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3、小美人娃娃
张叹在北平待了五天，霍旭永终于告诉他，中萱公司已经决定立项，可以开始前期筹备工作。
张叹回到浦江，注册成立小红马影视文化有限公司，注册资本1000万元。他发现自己钱不够花，还要更努力才行啊。
这家公司现在除了张叹没有其他人，是一家皮包公司，张叹通过自己的关系，招了一位注册会计师当顾问，挂靠在公司名下，其他的就都和漫画工作室一套人马。
两个牌子，一套人马。
等以后公司人员充实后，再考虑完全独立。
这天晚上，张叹正在做晚饭，小白来了，抱着她的鱼肚玻璃瓶，小手不断从里面进进出出。
“吃什么呢？”张叹站在阳台上问道。
小白在桑树底下转圈圈，时不时抬头打量阳台，终于让她等待了张老板，顿时开心地把鱼肚玻璃瓶举起来，说请他吃煮花生。
“快上来。”张叹说。
小白抱着玻璃瓶跑上来，门开着，她在鞋架上找自己的小鞋子，但是没找到。
“嘤嘤嘤~~~小白的小鞋子咧？”
“那双粉色的有小公主图案的就是你的，是一双新鞋子，我特别给你准备的。”
小白一眼就注意到了张老板说的这双小公主拖鞋，开心地问：“是给小白穿的吗？”
“专门给你准备的，快穿上看看。”
“嚯嚯嚯~~~好巴适哟。”
小白穿上正合适，但她还是惦记曾经的那双。
“那双小鞋子你穿不了了，你的小脚变大了，鞋子不够你穿。”
简而言之，就是小白长大了。不仅是小鞋子不合脚，小衣服也不合身了，要换新的了。
张叹去一趟北平出差，给小白带了礼物，好几套小衣裳。
“你中秋节打算怎么过？你舅舅有跟你讲吗？”张叹装作随意地问道。
小白坐在小凳子上，身前放着水盆，小手在里面划拉，像是两套小鲤鱼在扑腾。
“啥子是中秋节？”小白傻乎乎地问。
“就是月亮特别圆的那天，也就是大大后天。”
“月亮特别圆的那天？”小白疑惑道，旋即想起来，“是吃月饼的那天叭。”
“对，就是那天，你有什么安排？”
小孩子对吃的更加上心。
“嚯嚯嚯，去看舅妈嗷。”小白开心地说，巴拉巴拉，憧憬去堔城看望舅妈和小小白。
白建平已经问过她，中秋节是想留在浦江和小红马里的小朋友一起过呢，还是去堔城，找舅妈一起过。
毫不意外，小白选择了去堔城。
马兰花说的没错，这种询问只是走个过场，用屁屁儿想都能知道小白的选择。
“张老板，你咧？”
“我？我就在小红马过中秋节啊。”
“你的爸爸妈妈呢？”小白问这话的时候，小脸有点严肃起来，仿佛预感到张老板接下来的话会很沉重。
“他们都去世了。”
果然，小白脸色一沉，板着显得很严肃，看张叹的眼神很怜悯。
“张老板你莫要难过嗷。”
“我不难过。”
“我爸爸妈妈也去世了。”
“……”
“奶奶说，爸爸妈妈去世了就会变成天上的星星，天天晚上看着我们，保护我们。”
“是吗？谢谢你这样安慰我。”
“是的，是真的。”
“我相信是真的。”
“张老板，中秋节你一个人吗？你好阔怜吖，我都不晓得啷个哄你。”
“……”张叹笑道：“要不你留下来和我一起过节吧。”
小白一愣，旋即呵呵笑：“张老板你莫开玩笑噻，嗬嗬嗬嗬。”
“好好好，不开玩笑了，你洗好了虾仁没？不要玩水。”
“嘻嘻。”小白把虾仁交给张叹，去客厅玩。
张叹看着竹篓子里的虾仁，本想做龙井虾仁，但没那兴致了，全部倒锅里，做一道简单直接的油爆虾仁。
晚上白建平来接小白回家时，遇到在院子里和老李喝茶的张叹，主动搭话，说起中秋节的安排。
他仿佛无意中说道：“去堔城挺麻烦的，坐车要好几个小时，中秋节肯定人多，我是真不想跑来跑去，但中秋节嘛，一家人一定要团团圆圆，所以要么我和小白去堔城，要么老马和小强他们来浦江，考虑到小小白才几个月大，所以只能我们过去。我特地问了小白，是想留在浦江呢，还是跟我一起走，她说想舅妈和小小白了，要一起走……”
这话是说给张叹听的，张叹笑着说：“听小白的意见，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白建平带着小白和喜儿走后，老李给张叹的杯子里倒满茶。
张叹说：“老李，看样子今年中秋又是我们一起过了。”
老李呵呵笑，不屑地说：“今年我可没空陪你，你自己过吧。”
“不是吧？你难道还有别的安排？把阿姨也叫过来嘛。”
“那也不行。”老李神色倨傲无比。
张叹反讥道：“不会是去广场上跳舞吧？”
老李端起茶杯喝茶，滋滋出声，直至把杯中的茶水喝完，放下杯子说：“我女儿回来，我们一家人团团圆圆。”
“哟，难怪，恭喜啊。噢对了，你房间里有什么贵重的东西吗？”
“啊？”
张叹指了指岗亭说：“我是说那里，你有放什么碰不得的东西吗？”
“什么意思？我的宝贝都在里面。”
“那你怎么不关门？赶紧的，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我刚看到嘟嘟溜进去了。”
“什么？！！！”老李霍然起身，“害，你不早说！”
他大步赶去，旋即跑起来了，可惜还是晚了好几步，嘟嘟就在他眼前从房间里蹿了出去，哒哒哒一溜烟跑了，她怀里抱着什么东西，天太黑看不清，但肯定是藏了东西。
嘟嘟最后有没有被老李抓到，张叹不知道，他出了小红马，到西长安街上的酒吧坐了坐，回家时已经快凌晨，小红马学园里空空荡荡，很安静，老李坐在岗亭里看电视，看起来他已经平静了。
一楼的教室熄灭了灯，黑布隆冬的，二楼的寝室有淡淡的温暖的灯光，剩下几个小朋友还在。
张叹询问小柳老师，得知其中就有丁小海和罗子康。
“我和黄姨商量，园里最近会再找两个小老师，到时候你就不要值晚班了，早点回去休息。”
小柳老师怀孕几个月了，肚子里的孩子重要。
小柳老师道了谢。
张叹来到三楼，走廊里的感应灯亮起，门口放着一个布娃娃，是个小美人，还有一张小纸条，纸条上写着：张老板给你小娃娃，陪你过中秋节哦。
604、我来照顾你
粤州的中诚公司传来消息，项目立项了，请张叹去参加签约仪式。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张叹就赶往机场，当天上午9点到了粤州，在那边待了将近两天，原本打算第三天早上回浦江，但是晚上接到小白的电话，询问他去了哪里，怎么又好几天不见了呢。
这个电话让张叹改变了主意，决定推掉晚上的饭局，连夜赶回去。
他不知道，他电话刚挂掉，小白就告诉身边的小闺蜜们，张老板没有想不开，他很好，他晚上就要回来呢。
小朋友闻言，齐刷刷地看向小米。
刚才就是小米坚持认为张叹是不是想不开，为什么想不开？因为张老板过中秋节没有人陪。这是小白告诉她们的。
作为出过警的小警察，小米不禁把张老板当成自己要救助的对象，认为他几天不见人，会不会想不开，至于怎么想不开，比如跳个楼，比如跳个桥，比如坐在马路上哭，等等。
她也算是见多识广的小宝宝了，不是小白、榴榴之流能比的，所以想的自然多一些。
她这么一分析，小白紧张兮兮的要了电话，拨给了亲爱的张老板。
喜儿蹦蹦跳跳，拍着巴掌说张老板不会死了，他想开了。
嘟嘟见状，跟着喜儿一起蹦跶，欢呼。
这个好消息很快在小红马学园的小朋友们中传开了，瓜娃子们为张老板高兴的同时，也不禁同情他。
黄姨也得知了这个流言，告诉小老师们，让她们制止一下，不要乱传，人家张叹好好的，积极又乐观，怎么看都不像是要寻短见的人。
张叹订了晚上8点的飞机回浦江，刚打车到飞机场，夜空中打了一个响雷，风刮了起来，越来越大，机场外的广告牌被吹的哗哗响。
原本静静地挂在夜空中的明月，仿佛坠入了云海，周遭的流云飞速而过。月亮在流云中沉沉浮浮，隐隐现现，最终消失在夜幕中。
张叹过了安检，在候机室等待，窗外忽然想起一阵哗啦啦的声响，像还是狂风刮过樟树林。张叹在家睡觉时，夏天的时候就经常听到这种声音，那是阵雨和狂风奇袭窗外的大桑树和小树林带来的声响。
现在，是一阵大雨奇袭了机场，伴随着轰隆隆的雷声和张狂的闪电。
“粤州的天气变的真快，秋高气爽的时节里还打雷下雨。”候机室里有人说道。
有人接话道：“天气预报说，台风要过境。”
“难怪。”
张叹看着机场外，大雨在夜色的掩护下看不太真切，但是当往路灯下打量时，便能看到又急又密的雨丝砸在地上。
他不怎么关心这雨，他关心的是天上的雷电，机场的广播响了起来，说因为雷暴天气，飞机要延误出发。
机场里人群顿时闹哄哄的，张叹等啊等，从晚上八点等到晚上十点，雷电没有了，但询问工作人员，说还不确定飞机什么时候出发，只能继续等待。
夜深了，张叹看着外面的雨依然没有停，许多人在机场躺下休息了，他今天忙了一天，困了，躺在长椅上休息，很快睡了过去。
当他再次醒来时，是被机场的工作人员叫醒的，航班恢复了，现在开始登机检票。
张叹打了个寒颤，似乎降温了，有些冷，鼻子痒，呼吸不畅，阻塞，喉咙也是。
他在飞机上要了一杯热水和毛巾被，想睡但睡不着，半睡半醒中，飞机在浦江落地了，这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钟，当赶到小红马时，将近三点了。
浦江这边没有下雨，月明星稀。
第二天一早，张叹正在睡觉，有人来敲门了。
“张老板~~张老板~~~~”
听声音是小白。
张叹从床上坐起来，忽然感觉头晕，鼻子好痒，打了个喷嚏，发现声音沙哑了。
他真的感冒了。
打开门，小白背着小书包，还挎了一个小包包，见他问道：“张老板，我昨天晚上莫有等待你嗷，你啥子时候回来的嘛。”
张叹说他昨晚好晚回来的。
小白兴奋地说她要和舅舅走了，去找舅妈过中秋节，还能见到小小白。她是来和张叹道别的，顺便祝他中秋节快乐。
张叹笑道：“也祝你中秋节快乐。”
他声音沙哑，已经迫不及待要走的小白注意到，诧异地问：“你啷个了张老板。”
白建平说：“是感冒了吧？嗓子都哑了，吃药了吗？”
张叹扶着门沿，站久了头晕。
应该是昨晚在机场睡觉时着凉了，加上这几天工作忙，晚上熬夜，抵抗力下降，就感冒了。
小白和白建平给他烧开水，家里没有感冒药，白建平出门去买药，留小白在家照看他。
张叹靠坐在沙发上，小白跑到卧室里拿了一条毛巾毯出来，给他盖身上。
她忙上忙下，给他端茶倒水，像只小扁鹊，在枝头跳来跳去，还叽叽喳喳问东问西，但又不让张叹回答，怕病情被说多了话连累。
张叹看着这个小小的人，懂的还真是很多。
小白来到他身边，踮起脚，伸出手，想摸摸他的额头，手太短了，没摸到，爬上沙发，把软软的小手放在了额头上。
“怎么样你感觉？”张叹问道。
小白怔了怔，下意识地说：“我僧病啦~~”
旋即反应过来，“咦？啷个回事嘛，我没有僧病，是张老板你僧病唠。哼，喊榴榴来给你打针针。”
“榴榴下手没轻重，算了吧，我不放心她。”
白建平回来了，买了感冒药，张叹吃了，说：“我休息好就可以了，你们忙自己的事情去吧。”
小白反复问他真的不要紧吗，最后跟着白建平走了，他们订了10点钟的动车票。
当房门关上时，张叹感觉家里还回荡着小白的声音，她的小射影还在屋里来来去去，可忙了。
这一下子显得空空荡荡的。
他感觉头很沉，不知不觉闭上了眼睛，想睡觉，忽然叮咚一声，把他惊醒，不是梦里，是真的有人在按门铃。
叮咚~~~
门铃又响了。
张叹打开门，一个小小的小朋友站在门口，昂着小脑袋，神情坚定地说：“张老板，你好阔怜，我来照顾你叭。”
605、祝你们一路顺风
张叹看着眼前的小小人儿，心中诧异又温暖，瞬间，他感觉自己感冒好了。
他弯腰，摸摸她的小脑袋问：“你不去看舅妈了吗？”
眼前是去而复返的小白，白建平气喘吁吁地追了过来，站在楼道里扶墙喘息。
“你生病了，我要照顾你。”小白神色坚定地说。
不管张叹怎么劝，小白坚定了要留下来照顾生病的他。
白建平再三确认，只能自己走了，留下小白在张叹这里。
他不禁心想，这就是血脉相连，哪怕小白并不知晓她和张叹的真实关系，但是内在层面让她放心不下和她血脉相连的那个人。或许，这是个机会，让他们父女增进感情。
白建平走了，小白在张叹的帮助下，给远在堔城的舅妈打了视频电话，见了小小白。
“好唠，不和你们说唠，拜拜，祝你们中秋节快乐。”
说完，小白就干净利索地挂了电话，但其实心里很不舍得，躲在卫生间里难过呢。
张叹的感冒好的很快，上午吃了药，盖上被子，睡了一觉，醒来基本就好了。
小白再三确认，小手搁他额头摸了又摸，煞有介事地确认他是真的好了！
她又惊奇又惊叹，在家里到处乱晃。
“你在找什么？小白。”张叹问。
“手机咧？我的手机咧？”
“你哪里有手机？你没有手机吧。”
“你的手机咧？”
“在卧室的床头柜上吧，你去看看，顺便帮我拿过来。”
小白哒哒哒跑去找回来手机，手指头在上面点点点，点不开，这不是她的强项，递给张叹，说这是她的手机，请帮拨打舅舅。
“你和舅舅有事要说？”
张叹一边问，一边拨通了白建平的号码，把手机递给小白。
电话那边白建平先说话，说的话让小白冒鬼火。
“喂？张叹？怎么了？小白不听话吗？”
小白：“……”
她把手机拿开，仔细打量到底是不是拨的她舅舅，坨大的字显示是白建平，没错，她再次把手机放在耳边，气愤地说：“歪~~~舅舅，白建平——你住啥子哟？你啷个介么屁儿黑咧？……”
电话那边沉寂一会儿，可能是无言以对吧。
小白继续巴拉巴拉：“歪~~~白建平~你快来接我吖，我要和你一起去找舅妈和小小白吖，张老板？张老板已经好唠，我都不晓得啷个回事，啷个就好了咧，早晓得我就不留下了唠，嘤嘤嘤，舅舅你快回来嘛，让车车掉个头咯。爪子？？你不来接我？？为啥子？你不要小白了？车车不能回头？为啥子不能回头？你好好和司机大叔说说嘛……”
一通电话下来，小白气的鬼火冒。
张叹听的也心凉了半截，小闺女怎么就想着要走呢，爱呢？
所以，爱会消失是吗？
小白垂头丧气，舅舅不回来接她，她大字躺在沙发上，感觉身体已经被掏空。
张叹试着安慰她：“小白，别这样嘛，我们好好过节不好吗？我不会亏待你的，跟着我吃香的喝辣的，生活美滋滋。”
小白懒洋洋地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嘟嘟嘴：“嘤嘤嘤~~”
本来张叹一个人过中秋节，随便对付一下就行，但现在有了小白，就不能这么马虎，生活要有仪式感。
他带上小白，去商场买菜买零食买水果，还买了两对灯笼，一对挂在门前，一对挂在阳台上，亮堂堂的，像个家。
“李摆摆咧？”小白忽然注意到门外老李今天没在，以前不管她什么时候来小红马，都能看到李摆摆。
张叹告诉她：“李摆摆的女儿回来了，他们一家人过中秋节呢，所以这两天不来上班，在家休息，和他女儿好好相处。”
小白哦了一声，若有所思，心事重重。
张叹找到机会问她，小朋友还不愿说呢，鼓着小脸假装看绘本，最后才撬开嘴，原来是想奶奶了。
李摆摆都有女儿陪他过中秋节，她的舅舅和舅妈也一起过中秋节，唯独在老家的奶奶是孤寡一人。
想到这里，小白就特别的难过，眼睛里含了沙子。
“小白，小白~~~~~”院子外喜儿在蹦蹦跳跳朝她挥手，在她旁边，还有谭锦儿。“小白你怎么没走吖？你是不是被舅舅扔掉了？”
小白跑去开门，放谭家小姐妹进来，严肃地告诉喜儿这个瓜娃子，她不是被舅舅扔掉了，她是把舅舅扔掉了，然后她捡起了张老板，因为张老板生病了，奄奄一息的样子，她不忍心，就打算留下来照顾他。在她的悉心照料下，奄奄一息的张老板这不，活蹦乱跳了，可多亏了她吖，毕竟照顾人是她的强项嘛。
张叹作为展示品，360度转圈，展示给喜儿看，他是真的好了，至于之前奄奄一息的样子是什么样，他就没法展示了，只能靠她自己想象。
谭锦儿关心张叹的病情，多问了几句，得知张叹是真的好了，竟然瞎出主意：“为了过一个健康安详的中秋节，我觉得晚上还是让榴榴检查一下吧。”
小白和喜儿霍然一惊。
榴榴看病，那是动不动就检查出怀小宝宝的。老李都被她看了一眼就说肚子里有宝宝，把老人家气的让她滚蛋。真正让被看病的人受到惊吓的还不是老李，是园长阿姨。榴榴有一次执意要给她看病，看了一下，就说园长阿姨怀了小宝宝，把园长阿姨吓一跳，极力平息这个谣言。这种谣言不能传。
喜儿邀请小白明天和她们一起过节。
“我和小米过节呢，小白你也来叭。”喜儿骄傲地说。
谭锦儿已经和丁佳敏商量好了，明天两家人凑一起，图个热闹。因为之前得知小白要走，所以没有拉上她，现在小白留下了，就拉入伙吧。
中秋节是团圆的节日，所有人都想和亲人一起过节。
孟广新和他前妻在程程的撒娇下，终于答应一起过节，这个破碎的家可以进行短暂的重圆。
中秋节当天，谭锦儿带着喜儿一早就出门，两人穿戴的漂漂亮亮，手里拎着好多东西。
“冲鸭，去找小米玩唠。”喜儿迫不及待要去找小米，她们这趟是去小米家，除了晚上的团圆饭，她们白天也有很多安排。
“喜儿去看看小白家锁好门了吗？”谭锦儿说。
喜儿拎着东西晃晃悠悠跑去，谭锦儿在身后喊：“把东西放下再跑。”
喜儿hiahiahia，没有放下东西，推了推小白家的门，回头大声说：“姐姐，锁了，喜儿推不开。”
“那就是锁好了，回来吧，我们走啦。”
“好哒。”
傻乎乎的喜娃娃提着东西跑回来，气喘吁吁，东西可真多真沉啊。
“姐姐，小白和张老板飞走了吗？”
谭锦儿抬头看了看天空，天空中刚好有一架小小的飞机从远处的天空中划过一条白线。
“灰机~~~”喜儿指着天边高兴地喊，“小白和张老板在上面叭。”
“嗯，他们应该在上面，祝他们一路顺风，早点到四川，小白早点见到奶奶。”
喜儿立刻对着天边的飞机挥手：“拜拜小白，拜拜张老板，猪你们一路顺风~~hiahiahia，猪奶奶身体健康~~”
606、送礼的人（1/3）
张叹和小白在中秋节当天出发去四川看望姜奶奶。
他们是在前一天下午临时决定开始这次说走就走的行程的，其实也不能说是说走就走，他们在浦江还待了一晚上，两人在商场买了许多东西，有老人穿的衣服鞋子袜子，有老人吃喝的补品，还有一部可以视频的智能手机。
飞往四川的路上，小白一刻没停，她在琢磨那只智能手机，她学会拉才好教会奶奶。
她很聪明，张叹教了两遍就会了，只是用的还不那么熟练。
像我，张叹心想。
他们早上7点的飞机，到成都机场时是上午十一点半。接着张叹租了一辆越野车，从机场出发，开向白家村。
小白坐在后排，时不时伸头看向车窗外，看看那头顶的太阳是不是要下山了。他们要赶在太阳下山前到家，不然中秋节就过去了。
小白的一颗心先一步飞往了家，唠唠叨叨，担心奶奶孤单没有伙伴。这种感觉她是有深切体会的，那种滋味太煎熬了，像只笼子里的小鸟。
她不希望奶奶也这样。但现实是，奶奶很可能就是这样，舅舅舅妈一家都不在，她也不在，奶奶还能找到谁呢？噢对了，她把墩子忘了，墩子会找奶奶说话。她叮嘱过墩子。
但是，墩子是别人家的娃娃，他还有自己的妈妈要照顾呢。
想到这些，小白心急如焚，恨不得自己长出一双翅膀，可以飞回去，以后想回去就拍一拍翅膀就行了。
喜儿说她再长大一点点就能有一双翅膀，小白笑话过她，但是现在她也渴望如喜儿一样，长出一双翅膀。她不需要再长大一点点，她本来就比喜儿大一岁。她希望立刻、马上翅膀就变出来，因为她的奶奶等不及了。
张叹一边开车，一边安慰小白。汽车终于在下午4点，太阳还挂在山峰之上，开进了白家村。
白家村显得很安静，忙活的人们还在田地里没有回家。
头顶的阳光依然灿烂，但已经不如夏天那么滚烫，凉气从群山之中不断往外冒，天气凉快了，到了晚上甚至会有些凉意，坐在院子里乘凉的话必须盖上毛巾毯。
张叹和小白停车下车，视野里看到了小山坡上的红砖瓦房。
“冲鸭~~~~”小白下了车就往家里飞奔，东西也不要了，人先到了再说。
“奶奶——奶奶！小白回来啦——”
“慢点跑，别摔跤了。”张叹在身后叮嘱道，但是不起作用，现在小白听不进这些，她声音急切，眼里只有奶奶，为即将见到奶奶激动不已。
张叹从后备箱里把行李箱提出来，往小山坡走去。
路是土路，很泥泞，昨晚下了雨，变成了泥巴路。
张叹视野里，小白脚下打滑，扑腾一下，摔趴在地上，但很快自己爬了起来，小手上全是泥巴，低头打量自己的衣服鞋子，也沾了泥巴。
她成了个泥娃娃。
她回头看向张叹，嗬嗬尬笑道：“我惨唠~~”
她脸上也沾了泥巴，那模样，像个做了错事等待挨罚的样子，可怜兮兮的。
但是张叹没有生气，笑道：“摔的疼不疼？要不要紧？”
小白摇头。
“你现在样子好好笑啊小白，你变成泥娃娃了。”
“嗬嗬嗬~~~”
小白尬笑，见张老板没有责怪她，松了口气，哒哒哒继续往家里跑，但已经不嚷嚷了。
当张叹提着行李箱到家时，小白站在走廊里告诉他：“奶奶不在家，她不见啦。”
张叹：“别担心，奶奶肯定是走动了，可能去哪里玩了吧。”
“蛤？”小白惊讶道：“玩？”
“走走，是走走，不是玩。她不在家也好，不然看到你这副样子，你就不可爱了，你先洗个澡，把衣服鞋子换了。”
“我摔惨唠。”小白看了看自己的小手，动作隐蔽，但还是被张叹发现，“你手怎么了？摔伤了？”
“莫有。”小白把小手藏起来，背在身后。
“给我看看，我不会怪你的，其实我当时也很想像你一样跑起来。”
“那你为啥子不跑咧？”
“我要提箱子呀，提了箱子我就跑不动了。”
“喔。”
“把手手给我看看。”
小白犹豫着终于把小手伸了出来，递到张叹面前。
小手上沾了一手的泥巴，摔伤了，有小片皮肤破了，藏了几粒很细的沙子。
“疼吗？”张叹问。
小白摇摇头，对着受伤的地方呼呼吹了吹，就说不疼了。
“另一只手呢？给我看看。”
小白把另一只小手交出来，还好，左手没有受伤，只有右手倒霉。
“我先给你洗手，清理一下伤口。”
“喔。”
小白乖乖地跟着张叹往屋里走，先用清水给伤口清理干净，小心翼翼地剔掉了伤口里的沙子，全程动作轻柔，非常的仔细。
小白站在他跟前，视线几乎和他持平，大眼睛一直在偷偷打量他，被发现了就呵呵笑，说厨房里有偷油婆，她都看到了……
“好了，清理干净了，给你涂点膏药，但是，你手不能沾水，你没法自己洗澡了。”
“那小白就不洗澡了。”
“你的手一天没好，就一天不能碰水，可能要四五天。”
“那小白就四五天不洗澡。”
“会臭掉吗？”
“嚯嚯嚯哈哈~~~~”
“香喷喷的。”
“你又不是小香瓜。”
“小白也香喷喷的！”
“香，小白你肯定很香，但是不洗澡你不难受吗？还是洗澡更健康吧。”
小白有点听出来了，戒备地问：“你想住啥子嘛，你嗦嘛，你不嗦我啷个晓得咧？我还是个宝宝，我啥子都不晓得。”
“要不，我帮你洗澡吧。”
小白立刻四处张望，精准落在灶台边上的一根黑漆漆的棍子，那是传说中的烧火棍。
“姜老师在家吗？”
这时客厅里响了一个声音。
小白一激灵，慌慌张张地对张叹说：“有贼娃子来唠。”
说着就要去拿黑漆漆的烧火棍，张叹制止她，让她稍安勿躁：“肯定不是贼娃子，我去看看，你不要慌。”
“姜老师？”
张叹起身：“哎，来啦，姜老师不在家，你找她有什么事吗？”
来者是个30多岁的男人，脸圆圆的黑黑的，身材也圆圆的，穿着洗白的牛仔裤和一条黑色T恤。
“你是？”
“你是？”
两人同时问道。
张叹说：“哦，我是……我是……”
一下子没想好怎么解释和姜老师的关系，身前的男人越发的狐疑，好在这时候张叹身后响起了小白的声音。
“你是苞谷。”
张叹：→_→
小白又说：“你是苞谷，我是苞谷尖尖上的须须儿，哈哈哈~~”
“小白？你是小白吗？”客厅里的男人认出了小白，但不敢确定，因为这瓜娃子现在全身脏兮兮的，满身是泥巴。
小白点头，说她就是小白，白白的。
“你是哪锅嘛？”
来者笑着解释说，他是姜老师以前的学生，今天中秋节，来送点月饼给姜老师尝尝，他家就是镇上卖月饼的。
他和张叹聊了几句，姜老师不在家，他便没有多留，放下礼物就走了。
张叹这才注意到，家里不止他送来的礼物，还有五起呢，看起来在这之前已经来了五拨人，放下东西人走了。
607、好朋友（2/3）
PS：为新盟主cool20的加更。
小白围着礼物打转，好奇里面的东西，张叹把她捉走：“先别管这些，快点洗澡去。”
回应他的是一声尖叫：“啊~~~”
张叹赶忙放开她，小白哒哒哒跑了，很快跑了回来，手里拎着烧火棍，对他虎视眈眈，大有一言不合就打一架的意思。
“好好好，不洗澡，那就先不洗澡，你先把衣服和鞋子换了，然后我们去找奶奶。”
“嚯嚯，要得要得~”
这个瓜娃子还比了一个剪刀手，那得意的小样，嗯，和他也一样。
张叹从行李箱里找出小白的换洗衣服，小白拿了，进了房间，还不忘拎着烧火棍进去呢，回头看了一眼他，警告意味很明显。
“你放心去吧，我不可能闯进去的，我先去洗菜，准备晚上做饭吃。”
张叹把行李箱里的东西一一拿出来。
很快小白就出来了，手里还是拎着她的烧火棍。
张叹问：“你换下的衣服呢？拿出来洗啊。”
小白想了想，又跑回去，从床底下把自己换下的小衣裳小鞋子捡出来，依依不舍地丢在篓子里。
“我去洗衣服，现在太阳还没有落山，如果洗完了衣服奶奶还没有回家，那我们就去找她，好不好？”
“好。”
小白跟过来：“张老板~~”
“嗯？”
“小白的衣服小白洗叭。”
“你会洗衣服呀？”
“这是我的强项哎。”她声音都高了八度，看样子这真的是她的强项，不是打架那种吹牛的。
“那你来吧，我来切菜，先备好菜，等会儿做饭快点。”
“我们一起努力噻，给奶奶惊喜。”
“好，给奶奶惊喜。”
这个家虽然简陋，但是打扫的干干净净，姜老师是个对生活很细心的人。
张叹虽然在切菜洗菜，但是眼睛一直在瞄小白，只见小家伙提着装了衣服的篓子，准备出门。
“喂喂喂，你去哪里？”
“洗衣服噻。”
“去哪里洗衣服？”
“小河。”
“你回来，不准去小河，掉河里了怎么办？”
“我是小河里的鱼摆摆，我厉害着咧。”
瞧她那自信的小模样。
“那也不行，就在院子里洗衣服，那里有压水井。”
“哼~张老板你怕啥子嘛。”
“我怕你丢了。”
小白嘀嘀咕咕，提着篓子来到院子里，张叹担心她不会压水，跟出来帮忙，却见小朋友熟练得很，哐哐哐几下，就压了一盆的水。
“哈哈哈，好玩叭。”
这个家伙一边压水，还一边吊起脚，玩跷跷板似的。
张叹放心了，叮嘱一声就进了屋。
过了十几分钟，他又不放心了，出来看看情况，只见小白乖乖地坐在小板凳上，弯着腰在搓自己的衣服。因为是背对着房门，所以小白没有注意到张叹，她呼哧呼哧，干的很认真，洗衣服像模像样。
张叹又回到厨房，加快速度，因为天渐渐暗下来了，也不知道姜老师去了哪里，到现在还没回来。
他在来白家村时，经过乡镇，买了很多蔬菜和肉，今晚打算一道棒棒鸡，这是小白的最爱，听说姜老师也爱吃，而且姜老师做的口味很棒。
在认识小白之前，张叹甚至没有听过棒棒鸡，更谈不上会做，直到认识了小白，又在她家吃过几回，痛并快乐着，因为小白喜欢，所以学了做法，实验过自己，味道还很不错。
棒棒鸡是川菜，比较辣，所以张叹买了一条鲈鱼，准备做鲈鱼羹。
此外还有一道红糖芋圆，这个是小白喜欢吃的，小朋友对圆鼓鼓的小丸子情有独钟。
还有一道大菜是桂花酒酿鸭。
张叹刚把这些菜准备好，就要大干一场，忽然屋外传来小白的叫声。他出门一看，是墩子来了。
墩子吃惊地愣在原地，呆呆地看着在院子里洗衣服的小白，手里的手提袋掉地上了也没注意到，注意力都落在了小白身上。
他揉了揉眼睛，担心小白是不是假的，眨眼就不见了。
但是没有。
小白还是那个小白，还在院子里，已经没有在搓衣服了。小白站起身，看着他嚯嚯笑。
墩子又揉了揉眼睛，第二次确认小白。前不久别的小朋友在院子里玩，他就误以为是小白，错过几次，所以他这次特别谨慎。
小白还在那里，站在院子里看着他嚯嚯笑。
小白就是那个小白，不是别的小朋友，他这回没有看错，确实是小白。
墩子往前走了两步，踩到掉地上的手提袋，停下来，但不是为了捡起地上的东西，而是……再次揉了揉眼睛，再次确认眼前的瓜娃子到底是不是小白。
“墩子~~你莫做榆木棒棒噻。”
这回小白终于说话了，看着他嚯嚯笑，那暗戳戳的样子别的小朋友装不出来，所以，眼前的这个小朋友，铁定是小白！
他还是没有上前，再次揉了揉眼睛，这回不是担心自己眼花，幻想出了小白，而是眼睛湿湿的，眼泪豆子在眼眶里打转。
寡言少语的墩子哭了。
看样子，他是走不动这几步了，所以只能小白主动上前。
小白拍了拍墩子的脑瓜子，安慰他：“喔喔喔不哭嗷，啷个了嘛？为啥子哭咧？是不是哪个屁儿黑欺负你唠？嗦，你嗦，是哪个屁儿黑，老子哐哐给他两耳屎！！！”
墩子摇摇头。
小白好像明白了，叉腰对着远处墩子家大声说：“你麻麻又骂你了？莫要怕，老子帮你说你麻麻，啷个总是骂自己的娃娃咧~哪个麻麻会这样子嘛，哼！我还要请张老板嗦嗦她！为啥子老是这个样子咧？墩子你才不笨咧，莫要老是嗦你笨嘛，我觉得你聪明得很，你阔爱惨唠，我是天下第一阔爱，你是第二……”
墩子哭着又想笑，但是只露出憨憨的笑容，有千言万语想说，但嘴笨，不知道怎么说，不知道说什么，就连你怎么回来了也忘在了脑后。
肯定是今晚那个圆圆的月亮堵在了喉咙里，不给他放出一个字，所以他才有一肚子的话而说不出半个字。
“给你吃。”
墩子最终只说了这三个字，他捡起地上的手提袋，拿出一个月饼，塞小白手里后，又拿出一个大红苹果，也塞小白手里，又拿出一瓶牛奶，再塞在小白手里。
这些是他来送给姜奶奶的。
张叹站在门口不出声，没有打扰他们，只默默地看着。
608、扶我一下跑起来
（3/3）
小白洗好了自己的小衣裳，自己晾晒在院子里，院子里还有奶奶给她拉起来的晾衣绳。
“厨房里不用你们帮忙，你们就在院子里嗑瓜子喝牛奶摆龙门阵吧。”张叹说完，继续回到厨房做饭。
他一走，没多久，墩子妈站在自家院子里朝这边大喊，问墩子东西送到了没，送到了就快点回家。
墩子和小白坐在小板凳上嗑瓜子聊天，把他妈妈的话当成耳旁风，仿佛没听到。
小白更不在意，巴拉巴拉和墩子说外面的世界。
墩子妈喊了一阵，嗓子都快喊哑了，那瓜娃子没有半点回应。
“恁个瓜娃子，气的老子鬼火冒。”墩子妈回家喝了杯水，润润嗓子，才大步朝这边走来，还没靠近呢，就开始大声喊话：“墩子——你耳朵聋了吗？我喊你半天啦，你听到没有？？？”
院子里有种植的胡枝子，长的很茂盛，小白和墩子就是坐在胡枝子后，人又小，所以外面的人比较难看到，墩子妈一直没看到人。
喊话越来越近，墩子终于有反应了，对小白说：“我妈妈来找我了。”
他想起身去呼应妈妈。
小白小手一挥，让他安心坐着吧，“有我小白咧，怕啥子，莫怕。”
“我妈妈会拎我的耳朵。”
“莫怕莫怕，小朋友的耳朵有两只噻。”
墩子眨眨眼睛，感觉这句话有点问题，但他找不出来。
“墩子——你在不在？我要发火啦！”田埂上传来墩子妈妈的吼声。
小白慌慌地瞅了几眼，对墩子说：“你妈妈要吃了你哎，好吓人，我们快去找张老板。”
说着，屁屁儿下装了火箭推进装置似的，咻的一下，动若脱兔，火速奔向厨房，找张老板庇护。
墩子见状，看看凶巴巴赶来的妈妈，看看说要保护他却率先跑了的小白，想了想，感觉自己要是留在这里，可能小耳朵不保，哪怕有两只也不够拎的，于是脚步匆匆追着小白钻进屋里。
当墩子妈赶到时，张叹带着两个小朋友刚好出来，笑道：“墩子妈妈，中秋节安康。”
墩子妈呆呆的，怔了怔，旋即惊讶道：“张叹？你，你怎么来了？小白也回来了？你们什么时候的？中午我都没看到你们。”
小白站在张叹脚边抢答：“我们下午才回来的。”
墩子妈两声说好，又问：“姜老师知道吗？”
小白又抢答：“奶奶都不在家呢，她是不是去玩了？”
墩子妈说：“她在村里的根子家，还不知道你们回来了，你们在家呆着，我去喊她，呵呵额~~”
说着她就匆匆去找姜老师了，忘了此行是来找墩子的，墩子就站在小白身边，她看都没看一眼。
白家村，根子家。
姜老师和他们一家子坐在一起，她正在说话，其他人都在听。
根子是个年轻人，20来岁，还没到30，前些年结婚了，老婆是镇上的开饭馆子的。结婚后，两个年轻人吵吵闹闹，是非不断，但再怎么吵，第二天就和好了，甜甜蜜蜜地出现在村里人眼前。
但这次他们似乎来真的，吵着要闹离婚了，根子的爸妈劝不住，就请来了姜老师。
姜老师是村子里有文化、明事理的老者，村里很多人都曾经是她的学生，威望很高，谁家有什么难解决的纠纷，往往习惯于请她。
今天下午，姜老师正要去地里摘一些豌豆，被根子妈找上门来，请去帮忙劝劝根子和他老婆，所以姜老师一直在那边待到现在。
在她的分析下，这对年轻的小夫妻已经消气了，只是还有些难为情，才没有当面和好。
根子爸妈看在眼里，一切都明白，这事过去了，便没再说什么了，而是挽留姜老师到家吃晚饭，一起过节。
“姜老师你回去也是一个人，麻烦做饭咯，就在我家里吃嘛，人多热闹。”根子妈劝说道。
姜奶奶笑呵呵地说：“不了，我已经准备了晚上的菜，小白晚上会打电话来，我要回家等她的电话。”
“电话哪里没有嘛，你带在身上不就行了。”
“是视频电话，会打给墩子妈妈，再给我。”
既然不留下，根子妈妈便准备了一些礼物，中秋月饼和鸡蛋什么的，交给姜奶奶。
姜奶奶不要，但推辞不了。
“姜老师，慢走嗷。”
姜奶奶前脚刚走，墩子妈后脚就来了，问还没进屋的根子妈：“姜老师在吗？”
“走了，你啷个了？喘气喘不匀。”
“走了？我啷个没见到咧？”
“她往左边走的。”
“哦哦，好，我去追她。”
墩子妈一刻不停，跑了出去。根子妈追出来问：“有啥子事吗？”
墩子妈脚步不停，说：“小白回来了，我去告诉姜老师。”
“哎呀~~小白回来啦？啷个样了嘛，是不是变白了？”
“乖得很咧。”
墩子妈大步去找姜老师，终于在村子口见到了她。
“姜老师~~~姜老师~~~你怎么到这来了？”
“出来走走，你是要去哪里吗？”
“害，我是来找你的。”
“什么事吗？”
墩子妈神秘兮兮地说：“我嗦了你不要激动哦。”
姜老师笑道：“什么事嘛？我有啥子激动的。”
墩子妈卖关子，问：“姜老师你到村口来，是不是想看看小白会不会回来？”
姜老师：“她不会回来，她太远了，浦江离我们这里千里迢迢，她一个小娃娃怎么回来。”
墩子妈说：“兰花带她回来噻。”
“兰花在堔城，和小白不是一个城，小强的老婆生了娃娃，兰花要照顾娃娃，没有时间回来嗷。”
“就莫要别的人带小白回来？”
姜老师审视墩子妈，问道：“我的小白回来了？”
她的声音都像是在颤抖。
墩子妈妈还想卖卖关子呢，谁晓得姜老师这么聪明，已经猜到了，所以点了点头。
姜老师当即匆匆要回去，但走了几步，停下来，还是不相信，问道：“莫要哄老人家，是哄我开心的吧？”
墩子妈妈说：“是真的，我可不会哄你，我见到小白和张叹回来了，就在你家里，好像已经回来一阵子咯，张叹都在做晚饭了，路边停了一辆车，是张叹开回来的，载着小白……喂？姜老师，你别激动，慢点走，路滑。”
姜老师说：“快来，扶我一下，跑起来。”
609、中秋团圆
一到秋天，山林田野中就飘荡着果香。
从村口通往家里的小路周围，是一畦畦白家村的人种植的菜园子，生长着一颗颗圆圆的淡黄色的卷心菜，蛇醉草在杆子上呈螺旋形攀援直上，草畦里还插满了密密麻麻的干树枝，上面绕着干豌豆藤；南瓜一个个又大又圆，像是在地上打滚；一条条黄瓜在渐渐泛黄的多角的叶子下面悄咪咪地成熟了，日夜盼望着被采摘。
在菜园子和小路之间，那狭窄的隔离带中，长着各色各样的野花野草，有金银花、野蔷薇、野菊花、狗尾巴草、松松散散护着不被晚风吹散的蒲公英。
今晚是中秋之夜，月亮已经悄悄地出来了，挂在群山之上，银辉洒落在这处山洼里的小村落。
姜老师行走在这样的乡间小路上，以往她总爱在夕阳西下的傍晚出来走走，走的多了，她几乎能记住路边的每一颗瓜果、每一棵渴望被知晓的野花，还有兀自顽强生长的野草。
但是这次，她脚步匆匆，目光遥遥看向家所在的那个小山坡。
墩子妈妈在身后紧跟着，叮嘱她慢一点，天黑路滑，小心摔跤。
两人穿过白家村，穿过村外的菜畦，走上了哗啦啦欢唱的小河，以往小河边放牛的小娃娃们都回家了，河里的小鸭子还在。
小山坡出现在视野里，以往昏沉的院子如今亮起了灯，两个大红灯笼挂在了屋檐下。
是有人回来啦。
穿过小桥，沿着小路转过两道弯，终于到了小山坡下，往上的路口处花草茂盛，令花草、矮牵牛、马鞭草，还有一丛鲜红的美人蕉，秋天的小虫子咿咿呀呀都弹唱起来了。
姜老师的目光落在美人蕉边，那里站着一个小朋友，小小的就那么乖乖地站在那里，朝她挥着小手，笑的比美人蕉更灿烂。
眼前的小人儿不在时，一天攒一句，到如今姜老师已经攒了满肚子的话。但当日思夜想的小人儿突然出现在眼前时，她却觉得，这些话说不说都无所谓，人来了就是最好的。
千言万语不抵一句“小白回来了”。
“小白回来了？”姜奶奶笑着柔声说。
小白大喊了一声奶奶，飞奔而下，看样子要扑进奶奶的怀里，只是半路上被墩子妈妈拦截，抱了走。
“咦？”小白惊疑道，墩子妈妈住啥子？
墩子妈吗：“小白你已经长大了，奶奶抱不住你，你不要这样冲，奶奶会摔倒的。”
小白：“……”
原来，她日思夜想快快长大也不全是好，竟然有这样的坏处。
墩子妈妈把她放在地上，小白激动之情稍微平复，跑回到姜奶奶身前，张开小手，抱住她的腿，小脑袋贴上去，像是……
“哼哧哼哧~~~”
“你在干嘛？”姜奶奶问。
“把奶奶抱走~嚯嚯~哪锅都莫要拦我！康我小白的！”
“……”
纹丝不动。
山里的月亮特别明亮，月光如水，照在院子里。同样的场景，放在昨天那是冷冷清清，让人愁绪满怀，但放在今天，却是如此良辰美景，唯一的变化就是多了个小孩子。
小孩子就像是四川火锅里的火锅底料，有她没她，差距巨大。
张叹和墩子妈妈不断从厨房里端菜出来，放在院子里的四角桌上，姜老师坐在院子里，抬头看看月亮，低头看看在院子跑来跑去的两个孩子，觉得她们离自己都很近。
餐桌上摆上了张叹做的晚餐，有棒棒鸡、鲈鱼羹、红糖芋圆、桂花酒酿鸭，还有墩子妈妈在家做好了端过来的烧鸡公、麻婆豆腐、虎皮尖椒、夫妻肺片。
还有切成块的月饼，红红的橘子，荔枝，山里摘的李子。
当最后一道菜端上桌后，姜老师喊小白和墩子去洗手，准备吃饭了。
“吃莽莽啦，张老板做的莽莽好好吃。”
两个小朋友在压水井边洗手。
姜奶奶听到小白喊张老板，微微诧异地看了一眼刚好出来的张叹，见他习以为常。
墩子妈妈检查两个小孩子的小手后，笑着对姜老师说：“哎呀，我还以为今晚又我和姜老师一起过，没想到张叹带着小白突然就来了，这下好了，家里多热闹，这才是中秋节嘛，一家人团团圆圆，要是墩子老汉也回来就好啦。”
张叹说：“我们来之前去工地上看过墩子爸爸，他们今天放了一天假，说和工地上的老乡们进城里逛一逛，那里的公园特别大特别美，他们来了浦江之后一直没去过，这次正好有机会，晚上大家就在工地上架锅做饭，这会儿应该也差不多要开始了吧。”
话音刚落呢，墩子妈妈的电话就响了，她压抑不住心情的喜悦，说道：“墩子，你老汉来电话啦。”
小白闻言，想起自己给奶奶买的手机，跑去屋里找出来，交给奶奶，还告诉她怎么用。
但其实姜老师一下都没摸到，全是小朋友在巴拉巴拉把玩手机，讲着讲着，忽然说道：“给舅妈打个电话叭，”
拨了个电话过去，笑呵呵地对奶奶说：“给舅妈打电话呢，等会儿还能见到她哦，看！舅妈来唠。”
手机连线了，出现马兰花的大脸盘子，只见她的嘴一张一张的，但就是没有声音。
小白捧着手机大声说：“你嗦啥子？舅妈你嗦啥子？你大声点噻，我们都听不到咧，大声点，再大声点。”
手机里的马兰花脸更大更红了，眼睛也瞪圆了。
姜老师问：“小白，没有声音吗？你舅妈在说话呀。”
小白在手机上拍拍打打，无辜地说：“它不出声吖，啷个回事嘛，舅妈~~你大声点嘛，你给我们唱支歌好不好？”
“我看看。”张叹接过手机，轻轻点了一下免提，马兰花愤怒的声音立刻蹿了出来。
“小白你个瓜娃子！！！你消遣老子，我都听到你唆话了，你为啥子没听到我说话！你是不是没开免提？你个憨憨儿！”
“听到唠，听到唠，舅妈你啷个脾气好大哟，你莫要气的鬼火冒噻，你看，嚯嚯嚯，我和奶奶在一起呢，你快给奶奶唱支歌。”
手机那头的马兰花忍着气，翻个白眼，不再理会这个傻乎乎的瓜娃子，说道：“姜老师~~姜老师祝你身体健康，我和老白不能回去看你了……”
小白把小脑袋挡在镜头前，插话：“舅妈你们吃了吗？”
“你爬开，我在和奶奶说话。”
“给小白康康小宝宝。”
“等我和奶奶说完话！”
“舅舅咧？”
“就在边上！”
“他一个人去找你，他莫有走丢噻？”
“你操心的是不是太多了，现在老，我郑重地告诉你，爬开，把手机给奶奶，我和奶奶说话。”
“你是不是要说我的坏话？”
“你个瓜娃子你恁个屁儿黑，爬开！”
小白捧着手机，跟她讲理：“舅妈你为啥子老是喊我瓜娃子？？你是不是故意的？”
“挂了挂了，不说了，拜拜。”
小白立刻把手机递给笑呵呵的奶奶：“舅妈生气啦，她玩不起鸭，我不僧气，我是个好娃娃。”
610、人与人的悲欢是相通的
月光如水，瓜果飘香。
晚饭吃到尾声，张叹给众人倒果汁，小白主动把自己的杯子放过来，笑嘻嘻地让他给倒一杯，同时又把墩子的杯子也拿过来，两只并排放着。
张叹给他俩倒了，说：“小白来唱支歌给大家听听。”
旋即告诉姜老师和墩子妈妈，“小白会弹钢琴了，还很不错。”
小白眼睛大亮，她怎么把这个给忘了！连连点头，嗯嗯个不停，自夸弹钢琴是自己的强项。
“弹钢琴？”墩子妈妈惊讶地问道，在她的认知里，弹钢琴是有钱人家的小孩子才会的，小白这个泥娃娃怎么突然这么高大上了。
“小白在幼儿园跟老师学的，她很有天赋，学的很快，给你们看视频，这是她在一家酒店里，当着许多人的面弹的，真不错。”
张叹把手机拿出来，打开小白当初在汤雨的酒店弹钢琴的视频。
小白和墩子都凑过来，看着视频中的自己，小白诧异地问：“张老板，我啷个不晓得你拍了视频咧？”
“以后你所有的成长经历我都要拍下来。”
这话小白听了没什么反应，反正她也听不懂，但是墩子妈妈听了觉得很奇怪，这话听起来怎么怪怪的呢，不应该是张叹说的才对。
不过，她旋即又想，小白和张叹这两人本来就很奇怪。她到现在还没有想明白，为什么张叹和小白关系这么亲密了，非亲非故的，千里迢迢从浦江飞来这个小山村陪奶奶过中秋节！
她只在新闻里看过自己喜欢的一个男明星午后无聊飞去布拉格广场喂鸽子，在长椅上坐了一个多小时，喂完了手里的面包，再飞回家吃晚饭。
别人出一趟国要精心规划大半年，他却像是过家家，去了一趟自家的后院似的。
现在张叹就有点这种味道，千里迢迢，招呼不打一声，就这么突然出现，就像是菜地里冒出来黄瓜。
姜老师老怀欣慰，虽然视频很短，只有一分多钟，弹的曲子也很简单，《两只老虎》，但是她看的津津有味，比这辈子唯一听过的那次音乐会更要动听。
她的小白真的在快速长大，一天不见就是一个模样，何况她们有半年没见了，不仅个子长高了，小身子更壮实了，皮肤更白了，脸蛋更红扑扑的了，那双大眼睛也更明亮了，眼里的光越发的闪亮。
她也更活泼了，更……像个小孩子了。
今天，她第一次见到小白向除她之外的人撒娇。
她甚至没见过小白向马兰花和白建平撒娇。在他们和其他所有人面前，她的小白只会给自己戴上盔甲，把自己装在里面，把坚硬的外壳露给别人看。
她一直说，小白是一只小刺猬。
她让别人不敢欺负的同时，也让身边的人不敢靠近。
如今，她的小白在渐渐卸下身上的刺，她不再那么扎人。
“还有吗？”
视频播完了，小白主动询问张叹，她当时弹了两首曲子呢，一首是《两只小老虎》，一首是《两只大老虎》，不一样的。
张叹：“emmmm~~~”
小白：“莫有了？”
张叹：“没有了。”
“我都不晓得啷个嗦你张老板。”
“那你现场给大家弹一首呗。”
“蛤？”
她左看右看，没见到有钢琴变出来，让她敲碗她倒是很拿手。
想到就做，她拿出自己用过的筷子，在碗沿上叮叮咚咚了两下，旋即遭到奶奶的制止。
“叫花子才会敲碗，小心以后饿肚子没饭吃。”
小白怕怕的，连忙把筷子放下，不放心，担心自己真的又饿肚子，摸了摸被敲过的碗，嘀嘀咕咕请求原谅。
张叹让小白就当做现场有钢琴，做做样子，嘴里弹奏出声不就行了吗。
小白见大家很欢迎，就真的来一段无实物表演，手指扣在桌子上，叮叮咚咚敲起来，嘴里唱道：“两只老虎~两只老虎……”
这应该是有史以来最简陋的钢琴曲表演，但是现场的人看的听的有滋有味，不仅好听，而且很逗，都把人逗的哈哈大笑。
呆萌的墩子都呵呵笑出了声，他觉得小白真傻真可爱。
现场的氛围这么好，小白更加来了精神，她可能是被那个娶了个漂亮老婆的谁谁附身了，动作浮夸，表情浮夸，可可爱爱没有脑子的样子。
她无中生有的表演是真的不错，天生的演员底子。
像我，张叹心说。
他在一旁默默拍视频，回头就发给《长安十二时辰》的导演，怎么也要给小白争一个角色，他看元载家的那个小胖丫头就不错，毒舌，怼自家公子毫不留情，可爱得很，很有观众缘，十分适合小白的风格。
“这是《两只大老虎》。”小白说，她还不知道因为自己的一段即兴表演，即将被屁儿黑的张老板拉去剧组演一个她不喜欢的小胖纸——榴榴那样的小胖纸。
“再来一首《马兰花》叭。”
说完不等大家拒绝，先弹为敬。
大家听了，那就都是从犯，要是传出去，都落不到好。
张叹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要不要拍，万一流传出去，被马兰花看到，小白免不了要被指责没有孝心，但还是拍了，当爹的总要留一手，万一以后不孝顺抢着拔氧气罐呢。
手机里忽然弹出一个信息框，有人邀请他加入一个聊天群。
是马兰花。
张叹没怎么想，点击加入，群里只有四五个人，一个是他，一个是马兰花，一个是白建平，还有一个写着是白志强，另一个是杨怡！
这是家人群啊。
张叹感觉怪怪的，有些苦恼第一句话应该说什么。
西北玄天一朵云，乌鸦落在凤凰群？
人是捧了，但把自己贬的太低了。
他们要是一个一个来，张叹丝毫不会紧张，但一下子进了群，被围观，就像是自己成了猴子，自然而然就被摆在了弱势地位，顿时气短了些。
想了想，张叹采用了老祖宗传了几千年的老法子，不说话，直接发红包。
果然，白建平主动来说话了，说的是：谢谢张老板的大红包。
“谢谢张老板的大红包~”
“谢谢张老板的大红包~”
“谢谢张老板的大红包~”
白建平把白志强和杨怡都带偏了，不知道还以为这是来了工作群呢。
直到马兰花说话了：“张叹以后都是自家人，不要这么客气。”
张叹回了一句，正好，把小白刚才的无实物表演发给大家看，当然，是《两只小老虎》的视频，不是那首《马兰花》。
自然，小白的表演受到大家耳朵一致称赞，瓜果飘香的日子，瓜娃子也成熟了。
周围响起了掌声，小白的《马兰花》弹完了。
墩子妈妈让自家的墩子也表演点什么，拿出绝活来。
墩子害羞，摇头不敢，没有绝活，他的绝活就是只看不说。
最后他学了一段青蛙叫。
“放烟花吧。”
张叹把带来的烟花拿到院子里，小白和墩子双手捂着耳朵，跑到跟前看他点燃，激动的蹦蹦跳跳。这些烟花是白天她挑的。
“砰——”张叹嘴炮，把两个小朋友吓得一哆嗦，啊的一声大叫，捂着耳朵慌慌张张往回跑，以为烟花要爆炸了，跑了一段，发现没有响声了，回头一看，张老板在哈哈大笑，同时烟花砰的一声，发出咻的一声尖啸，带着光芒，划破夜幕，升上了夜空，又砰的一声巨响，散开千朵万朵金花，瞬间照亮了这座静谧的小村落。
小白和墩子仰着小脸，痴痴地看着夜空中散开的五颜六色的烟花。姜老师则看着她们。
同一时间，村子里许多人家推开窗户、推开房门，仰头看向一串串升空的火花，脸上在笑，狗子在叫。
人与人的悲欢是相通的，狗子和人也是。
611、装病
第二天一早，小白赖床，叫她起床，她哼哼唧唧，说自己生病了，但是额头并不烫，说是小肚子疼，不是想拉粑粑。
张叹忙活一阵，没有检查出什么问题，要是榴榴在就好了，提着她的急救箱来给小白看看，有没有病一看就能被看出来。
姜老师说不用管小白，仿佛一点也不担心小白的“病情”。
张叹说：“别不是昨晚喝多了果汁，肚子受了凉。”
姜老师说：“不是的，你不用担心，过会儿她就好了。”
她说的那么笃定，张叹不好怀疑，只能选择相信。
姜老师来到床边，告诉藏在被子里哼唧的小白说：“张老板说了，今天不走，所以小白你想睡多久就睡多久吧。”
被子里的哼唧声立刻停了，过了一会会，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伸出一个小脑袋，西瓜头头蓬松的像藏了一颗深水炸弹似的。
“不走吗？”
“不走。”
“啥子时候走呢？”
“明天吧，你肚子不疼了？”
“……哎呦~~我的小肚肚好疼哟，是不是有了小宝宝吖？”
小白哼哼唧唧，又倒下了，在床上翻滚，不过这回不是疼的，而是和狗子在阳光明媚的草地上打滚一个德性。
姜老师出去和张叹吃早餐，小白本着演戏要演全套的原则，决定再躺一会儿，不然不好像张老板交代。忽然窗外传来小朋友的说话声，而且不止两个，是好几个。
小白爬起来，站在床上从窗户往外看，看到村里的几个小朋友出现在她家的院子里，在昨晚放烟花的地方打转，捡拾地上的烟花壳壳，议论纷纷，昨晚大家看到的烟花就是从这里飞上天的。
“小盆友们，小盆友们——”小白在窗口挥手。
“小白你的头头怎么了？你是不是烫头发了？”一个小女生惊奇地打量她的发型。
小白撸了撸蓬松的头发，得意地说这是最可爱的新发型，阔爱惨唠。
窗户外的小盆友们都吃了一惊，还有这样的可爱法？
“烟花好看吗？”小白问。
小盆友们都说好看。
“我的头头好看吗？”
小盆友只看不评论。
“我的头头和烟花一样好看，外面的小娃娃都是勒个样子。”
小盆友又吃了一惊，还有这样的发型，旋即有个懂事的小朋友说，他妈妈烫了一个狮子头，据说也是外面大家都喜欢的发型。
看样子，小白现在的发型也是这个道理。他们不懂，但不代表她不可爱。
张叹出现在卧室门口说：“起床吃了早饭再和大家说话不更好吗？而且你的小伙伴们等会儿要去摘柿子，你要是想去的话，还不快起床？”
小白一听，顿时精神抖擞，跳下床，冲到院子里，咚咚咚压水刷牙洗脸，满嘴的泡沫还不忘同时和小盆友们聊天。
很快，小白从院子里冲进屋，端起自己的小碗就吃。张叹和姜老师同时看向她。
“住啥子嘛？”
“你肚肚不疼了？”
“好了呢，好神奇哟。”
“那是真的神奇。”
“额呵呵呵~~”
“你的头发是怎么回事？”
“外头的娃娃都是这样的呢。”
“外头的哪个娃娃是这样的？”
小白这才想起，眼前这是张老板，不是外头院子里那些傻乎乎的瓜娃子，于是只能坦白，她睡成了这个样子，抓不好。
姜老师说要用水打湿了梳理，小白摇头，她可没时间，她吃完了早饭还要赶去和小朋友们摘柿子呢，要是偷就更刺激了。
她站在院子里朝另一头的墩子家大喊：“墩子——快来，我们去偷，去摘柿子！！！”
话音落下，只见一个小身影飞一样从灌木丛中冲了出来，出现在田埂上，一个没踩实，翻进了旁边的田野里，引起这头小山坡上的小朋友们阵阵惊呼，但旋即那道小身影又出现了，沿着田埂飞奔而来……墩子到了，气喘吁吁，身上还有泥巴。
村里的小盆友齐了，一起出征，闹哄哄的去摘柿子，谁家要倒霉了。
一群瓜娃子出了院子，下了山坡，见到坡下停着的汽车，围上去评头论足，讨论这个好家伙跑的有多快。
这个小白有发言权。
“飞快~咻的一下，从这里，就到了那里。”
小盆友们顺着她的小手往那里看，是墩子家。
小白说还要往后，那就是墩子家后头的山峰，小白说还要往后，那就是山尖尖上的那棵大树，小白说还要往后，那就是大树后头的那块大石头，小白这才点头，说就是这么快，只需要咻的一下。
有的小朋友已经爬上引擎盖了，小白去拉车门，想请大家进去坐一坐，毕竟来者是客嘛，但是拉不开。
“你们在干嘛？不要拆我的车啊。”张叹站在院子里，居高临下说道。
小盆友们一窝蜂的跑了，怕他吃了他们似的，其他的小朋友这样张叹还能理解，但小白干嘛也这样呢？难道她还不了解他吗。
这群瓜娃子叽叽喳喳地上了小桥，见到桥下河水里的小鸭子们，不禁唱起了歌：门前大桥下，游过一群鸭，嘎嘎嘎嘎嘎嘎嘎~~~~~
小鸭子们陪她们呱了一阵，顺着河水游走了，小白这伙人才肯离开。有人在路边的灌木丛里抓到一只金龟子，小白没找到金龟子的同伴，但她在菜畦里摘了一朵南瓜花，戴在自己头上，瞬间觉得自己美如画。
小朋友们一窝蜂都去摘南瓜花，惹恼了花朵里采蜜的蜜蜂，蜜蜂嗡嗡嗡升空飞舞迎敌，吓的她们沿着小路逃窜，跑到了一片柿子林前，这是她们此行的目的地。
一个大叔从林子里钻出来，见到她们，一点也不奇怪，招手让她们过来：“怎么才来？快点，一人拿着一个竹篓子，进去摘最红的柿子。”
他给每个小朋友发一个竹篓子，轮到小白时，特别称赞：“你家昨晚的烟花很好看，但你头上的南瓜花不好看，像个小老太太，快扔了吧。”
小白气的鬼火冒，哼哼唧唧提着竹篓子进了林子，随手摘了一颗红艳艳的柿子，塞嘴里，果汁满嘴，甜丝丝的。
612、一起回浦江
小白吃了早饭出去后，张叹一整个上午都没再见到她，这个孩子仿佛小鸟归林，扑扇着翅膀就不见了，一直到太阳挂在头顶，到了吃午饭的时候，她才和墩子姗姗归家。
她的狮子头还是那么蓬松，和早上出门时不同的是，两边耳朵后各插了一朵南瓜花，南瓜花都蔫了。
太阳晒在身上很暖和，这个小家伙脸蛋红扑扑，腮红明显，像摇晃均匀的红酒，在阳光底下通透醉人。
她衣服上裤子上沾了很多草屑，看起来要么爬了树，要么滚了草地。
她还不是空手回来的，从衣兜里、裤兜里，掏出一个个大红柿子，请张叹和奶奶吃。
“你上午干了些什么？给我讲讲呗。”张叹问道，好奇她一上午不见影子，到底跑去玩了什么，让她都不着家。
问到这个，小白就来精神了，巴拉巴拉给张叹讲，什么摘了好多柿子，她都吃饱了，掀起小衣裳，露出鼓鼓的小肚子，确实吃饱了的样子。
除了这个，她还到谁谁家玩了，抓了什么小虫子，牵了谁家的牛，还骑了它，还有爬了树，在树下挖了沙坑，等等，丰富多彩，比在浦江精彩多了。
这么好动贪玩的小朋友，当初在浦江被锁在家里该有多痛苦啊。
把墩子留下来一起吃了午饭，小白捡了一根小棍子，这里挥一挥，那里抽一抽，和墩子又走了，下了小山坡，上了小桥，边玩边往村子里去。
张叹利用这一天的时间，给姜老师把院子的木头劈了，这些都是用来当柴火烧的，也不知道她是怎么从山里背回来的，竟然在屋檐下垒了一堆。
傍晚时分，太阳挂在山尖上，快要下山了，小白终于回来了，在路上磨磨蹭蹭。她的狮子头没有了，头发有的地方结了块，一看就知道用水打湿了，只不过快要干了。她的南瓜花也不见了，可能被她吃了吧。
她光着脚，鞋子脱了，用一根棍子吊着，搭在肩膀上，晃晃悠悠。
墩子更罗汉，衣裳都脱了，光着膀子，露出圆嘟嘟的身体，一只脚踩了泥巴，都干了，没洗。
“张老板，给你吃。”一回来，小白就喜滋滋地从兜里掏出什么东西，放张叹手心里，一看，是一些很小的果子，红红的，圆嘟嘟的。
“这，吃的？”张叹不确定地问。
小白嗯嗯嗯点头，说很好吃。
张叹怀疑地看着她，小姑凉不会对老父亲不利吧？但他还是吃了，酸酸的，甜甜的。
“还挺有意思的哈。”
“哈哈嚯嚯~~”
“快去洗澡，还有墩子。”
姜老师照顾两人洗了澡，晚上一起到墩子家吃了晚饭，墩子妈妈问起张叹什么时候走，正在吃饭的小白立刻竖起了耳朵，墩子也从碗里抬起了头。
“明天下午走吧。”张叹说。
小白刚要抗议，张叹又对墩子妈妈说：“农忙已经结束了，家里应该没那么忙，我想要不你和墩子跟我们一起去浦江，我票一起买，有团购优惠，一方面看望墩子爸爸，另一方面带墩子到外面转一转，看一看，他还没出去过吧。小白都出去好几年了。”
小白立刻助力：“我可厉害啦。”
墩子妈妈眼睛一亮，确实心动。她最远的就是去了一趟成都，再远就没去过了，她老公在浦江打工，她从没去看过。
张叹见她意动，继续劝说，同时对姜老师说：“墩子他们去浦江，姜老师也一起去，路上有伴，去外面看看，可以住在我那，我那房间多，和家里的房子一样，不是什么高楼，不用坐电梯……”
小白一听，立刻兴奋地劝奶奶跟她一起走，就连墩子妈妈也劝，她自己去不去暂且不说，她是真心希望姜老师能去逛一逛。
姜老师笑盈盈听了她们的话，但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说在家里挺好的，习惯了，适应不了大城市的生活。
无论张叹和小白以及墩子妈妈怎么劝，她都不婉拒，但又劝墩子妈妈和张叹一起走。
夜风吹拂，张叹几人已经回家了，墩子妈妈坐在院子里想事情，忽然拿出手机，让墩子先不要收拾碗筷，等会儿她自己会来弄好，然后问他，想不想去浦江看老汉。
“想。”墩子虽然呆萌得很，但是说到去看老汉，眼睛亮了，脸上的神情也生动起来。
“我给你爸爸打个电话，问问他意见。”
墩子妈妈拨通了老公的电话，把张叹请她们去浦江的事情说了，墩子爸爸觉得这是好事，他从春节后出门到现在，一直没回过家，想老婆孩子。
“那姜老师来吗？”墩子爸爸问道。
墩子妈妈说：“张叹请了她，但是她不肯去。”
“哦。”
“其实她想去，我看的出来，只是非亲非故的，她才拒绝。”
墩子妈妈理解姜老师，姜老师肯定是觉得自己和张叹非亲非故，不能这样麻烦人，她和老白一家也没什么亲戚关系，去了浦江投靠谁呢。别人去外地，都是奔着亲朋好友去的，而她呢。
姜老师不愿意去浦江，确实有很多方面的顾虑，归根结底，是她和张叹非亲非故，哪怕白建平一家和她有亲戚关系，她都有理由去。
但是，张叹和小白没有放弃劝说。睡觉之前，张叹把小白偷偷叫到一旁，叮嘱她要这样这样那样那样，目的就是缠着奶奶跟他们一起走。
小白听的连连点头，当即开始演戏，抱着张叹的腿哎呦哎呦，说肚肚疼。
张叹把她扶起来，告诉她不是现在就演，怎么傻乎乎的。
小白拍拍屁屁儿，还嫌他不讲清楚呢，嘀嘀咕咕回卧室睡告告。
第二天，小白在床上嚷嚷肚肚疼，要死要活，看样子今天是走不了了。
姜老师一眼就看出她是在装，但是小朋友装得很认真，绝不爬起来。
张叹告诉姜老师，要是小白走不了，那么买的飞机票都要作废，退票是退不了的，已经过了时间期限，总共4张机票，好几千块钱呢。
姜老师那么聪明的人，稍微想一想，就知道这是张叹和小白联手演戏。
中午吃了午饭，墩子妈妈带着穿戴整齐的墩子出现，拖着行李箱。墩子还理发了，小平头看起来精神奕奕。
“我先把你们的东西放车上。”
张叹拖着她的行李箱放进车里，墩子妈妈跟上来询问：“姜老师呢？她去不去？”
“去。”
“啊？她答应了？”
“勉强答应了。”
“那太好了。”
家里，小白在负责监督奶奶收拾行李，小手在屋里到处乱指，说：“还有这个，带走，都要带走，带走，统统带走，奶奶你是不是不想去？这个要带走，带走，把我们的家带走，把墩子带走，把墩子家的溜溜带走！”
说到这里，小白想起墩子家的猪，关心她们都走了，溜溜怎么办？会不会饿死？会不会瘦？会不会吃的不香？……
张叹回到说：“好啦，小白你别操心这些是，你的东西收拾好了没？”
“哦豁~”
小白这才想起来，她自己还没收拾东西呢，刚才只顾监督奶奶去了，连忙拖出自己的迷你行李箱，开始往里塞东西。
中午一点，姜老师锁了门，和大家上了车，汽车开始驶向成都机场。
613、小红马学园来了一位老奶奶
PS：榴榴和嘟嘟向大家求月票~~不给月票下一章就会被老李捉走交给丁佳敏关牢里~~
孟广新把程程送到小红马后，和老李打了一声招呼，就离开了。
老李抬头看了一眼迈着小碎步往教室走去的程程，继续低头摆弄茶壶。程程边走边嘀咕：“茶园里生了毛毛虫，小燕子飞在天上看来看去，毛毛虫吓得钻进了叶子里，小红摘茶叶时，被藏起来的毛毛虫吓了一个跟头……”
她进了教室，颇为诧异地看了一眼楼梯处，那里的转角处聚了好几个小朋友，在小声议论什么小红马来了一位老奶奶。她看到了罗子康和丁小海，没什么兴趣，嘀嘀咕咕去阅览区：“小调皮总是不听妈妈的话，他挨了妈妈的揍，哭了两下就不难过了，他还是小调皮，他把小花碗打碎了……小赖皮总是哈哈笑，他喜欢捉弄小女生，小女生们都很讨厌他……”
她站在书架前，正准备挑一本绘本看，忽然想到自己的小闺蜜们，四处看了看，没有看到人，一个也不见。她有些奇怪，大家来的总是比她早，今天怎么一个也不见呢？榴榴呢？小米呢？小白呢？噢，小白和张老板去找奶奶了，好几天不在小红马。
她虽然心中诧异，但没有想太多，心想看会儿绘本，小闺蜜们就来了，榴榴肯定又缠着她要多听一个故事，这个可爱的小赖皮。她又想到嘟嘟，嘟嘟最近在变成榴榴，也会偶尔缠着她多讲一个故事。
程程从书架上找到了一本《小维欧去卖花》的绘本，翻开来，坐在角落里，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不知道过了多久，窗外的日光突然不见了，天黑了，到了夜里。
她抬起头，教室里来了许多小朋友，大家都在玩闹，很热闹。她虽然和大家交流很少，总是一个人呆在角落里看绘本，但是她喜欢看到眼前的这一幕，人多热闹，比一个人更温暖更有安全感，心里舒坦。
这种感觉，就像宅男看到屋外大雨滂泼，虽然天晴他也不会外出，但是下雨天就是能给他莫名的心安。
唯一让程程奇怪的是，她的小闺蜜们还没有来，这不对吖。
她想问问其他小朋友，但是话到嘴边，却想不起来这些个小朋友叫什么名字！
既然如此，那就不求人了，她在教室里走来走去，到处看看，寻找榴榴她们。
没有，一个都没有！
她刚心想，大家不会把她丢了叭，这时小柳老师出现了。
“老丝~老丝~~~~”程程跑上前，询问榴榴们是不是丢了，忽然视野里出现了榴榴那胖嘟嘟的小身影，不仅有榴榴，在她身后还有小一号的嘟嘟。
程程立刻甩掉小柳老师，追上去。
“嘟嘟——”
嘟嘟停下脚步，回头见到她，hiahia笑，拉着她的小手说：“程程快来~”
说着，就把程程带到坑里去了，这俩小家伙凑一起一向没好事，这回也是如此。
榴榴跑在前头，负责挑衅与世无争的老李，嘟嘟则拉着程程去抄老李的老巢！
在程程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塞了一个枕头在她怀里，紧接着自己搬了一台收音机，撒腿就跑。
她见程程呆呆地愣在原地，急忙喊道：“*&*……%%￥￥##￥#@~~~”
程程：⊙(?◇?)？
听不懂听不懂，人家听不懂。
嘟嘟心急之下，更是满嘴婴语，说不出人话，刚好这时候老李已经发现了她们，明白自己中了调虎离山之际，怒吼一声：“赵小姐你给我站住！”
嚯！
嘟嘟一激灵，尤其见到榴榴已经开始退了，连忙撇下程程，不再管她了，抱着收音机就跑。
程程见状，低头看看被嘟嘟塞怀里饿抱枕，终于不再呆萌，赶紧跟着嘟嘟溜。
“快跑鸭加油鸭胖嘟嘟——”榴榴站在楼道里，气喘吁吁，招呼嘟嘟和程程快点，“程程~~”
两个小朋友呼哧呼哧爬楼梯，匆匆上了三楼，程程以为是去张老板家，还在奇怪张老板回来了吗？如果张老板回来了，那么小白也回来了，几天不见小白，她想死她了。
但是，榴榴和嘟嘟绕开了张老板家，来到走廊的另一端，那里，常年紧闭的一扇门打开了，榴榴和嘟嘟站在门口，小脑袋往里瞅了瞅，呵呵笑，把收音机递过去，又从她手里拿走了抱枕，也递过去。
榴榴说：“榴榴送奶奶收音机一台鸭~~”
嘟嘟有样学样：“嘟嘟*&%……%￥￥%￥%”
太激动了也说不出人话，只能口吐婴语，蓝瘦。
榴榴帮她说：“嘟嘟送奶奶枕头一个鸭~~”
榴榴又把呆呆的不明所以的程程拉过来：“榴榴和嘟嘟送奶奶小宝宝一只鸭，给~”
把程程往里推。
程程这才发现，屋里有好多人呢，首先她看到了张老板，张老板在拖地，还看到了小白和小米，小白接走了她们偷来的收音机和枕头，此外，还有一个阿姨，还一个小小的小胖子，还有一个满头白发很慈爱的老奶奶。小英子也在，小英子在和老奶奶说话。
“送给你，奶奶，送给你。”榴榴把发呆的程程推过去，要把她当礼物送给满头白发的老奶奶。
老奶奶笑着拉起她的小手说：“这是哪个小娃娃？这么可爱，长的真漂亮。”
程程呆呆的说：“我像妈妈。”
像爸爸就糟了。
“她叫程程，是我的好盆友。”小白放了榴榴嘟嘟上供的礼物后，搂着程程，小脸贴小脸，热情地给程程介绍，“程程讲故事可厉害啦，我好喜欢听她讲故事。”
榴榴和嘟嘟听的连连点头。
小白又给程程隆重介绍她的奶奶，夸她的奶奶白头发很好看。
程程懵懵地点头，榴榴想了想，也点头，嘟嘟见榴榴点了头，也跟着点头。
榴榴举起小手示意要说话。
“你要嗦啥子？”
榴榴说她送了收音机给奶奶，那现在可以和奶奶合影了吗。
姜老师哭笑不得，让她过来一起合影，榴榴立刻竖起剪刀手，把嘟嘟和程程也喊过来，凑在姜老师身前，就为了一张合影。
给她们拍照的是小白。
“好唠。”
榴榴又问姜老师，要不要让她看看病？她给人看病可厉害啦，嘟嘟就是被她看好的，要是没有她，嘟嘟已经没了。
“爬开~”小白知道榴榴的德性，把她赶走，看病的榴榴是不正常的榴榴。
榴榴不服气，嘀嘀咕咕，小声编排小白。
“这收音机你们从哪里弄来的？我看着眼熟啊，像老李平时听的那只。”拖地的张叹打量茶几上的收音机问道，他很怀疑这是从老李那里偷来的，唯一不确定的是，以往一向失败的她们，难道这次成功了？
众人刷的一下，全看向榴榴嘟嘟和程程，榴榴心里一惊，愣了愣，赶紧也刷的一下，看向程程！
嘟嘟见状，连忙跟着，也刷的一下，看向措手不及的程程。
程程：“……(⊙_⊙)”
614、心事重重的小朋友
榴榴和嘟嘟妄想栽赃嫁祸给程程，虽然程程一脸呆萌，但是小白猜也猜得到，她问：“是程程？”
榴榴点头。这个小坏蛋就比睁着眼说瞎话好一点点，因为她没有说话。
“是程程？”小白问嘟嘟。
嘟嘟心里慌的不得了，抓了抓痒痒的下巴，说：“*&…&…￥￥%￥%”
小白问程程：“程程你知道收音机和枕头是哪里的吗？”
程程点点头说：“是李摆摆的。”
小白立刻看向榴榴和嘟嘟，榴榴赶紧叹息道：“李摆摆肯定很难过，哎鸭，不好啦，好家伙，程程你个好家伙，李摆摆要哭啦。”
小白问程程：“程程是你偷的？”
程程摇头。
榴榴点头。
嘟嘟小坏蛋跟着点头。
程程来到门外，朝门外说了一声：“李摆摆，在这里。”
然后，老李就出现了。
榴榴和嘟嘟心里一惊，一前一后钻房间里去了。
老李之前已经和姜老师见过面了，知道这是小白的奶奶，是张叹特地从四川接过来的。
他比姜老师年纪小了六岁，算是同龄人吧，两人共同话语还蛮多，聊的也好。此外还有园长黄姨陪她说话。
晚上吃了晚饭，张叹陪着姜老师到一楼看望小朋友们，把买的零食水果分给大家，小朋友们一口一个谢谢小白奶奶。
“排排坐，分果果~~~”小白站在奶奶脚边大喊，让大家排队，一个一个来领。
姜老师笑呵呵的特别开心，这么多小朋友都很可爱。小白站在她身边，给她介绍每一个上前来的小朋友，这个是那个谁，那个是谁谁，不认识的就支支吾吾说人家是个好孩子，直到介绍完了所有小朋友。
教室外的台阶上坐着罗子康，他孤独寂寞冷，正在看秋风扫落叶，所有的小朋友都被小白收买了，他又只剩下他自己。
丁小海也叛变了他，去领了小白的零食和水果，喊了小白的奶奶。
丁小海叫他也去，他才没去，他是不会去的。
不欢迎他的，他不会主动伸手要，给他他也不要！尤其里面有小熊饮料，他最讨厌的就是小熊饮料。
他在台阶上坐着，不去看，却不能不听，耳边全是小朋友们叽叽喳喳的声音，在喊小白奶奶。
他心情烦躁，起身来到院子里瞎转悠，钻进了小树林里，隔着围墙望着外面繁华的西长安街，人来人往。
“谁在那里？”
忽然老李的声音响起，手电筒射过来，射在罗子康的光头上，阵阵反光。
“哟呵，好家伙，还反弹！”
老李把手电筒微微偏移，从罗子康的光头上移开，落在他的身上，终于看清他。
“罗子康你怎么到这里来了？教室里大家都在吃好吃的，你还不快去。”
“我才不去。”罗子康看了看他，转头继续打量街面上。
老李又问他：“过来喝茶吗？”
“我才不喝呢。”
“好喝，过来尝尝，人生的滋味。”
“桑叶子的滋味。”
“……”
老李仰天长叹，白椿花那个瓜娃子把小红马的小朋友都带偏了，明明是传承千年的茶道，如今成了吃桑叶。
他叮嘱罗子康早点回去，就走了，来到院子里的摇椅上坐下，咕噜咕噜泡茶，但其实分了一半的心神在小树林里，关注罗子康。他以为罗子康要在里面磨蹭到晚上十点睡觉，却不想才没一会儿，罗子康就抓着光头出来了。
虽然已经是中秋节后，天气开始渐渐转凉，但小树林里蚊子蛮多。
罗子康刚出来，在教室外徘徊，见小白和她奶奶还在，而且是在和小朋友们说话，他便没有进去，在台阶上坐下，今晚的月亮不够圆。
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的喧闹声终于停了，他刚想起身回教室，该睡觉了，忽然一个人在他身边坐下，他侧头一看，吓了一跳，是个白头发的老奶奶，他认识，小白的奶奶。
他不知所措，不知道是该起身走呢，还是继续坐着当没看到。他不明白小白的奶奶来这里坐干嘛。
“你叫罗子康对不对？”姜老师和蔼地笑着问道，模样亲切，让罗子康打消了部分戒备，点点头，嗯了一声。
“怎么不来领水果和零食？”
“……我不想吃。”
“这样啊，但我给你带来了，你先拿着好不好？晚上睡了觉还要醒来，到时候就会饿了，那时候吃刚刚好。”
姜老师把罗子康的那一份小礼物放在地上他的手边。
罗子康倔强地说：“我不要，我讨厌喝小熊饮料。”
姜老师：“我知道，小白告诉我了，所以里面没有小熊饮料，你放心吧。”
罗子康半晌不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但最后还是倔强地说他不要。
姜老师说：“也不全是给你吃的，还有给你爷爷的，是南普陀的素饼和九江的茶饼，很适合老人吃，你爷爷这么晚来接你，好辛苦。”
这回罗子康沉默了，许久没说话。
姜老师放下东西后就走了。
罗子康张张嘴，想喊住她，让她把东西拿回去，但最终没有说出半个字。
姜老师的身影消失在教室里，罗子康收回目光，看向地地上的零食小盒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晚上十一点，罗子康的爷爷来接他了。
罗子康一直没有睡着，睁着眼躺在床上，耳边是各种奇奇怪怪的声音，磨牙声、放屁声、翻身声、说的梦话，还有偶然响起的哭声或者笑声。
他早就躺不下去了，被这些无限放大的声音吵的心烦意燥，听到小满老师喊他，立刻翻身而起，穿好衣服鞋子，刚要走，想起枕头底下的东西，伸手拿了出来，是一个零食小盒子。
“轻一点，大家都还在睡觉。”小满老师说道。
罗子康经过榴榴的小床时，停了一下，瞪着这个说梦话磨牙放屁样样有份的瓜娃子，真想把她从睡梦里拎出来。
“怎么了？”小满老师问道。
“榴榴在放屁。”罗子康告状。
小满老师哭笑不得：“那能怎么办？”
罗子康心想确实不能怎么样，只能无奈地走了。
PS：写完了才发现漏了喜儿！我可怜的喜娃娃啊。那就派出喜娃娃向大家求月票吧，双倍月票期间，求票啊。
615、牵好你的鸡
白建平和马兰花得知姜老师已经到了浦江，第二天都从堔城赶了回来，看望老人家。
马兰花要到黄家村租一间房，安顿姜老师，但是张叹已经安排姜老师住在小红马。
小红马是自己的房子，干净没负担，而且环境好，也便于照顾。
张叹：“就住在小红马吧，别找其他的房子了，姜老师在这里已经住了几天，感觉很好，和家里没什么区别，就是小孩子多了一点，可能会有些吵。”
马兰花看了一眼姜老师，说：“那多麻烦你啊。”
张叹：“都是一家人，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而且姜老师可不是麻烦，虽然才来小红马几天，但是这里的小朋友都很喜欢她，都亲切地叫她奶奶，这些小调皮乖多了，尤其是榴榴带着嘟嘟。”
马兰花见张叹看起来像是真心的，看向姜老师，姜老师点点头说：“我就住张叹这里吧，兰花你们夫妻赚钱辛苦，不要浪费钱了。”
马兰花说：“租房不要几个钱。”
姜老师笑了笑，没有说话。
张叹一锤定音：“那就安心住在小红马，姜老师不要想别的，住这里吵是吵了点，但是热闹。我会叮嘱榴榴，不要总是缠着你老人家。很多老人来到大城市住不惯，都是因为一个人孤单，周围邻居没有一个认识的。小红马有点好的，那就还是小朋友多，应该不会孤单。”
姜老师笑道：“我觉得榴榴没有你们说的那么调皮，她很可爱，很懂礼貌，陪我说话还跳舞给我看，是个好孩子。张叹你不要说她，小朋友很努力的。”
张叹闻言，笑道：“那行，我不说榴榴，她要是知道你这么肯定她，一定很高兴。”
马兰花和白建平见姜老师和张叹关系很好，更放心了。马兰花说：“晚上我做一些家常菜，大家都来，中秋节我们因为各种原因没有团圆，今晚弥补一下。对了，姜老师，你还没去过我那儿吧。”
姜老师：“去过了，小白带我去过了。”
马兰花笑道：“那瓜娃子手脚很麻利嘛，她人呢？我回来这么久了，还没看到她。”
姜老师：“在屋里头和小朋友们玩。”
屋里，小白和小闺蜜在分月饼吃，这是小英子带来的。
“排排坐，分果果，一人一块，都要吃完。”
小白把两个月饼切成了七块，分给大家，一人一块，谁也不能逃。
嘟嘟摸着自己的小肚子，哎呀哎呀说自己吃饱了，自己吃不下了。
榴榴也跟着喊，说自己感觉要生了，不能再吃了，再吃她就是个球了。
“不行，你要吃完。”
小白把最大的那一块分给了榴榴，榴榴哀嚎，想溜，但喜儿和小米抓着她的裤子呢。
榴榴绝望地大喊：“小滨滨，小滨滨，我才不想吃月饼，你送点别的来鸭——”
小英子说：“有别的。”
榴榴精神一振，跃跃欲试，立刻举起小手，告诉小白，她不吃月饼她吃别的，她包吃别的，然后迫不及待问小英子别的是什么，快给她吃。
小英子把一个礼品纸盒子拿过来，打开给大家看，说：“是不同口味的月饼，有肉松的，有红糖的，有五仁的，有牛肉的，有蛋黄的……”
她话还没说完，榴榴已经快要哭了，惨嚎道：“还是月饼~~~~”
她中秋节吃了太多月饼，饶是她自号吃货，到目前为止也吃不下了，腻歪的很。
喜儿被她的惨样子逗的hiahia笑，笑过之后好奇地四处张望，寻找小白的小伙伴墩子，却不见，问小白他去哪了。
墩子憨憨的，有的小朋友觉得他傻乎乎的，有的却很喜欢他。
起码，喜儿就很喜欢他。
小白告诉大家，墩子和他爸爸妈妈去玩了。
墩子的爸爸请了两天假，带着老婆孩子游览浦江。
“小白~~~~”
马兰花来到教室里，找到小白，这个瓜娃子见她回来也不过来见见舅妈，完全不把舅妈放在眼里。
小白刚把月饼分完，闻声抬头一看，“哦豁，舅妈你啷个来了咧？”
马兰花没好气地说：“我今天回来了呀，我电话里不是告诉过你吗？你忘了？”
“早不记得咯，你回来住啥子嘛？”
马兰花心说，这瓜娃子是有靠山了，敢这样跟她说话。
“我回来看看你奶奶，你个瓜娃子还是个屁儿黑嘛，好唠，不和你说了，老子莫有时间。”
马兰花转身就走，现在对她爱搭不理，下一秒她就要让小白高攀不起。
她以为小白会追上来跪求她原谅，承认自己刚才屁儿黑，但是没有。
小白不仅没有追上来，反而说了一句：“莫有时间你还跑来跟我嗦啥子嘛。”
马兰花站定，回头瞪着她：“过来~”
“住啥子嘛。”
“叫你过来就过俩，爪子？舅妈喊不动你了吗？”
喜儿这时候hiahia笑道：“小白，你舅妈吃醋了呢，和程程一样。”
正在小口小口吃月饼的程程闻言看了看她，哼，她才不吃醋，哼，小喜鹊一天到晚站在树枝上喳喳叫，有一天树枝上爬来了一只小松鼠，送给她一颗松果，小喜鹊尝了尝，被噎着了……
在程程编故事的同时，小白被她舅妈捉走了，简单粗暴。小朋友们都跟出去，议论纷纷，到底要不要去救小白，直到喜儿说了一句话，大家顿时熄了那份心。
“小白舅妈的屁屁儿好大哟。”
这几天晚上小白都住在小红马，和奶奶一起，但是这天晚上，她被马兰花直接捉回了家，强制命令必须和她睡，起码这一晚必须。
才五岁的娃娃，就想自立门户，哪来的自信心！
马兰花要准备一大桌饭菜，邀请墩子一家，张叹和姜老师。她第二天中午过后就开始着手准备，上菜市场买菜，拉上了小白打下手。
“我还只是个娃娃嘛，为啥子喊我住这个住那个？”小白跟着马兰花在菜市场转悠，手里提着大袋子小袋子好多菜，还牵了一根绳，绳子那头系了一只鸡。
“年纪小小的就这么懒？你又没有其他事。”
“我只想玩，不想干活。”小白又说出了这句真心话，旋即被马兰花一顿训斥，小小年纪，三观就已经歪到沟里了，扬言说下次再听到这样说，就把她的屁屁儿打开花。
“牵好你的鸡！”马兰花见买的鸡到处乱跑，叮嘱小白道：“这是我们的棒棒鸡，不能让它跑了。”
“它好阔怜嗷。”小白说，本来卖鸡的人要把鸡绑起来给她拎着，但是她觉得这是虐待小动物，不让绑，改为这样牵着。
别人都是牵着狗子，就她特别，牵着一只鸡。
“那你到时候不要吃棒棒鸡噻。”
“好阔怜的鸡嗷。”
“那拿你做棒棒鸡好不好？”
“……气得我鬼火冒~”
PS：3月最后两个小时了，还有月票的投了吧，双倍月票期间呢。
616、家里有个女人就有了烟火气
PS：谢谢一剑挑帘的50000币打赏，这周我找时间加更一章哈。
“小白，小白~！~~~你个瓜娃子你跑哪里去唠！”
“小白！快过来帮我捉鸡。”
“小白你完了，你又开溜了，只想玩不想干活对不对？我把你的屁屁儿打开花~~~”
……
“老白~~~你也死哪里去了！给老子过来，帮杀鸡！”
“老白——你个怂货~~~”
“你们白家人都是怂货，一个个躲的没了影。”
……
厨房里，马兰花关了门，那只被小白从菜市场牵回来的鸡感受到了生命受到威胁，正在厨房里到处跑，一时间鸡飞狗跳。
马兰花手持菜刀，头上落了好几根鸡毛，抓不到这只调皮的鸡，心烦意燥。
这时候，她想到了小白的绝招：吃我一剑啊。
她以前小白耍这招的时候傻里傻气，浑身冒傻气，但是现在她却很羡慕。
她要是会这一招就好了，这只到处乱跑、胆小如鼠、不肯慷慨赴死的鸡就无法如此猖狂。
吃我一剑啊，这只调皮捣蛋的鸡就自己掉毛，飞到了锅里，闭上眼睛，盖上锅盖，等着熟就行了，不需要为难她。
她也有点害怕杀鸡啊。
但这只是想象，现实是，她抓不到这只鸡！更让她怒火冲天的是，刚刚老白小白都在客厅，转眼一个都不剩了，都他么溜了。
她要是伸头往窗户下看一眼，就能看到那老白和小白就在楼下的巷子里吃冰淇淋，一人拿着一个，站在窗户下，抬头看窗口，隐约能看到马兰花的身影，还有那把高擎的菜刀。
“家里有个女人感觉就是不一样，有烟火气。”
“舅妈手里有刀呢，舅舅你要回去吗？”
“你都说了你舅妈手里有刀，你想舅舅我死吗？”
“嚯嚯嚯嚯~~~”
“好吃么？”
小白小心翼翼地舔了一口，疯狂点头，好吃惨唠。
“舅舅，你今天为啥子对我这么好咧？”
“呵呵，莫要嗦这样的话，我一向对你都很好噻。”
“你是怕舅妈叫你杀鸡，是不是？”
“害，小孩子懂什么！真不懂事！真话不要说来知道吗？舅舅会挂不住脸的。”
两个屁儿黑吃完了冰淇淋才珊珊回去。
“老马，我给你把小白捉回来唠~~”
刚进家门的小白顿时一愣，停在原地，一只脚还悬空着呢，舅舅出卖她！！明明是舅舅喊她去吃冰淇淋的！
“我，我没有~”小白无力地狡辩了一句，在考虑要不要开溜。
这时候，紧闭的厨房门开了，先是一阵白气涌出来，接着炖鸡的香气弥漫，马兰花的身影渐渐显现：“把那个瓜娃子捉过来。”
小白闻言，撒腿就往外跑，但还是慢了一拍，被大屁儿黑白建平捉住了。
“舅舅~~你放了我噻——舅舅！白建平——”小白疾呼。
白建平把小白捉给马兰花，不忘添油加醋：“她一听说你要杀鸡，就往外跑，我担心她走丢了，就追了出去，这个瓜娃子不听话，在巷子里瞎跑，我好几次差点被她甩掉，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她找到，累惨了。”
“白建平~~~你骗人！”小白疾呼。
马兰花捉走了小白，同时面无表情地对一脸媚笑的白建平说：“滚~”
“嗯？”
白建平愣了一下，他说了这么多违心的好话，老马不称赞他也就罢了，怎么还骂人。
“没听清？给老子滚~~你在楼下吃冰淇淋，以为老娘没看到？你个屁儿黑，心都是黑的，老子杀鸡差点把自己杀了，你却好，在楼下吃冰淇淋，回来骗老娘，还把小白出卖掉，你简直不是人，白建平你个渣男，你给老娘滚远远的，今晚吃饭没有你的份。”
脚边的小白没想到剧情是这么反转的，顿时乐了，自己不仅被放，而且屁儿黑的舅舅遭了殃。
“嚯嚯嚯~~~舅舅你完唠，你被舅妈发现唠，666~~给你点一个大大的赞，舅妈不要你唠。”小白转头问马兰花：“舅妈，你是不是要和舅舅离疯？你要想好了吖……”
她不是煽风点火的料，和榴榴比差远了。
马兰花揪住她的小辫子，“离你个西瓜头头！瓜娃子不嫌事大，去，敲棒棒鸡！这谁给你扎的小辫子？像毛毛虫。”
小白嘀嘀咕咕，暴怒的舅妈太恐怖了，她识相地没有争辩，拿起小木棍，敲棒棒鸡，一边敲一边嘀咕：“我的鸡死的好惨唠，我舅妈好狠嗷，她真是个屁儿黑，程程嗦的那个叫啥子？心狠手辣，我喜欢吃辣……”
墩子妈妈来了，帮忙做饭，到傍晚时分，一大桌的菜快做好了，白建平和墩子爸爸去小红马喊来了张叹和姜老师。
“小白呢？”马兰花问道，要吃饭了，小白却没见到。
“刚刚还在这里玩，墩子，看到小白了吗？”墩子妈妈问道。
墩子指了指屋外，说：“去找喜儿了。”
“我去看看。”张叹正要出门，小白回来了，牵着头上插了一朵大红花的喜儿。
“hiahiahia，你们要吃饭了吗？我走了，拜拜。”
小白拉着她的小手不放，“喜娃娃一起吃莽莽。”
“我要去小红马啦，榴榴说我们要过家家，我要给她做饭吃呢。”
“莫走噻，吃了莽莽再走嘛。”
“嘟嘟的月饼还没吃完，我答应了帮她吃完的，我没有小肚子了……”
“莫吃噻，我们吃了那么多月饼，吃点别的噻，我舅妈住的莽莽好吃惨唠，一般人我才不叫她吃咧。”
喜儿往屋里看了看马兰花，露出灿烂的笑容，朝她挥了挥小手，打声招呼，说：“小丁丁说他想去看看画画，我要带他去呢。”
就是去小红马漫画工作室，丁小海对那里很感兴趣。
小白：“你啷个和那个瓜娃子玩咧？他会骗你的，他还笑你呢，嗦你是个小傻瓜，只会hiahia笑。”
“他不是有意的。”
“他就是有意笑你的。”
“小白我走了，拜拜。”
喜儿抽手要走，张叹吓唬道：“来了就不准走，必须吃了饭再走。”
喜儿笑嘻嘻地看着他，“你是张老板，你是个好人，我才不怕你咧。”
张叹笑道：“你头上的大红花是谁给你插上去的，可爱极了，你笑起来像朵花。”
喜儿骄傲地说：“是姐姐。”
“你姐姐是不是在家做饭？”
喜儿点点头，有意对屋里的人大声说：“我姐姐做的饭可好吃啦，我要去吃饭饭了，我要长大，我不能不吃饭饭。”
马兰花打量她，笑道：“这孩子，一看就喜庆，将来肯定有福气。走，我和你一起去找你姐姐。”
喜儿热情洋溢地带她来家里做客，进门就跑去厨房大喊，小白的舅妈来啦~
马兰花把谭家姐妹邀请来了。
两姐妹不是空手来的，提了一箱牛奶。
那是喜儿每天早晨喝的，家里一下子没有拿得出手的东西，只想到这个。
做好的晚饭不能带来，因为都是寻常的家常菜，哪好意思端去做客呢。
617、舅妈曾经也是温柔的女人
大家都落座了，三个小朋友这回没有挤在角落里，也分到了位置，坐在一起，像三只松鼠。
白建平把张叹提来的大熊酒开了，“大家都喝点~喝了好睡觉。”
他先给姜老师倒，坐在旁边的小白连忙说，奶奶不喝酒，她来帮奶奶喝叭，举起了自己的小碗。
大家笑了，白建平把她的小碗摁下去，说：“谁说奶奶不喝酒，奶奶以前好酒量，年年自家酿米酒，是村里手艺最好的。姜老师对不对？”
姜奶奶笑而不语，安慰担忧的小白。
白建平继续说：“我记得以前每年立冬和立春，大家伙总要到姜老师那里讨一碗米酒喝。”
张叹问道：“这是为什么？”
白建平：“嗐，就是习惯成了风俗。以前是因为姜老师酿的米酒好喝，所以大家就找各种借口讨酒，后来渐渐的就成了习惯，习惯又成了风俗。大家都说，立春和立冬喝一碗姜老师的酒，这一年浑身都是劲，我就是喝着姜老师酿的酒长大的。”
大家称赞姜老师的手艺，姜老师笑着说她已经好多年没有酿酒了。
张叹接话道：“为什么不酿了？这么好的手艺，应该传承下来才对。”
马兰花笑道：“对对，张叹说的对。”
搪塞过去了，时旋即让白建平不要停下来，“快点给大家倒酒噻，你在住啥子，都等着吃莽，饭呢。”
张叹意识到，马兰花是有意打断他的问话，而姜老师也确实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以前，姜老师酿的酒她儿子姜平总是第一个尝，给她提各种建议。姜平对酿酒很有天赋，可惜高中后落榜，没有考上大学，便跟着村里的同龄人到外面打工，酿酒的手艺就落下了。后来姜平死了，没人给姜老师提建议，晚上烧起一团柴火时，再没人和她坐在火盆前一边烤火一边温酒喝，也没人陪她天南地北地闲聊。
马兰花说：“酒是温过的，喝在肚子里很暖和。”
她这话是对谭锦儿说的，但姜老师听了，便端起酒杯，轻轻呡了一下，确实是温的。
白建平给所有大人都倒了酒，大家先碰杯，然后吃菜。
“hiahiahia，真好吃吖~~~奶奶你做的菜真好吃吖~~”喜儿是捧场王，吃了两颗小青菜就手舞足蹈，称赞姜老师做的好。
张叹告诉她：“这不是姜奶奶做的，是马阿姨做的。”
喜儿愣了愣，只要自己不尴尬，那尴尬的就是别人，所以她脸色如常地继续hiahiahia，说：“我夸错人了呢，hiahiahia，舅妈做的菜真好吃吖~~好吃好吃~”
小白给墩子和她夹了一块棒棒鸡，特别提醒这是她敲的。
酒过三巡，气氛热烈，小朋友们已经吃饱了，在客厅里看电视玩娃娃，跑来跑去。
张叹放下空酒杯，拿起大熊酒，给姜老师再倒了一点，说：“有部电视剧，我给小白争取了一个角色，我看她对演戏很有天赋，自己也喜欢，将来可以培养成兴趣爱好，很能锻炼人。你们看可以吗？可能会耽误一点幼儿园的学习。”
白建平刚要说话，被马兰花在桌子底下踩了一脚，立刻识相地闭上了嘴。
他和马兰花是绝对支持的，张叹知道这点，所以这个询问其实不是询问他们，而是询问姜老师。
姜老师说：“你肯定是为她好，你想好了就行，我都没意见。”
见她答应，白建平暗暗松了口气。他现在在剧组工作，挺支持小白参与演戏的，他们一家三口曾经都演过呢，还是女配一号。
马兰花端起自己的酒杯，和姜老师碰了碰杯，有些感叹地说：“小白跟着我们吃了好多苦，我成天担心她将来没文化，害她跟我和老白一样，在大城市里当文盲，干一些别人不愿意干的工作。”
姜老师接过话说：“你们不容易，小白跟着你们吃点苦不算什么，起码有人疼有人照顾……”
张叹听到这个话题，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感觉心情沉重和内疚。
墩子妈妈举起酒杯说：“哎呀不说这么沉重的话题，苦日子那都是过去的了。现在不是苦尽甘来了吗？生活甜甜美美的，马大姐，村里人都羡慕你。”
“羡慕我什么呀？”
“你当奶奶了，小强有本事，在大城市结婚定居，以后是城里人，多让人羡慕。还有小白，都上了电视，那天全村人都聚在一起看你们演的电视剧，过年都没那么热闹，你瞧这生活不是甜丝丝的吗？你应该唱支欢快的歌，给大家听听。”
马兰花不好意思地摆手，说自己不会唱歌。
“你不要不好意思噻，姜老师说说，马大姐年轻的时候是不是唱歌特别厉害。”
马兰花年轻的时候，是白家村附近十里八乡的好姑娘，长的漂亮，一双大长腿结实有力，为人爽朗大方，是个勤快人，家里活和地里的活都收拾的妥妥当当。
她还有一项本事，天生一副大嗓门，唱山歌嘹亮动听，别人唱不出那味儿。
姜老师说：“有一回县里教育局的领导下乡采风，听到她唱歌，把她带到了县里，在大院里唱歌，唱了还给录下来，那磁带我存了一张，只是很多地方消磁了，播不出来，可惜。”
马兰花笑呵呵地说：“有什么可惜的，唱的也就那样，要是真好，就不会给我一百块钱让我回去。”
年轻的时候，她大部分时候都没想过唱歌能唱出什么名堂。唱歌对她而言，完全是爱好，是平淡生活中的一抹光、一撇色。
但是那一次，她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感受到梦想离自己如此之近，仿佛伸伸手，稍微努努力，就能把她摘下来，从梦里带到现实中。
但，最终梦想只是梦想。
她还记得那年她离开县城的午后，她步行到家时的满天星星，仿佛无数双眼睛在看着她。
今后的日子，她时常想起那位年老的女领导说的话。她告诉她，本来县里想推荐她进歌舞团，但是已经增补了人，不缺了，没了名额，让她先回去，将来有了空缺再通知她。
她等了两年没等到消息。她实在等不下去了，有一次悄悄去了县城，守到了那位女领导。那天她是一路哭着回家的。
家里忽然响起稚嫩的歌声：
“马兰花~~马兰花~~~风吹雨打都不怕，请你现在就开花~~~”
马兰花循声看去，只见小白正站在沙发上，高举双手大声唱歌，不禁怒道：“瓜娃子你唱个锤子！！！老子把你屁屁儿打开花！！！你个瓜娃子，憨憨儿！！！”
“快跑~舅妈好凶吖~~”
小白怕挨打，哈哈哈大笑着跑进了卧室里，喜儿和墩子抱着布娃娃也嘻嘻哈哈跟去。
被这么一打扰，马兰花立刻不再想以前的那些破事。她端起桌上的酒杯，满满的一杯一口喝了，喝完了咳嗽不停，脸都红了，缓了缓怒道：“锤子！白建平！你啥子时候给老子倒满的？？？”
“刚，刚刚。”白建平怂怂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