，已经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只是略作思虑便转身命令道：“记住，切不可生事！若有生事者，杀！”
低沉的声音极为严厉，透着浓浓的杀意。
尤其是凌厉的目光望向后方身穿六国服饰的几人时，警告之意不言而喻。
五名老者和两名三十来岁的男子被饱含杀意的目光扫过，浑身不由绷紧，急忙点头应下。
在严厉叮嘱后，才快马追了上去。
这次咸阳之行前途不明，由不得不谨慎。
若是因为带来的人性格狂傲得罪了秦人，从而被扣在了秦国，那才哭都没地方哭。
从来都是送后辈去别国为质，还从来没有扣押一方首领为质的事情。
若是传了出去，颜面也丢尽了！
求他六家进入咸阳给皇帝贺寿，换来的是满载而归。
若是自己被扣留，想想都臊得慌！
蒙恬骑马穿过几条街道，在一座巨大的院子前停了下来。
翻身下马，找人前去通禀后，就在门口静静等待。
头曼也下马站在一旁，脸上神情很是紧张。
连这位手握二十万大军的名将蒙恬来到此处都要找人通禀，然后站在门口候着。
足见这位大秦上将军的权势有多恐怖！
看来，他说率领百万雄师攻打，并非虚言啊！
即便没有百万雄师，单凭蒙恬的二十万大军就够喝一壶了！
很快，一个面部无须，说话声音尖锐的年轻男子走了出来。
先是对着蒙恬行了一个礼，才开口道：“蒙将军久等了，上将军已准备好茶。”
说完，退到了一旁。
蒙恬笑着抱拳还礼，迈步走了进去。
头曼犹豫了一下，急忙紧跟了进去。
面白无须的男子只是看了一眼，并没有阻拦。
随即脚下健步如飞，先一步走在前面领路。
头曼一路上四处张望，被花园内的奢华给惊呆！
自己的单于大帐和此处比起来，那就是猪窝啊！
幸亏他没有看到皇宫，要不然恐怕要被其奢华程度吓得惊掉下巴！
当初冒顿等人入宫的时候，被其奢华惊得走路都顺拐了！
二更来到花园外面时，拉长了音调道：“启禀少爷，蒙将军、匈奴头曼到~！”
第572章 大单于的礼物
等进入花园，听到这个似乎是太监的仆役称呼时，急忙抬起头。
就看到在前方一颗生长茂密，足有四人环抱的大树下，一名身穿锦衣的年轻男子背负双手，仰头看着茂密的大树。
同时心中暗暗惊讶，没想到在属于草原的地方，竟然能看到如此茂密的大树。
真是长见识了！
其实吧，在茫茫大草原上想见到如此一棵参天大树，的确很难很难。
不过，这棵树本来就不是在草原上生根发芽长成参天大树的。
也是信任郡守和郡尉机灵，当初在督造这座府邸的时候就知道是给位高权重者，甚至是皇帝来巡视时临时暂住的标准建造。
这棵大树是从长城以内连根拔起，耗费数百人力运过来重新栽种的！
可惜秦轩来得时间稍早了一些，府邸是建好了，只是内部的装饰还没能跟得上。
要是再过几个月来，必然会发现这座别院内的装潢更加的奢华！
如果是一个老腐儒看到，必然会对奢华的建造大加抨击。
但是郡守和郡尉却得到了秦某人的夸奖。
千里迢迢来到草原，偶尔住住帐篷倒是陶冶情操，住几天倒是一种乐趣。
真要待上一个来月，哪有奢华的府邸住起来舒服。
所以说，剩下的位置决定了脑袋。
秦轩是越来越理解老头子为什么要花费大量人力物力建造规模浩大的阿房宫了。
换了自己，也这么干！
只是方式方法，不像老头子那么简单粗暴罢了。
秦轩仰头望着茂密的大树，就像是在寻找鸟窝一般。
似乎觉得装逼差不多了，才转过身。
淡然笑道：“蒙将军请坐！”
说完，伸手对着大树下的长条桌虚引。
蒙恬脸上挂着笑容，略显拘谨的坐在了下方的位置上。
讲真，当初在咸阳的时候，每次去‘长公子’那里的时候。
扶苏可都是亲自走到门外相迎，并挽着手热情的将其领到座位上。
还亲自冲上一杯蜂蜜水！
当时对蒙恬来说，如此的礼遇，似乎并没有什么感觉太兴奋的。
只是觉得‘长公子’礼贤下士罢了。
可是到了这位正牌长公子面前，其热情程度大打折扣。
就连茶水也是命仆役送上来的。
可即便如此，蒙恬反倒感觉受宠若惊，心里兴奋不已。
从普通的点头之交，再到能够登堂入室，一步步的拉拢关系，心底都是满足感！
头曼跟在一旁，仿佛被当成了透明的一样。
不过到底是曾经统一匈奴的大单于，即便深入敌营，但心气还是有的。
沉吟片刻，径直坐在了蒙恬的下方。
秦轩倒是没有说什么。
当仆役送来茶水的时候，也给头曼送了一杯。
秦轩的漠然态度，只是一个小小敲打。
让其知道，之前的种种行为引得大秦不满。
当然，这个度还是需要掌握的。
秦轩也不是真要和对方闹翻。
虽然头曼已经身在朔城之中，可以说是粘板上的鱼肉。
想跑是跑不掉的。
不过也没必要把让他实在下不来台，不然后面的生意就不好谈了。
秦轩还想给金行在朔城的分行多增加一笔巨额贷款呢！
财报好看了，回去有个交代不是？
蒙恬端起茶水，用杯盖在茶水上轻轻拂过。
然后吹了一下，轻轻抿了一口。
随即闭上眼睛回味了一番。
睁开眼睛后，脸上露出惊讶之色，赞叹道：“好茶！”
头曼有样学样，也学着抿了一口。
秦人最近流行的茶水，他也喝过。
尤其是那种苦丁茶，喝起来倒是特别解渴，没事就喜欢喝上一大碗！
不过，用这种奇怪盖碗喝茶倒是第一次。
心里不由暗暗不屑：秦人就是喜欢装高雅，如此喝茶哪有大口灌来的舒畅！
幸亏秦轩不知道他的想法，否则肯定会给他换一缸苦丁茶！
想到对方身份到底是大单于，还特意备了好茶。
谁想到，居然牛嚼牡丹都给糟蹋了！
头曼一路疾行，正好口渴，也顾不得烫嘴，仰头喝了一大口。
当略带苦涩的味道传递到舌根时，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心中第一个感觉：还是苦丁茶好喝！
不过随着一股清香味在口中化开，眼睛不由眯了起来。
眨巴着最回味了一番，忍不住又喝了一口，舒爽的眯起了眼睛。
二更站在一边冷眼旁观，见到对方竟然如此饮茶，眼中闪过一抹不屑。
居然一点不知道客气的！
好歹当着大秦上将军的面，怎么说面上也要客套斯文一点吧！
心中暗骂，果然是蛮夷！
不过到底进门是客，还是挥了挥手。
一名仆役立刻拎着热水，为其把已经见底的茶杯续满。
秦轩神色平淡，倒是不以为杵。
坐在主位上，悠悠抿了一口茶水。
才淡淡开口道：“请了三次才有时间赴约，想必大单于公务很繁忙吧？”
头曼神情一怔，脸上露出尴尬之色。
哪里还听不出来，这是对前两次派右贤王代替，引起这位年轻将军不满了！
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只能装傻讪笑道：“是是是……。”
秦轩也懒得和他掰扯，该敲打的，点到即止就行了。
此次接见头曼，最主要还是看看给皇帝送什么样的礼物。
万一送的礼物惹得皇帝大怒，那才适得其反了。
最后连他这个推动者都得受牵连！
秦轩抿了一口茶水，淡淡开口道：“不知道大单于给皇帝陛下准备了什么礼物呢？”
头曼眉头一挑，立刻说道：“本单…我准备了……。”
本来习惯性想要自称本单于的，不过想来路上蒙恬的提醒，急忙收了口。
匈奴经过连番大战，又经历了一个艰难的冬天。
哪还有什么好东西。
送出的东西倒并不怎么值钱，只是稀少罢了。
秦轩听着汇报，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这些东西，可不能让皇帝眼前一亮啊。
若是老头子误以为匈奴是在敷衍，反倒坏菜了！
眉头紧皱下，不由摇了摇头。
头曼看着对方的神情，脸上露出尴尬之色。
不过最近一年来王庭是真穷！
急忙补充道：“我还带了一份礼物，大秦皇帝陛下肯定能满意！”
第573章 他又犯事了？
秦轩唇角上扬，脸上挂着淡淡笑意。
对于头曼信誓旦旦所说的礼物，并没有放在心里。
别说现在经过两轮苦熬，已经穷得叮当响。
就算是匈奴统一强大的时候，也没有拿得出手能让皇帝满意的东西来。
上次入宫贺寿，皇帝龙颜大悦。
真正满意的不是那些瞧不上眼的礼物，而是东胡和匈奴各方首领来朝的态度。
头曼见对方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脸色胀红。
匈奴王庭目前穷是穷了一点，但这份礼物可是和右贤王商议了很久才达成一致的！
现在看到对方丝毫不放在心上的模样，心里要多尴尬就有多尴尬。
最重要的是，万一秦国皇帝不满，把自己给扣下，那就坏菜了！
秦轩笑了笑，淡淡说道：“什么礼物，亮出来吧。”
头曼并没有拿东西，反倒转头四处看了看。
才沉声说道：“此次的礼物是几个人！”
“哦~？”
秦轩眉头一挑，玩味的说道：“如果是奴隶的话，几个是不是太小家子气了？
堂堂匈奴大单于，没有两三万奴隶，能拿得出手？”
头曼脸色严肃，沉声道：“不是奴隶，而是燕国和赵国逃到王庭的重臣！”
随即粗狂的脸上露出不屑道：“这些人投效匈奴，怂恿匈奴与秦国开战，他们就可以趁机复国！
为了鼓动匈奴出兵，还承诺精骑所过之处都可停留肆意劫掠三日！
呵呵，这些老东西真把本单于当傻子，这么容易就能当枪使的么？”
秦轩听到燕赵两国的重臣，眼睛不由一亮。
这倒是一份皇帝能满意的礼物。
六国虽然覆灭，但暗流涌动从没有停歇过。
始皇帝为了天下的安稳，把六十万户权贵豪强都迁入了咸阳。
但是依然有漏网之鱼在外逃。
有一些，就逃入了草原投效了胡人。
始皇帝对这些吃里扒外的东西，最为恼怒。
如果不是国力尚且不足以支撑远征，早就发兵攻打，将这些余孽给抓起来杀掉了！
没想到，头曼竟然主动把人送了过来。
能有如此觉悟，倒是让人刮目相看。
用大脚趾都能猜到，肯定是那位右贤王提出来的！
一边忠心辅佐提出建议，一边又默默等待局势的变化。
前路后路都铺好了，倒是一个人物！
秦轩手指在下巴摩擦，沉吟道：“你这份礼物的方向选择是对的，就是不知道够不够分量了！”
头曼眼角一挑，立刻伸长了脖子说道：“赵国司寇、假相，燕国太傅等一共五人！另外，还有两国其他官员七人！”
蒙恬双手捧着茶杯，神情不由一怔，眼中露出诧异之色。
这些人的投效，倒是有所耳闻。
也正是他们的投效，给匈奴带去了不少中原文化习惯。
听闻，这些人都成为了头曼大单于的幕僚一类，每次议事都会参与。
也算是身居高位，得到重用了。
而且这些人对大秦的人文军事地理都颇有了解，是一个不小的隐患。
若是匈奴真对大秦用兵的话，这些人就是急先锋！
不过随着上将军的谋略，将匈奴和东胡分割为了数块小势力。
这个隐患，也显得不重要了。
匈奴和东胡都被分裂了，各家自扫门前雪，怎么积蓄实力。
随他们怎么蛊惑怂恿，作为首领也没胆子敢找秦国的麻烦。
就算大秦什么都不做，等过上十年八年后，这些人怕也老死病死了。
所以，就没再把这些人放在心上了。
没想到，此次竟然一股脑全送了出来。
看来，头曼此次是真的怕了，也急眼了。
为了换取大秦的‘友谊’不得不下血本了。
蒙恬唇角上扬，露出了自得的笑容。
随即，目光望向了上方的俊逸青年。
这一切，都是因为他的出现，才解除了大秦戍边的安危。
以他的谋略和无耻程度，扶苏又怎么会是其对手呢！
大秦皇帝位，必属他无疑！
秦轩微微颔首，脸上露出满意之色。
赵国的司寇掌管刑罚，位置等同于大秦的九卿了。
还有燕国的太傅，也是地位颇高。
能把这两个前六国余孽送入朝堂，皇帝必然龙颜大悦！
头曼一直在观察上方青年的神情变化。
见到俊逸的脸上露出笑容，才松了一口气。
犹豫片刻，还是决定一次做到底。
原本还想留在手里将来扶持的傀儡，也一并送了！
头曼脸上露出讨好的笑容，低声道：“上将军莫急，还有一个人没有说呢！”
也不待对方询问，立刻说道：“此人就是燕国的公子，姬石！”
“还有一个公子？！”
秦轩眉头一挑，脸上露出喜色。
如果能把这个漏网的燕国公子当做战利品献给老头子，功劳那就大了去！
始皇帝虽然不想多杀，才放过了六国王室旁支。
但是对王室直系，尤其是六国公子，那是杀得一个不剩。
对燕国，那更是恨之入骨。
谁让燕国搞了一出荆轲刺秦呢。
“哈哈哈~，彩！”
秦轩抚掌大笑，忍不住大声喝彩。
有这个燕国公子打底，回去后升一级爵位那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头曼见到这位上将军开怀大笑，心中也松了口气。
心里暗暗嘀咕：“右贤王果然算无遗漏，能用这些人与秦国缓和关系，值！”
随即
秦轩命人安排好头曼等人的住处，计划两日后回京述职。
又派出一百护卫跟随，美曰其名保护他们安全。
实则，是监视那几个六国余孽！
草原上的局势已经稳定，大秦的威望也竖立起来。
已经有了六王贺寿在前面，头曼亲自觐见皇帝，也只是锦上添花而已。
那个燕国公子姬石，才是主菜！
在休息了两日后，头曼带领一百护卫，跟随着大秦一万精骑穿过长城，进入了大秦腹地。
当队伍到达咸阳，头曼立刻被人接走，去教导宫中礼节了。
而秦轩则带着姬石以及其他十二名六国余孽，径直进入了廷尉府。
廷尉文杰正在处理公文，听到那位咸阳新贵到来，吓得直挺挺站了起来。
惊诧的问道：“他又犯什么事了？”
第574章 廷尉的任务
左监站在下方，垂着的头，脸上也满是纠结。
无奈的摇头：“下官也不知……下官也是听到禀报，就立刻来给您汇报了。”
文杰站在原地，眨了眨眼睛。
心里暗暗嘀咕：
那位大爷不是领兵去草原了吗？
据前线送来的捷报，匈奴王庭的头曼不是派人作出赔偿了吗？
怎么突然就回了咸阳？
应该不是应该先向陛下述职……？
文杰脑子里闪过一串的疑问。
不过在自问自答中，脑子一个激灵，恍然想到了缘由。
按理说，出征的将领回京后第一件事就是向皇帝陛下，然后交还虎符。
然后皇帝高兴的话，还会设庆功宴。
之后才是离宫，或是回府歇息，或者找老友叙旧。
这是流程。
既然那位大爷已经向陛下述职，那么依照那位的炮仗脾气，怕是又把陛下气得不轻。
又被罚到廷尉府关禁闭思过了！
也只有这样才能说得通，为什么打了胜仗的上将军不回府歇息，偏偏来了廷尉府！
如果是其他将军，还不敢如此推断。
但换了那位炮仗脾气的黑面秦，一切就变得理所当然了。
文杰摸着胡须，微微颔首，脸上露出若有所思之色。
想通了关节，急忙吩咐道：“快，快找人收拾牢房，一定要让这位大爷有宾至如归的感觉！”
左监神情一怔，立刻反应过来，急忙转身就要去叫仆役。
只是一只脚还没有跨过门槛，一个身穿锦衣的俊逸青年便带着贴身仆役走了过来。
左监见状，急忙躬身行礼：“下官见过上将军！”
秦轩微微颔首，迈步跨过门槛，径直走了进去。
文杰见状，脸上立刻露出灿烂的笑容。
热情的说道：“下官听闻上将军在草原又大获全胜，恭喜恭喜啊！”
左监依旧保持着躬身的姿势，转头看到上司一脸讨好的模样，心里总感觉怪怪的。
其他人若是犯了事，进到有着赫赫凶名的廷尉府，无不是战战兢兢。
即便是朝堂之上的重臣，也不知道有多少跪在堂下受审。
唯独这位不一样。
同样是犯了事，还数次被皇帝亲口下狱。
但廷尉大人愣是不敢得罪，还得陪着笑脸。
不过话说回来，那些朝中重臣下狱的时候，谁见过陛下身边的近侍赵高大人亲自带人来狱中铺床叠被的？
别人一辈子进一次廷尉府，恐怕就没命活着出去了。
这位大爷已经来来回回数次，现在仍然活蹦乱跳，还领重兵出征！
也是大秦第一人了！
这样一位皇帝身旁的红人，不到砸刀真砍在他身上，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得罪的。
天知道明日皇帝想起来，又把这位官复原职了呢？
到时候，就等着被穿小鞋吧！
运气好的话，还能罢官回乡。
运气不好，就要成刀下亡魂了。
黑面秦，可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
在咸阳京师重地就敢动用军弩的，明目张胆派人截杀九卿重臣！
到最后，皇帝还为其擦屁股！
这样的人，惹不起！
秦轩对这位掌管律法的九卿重臣倒是不敢过于轻慢。
抱拳还礼，又客套了几句。
文杰见到下属愣在门口，急忙不着痕迹挥了挥手，催促叫仆役尽快把牢房打扫干净，再通通风！
随即身子矮了半截，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容，伸手虚引道：“上将军请上座。”
这是把自己的位置都让了出来。
秦轩看了一眼上面的位置，摇了摇头。
脸色严肃道：“不坐了，此次找你另有要事。”
“哦~！”
文杰挑了挑眉头，脸上作出一副‘我懂的’模样。
不就是又惹陛下发火了么，习惯了，习惯了！
别人被下狱，都是被宫中卫士押解过来。
瞧瞧人家，领着贴身仆役就过来了，这就是区别！
文杰急忙讨好的笑道：“上将军请上座，下官已命人准备香茗。
还得劳烦您先委屈一下在此歇息片刻，下官已命人打扫您的专属牢房，稍后就能去歇息。
您看暮食想吃些什么？
最近咸阳城中开了一家胡人风味的烤羊店，要不是给您烤上一只？”
秦轩听着廷尉熟门熟路的介绍，眨了眨眼睛，懵逼了。
认识的还知道这位是九卿重臣，堂堂大秦廷尉。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跑堂的小厮呢！
秦轩砸吧着嘴，也品出些味道来了。
感情，廷尉大人这是以为自己犯事，又来关禁闭的节奏啊！
额……
秦轩眨了眨眼睛：我为什么要说又…呢？
甩了甩头，将这些不切实际的想法抛到脑后。
沉声道：“牢房慢慢收拾，本将军下次再来住！
今日急着赶来，是另有要事需要你办！
做好了，大功一件。
做不好，就等着迎接陛下的怒火吧！”
“啊~！？”
文杰张大嘴巴，惊讶得瞪大眼睛。
这才看明白，原来这位大爷不是来住宿…不对，不是来坐牢的。
看其严肃的模样，事情似乎还不小！
急忙询问道：“上将军有事尽管吩咐，下官必定竭尽全力！”
说话的声音掷地有声，心中却直打鼓。
谁让对方把事情说得那么严重呢。
牵涉到皇帝陛下，肯定没小事！
秦轩点了点头，沉声说道：“我从草原带回来十三个人，其中还有旧燕国的公子！
这些人，将在明日早朝时献给陛下！
你要做的，就是让他门老老实实听话，不得有半点不敬，更不能对陛下辱骂！”
燕国的公子、太傅以及其他六国余孽，明日都会带上朝堂，让皇帝亲自发落。
如此一来，也算满足了皇帝的虚荣心。
到时候讨起赏赐来，也容易些。
但是就怕有人明知是死，在临时前反倒无所畏惧，在大殿之上破口大骂。
那岂不是坏了皇帝的好心情？
在皇帝恼怒的时候讨要赏赐，那不是找不痛快么？
所以，秦轩想到了让人畏之如虎的廷尉府。
文杰听了讲述，心中松了一口气。
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不就是教训囚犯么，都是小事！
立刻拍着胸脯保证：“包在下官身上，明日绝对让他们老老实实！”
秦轩微微颔首，想了想补充道：“记住，脸上不能有伤！”
廷尉昂起头，自信的笑道：“明白！”
第575章 终于升爵了
翌日
秦轩早早起床，坐在马车里一路打着哈欠向着皇宫前行。
如果换了平时，也懒得去上早朝了。
反正皇帝特批，不去也没啥事。
但是这次却不行。
毕竟刚刚从草原归来，又是作为一军主将，怎么着也要上朝奏报。
结果连长途跋想好好睡一个懒觉都不行！
天还没亮就起床，心里那叫一个不爽！
马车停在宫门外，打着哈欠向着章台宫走去。
一路上，但凡碰到的朝臣无不满脸含笑，热情的行礼打招呼。
弄得想找一个人撒起床气都没机会！
“上将军~！”
突然，后面传来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
秦轩停下脚步，转头看了看，脸上的不耐烦瞬间消失。
和煦的笑道：“丞相大人早~！”
李斯脸上含笑道：“恭喜上将军大胜而归，连匈奴大单于头曼都带了回来，此次陛下定能重赏！”
秦轩听到重赏，眼睛不由弯了起来。
不辞辛苦主动把主将的任务给揽下来，不就是为了能立功封赏么。
笑眯眯的低声询问道：“你说，这次老头子能给我升爵吗？”
李斯听到‘老头子’三个字，神情不由一滞。
始皇帝一心求仙，不就是为了长生不老吗？
纵观整个大秦，敢说出‘老头子’三个字的，恐怕也只有眼前这位了！
李斯不敢接茬，只是敷衍道：“能，肯定能！”
随即转移话题：“典客卿大人没有回来？”
秦轩笑道：“特务头子年龄大了，经不起疾行折腾，等把事情处理完再坐马车回京。”
两人说这话，踩着仿佛登天一般的等阶一步步走了上去。
此刻，大殿外已经聚集了近百文武大臣。
见到这两位走来，急忙恭敬的行礼：“上将军，丞相大人。”
从称呼中可以听出，这些人对黑面秦有多么的敬畏。
同时，从这些人精里也能听出两人的地位高下。
李斯虽然经营数年，手段也是不差的，心狠手辣起来连同门都能毒死。
但是有了黑面秦的对比之后，心狠手辣的丞相大人似乎也没那么毒辣了！
秦轩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微微颔首示意以作回应。
如果是以前，他虽然不是要做孤臣，但是也和这些朝中重臣保持距离。
以免被诟病结党。
现在身份不同了，有机会的话自然要进行拉拢。
“上将军，丞相大人~！”
王翦笑呵呵的迎了上来。
三人组成一个小团体，低声谈笑起来。
其他人站在不远处看着，眼中满是羡慕。
这三人仿佛就像一个小团体，代表了皇帝之下，掌握着最大的权力！
连九卿都没有资格参与进来！
渭阳君站在不远处，犹豫片刻，抬起的脚步还是收了回去。
作为宗室之首，又辅佐历经三代秦王，倒是有资格进入这个小团体。
不过众目睽睽之下，宗室之首的身份过于敏感，才收回了脚步。
就在众人三三两两相互谈笑的时候，紧闭的殿门缓缓开启。
众人见状，立刻排着队迈步走了进去。
秦轩站在武将一方的第二个位置，跟着老将军的步伐跨过门槛，站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陛下驾到~！”
在赵高拉长音调的吆喝下，一个身穿黑龙袍，头戴冕旒的威严男子走了出去了，径直坐在了上方。
立刻，下方众臣纷纷行礼：“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嬴政坐在上方，每次听到万岁的称呼心里就特别爽快。
随即目光投向了下方第二个位置，俊逸的脸庞上。
越看这张像自己年轻时的样貌，心里就越是欣慰：
还是这小子懂朕的心思啊！
随即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
赵高立刻心领神会，拿出一封诏书开始大声念起来。
诏书的内容都是对秦轩此次深入草原，树立大秦地位的褒奖。
最后，作为奖励，赏赐了一级梦寐以求的爵位！
从左庶长，升为了右庶长！
秦轩眉头一挑，立刻上前行礼谢恩。
李斯和王翦看着前方谢恩的背影，眼中神色很是复杂。
这位长公子如果不是那么折腾，少惹点事端的话，也不需要削爵抵罪。
现在恐怕已经爵位至少上造了！
两位老臣眉头紧皱，都同时产生了一个想法。
为了让这位长公子能够早日被正式册封为太子，看来得找时间劝劝才行了。
如果继续这么肆无忌惮的行事，以削爵抵罪的话，以二人的年纪怕是等不到他升侯爵那一天了。
然后皇帝兑现承诺正式册封太子那一天了……！
随着朝臣们对政务的一一奏报，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渐渐的，接近了尾声。
但所有人都知道，奏报完国事，今日的重头戏才刚刚开始！
果然
赵高上前一步，拉长了声调吆喝道：“宣匈奴大单于头曼觐见！”
很快，一个相貌粗狂头发斑白，身穿秦样式兽皮的魁梧汉子走了进来。
恭恭敬敬的拜下：“匈奴单于头曼，拜见大秦皇帝陛下！”
嬴政高坐上方，脸上保持着威严。
心里，却满是成就感。
曾经让燕赵两国不惜铸建长城抵御的匈奴大单于，今日终于跪伏在了大秦的铁骑之下！
这是数代秦王都没能做成的丰功伟绩，心里自然骄傲！
头曼昨日在典客大人的教导下，倒是做足了礼数。
又有心讨好缓缓彼此的关系，说话也很得体。
嬴政神情平静，但时不时唇角上扬，显示了其内心很满意。
在一番相互询问的套话之后，头曼献上了带来的礼物。
嬴政对这些东西倒是没什么兴趣。
但是随着一行十几人被桎梏加身押入大殿时，气氛变得萧杀起来。
为了追求效果，廷尉大人特意找来当初六国的官服给他们换上。
尤其是领头一名三十来岁的男子，身上穿着燕国王族服饰！
这些人在宫廷卫士的押解下跪在了地上。
嬴政看着为首的燕国公子，心中不由一阵恍惚，想到了当年和太子丹同在赵国为质时的情形。
可惜，在国家利益面前太子丹选择了行刺。
现在看到燕国公子身穿的服饰，心中不由感慨万千。
第576章 同样的风格
头曼看着这些唯唯诺诺，走路似乎很吃力的六国余孽。
踏前一步说，傲然道：“大秦皇帝陛下，这就是送您的第二件礼物！”
毕竟，藏在暗处六国余孽很多。
但是真正有资格有身份被当做礼物送给皇帝的，那就是极少数！
当年六国覆灭，位高权重的权贵和王族基本都死绝了。
连稍微有些身份地位的，也都被迁徙到了咸阳看管起来。
想要凑出如此豪华的余孽阵容，也只有那些投奔胡人的了。
伊摩利是中途反叛，手下倒是没有什么六国余孽。
为了讨好大秦，即便有来投的也立刻杀掉表明态度。
东胡那边倒是有不少曾经的六国高层余孽。
不过东胡现在还只是和大秦‘公平’贸易，还没有到需要讨好的程度，倒是没有动那些人。
毕竟，虽然东胡被分裂成了四块，但依旧野心勃勃。
还幻想着或许有一天强大了，甚至把其他三家吞并后对大秦开战，找回这几年所受的耻辱。
到那个时候，熟悉秦人文化和战阵战法的六国余孽，就有了用处。
而且这些人平日里提出来的一些建议，也颇有可取之处。
不到万不得已，东胡是不会交人的。
一旦把人交出来，就等同于示弱，和头曼一样丢尽了颜面。
嬴政看着下方的六国余孽，微微颔首，脸上露出了笑容。
淡淡开口道：“头曼献六国余孽有功，赏粮草万旦！”
头曼听到赏赐，脸上露出大喜之色。
现在匈奴最紧缺的，就是粮草！
虽然一万旦粮草对拥有三十万人口的势力来说只是杯水车薪，但却是代表了大秦的态度。
说明对之前的轻慢行为，已经揭过了！
接下来再谈购买粮食的问题，就容易多了。
头曼可是听说了其他六家没有黄金购买军械，却从用领地作抵押，从秦人那里买了食盐和军械！
只是花了总金额三成的黄金，就买回来了所需要的物品。
那和白捡的有什么区别？
连大秦重臣里很多人都对商业不了解，甚至嗤之以鼻。
更何况是满脑子肌肉的胡人。
利息利率什么的，完全就是听天书。
他们只知道能够把需要的东西买回去就足够了。
至于还不还得起，则不在考虑范围。
想要在弱肉强食的草原上生存，兵强马壮是根本。
嬴政目光扫视，沉声道：“廷尉，按律法该如何处置？”
文杰听到皇帝点名，急忙出列。
恭敬的说道：“启禀陛下，这些六国余孽逃往草原，妄图挑唆大秦和胡人的矛盾，以谋求复国，其罪当诛！
按律法，应处以五马分尸之刑！”
廷尉的话等于是作了宣判。
顿时，下方被押着的十几人脸色惨白，惊恐的瞪大了眼睛。
胆小的已经浑身瑟瑟发抖！
要不是被身后的两名卫士押着，恐怕都要瘫软在地上了。
秦轩看着几个抖如筛糠的余孽，眉头紧皱，一颗心不由悬了起来。
今日把这几人送上朝堂，可以力求尽善尽美，让老头子龙颜大悦的。
要是被吓得当场袅了……
污浊之物弄脏了地上的红毯，并传出恶臭的话……
影响老头子的心情，那就坏菜了！
目光急忙投向了文杰。
只是廷尉大人却神情自若，好像一点都不担心。
似乎感觉到侧面投来的紧张目光，还偷偷扭头眨了眨眼睛。
一副‘放心’的模样。
作为掌管最高律法的廷尉，在宣判之后被当场吓袅的不知道见过多少。
这些人今日是要见皇帝的！
怎么能没有准备呢。
虽然大秦没有袅不湿，却用特殊的方法让他们即便被吓死，也不会有半点东西漏出来。
燕国太傅脸色苍白，浑身瑟瑟发抖。
猛地看向上方的皇帝，随即似乎想到了什么，眼中闪过畏惧之色。
转头把目光狠狠瞪向了站在一旁的头曼。
咬牙恨声道：“早听闻胡人都是言而无信的小人！老夫也是瞎了眼才会找你合作！
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小人！
今日老夫就算身死，也要瞪大眼睛等着看你这个无耻之徒被千刀万剐！”
立刻，另外四名老者也愤怒的破口大骂。
不过所骂的目标，都是指向将他们出卖的头曼。
原本听闻头曼要带他们一同进入咸阳，心里就有不好的预感。
只是头曼掩饰不熟悉秦人的礼节和文化，所以才带他们一起帮忙出主意。
几人心里虽然不踏实，但既然大单于都如此说了，他们也没法拒绝。
其他几人听闻要出使秦国，以为得到了大单于重用，心里还得意了好些天。
谁想到，竟然把他们当成俘虏献给秦人皇帝！
几名老者双目圆瞪，浑浊的眼睛里布满血丝。
他们还没有复国，就这么死了，心里不甘！
对背信弃义的小人，恨不得能扑上去吞其肉！
当然，在经过昨夜廷尉府一夜，这股仇恨也只敢对着背信弃义的头曼撒气。
对上面的大秦皇帝，却不敢说出半个不敬的字来。
昨夜，文杰可是带着他们把各种酷刑都参观了一遍的。
还让他们体验了几种不轻不重的刑罚。
仅仅几种不轻不重的手段，就已经让他们生不如死。
一想到后面的酷刑，就忍不住浑身直哆嗦。
甚至文杰表示，在用刑的时候会让巫医在旁边盯着，保证他们不会死。
要承受无止境的酷刑折磨，生不如死！
他们可以不怕死，却无法忍受那种生不如死的折磨！
所以，即便心里对灭掉故国的秦人皇帝再是怨恨，嘴里也不敢有半句不敬！
姬石吓得脸色惨白，牙齿都在打颤。
结结巴巴的说大：“皇帝~皇帝陛下饶~饶命啊！”
嬴政看着下方满脸惊恐，不断求饶的男子。
不禁摇头道：“你身为燕国王族，却没有姬丹的胆魄。
看在姬丹的情分上，朕可以免了你的五马分尸之刑！”
姬石大喜，急忙磕头如捣蒜：“谢陛下，谢皇帝陛下开恩！”
只是
上方传来威严的声音：“朕赐你腰斩！”
李斯和王翦闻言，下意识看了看后面的年轻脸庞。
心里暗暗感慨：“到底是亲父子，连行事风格都一样！”
第577章 武成侯的助攻
当初几次也是要施重刑，结果秦轩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还声称不愿见血。
结果呢……
对方还没来得及高兴呢，反手就被活埋了！
血倒是没见到，可命也没了。
而且比起挨一刀来，被坑杀似乎更折磨。
李斯和王翦对视一眼，心里很是无奈：皇帝都被这小子给带偏了……。
随着皇帝的判决，已经没有再更改的余地。
卫士立刻将十几人押了出去。
虽说是押走，不过在听到腰斩的时候一个个腿都吓软了。
最后还是被一左一右给夹出去的！
之后，他们将被公开处以腰斩之刑。
也是对在迁徙而来的六国权贵和余孽们的警告。
谁敢造反，这就是下场！
前不久才坑杀了四万余反贼，现在又将燕国公子和赵国余孽公开腰斩。
那些还有反心的人，暂时是不敢冒头了。
随着头曼的觐见，和对六国余孽的宣判，今日的朝会才正式结束。
朝臣们三三两两结伴离去，彼此还在谈论着匈奴大单于来京师觐见皇帝的事情，一个个脸上都透着自豪。
秦灭赵之后，也接下了匈奴袭扰戍边这档子事。
当初嚣张不可一世，为祸戍边多年的匈奴大单于，终于被收服了！
作为大秦重臣，自然欣慰又自豪。
等到明日，匈奴大单于觐见皇帝陛下的消息经过报纸宣传，再加上春秋笔法的润色。
想来能让六国之人能有更多的归属感。
秦轩站在原地，并没有急着走。
他昨日回来后就去了廷尉府，还没来得找皇帝当面汇报思想呢。
就算皇帝不找他，自己也会主动求见。
这可是难得和老头子单独相处的机会，其他人想要还没有呢！
只是
秦轩诧异的发现，大殿内还有两个老头子没有走。
李斯和王翦上前，笑着说道：“恭喜上将军爵位又升一级，距离目标更进一步了！”
虽然没有明说，但彼此心里都明白。
爵位提升了一级，距离册封太子之位自然就更近了一步。
王翦左右看了看，见大殿内已经没有其他人。
压低声音道：“河渠已经在赶工，想来数月之内对南边就会有所行动。
上将军一定要把握这次机会，只要能立下大功，说不定爵位能连升两级！”
李斯也立刻附和道：“只要此战赢得赶紧漂亮，再加一级也不是没有可能！”
秦轩听到二人的提醒，眼睛也亮了起来。
开始还觉得去南方太远，又尽是丛林，其中还有瘴气和无数毒虫。
他是真不想去受那份罪。
只是想到升爵，才舍不得放弃，正犹豫不定呢。
现在听到有机会升两级，那就容不得犹豫了。
大秦的爵位是出了名的难提升，尤其是升到高等爵位之后，每升一级都千难万难。
如果能借助此次机会升上两级，倒是不错的途径。
王翦看到对方一动，摸着胡须沉吟道：“老夫倒是有个主意，或许能让上将军在开战之前就能升上一级！”
“哦~？”
顿时，秦轩和李斯都瞪大了眼睛，盯着摸着胡须一脸自得的老头。
急切的催促道：“武成侯有何妙计？”
王翦看到二人焦急的模样，得意的笑道：“根据顿弱探查的消息，百越之地沼泽颇多，还充斥着瘴气！
若是吸入瘴气，轻则头晕眼花浑身无力，重则当场丧命！
还有大量毒虫叮咬，也会让士兵发热生病！
这对南征大军来说，是极大的阻碍！”
秦轩和李斯对视一眼，隐隐已经猜到武成侯的意图。
王翦摸着胡须，索性之言道：“上将军医术高明，若是能解决瘴气和毒虫的问题，陛下定然大悦！
到时候老夫在汇报的时候再刻意点出这些难出，只要您出手解决，凭这份功劳绝对能升爵一级，甚至两级都有可能！”
秦轩修长的手指在下巴摩擦，脸上露出若有所思之色。
只是凭借老特务汇总的情报，就能给自己安排立功的机会升爵。
不得不说，姜还是老的辣啊！
以自己的医术，花一个月时间研究出针对破解之法，倒不是什么难事！
到时候老头子一高兴，不就给自己升爵了么？
毕竟，瘴气和毒虫的确是秦军的最大障碍。
尤其是王离旗下的十万大军，那都是从北方调过去的。
虽然已经开始训练，但深入丛林的话，生病是必然的。
能解决这些问题，让大秦精锐少一些减员，就多一分战力！
这可是自家的精锐，自然要爱惜。
就在三人嘀咕的时候，赵高从门外走了进来。
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容：“奴臣正四处找您三位呢，陛下召见！”
秦轩眉头一挑，立刻跟了上去。
今日留下来不急着走，不就是要见老头子么。
只是没想到，皇帝居然连两个老家伙也一并叫去了。
在赵高的带领下，在一座宫殿内见到了正在批阅奏折的皇帝。
嬴政看到三人，并没有寒暄客套。
直接抽出一本奏折，说道：“这是昨日送来的，你们看看吧。”
李斯伸出双手，接过赵高递来的奏折，低声念了出来。
秦轩听着奏折里的内容，眉头不由一挑，深深的看了一眼旁边的武成侯。
奏折是屠睢送来的，只要是汇报目前的大军的情况。
还有就是提到了岭南的瘴气和毒虫，将是秦军进攻路上的最大障碍。
对于当地土著，反倒有些轻蔑。
毕竟，大秦可是连装备精良的六国都给灭掉的。
对于当地的那些小国，自然是发自内心的瞧不上。
三人看完了奏折。
王翦立刻上前，以领兵的角度将瘴气和毒虫的危害仔细分析了一遍。
甚至还指出，若是这两个障碍不除，可能导致南征失败。
而且并不是败给当地的小国，而是败给了环境！
嬴政仔细听着分析，眉头也越皱越深。
这些道理，他也是知道的。
曾经在灭六国大战中，因为瘴气或者毒虫导致大量减员的情况，也是知晓的。
武成侯的话，听起来很严重，但也算不上危言耸听。
不由眉头紧皱：“你们可有应对之策？”
第578章 你也会敬畏天地？
王翦垂着头，摸着花白的胡须，似乎在绞尽脑汁思考应对之法。
嬴政高坐上方，只是静静看着，并没有催促。
对这位领兵灭六国的大功臣，一代宿将，还是很信任的。
果然
王翦等着气氛酝酿差不多，皇帝也略显急躁的时候，终于抬起头来。
自信的笑道：“回陛下，臣已想到解决的办法！”
嬴政眉头一挑，立刻催促：“哦~？快说说！”
王翦摸着胡须，笑眯眯的转头看向了旁边的俊逸脸庞。
笑道：“陛下难道忘了当初长公子是如何入宫的？以公子的无双医术，必然能找到应对瘴气和毒虫的应对之法！”
嬴政闻言，目光不由看向下方的长子。
心中恍然，差点都忘记都小子医术精湛了！
这段时间秦轩倒腾出各种好东西，连弩、炸药，还精炼钢铁打造出更坚韧的兵器。
又率兵大败胡人，解决了大秦戍边的危机。
根据密探的汇报，连胶东郡在这小子的治理下也蒸蒸日上，一片繁荣的模样！
林林总总的功劳，嬴政把这个儿子当作了继承人培养，下意识忽略了当初高明的医术。
武成侯身体多年旧疾发作，连太医院的夏无且都束手无策，不就是被这小子在众目睽睽之下治好的么？
夏无且对这小子的医术，那可是推崇备至，不止一次提出让这小子接任太医令一职。
只是堂堂大秦继承人，怎么能被巫医之术给耽误，所有皇帝才选择性给忘了。
现在听到老将王翦的提议，眼睛不由亮了起来。
威严的脸上露出和蔼的笑容：“轩儿，你可能解决？”
秦轩抬起头，脸上露出为难之色。
低声道：“瘴气无故生于丛林沼泽之中，这是上天给岭南的屏障，是神仙眷顾赐予的福泽。
凡夫俗子若是贸然破坏，弄不好我会遭天谴折寿的！”
这一刻，时常把要相信科学挂在嘴边的秦某人变卦了，开始封建迷信起来。
嬴政看着儿子唯唯诺诺的模样，心中瞬间来气。
恼怒的说道：“朕乃大秦皇帝，若天佑大秦，朕就敬天！
若不然，朕又何惧于天！
你是朕的儿子，是将来的大秦二世皇帝，如此唯唯诺诺像什么样子！”
秦轩抬起头，看着上方浑身都散发出威严气势的千古一帝。
弱弱的说道：“将来，您也说了是将来。现在我连公子都不是，如何敢与上天对抗？”
说完，随即话锋一转。
小声嘀咕道：“我有大秦太子的身份，也不会如此忌惮了贼老天……。”
声音虽小，却让在场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嬴政神情一滞，深深看了下方的儿子一眼。
威严的目光中，透着玩味之色。
之前还奇怪这个素来天不怕地不怕，更不敬鬼神的小子怎么就变得畏首畏尾了。
听到那句小声嘀咕，终于明白过来。
这小子的性格从来都是不吃亏的。
现在让他办事，却没有许诺好处。
这是在找借口推脱呢！
用变着方讨好好处，更为恰当！
嬴政目光中露出沉吟之色。
五十万大军已经在南方整训，河渠也快疏通完成。
连粮草也通过驰道开始源源不断运送过去。
费心费力花费如此大的力气准备开战，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对于破解瘴气和毒虫，是无论如何也要做到的。
嬴政看着下方的儿子，沉声道：“想要什么，说吧！”
秦轩仰头看着上方的威严脸庞，挠了挠头，讪笑道：“您是我亲爹，当儿子为爹分忧解难天经地义，哪敢要什么好处呢？
不过破解上天赐予南岭的福泽到底有违天和，儿子身上若是有大秦国运护持，自然就没这些顾虑了。”
说完，小心翼翼看向上方的老头。
嬴政深深看了一眼唇角不由上翘，哪里还不明白那小子的意思。
想要国运护持，那不就是想当太子，成为大秦储君么。
虽然已经决定把帝位传位这个小子，让他做二世皇帝。
但不是现在啊！
大秦统一天下才一年，自己都还没过够当皇帝的瘾呢，怎么会急着立太子呢。
再说了，要是把这个小子立为太子之后，还拿什么压榨出更多好东西呢？
当然，嬴政是不会承认压榨儿子的。
那是激励，让其上进！
不由嘲弄的说道：“胃口倒是不是啊！”
秦轩听着玩味的话语，心里不由叹了口气。
知道想要趁机索要太子之位是不可能了。
急忙解释道：“不大不大，也就想要升爵而已。
能够为五十万大军解决瘴气的问题，减少我方伤亡，能够更顺利攻下百越之地。
如此功劳，等于攻下一个小国，适当升一升爵位不过分吧？”
嬴政眯起眼睛，想了想。
沉声道：“好~！朕答应你，只要能找到克制瘴气的方法，就升爵一级！”
赵高伺候在一旁，心底松了口气。
还真怕这位公子过于贪心，会惹怒了陛下！
王翦和李斯在旁边静静看着，听着父子二人讨价还价。
当听出这位公子竟然直接索要储君之位的时候，都被吓了一跳。
好在，及时改了过来。
皇帝答应升爵一级，距离太子之位就又进一步了。
按照这个进展，等攻下百越之地应该还能升上两三级，距离封侯就不远了！
十年内，必定能登上储君之位！
可惜，秦轩没那么好耐心。
听到皇帝的承诺，眉头一挑。
笑道：“若是再把毒虫问题也解决，是不是就能升两级？”
嬴政眼睛一亮，毫不犹豫答应下来。
“好，朕允了！”
秦轩脸上顿时乐开了花，破天荒的跪在地上，高声道：“谢父皇！”
反正跪的是亲爹，心里坦荡得很！
嬴政看着下方眉飞色舞的儿子，拿起一本奏折砸了下去。
笑骂道：“为了爵位，还不赶紧滚回去想办法！”
秦轩一把接住砸来的奏折，双手恭恭敬敬放回桌案上。
才乐呵呵的先退了下去，回家研究破瘴气和毒虫的药物了。
嬴政看着离去的背影，唇角不由上翘，心里也暗暗得意。
“混账小子，真以为爵位是那么好拿的？”
第579章 皇帝要出巡
秦轩带着喜悦屁颠屁颠的跑了出去，没有看到皇帝玩味的自语。
但在场的三人，却听得真真切切。
王翦心头一颤，生出了一股不好的感觉。
王家现在可是彻底绑在了这位公子的战车上，自然巴不得能早点确立太子的地位。
将来王离作为跟班小弟，也能跟着沾光。
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他们对这位公子的秉性也有所了解。
虽然脾气和其父一样，是暴躁了一点。
但是对自己人，还是不错的。
而且念情义，不是薄情寡人之辈。
只要将来王离紧守王家的精髓，懂得苟且之道，不犯下不可赦的大罪，王家就能屹立不倒传承下去！
对这位半只脚已经踏入棺材板的老将来说，没有什么比让家族延续下去更重要。
原本受到南边的消息，也算好了时间给这位公子铺路。
从目前情形看，似乎也成功了。
只是听着皇帝的自语，心里却突然没底了。
想了想，小心翼翼问道：“陛下何出此言？”
嬴政瞥了一眼下方的老将，威严的脸上露出玩味的笑容。
对这个老头子的铺路，又怎么会看不明白呢。
只是他的最终目的也是为南征有利，才懒得计较。
玩味的笑道：“那个混账小子脾气暴躁，一点都不像朕！
要不了多久肯定会惹出麻烦来！
到时候，就只能削爵抵罪了，哈哈哈~！”
嬴政想到长子被削爵时的苦兮兮的模样，就忍不住仰头大笑。
李斯沉吟片刻，等到皇帝笑声停下，才小心翼翼捧哏道：“若是长公子改性子了呢？”
嬴政目光一凝，沉声道：“那朕就亲自安排！”
嘶~！
李斯和王翦对视一眼，忍不住倒吸凉气。
心中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为那位简在圣心的公子感到悲哀。
能被皇帝亲自安排，也算是荣幸了。
这位公子的立储之路，怕是又要横生波折了……。
嬴政收回目光，沉声询问道：“丞相，你可已安排妥当？”
李斯脸色一正，急忙说道：“回陛下，臣已安排妥当，七日之后便可启程。
只是，不知道安排那位公子留守监国呢？”
顿时，王翦也紧张起来。
皇帝所询问的，是关于出巡之事。
毕竟，通往全国的驰道已经修好，皇帝已经迫不及待要出巡展示大秦威仪了！
嬴政想了想，笑道：“那个混账小子肯定不行，名不正言不顺，留任辅助的话资历也不够。
再说了，朕此次出巡还要他陪同！”
犹豫了一会儿，沉声道：“拟诏，朕出巡后，由公子将闾监国！另外，你们俩也留在京师辅佐！”
两个老头眨了眨眼睛，急忙应下：“喏~！”
不过，他们心里却惊讶不已。
从内心来说，他们是希望能让那位公子轩监国的。
毕竟，监国虽然不能行使皇帝的特权，却要处理国事，行皇帝的权力。
通常，都是让继任者来监国。
一来可以作为对继承人的考核，二来也能让继承人提前熟悉国事。
始皇帝在一统天下后，就有了巡视全国的想法。
所以，才修建了通往全国的驰道，就是为了方便出行。
当初在有了出巡念头时，还询问过二人，公子扶苏是否适合监国。
毕竟，那时候公子轩还没有出现。
‘长公子’扶苏，则是公认的第一顺位继承人。
皇帝想要让扶苏监国，并不意外。
但是此刻，却推翻了原本的想法，让公子将闾代为监国。
其中缘由，就值得深思了。
两个老头相互对视了一眼，额头青筋怦怦直跳。
心中暗暗惊诧：皇帝玩得也太大了吧，这是嫌那兄弟二人冲突还不够大啊！
同时，二人对刚刚溜走的公子轩更加看好了。
皇帝这么做，等于是故意挑起扶苏和将闾的矛盾。
尤其是将闾一旦监国，不免传达了一个信号。
大秦未来的储君，怕是要换人了！
再招揽起人才来，就容易多了！
不过，扶苏到底被当做继承人培养多年，有一定的底蕴，还占了长子的名分。
所以，此事之后两人的力量怕是要不相伯仲了！
当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两位公子夺嫡的时候，自然忽略了另一个皇帝刻意隐藏起来的人。
公子轩没有被夺嫡之事牵绊，才能更自由的展现能力，也更方便培养。
皇帝为了这个真正定下的继承人，真是煞费苦心啊！
李斯本来还想陪同皇帝一起出巡的，现在听闻是将闾监国，不得不留在朝中了。
要不然皇帝也不放心。
只是……
嬴政看到丞相眉头紧皱，眼中透着苦涩，心中瞬间了然。
把将闾推出来监国，‘长公子’扶苏必定不服。
到时候两人斗起来，即便是大秦丞相也要头疼。
毕竟，自己还在上面镇着呢。
李斯也不敢对两位公子不敬。
沉吟片刻，开口道：“扶苏的事情，你无须担忧，朕会带他一同出巡！”
呼~！
李斯和王翦都松了口气。
只要扶苏不在朝中，就可以安心的辅佐将闾处理国事了。
有一文一武两个顶级大佬在朝中坐镇，皇帝也能安心巡视了。
最终，出巡之事定在了七日之后。
由大将王贲和上卿蒙毅随同出巡。
也算是对王蒙两家的平衡。
皇帝出巡，那是天大的事情。
当诏命颁布后，满堂皆惊！
扶苏听到陪同出巡的诏命，惊讶的瞪大了眼睛，苍白的脸上没有半点血色。
像木头一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过了好半天才缓过神来。
嘴里喃喃自语：“为什么，为什么是他？不可能，着不可能……！”
似乎想到了什么，跌跌撞撞的跑到桌上，快速书写起来。
随即命人立刻送往上郡，交予大将蒙恬！
虽然上次写信之后蒙恬并没有回应，隐隐也有疏远的意思。
但此次事关重大，扶苏已经彻底慌了神。
下意识立刻给蒙恬写信询问。
另一边，将闾听到皇帝竟然选自己监国的时候也是愣了好半天才缓过神来。
随即，脸上一片狂喜！
身边那些投效的人纷纷上前道贺恭喜。
只是朝中的变化，似乎与大门紧闭的秦府并没有关系……。
第580章 被忽略的难题
秦轩从皇宫出来，便直奔回了家。
并下达命令，从今日开始闭府不见客。
除了皇帝的旨意，谁来也不见！
毕竟，这可是难得升爵的机会。
武成侯王翦已经把路铺好，若是不利用这次机会升上两级，连自己都会觉得对不起这次机会。
大秦军功越高，就越难提升。
现在送上门的机会，怎么能错过呢！
毕竟，想要封侯，除了立功授爵就只有当丞相一条路。
按秦律，只要升任丞相，就自动成为了侯爵。
不过李斯的身子骨硬朗，想要接任他的位置怕是要熬上十几年。
换句话说，以自己的年龄和资历升任丞相也不现实。
唯一的途径，就只有立军功和其他方面的贡献了。
所以，秦轩回到府中便立刻进入闭关状态，研究其针对毒虫叮咬的问题。
在秦轩看来，毒虫的叮咬比起瘴气来更值得重视。
如果遇到瘴气，大不了绕行。
虽然耽搁时间，但是凭借大秦精良的装备，遇到那些小国的埋伏也不至于吃什么亏。
但是南岭尽是丛林，毒虫遍布，绕是绕不过的。
别说士兵在睡觉的时候可能被叮咬，哪怕在行军的时候也可能被叮咬到。
若是得不到合理的救治，丢掉性命也是有可能的。
对付毒虫，秦轩倒是有不少法子。
仅仅有了三天，便配置出了抵抗毒虫的药膏。
只需要涂抹在外露的皮肤上，就能让毒虫不愿靠近。
虽然药膏涂抹在身上，加上出汗容易油腻。
但是比起被叮咬生病，也就不算什么了。
不过，要说起来的话，王翦还是忽略了一个问题。
甚至，连屠睢都忽略了。
那就是痢疾等传染病。
在秦轩看来，那才是对一支军队最大的威胁。
毕竟，在冷兵器作战中，是以大兵团作战为主的。
根据记忆，后世对南岭开战的时候，屠睢将五十万大军分为了五路前行。
算上民夫的话，一路大军的人数在十万以上！
所谓人上一万无边无岸，更何况是十万大军！
一旦发生传染病，一倒就是一大片！
发展为痢疾等具有传染性的疾病，通过水源、食物等途径传播开来，恐怕一支大军就得有一半趴窝！
即便有药救治，也会战力锐减。
屠睢还没有进入岭南，所以还不清楚。
王翦和屠睢一辈子打仗，主要精力都是针对六国的攻城作战。
对丛林作战也不熟，也还没有发生才忽略了这个问题。
可惜，也没有现成的例子可以对比，让老头子知道痢疾的可怕。
即便提出来，恐怕也换不来升爵的功劳。
所以秦轩也没有提。
不过到底是自家的事业，将来打下来的疆土也是自己继承。
所以，只能大公无私一次，把预防的药都给配出来。
即便不能彻底防御痢疾等传染病，至少能增加抵抗力，减少传播的风险。
秦轩已经把大秦天下视为囊中物，不上点心不行啊！
不过痢疾的药物可不是那么好配置的，研究了三天也没弄出最好的组合。
心里不由感慨：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古人诚不欺我啊！
就在闭门废寝忘食研究药物的时候，一道诏书送了过来。
“皇帝要我陪同出巡？”
秦轩看着手中诏书一阵发愣。
恍然想起来，老头子性格急躁，迫不及待巡狩旧六国之地，以宣德杨威。
从秦始皇二十七到二十九年，仅仅用了三年就把六国给巡狩了一遍。
算算时间，似乎也差不多了。
只是没想到正在研究药物的时候突然要自己陪同，这不是耽误事儿么！
不过，既然老头子发话了，即使心不甘情不愿，也不得不应下来。
放下手中的事情，急忙命人收拾行李。
还自我安慰道：“出去走走看看也好，可能舒缓压力让头脑更清醒。
还能和老头子独处，拉近拉近关系！
能力已经展示了，该展示展示孝心了！”
……
翌日
在咸阳城外，一支两万精锐整装待发。
为首的，正是名将王贲！
而且天下刚刚一统，暗中不知道藏着多少余孽。
皇帝出巡，虽然行进路线是绝对保密的，但是上万人的队伍浩浩荡荡，想要隐瞒也不可能的。
所以，精锐大军随行保护，那是必须的！
皇帝出巡那可是头等大事，由不得半点马虎！
奉常挑选的吉时已到，在一阵礼乐声中，皇帝在上前卫士的环绕下浩浩荡荡的除了城。
五架巨大的辒辌车前行，几乎要占据了整个街道，显得很是壮观！
这些辒辌车在秦氏车行经过改装后，已经不惧强弩射击。
就算再有力士用铁疙瘩来砸，顶多也就砸碎外层的木板。
里面加装的钢板，顶多留下一个白点罢了。
连想要砸凹陷都难！
出于保护，秦轩伸穿黑甲，骑坐在马背上缓缓前行。
幸亏现在天气还不热，否则这一身黑甲穿在身上非得被捂出痱子不可！
扶苏身为明面上的长公子，又是儒雅的文士，倒是有马车可以坐。
其中一辆辒辌车，陪伴在皇帝身旁的是最宠爱的幼子胡亥。
浩浩荡荡的队伍前行，一面面黑龙旗飘扬，气氛威严萧杀！
将闾站在皇城的城墙上，恭送皇帝出行。
脸上的兴奋之色，却怎么也掩饰不住。
他怎么也没想到，皇帝竟然带走了兄长扶苏，反倒让自己监国！
岂不是暗示着改弦更张，储君的位置要换人了？
而自己监国，不就是下一任储君？
一时间，将闾热血沸腾，摩拳擦掌要好好表现一番。
趁着监国的时候把大秦治理井井有条，让皇帝看看自己的本事！
等到皇帝的队伍和城外大军汇合，渐渐消失在视线中。
将闾才转过身，对李斯和王翦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礼。
笑道：“陛下不在的日子，就有劳二位大人相助了！”
两个老头脸上挂着淡淡笑容，也恭恭敬敬回了一礼。
将闾看到两个重臣的态度，心中一片火热。
暗暗打定主意，一定要趁这段时间将二人拉拢过来。
只要有了这文武首脑的支持，储君之位就稳如泰山了！
两个老头子相互对视一眼，心中暗暗打定了主意：
长公子陪同皇帝出巡，一定要帮忙守好如今的局势。
第581章 章邯
在宽敞平坦的驰道上，一支黑压压的队伍缓缓前行。
黑龙旗飘扬，两万精锐开路很是威风。
道路的百姓远远看到纷纷避让。
若是按照历史轨迹，始皇帝第一次出巡的路线应该前往陇西。
但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出巡的路线出现了偏差。
向着东方偏北的路线走去。
秦轩骑坐在马背上，也懒得管路线问题。
连自己这个最大的变数都出现了，第一次出巡的路线有所改变也不是什么大事了。
还好，有名将王贲陪同，倒也不会太过无聊。
一个无聊，一个有心讨好，气氛很是融洽。
王贲虽然深的自家老头子苟且一道的真传，但还是有野望的。
当初博士们还没有被发配的时候，就整天鼓吹着分封。
那一次，除了扶苏支持博士们，把始皇帝气得吹胡子瞪眼。
连这位名将，在劝说下也忍不住加入了进去。
毕竟，王家对于灭六国一战中功劳巨大。
如果实行分封制，像春秋时代在大秦的疆土上册封数百个诸侯王的话，王家必然有一席之地。
所以，王贲动心了。
参与到了这些人聚会当中。
结果，王翦听到此事之后气得头顶冒烟！
不顾正在生着重病，爬起来拿着棍子就是一顿暴打。
堂堂大秦一代名将，连动也不敢动，跪在地上被自家老爹一顿暴打。
这才退出了分封的阵营。
不过，此事到底成了王贲的一大污点。
秦轩甚至暗暗揣测，历史上王贲在陪同了皇帝出巡之后就下落不明，连史书上也再没有记载。
会不会与那件事有关。
毕竟，分封之事触碰了皇帝的底线，对其难免会失望，彻底坐了冷板凳。
要不然一代名将的结局，怎么会连只言片语都没有留下呢？
不过，现在的王贲在受了亲爹的一顿棍棒暴打后，已经再没有分封的心思。
严格执行王家的策略，与这位皇帝最看好的公子交好，表明王家的态度。
也是为儿子王离铺路。
无论王翦还是王贲，都明白飞鸟尽良弓藏的道理。
始皇帝没有走狗烹，已经是一代仁主了！
对于他们这些战功赫赫的老将，自然要适当的打压。
即便要培养，也是推一些少壮派上位。
不但容易控制，也能为继承人打下基础。
所以，他们现在对是否立功，已经不看重了。
而且王家一门双侯，若是再升，恐怕就是祸事了！
只有为第三代的王离铺路，才是王家的出路！
一路上，王贲讲述着灭六国一战的辉煌。
秦轩闲来无事，听得倒是津津有味。
尤其是一些史书上没有记载的密辛，更是听得入迷。
哒哒哒~！
后面，一匹快马快速跑了上来。
马背上，骑坐着一名身穿秦将黑甲的青年。
青年拉近缰绳，看了看领头的两位将军。
最终，把目光投向了年轻的面孔。
恭敬的说道：“启禀上将军，陛下有令，傍晚必须进入河内郡！”
秦轩和王贲对视一眼，对这道命令倒是丝毫不奇怪。
始皇帝性子急躁，不想在路上浪费时间早在预料之中。
被催促加速，倒是不感到意外。
秦轩看向那名小将的目光，反倒有些玩味。
毕竟，王贲可是侯爵，又在灭六国一战中有着赫赫战功。
自从蒙家老爷子死后，王家已经成为大秦军中最有声望的。
这名小将没有向通武侯禀报，反倒向自己禀报，倒是有些意思。
唇角不由上扬，玩味的说道：“通武侯在此，你是不是找错人汇报了？”
小将神情一怔，小心翼翼看了看。
见两人脸色平静，似乎并没有恼怒的模样。
急忙说道：“您是陛下册封的上将军，除了太尉大人就属您职位最高，陛下一日没有收回您上将军头衔，您就是秦军最高主帅！”
小将垂着头，心里还有一句话没有说：王贲虽然颇有名望，但此次只是前将军而已。
再说了，黑面秦的赫赫凶名谁不知道。
那是皇帝身边第一宠臣，找其汇报肯定没错。
秦轩转头看了一眼。
王贲心领神会，立刻传达了将领，让两万大军加速前行。
那名小将在传达了皇帝诏命后，并没有离开。
反倒是落后一个身为，老老实实跟在了后面。
秦轩见状，饶有兴致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将急忙恭敬的说道：“回上将军，末将叫章邯！”
额……
“是他~！”
秦轩眉头一挑，眼睛不由眯了起来。
章邯的名字，他是再熟悉不过了。
后来在博浪沙行刺的时候，还立刻了功劳，升到了少府的位置。
那时候章邯虽然已经位列九卿，但依旧向往权力。
在胡亥当皇帝后，赵高独揽大权。
趁着陈胜吴广造反，大秦岌岌可危的时候，心思也活络起来。
刻意迎奉讨好幼公主，让其为自己说话。
然后幼公主的引荐下，认识了赵高。
在曲意奉承讨好下，得到赵高赏识，被任命为了平叛主将。
不得不说，章邯是一个懂得把握机会的人。
在大秦岌岌可危，朝廷已经派不出兵力镇压反贼的时候。
连一些高级将领，对平叛之事也避之不及。
章邯却迎难而上，在不要求朝廷给兵的情况下说动了赵高。
将骊山囚徒编为军，出人意料的大败反贼。
可惜
此人因为出身的缘故，对将门世家出身的王离颇为排挤。
最后挖了一个大坑，以主将的名义让王离不得不跳进去。
王离作为诱饵倒是成功吸引了项羽的主力。
结果，章邯见势不妙，领着四十万大军退走了！
导致王离兵败被俘，在拒绝了项羽的招揽后从此再无音讯。
章邯也带着秦国最后的主力大军投了项羽。
大秦，亡！
虽然投敌有赵高想要杀他的因素，但卖掉友军却是不争的事实！
秦轩脑海中回忆着历史的走向，眉头不由紧皱。
现在自己来了，自然不会再眼看着那个二世主把自己的家业给败掉。
心里暗暗嘀咕：“王离啊~看在你整天跟着后面喊大哥的情分上，这辈子大哥保你！”
第582章 皇帝威武
大军加速前进，浩浩荡荡向着河内郡走去。
章邯骑马跟在两位大佬后面走了一段。
只是他身份相对低微，还没有资格进入加入谈话。
不过，章邯敏锐的感觉到这位上将军对自己似乎隐隐有些排斥。
顿时，章邯不由一阵肝颤。
那可是凶名赫赫的黑面秦，连九卿重臣都敢杀的狠人！
天地良心，以前只是闻其名，今日是初次相见！
而且忌惮与对方的凶名，章邯即便私底下也从没说过这位大佬半句坏话。
里里外外一口一个上将军的称呼，要多虔诚有多虔诚。
怎么如此还莫名其妙得罪了这位咸阳新贵呢？
不应该啊？！
章邯眉头紧锁，从方才见面开始仔细回忆，抓破头也想不明白怎么这位上将军怎么对自己似乎就看不顺眼呢？
虽然百思不得其，但有一点是真才对了。
黑面秦看他不顺眼，或者说并不重视。
在秦轩看来，朝堂党派之争，是无可避免的。
现在身为大秦臣子，才更能体会到即便明面上保持距离，但私底下依然能够拉拢其他人增强在朝堂中的势力。
这种事情，是无法断绝的。
如果自己真的只是大秦臣子，也会举荐投效的人。
那些人，就成了自己一派的了。
用一句通俗的话来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所以，即便秦轩当了皇帝，也不会刻意进行打压。
当然，凡事有个度。
如果像东林党一样都能左右分摊皇帝的权威了，那就不是打压那么简单了！
只要下面的大臣在拉帮结派的同时，能够相互针对争斗，那就在允许范围之内。
毕竟，一个和谐的朝堂，并不是掌权者愿意看到的。
甚至作为掌权者会暗中推波助澜，挑起几方势力相互针对。
以达到某种平衡。
平衡，才是掌权者需要的。
老将王翦也是知道自己在军中威望过高，破坏了平衡，才会选择苟在家里养老。
要不是这位长公子横空出世，又和王家有了无法撇清的关系，老头都不会再理朝堂之事！
即便如此，王翦和李斯两个老头子私底下谈笑风生，但朝堂之上也时不时针锋相对。
在其他人看来，就是将相不和的局面。
如果一个掌兵大将，一个管理政务的丞相联合在一起，对掌权者来说才是最大的威胁！
始皇帝也乐于看到两个老头针锋相对的局面。
当然，仅仅限于可控范围。
两人也是老狐狸，在朝堂之上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针锋相对。
但是真正到了大事需要商议的时候，谁也不会拆台。
这就是掌权者需要的平衡。
秦轩已经开始站在掌权者的角度看待问题。
所以，对章邯才会不重视。
在秦轩看来，朝堂之上争一争，抢一抢权，都是正常的。
但是一旦遭到外敌入侵，就必须精诚合作。
若是到了关键时刻拆台，越是位高权重，对大秦的危害就越大！
章邯看不惯将门世家出身的王离，彼此可以争斗较劲。
但是在对敌的时候，必须拧成一股绳。
否则，就会如同历史上的一幕。
章邯设定了诱敌深入的计策，结果在王离深陷重围的时候却转身溜走了！
导致主将身死，二十万边军被杀！
秦轩对这种事情，是不能容忍的。
前世看电视剧的时候，看到张灵甫以自己为饵，引诱敌军将自己包围。
然后中心开花，和几十万援军再来反包围。
结果，前半部分计划是实现了。
友军却一再拖延不来救援，导致被全歼。
秦轩当时就对持嗤之以鼻。
如此合作，不败才是没天理！
时隔两千年，简直就是王离的翻版！
虽然王离战败身死的事情还没有发生，秦轩也不会追究什么。
此人或许是个将才，但为了争强好胜也可以葬送二十万大军。
但是却对章邯不顾大局的秉性有所了解后，也不会委以重任。
有些坑，或许一次就会导致万劫不复！
如果说章邯最终投项羽，是因为赵高想杀他，逼不得已而为之。
那么坑了王离二十万边军，就是他一生都无法抹去的污点！
只要秦轩在一天，章邯就永远没有机会得到重用！
将来能够升到校尉一职，恐怕也就到头了。
夕阳西下，在赶路中渐渐到了傍晚。
而大军也远远看到了一座雄伟的巨城正卧在夕阳之下。
河内郡到了！
秦轩和王贲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秦轩放缓了速度，和一千卫士汇合。
而王贲则率领两万精锐，驻扎在了城内。
虽然两万大军入城会显得拥挤了一些，但是为了皇帝的安全，也不得不入城了。
万一夜里有人反叛，控制了城门。
两万大军若是驻扎在城外，想救援都来不及了！
毕竟，这里可是曾经魏国的地界。
而魏国的覆灭，还不到五年。
暗中还不知道隐藏了多少妄图复国之人。
连百姓中，也有不少人心怀故国。
一同入城，也能震慑暗中的宵小不敢轻举妄动！
这支精锐身穿黑甲，腰间挎着精钢打造的佩剑，背上还挂着一柄连弩。
两万精锐配合连弩齐射，足以抵得上十万大军！
河内郡的郡守和郡尉早已在城门下恭迎了。
看到巨大的辒辌车驶来，急忙恭敬的跪在了地上。
连道路两旁围观的百姓也纷纷跪在地上，没有得到允许不准抬头。
谁若是敢抬头，杀无赦！
如此严厉的命令，一来是为了宣扬皇帝威仪。
另一方面，也免得有人行刺杀之事。
在如此严令下还有人敢抬头的话，除了对皇帝不敬，就是心存反心，杀了也不算无辜。
正常百姓接到严令谁敢抬头？
嬴政坐在其中一辆辒辌车内，从窗帘处看着外面跪伏在地的河内郡百姓，心中满是豪迈之情。
这才是皇帝该有的威势！
最受宠爱的胡亥陪同坐在车里，九岁多不到十岁的孩童对什么都稀奇。
趴在车窗往外看，惊讶的说道：“父皇，他们都在对您下跪，父皇威武！”
顿时，嬴政心中更畅快得意了。
随即神情一怔：“这句话谁教你的？”
第583章 人都去哪了？
胡亥到底才不到十岁的年龄，也没有多想。
昂起小脑袋，一脸天真的说道：“儿臣听大哥时常说陛下威武，就学会咯。”
上次扶苏都已经被迫喊大哥，小胡亥只是几次接触下来就已经被秦某人的毒鸡汤给灌得迷迷糊糊，就差没喊亲哥了！
嬴政眯起眼睛，一阵无语。
果然！
这种奇奇怪怪的话，也只有那个混账小子才会挂在嘴边。
不过仔细品品，好像也挺不错！
辒辌车在护卫下径直驶入了早已准备好的别院中，皇帝从到到尾都没有在百姓面前露面。
毕竟，在这种环境下露面难免会有被行刺的风险。
能够坐在巨大的辒辌车里和这些普通底层百姓面前经过，就已经显示天威浩荡了！
当晚，嬴政接见了河内郡的文武官员，让他们有机会目睹祖龙的威严。
河内郡距离京师不算太远，又已经在大秦统治下快五年，看起来倒是治理得井井有条。
至少，明面上是如此。
在看不到的一面到底是不是如表面一般，那就只能将来派人暗中巡查了。
毕竟，此次巡视的目的是宣德杨威。
用后世的一句话来说就是：天下那么大，朕想去走走。
嬴政的目的是为了看一看被自己一统的天下，亲自走一走。
可没有时间停留仔细考察。
在简单接见了郡城的高级秦吏后，便回别院中休息。
虽然辒辌车很大很宽敞，也加装了减震的弹簧。
但一直待在车里，又经历了摇晃，不免有些疲倦。
在休息了一夜之后，便马不停蹄的继续向着下一座郡城进发。
毕竟，天下那么大，但是浩浩荡荡的队伍想要走完每一个地方需要不少时间。
始皇帝五次出巡，能够在三年就走完，也是不容易！
哪有时间慢慢看啊。
那也不符合千古一帝的作风！
一路东行，开始路过东郡的时候还一切正常。
但是三个月后抵达济北郡的时候，眼前的景象却有些不一样了。
刚入城的时候，倒是一副热闹的景象。
街道两旁聚满了前来迎接跪伏在地的百姓。
但是到了第二天，就不一样了。
胡亥小孩心性好动，在扶苏的陪同下，天亮就忍不住在卫士的保护下出门逛街了。
只是整个郡城虽然说不上萧条，但却显得人烟稀少。
哪里还有昨日进城时的热闹景象。
特别是到了百姓都忙着田地里的农活时，城里的人就更少了。
街面上稀稀拉拉没几个人，敞开的店铺里更是门可罗雀。
一副冷冷清清的模样。
和之前路过的几座郡城比起来，简直是天壤之别。
胡亥逛了一圈后觉得冷清无聊，再也没有兴致。
回到别院，对皇帝一通抱怨。
虽然小孩子说着无心，但皇帝却听者有意。
毕竟，人口乃是国家的根本。
一座郡城之内竟然人口稀少，那还谈什么发展？
如果每座城都像济北郡一样人口凋零，空置的田地谁去种？
就更别说抽调役夫修建宏伟的阿房宫了！
当年韩被灭国的时候，大秦就是使计让其百姓家家户户都炼铁，导致良田没有人耕种而荒废。
待到来年，才发现虽然赚了钱，却再也买不到粮食。
为此，大批百姓逃亡。
最终，韩亡！
这是出自大秦的计谋，作为策划者的始皇帝又怎么会不知道人口重要，和加紧耕种呢！
可是现在城中连人都没有几个，连商贩都没有生意可做，这是危败之相！
也亏了现在天下一统，再没有什么大的战事能威胁到大秦心腹之地。
要是换做七国混战的时候，这座城怕是早就败亡了！
嬴政听着幼子的讲述，眉头紧皱。
威严的面孔上仿佛要掉下冰渣子一般。
冷声道：“把郡守叫来！”
赵高急忙领命，一路小跑下去传令。
秦轩站在一旁，小心翼翼看了一眼老头子都快要挂满冰渣子的脸。
脚下悄悄后移，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很快，在皇帝诏令下，一名身穿官服的中年男子快步走了进来。
恭恭敬敬行礼：“臣叩见陛下！”
嬴政坐在椅子上，目光森冷的看了一眼。
仅仅一眼，就让郡守感到了莫大的压力，后心瞬间被冷汗浸透。
不知道是哪里出了纰漏，惹得皇帝陛下不高兴了。
只能垂着头，静静等待皇帝示下。
“哼~！”
嬴政冷哼一声，恼怒的低喝道：“你干的好事！”
一声厉喝让郡守不由浑身一颤，双腿一软，再也顶不住莫大的威压，跪在了地上。
战战兢兢的抬头道：“陛~陛下，不知臣所犯何事惹您大怒？”
胡亥站在一旁，嘟起小嘴道：“济北郡都没人，不好玩！”
嬴政看了一眼宠爱的儿子，并没有训斥。
威严的目光直视跪伏在地上的人，冷声问道：“还需要朕问你一遍吗？”
郡守急忙摇头：“不敢不敢~！”
嬴政冷笑道：“年前的汇报里，人口最少的郡城都还有十数万人！
呵呵，你说济北郡还有十万百姓吗？”
郡守身体一颤，急忙抬起头想要解释。
只是张大嘴巴刚要说话，看到躲在人堆里的俊逸脸庞，刚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有些话可以说，却不能在这里说。
现在说的话，和打小报告无异了。
即便皇帝那里过关了，恐怕也命不久矣！
嬴政看到郡守一副刚要说话，又欲言又止的模样。
顺着他的目光转头看去，落在了后面俊逸青年身上。
眉头不由皱起。
心中暗暗嘀咕：难道又和这个混账小子有关？
沉声道：“若你此刻不说，以后也不用说了！”
郡守心头一颤，再也顾不得其他。
急忙说道：“启禀陛下，城中百姓都去了胶东郡！”
为了脱罪，索性坦言道：“不止是济北郡的百姓跑去了胶东郡，连周围几座郡城的人都去了！
臣听闻，最惨的琅琊郡连耕种的百姓都快找不到，郡守气得都封城了，如此才挡住了百姓们迁徙！”
嬴政看了一眼，转头看着躲在后面的儿子，心中若有所思。
第584章 钻了秦律的空子
之子莫如父，看那小子闪躲的模样就知道肯定和他脱不了干系！
只是……
嬴政心里还有一个疑惑。
转头沉声问道：“各郡百姓都有照身帖限制，他们是如何逃离的？
逃离之后，没有照身帖又是如何在大秦境内生存呢？”
照身帖是当初商鞅做出来的东西，无论出城还是住店，都需要出示照身帖。
另外，这些从当地逃走的百姓所持有照身帖是归属济北郡的。
他们若是离开济北郡，就等于失去了土地。
除非朝廷下旨迁徙并发放新的照身帖，官署有了记录才会在当地发放土地。
这些人为何会放弃土地也要背井离乡？
在新的地方，又是靠什么生存下来的呢？
郡守看了看躲在后面的俊逸脸庞，眼中神色一阵变换。
最后，索性把心一横，豁出去了！
有些话说出来或许会得罪黑面秦，其睚眦必报的性格天下皆知。
一旦当面说了，将来免不了被打击报复。
但现在若是不说，怕是连眼前这一关都过不去，又何谈将来呢？
郡守额头青筋凸起，咬牙说道：“启禀陛下，济北郡和周围几座郡城的百姓都跑去了胶东郡！
臣也想阻拦，但是盖有胶东郡的公文都贴到城门口！
还…还盖有上将军的私印，臣不敢阻拦啊！
而且根据胶东郡发放的公文，但凡迁徙者一律发放新的照身帖，还送住房、良田，以及~以及免税赋两年！”
嬴政眉头一挑，眼中闪过诧异之色。
作为郡府，倒是有给当地百姓制作发放照身帖的权力。
毕竟，新生的孩童需要记录在案并发放照身帖，一些百姓丢失了照身帖也需要补办。
这些都由当地郡府完成。
如果这些小事都需要上报朝廷处理的话，那中枢的那些朝臣怕是要累死！
但是让大量百姓迁徙，那就不是小事儿了。
关键是，还免两年赋税！
赋税问题，只有根据情况才能权利适当减免，还必须由皇帝下诏。
地方上是没有权利擅自决断的。
若是每个郡城都有了如此权利，和把全国各郡分为若干个诸侯国有什么区别？
这就触线了！
扶苏站在后面，沉吟片刻，踏步上前。
此次皇帝出巡，若是只留下李斯和望江两个声望颇高的重臣留守，倒是没有什么。
偏偏皇帝下诏让将闾监国，堂堂大秦‘长公子’却被无视了。
心里正憋着火呢！
也需要机会展现自己！
不由上前朗声痛斥道：“区区郡城竟然敢行使大秦皇帝的权力，这是想要裂土封侯吗？”
这番话说出来，问题就严重了。
谁都知道皇帝最痛恨的就是按周礼实行分封。
为此，连朝堂中提议分封的博士们都肃清一空。
现在指出胶东郡行使诸侯王的权力，那就诛心了！
秦轩眉头一挑，立马不答应了。
这个锅可不能背。
顾不得再躲藏，上前说道：“胶东郡发展的好，百姓也安居乐业，其他郡城的百姓想要过得更好，主动跑到胶东郡，那能怪谁呢？
再说了，迁徙的百姓免赋税两年，那是朝廷定下的规矩，有明文规定的！
胶东郡严格按照律法治理，怎么就成了裂土封侯？”
扶苏看着俊逸青年，气得手指都在哆嗦：“你~你……强词夺理！！”
律法的确有明文规定，但凡迁徙者都能得到住房、良田、还有耕牛。
那那条律法是当初七国混战时，为了抢夺六国人口而定下的。
大秦才平定天下才一年，还没来得及修改之前的律法呢。
结果，就被钻了空子。
律法上只说了迁徙的福利，并没有提到禁止东海各郡的百姓不允许迁徙。
毕竟，现在全天下都是大秦的。
只要在同一个律法下治理天下，谁又能想到这个郡城的百姓会放弃所有投奔另一座郡城呢？
更何况，普天之下除了秦某人，恐怕没有第二个人敢这么玩。
一切的一切，都是没有想到。
扶苏想了半天也没能抓住对方的漏洞，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沉声喝问道：“那胶东郡的公文都贴到了其他郡城，你如何解释？”
秦轩眨了眨眼睛，撇嘴道：“可能下面的人认错地方，多走了几步，贴错城门了。”
额……
顿时，所有人都傻眼了。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如此不要脸的！
把公文贴到别人的地盘，一句弄错了就能敷衍过去？
两郡之间隔了数百里，是多走了几步的问题吗？
那人的腿得有多长啊？！
嬴政坐在上方，看着兄弟二人争论，神色很是平静。
对于扶苏的质疑，倒是并不反对。
堂堂大秦公子，若是看到臣子行事如此肆无忌惮都不说话，那还得了？
但是
对于扶苏一直没有找准重点，很是失望。
无论公文还是减免税户，都有律法可寻，贴错的公文也能随便找个人背黑锅。
关键的，还是那枚私印！
很明显，各地郡守忌惮的不是胶东郡的官印，而是另一个私印！
仅仅凭着私印就让这些封疆大吏眼睁睁看着人口流失却不敢阻拦，足见其对私印主人的惧怕！
但是嬴政心中却没有丝毫恼怒，反倒有些欣慰。
如果是普通臣子仅凭一枚私印就能让其他各郡的封疆大吏敢怒不敢言，那么此人就必须得除掉！
但换成了大秦的储君，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若是新帝势弱，那么必将被权臣架空，成为有名无实的傀儡皇帝。
但新帝若足够强势，那么就能像自己一样，继续执行中央集权制度。
也能保住大秦的江山不会因为皇帝势弱而丢掉了基业。
在嬴政看来，强势一点总比被权臣架空要强。
此次事件至少证明了这小子将来能够镇得住文武大臣，不用担心继位后无法掌权了。
这一点，比起容易被大儒们左右的扶苏来，要强太大了。
强势的皇帝，自然希望继承人也和自己一样。
所以，在嬴政看来这些都不叫事儿！
而且这小子还懂得钻秦律的控制，说明头脑灵活是执掌天下的好材料！
不过
欣赏归欣赏。
如此好的机会，嬴政又如何会不加以利用呢！
第585章 不会错误的暗示
秦轩看着亲爹唇角上扬，威严的眼中闪过一抹玩味的笑意。
心头不由一颤！
秦某人自问身为穿越者，敢怼天怼地怼空气！
连位面之子，都敢收为小弟放在眼皮子底下。
唯独对千古一帝充满了敬畏！
虽然知道这是自己的亲爹，就算捅破天，也顶多被关起来。
性命肯定是无忧的。
但是看到老头子一闪而过的玩味目光，心中就有些打怵。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慌得一匹！
浑身莫名打了个冷颤，脚步下意识后退。
虽然心里清楚就算后退一万步，跑回咸阳也没有用处，但心里似乎能多一分徒劳的安全感……。
在场的人看到这一幕，惊讶得瞪大了眼睛。
尤其是扶苏和后面的几个大臣，都张大了嘴巴。
这可是黑面秦啊！
杀了九卿都能当着皇帝的眼前面不改色胡说八道！
什么时候见过他露出如此慌乱的一面。
郡守跪在地上，看到凶名赫赫的黑面秦竟然脸露慌张，心中不由大喜。
今日敢私自免除税赋，明日就看架空皇帝，甚至有不臣之心！
毕竟，连免税赋这种事情都做出来了，哪怕再是皇帝宠臣也难逃一死。
只要黑面秦一死，就再也不怕被报复了！
咕噜~
秦轩后退了一步，艰难的吞了吞唾沫，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总感觉老头子似乎在算计什么？
自家老头子可是千古一帝，连六国的大王加上一群智囊都被算计死了。
自己有几斤几两，心里清楚的很。
论见识，肯定超过这个时代任何一人。
但是论起心计谋略来，绝对不是对手。
千古一帝真要玩心眼，恐怕把自己卖了还乐呵呵的帮着数钱呢！
小心翼翼说道：“老~陛~陛下，您这么看着臣，我心里很慌……。
您到底几个意思，倒是给个明示啊！”
说完，眼角余光下意识看向了赵高。
论起对皇帝的了解来，没有人比这个近侍更清楚皇帝一个眼神就在想些什么。
平日里入宫觐见的时候，每次都是这个胖子先提示。
现在心里慌得一匹，下意识就想看看赵胖子有什么提示。
可惜
在皇帝面前，赵高垂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猜皇帝心思，那是大忌！
心里清楚是一回事，玲珑的心思反倒上位者用起来顺手。
但是
当面说出来就是另一回事了！
那是大忌讳，要掉脑袋的！
在众目睽睽之下，斜着眼睛偷瞄的举动又怎么瞒得过在场之人呢。
顿时，赵高的头垂得更低了！
感受到炙热的目光，胖嘟嘟的额头流下了冷汗，后心已经被汗水浸透。
嬴政看了看二人，沉吟片刻。
不由笑了起来。
淡淡开口道：“既然你想找人询问，那朕给你这个机会！赵高，对他说说吧。”
赵高一阵肝颤，双腿一软就跪在了地上。
惊恐的说道：“奴臣不……。”
刚想说不敢，但是想到皇帝淡然的目光中并没有怒意。
急忙改开：“喏！”
说完，看着对面的俊逸脸庞，
将右手抬到肚子的位置，五指并拢，做了一个向下压的动作。
这个动作，是暗示了皇帝在变着方的想要削爵！
当然，如果少爷理解成了掉脑袋，那就怪不得咱老赵了。
对自己来说，有时候猜错了，也不一定是坏事。
尤其是当着皇帝的面。
圣心难测，也会让皇帝高兴的！
反正比划了这个动作，怎么理解对自己都不会出差错！
秦轩看着比划的手势，眉头紧皱，脑中飞速转动。
这个动作秦某人也经常对别人做。
那是要动刀杀人灭口的暗示。
但是老头子对其他人虽然暴躁，对自己的儿子们却是很包容的。
也不可能为了这点小事要杀自己！
这个猜测，第一个就排出了。
那么，向下削，到底是要削什么呢？
就在秦轩左思右想的时候，其他人也看到了这个动作。
除了站在靠前位置的蒙毅之外，其他人都惊讶得瞪大了眼睛。
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陛下要杀黑面秦！
扶苏更是眉头一挑，眼中闪过一抹喜色。
对于拉拢姓秦的，早已经不抱希望。
甚至此人和将闾的关系，反倒走得更近。
现在将闾已经被皇帝授予监国的重任，若是朝堂中再得到黑面秦的支持。
当了二十年的长公子，以后怕也只能继续是公子了！
如果皇帝此次发怒，真杀了此人，倒是可以断了将闾一臂！
扶苏性格虽然迂腐，但是在皇帝悉心培养多年下，这点头脑还是有的。
性格迂腐，并不代表就真心软有多么的善良。
在帝位争夺中，就算再心软的人也会举起屠刀！
即便此次皇帝不杀了此人，将其罢官冷落也是极好的。
而且，上次在众目睽睽之下竟然被皇帝逼着称呼此人大哥！
对堂堂‘长公子’来说，那就是莫大的侮辱！
扶苏立刻上前道：“父皇，此例不可开！
今日儿臣在城中走了一圈，其萧条程度已经如同一座死城！
那么受害更严重的琅琊郡，又会是何种惨状？
一旦地方势力坐大，即便没有诸侯之名，也有诸侯之实了！
此等歪风邪气必须扼杀在萌芽中，要让所有人知道，在大秦只有至高无上的皇权！”
嬴政看着一脸慷慨激昂的儿子，心中暗暗感叹。
“早做什么去了？若是早有这份明悟，三年前就已经是太子了。
可惜，醒悟得太迟了……。”
在嬴政心里，虽然对扶苏的幡然醒悟感到欣慰，但终究还是少了几分霸气和果决。
唯有那个儿子，才是最像自己的。
不过那个混账小子也有缺点，就是爱闯祸！
而且不经夸，越是夸他，祸事惹得越大。
这不，上次夸了他几句，现在胆大包天连赋税都敢私自决定，胆子未免也太大了！
必须给他一个教训！
唔~到底是削一级爵位呢，还是削两级呢？
嬴政一边沉吟，威严的脸上不由露出玩味的笑容。
扶苏见状，眉头紧皱。
以他对皇帝的了解，此次应该勃然大怒才对。
怎么还不下诏将黑面秦拉下去呢？
秦轩也站在一旁冥思苦想。
终于，眉头一挑：想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