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7章沈落雁之疑
毫不夸张地说，晋军走出子午谷，功劳最大的，当属耿弇无疑。
就算是换了李靖，也几乎不可能走通这条路。毕竟，耿弇的手段，李靖多半是用不出来的。
那种手段，就算是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也并不是每一个将领都可以使出来的。甚至可以说，绝大多数将领都用不出那一种手段。
耿弇也真是一个狠人，既然没有粮草的话，那就主动来制造粮草！就算是没有解决困难的方法，那就强行捏造出一个解决问题的方法。
大军在进入子午谷的时候，不是弄了不少“向导”来吗？
对于这些人，耿弇的心中早就已经是一阵火大了，这一路之上畏畏缩缩影响军心不说，而且还没有起到什么大用，几乎相当于他们带了一堆废物进来。甚至，这些人还多少浪费了他们一些粮草和水源。
耿弇也就当他是废物利用了，暂且利用它们来缓解一下缺粮缺水的局面，也就当偿还他们之前浪费的那些粮草和水源了。
吃了他们的粮草，但却没有给他们干成实质的事情，耿弇表示，天底下可没有这么好的事情，该偿还的时候就得偿还。
当然，这些人毕竟没有多少，肯定是支撑不了多长时间的。而在这之后，但凡有坚持不下去的士兵们，他们的待遇就会和这些“向导”们一样。
人心总是禁不住考验的，在严重的饥饿之下，就算是这些所谓的食物，是来自于他们之前的军中袍泽，甚至这些军中袍泽还是和他们是一个村子里出来的，但是，真到了那个份上，有几个人心中会有有什么多余的心理负担。
就算是有，恐怕也是事后的事情了！
就是依靠着这种残酷的方式，终于让耿弇撑过了最艰难的一段路程，直至他们重新找到了水源，也只是他们活着走出了子午谷。
而大军在走出子午谷之后，前面的问题是解决了，但接下来的问题才来了。
人虽然是活着走出了这边路程，可问题是，他们的手中也只剩下这么一千人了，而且还是几乎筋疲力尽的一千人。
想要依靠这一千人去袭击南郑的话，呃……真当敌军是泥捏的不成……
因此，耿弇与耿纯在简单地商量了一下之后，并没有继续将南郑当成了他们的目标，凭他们现在的实力，根本没法吃下这个地方，而是将敌人的运粮队伍当成了他们的目标。
一般情况下，敌军的运粮队伍肯定也会严加防范的，派个几千人守护粮草，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就算是只有几千人，也并不是他们这一千已经疲惫到了极点的人手可以吃下的。
但情况与情况不同，自然也就不可同日而语。
一来，汉中的兵力实在是太紧张了，两面足足面对进军的几十万大军，尽可能的兵力都已经投入到了前线战场之上。
就算是作为汉中治所的南郑，这么重要的地方，现在也只有那么五千的兵力防守而已。
而剩下的运粮队伍，也根本无法抽调出更多的人手了，基本还是以农夫为主，剩下的，顶多派个几百人的士兵来沿途负责押送。
二来，汉中的地形也就是这么一个情况，只要带坨和张巡那里的防守足够好，敌军根本就进不来，更威胁不到南郑。
越是对蜀中越是了解的人，恐怕越是不会想到有人会从子午谷出发，而且还真的给硬生生的走出来了。
正是因为耿弇的出现，让汉中的蜀军陷入了最大的危机之中。
耿弇一出手，就直接劫了主父偃从南郑派到张巡那里的粮草，前线如果连粮草都没有的话，就算是那边的将领厉害，又如何能够抵挡晋军的兵锋？
耿弇虽然由于人手的缘故，放弃了南郑，但作为一代名将，依旧还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打在了敌人的死穴之上。
而且，耿弇并不知道的是，他不仅打在了敌人的死穴之上，而且还直接导致了法正计划的破灭。应该说，正是由于耿弇这一支兵马的存在，这才让李靖觉察到了法正一直隐藏着的后手。
要不然，李靖、王猛等人虽然一开始就从敌人的角度上思考问题，猜到了敌人会用诱敌深入之计，可按照法正那种方法来设计的话，有几个人还会仍然以为那是设计。
耿弇不仅截了敌人一次粮草，而且还虚张声势，做出了一番攻打南郑的假象。
主公偃是无能之人吗？那当然是不可能的！不管是在历史上，还是在这一世上，都是如此！主公偃对于刘彻来说，从来都是一把好刀，帮助他解决了不少问题。
可解决这些问题之后，刘彻是切切实实得到了好处，但作为出了主意的主父偃就难免要受到别人的记恨，这也是为什么主父偃原来在成都之中，现在却被外派到了来当汉中太守。
可能够当成汉中太守，负责汉中这么一个重要的地方，依旧可见刘彻对于他的信任，对于他才能的信任。
但是，奈何专业领域不同！
在领军打仗这方面，主父偃怎么可能和作为一代名将的耿弇和耿纯相比。
耿弇那边整出一副虚张声势的样子，一千人伪装成一万人的样子，如果是换成带佗来当然能够看出一些破绽，但擅长政治而不擅长军事的主父偃的话，虽然心中也曾有过怀疑，但却依旧基本被骗了过去。
将视线返回到带佗这里，听到了这些消息之后，虽然大部分将领都陷入了惊恐之中，但却依旧并非是没有能够冷静下来的人。
作为主将的带佗算是一个，作为军师的法正和沈落雁也算是两个。
剩下的那些将你们虽然一副吵吵嚷嚷的样子，但唯独只有这三个人，自始至终却一直陷入了宁静之中，三人都是死死的盯着他们面前的那一副地图，严重的更是一副满头大汗的样子，也不知道究竟在想一些什么。
“不对啊……”沈落雁如同大梦初醒一样，第一个率先打破了三人的宁静。
第708章白袍影踪
“确实不对！”带佗与法正的反应也相对之快，沈落雁之后不久，他们也从中发现了一些端倪。
主父偃那是专业技能不对口，这才会被耿m那么轻易地骗了。
可是，现在遇到了带佗、法正、沈落雁这三个专业对口的，就算是不如主父偃那样在现场之中，可是依然从中察觉了一些破绽。
带佗、法正、沈落雁这三个人，就没有一个是好对付的！
带佗、法正、沈落雁这三个专业对口的，虽然不愿意相信，但是也判断了一点，这一支晋军能避过他们抵达南郑的唯一路径，也就只剩下一道子午谷了。
虽然不愿意相信这支晋军居然走过了子午谷，可是，既然这如今已经是一件即定的事实了，那他们就算是再不愿意相信，那也只能选择相信了。
死咬着牙在哪里不承认，其实并没有丝毫的用处，只会彰显你的无能和幼稚而已，更不会对局势有任何的有益影响。
他们现在就需要做的，就是勇于面对这一切，尽快找出一个补救的办法来。找出一个补救的办法，对于接下来这危险的局势来说才是最重要的！也是最需要他们立刻去做的！
“以子午谷之险恶，纵然是可能有晋军侥幸通过，但又怎会有万人之多？”沈落雁斩钉截铁地说道。
就算是没有在现场，但是他依旧可以确定，情报之上，那所谓的万人规模的晋军，只不过是敌军在虚张声势而已，真实的敌军是绝对不可能这么多的。
事实上，虽然不知道敌军的数量具体有多少，但绝对不可能有万人。别说是万人了，沈落雁推测，就算是连五千人也绝对都没有，甚至连三千人规模都不够。
以子午栈道的情况，除非是进行重修，否则，根本就不存在大队人马通过的可能。
而如果晋军真的重修子午栈道的话，那个动静根本就满不过益州这里。
因此，带佗、法正、沈落雁这三个人都得出了一致的决定，所谓的万人晋军，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
“不论如何，万万不可放任这批晋军，若前线无粮，必定大乱！”带佗愁眉苦脸道。
现如今，这一批晋军暂时也只是劫了前往张巡那里的一批粮草而已，如果下一批发的及时，张巡那里还不至于出什么大问题。
但是，如果后续的粮草长时间跟不上去，那前线就肯定是要危险了。缺粮，这对于一支军队来说，自古以来就是最害怕发生的事情。一个不好，哗变都是极为正常的事情。
可是，以汉中的粮草储备虽然可以第一时间发出下一批，但是，这批晋军可以劫第一次，那自然可以劫第二次。
如果他们无法尽快解决这一支晋军，有再多的粮草，恐怕也没有办法安全地运到前线。那么，前线的粮食危机，也就没办法得到真正的解决。
只是，南郑兵马不可轻动。南郑也就那么点兵力，都派出去了，那南郑怎么办？让敌人趁机拿下了南郑，那面临的麻烦只会更大。这么做的话，根本就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
而且，军中强将尽在前线，没有强将率领，南郑兵马就算是派出去了，大概率也是出去送人头了。
带佗、法正、沈落雁这三个人可不会愚蠢地认为，能够带兵穿越子午谷，完成了他们认为不可能完成的事情，这种人会是容易对付的！
因此，要想要解决这一支敌军，还是免不了要从前线调兵调将。可是，从前线到南郑，这中间多少是要花些时间的。时间这个问题，对于他们来说就是最大的问题。
他们可以拖得起，
但前线拖不起。粮草，必须要尽快运快前线去。耿m也真是判断出了这个情况况，他转出蜀军来不及支援，才敢在汉中玩的那么欢！
“吾有办法！”正当带佗犯难的时候，法正却是挣扎地说得。
若非真的是形势到了这种地步，如果真的是迫不得已，他是绝对不想这么快就暴露出他的底牌的。暴露出来，就有让晋军知道的可能，那么，这就会直接影响到他诱敌深入的计划。
“哦！”带佗望向了法正，一副疑惑的样子，实正是想不到法正会想出什么方法来解决这个方题。
“陈将军便隐于一侧！”法正苦笑一声道。
以步兵的速度，确实是无法以最快的时间抵达，可如若是换成了骑兵的话，这情况可就大有不同了。
“陈将军！”带佗大吃一惊道。
这法正隐藏得可真是够深的，这个消息，居然到现在才透露出来。
不过，倒也确实，周亚夫的十五万援军需要从各地调动，再加上益州道路难动，到达这里需要时间。
而远在交州的徐世尴胍回师那就更加消耗时间了！
也就只有陈庆之的白袍军，存在快速回师的可能。
事实上，徐世拮魑一代名帅，很多能考虑到的事情，他却是基本都已经考虑到了。
在派出杨戬等将领的同时，陈庆之的白袍军却是也在第一时间秘密出发了。而且，为了帮白袍军掩盖行踪，有关的消息徐世抟簿椭煌ㄖ了法正法孝直一人，甚至连未婚妻沈落雁都满得死死的。
可是，现如今，为了解决南郑腹地的晋军，法正不得不动用一下陈庆之的这一支白袍军了。如今，这也是他们唯一的办法了。
同时，曾经的一些疑惑，带佗、沈落雁他们现在总算是想通了，怪不得当初法正在定下诱放深入那个计策的时候，是那么的信誓旦旦，原来在暗中还一直隐藏着这么一张底牌。
“白袍军无需全部出动，只需千人，择一大将，速战速决后及时回返便可！”法正再次开口道。
法正依然不愿放弃那个诱敌深入的计策，因此，只愿出动千人兵力，剩下的白袍军继续隐藏，到最后的时候发动最后的反击。
二来，他们在这里连连扎了十数营寨，晋军想将这里全部打通，不花费这个时间是绝对不可能的。
而前往南郑的人马如果速度足够快的话，未必不可能及时赶回来。
第709章王翦vs张巡
“杨戬将军，这一战，就只能拜托将军了！汉中，也就只能拜托将军了！”带佗猛地起身，走到了杨戬的身前，很是郑重地躬身一拜道。
这一次的任务，实在是太过重要，关系的乃是汉中的安危，甚至，可以说干系的是整个益州的安危。
既然已经有了回援南郑的兵力，那么，接下来就是大将的人选了。
带佗作为一军主将，还需要稳定前线，肯定是不能够回去的。
陈庆之这个时候还不能暴露，他要是出现的话，白袍军这一次隐藏在暗中的军队就彻彻底底的暴露了。如果陈庆之不出现的话，仅仅只是从白袍军之中抽调出一千人，那么，这一步暗棋依然有将他隐藏下去的可能。
因此，陈庆之肯定也是不能领兵回援南郑的。
而除了这两位之外，有这个资格担当这一重担的，也就只剩下杨戬和刘知远了。
刘知远身受重伤，已经走小路由人护送着返回成都了。
这算来算去，杨戬似乎已经成为了这唯一的选择了。
至于余达，勇则勇矣，但这就已经是一个单纯的武夫了。
这个时候，带佗就算是再不舍得将杨戬这一个强大的战力调离前线，可形势如此，他实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带佗将军，岂可如此！”
“将军放心，杨戬纵死，也定然消灭这一支晋军！”杨戬赶紧便是用双臂托住带佗，没有让他真正的拜下去！
带佗才是汉中的主将，他若是行这么一个大礼，杨戬自然是万万不敢承受的。
“吾愿与杨将军一同前去，也正好看看究竟是何人能够横穿子午谷！”沈落雁似笑非笑地开口道。
其实，对于那个能够领军横穿子午谷的人，沈落雁确实也对他有相当的兴趣，或者说是好奇。对于这么一个人，很少有人不会对其产生兴趣。
但是，沈落雁真正想要跟着过去的理由，其实更大程度上还是担心，担心杨戬究竟有没有能力得胜而归？
虽然，杨戬不像余达那样是一个单纯的莽夫，可是，要说杨戬的领兵之能可以高到什么程度，那其实也比较可笑的！杨戬连作为主将指挥大军征战的经历都没有，这统兵能力又能高到哪里。
杨戬嘛，在武力这一方面绝对不用多说，在整个益州之中，都是响当当的扛把子。但是，打仗这一回事，从来都不是单纯有武力就够的！
接下来需要面对的那个敌人，虽然暂时还不知道他究竟是谁。但是，对方既然有能力带别人横穿子午谷，光是就凭对方可以做到这一点，就知道他绝对不是什么好对付的人物。
一旦杨戬在这一过程中中了敌人的什么计策，那汉中可禁不住这一次失败。毕竟，或许这单独的一次失败并不是什么大事，但是，这一次失败之后，紧随其后的连锁反应却实在是太过严重。
“也好，杨戬将军，再加上沈军师，那这一次就绝对可以做到万无一失了！”带佗点头赞同道。
有沈落雁也在旁边帮着杨戬的话，那带佗也确实可以更安心一些。
晋军那边，无论是李靖那里，亦或者是王翦那里，当收到耿m居然真的走通了子午谷之后，全部都震惊了起来。而在震惊的过后，自然就是欣喜了。
晋军现在并不知道白袍军已经隐藏在周围，让蜀军有了尽快回援南郑的可能。因此，无论是李靖那里，亦或者是王翦那里，都理所应当地认为蜀军前线必然要遭遇粮食危机。
特别是王翦，耿m一出手就打掉了运往张巡那里的粮草，接下来，张巡那里必然会有机可乘。
但是，王翦也万万没有想到，他这一次遇到的是一个真正的硬骨头。
张巡的厉害，王翦已经见识过了，紧守石泉、洋县一线的山谷小道，王翦十多万大兵，根本无法发挥出一丝一毫的兵力优势。
就算是王翦再厉害，但张巡的地利优势也足够强大，短时间之内，确实拿这一个防守名将没什么办法。
而这一次，王翦相信，用不了多长时间，等到张巡那里的粮草危机爆发，就是他雷霆一击的时候。将在谋，而不在勇，王翦甚至已经开始酝酿起到时候该如何使用攻心计了！
只是，或许现在的王翦还不知道，uu看书他所面对的这个张巡，可同样是一个狠到了的极致的人。应该是说，王翦虽然已经初步见识到了张巡的厉害，但却还没有见到他另一面的厉害。
在历史上，张巡决意死守睢阳城，虽然只有几千名守军，但将士们拼死血战，冲锋陷阵，奋不顾身，创造了在兵力相差几十倍的条件下，几个月内400余次交锋，杀敌十二万的奇迹。
也正是因为如此，在历史名将的这一行列了，张巡也就此成为了一个相当耀眼的名字。
但是，却又有几个人知道，睢阳防守过程中弹尽粮绝，城中粮食短缺，到后来将士们只能吃树皮，根本无力杀敌。
在这种危机的情况下，张巡先是杀掉妻妾让将士充饥。之后，又杀掉城中的老弱百姓。睢阳城最初有四万人口，等到睢阳被攻陷时，只剩下四百多个人，也就是说张巡的军队将4万百姓吃得仅剩400人。
正是因为这一举动，让后人对张巡的评价褒贬不一。
李唐王朝在当时评定张巡的功过中，就已出现严重的分歧。贬张者认为“张巡以守睢阳不去，与其食人，曷若全人”。挺张的人则认为，“巡以寡击众，以弱制强，保江、淮以待陛下之师，师至而巡死，巡之功大矣”。
只不过最后，张巡还是被当做功臣载入李唐王朝的史册。
因此，这一次王翦究竟能不能利用粮草这一个机会一击干掉张巡，其实，这依旧还是一个未知之数。
更何况，杨戬、沈落雁已经回师南郑，张巡那里的粮草固然会出现一些问题，但究竟会严重到什么程度，这其实也还是一个未知之数。
第710章王猛之疑
南郑兵情紧张，刻不容缓，因此，当商量好了方案之后，杨戬与沈落雁就已经第一时间出发了，而且，这一路上，丝毫都没有任何的拖沓。
因此，没有用多长时间，就已经到了南郑那里。
但是，也就是在这之后不久，几只信鸽就已经飞入了阳平关内的晋军大营之内！
“好一个带佗，竟然将杨戬和沈落雁给派回了南郑！”李靖捏着自信鸽身上取出的小纸声，轻声一笑道。
但是，也唯有熟悉李靖的人或许才可以听出，在这笑声之中，隐藏着的担扰，以及那金戈铁马般的杀气。
李靖大概可以猜得出，联m那五千人马，就算是可以走出子午谷，但肯定也不剩下多少人了。这条道路，实在是险峻到了极点，不付出足够的伤亡，就想走出这条道，李靖还没有天真到那一步。
杨戬和沈落雁这一去，耿m他们可就是真的危险了。
事实上，像这些信鸽，之前就已经收到了几只。
只是，之前浮水房的人还无法百分百肯定杨戬和沈落雁的行踪，也只是发现了一些端倪，并且报告了上去。
毕竟，有法正在，杨戬和沈落雁离去，怎么可能不帮他们掩饰一下？就算骗不了一世，但也可以骗过一时。很多时候，其实也不需要骗过一世，能够骗过－时其实就已经足矣了。
而等到杨戬和沈落雁到达南郑之后，他们的形踪就再也瞒不住了。这个时候，传来的就是确切的消息了。
“怎么可能，蜀军这么可能这么快便返回了南郑！”王猛将手中的清茶放到一旁，来回踱步几次，这才拧着眉头开口道。
“副都督，情报中只提了杨戬与沈落雁，可没有提到蜀军，说不定，返回的也只有杨戬与……”正说着，但冯异却好像是中间想到了什么，干巴巴地就那样硬生生地自己止住了自己。
“确实不对！”片刻的时间之后，冯异这才凝重地开口道，脸上的愁容却是越发沈郁了。
“公孙放心，冯茂将军若有半分闪失，本将军破蜀之后，必拿那杨戬全家为吾晋军儿郎陪葬！”李靖知道冯异在忧心什么，只能够开口向其允诺道。
平心而论，冯异为晋军做的牺牲确实是够大了。兄弟四人，没了两个，如今，这最小的冯茂也置身险境。满门忠烈，不外如是。在大都督与副都督一级中，冯异都是独一份的。
蒙恬、岳飞、薛仁贵、李靖、白起、常遇春、卫青、苏定方、李克用、杨玄感，这些大都督与副都督一级中，又哪个是像冯异这样，连续这么多兄弟殒命的！
因此，李靖这才做出了此等承诺，或者是说，代李翔做出了此等承诺。
臣子为君主牺牲至此，君主又岂能不厚待臣子。否则，凉了人心，这队伍还怎么继续带下去。
只是，李靖权利范围之内，却也只能允诺这么多了。剩下的，就不是李靖有资格承诺的了，那就是李翔的事情了。
冯异亦是大将之才，要不然，也不会做到一州副都督了。虽然慢了李靖与王猛一步，但他也发现了其中的一些问题。
就连他们也不知道现在耿m的时候中还有多少兵力，蜀中那边就更不可能知道了。蜀中那里，也只是依靠猜测而已。
如此一来，就凭蜀军在南郑的那一点兵力，他们根本就不敢再分出兵马去对付耿m。否则，一个不好的话，作为汉中治所的南郑是绝对有失陷的风险的。这个风险，以汉中现在的情况是绝对冒不起的。
因此，极大的可能杨戬他们是带着兵力去支援南郑的。
李靖、王猛、冯异他们三个人都很清楚，
带佗手底下的那些人都是步兵，而以步兵的速度，是绝对无法支持杨戬他们这么快的时间就支援到南郑的。
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到达南郑，步兵办不到，但骑兵却有可能办到。
在征服了南蛮之后，刘彻也算是有了自己的战马来源，毕竟，滇马也是马呀！因此，刘彻是有成建制的骑兵部队的。
只是，刘彻麾下主要的骑兵部队基本都集中在交州之上，毕竟，在这之前，刘彻和朱元璋的关系一直处于紧张和冲突之中，将骑兵安排在交州更能发挥出他们的作用。
如果杨戬这个时候真的带领兵力回援的话，而且还是骑兵的话，那岂不是意味着刘彻位于交州的骑兵，已经有部分甚至是全部已经回援益州了吗？
这对于晋军他们来说，绝对不是一个好消息！
刘彻的骑兵很可能已经返回了益州，甚至已经到达了汉中。但是他们却没有收到任何的消息，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对方正在憋着坏呢！
说不准，这一支骑兵部队现在就隐藏在某个地方，处心积虑地想要算计他们呢！
当然，对于李靖他们来说，现在最关键的问题，还是耿m那一支人马的安危。对于他们来说，最难受的就是，明明也已经知道那支人马会有极大的危险，但是，无论是李靖这边，还是王翦那一边，现在都没有办法给予他们有力的支援。
不将挡在他们前面的那些拦路虎给拔掉的话，他们的兵马根本就进不去那里。
只是，凭耿m他们自己，是否可以解决这一次的危机，李靖实在是有些吃不准！
“传令下去，大军继续挺进，务必在最短的时间之内攻破敌军！”李靖大手一扬，斩钉截铁地说道。
想要救出耿m这是部队的唯一办法，那就是强攻，拔掉他们眼前的这只拦路虎。这只拦路虎不在了的话，相当于汉中直接落入了他们的手中。
到了那个时候，杨戬、沈落雁恐怕也就再也没有那个心思去对付耿m他们了。
虽然想做到这一点比较困难，但这确实是目前唯一的方法了。就算是再困难，但也依旧要去尝试。如果不去尝试的话，那么，耿m他们这一次恐怕只能依靠他们自己了。
第711章牺牲
马蹄滚滚，尘烟缭绕，邓羌率领的先锋军率先杀向了蜀军沿途营寨。
山寨临水而架依山搭建，就算是站在大门口也根本就瞧不见内里乾坤，唯一知道的便是里面一定是曲折萦绕，暗藏杀机，就像是一座座城堡横亘在道路两侧，阻挡了他们前进的道路。
“吁！”
邓羌将马缰一勒，同一时间，便听见一声长啸在寨门后响起，左侧的大寨中转出一员大将来，手中握着那柄白银枪指着邓羌狂笑道：“邓羌匹夫，畏畏缩缩不敢上前，莫非是被吓掉了胆子！”
邓羌在天下之中，亦有不小的名气，此人认得他，倒也实属正常。再说了，双方已经打了这么多天，要是连双方的重要人物都认不全的话，那可就真的是有问题了！
只见这人紫金冠，名束发；飞凤额，雉尾插。面如傅粉一般同，大红袍罩连环甲。狮鸾宝带现玲珑，打将钢鞭如铁塔。银合马跑白云飞，白银枪杵鞍下拉，坐在马上依门而立，勃然英姿，如一树琼枝栽在这巴山蜀水之间。
这余达，倒是有一副好的卖相！
“哼，不过一狼狈而逃之鼠辈，本将不日便送汝与汝那死鬼老爹去黄泉相聚！”邓羌不屑冷哼。
这不屑，倒也是真真实实的，就凭余达这种上不了台面的激将法，还对他起不了作用。
这营寨虽然不像阳平关那样城高墙深，但却同样借助了地利，所处的位置端得上是一句险恶，轻易出手，指不定就得吃个大亏。
邓羌不欲急攻，但是，奈何担扰于耿m那边的情况，李靖那边下了死命令。因此，在观察了一阵之后，纵然是没有找到破绽，邓羌也只能是被迫无奈动手。
李靖也不想如此，只是，王猛却终归说服了他。
和李靖不一样，王猛从来都不只是一个统帅，他更是一个谋士，同样更加是一个政治家。他和李靖，看待与考虑的问题同样都是不同的。
今日，耿m等一众人陷入了危机之中，而他们发死力相救，不管这最后有没有成功，至少这个姿态已经做出来了，同时也让其他将领看到了。
可如果晋军不出死力相救，没其他的将领又会怎么想？日后，还有没有人愿意接下那种九死一生的任务了！
这个时候就算是付出一些牺牲，但如果能够起到应有的作用，对于王猛这种人来说，这种牺牲就不算是什么了！
如果真的能够起到作用，这种隐性的作用虽然无法一时间在明面上看到效果，但却滋物无声，让晋军之间的凝聚力和执行力再度提高一大截。
邓羌率大军向前掩杀，但是，却听得原来的右边大寨中一阵鼓角冲天而起，寨门霍然打开，寨门之后转出一彪人马来。
那些士兵足有五千之众，前面的两千人俱是铁马银鞍，长弓在手利箭在弦，后面的三千人则是黑衣黑甲，刀盾相依，一个个面寒似水，眸子里却全是无尽的杀意和怒火。
“放箭！”
为首一员大将一声长啸，那些刀盾兵齐齐扑上前来，张开大盾挡在弓箭手的身前，弓箭手却是异口同声一道大喝，手中的弓弦猛然松开，数百支利箭脱弦而出，一道道凌厉的闪电瞬间便充斥在山坳口。
射箭是一种古老而充满魅力的运动，勇士们常常能够在动静之间感悟到武学大道。
早在远古时代，人们就对那些神射手顶礼膜拜，神射手们也因此名扬后世。
神话中射日的后羿，春秋时期百步穿杨的养由基以及西汉时期的飞将军李广都是其中佼佼者。
而眼下这个英雄辈出的年代中，
以弓箭出名的人，那就更多了。毕竟，各个时代的那些神箭手们，甚至包括那些虚拟的人物，不看演义或者是评书这一类的，都聚集于这个时代之中。
各路牛鬼蛇神齐聚，以弓箭出名的人虽然只占其中很少的一部分，但放在天下之中也有相当一部分数量了。
不过，再强大的弓箭手，在一场战役中他们能够起到的作用远远不及人海战术的力量，他就算是射到累死，又能够射出多少支箭？
当然，他们要是能够斩杀敌军的主将那就另谈。
不过，这种情况可从来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比如说后羿，他就曾经险些射杀了曹操，最后虽然说差了一点，但也带走了曹孟德的宝贝儿子。可是，当时那是处于乱军之中，让后羿有了接近到曹操一定距离的机会。
如果是大军团规模的正面交战主中，主将都坐镇于中军之内，都无法接近到人家的一定距离，更何谈是射杀对方了。
不过，虽然射杀不了对方的主将，能够射杀对方的几名猛将，对战局倒是也会产生相当的辅助作用。
两千弓箭手，虽然除了一个纪昌之外，剩下的都只是普普通通的弓箭手，但是，上了规模之后，那可就不一样了！
当然，两千或许算不上什么大规模，但放在山谷这种地形之中却已经足够了，弓箭手排成数排，对于无法发挥出兵力优势的晋军来说，绝对是巨大的威胁。
“放箭！”
为首的大将纪昌一声高喝，两千支箭便如闪电一般狠狠地向邓羌兵团的后背刺了过去。
雕弓写明月，骏马疑流电。惊雁落虚弦，啼猿悲急箭。
如果说一支利箭便是一把杀人不眨眼的宝剑，那么在这种狭窄的地形之中，两千支箭就是两千把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冰意和杀气的鱼肠。
不到百十步的距离，两千把鱼肠剑同时出鞘，邓羌大军的内部立时升腾起一片兵戈交织的闪电，将这个山坳照的透亮，如雪一样的透亮。
试问一下，如此的境况让邓羌手底下的人如何能躲？
萧萧箭雨，无边落木，不过几息之间，邓羌手下的大军之中就响起无数的哀嚎。
利箭带着凄厉的破空声铺天盖地直射而下，将士们惨叫着将盾牌竖起来举到身前举过头顶，可是他们依旧如暴雨里海面上随波翻覆的小舟，一支支利箭洞穿了他们的身躯，一蓬蓬火热的鲜血从他们的前胸后背四肢头颅上喷射出来，将他们身下的道路和青草都染上了一层红色。
第712章吃亏
“他娘的，撤，快撤！”
“都给老子暂时撤下去！”邓羌气得怒声大喝道。
只是眨眼的功夫，战场的主导权便已易手，看着倒在血泊中的袍泽，听着他们的惨叫，邓羌心如刀割，再也顾不上前面的那个什么鸟寨。
在现在这种地形之中，他们就像是下在锅里的饺子一样，堆在一起根本就动不了，只能被球囊的敌军弓箭手当成一群活靶子一样射杀。
照这个样子，继续打下去的话，实在是太吃亏了，在这里僵持的时间越长，吃的亏也就越大，接下来需要暂时撤下去，重整旗鼓，重新想办法才行。
李靖就算是给他下了命令，但邓羌也不愿意真的在这里蛮干。
照这种蛮干的方法的话，就算是在这条路上堆满了尸骨，也不见得真的可以将敌军拼下来，必须得重新想办法才行，邓羌实在是不愿意看到兄弟们在这里做这种无谓的牺牲。
邓羌在付出了几百条兄弟的性命以及千余将士带伤的代价脱离战场，却听见又是一阵梆子声响起，不知道纪昌什么时候又从右侧的大寨中转到了山坳的另一侧。
又有数千支利箭从山坳里灌从中倾射而出，宛如一片雷霆罩在邓羌等人的头顶，一道一道的惨叫声，又开始响起。
“他奶奶的！”
“老张，带一百骑兵给老子冲上去，不将这群王八犊子玩意杀退了，今天咱兄弟可好不了！”邓羌恶狠狠地道。有这群弓箭手一直盯在这里的话，他们今日就算是想要撤下去，都不是那么容易的。
虽然邓羌的本意是暂时先撤退下去，重整旗鼓，然后再找这群王八犊子玩意的麻烦。
可是，作为一代名将，他不仅知道什么时候该撤退，更加清楚什么时候更应该拼命。
现在这种情况，就是他们需要拼命的时候。该拼命的时候，就不能有丝毫的畏缩。
置之死地而后生，在很多情况下，或许真的只有对自己狠一点，敢拼一拼命，才更有可能杀出一条活路来。
“娘的，兄弟们，跟老子一起上！”听到了邓羌的吼声之后，本来就打的窝囊，一阵火大的张蚝点了一百骑兵就是从侧面的小路上杀了上去。
“兄弟们！跟我来！”邓羌大吼一声。
张蚝负责从侧面的小路上冲杀，而邓羌则是负责吸引蜀军这些混蛋们的吸引力，给侧面的张蚝争取机会。
张蚝领的那一百骑兵就如同一阵狂风一样，枪起处，惨叫声声，刀落时，人头滚滚。
张蚝仿佛杀神降世在敌军阵营中纵马腾挪，手中一柄长矛触之不死也伤，无数的人头和手臂在一阵阵令人呕吐反酸的入骨声中腾空而起。
不愧是历史之中有名的万人敌，一冲入敌军之中，就是一副势不可挡的架势。
甚至，连敌军的大将纪昌都不敢与之匹敌！
纪昌当然不敢与之匹敌了，他又不傻，他一个远手的凭什么上去和对方玩近战。现在的纪昌，最重要的不是上去和对方拼命，而是要想办法和对方拉开距离。
一名以弓箭见长的武将和其他猛将之间的交手，很大程度上就在于双方能否拉开足够的距离。
只要双方能够拉开足够的距离，并且不被对方再次靠近的话，就算是一名超一流级别的射手对战一名神级武将，先天上也就处于了不败的境地。
张蚝掌中长矛闪电般刺入前方一名益州军士兵的面颊，这益州军士兵嘴里咕咕两声一双牛眼狠狠地盯了张蚝一眼才仰天倒下。
“兄弟们，跟我杀，今日不杀光这帮狗贼，老子誓不回营！”
当看到张蚝已经和对方纠缠起来之后，
长槊一扬，邓羌一声怒喝，众将士心头一振，手中的刀剑斧钺纷纷向前，脚下的步伐逐渐坚定，也渐渐的走出纪昌的攻击范围。
“球囊的，便宜这群玩意儿了！”
纪昌不甘心地小声嘟囔了一句，而后竟然眼睁睁地瞧着邓羌他们脱离自己的攻击范围，然后退回到寨子中将寨门重新关上。
废话，纪昌手底下的这些人，可大都是一群弓箭手，凭什么要和对方玩近战？
况且，带佗给他们的命令也是见好就收，严令他们千万不能追击，也不让他们太过恋战。
“不好，快退！”
邓羌等人刚刚前行了数十步，uu看书那边竟是又传来了张蚝和一众晋军铁骑的惊叫，邓羌等人一愣，便见张蚝已率领几十骑再度飞奔回来，露出数十步外的一片灌木丛。
只见那灌木丛中鹿角棋布，断刃丛生，一根根纵横交错的铁丝系在两侧大树干上，铁丝上绑着无数片指甲盖大小的器刃，在幽暗的密林间泛着妖艳和诡异的光芒。
一滴滴殷红的血液顺着绳子滴下来，然后悄悄的渗透到灌木丛里，使得众人不寒而栗。
“特姥姥的，这狗日的带佗，卑鄙小儿，老子不亲自活捉了他誓不为人！”张蚝愤恨地向山坳出吐了一口唾沫，拨转马头，与邓羌合兵一处在数千枚盾牌的掩护下向道路后方缓缓退去。
邓羌却是摇了摇头，说到底终究也有他们这一面太过大意的原因，或许也不能叫太过大意，而应该说是太过心急于进攻了，这才白白损失了好几百兄弟。
想到这，邓羌羞愧和愤懑充满胸腔，一张脸挣得通红，整个人也好像要被气炸了一般。
不管什么原因，对于一名将军来说，打了败仗，总归不是一件好看的事情。
“老邓！这一次让前军兄弟们多带盾牌，老子亲自领军再攻一次，不狠狠地收拾这些蜀军一顿，实在是难消老子心头之恨！”张蚝恶狠狠地开口道。
想他张蚝，在众路诸侯讨董的时候一举扬名，当年一杆长矛斩杀了敌军多少大将？
像今日这么大的亏，除了投靠晋军之前在晋军的手中吃过之外，他就从来都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了！不想办法收拾敌人一顿，张蚝这心里面实在是无法平复！
第713章邓羌破寨
“休得莽撞！”邓羌挥手劝阻道。
虽然他心中同样气愤，但将不可因怒而兴兵。越是愤怒，他才越要想办法让自己保持理智。
在这种情况下，愤怒不仅没有任何的作用，反而会有可能将他们带入万丈深渊之中。他们只有尽可能的保存理智，才最终有可能一雪前耻，报仇雪恨。
“老张，巴蜀男儿爬山涉水如履平地，阳平关于南郑道路崎岖斗折蛇行，恰恰能够发挥他们这一特长，而大寨内更是暗涛汹涌机关重重，不可再莽撞了，否则，刚才就是我等的教训！”邓羌吐出一口粗气道。
“可恨！”
这种有仇不能报的感觉，绝对不会好受。
张蚝被气得须发倒竖冲冠眦裂，手中的长矛一晃，众人眼前一花遍体生寒，一条血红色的光芒在他们面前掠过，听得“咔嚓”一声，道路左侧的一条婴儿手臂粗的树干应声而落。
“带佗这人，可不是好对付他！”邓羌一边安抚着张蚝，一边再次冷静下来开口道。
在蜀中的众多大将之中，带佗绝对不属于最耀眼的那几个人之一，但却不代表他不如那些人了。要真的是如此的话，刘彻也就绝对不可能将镇守汉中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带佗了。
这人表面上看起来平庸，但在他的骨子里，反而更像是一只隐忍于山野间的孤狼，一只潜形匿迹于深夜里的饿狼，一旦你没有注意到他的獠牙，他就有可能从草丛中窜出来一口咬向你的喉咙。
刚才，他邓羌与张蚝不就是因此中了对方的埋伏吗？
“老邓，那你说应该怎么办？老子都听你的！”张蚝同样吐出了一口粗气大声道。
只是，从他面容之下，不断散落着的凶光，就可以看出，他的怒意这个时候还远远都没有消退下去。
同样是历史上有名的万人敌，相比起邓羌的有勇有谋，甚至是可以拿他当成一个全能型人才能看待，张蚝就有那么一种单纯是武夫的感觉了，在军略和军谋上都相比邓羌来差的很远。
张蚝尝与羌相持旬余，莫能相胜。及归苻秦，讨燕，伐代，攻晋，屡有勋绩。然於寿春、淝水，未得见其能。
张蚝援寿春无力，逼淝水不果，盖知其无谋。
张蚝贪淫取祸，未免不智。
这些有关的记载，都体现了同样是作为万人敌，但除了武力之外，张蚝相比邓羌在各个方面还是有不小的差距的。
因此，这两个人相处在一起的时候，大部分的情况下都是邓羌给拿主意的，而张蚝就负责在最前面给冲锋陷阵。
“带佗敢将所有的大寨都显露在我们的眼皮底下，是因为他对这十余座大寨非常的自信，自信到以为我们绝不可能破去他们的大寨！”邓羌神色凝重道。
邓羌并不知道这些大寨内部的情况怎么样，那里面又隐藏了多少玄机！
但光是从外面来看，就知道他们不简单了。
这十几营寨在不仅充分借助了地利，而且相对应的关系和所处的位置也布置得非常巧妙。如果是单独攻打一座大寨的话，他们的背后就很可能暴露在另一座大寨的目光之下，到最后免不了一个腹背受敌的下场，就像他们刚才所遇到的那种情况一样。
可如果同时发兵攻打多座大寨的话，每座大寨可以分到的兵力可能又不够用了。
这当然并不是说晋军的总兵力不够，只不过是受困于这里的地理位置，他们的兵力就算是再多，但同一时间能够投入的数量也有限。
安营扎寨，这对于一个将领来说，只不过是最基础的要求之一，只不过是一个将领应该具备的基本功。
但正是这些最基础的东西，或许才最可以反映一个将领的能力。带佗能够将营寨扎到这种程度，也从侧面体现了他的能力。
“呵，老子倒想看看，这营寨究竟能不能破了他！”张蚝吐出一口口水，依然还是一幅杀意与凶意十足的样子。
“老张，我给你留一千锐士，一千面大盾，务必给我挡住右面大寨的敌人，绝对不能放任何一个人过去！”
“老子亲自领剩下的人，全力敢打左侧营寨！”邓羌想了想后开口说道。
只是，真要是这么干的话，那张蚝这一边的压力可变是不小，他手底下的那些人很可能会损失惨重。
“放心！有老子在，这些山沟沟里的兔崽子，一个都别想过去！”张蚝眼中凶光一闪道。
……………………
“报！”
“将军，邓羌已经攻破了我军第一，二座大寨，余达将军已经被迫推到第三道寨门！”
带佗安安稳稳地坐在一座大帐之中，大口大口的啃着一碗白米饭，丝毫没有因为斥候的这一道消息所震动。
带佗朝斥候狠狠瞪了一眼，眼神中闪过一丝凌厉：“守不住了就退回来呗，你心慌个啥？难道你不知道我们还有十六座大寨吗？这才只是第一，二道而已！”
在这座大营之中，所有人的心都能慌，但却只有他带佗的心不能慌。如果连他自己都慌了的话，那底下的士兵们就更加不行了。
“可是，可是兄弟们邓羌的大军压的根本就抬不起头来，死伤惨重啊！”面对着带佗凶悍的目光，斥候紧紧地将头伏在地上，却不敢对带佗有任何的隐瞒。
余达，如果光论勇猛的话，那他确实是有一手。但如果是说带兵打仗的话，那比之邓羌就远远不是对手了。让余达来正面对抗邓羌，这实在是有点艰难！
只是，这对于带佗来说，也实在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他手底下现在也实在是无人可用了。
就他手底下的这副牌，如果这要是换成了其他人，那最后的结果很有可能连余达都不如。
“哼，这第一，二寨也不过是最简单的一寨罢了，接下来，余德的第三寨有他们好受的！”带佗气势汹汹道。
显然，相比这第一，二道营寨来说，带佗对于这第三道营寨的期待更大。
第714章三将合力退余达
旗猎猎，马萧萧，行人头顶一把刀。
邓羌、再加上后续而来的张须陀连攻两日，终于解决了前两座营寨。
众军不做丝毫的停留，向着下一座营寨而去。当然，对于晋军来讲，他们也没有什么可以停留的时间，他们的时间可并不充裕。
邓羌领着数千晋军精卒在山间奔跑，恨不得立即拿下带佗，然后将他千刀万剐，以陷心头之恨。因为这些王八旦，这一路上，他们多增加了多少伤亡。而这一切，都少不了带佗的一份。
然则，汉中的地势并不比蜀山容易，山间不是深藏于灌木的羊肠小道便是依靠汉江咸河的绝壁陡崖。不要说纵马驰奔，就算是行人行走其间，也得万分小心，一个不慎都有可能葬送于此。
邓羌的速度根本就提不起来，走了约莫半个时辰，他们也才行进了不到三里地。这些的行军速度，这巴蜀的道路之艰可见一斑。
“咚！”
刚刚从羊肠小道中转道绝壁陡崖之上，前方一声巨响，数百支利箭便从他们的头顶破空而至，七八百声暴喝在他们的前方陡然响起，穿云裂石：“邓羌狗贼哪里去，你家余爷爷在此！”
晋军勇士素来都是驰骋于荒原沙漠之上，纵横于平原草地之间，哪里见过今日这般的穷山恶水？
一番跋涉早已累的筋疲力尽，如今又骤然听到这些密集如鼓仿佛催命符一般的尖啸和吼声，顿时惊慌失措，纷纷将盾牌高高地举过头顶，双眼却向四下里瞟去，找寻着可以供他们暂时躲避的掩体。
可是，他们如今一副前有虎狼，后有绝壁的样子，他们又哪里能够找到安身躲避之所呢？
利箭如闪电一般，呼啸着从山顶上疾驰而下，穿过林间的缝隙狠狠的扎进他们的头颅、前胸、大腿以及牵着的战马之上。血肉横飞，战马哀鸣，一匹匹矫健的战马悲啸着挣脱将士们手中缰绳的束缚疯狂的撞向绝壁。
“砰砰砰！”
撞击声此起彼伏，百十匹战马连带着骑士们跌落悬崖，晋军的阵型为之一乱，几千名晋军勇士顾头不顾腚、顾腚不顾头，像失了蜂巢的马蜂一样围绕着邓羌团团乱转。
“哈哈哈！”从高处俯瞰而来的余达发出了畅快的笑声。
“父亲，弟弟们，你们看到了吗？”
“现在只是开始罢了，吾定会全歼了晋军，为你们报仇！”余达仰天悲愤道。
余家父子总计六人，但是，足足有一半殒命在了与晋军之间的交战中。余达与晋军之间，早就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关系了。
于余达而言，血债还需血来偿，不斩上几员晋将，特别是最直接的仇人贾复，恐怕，他这一生都不会甘心。
“休得慌乱，且随本将军前行！”
越是危急的情况之下，越是要有拼死一博的信念与决心。唯有敢于拼死一搏，才有于绝境之中寻找生机的可能。
看着手下将士们的混乱，邓羌勃然大怒，一槊挑落头顶的数支利箭，缰绳猛然一提，飞身下马，朝儿郎们一声长啸，已拨开身前的数名将士飞速地冲向前方的山石。
“兄弟们，跟我来，宰了这群狗娘养的！”
张蚝亦是一声长啸，紧紧跟随在邓羌身后。
蛇无头不行，鸟无翅不飞。而有了主心骨，几千晋军精锐自然也不知道什么是害怕，他们有样学样的从马背上翻下来，握着刀剑就跟着邓羌与张蚝这两名万人敌级别的猛将前冲。
“狭路相逢勇者胜，兄弟们，让这群巴蜀的软脚虾看一看你们的勇猛！”令人牙酸的入骨声再次在众人耳畔响起，邓羌一槊削断一名益州军士兵的臂膀，顺势一脚将那人踹飞，振臂一呼众军影从。
“轰”的一声，山上山下两股大军猛烈撞击在一起，就像是黄河下游两股洪流一般骤然相遇，发出震天价的巨响。而晋军勇士手中的刀枪和益州军士兵手里的戈矛也不时的在密林中相击，一束束银色的星光怦然绽放。
幽暗的密林亮了起来。
静谧的山巅也跟着响了起来。
双方将士你死我活的亡命厮杀，只杀得鲜血滚滚人头乱窜，林中的鸟儿也悲鸣着盘旋在半空不敢归家。
“邓羌老匹夫，死来！”余达怒吼道。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邓羌虽然并不是亲手杀害自己父亲与兄弟三人之人，可到底也是和那贾复一样，都是来自晋军之中。
邓羌的身影一出现，余达的怒火就如同火山一般升腾，那是再怎么止也止不住了。手中一杆长枪一抓，便义无反顾地向前邓羌俯冲而去。
邓羌亦是怒发冲冠，这几日的仗实在是打得憋屈，现如今，余达就好像变成了他的发泄口一样。
枪来槊住，邓羌虽勇，但余达之勇只在邓羌之上，而不在邓羌之下。凭借着一腔血气，邓羌虽短时间内与余达战了一个不相上下，但终归还是无力持久。
这时间一长，在与余达的交手之中，邓羌终归还是不可避免地落入了下风之中。
“余达小儿，休得猖狂，吃你张蚝爷爷一矛！”
关键时候，幸得同为万人敌的张蚝来援，合二人之力，终是共同敌下了余达。
只是，邓羌却也看得很清楚，现在他们的情况绝对不容乐观。至少，现如今，在场面上，却依旧是他们晋军处于不利的一面。
晋军乃是从下而上攻杀，而益州军则是自上而下攻杀，光是这一点，就已经占了晋军巨大的便宜。
恰在这个时候，张须陀斩杀了纠缠着他的益州武将，并及时脱开身来与邓羌及张蚝二人联手对敌。合三人之人，纵然是余达，也不得不暂时退走。
邓羌、张蚝、张须陀这三人可都不算是差的，前两者，全部都是103的基础武力，张须陀虽然是要稍微差上一点的，但也有102的基础武力。
合三人之力，就算是余达达到了绝世巅峰的级别，也终究不得不暂避锋芒。
第715章痘神余德
“撤！快撤！”一员校尉急声大吼道。
余达败走，对于士气的影响实在是太大，已经没必要继续久战下去了。
最关键的是，益州军终归还是属于人少的一方，虽然借助由上而下攻击的优势，短时间占据了上风，可如果时间继续持续下去的话，究竟还能不能占据上分，那就不一定了！
“哼！想走！”
“妄想！”
与之相比，晋军这一边却是精神抖擞，一个个就如同饿得嗷嗷叫的饿狼一样，争先恐后地发起了痛打落水狗的追击。
在刚才的交战之中，他们承受了多大的憋屈，这个时候反击的心思就有多么强烈。
邓羌、张蚝、张须陀三将，皆是不愿意放任这些敌人就此离开，但却并没有发现，随着他们追击的越发深入，周边的环境也越发开始寂静了起来。
“扑通！”
身体倒地的声音响起，一个士兵正行走之间，但却就这样直楞楞地倒在了地上，事先竟是没有一丝一毫的征兆。
“怎么回事！”负责在最前面开路的张须陀返身大步走回。
这名倒地的士兵距离他的距离可并不远，当这个变故发生之后，他第一时间就已经察觉。
只是，对于张须陀的问题却是无人回应。这些人只是一些普通的士兵，哪里知道这名刚刚倒下的回伴究竟是出了什么问题。
况且，说话之间，又是两三位士兵就这样毫无征兆地倒了下去。
张须陀掀开这几名士兵的衣领一看，脖子上到处都是暗红色的痘痘。
“该死的，莫非这些益州鼠辈用了什么卑鄙手段！”收到消息的邓羌大步走过来道。
刚刚忙于追击，邓羌与张须陀纵然皆是一时名将，但是，对于周围环境上的细节也难免有些疏忽。
可是，这么一停下来，邓羌与张须陀这才发现，这一路上来，却是不见有什么活物出现。
当然，大规模行军，自然会将周围的动物或是飞鸟惊走。只是，没有活物，但这行军途军，不时却会发现几只飞鸟的尸体。
邓羌与张须陀本来都没有将这件事情当成一回事，但现在却是猛然意识到了什么。
甚至，现在想想，之前余达在半途袭击他们，说不定也存在了将他们引诱过来的意思。
“该死的鼠辈，卑鄙无耻之徒，要是让老子抓到了他们，老子绝对要将他大卸八块，碎尸万段！”张蚝大怒道。
看这些士兵的样子，说不定就是中了别人的什么毒一类的东西。
而且，有了这几名士兵的先例，不少人都在自己身上发现了类似的痘粒。
不可避免地，恐慌已经开始在军中产生！
这些士兵都只是一些普通的小兵，基本也没有什么见识。遇到这种情况之后，产生一些恐慌的心理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先让兄弟们撤下去，要是再在这里继续待下去的话，一会儿想走都走不了了！”邓羌当机立断道。
事实的情况也确实是如此，现在每隔上那么一会儿时间就得有几个士兵倒下去，再待得时间长了，说不定，他们都得被撂倒在这里。
真到了那个时候，还真的是想走那都走不了了。
“不错！将倒下的兄弟们都带走上，此等险地，万万不可在此继续逗留！”张须陀同样赞同道。
这种时候，已经顾不得再去追击那区区的余达了。
“老五，真就放任这些晋军如此轻易离开！”
暗处，余达望着不断退去的晋军，满脸都是浓浓的不甘心，甚至是一副择人而噬的样子。
他们这个时候如果出击的话，这伙晋军，包括邓羌、张蚝、张须陀这些晋军名将，那绝对是一个都逃不掉。
血海深仇犹未报，这个时候，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向晋军复仇的机会，但是，却就这么轻易就放这些人离开，你叫余达又如何可以甘心？
若非余德之前已有嘱托，否则，此时此刻，余达早就已经冲了出来，将这些晋军给杀得一干二净了。
“大哥，终归不过几千晋军罢了，仅仅只是这些人，又岂能告慰几位父兄在天之灵。要杀，便将这数十万晋军杀他个干干净净！”余德却是露出一丝冷笑道。
兄弟几人之中，这如果要是论起正面攻杀的能力，不管怎么排，年纪最小的余德肯定都是排不到前头的。
但是，就是论起旁门左道的能力，或者是论起大规模的杀伤力的话，余德绝对是当之无愧的第一。
甚至，论起大规模的杀伤力的话，就算是放到全天下之中，有资格和他相比的，也没有几个。
余家的那几个兄弟，虽然在封神之中都被封在了五方痘神，但是，几个兄弟之中，其实也只有余德才是真正操持这一职业的。
封神之中，余德虽然没什么法宝，但浑身上下一团邪气，多半与神烟将军马忠那种黑烟类似，用以杀伤周将。杨戬担忧众人被余德邪气所伤，便先发制人以金丸射伤余德，使之败回关内。
后余德施展毒痘之术，周营兵马全部中招，逼得杨戬二度前往火云洞三皇处求得解药。
而余德所镇守的这一座营寨，和带佗所立下的其他营寨有着巨大的区别。
这一座营寨根本就不像其他营寨那样寨墙森严，甚至说，这一座营寨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寨墙，这一座营寨也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机关。
但是，在所有的营寨之中，这一座营寨却是杀伤力最大的一座营寨。归根究底，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这一座营寨是一座彻彻底底的毒寨。
而且，余德所设下的这些毒，可不是普普通通的毒，其中最大的一个特点，就是这种毒，就像瘟疫一样，可是会给人传染的。
因此，余德这才会这么轻易地放任这些人离开。说白了，余德的心很大，他说要杀的不仅仅是这些人，真正想杀的是李靖的那二十几万大军。
“哼！便宜他们了！”余达冷哼了一声，但最后还是没有追出去。
第716章晋军大败
余德在大军的必经之路上布下了一片毒区，或者更加准确地说是布下了一片瘟区。
邓羌、张须陀、张蚝三将一时不察，终究还是落入了人家的算计之中。
不过，幸得李翔本身就对吕岳、余德等这些人的魑魅魍魉的手段有着很深的警惕之心，因此，早就对于李靖有过一定的暗示了。
而且，神医孙思邈也在军中，因此，暂时并没有让余德如愿以偿，没有真的让这几千人马进入到大营之内。
否则，真要是发展到那种程度的话，很可能就连孙思邈恐怕都没有什么办法了。
毕竟，就算最后孙思邈可以找到解决的办法，可真的要是危及到几十万人的话，那凑够这几十万人可以需要的足够的药草，也是一个巨大的困难。
晋军就算是再阔，但一次性凑够这几十万人所需的药草，那……
而且，等到将这些药草从各州用到战场之上，恐怕不知道多少人早就已经不知道凉凉多久了……
将这些药草从各州聚集到一起，这中间需要时间。聚集到一起之后再运到前线之中，特别还是这样的路途，那就更加需要时间了。
但现如今，至少已经将这种可能控制在了一定范围之内，也将风险控制到了一定范围之内。
但是，在孙思邈没有想出解决的办法之前，短时间内恐怕是无法再进军了。或者说，没必要冒那个风险再进军了。
其实，王猛也大概可以猜出来，真实的情况绝对没有他们想的那么可怕。带佗就算是真的同意余德布下了这么一片瘟区，但所存在的危险性也绝对不可能像他们所想的那么大，甚至是远远不如他们所想的那样。
毕竟，这里终归是在汉中，是在益州，而瘟疫这种东西可绝对是不可控的，一旦一个控制不好的话，确实晋军这二十几万人马到时候肯定是威胁了，全军覆没都是极大的可能。
但如果控制不好的话，汉中的百姓会怎么办？益州的百姓又会怎么办？
真要是一个不好扩散出去了的话，益州的损失绝对会在晋军之上，甚至会比晋军凄惨十倍百倍。而且，带佗敢用出这种手段，恐怕也就不会顾及自己的身后名了。
因此，王猛猜测，那一片疫区很可能只是暂时的，邓羌他们在退了之后，带佗自己都得命令余德将那里彻底解决掉。
但是，有些问题猜的出归猜的出，但不代表可以有赌的资本。有些事情是不能去赌的，特别是在稳操胜券的情况下。只要孙思邈可以找出解决的办法，这些就无法再阻碍他们了。
毕竟，这件事情他们一旦赌输了的话，一旦敌人真的那么丧心病狂，不顾一切的话……
真的，晋军这二十万大军的生死存亡，真的只是小事情，真正严重的，是很可能的事关千万人的生死。
在古代，瘟疫本来就是一个这么可怕的事情。
就算王猛是一个标准的谋士，可以笑看在自己的计谋之下血流成河，但他也没有心狠到了可以无视千万人生死的地步。
就算是一个谋士，或者说是就算一个在冷血无情的人，但至少他的血还是冷的，还是有温度的。可如果一个人真的可以无视千万人生死的话，那他实在是太可怕了……
只是，孙思邈就算是在厉害，想找出解决的问题，都得需要时间，而就在这段时间之内，李靖这里已经注定无法再进军了。
而也就是这段时间之内，一个噩耗，向着李靖这里传来！
联弇败了……
这一败，毫不客气的说，堪称是晋军有史以来未有之大败。
晋军不是没有败过，但败到全军覆没，上到将领，下到士兵，除了主将一人得以幸存之外，剩下的所有人都殒落沙场，这还是有史以来第一次。
而且，虽然最后的主将得以幸存，但却是力战不支，被敌人打晕生擒回来的，这才在最后得以幸存。
当日，杨戬与沈落雁二人将他们所带回去的那一千兵马隐藏了起来，而他们两个人却孤身进入了南郑之中。
随后，杨戬便从南郑五千守军之中分出了一千人马假装成他们所带回的人马出城围剿联弇所部。
联弇乃是名将，当然很清楚他们现在说到底也只剩下了这一千人，根本就不是和敌人逞凶斗狠的时候，最要紧的还是将他们有限的力量用到最关键的地方上，做到打蛇打七寸。
因此，咱没有丝毫把握拿下南郑的情况下，耿弇的目标从来都只有那么一个，那就是敌军的粮草。
如果主父偃不给前线运粮的话，那么，耿弇这一支人马也就没有任何的可以偷袭成功粮草的可能，但是，如果不给前线用运粮的话，那前线的战局又如何可以维持？
主父偃真要是这么办的话，那么，这对于耿弇来说，本来就是最大的成功。
因此，就算是沿途再危险，就算是知道一只毒蛇隐藏在他们的周围，主父偃也必须得想办法运出粮草。
但这世上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终归还是防不胜防，因此，联弇在这之后又有斩获。
也幸亏，主父偃也不傻，都是极小的批量分批运出的，要不然，被这么一直劫下去的话，他们可无法一直承受得起这种代价。
而正是因为联弇知道，他们的最重要的目标不是和敌人逞凶斗狠，而是敌人的粮草。因此，虽然杨戬带着兵马四处搜寻他们，但耿弇根本就没有和杨戬正面一战的打算，而是尽可能的躲着对方，和对方玩起了躲猫猫的游戏。
事后，杨戬也抓住了关键所在，守护在粮草身边，反正敌人的目标是粮草，只要他们守好粮草，不用他们主动去找，就有敌人主动出现的时候，除非敌人甘心看着他们把粮草运到前线之中。
由此，耿弇在被逼无奈之下，也不能继续这样一直躲下去，也只能是试着会一会这名益州第一猛将了，也会一会这名原来的隋军第一猛将。
第717章死战不降
耿弇很清楚杨戬之勇猛，就算是从来都没有见识过，但也可以想象的到。
杨戬，这可是一个可以和李存孝“交流”一下的人物。
正面硬拼，他们可没有一丝一毫的胜算。
因此，耿弇费尽周折，才终于将杨戬引到了他的圈套之中，为了对付杨戬，弓箭、火油、滚石、陷马坑、倒刺、渔网……各种各样的圈套，耿弇不知道布下了多少。
这一战，如果真的这样打下去的话，毫不夸张的说，杨戬就算是不死，也得落下一个重伤的下场。
如果是正面硬拼的话，联弇那点武力面对杨戬当然拿不出手了，但作为一个时代可以数的出来的大将，他最擅长的地方从来就不是武力。
而这一次，耿弇妥善地发挥出了自己的优势。
只是，人有算虎意，虎有伤人心。
耿弇虽然算计到了杨戬，但终究还是没有算计到沈落雁，或者说，耿弇是落入到了沈落雁的算计之中。
浮水房的大名，沈落雁当然不会忽视了他。
因此，在将自己带回去的那一千已经人马隐藏好的同时，沈落雁，从南郑的五千守军之中分出了一千人马装扮成他们所带回来的人马！
之后，就是杨戬自我发挥的时候了，不管杨戬是胜是败，只要能够将敌军的那一支人马给引出来，那么，就是一直隐藏在暗中的那一千白袍军出手的时候了。
甚至为了掩盖白袍军，这一千骑兵，硬是被沈落雁给用成了一千步卒。但毕竟光从士兵的素质来讲，这一千士兵的素质是顶尖的，下马之后，就算比不上最顶级的步兵精锐，但绝对不是普通的士兵可以相比的。
在黄雀在后的情况之下，耿弇这一支人马干脆就被人家来了一个反包围。
这个时候，耿弇哪里还顾得上围杀杨戬，这个时候还是赶紧脱离要紧。
耿纯与新永丰两员大将，领两百士兵死战断后，这才给耿弇争取到了一个杀出去的机会。而且，就算是在突围的过程之中，也损失了一员大将乐就。
耿纯与新永丰两员大将，放到天下之中，并不是没有名气的将领，如今，虽然战死沙场，但好歹在最后一刻，也算是轰轰烈烈，倒也不算完全埋没了他们。
但是，耿弇虽然是突围了出去，此时此刻，也就只剩下最后的三百人了。可是，就算是付出了如此巨大的牺牲，他们却依旧源源没有摆脱掉他们的危险。
之前杨戬和沈落雁拿他们没办法，那是因为耿弇一直隐藏在暗中，没有露面，和他们玩起了猫捉老鼠的游戏。
可这一次耿弇既然都已经露面了，那么，沈落雁与杨戬又怎么可能给他们从他们益州一方的视线中消失的机会？
耿弇一方虽然用尽一切办法想要摆脱敌人的追踪，但要是说起对于这边地形的熟悉，肯定是属于本地人占优势。
因此，就算是耿弇绞尽脑汁，使出了浑身解数，最后，终究还是被杨戬和沈落雁联手追上了。
不得不说，联弇真的给益州这一方造成了巨大的麻烦，由于粮草没有及时提供上去，张巡那里可是重新干起了老本行。
甚至，虽然法正与沈落雁都已经想出各种办法来全力弥补了，但王猛与李靖是何等人物，你既然都已经露出了尾巴，怎么可能还会让你那么轻易缩回去？
因此，白袍军的存在终究还是被李靖与王猛所察觉，这也就导致了最后法正那所谓的诱敌深入，成为了一个笑话！
沈落雁虽然还不清楚因为联弇的存在，他们最终还是没有隐藏好白袍军的存在，但光是从人家能够在穿过子午谷之后，给他们造成了现有的麻烦，已经足够说明对方的能力了。
对于这一批人，沈落雁是存在一定的心思的。
但是，耿弇已经做过一次降将了，没有道理再投降第二次，那他成什么了？和三姓家奴有什么区别？
更何况，自己的至交好友耿纯为了掩护他们脱离血战到最后一刻，连尸体都被益州军砍成了一堆碎肉，他要是做出投降的决定的话，如何对得起自己老朋友的在天之灵？
张光瀚也是一个差不多的道理，都已经改换过一次门厅，那就没有再改换第二次的可能了。真要是这样的话，那他们的名声就彻底臭了。对于古人来说，他们的名声甚至比他们的性命还要重要。
因此，很多那些誓死不肯投降的将领，说不定并不是因为有多么忠诚，也未尝不是没有可能为了保存自己的名声，或者说是以性命给自己换取一个美名。
而杨士瀚、薛文玉、呼延豹、熊冯贵、冯茂五人，他们都不是孤身一人，代表的也从来都不是他们一个人。
就比如说杨士瀚，如果他做出了背主投敌的举动，那么置杨业、杨再兴、杨延昭、杨志等一大家子人于何地？
就比如说薛文玉，如果他做出了背主投敌的举动，固然不可能影响到薛仁贵的地位，但是，说不准，下一次他就得和薛家人对战了。
薛家人自己不清理门户的话，那么，如何向李翔自证清白？
如熊冯贵，他同样不是孤身一人。熊阔海这可是晋军之中最元老的将领了，虽然看似很多人的地位已经过了他，但李翔在嘴中却依旧经常谈论起熊阔海和刑天这几名最初的猛将的名字。
而熊罴，同样是晋军之中新崛起的猛将。他如果做出了什么不该做的决定的话，说不定就会对熊罴产生一定的影响。
冯茂，两个兄弟冯伯与冯亭的鲜血犹在，都督与副都督一级中，冯家牺牲甚重，李翔是记着这份情的。可如果他做出了不对的决定的话，无疑是在摧毁这份情份。
而且，他的兄长冯异可是副都督级别的人物，就是为了这一点，他也没有投降的道理，而且还是向自己的仇人投降。
最后一个呼延豹，虽然呼延家的几个不止在一家诸侯底下为将，但是，也决计不是什么轻义求生之徒。
第718章慷慨激昂
杨士瀚、薛文玉、呼延豹、熊冯贵、冯茂、张光瀚、耿弇七员大将与杨戬展开死战。
冯茂与张光瀚二人以自己身殒为代价，先后抓住了刺入自己身体的三尖两刃刀，就是为了给剩下的几人制造一个攻击的机会。
杨士瀚、薛文玉、呼延豹、熊冯贵四猛八大锤合力，虽然抓住了这么一个机会，但却依旧只是伤了杨戬，甚至并不是什么重伤！
归根结底，杨士瀚、薛文玉、呼延豹、熊冯贵他们四个人组成了四猛八大锤之中，说穿了，也就只有一个杨士瀚可以对杨戬产生一些威胁。
四猛八大锤合力，再加上一个耿弇，先后和杨戬大战了五十回合，最终，杨戬使用开山斧削掉了杨士翰的锤柄，没有反应过来的杨士瀚，被杨戬顺势一斧削掉了首级。
而在这交战的过程之中，杨戬也清楚了薛文玉与熊冯贵的名字，因此，心中多少产生了一些其他的想法。毕竟，他的兄长与妹妹现在还掌握在晋军的手中。这么多年了，一直都没有得到消息。
早在这一战开战的时候，杨戬就已经有过生擒几个晋军将领，来换回他的兄长和妹妹的想法。
现如今，这几个人倒是成为了杨戬一个极为合适的选择。
有了这个想法之后，杨戬的打法也相应做出了改变，薛文玉、呼延豹、熊冯贵、耿弇四个人联手之下，最终又和杨戬大战六十回合，除了一个呼延豹被杨戬一剑腰斩之外，剩下的三个人都被他先后打晕了过去。
只是，这三个人的性格刚烈，在苏醒之后，薛文玉趁着敌人一个看守不严密，主动冲到了敌人的枪尖之上，不愿就这样做了敌人的俘虏。
而熊冯贵身上的伤势本来就重，再加上一路上还有不停的折腾，终归是还没有被救回来。
但也正是因为有了这两个前车之鉴，杨戬对于耿弇的看守越发的严密了起来，甚至有时候都会亲自充当一下“护卫”，就是为了防止再出任何的意外。
毕竟，这已经是他几个希望之中仅存的最后一份希望了！连这份希望都没有了的话，那他之后就又得大费周章了。
耿弇虽然不像剩下的那几个人有这个各种各样的关系，但是，作为主将的耿弇，至少在表面上是最值钱的一个。
……………………………
“蜀贼好胆，上千将士，近十员将领遇害，吾等何时受过此等屈辱。大都督，末将愿为先锋，必为几员将军报仇雪恨！”
窦融有才，或者说是属于有脑子那种类型，但也相对圆滑一些，第一个就慷慨激昂地出来请战。
窦融这么一副慷慨激昂的样子，不可否认，有出自真情实感的一方面。
但是，却也有同样刻意为之的一方面，没看他说出这么一番话之后，在这大帐之内，冯异、罗成、新文礼这些人都多少对他露出了一副感激的神色了吗！
而且，这还只是现在这几个大帐之内的，还包括那些现在没有在这个大帐之内的。日后，那些人在听说了这一件事情之后，多少也得念上一句今日的事情，记得那么一丝情份。
毫不客气的说，就是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但是说不定就可以为窦融带来巨大的好处。
“大都督，莫将愿为先锋，不破蜀贼，末将提头来见！”
“多谢窦兄好意，此战，吾必为先锋！”除了一个冯异还能保持基本的冷静之外，罗成、新文礼都是杀气腾腾地请命道。
新文礼没了自己的老父亲，而罗成就是没有了自己的老丈人，都是血海深仇，不死不休的存在。
李靖刚毅的面容之上也闪过一丝头疼，一方面，他是为了这么大的损失而感到心疼，如此多的大将陨落沙场，就算是他也感到一阵心疼。
另一方面，就是这几个人请战的问题了。窦融还好，没有什么问题。但是，罗成与新文礼这两个可就不好办了，以他们现在的情绪，到时候万一有个冲动的，这可不是开玩笑的，李靖也从来不会拿打仗这种事开玩笑。
只是，如果不答应这两个人请战的要求的话，看这两个人的样子，恐怕也有点不好搞了。
虽然说军令如山，但任何事情都不可能一直刚硬下去，而不知道任何的变动，否则是绝对做不长久的。军令如山的时候，确实得军令如山，触动了军令绝对不能手下留情。
可是，到了讲人情的时候，也得适当有一点人情味儿。刚柔并济，才是长久的生存发展之道。
李靖虽说可以用军令压着他们几个强行不可出战，但是，这种方法对现在这种情况来说绝对不是一个好的解决方法。
“哎，十数年间，吾等南征北战，何时有过今日，此等大败，不可不还。大都督，末将亦向都督请战，愿去会一会那蜀贼！”王猛面色悲痛，神态唏嘘道。
而王猛这一开口说话，大帐之内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虽然名义上李靖是正都督，王猛是副都督，但在晋军的这个体系里，其实王猛的地位还有在李靖之上。就算是现在的各州大都督或者是副都督见了王猛，谁不得恭恭敬敬地喊上一声军师？
作为李翔的第一个谋臣，最早开始的元老之一，王猛为李翔担任过谋士的角色，也曾经治理过一方，或者在朝廷之中总理政务，甚至曾经亲自领兵作战过，他的威望，在晋军之中都是排在起列的。
现如今，连王猛都已经愤慨到了如此地步，欲要亲自到最前线的那里走上一遭，其他将领又有谁能和王猛一争？
王猛正是因为清楚李靖的难处，所以才不惜要亲自下场。
而且，他们的时间也确实不多了，根据情报，周亚夫恐怕再有十几天的功夫就可以到了。
孙思邈现在也有了一定的解决办法，那么，到了再度该出手的时候，他们也绝对不能在这里继续缩着了。
第719章上钩
“军师，末将与你同去！”
罗成、新文礼都已经安静了下来，但冯异却冷不丁地开口道。
“也好！”良久之后，王猛终归还是沉重地点了点头。
冯异与罗成、新文礼不同，他难得请求一次。
冯异乃是雍州副都督，在这两年正都督白起与另一位副都督常遇春不在的情况下，冯异可以说就是代行都督事。
况且,罗成与新文礼如果要是一个气血上头的话，可能会干出什么冲动的事情。不过，冯异却不大可能，大树将军这个称号，可不是浪得虚名的。
之所以不愿让罗成与新文礼在这个时候出战，也不是为了别的,就是担心他们，万一在仇恨的驱使之下，一个头脑发热，中了别人的圈套。
不过，冯异却是一个沉稳的大将，有些事情，在他的身上，不说绝对不存在发生的几率，但是，却会将发生的几率降低到最小。
……………………
所谓的余德的毒寨，其实也只能用上一次罢了，属于是那种一次性用品。
余德的手段虽然杀伤力巨大，可是,带佗也怕呀！一旦控制不好,那是真正的伤人更伤己,而且伤己伤得严重十倍，百倍。
因此,用过一次之后,带佗就已经严令余德将其清理掉了,防止一不小心扩散出去。
不只是带佗怕，余德他们也怕。真要是将这些东西传到益州大地，刘彻就得先将他们碎尸万段了不成。而且，他们还得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因此，余德的毒寨现在其实也只是一个唬人的空架子而已。
孙思邈虽然已经有了治疗的办法，但是，有了治疗的办法，可不代表就是能够对付人家的毒寨了。这两者之间，可是一个不同的概念。
研究出治疗邓羌他们的方法，与彻底消除一切的根本，这其中的难度也并不是属于一个级别的。
但是，当孙思邈亲自在一队精锐的护卫下探查过那所谓的毒寨之后，王猛也终于有了足够的底气通过这座毒寨。
此后，王猛巧设诱敌之计，而关键带佗现在手底下还没有真正的可用之人，一个个接连进入了王猛的算计之中，令得王猛一日之内以微小的代价连破八寨。
当镇守在最后一寨的带佗听说了这个消息之后，险些没有一口老血给气得喷出来。
此前余德的毒寨虽令带佗本人都为之恐慌，但是,这效果也出奇的好,给他们争取了相当一段时间。
也是余德之前并没有真正施展过这些手段，以至于带佗之前对于余德这些手段的威力没有足够的了解,也没有将这一因素考虑进去。否则，带佗这一仗绝对不至于打得像之前那么辛苦。
据情报来看，周亚夫的援军还需要十日出头的时间方可到达，本来，带佗还满心欢喜地以为没必要用出之前所想的那一道诱敌深入的计策了。
须知，这种计策，若是不能功成，那汉中可就真的丢了。这种险极的计策，能不动用的话，很多名将都不愿意轻易动用。成功了自然是大胜特胜，可失败了却也是大败特败。
只是，现如今，王猛一大盆冷水却浇到了带佗的头上，一日便破了八寨，甚至可以说是给带佗浇了一个透心凉。
同时，带佗心中也是暗恨，实是他手中没什么可用之人，这才会被王猛钻了空子。如果他手中多上几个得力助手，又岂会被王猛这么一道算计便打出如此战果。
现如今，十六座大寨，已经被晋军破了十一座，三分已走其二，当日的计划，只能再次提上桌案并提前做好准备了。
…………………………
轰隆隆的战鼓之声不断响起，上万晋军士兵目光火热地盯着前方，王猛一日破八寨，将晋军之前受到的抑郁一扫而空，将士们的战意空前提高。
至于守在营寨之内，直面晋军的益州军士兵们就绝对是一个截然相反的情况了，之前才刚刚恢复了一些事情，但又被王猛一战给打落到谷底，重新回忆起了他们之前面对晋军的恐惧。
“杀，一起去杀了那些鸟人！”
“兄弟们，随本将军冲啊，谁不去的谁特么的就是太监！”
人声鼎沸喝五邀六，两千名长枪兵、刀盾兵、长矛兵以及弓弩兵举起手中的武器嘶喊着。
脚步疾驰，将士们挥舞着手中的兵刃，肆意的践踏着脚下的土地。一道道烟尘在他们的身后扬起，数不清的草木在他们的铁蹄下弯曲，远远观去，犹如汹涌澎湃的大江自高耸入云的山脉上直冲而下。
后背喊杀声骤起，王猛的神色却没有丝毫的变化，好像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一样。
向着冯异点了点头，冯异当即明悟了王猛的意思。
“结阵，防御！”一声高喝，本来背后受到冲击之后有所混乱的阵型，当即在大大小小的将领指挥之下开始稳定下来。
无论是王猛，亦或是冯异都很清楚，这一切其实都只是开始罢了。
这种情况下来说，如果是在围城的情况之下，攻城一方的后背受到他人袭击的话，这个时候，被为城池的守城一方都会当机立断出城配合那支军队进行前后夹击，从而一举改变战局的胜负。
因此，他们后背受到袭击才只是开始罢了，接下来，正在被他们攻打的这所营寨的守军们也绝对会不甘寂寞的。更何况，这所营寨的守将余光与晋军之间可是有着血流深仇的。
果然，片刻的时间之后，前方寨门大开，原本营寨之内的守军，如同翻江倒海一样向他们袭卷而来。
晋军虽然兵力处于优势之中，但在现在这种前后夹击的情况之下，依然不可避免地出现了一些混乱。
但是，即便是如此，王猛却反而露出了一道诡异的笑容。
“军师，鱼儿既然已经上钩了，那军师也该让李将军出手了吧！”冯异一张刚毅的大黑脸上，此刻却仿佛就像是凝结着万年寒冰一样。
第720章余光的决绝
“既如此，那便开始吧！”王猛环顾四周，他却是也难得露出了一丝冷漠的笑容。
说起来，自从晋军一步步强大起来之后，王猛其实也有很多年没有亲自上过战场了，更别说是统兵作战了。
王猛却是有宰相之才，在众多名将齐聚的情况下，如果再让他干那些将军们应该去干的事情的话，这实在是有些浪费。
若非这一次是出于制衡李靖的需要，否则，李翔还真的没什么可能再将他放出来。
就算李靖是自己的宗族，就算是他对于自己再怎么忠心耿耿，可该有的措施也绝对不能少。该有的手段如果做不到位的话，这不是在帮他，而是更有可能在害他。
就算是皇帝，除非是那些昏庸到了极致的昏军，或者是残暴到了极致的暴君，否则，也是不可能事事都按照自己的意愿来进行的。很多的时候，他们也有自己的无奈，也必须要做出一些违心的事情。
甚至就算是明知道是错的，但也必须做下去。或许在某方面是错的，但放到其他方向才来看，那就成了对的了。
更何况，现阶段的李翔还不是皇帝呢！
“砰！”
益州军士兵们还没有反应过来，便听得一道震耳欲聋的声音在耳边落下，紧接着就是无数的破空声和尖啸声响起，刚刚才从远处山间冒出来的一点点亮色瞬间就被黑色的箭雨给覆盖。
“嗡嗡嗡！”
利箭如飞蝗一样侵蚀着天空，也如黄蜂一般尾随在益州军将士们的身后，悲惨的叫声和哀嚎时起彼伏，一个接着一个的益州军士兵冲锋的身形一滞，余达悲愤地握起手中的长枪，须发怒张：“勇士们，且随本将军杀上去！”
这便是王猛的算计，他以重兵集中围杀余光所在的营寨，余达在得知之后，便不可能不发兵来救，届时，大可以将余光引出寨门一战灭之。如此，晋军便可轻轻松松再下一寨。
“将军不可，我们的大军已经乱了，此刻杀上去同样也抵挡不住晋军的攻势！”身旁的副将一把拉住他的马缰，“现在敌军还没有彻底完成合围，现在突围。还有撤出的可能！”
“滚开！”余达大怒道。
说是这么一个说法，可是他或许可以突围出去，但是已经出寨的晋军正面交战的余光却没有可能跑出去。他就这样走了，那岂不是是让他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他的兄弟去死吗？
几十米，余达距离余光也就只剩下几十米的距离了，不将余光带走，他又岂能甘心！
只是，这几十米的距离，对于余达来说就像是一道天堑一样，等他杀穿了这几十米，他很可能就已经走不掉了。
似乎是感受到了大哥余达犹豫不决的心理，正在乱军之中冲杀的余光却是隔着几十米的距离昂然大喝：“大哥，还记得父亲之言吗？三弟如今便要与你分道扬镳了，还请大哥务必以主公为重！”
父亲之言？
父亲之言当然便是为国重诺轻生以死报效了！一个忠字，这是余化龙从小就教给他的几个儿子的东西。
余达眼角微微有些湿润，无力地向余光伸了伸手，似乎想要将余光从前面一把给拉过来，却终究只是握了握手中的长枪并未上前。
求仁得仁，得其所哉，三弟余光的决心已下，他余达怎敢辜负弟弟的意志！
“走吧，大哥，若是再有返回成都之日，替小弟向主公问好！吾余光不曾辜负主公，余家满门，不曾辜负主公！”
余光哈哈一笑，转过头来眯着眼瞧了瞧山顶上才探出小半截的初阳，迎着前方为首的马山威张弓搭箭猛地一射，双脚使劲在马背上一夹，一声怒吼如飞蛾扑火一般冲杀过去。
“兄弟们，给老子杀！”
红日初升，一箭西来，将军脚胯战马手举长刀如扑火的飞蛾一般杀向烈日升起的地方。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看着那道日光中孤独的背影，悲壮的情绪瞬间就缠绕在益州军全体士兵的心脏，余达抬头眨了眨双眼等眼角的泪水重新滚回眼眶。
余氏一门虽然以武将起家，上至余化龙，下至余家五员虎子，家中皆是如余达、余光一般粗犷的汉子，但整个余家却深受忠孝思想的礼教，满门尽是忠孝节烈的男儿。
在商朝之际，余家满门便践行了他们的忠诚，来到这汉末时代，则同样是此般道理，既已效忠某人，那便肝脑涂地，百死不改其心。
余化龙虽然本领确实放在当今天下之中似乎是有些不尽人意，然其为忠肝义胆，却同样不用多说。
余光和余化龙一样，也是死脑筋一幅，平日里便处处模仿父亲余化龙，时常将忠义挂在嘴上。此刻更有血海深仇在，更是决死一战，不给自己留下一丝一毫的余地。
“走！”余达厉声怒吼。其虎目含泪，却强忍不不让它真正地流下来，也不愿意自己向别人展示出脆弱的一面，一旦连他这个将军都变得脆弱了，他底下的那些士兵们看到了之后，那还了得。
“晋贼，吾余达与尔等今生必然不死不休！”
一声长啸，这余达自副将身上夺过一把战刀，手起刀落，便将道路中央的几条绊马索砍断，双脚猛地一夹，战马已如利箭一样刺向山下。
听着耳边隆隆的马蹄和脚步声，余光似乎感受到了余达临行时的寡断和决绝，而兄长余达的离开，却同样也似乎是搬掉了他心中的最后一块大石头。只见其猛地将掌中兵刃一扬，又是傲然一笑，迎向了飞驰而来的铁霸王马山威。
“杀，龟儿子们，都跟着老子杀过去！”
“格老子滴仙人板板，老子今天不杀他一个痛快，老子的姓就倒过来写！”
“少他么的废话，王老八，你那姓倒过来也是一个王字！”
悲壮的气氛似乎感染到了一小部分蜀军，一小部分人在余光的带动之下，似乎也像余光那样，心中已然产生了死志，嗷嗷地向着他们正对方向的敌军搏杀了上来。
第721章铁霸王vs余光
太阳已经升了起来，金黄色的光芒仿佛一缕缕利箭，透过匆匆的铁甲和粼粼的兵戈折射在阳平关周围附近的山巅之上。
冲锋中的马山威把脸一侧，避开了刺眼的光芒，嘴角上挂起一丝残忍的狞笑，“小儿，受死！”
马氏三雄早就已经成了很多年了，放到天下之中，也已经是老资格的战将了。当年的马氏三雄三个人联手之后，就算是等闲的神将，轻易之间也休想拿下他们。
只是，虽然现如今的马氏三雄缺了一人，而且就算是剩下的两个也长年位于天南海北之中，但是，这却依旧不影响他们的威名。
对于马山威这种老资格的战将来说，余光放在他的面前还不够看。虽然余光这个“小辈”有些本事，但马山威对于自己的实力却更加自信。
“这老匹夫！”余光愤恨地怒骂了一句，但却顺着人流，暂时避开了马山威。
他早已心存死志，就算是明明知道自己不是对方的对手，但也丝毫不介意和对方拼上一场。就算是要死，他到了最后也绝对要咬下对方一块肉来。
只是，现在却还不是这种逞凶斗狠的时候，他还需要在这里坚持各种的时间，让余达能够有更大的可能撕开包围冲出去。
战场之中，空气就像是一潭凝聚了前年的冰雪，风吹不开，雨刮不开，日也化不开，死亡的阴影笼罩在所有人的心头之上。
“刀！”
阵型最前方的马山威猛然一吼，其麾下的一千余晋军勇士纷纷取过背上的弯刀向前一甩，只听得“噼里啪啦”的破空声响起，密密麻麻，暴雨前的层云一般的武器便笼罩在阵前百十米处。
“箭！”
“矛！”
不等余光有足够的反应时间调整，左右两侧便又再有两员晋军大将同时长啸一声，无数的长矛和利箭便从将士们的手上、弓弦上飞了起来，尖啸着扑向前方，整整两支支利器犹如暴雨雷霆倾泻而下。
整个天空骤然间一片漆黑。
“闪！”
好歹也是一名马上将军，余光也深谙战场的凶险，眼见头顶上的乌云雷电越来越急、越来越密，自然知道平常的防守大阵恐怕难见奇效，急忙朝掌旗兵就是一声高喝。
然而，他终究也只是一名单纯的武夫，在兵法之上并不擅长。
在很多的时候，他虽然也能及时的做出反应，但是，在这种关键的时候，所下的命令都较为死板，不懂得随机应变。
就比如说像现在这种情况，如果是在平地他的这一神来之笔或许还真的可能躲过晋军的致命一击，但是现在，他这一嗓子却彻底的暴露了他的庸愦。
他的营寨都是依险而立，宫寨的地形相当狭窄。如果是在平原之上，他下达这样的命令自然不会有什么问题，可现在放在这种狭窄的地形之中，他在下达这样的命令的话，这周围哪里有可以让他手底下的兄弟们腾挪的地方？
无数的长矛、利箭和弯刀仿佛九霄落下的闪电一样从“窑洞”的上面和斜方向插了进来，狠狠的扎在将士们的胸前、额头、大腿以及手臂上。
一时间，鲜血乱溅人仰马翻。
“兄弟们，给老子杀！”
“冲！都给老子向前冲！”
“胆敢后退一步的，立刻杀无赦！”余光气极败坏道。
在这个片刻的功夫里，他手底下的兄弟们就已经死伤惨重，更麻烦的是人心涣散，纵然是他想尽各种手段，也无法再聚集起什么有效的反击。
“他奶奶的龟孙子，余大，带上兄弟们和老子上！”余光气得大怒道。
当场斩杀了几个有着后退迹象的士兵，但起到的效果却有限，人都是一种趋利避害的生物，很多士兵这个时候已经失掉了战心。
无奈之下，余光也只能聚集起自己的亲兵队以及那少部分斗志犹在的士兵，准备做出最后的反抗。而那个所谓的余大，就是他们老佘家的奴仆出身，被赐予了主家的姓氏，后来看他手里还有点东西，被余光选成了自己的亲兵头子。
“哐”的一声巨响，数道激流怦然撞击在一起，大战最激烈的一部分陡然拉开。
余先骑在马上，手握着长枪目不转睛地盯着马山威，不动如松风雨如磐。
刚刚之所以想要避开马山威，那是他明白，他不是马山威的对手，为了给余达争取更多的撤退时间，他只能选择避开。
而现在他又要主动面对马山威，那是因为他也清楚，这些在军训已经开始涣散的情况之下，必须有人挡在前面，扛起大旗。
如果没有人在前面扛起大旗的话，用不了多长时间，他手底下的人马就会被打得四处溃散，那个时候才是真正的回天乏力，连最后一搏的力气都没有了。
马山威心中微微一动，看向余光的眼神也多了几分尊敬之色。
作为一名当世罕有的高手，马山威经历了许许多多的搏杀，也见惯了沙场的生死，多少武艺卓绝的将领死在了他的手下，又有多少英雄豪杰被他一枪刺穿。
可是，他也明白，单论武艺的话，余光是绝对不可能比得上他的，他如果多花些力气的话，马山威有足够的自信解决掉余光。
在马山威这一生之中所亲自面对的高手以及所见过的高手，余光更是连数都凑不上。
但是，要说起胆量，余光却绝对能够在他的枪下亡魂中排进前三。在他这一生之中所见过的人之中，也是可以排在前列的。
世人都以为人之所以不怕，乃是因为敢拼命。
可是，马山威却不以为然。
敢拼命，是因为自己还有一条命，是因为自己还有对生命的渴求。
真正的胆量绝对已经离开了对生命的渴求，比如对生命的淡然或者漠然。当一个人对自己的生命都已经无悲无喜无惧无恐，完全的置身事外之时，谁还敢说这个世上有他敬畏的东西？
很显然，余光此刻就是这种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