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75章 还有个刺头在呢。
秦红绯没忘记蓝文革之前说的话，说会把爸爸的尸体交还的，在秦市！这也是她至今还没离开的原因。
只是如今会议还在进行里——所以她也没去找蓝文革。
路瑶一直帮着传递消息——
三天前会议就开始了，不过没谈拢！
会再复议！
她没资格进去，只能从旁帮忙打听一些零碎的消息。
会议一共分成几批人。
支持全公开的。
反对全公开的。
中立派。
秦炎这派以起淮为主，是支持全公开的，他坐在会议一席地上，淡淡地反驳着赵海那方所说的怕引起效仿并不是隐瞒真相的合理理由，“会有效仿的出现那就是法律不够严惩，给足了一些人侥幸心理。”
“秦炎，你要知道这世上不是每个人都是良善之辈，总有穷凶极恶之徒。”赵海方的人也沉声道，“假设以这个案子为例被效仿了去出现更多的模仿案到时候引起大乱。”
“怕引起大乱与其瞻前顾后不如做好措施。”风国生手中的笔点了点桌面，“整容术本身就是一种类比于重大手术的进行，应当可以进行实施实名制登记等等一系列措施。”
“据我所知，江木生也整了，但不是从正规整容院进行的，这个措施可以进行但并不是绝对能规避风险存在，这是近些年出现的案子，其中有多种证据证明着出现社会报复的效仿几率有多高…”
“……”
一群人你进言我反驳。
讨论到了半个小时左右之后不相上下，谁也互不让，口水喷了一桌。
秦炎静静的聆听着了半天不作声，然后在他们累了的时候忽然开口道，“诸位在讨论公开不公开的时候，似乎是忘记了一个点。”
也不等他们问什么点。
秦炎就淡淡地说，“原向年。”
“原大震作恶多端，原向年却是无辜的并且是为了阻止兄长恶行才被杀的。”秦炎抽出了一份资料来随意的翻着，然后交给别人传阅下去，“那么假设要半隐瞒的报道，就要隐瞒掉原大震伪装原向年十几年这一事实，公开既是说原大震要以原向年的身份认罪的话，那么，无辜的原向年就要替原大震背下这口锅么？”
“这个我们已经考虑过了…”赵海手底下一人说，“对外公开是一回事，私下，不会给原向年的档案给予任何污点还是享有荣誉。”
“享有荣誉？抱歉，请问你这是在侮辱谁呢？”秦炎淡漠的看向出声的人。
“对于原向年来说当年他不惜众叛亲离也要查真相，要的是还原一个正义和公道而不是所谓的荣誉，一个人调查自己的父亲兄长而被杀，如果他在泉下有知，知道你们掩盖了事实的真相然后轻飘飘的来一句享有荣誉，英雄的心怕是得被寒死吧。”
“再说了…享有荣誉，享给谁？”
“人死灯灭，他也没后代，老爷子也昏迷着，给谁享这荣誉？”
“外人可不知道他实际做了什么，只会把他骂的狗血淋头，这也就是不知道坟墓在哪，知道恐怕还得被挖了。”
“以后这一代的孩子长大了会对孩子说，曾经有个人叫原向年他多么穷凶恶极，谁知道他立过功，抗争过什么？”
秦炎语气轻飘飘的讲述着，却像刀子一样的捅着人心，“换成在座的诸位，谁要么？反正我不要。”
“这也就是没孩子啊，要是有孩子，岂不是像我俩个妹妹一样又要重蹈悲剧了。”
这话一出，研究所的人心咯噔一跳。
苍誉尤其，总觉得在被指桑骂槐。
但是这话也着实提到了重点，秦市案就是为了掩盖所谓的真相防止动乱，所以也才导致了秦家大房的委屈。
而今如果要隐瞒事实，但凡原向年有孩子，那是不是又是一起悲剧，不过如果他有孩子，孩子能不能同意都是另一回事。
蓝文革出声道，“赵海，做人要讲良心不能欺负死人不能说话。”
黎建天幽幽的说，“我也同意全公开！至于效仿不效仿这是警方和武校，决策署我们这些老家伙该做好的防范，不该为了避免这方面的事故出现从而将责任转移到别人身上去，这事，干不得。”干了，他那计算院回头怕都得被拆咯。
赵海心咯噔一跳，“我没这意思…”
黎建天道，“你没这意思但做的事就有点显的这意思…”
赵海无话可说。
一群人七七八八的表态，最终，以风国生一班人为首支持秦炎的比例占了三分之二——
赵海皱着眉。
而这时——他吃惊的看去。
薛观也举起了手来。
几双目光都看着他，薛观是赵海一派的，也是他一力提携起来的。
黎建天嘴快的道，“哎哟，老赵，你手底下带出来的人背叛你了。”
薛观放下手沉声道，“黎院长你好好说话，什么叫背叛，我只是觉得不能为了杜绝一个不一定出现的可能以及还没出现的可能而罔顾当下的事实真相，在案件里牺牲的秦江科，龙勇杰，原向年，破晓以及其他许许多多的人，他们如果泉下有知的话，一定也在等待一个公开的真相，还有那些家属。”
而最重要的是……薛观看着对面的秦炎，他不觉得这事决策署一力支持不公开最后就能不公开的。
别忘了，秦家里还有个刺头在呢。
当初钱大翁的案子都能直播！
这事和她家人有关，豁的要命——薛观可没忘记第一次见时被秦红绯怼成什么样，那还是不涉及她家人，一涉及了，估计回头能把决策署直接给拆了。
薛观一表态，决策署其他还在犹豫的人也相继表态——
岳东界观望了一下后开口道，“支持公开占大多数！既然如此…”大门口，有人疾步进来很快走向了赵海。
这让其他人有些意外，因为这么重要的会议没有重要的事的话一般不会有人进来打扰的。
而那人在走向赵海低语了几句后，赵海猛的从位置上站起转头，“你说什么，原向……不，原大震死了？”
1376章 不是，你想什么呢？
原大震死了，畏罪自杀，发现的时候人已经走了有一会了。
尸体被收走接下来要走尸检等等的安排，这个突然的变故打乱了不少安排。
会议也暂时被迫中断。
夜晚，尸检结果出来。
秦红绯本来在睡觉被一通电话吵醒，她视频连线了秦炎，“你说什么？”
秦炎见她明显没反应过来，觉得很正常，便是当时在会议上所有人也几乎反应不过来，“原大震死了。”
秦红绯瞳孔收缩了下：“你别告诉我畏罪自杀。”
秦炎脸色罕见的难看，不言语，但答案明显默认了：“尸检的报告显示无挣扎痕迹，胃管里有致命毒药，所以哪怕不是畏罪自杀，毒药也是他自愿服用下去的，不用我说你也知道这意味什么吧？”
意味什么？
秦红绯当然知道。
人是由决策署和武校共看管的，原大震在被收押之前身上是检查过了不可能藏任何东西的，而忽如其来的药物，那就说明——在他被看守期间，有人给他送了药。
秦红绯问道，“筛查过了吗？”
秦炎说当然，“这阵子流动人员已经全部看管了起来，涉及了武校，决策署，研究所三个院。”顿了下，他道，“黎老师如今也被看管起来了。”
秦红绯诧异的抬头。
秦炎解释说，“他也是接触了原大震的人员之一，所以也有嫌疑，他主动提出来要接受调查，你觉得黎老师的可能性多高？”
秦红绯说道，“黎老师的可能性多高我不知道，但最好不要是他，不然就真麻烦了…”图纸可是在这位手里的。
“岳老师那边呢？”
“白天出事后就被前秘书喊走了。”秦炎说道，“估计是为了原大震的事，等回来差不多就有个结果了，恩？”他忽然目光离开了镜头，转而和旁边的人对话。
没一会，就跟她说，“老师回来了。”
秦红绯眸光一闪，人回来了，那想必也是带着结果回来的。
事实证明她的猜测没有错。
岳东界和陆家岸回来后直接拍案决定了原大震以畏罪自杀处理，罪行将整理后召开记者会面向全球公开，包括伪装的事。
元宵还没过，各岗位的职员还没尽数上班，有的还在老家中或考红薯或被迫带娃营业。
结果新媒体行业的员工在接到一通电话后，即可马不停蹄的拉着行李回到了工作岗位参加了一场省会议，然后就接到了一个爆炸性的消息，将于大年十三的时候召开记者会，和原家相关的事情，届时各业代表都会出席大会。
大年十三，秦市有点下雨下着，街上张灯结彩挂着红灯笼。
七点，新闻就已经在一个直播状态，秦红绯，秦妃，夏女士，秦沁，以及淑敏明悦所有人一大早就凑到了一起，这会儿都围着电视讨论着。
淑敏甚至在电视上看到了自己母亲和她单位领导的身影，一闪而过。
没过多久，镜头就拍摄到了唐月女士。
再没多久，秦二叔公也推着古玲，还有古家人都出现了身边还有一个小男孩。
接着，永斌，段清玲等人连续出席。
夏女士看着熟悉的亲戚，忽然开口，“那是谁？”
秦妃疑惑的道，“妈妈你问谁？”
夏女士说道，“你们二叔婆身边的男孩子。”
秦妃不认识。
秦红绯倒是知道，“那是陶安，叔婆的继承人。”
几年前被她误会是个小孩子还哇哇大哭了一通，这会站在镜头前，长高了不少，出落成少年模样，很清秀，听云日和紫宁说，是个很刻苦成绩很不错的孩子。
夏露眉眼浮现一丝疑惑，“这孩子好像有点像一个人。”
孟玉好奇道，“像谁呀？”
夏露摇头，她也说不上来，尤其镜头一晃而过来不及细看，不过她注意力很快也被转开了，时间来到七点半，人基本都到齐了，岳东界和陆家岸坐在中央的位置，赵海，蓝文革，以及其他代表则一字排开的坐。
秦红绯盯着盯着，忽然停下了吃薯片的动作…
秦妃问她，“怎么了？”
秦红绯说没什么，就是想着，“这样的场和，基本顶起央城半边天的半壁江山都在这里了，要是那个内奸趁这个时候行动埋个炸弹什么的…”
几双惊恐的目光朝她看来。
不是，你想什么呢？
于赤心头唬了唬说，“那最好还是不要。”
孟于说道，“应该不至于，现场的人肯定都是搜查后才能进去的，而且武校特部都派了人镇守，这要是出事那就是笑话了。”
秦红绯也就是随口说说，她能想到的岳东界他们肯定更能想到，电视里，镜头转到了白一梦这里，只见白一梦忽然低咳了几声，然后旁边的人往她手里送了什么，她往嘴里送。
秦红绯把这一幕看在眼底，忽然怔了下。
很快八点——
新闻直播开始了，而伴随着直播开始的是，央城的此刻同步进行的还有一场大扫荡，只是现场的人被尽数收了手机，所以全然不知外界的情况。
某家企业大楼，忽然有几名人员闯入然后从办公室里带走了一人。
还有某个出租屋里，一名女主人正准备去上工的，却被冒出来的人逮捕了，家人看着，甚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同样的情况，在央城，秦市，各大角落里发生着。
而大部分的人注意力却被直播的新闻吸引着注意力，陆家岸背着手站起，声音沉稳而有力：“关于大年初五里发生的一起绑架事件，策划主谋原向年，现已畏罪自杀，而经由调查，此原向年身份实为原大震……”在一系列报告后。
陆家岸退开，由薛观来负责接下来继续的述说，“此前在原家挖出的尸体，经法医鉴定证实，尸体为原向年，原向年生于一九五八年，根据尸检报告死于1991年，原向年隶属特殊种，因发现了兄长勾结违法份子白其石及其部下的行为，在调查取证的过程里被原大震发现从而起了歹心将其杀害，取代其身份从而进行活动……”
1377章 可算暂时落幕了
随着薛观的讲话，底下已经一片哗然，怀疑他们听了什么魔幻故事。
不少记者更是收起了本在休息被临时调回的抱怨，立即提笔疾写。
“根据事件调查，原大震涉及到了秦市案，并且往前追溯，庄束案也有其涉猎的影子…”
“在庄研究员三代的案子里，有一名曾在钱大翁案件里救出来的受害者，名为秦沁！我方现已查实并掌握了证据，秦沁当年会被钱大翁绑走落入庄束手里研究，乃是因她前夫与原家的千金原可研在婚内的时候出现了感情纠纷，从而委托自己哥哥帮忙，恰逢当时原大震想讨好庄束，便唆使人绑了秦沁…”
“其后，秦市案相关人等之一，秦江科，既秦沁兄长在发现其妹失踪与原家有关系后，曾登过原家的门，原大震因此心怀报复。”
“不久后，秦江科授命进入秦市案！与破晓周旋数月，带领众人抗争并掌握了白其石犯罪的证据呈送出后，英勇牺牲。”
“而此后两年，既九三年…”
“原大震以原向年的身份而行动着。”
随着通报的消息一条条出来，有的人面色严肃，有的人则目瞪口呆，活像在听故事会。
这场通报前后涉猎时间节点二十年，所以很长，报道了足足一个上午之久……
久到记者们都觉得不大对了，因为好像重点讲完了，翻来覆去还是在讲那些？
一直等到十一点——
武校二名老师，田心和夏老师进入后，这场会议终于结束。
结束后记者们蜂拥而出找洗手间，但还来不及争先恐后就从拿回的手机里看到了不少讯息！一个比一个叫人目瞪口呆。
就在早上八点的时候——
央城研究所，武校，决策署，警方联合做了一场扫荡，抓捕人数高达三十二人，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是和原家这些年密切往来的人。
所以，闹哄哄的新闻直播只是个幌子，哦也不是，不是幌子，只是声东击西的招数，阴险，太阴险了。
而彼时，会议结束后，秦炎没有跟着老师撤退，而是起身走到了蓝文革面前：“蓝先生。”
蓝文革见他过来，也有数跟起淮道，“你的继承人，我借用下。”
……
……
孟玉说道，“可算暂时落幕了。”
原家的事一通报也差不多把原大震的事画了个句号，至于后续处理，财产的没收以及其他处罚，……原家如今只剩一个昏迷的原来爷子，后续可能会转入疗养院，然后就是原可研去照顾，还有原四季母女，生死不明。
是啊，落幕了。
但是对于秦家而言，却还有一个事没解决。
秦江科的尸体。
夏露一语未发的，也没主动提及，因为她知道不需要问，只要时候到了，女儿自然会给她一个说法的。
而事实也是如此。
在新闻直播结束后，秦红绯就联系了蓝文革。
蓝文革那边接到她的电话一点意外都没有，给了一句回复，“带着你的母亲，来央城吧。”
秦红绯意外，央城，她以为父亲尸体是在秦市的？
蓝文革道，“原本是在秦市的，不过后来有人把他带到了央城来。”
不用问是谁，答案显然：江木生！
秦红绯等人飞回央城是大年十四，一落地，蓝文革已经派了人在机场等她们了，人一到，司机就道，“蓝先生已经在地方等你们了。”
秦红绯和秦妃去看夏露。
夏露反看着女儿，“怎么了？”
秦红绯欲言又止，最后牵着秦妃走了过去，伸出手，姐妹二人一起抱住她：“妈妈，不管怎么样虽然可能无法替代，但是我们在…”
夏露长长的睫毛颤了颤，反手抱住了俩个女儿摸摸她们的头，“没事的，你们妈妈我很坚强的。”
是的，夏露很坚强的。
房司易和冯铭有些沉默，这种时候不知道说什么，想离开又怕他们有需要帮忙的，最后也只是跟着。
蓝文革的司机将一行人带到了目的地，很快就有人把他们接了进去。
客厅里已经坐了几号人了。
蓝文革，秦炎……以及，江天元兄妹。
秦炎站起了身来看着她们，秦红绯发现他的目光有些深沉，四目相对下，秦炎看向夏露，“妈妈，你做好心理准备了吗？”
夏露做好了准备了吗？她做好了。
十几年来，她就一直无时不刻的在做准备。
所以很平静的点头。
秦红绯迷惑的皱起眉来，这宅子是江木生的她知道！但是蓝文革带她来这里，什么意思？
很快，她就知道了什么意思了。
蓝文革在征得江天元的同意后，江天元说道，“随时可以。”
一群人即刻撤出屋子，秦红绯这才有所觉，这屋里的东西好似已经被搬空了，很快，准备在外的挖掘机将这栋崭新的别墅直接挖塌，铲土……反复持续着。
秦妃有些茫然的看着妹妹。
秦红绯看着机械，再去看秦炎，心里忽然间已经有了意识了，皱皱眉！
江木生这畜生，不会吧？
而事实证明，会的……
一个多小时的，一栋别墅很快被移为了平地，而挖掘机并没有停下，还在继续，终于，在移为平地的宅基上，忽然被挖空，露出了一跳通道口来，通道口有阶梯直通往下的！
看着这通道口的出现，秦红绯目光就更深沉了。
蓝文革安排了人下去探路，很快，探路的人出来急色匆匆的说，“底下有很多棺材…”
蓝文革背着手道，“找人运出来。”
“是！”
江意儿很茫然的抓着兄长，她不知道出了什么情况，她只知道接到佣人的电话时回来，蓝文革就已经在家里了，为什么自己家底下会有棺材？
为什么秦红绯他们会来这里？
棺材和他们有什么关系吗？
满腹疑惑间，底下的棺材被一一运了上来，不止几幅，而是有十几幅都被关上了，棺材之上有的还放了这些人眼熟的东西，秦炎上前拿走放在棺材上的星星，摸了摸材质后几乎一下就肯定了什么来源，他开口道，“撬开看看。”
手底下的人看蓝文革，见他点头，就随意撬开了其中一副！而当棺材被打开，里面的景象让在场的人都是难掩震惊。
1378章 确实不大好
人死灯灭，自然不存在说棺材里头的人还面容完好的样子。
那就是骷髅，令人震惊的是骷髅身边放的东西，一套整齐的制服，生前的遗物以及勋章，从这些，就足以判断出这人生前是什么身份了？
江意儿人直接就傻了：“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尸体…我住的房子底下这么多尸体？？？”
江天元无奈，“现在这不是重点。”
江意儿觉得怎么就不是重点了，吓死人了好吗？
秦妃有点不敢上前，去看妹妹想问她怎么办，却见秦红绯不知道打哪拿出来了一手套已经给自己套好了，同时戴上了口罩，然后朝着棺材走了过去，近前后，她的手直接伸入棺材里头，忽然顿了下，“啊…”
其他人心头顿时一惊。
秦妃挽着夏女士，紧张的看着她。
江意儿磕磕巴巴的道，“怎，怎么了？”
秦炎也看她。
秦红绯把手抽了回来，不解的看着他们一副如临大敌的胆小样，淡淡定定的说道，“没什么，只是忽然发现走错边了。”
众人：“……”
秦红绯绕到另一边下手将里头的东西都拿了出来，是尸体主人生前的遗物，除了一些七七八八的，还有一个本子，她把本子翻开，上面的字迹泛黄而模糊，但隐约还是认得出来些许字的。
房司易凑了上前，读了出来，“隶属203小队，队员满子舒…1972年生，算下来今年才三十三岁，好年轻！”
冯铭也走了上前看了看棺材里的尸骨，说道，“从尸体看上去来看，生前确实是个年轻人，估计十八岁左右顶多。”比他们在场的任何一个人年纪都要小。
秦炎皱着眉说，“这个人是谁，江木生为什么要把他埋在自己住的地方底下？”
秦红绯不清楚，但这具尸体不是秦江科——
不远处，蓝文革眉头微微的蹙起了下。
第一具的身份知晓了后，又是第二个棺材被撬开——和第一具有所差别，秦红绯几个学医的一看，顿时面色都一变。
哪怕秦红绯也罕见的露出了吃惊来。
江天元疑惑的问，“怎么了？”
房司易说，“他生前遭受过恐怖的折磨。”
他们几乎一眼判断了出来，下肢骨粉碎的稀巴烂，并不是规律的粉碎的，而是从膝盖骨的位置那里很整齐的细碎，也就是说，这个人是在生前的时候活着的那会，被人通过工具以外力活活打碎了膝盖骨，除了膝盖骨头细碎，其他骨头也有不同程度的折损。
对比下，第一个死的相对安详多了。
秦红绯伸手拿起证件翻开，和第一个一样差不多的证件，同样也是203小队。
秦炎道，“都出自一支队伍。”
秦红绯点点头，看向第三具棺材，心里隐约有了猜测，果然，当第三具尸体呈现时，也是203小队，都是同支队伍出来的：“这么看来其他的棺材可能也是。”
秦炎说，“拆开看看就知道了。”
秦红绯觉得很有道理。
蓝文革的手下有点不淡定。
江意儿也忍不住说，“既然是小队的人不就是和你们是一伙的吗，应该是你们前辈或者武校之类的人物，你们这么扰他们安眠真的好吗？”
秦红绯有被提醒到，喃喃的道，“确实不大好。”
冯铭和房司易也有点不好意思。
秦红绯将手里的东西给秦炎，“来，拿一下。”
秦炎古怪的瞥了她一眼，接过手。
秦红绯空着手走到了一字排开的棺材前，然后双手合十:“各位前辈在天有灵如果能听到的到我说话的话，信女在此先给各位前辈的英灵道个歉，不是有意干扰你们清静的，只是为了追求秦市案的真相，还当年那些牺牲者一个名誉和安宁，如果有打扰，请多见谅，如果不愿意见谅，请去找江木生。”
江天元：“…………”
江意儿；“…………”
你是真的狗！
秦红绯把手放下大手一挥说，“好了，我和前辈们都说过了，都拆了吧。”
秦炎道，“等一下。”
他也走过去，双手合十的弯了弯腰，然后退开，“现在好了，各位前辈被埋在这么十几年，不得入土，我们也是为了各位前辈追寻一个真相，让他们重见光日，相信这也是他们愿意看到的。”
至于不愿意看到也没用，死人开不了口，我说你们愿意看到就愿意看到。
蓝文革的手下就无语：“……”
十分后，十几个棺材都被揭开来。
里头的尸体生前明显经过了打理，身边都整齐的放着能收集到的遗物，有部分却缺失的也有其他东西代替，而除了第一具外，其他的都有不同程度的损伤，或重或轻，而哪怕再轻的程度也只是因为一下毙命而已。
而这些人身边过半都有身份证明，都是203小队。
剩下一半没有身份证明——秦炎伸手碰了下，目光变的古怪，“你过来看看。”
秦红绯不解的看他，走上前，这一看，就知道他的古怪是为什么了，尸体——很新。
并不是陈年旧尸！
和其他尸体相比，这具尸体死去的时间估计顶多就六七年左右的程度。
而这样的尸体，有三具，但他们身边放的身份，也同样是203小队。
秦红绯喃喃的道，“古怪。”
大写的古怪。
而就在这时，蓝文革忽然喊道，“你们俩个，过来…”
喊的是秦炎和红绯，二人看过去，蓝文革正带着他的手下站在一具棺材前，目光凝重，手里拿着什么正在揣摩着，兄妹二人心咯噔一跳有了数，走过去，只见棺材里有具尸体，烧焦的尸体。
和其他人放的姿势不同，这尸体是趴下的状态的——
秦红绯还记得原大震说过的话。
秦江科是抱着敌人同归于尽被炸死的，再判断了下尸体身前的身高和其他七七八八的，身边，没有什么身份证明物，她立即顿了下，目光朝夏女士看了过去，结果怔了下。
从他们揭开棺材的开始，夏露就自己在行动了，知道她的身份，现场也没人阻止。
而此刻夏露就站在一具棺材面前盯着里头……
1379章 夏露，夏露啊！
秦妃疑惑着，“妈妈？？”
夏露伸出手碰了碰，这棺材里头和其他的不同，是一个盒子，没有身份证明，没有尸骨，只有一个盒子被封上，上面用五角星盖着——无名无姓无身份证明。
但夏露手放上去时，转头看着自己一双儿女，说道，“小炎，绯绯……”
秦红绯不解的看着那盒子：“妈妈？”
秦炎也看着自己身前这具棺材，开口道，“妈妈，这具才是爸爸。”
夏露目光落在尸体上，却是摇头。
秦炎产生了一种是不是妈妈嫌弃这尸体太丑了不想认的猜测时，夏露开口道，“你爸爸不会以这样的面目来见我的。”
什么意思？
三兄妹都不解。
夏露耳边好似回响起什么声音，悠久而令人怀念，怀念的悲伤都无法压抑的涌起。
“你爸爸很在乎自己的形象的不管做什么，他都要收拾的干干净净的。”
“尤其是在我面前……”
有一天夏露发现了后就问他为什么时时刻刻这么注意自己的形象。
秦江科就嘿嘿一笑靠过来说，这是我的小心计啊。
我要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始终留给你看，这样子你的心里永远都是我最好的一面，就不会去看其他人了，夏露啊你就是个宝藏，我是挖宝猎人，我得把你守好了，省得别人发现了把你夺走了。
肉麻兮兮的。
又矫情，又认真——
在秦江科眼底，夏露就是无限好的。
一如在夏露眼底，这个男人也是顶好的，又傻又好。
眼泪无法收控，滴答滴答的落下来，夏露靠上去，脸贴在了盒子上，泪水一下浸湿了上去。
“人都是会老的，到时候你就是糟老头子了，那还怎么保持形象。”
“对啊，老了的话又老又皱，等死了的话我就更丑了吧-”
“到时候我可以火化，这样我最丑的样子你就看不到了，你就记住我最帅的样子就好了。”
“夏露，夏露啊！”
“…………”
夏露闭着眼睛抱着盒子，泪水无法压抑的流出，一滴又一滴，难以控制。
秦妃有些失措，不知道她怎么忽然就这样了，手抚着她的背一下又一下，“妈妈…”扭头去看妹妹。
秦红绯也是不知道为什么夏女士忽然就这么笃定，直到冯铭走到那个盒子的棺材前，从里头摸索出来了一样信封，因为拿出来时没注意封口，东西掉落，他捡取了起来看了后，目光稍变，“师妹。”
把信封里的东西给秦红绯。
一张模糊却依旧清晰可见头像的身份证，半张泛黄的介绍书信，还有一张照片。
照片里的青年冲着她在笑，好似在告诉她，绯，我就是爸爸呀。
秦红绯的嗓子一下就好像被什么哽住了一样：“爸爸。”
秦炎转头看她，以及那信封，心里骤然就有了数：“盒子里，是爸爸？”
秦红绯深吸了口气，放下了信封和照片：“不出意外大概率是吧。”
身为子女错认了自己的父亲。
但是夏女士却一下认出了自己的丈夫。
天空中的雨滴好像忽然间变大了起来——从小到豆大点，砸的人空气里都透着一股冰冷，冻得人身体僵硬，也冻裂了有些人的一直压抑的情绪，就比如，夏露！
她的额头抵着盒子，无声的眼泪一滴一滴的砸下。
哭泣着，哭的无声，哭的麻木，就好似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一样。
秦妃难受的心口都揪住，伸手抱住她，“妈妈，难受就大声哭出来，我们在呢。”
夏露被女儿抱着，下意识的伸手反抱住她，眼睑轻轻的颤动，“我不哭，找到你爸爸是高兴的事，为什么要哭。”
是啊，为什么要哭。
可为什么……
她的眼泪停不下来了呢，江科。
江科。
江科！
一声声，一遍遍的唤着，希望那个人一如那会一样，会带着灿烂的笑容回应她，我在！
夏露无声的哭泣着，却好似没有情绪一样。
这样的她却让秦妃越发难受，无助的回头。
孟玉说道，“她压太久了。”
是啊，压太久了。
十几年，能不久吗？
秦红绯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孟玉，自己走了上前，目光看着那盒子。
人死灯灭，早已火化，更不存在什么情绪可言。
但假如人真的有灵魂的话，那么是否，爸爸，你现在也在看着我们？如果是的话，你能否给妈妈一声回应？给这个，等你消息等了十几年，一直默默带大我们的这个坚强的女人一个回应。
“妈妈。”秦红绯伸手放在夏露的头顶，单膝蹲在地上语气温柔的说“没事的。”
“没事的…”
“我们把爸爸接回家，让他下葬。”
“虽然对不起，很自私，不过你再陪陪我们好吗，陪我和哥哥，姐姐几十年。”
“再过几十年，到时候你也老了，就可以去找爸爸了，爸爸那么爱你，他肯定会等你的，到时候你们就可以团聚了。”
夏露仰头看着小女儿，忍不住吐露真心话，“几十年，太久了。”
秦红绯认真的想了下，“是有点久。”
夏露点头，是啊，太久了。
她……怕自己坚持不了那么久。
可是她得坚持住！
因为她答应了江科的要好好陪孩子们长大的，他已经失职了，自己得代替他那部分才行。
秦红绯说道，“妈妈你不是经常说爸爸很在意自己的形象吗，他死前被炸伤了那么丑，要是妈妈你现在去见他的话，他肯定会自卑的，等再过几十年妈妈也老了，到时候和爸爸一样丑了，爸爸就不在意了，所以我们再等等吧，好吧？”
秦炎垂下了眼睑，心弦在颤动。
谁都听得出来秦红绯这话和哄小孩似的——但是他们更看的出来，夏露没了求生的欲望。
一直苦苦支撑的动力没了，所以只能再编织一个更大的梦给她，而他们，不能毁了这个梦，哪怕这个梦，很脆弱。
“妈妈。”秦红绯喊了她一声。
“夏露，夏露啊。”耳边，好似有声音响彻着。
夏露的悲伤涌上了心头，无法压抑，泪水疯狂的涌出，从无声到有声——最后，泣不成声，那种悲伤就好似无边无尽的在蔓延，感染的每个人悲从心中来。
江意儿忍不住捂住了嘴。
连雨水逐渐疯狂，也无人在意。
1380章 我把你当朋友你想睡我？
夏露不记得自己多久没掉过眼泪了——
很久很久——
她很少哭的，不是不悲伤也不是不难过，只是她从少女时候就知道，哭是最没用的，哭是不能解决问题，只会换来挨打和挨骂。
可是生命里却忽然出现了那么一个人告诉她，你可以哭。
总是追在她面前说，你受伤了为什么不哭，哎呀，你可以不用这么坚强的。
夏露啊，你什么时候才能在我面前敞开情绪哭呢。
为什么要你哭？
因为那代表你信任我了呀。
我不想你那么坚强，坚强很累的吧，偶尔也可以任性的撒娇哦。
重男轻女出生的夏家给夏露带来了无尽的悲伤和压抑，重男轻女的环境对女性的偏见打压种种，让深知该为自己争取的夏露感到痛苦，她想要挣脱这种环境也不想看着身边的女孩一次次沉沦在这样的环境里，所以她反抗，她打架，她叛逆，她想保护想保护的人，然而她最亲的人却总想把她拖回沼泽里。
唯有那么一个人。
总是在牵着她的手，把她拖出沼泽。
明明住在同一个镇，离的也那么近，但秦家和夏家的氛围却是天然之别，她和夏上叙都是活在父母自负骄傲又极具偏见的极端环境里。
她永远记得自己十五岁的时候——那个姐姐因为被婆家欺负辱骂选择跳河来抗议，然而无人同情，所有人从嘴里丢出去的言语都是，为什么别人能生出男孩子，你不行，你被离婚就是因为你肚子不争气，你该做牛做马，你凭什么发脾气…
明明当时那个姐姐不想死的。
只要娘家人稍微伸出手一下，就一下拉住她，她就可以不死了。
然而最后踩灭那姐姐一根稻草的正是她的亲生父母。
那件事后的夏露越发的叛逆，她还找人把这父母家的儿子给打了！并不是这家的儿子做错了什么，就是因为他的存在让那个姐姐无家可归，所以夏露就打他，你们爱儿子不爱女儿，爱面子不爱女儿！
那我就欺负他。
然而夏露也不是战神，打架的时候她也会遍体鳞伤的。
常常她去闹完回来就会被父亲揍，棍子打在她身上断了那是常态，身上淤青东一块西一块是常态，腿被打得一拐一拐的也是，而她哪怕离家出走，也不愿意低头求饶——
然后有一天，她发着高烧去找夏上叙昏在路边，以为自己快死了，离开这个丑陋的世界时，那个男人就蹲在了她面前，肩上扛着一个小的，好像是他弟弟嘴里还咬着根火柴，吊儿郎当的，“你叫什么名字啊？”
“要你管。”
“怎么躺在这里，不舒服吗？”
“要你管。”
“哎呀……哥，快走快走。”
“江科哥哥，快过来，她是坏女孩别靠近她。”
“她是夏露啊，那个到处打架惹是生非的夏露，是个坏女孩会勾魂的，哎呀，她瞪我了。”
夏露自暴自弃的趴在地上，偶尔别个头，一动不动，然后，她就被从地上拉起来了，明明她的手脏的和什么似的，那个人的手干净的很，却一点也不嫌弃的握住了她的手。
然后——就被她打了。
在这之后——他的身影好像就无处不在，“夏露。”
“夏露啊，一起来玩吧。”
“夏露…”
“夏露，我叫秦江科。”
她跑，他追，有时候还带着他妹妹秦沁出来，然后把秦沁丢给她自己去别处忙活。
这样的日子一过好几年，夏露也仿佛习惯了这个人的存在——好似生命里有了那么一点盼头期待，有那么一个人，还是值得她活着去看着的。
当然，她也一如既往的打架。
“夏露，你又受伤了，下来，我给你包下伤口。”
“你不问我为什么又打架。”
“夏露是个好女孩，打架的话肯定是对方做错了什么。”
“哼…虚伪。”
夏露一边嫌弃着他，一边又开口讲自己打架的原因——
是她同学的哥哥赌博欠了钱，然后想把她同学卖了，她气不过，就去把那哥哥给揍了丢进池塘，对方找到家里了，所以夏露也被揍了。
“夏露，和你结婚的话你家需要多少钱啊。”
“…………什么？”
“我说和你结婚的话，给你父母多少彩礼他们会同意？”
“？？？？”夏露有点懵逼的看着眼前的男人，你在说个什么玩意，但她还是回答道“他们那肯定狮子大开口，多少都不嫌多，不是，你问这个干什么？”
“想和你结婚，把你带到家里来宠，这样，你就不用被你父母逼得成天都受伤了，看着心疼。”秦江科叹息的说，一边算着自己的存款。
“………………？？？”
夏露脸一变一变的，我把你当朋友你想睡我？
然后她又把秦江科揍了，连着一段时间都不在他面前出现了。
秦江科只能听到她惹是生非……
然后有一天，夏露闯了大祸，把别人伤的很重！对方找上来非要赔钱，夏父夏母想把她卖了赔钱。
秦江科就拿着钱登门了。
他把自己的积蓄，还把自己几个弟弟的压岁钱积蓄都骗来了，一共二千块钱。
七十年代的二千块钱意味着什么？
那年代秦怀街连万元富翁都没有，二千块，真的很多钱了，秦江科以二千块为彩礼，说要和夏露结婚——这也避免了夏露被卖的下场。
秦家的反应姑且不说。
夏露被秦江科带着出了夏家，他说你不用必须和我结婚：“我只是想救你出来，给你一个自由身，你和我有了婚约，以后你父母就不会拿这个逼你，你就可以做你自己想做的事，不用整天靠打架来争取权益了，夏露，这个世界其实很美好的，我带你多看看世界，这样你就不会一直悲伤的哭泣了，多笑笑。”
二千块，换她自由身。
夏露差点把秦江科打死，这干的什么王八蛋事。
她还得起这钱吗，还不起啊！
而且她又不值二千。
哪知，被她打得秦江科受着，听到她说不值时就不同意了，抓住了她的手压着她的脑袋反驳说，“谁说你不值，你在我眼底是无价之宝，别说二千块，如果拿我的命能换来你一辈子开心无忧的话，我也愿意。”
1381章 小秦的心上人
假如，假如不是秦三踩着脱了胶黑色的凉鞋哒哒的跑来，一边拿拳头擦着脸上的鼻涕喊着，“哥，你借我的压岁钱记得帮我买糖啊，咱说好了的啊。”
“还有我的。”
“我的！”
七嘴八舌的应声响起。
有秦家的，白家的，周家的那一大批小家伙们，男男女女都有。
秦江科把她护在身后举手投降着，连声说，“好好好，一定还，这就给你们写欠条好吗？带笔了吗身上。”回头问的夏露。
夏露费解的透过他的肩膀看那一帮小萝卜头，也不知道话题怎么跳这么快，但她确实有带笔，钢笔递给了他。
秦江科咬开了笔帽，然后挨个写欠条。
借了谁谁几毛钱，几块钱——然后要还多少多少糖果。
夏露无意看了一眼，然后揪着他的衣领凶道“你拿了人家两块，然后给人家三个糖果？有你这么骗小孩的吗？”
秦江科就说，“这咋算骗，买卖你情我愿的事。”
夏露惊了个大瓜，直呼这就不是个好东西。
果然就是嘴巴说的好听，什么无价之宝……
夏露就想我怎么会是无价之宝呢，在她父母眼底，她连十块钱，不……应该是一块钱都不值。
秦江科写了很多欠条，还有的主动跑来叫他写——
一大班孩子，真的，特别多。
几毛的，几角的，几块的。
还有巨款十几块的。
这是周家那边三兄弟借出来的。
周家，周家的父亲还是秦怀街大队队长呢，夏露觉得秦江科这么骗人钱没被打死真神奇。
周大图把欠条对折，收进口袋里。
夏露看不下去了，转身要走，然后刚一转身手腕就被拽住了。
秦江科拿开了咬在嘴里的笔帽说道，“哎哎，你去哪？”
夏露绷着脸道，“白痴，我去把钱拿回来。”
秦江科得意的说，“我就知道，还好我把你抓住了。”
夏露又想打他了：“你是不是白痴！骗小孩这么多钱凑二千块送进他们手里，他们不会感恩你的，我也不会。”
秦江科拿指尖挠了挠脸，说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你冲我发脾气了呢。”
夏露呆住，你在说什么东西？
秦江科笑道，“是不是说明你也有认真把我当朋友看了？”
夏露变脸，扭头要走——
这时周大图却是看懂了什么，开口道，“夏露，你误会了，他没骗我们钱。”
夏露心想，这不算骗钱那什么算是？
周大图见她不信，说道，“钱是我们主动给他的。”
秦颂国点头书对对对，“是我们给大哥的，对吧大家。”
“对。”
一呼百应。
秦江科就笑道，“你们这群小鬼，尽拆我台，我还想在心上人面前表现的自己很有人缘的呢。”
什么心上人啊。夏露脸都红了。
这时，秦沁扑了过来说道，“夏姐姐，钱是我们自愿给哥哥的。”
白家小子高举双手说，“对的对的，夏姐姐，是我去告诉小秦说你爸爸妈妈要卖了你的，秦大哥要去救你，我们知道他需要钱，所以我们自愿给他的，对吧，大家。”
“对对对，自愿的，嘻嘻。”
“小秦的朋友就是大家的朋友。”
“小秦的心上人，就是我们大家要保护的人。”
秦江科在追夏露，这些年又带着夏露进自己的圈子，大家也都认识夏露了。
夏露出事第一时间就有小萝卜头跑去跟秦江科通风报信了。
然后又主动出钱，这个几分，那个几毛——
每个人都把自己的零花钱拿出来了，手里没钱的回家问爹娘要，秦江科在秦怀街那是出了名的好人缘，所以啊，知道他需要钱，家里的大人哪怕再急的，多多少少也拿了一点心意出来，像白家那都把自己的结婚首饰想拿出来了。
“夏露啊，以后你就不用回家了。”
“对，你可以和我们呆在一起，不用怕你爸爸妈妈了，嘻嘻。”
一大班孩子，七嘴八舌的手足舞蹈着，然后围着秦江科或抱着他的腿，或企图爬在他身上，或搂着他的脖子当秋千似的晃啊晃，直晃的秦江科都没法好好写欠条了。
还有的女孩，也扑向了夏露。
夏露有些手足无措，她完全没想到，那二千块钱，是这么来的。
明明，她和这些人的关系并没有多好，连她亲父母都不愿意给她出钱，这些人，却给她出了钱把她从家里救出来。
再看着扑过来的小女孩——笑的天真烂漫。
她眼圈不由发红，两个字从嗓子里吐出：“谢谢。”
秦沁嘻嘻哈哈的往她怀里蹭。
几个小姑娘也拉着她的手要她陪他们玩。
夏露很快就被她们拽着进了圈子——不知道是出于感激或者是羡慕，还是其他什么情绪，她渐渐也放下了成见。
“啊啊啊…”秦江科忍不住说道，“夏露啊。”
“大家伙凑起来的钱有三百…”
夏露：“我记下了，我以后会还上的。”
秦江科：“不是，我是想说我出了大头的，你要感激的话，可以感激我，不用太过感谢这些小家伙的。”
夏露：“？？”
你这说的是人话吗？
秦沁嘻嘻哈哈的拉着她的手晃，“夏姐姐啊。”
夏露就低头问，“怎么了。”
秦沁好奇的问，“你会嫁给我大哥吗？”
周大期也好奇的道，“会嫁的吧，小秦为了拿钱出来都倾家荡产了，要是不嫁的话不就赔本了，得打光棍的吧。”
夏露：“…………”
她忍不住问，“你们把钱拿出来帮我了，要是还不上怎么办？”
白家的小孩回答道“还不上就还不上呀。”
周大期，“就是就是。”
“小秦的愿望就是我们的愿望，小秦希望夏露你开心，我们也希望你开心。“
大家嘻嘻哈哈的，完全没有把那么一笔巨款放在眼底。
然后——
被买下来的夏露自然也不会回夏家了，秦江科带着她去找了当时是大队长的周老爷子，给夏露在镇里安置了一个住处，一个寡妇的家里，那寡妇带着个女儿，夏露可以辅导她家女儿学习，既安全又不会引起流言蜚语。
1382章 我怎么会抛下你。
夏露不用再回夏家了，秦江科会时不时找人买东西来给她。
因为他，秦怀街的其他人也很关照她，哪怕她名声很不好，但会给她带吃的，喝的，有什么手工活会带着她去做，可以赚点钱。
远离了夏家。
夏露的戾气都轻了不少，没有压迫，没有辱骂，轻视。
她是一个正常的人，也是一个可以被关心，被爱，被夸赞的人。
每天早晨醒来，不会被打骂是懒货，不会有父母的吵架声，反而是孩子们跑来找她，拉着她去田里玩啊，帮忙收割或者做点活。
而夏露会读书，读书成绩还好，她发现这些孩子基本不读书，家里也没条件，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就开始学着教他们写自己的名字，然后教着教着，就教的更多了，看着他们会加减法，会写名字，有的还能去上学了，夏露好像找到了自己价值所在，也被其他大人所接纳。
大家不管干什么都会喊上她一起，而秦江科也会三五不时过来，有时候和她一块当老师教作业。
只不过夏露发现这个人呐，做其他可以做老师是真不行，马大哈的很，很容易被孩子带着跑。
在这样的日子里，夏露性格也逐渐开朗，转折点是在离开夏家的第二年，寡妇门前是非多，夏露有一天回家的时候就发现大白天本来该在院子里的寡妇门居然关着门，喊了几声，也没人，她本来以为出去了，结果听到屋里有动静，跑进去看才晓得怎么回事——
寡妇长得好看叫街上一个做厂长的男人看上了，夜半去喝了酒大白天的居然跑进寡妇家里要行不轨。
夏露来的巧，也就差了那么一点了寡妇就出了事。
她把人赶跑了——
寡妇求夏露不要声张，夏露同意了，然而那男人贼心不死，几次三番欲找事，这年代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一个人，慢慢的，寡妇和那男人有一腿的事不知道怎么传开了，大家议论纷纷的，而有天夜半，那个男人潜进来，不是去寡妇那边，而是进入了夏露这边——
夏露下了重手，人被打的倒在地上起不来。
第二天，秦怀街传开了，男人的老婆哭死闹活的要来打死夏露。
说夏露勾引她男人，不要脸。
要她赔医药费，七七八八。
夏露说自己没有，是他闯进来的。
周大队长就问寡妇。
寡妇抱着孩子摇头说，自己，自己不知情，自己也没有和这男人有过一腿，言辞间，躲避夏露看来的眼神。
那一刻，夏露又感觉到了被背叛的绝望，没人信自己，所有话语都是谴责，狼狈不堪的言刺戳过来——她想，又要回到以前了，那一刻如果能显现的话，就可以看到她原本打开的心正在慢慢的封闭，人也好似一点一点堕入深渊，而就在这个时候，那个男人被一脚踹倒在了地上。
是秦江科带着周大图他们赶到了。
他把人一脚踹倒了，然后过来二话不说把她抱进怀里，开口就是：“对不起，我来迟了。”
这个男人——
不由分说占自己便宜，还是这么多人之下。
夏露觉得自己该打他的，但是，眼泪却一刹那流了出来，她嫌丢人，就往秦江科的肩头上蹭，“我没哭。”
秦江科：“恩恩，你没哭。”
秦江科给她解开了绳子，罕见的绷着脸看着那对夫妻，对那个叽叽喳喳的女人说，“我不打女人，但不代表我不会打女人。”
“秦江科，你还讲不讲理了？！”
“道理是给懂的人讲的，和你们夫妻不需要讲道理。”
“我的心上人是什么样的，我懂，她看上谁也不会看上一头猪，我已经报警了，等警察来调查吧，三更半夜闯进人家家里欲对女性试试不轨，等着坐牢吧。”
然后，警察来了询问情况，男人一口咬定是夏露勾引自己，平时他们就有苟且了。
然后秦江科又把他打了。
打得嗷嗷叫，夏露都拉不住，心里唬的一批觉得他疯了，这可是在警察面前。
然而，警察只意思意思的拉了下秦江科，根本没有要记账的意思。
最后问到了寡妇身上——寡妇说自己不知道，说自己不认识这人，问及夏露和对方有恩怨不，她也决口不提说不知道。
而就在这时，她的女儿开口道，“我妈妈撒谎了。”
“夏老师和这个男人有恩怨的。”
“她闯进过我家里要打我妈妈，夏老师把他打跑了，他记恨夏老师…”
“还威胁我妈妈。”
“我妈妈害怕他找自己，所以，那个男人说想要毁了夏老师时，我妈妈给他开门了…”
七八岁大的女孩掉着眼泪，对着夏露说对不起，又对妈妈说，“小秦和夏老师是好人，他们帮了我们很多，我们不能对不起人家。”
寡妇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终于说出自己被这个男人纠缠，但怕传出去毁了名声所以不敢声传，情急下才想着把夏露推出去。
“对不起夏露…”她道歉。
夏露没法说没关系，但她看着那个小女孩说，“谢谢。”
明明那是她的母亲，她却勇敢的站了出来说出真相。
那一刻，她也重新审视起了秦江科——
这个男人说他可以保护她，夏露不信。
可他用事实证明，在自己每每需要他的时候，他都能像天神一样的降临。
不管何时何地，他都站在她面前扫平一切风雪。
包括结婚时，她的婆婆不认可这婚姻，尤其是二千块的事，当他把她带回家时，秦家门一关，接着秦江科再出来时，脸上明显就带伤了，被打的。
他还佯装若无其事的说我妈同意了。
夏露这次没有选择离开或者嘲讽，而是伸手碰了碰他的伤口，问他疼吗。
帮他上了药后，握了他的手告诉他：“虽然我的家世注定了我无法成为一个开朗的女孩，可是为了你，我愿意走进你的世界和你一起过日子，但是有个前提是，我这人不喜欢背叛，不管亲情友情，假如有一天你要是背叛了我的话，我就算自己死也会拖着你下水的，这样你还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那一刻的秦江科是怎么回答的——
他说，傻夏露。
我永远不会抛下你的，我这么需要你，我怎么会抛下你。
1383章 何去何从。
你这么好，我怎么会舍得抛下你。
如果我抛下你，你一定会哭死的。
但是……失言了。
夏露！
夏露啊。
对不起！害你被迫这么坚强。
夏露睁开了眼睛，梦里的一切依旧历历在目，然而床边却已经没有了梦里的那个人，昏睡前的一切记了起来，悲痛从胸口蔓延，难以语言的痛几乎快要将她撕裂，看着手上的婚戒，她忍不住收拢掌心哇的一声哭出来。
“江科——”
“江科！”
你失言了，可我没有失言。
我答应你的做到了，我没再动不动哭泣，我很坚强，我们三个孩子都长大了。
我们儿子很优秀，我们的女儿她们也很优秀，你看到了吗？
一声声带着无尽的悲泣几乎让人呼吸都快要喘不上来。
秦二婶和秦沁姑嫂走进房间，秦沁看着大嫂抓着手里的婚戒，记忆里，上次看到她哭，是很久前了，久到大哥大嫂未结婚前她被寡妇诬陷？那会，是夏露第一次在他们面前哭泣，再后来就没有了——
秦二婶也眼圈泛红，无法安慰什么。
秦江科死的消息，秦红绯已经带回了老秦家了。
现下家里都知道了，秦爷爷沉默的没说什么，只是烟抽的很猛，最后道，回家了好，回家了好。
秦奶奶也没有哭泣，第一时间问的是你妈妈怎么样？
夏露怎么样，夏露很不好。
哪怕秦红绯和秦妃，秦炎三个人站在她面前轮流安慰也没有用，那种悲伤铺天盖地的几乎席卷了所有的人。
唐女士听闻消息也过来了一趟——
秦江科已经火化了，剩下就是下葬而已。
“你妈妈压抑了很久。”唐女士说道。
“十四年。”秦红绯说了个准确的字数。
“爸爸死的时候，她没有哭…”秦妃也是哭了一天了，一直跟着秦红绯。
九一年死讯传回来的时候夏露都没哭，只是找人。
后来被欺负，夏露也没有哭。
十几年，她都没哭，一步一步走过来。
然而这两天，她哭昏了一次，醒来又是继续哭，仿佛要把压抑十几年的悲伤爆发出来。
秦红绯不怕她哭，她怕的是哭完之后的夏露何去何从。
夏女士对秦江科的感情，远比她想的还要深的。
但再悲伤，也有接下来的事要安排，比如，葬礼。
老秦家不知道该怎么安排这个事。
秦颂国说道，“嫂子愿意大哥下葬吗？”
这话问的——
秦三婶说，“不下葬难道还放着骨灰盒子？”
秦颂国眉眼透着一丝倦意，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可以的，“这样对嫂子来说或许有个念想。”
秦三婶顿时没由来的毛骨悚然，但她不敢说，因为敢说出口绝对被吃了，别说老秦家其他人她女儿都得发飙。
秦红绯一直以来对什么事都是属于胸有成竹的，唯独这件事，她也首度感到茫然——
没有去问夏女士，而是等，静静的等。
等了一天——
正月十五的时候蓝文革登了老秦家的门，他是来找秦红绯和秦炎的，“你们母亲怎么样。”
秦红绯实话实说，“不怎么样。”
蓝文革叹了声气，“打算好了什么时候下葬了吗？”
秦炎道，“不一定会下葬。”
蓝文革闻言，表示理解，他往桌上放了一样东西推给秦红绯，“这个…”
“江木生家里挖出来的其他尸体，已经决定于三天后下葬，而关于他们的身份也调查清楚了。”
“203小队当年是在第二层的小队。”
秦红绯拿过查出来的资料看，是一份203小队的成员列表。
203小队当年是武校前任校长带出来的小队，“后来破晓和你父亲入秦市案的时候，从里面调派了八位精英跟着你父亲和破晓进入，后有去无回，也没找到过尸体，当时一度以为是炸毁了，没想到是在江木生的手里，应该是他替那些人收尸了。”
秦炎翻着资料，看了一遍又一遍，“所以江木生当年其实也是第二层的人员之一，还是说他也是203小队的人？”
秦红绯也去看蓝文革。
她没忘记最初交集的时候，她问过，蓝文革对江木生的身份，似乎是知情的。
蓝文革开口道，“江木生的话，他确实应当是当年第二层的人员之一。”
秦红绯：“应当？这么说您也不肯定？”
蓝文革微微点头：“我只能肯定他不是敌人。”
秦红绯放下了资料说，“那除了203小队，其他尸体呢？”
里头有几具尸体，并不是十几年前的，而是就近的。“他们的身份是什么？”
从当时冯铭和房司易和她综合的判断来看，不是203小队的，但他们也是一类人因为身上的骨头，骨骼和一些伤处，都不会骗人。
蓝文革说，“这个我也不清楚，但我大概猜测…”
秦红绯说道，“秦市案里残存的活口。”
“那些本该以为死了的人，也被登记死了的人其实活的，并且他们跟着江木生，是吧？”
她隐隐记得江木生身边的人透露出来过的，秦市案有那么一批人，是跟了江木生的。
这个秦红绯能理解。
可是她不能理解的是，这些人的身份这么特殊却不选择站出来说明真相而是一直跟着江木生，那么，能让这些人簇拥并为之效忠的江木生到底在中间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存在？让这些人甘愿为之隐姓埋名十几年。
一开始她以为江木生藏这么多年是因为白其石……
后来以为是原家，可如今看来都不是，原大震落网了，这些人却没有露面的意思，江木生是有更深的目标。
秦炎说道，“江木生迟迟不敢露真实身份，估计是为了杀了原大震的那位。”
秦红绯若有所思的，“十之八九，但问题上，他的真实身份是什么会不敢暴露这么忌惮着那位？又或者说，实际上江木生也根本不知道那位叛徒是谁？所以他才迟迟不敢露面。”如果江木生不知道，只是知道这样一个的存在，那么他隐藏身份才可能是合理的。
但是查了十几年都不清楚——
那这个叛徒，就藏的够深了。
研究所里的人——
研究所十几年的老人，又和秦市案有联系，秦红绯脑海里闪过一个名单。
1384章 再坚持坚持
研究所一共有三十二院，当年明确参与了秦市案的，有起淮，苍誉，白一梦，岳东界，黎建天，徐老，闻老。
和案子里牵扯过深的，也是这些人员。
秦红绯垂下眼睑露出深思来。
她总觉得，似乎有点点遗漏什么东西，但是又抓不住那点东西是什么。
就，挺愁的。
等蓝文革走后，秦红绯开口喊道，“于赤…”
没人回应，她又喊了两声，结果孟玉送完人回来了，开口道，“秦小姐找于赤，他出去办点事了，刚才见你在忙就没和你说。”
秦红绯随口问道，“唐家的事？”
孟玉道，“好像不是，陌生面孔。你要办什么事吗，我替你去办？”
秦红绯疑惑的看了她一眼，正要说话，一通电话就响起了，来自国外未知联系。
秦红绯接起。
首的声音干脆利落的响起，“黑心肝，连电脑。”
五分钟后。
电脑连线视频，秦红绯盯着视频里出现的男人，眼眸稍转问着旁边的唐小今，“他什么时候醒的。”
唐今南作答道，“昨天刚醒，只能短暂的聊一会，他精神不大好。”
秦红绯说，“看出来了。”
苏醒后的江木生明显比以往的状态瘦了一大圈，但是脸上却露出笑容的，“没事，我还好。”
唐今南侧头说，“我知道，所以才同意你短暂的视频会话。”
江木生：“……”
他有点点无奈，刚一动，发现并不能动太远。
他的手腕被手铐铐在床头，仅限的动作也只是站起来，转个身，拿个东西。
孟玉道，“你们把他铐起来了啊。”
首淡淡地应道，“不止铐起来了，手铐还是特殊金属制作的，包括锁也是，即便在这营地里有他的人，没有我和唐小今的指纹也别想打开这锁。”
秦红绯：“牛逼！”
她又问“那上厕所洗澡也盯着。”
首下意识的说，“上厕所就铐我手上…不是，你问这干什么？”
秦红绯就挺无辜的，“就是怕他找到漏洞跑了而已，别多想。”
首陷入沉默，他也希望自己是多想，但他总觉得自己没多想，这黑心肝的在想不是人该想的玩意。
不过见她情绪似乎还算好，首和唐今南也都松了口气，“国内情况处理的怎么样？”
秦红绯简单的把这边的情况说了下。
原向年已死，原大震取代了身份，现在他也死了——短短十几天而已，翻云覆雨的。
“中东那边怎么样？”
“不怎么样，白其石静悄悄的没什么动静。”首冷酷的说道，“但是越没动静往往越是大动静。”
“既然他在国内有渗透人脉，那么国内如今的消息他那边也不可能不得知的。”唐今南亦道。
没动静，要么酝酿什么，要么就是无法动静。
秦红绯说道，“对了……”
“有个消息你们可能不知道。”她说道，“我爸爸尸体找到了，昨天。”
唐今南和首都是微怔，心里微微起了一丝涟漪，要说悲伤，那肯定不至于，毕竟不认识秦江科，只是有种尘埃落定之感，但是——
唐今南不知道该不该说恭喜，干脆略过直接问，“夏阿姨怎么样？”
首道，“干妈肯定不怎么样。”
事实也是如此。
秦红绯说，“哭了。”
唐今南说，“不是坏事。”
秦红绯点头，“确实。”
简简单单两个字，但却几乎概括了夏露的悲伤，认识夏露这么久大房处境有多难不是不知道也不是没了解过，但夏露一滴眼泪都没掉过，而今却哭了。
但哭了不是什么坏事，起码把压着的情绪给发泄了出来，和秦红绯一样，首更担心的是哭了之后的夏女士会做什么选择——
首问道，“尸体在哪找到的？”
秦红绯笑了，“这问题问的好…”她目光盯着视频里的江木生，“作为我父亲的女儿，你将我父亲的尸体藏了十几年，同时埋在你家底下，我想我应该有权利问你一句，你和我父亲究竟是什么关系吧？江木生。”
唐今南和首何其聪明，只一句话，几乎就判断出来了什么，扭头去看江木生。
江木生能感觉到这些小朋友的不善意，他心里惆怅，“朋友。”顿了下，又补了一句，“过命的朋友。”
秦红绯眯起眼，“我不问你什么过命的朋友需要隐姓埋名，改头换面，你会这么做，必然有你的因素，可是江木生，秦家大房，一起，付左，我师姐，李教官…破晓，我父亲。”
“因为秦市案牺牲的人太多太多了，关联的不关联的。”
“而归根究底就是因为有人一藏再藏，始终掩埋着真相不愿揭露一再导致有人死亡，我不懂，假如说十四年前是因为那个时候讯息不发达以及种种，你们不愿意站出来揭露真相以及你们手里所掌握的证据，那么十四年后为什么还不愿意站出来？究竟背后站了什么人让你们忌惮如此，还是说…”
秦红绯淡淡地道，“出于某种目的，你不能站出来？我只能想到如此。”
她不觉得在如今的情况下江木生这些人站出来说出事实会无法处理幕后之人——
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他知道却不能站出来，出于某种目的。
江木生有些无奈——
江科兄弟这女儿啊！真的太聪明。
然而太聪明容易要命。
他说道，“我确实有不能站出的理由，因为我必须确定那个人是谁，我才能回去，站出来为203小队和破晓报仇，我活着也是这个目的。”
什么意思？
三个人眉眼均是染过一丝不解。
江木生说，“你们应该听过二层当时有人背叛，可背叛不是203人员全覆灭的原因，会覆灭是有人下过假指令，他骗了第二层的203小队导致第二层出现内乱和叛变分化，也导致了203队死的死伤的伤，除了我运气好一点被其他兄弟救了外，全军覆没，也是那个假指令，你父亲那边也才不得不带着人员逃出，最后为了救人而死。”
“当时假若不是那个假指令分化了内部，只要再坚持坚持，再坚持坚持…”
江木生语气逐渐低沉。
1385章 他确实都没对你出手过
唐今南蹙起眉，“你们是怎么接收到假指令的？”
江木生脸色严肃的道，“进入内部的人员当时指定了两个人员负责联络外面，有接收外边指令的设备，通过一些密语的方式传送的，而那些密语当时是临时编造的，知道的人及其有限，而当时那设备是由黎建天所创造的。”
“一开始我们没有也怀疑过那是假指令，是等到后来才意识到的，或者说是从我们进入里头开始就已经进入了一个圈套，但为时已晚，倘若不是那畜生……”江木生转头去看唐今南，“你父亲。”
然后又去看秦红绯，“还有你父亲…”
“以及其他兄弟，都不用死的！”
“所以你们怀疑研究所内的叛徒是黎老师？”唐今南淡声的说道，“根据呢？”
“没有根据。”江木生摇头，“我说了现在一切只是猜测，当年参与过秦市案的都是嫌疑人，我至今唯一能排除的只有苍誉其他人，包括起淮，都有嫌疑，我也派人潜入调查过，不过……”
“都死了？”秦红绯忽然道。
她想起了那棺材其中有几具死亡时间只有六七年间距的。
江木生说，“是。”
他开口道，“我找人潜入过调查，也企图从白其石那边找到联络的证据从而发现蛛丝马迹，不过那人谨慎的很，没有留下过痕迹，反而是我的人有去无回。”
首不解的问秦红绯，“你怎么知道他有派人去查都死了？”
秦红绯道，“他的房子底下挖出来的尸体除了我父亲的之外，还有其他十几具，都有身份标识和秦市案都有关联。”
唐今南语气骤然冷下：“为了查明真相，在不知深浅的情况下你让自己的人去送死？”既然都是秦市案里出来的，那就是有过命的交情了。
这样的交情——明知危险，却让人去送死。
江木生无奈，“当然不是，我当时也是无奈之举…”
“那会我本意是慢慢调查的，借由和庄家兄妹的恩怨以有仇为由慢慢的交锋着，谁知道那会儿，会冒出来一个你…”
他看着秦红绯，也是无奈。
“按照江科兄弟的意思你不该出秦怀街的，偏偏你出了，又和你们俩个研究所都有了交集，我怕对方会对你下手，所以不得已我们才焦急出手试探…”
“至于你说牺牲一词，我确实有让他们冒险之意，但并不是我自私，对于我们而言，我们苟且偷生这么多年不是为了保命，只是为了查清真相，假如有一丝可能查清和把握证据的机会，哪怕是我，我也会不惜豁出命去冒险的。”
“照你这话的意思…”首开口道，“你最先急着出手是怕对方朝着这黑心肝下手？”
“如果你是怕她参与卷进来，最开始更该告诉她真相让她退却而不是到后来越卷越深吧？”
“你以为我没动过这念头？”江木生语气更惆怅了，“我想逼她回去的，结果她那么狠，我干一件事她还我几倍事，挖我家坟都干出来了，好吧，也不是我家坟。当我想说出真相的时候，她一次又一次的搞事情，先是钱大翁，牛博士，后来是东琪儿舒艾辰，我当时整了七年，白其石都稳如泰山，她一出来却逼得白其石屡屡败退…那心情你们懂吗？”
我暗中筹谋，费劲筹谋！
各种设计，结果兜了一大圈都不如一个小女娃娃直接出来搞事情的强。
那一刻，江木生不得不说很挫败，但也看到了希望，而就在他决心想要再告诉秦红绯的时候。
因为钱大翁落网了——
江木生道，“当时我会出现在那，就是因为我想找你谈谈。”
谁知道，这还没谈呢，钱大翁先完蛋了。
潜伏十多年的钱大翁和庄家三代研究员的事都能因为秦红绯被挖出来，江木生从秦红绯身上看到了希望——就像她父亲那样子的，落日余晖好似能照到每一个阴暗的角落，他就想，或许江科兄弟的女儿也行，而事实证明，秦红绯也没辜负他的期望。
白其石他因为秦红绯的屡次出现，乱了分寸了。
然后他就更断了劝秦家人退回的念头了——
因为当时苍誉说，秦红绯应该是研究所下代接任岳东界的接班人。
这样的人，国家是不可能让她躲在秦怀街的。
而秦红绯这兔崽子，骨子里叛逆的很，你越让她干什么她绝对反着给你来玩。
江木生说，“我觉得我出面告诉你真相的结果最终是你不但不会退回去还会反手把我抓了先。”
首就冷笑，“不用觉得，自信点，她绝对会。”
秦红绯眼皮微抬。
江木生说，“我还有事做，不能被抓，所以自然不能告诉你，不过原家的事我原本是真的打算告诉你的，谁知道秦云那会出了事，我也没想到……”他会昏迷，他更不知道昏迷十几天，原家就翻天地覆了。
首说道“还好她也不指望你，等指望你她小命也早丢了。”
江木生无话可说。
首忽然发现不大对，转头看去，好友始终一脸安静的沉思，好似在想什么，他不解的道，“你怎么不说话？”
唐今南听到声音才去看江木生冷漠的道：“你说的这不合理，照你说的，你当初因为红绯妹妹的出现而想把她劝退，怕幕后的人对她下手，那么出手那段时间是九九年的话，到现在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背后那个内奸怎么一直没对她下手？”顿了下，他问秦红绯道，“你有感觉到什么危险的出现吗？”
感觉到危险的出现那可多了，但秦红绯知道唐小今不是那个意思——
如果那个研究所的内奸真的要对自己下手的话，那么这么多年机会应该很多，但是，秦红绯从没在研究所感觉到过什么危险，她的危险都是来自白其石那边。
几个人就去看江木生——
你说的内奸不会是你编的吧？
江木生严肃着脸说，“你说的事也正是我所好奇的，早几年的时候我甚至安排了人手在秦红绯身边想看看那人会出手不，但…这些年看下来，他确实都没对你出手过。”
1386章 江科不适合悲伤的
孟玉说，“我怎么听听着不大对…”
“假如说秦市案起源是白其石，那么当时给江先生你们分派假指令必然也是替白其石做事的，两方就是有合作的，假如这个内奸是研究所的人，那么在最早期的时候秦小姐就应该暴露了，而不是一直到牛博士死了之后吧。”
江木生暗叹这班人真的是，“同样的问题我回答过几次了，我若是知道那个人是谁在想什么我也不用躲藏这么久了，正是因为不清楚。”
“根据我的猜测判断，那个人不动手的原因，第一，当时盯着你的人太多，所以他不方便出手怕暴露目标，如果是这样此人的谨慎和难以对付就远比我想的要厉害多。”
“第二，他和白其石一样低估了你的可塑性，所以不觉得你有动手的必要。”
“第三，他和白其石未必就是完全一伙的，就好似原大震一样，和白其石合作过但本质就是为了根固原家的地位，对于白其石的指令其实原大震这些年都是表面一套背地一套的，这个可能性也不低。”
“第四，除了以上之外，他还有其他不能对你下手的理由。”
“第五…”
“没有第五了。”江木生说，“暂时就这么多，别这么看我，你们都是聪明的孩子会自主思考，不会因为我的三言两语就失去自己的判断不是吗？”
“没毛病。”秦红绯扯了扯唇角。
“对方是不是和白其石一伙的，其实试一下就知道了。”唐今南忽然出声道。
“周云儿？”首立马领会到他的意思。
“是。”唐今南道。
“周云儿在白其石手里，可以和周老师筹谋下定制一个营救计划，到时候看看白其石会不会提前做好准备，如果会，就说明有所联系，如果不会，那就说明，没有联系。”
“也不一定是没联系。”首瞥了眼江木生凉凉的道，“可能是这个内奸存在不存在都二说。”
“确实。”秦红绯同意。
江木生就无语。年纪轻轻的太多疑不好，真的。
顿了下，他淡淡地道，“假如那个内奸和白其石没有联系的话，那白其石就不足为惧了，那家伙，现在就是惊弓之鸟自从沈长兴手术成功后，他就像失智了一样……”想着，不由去看秦红绯。
或者说被刺激疯了。
一个冷静睿智的人，碰上了一个神经病似的孩子不讲道理不讲原则一次次的打乱计划。
白其石原本想要回华夏的计划，如今是不大可能了。
他的所做所为，华夏人民皆知，而好似怕大家忘的快，电视台新闻还每天拿出来报几报，白其石现在在华夏人民心里就是个恶贯满盈的货。
不止是叛徒，还绑了研究员，而且他狠起来连自己的人都给杀了，还企图盗窃华夏机密图纸。
这都是秦红绯的功劳，她将秦云手里录制的那段荒镇白其石杀了博士的画面融合了其他的，制作成一个纪录片似的视频，然后交给唐企，利用唐企的影响里，只要是有唐企的产业大楼，都会循环播放。
这位，现在满心都是想杀了秦红绯……
至于其他的估计都不放心上了。
秦红绯则老神在在的，一副与我何干的态度。
秦红绯开口道，“秦云和付萧有消息了吗？”
提及这二人，首拧起了眉：“无。”
自从上回的消息后，后来就再无消息痕迹了。
秦红绯有点失望。
唐今南把她的神情看在眼底，轻声的道，“秦云是个机敏的人，既然那么大的爆炸都能活下来，只要不入绝境我想应该不会有事，华琼眠他们也在留学生群体里四处打探，暂时没有坏消息，就当做好消息来看。”
秦红绯喃喃的道，“也只能这样了…”
骤然间，她目光朝前方看去。
唐今南问道，“怎么了？”
很快就知道怎么了，是夏女士。
几人瞬间安静下来，同时有点担心，连动静都变小了怕刺激到夏女士。
夏露也看到了女儿在视频了，她还听到了声音，“是今南他们吗？”
秦红绯稍点头，把视频转了个方向。
唐今南喊道，“阿姨。”
首眉头皱起又舒展，“干妈。”
夏露冲他们笑了下，“还在中东？什么时候回来？”
首说道，“手头还有点事处理，等处理完了就回去…”他有些迟疑想提及秦江科但又怕触及夏女士的伤心事。
然后夏露就主动开口了，“那可惜了，如果这几天有空回来的话，你也能和江科认一认了。”
首怔了下，认一认的意思是？
夏露故作轻松般的提及，“我和绯的奶奶谈了，过两天有适合动土的日子，准备找块墓地把你妈妈下葬了，让他入土为安你觉得怎么样？”
秦红绯问道，“妈妈看中哪里的墓地了？”
夏露说，“你岳老师打电话找了我，说是有合适的地方，我想了想，你爸爸应该也会比较喜欢的。”是一起，李胜他们所在的陵园。
秦红绯说道，“那地方挺好的，和一起和李教官他们做邻居的话，爸爸应该和他们很有共同话题的。”
夏露说，“恩，我也是这么想的。”
秦红绯道，“那就这么定了吧，我来…”
不等她说完，夏露就温温的说道，“绯，葬礼的事我想亲自来安排。”
她说，“我想亲自送你爸爸最后一段路。”
秦红绯：“……”
“好。”
首看看夏露，又看看秦红绯，用着很轻怕吓到了夏露的声音故作轻松的说，“干妈，葬礼我和唐小今会回去的，认亲以来我都没正式的祭拜过干爸，怎么着也得让他知道有我这个干儿子的存在啊。”
原本二人是不打算这时候回的，可如果是秦江科的葬礼——那就该回的。
夏露和秦红绯母女一人一语，很快就拍定了葬礼。
葬礼的置办花了三天，墓地是夏露亲自选的，流程是夏露亲自选的，时间节点也是夏露亲自——什么都是由她亲自。
按道理这样的大事秦家二老也该干涉进来，但是秦奶奶这次却没干涉什么，不管夏露说什么她都说可以，都说行，好的说行不好的也说行，葬礼办的有点像喜事她纠结了一下怀疑夏露直接从精神失常变失心疯了都。
夏露来了一句，“江科不适合悲伤的。”
1387章 我能理解。
秦江科生来就是光，能照耀别人的光。
不管何时何地，他都希望温暖别人，而不是让别人伤怀的。
何况……救人是他的选择。
夏露尊重他的选择，不希望太过悲伤，江科也一定不希望看到自己很悲伤，如果人有灵魂，那绝对是在葬礼这天会回来的，所以她不打算让自己悲伤，她打算好好的送他走，让他放心。
她会活的好好的。
然后等过几十年后，她老了就去找他，因为她得替她守护孩子们！
江科不在了，她得代替他，连着他的份一块好好照顾好孩子们。
葬礼是选在一个星期后的周末，依旧是下雨天。
老秦家住在家属院的别墅区，没听说谁死了结果却忽然办起葬礼，一开始惹人疑惑，后来才晓得是怎么回事，是秦家那大儿子的遗体找回来了要下葬。
葬礼的这天，哪怕没有通知，但是秦怀街那边周主任还是闻讯而来，而白家那边，别说来央城就是市里都不怎么去的二老及白家的兄弟也提前了一天坐了机票赶来。
秦市那边，周大恩，周大期兄弟带着各自妻子和子女都来了。
甚至连年迈腿脚不便的周老爷子也坐着轮椅赶到，几年过去，这位一年比一年苍老，六年前他还能中气十足的到秦怀街来，这两年却得靠轮椅出行了。
除此外，云家这边，久不出门的秦二叔公和古玲也带着云海洋和底下的孙辈前来。
沈校长这边，图女士和卫女士也结伴而来。
研究所的和秦家有往来的各院院长哪怕不能亲自前来的，也派了学生过来。
唐女士，谈教授，图岸儿……
林邵和及其父母。
冯铭和房司易……邵家，江家，刑家。
林宝馨夫妻也带着江子西前来。
于家那边，于父生病不方便前来，于矗和于冲代表家里过来。
这场葬礼，并没有想像中的悲伤，秦怀街和老秦家相熟的人来了后，进来葬礼并没有表现出哀伤或者哭泣，他们将一束花或者其他七七八八的东西放在了秦江科的遗像面前，有的来了一句老兄我来了！
“这江科还是这么年轻，我都没头发了他头发还是这么多真让人嫉妒。”
“打以前起他就这样，长得比谁高，办事比谁都厉害…”
“是啊是啊，好像没有他不在行的。”
“当初秦怀街不知道多少女孩子喜欢他，更可恶的是他这人帅气又多才就算了还长情…”
“长情就算了，生的孩子还厉害，你就说气人不，那就是小炎吧？”
“那个二岁就被送走的孩子…”
秦家兄妹三个站成一排，秦炎是黑色的礼服，秦妃姐妹穿的是旗袍，没有穿一身黑，哪怕是夏露今儿穿的也是旗袍，老秦家里的人也是如此，这让来的宾客有些不明所以但见周边的大家都一副很正常的样子，严重怀疑这边是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习俗，只是自己乡下人不懂，于是他假装自己还是懂的，也不发出疑问。
起妮英和秦二婶，秦沁陪着夏露。
秦炎兄妹三个则是招待着同辈的人，熟的，不熟的。
和兄妹三个站在一起的还有唐今南和庄名首，庄名首也穿了和秦炎同样的黑色礼服，他是以义子的名义前来相送的，唐今南的话，和秦炎和首从小一块站大，几乎是不分彼此的交情了。
周主任看着这一班孩子，不禁唏嘘。
秦炎唤了他一声，“主任。”
周主任意外：“你晓得我？”
秦炎默了下，想起来上次他去秦怀街是扮成红绯去的，顿了下，道，“有听妹妹和妈妈提起来过。”
周主任就很感动，没想到老秦家离开了家乡也没忘记家乡人，他唏嘘道，“你和你爸爸长得真是像啊，以前我还抱过你呢，当时你这么点儿大…”
两岁大的孩子，一脚就能踹飞的重量！
结果如今这么高高大大了，一看就能把自己踹飞了。
好啊，好啊。
他目光又去看庄名首，这也是作为家属的存在的——因为和兄妹三站在一起。
“首吧？也好几年没见了，也不是，还是有听到你的消息的，上回是在电视里看到…”
“现在在哪办事啊。”
“什么时候回来的。”
七嘴八舌的问声，比起说葬礼更像是一场许久的聚会。
秦红绯目光朝夏女士看过去——
夏露周旋在众人之间并没有哭泣，反而还带着淡淡地笑。
“别担心。”声音骤然响起。
秦红绯扭头。
首放缓着语气对她说“干妈并不傻，她知道怎么做才是最好的，对自己对干爸，也对你们。”
秦红绯眉眼染上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色：“正是因为知道这样所以才担心啊，也不对……”是不知该不该担心，或者该不该喜。
夏女士哭泣，她会担心她接下来无从去处。
她不哭泣，秦红绯就更担心。
首想起庄媛媛离开时的时候，“我能理解。”
不止他能理解，这里的人大多都亲手送过自己最亲的人，包括唐小今：“有时候最有效的安慰就是假装不知道。”
“换个角度来想，能在这个年纪送走亲人我觉得也不是太坏的事，至少我们长大了有能力承担一些事和一些情绪，总好过太小的时候想做点什么都无能为力。”
太过渺小，做什么都仿佛在不自量力的撼动泰山的那种无力感。
秦红绯就想起来他也是送走过破晓的，说道，“没什么毛病…”顿了下，她忽然看到了一人：“他怎么也来了。”
江木生！
他带着江天元和江意儿走在了中央弯下了腰身，期间被扶了下，明显是触及了伤口，但他却抬手阻止了江天元，然后坚持弯下了腰身。
这家伙——
秦红绯沉下眉眼。
唐今南说道，“他说也想来送一程，虽然不清楚他和叔叔是什么关系，但是怎么说毕竟当年也是他替叔叔收尸的，所以我就申请带他一块回来了。”
说话的功夫，江木生也看到这边了，似乎想过来看着这边几个孩子，没一个好惹的，最后改了个道过去夏露那边。
首也在盯着，“那老东西做什么？”
1388章 小菊花。
秦红绯看过去，就见江木生在靠近夏女士，她目光一下也不善了起来，死鱼眼夹带刀子刷刷的过去。
虽然说确定了是已方人，但是秦红绯几人对江木生的话还是保留态度的。
那次的通话过后——唐今南都直接问她对江木生的话怎么看。
秦红绯的回答是听两分留八分连三分都不给。
这家伙说的话有真有假，哪些真哪些假她不清楚。
但他一直不敢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假如不是有所保留的话为什么不敢透露真实身份，无非就是他的真实身份涉及了什么而不能说，然而都走到了这一步几乎都是明朗化的状态，会是涉及了什么而导致他在身份上有所保留？
很显然——这个真实身份应该和他们这些人有所关联的，所以才不能提。
如果是陌生人，不认识的，不相关的，她想不到不能说的理由。
唐今南更直接，说他已经问周一鸣要当年二层里203小队所有人的资料，不过距离十几年调出来需要时间。
江木生是二层里的一员，那当年进入二层里的人之一必然就有他。
几个小年轻盯着他的背影看着他靠近夏女士，不可谓不友善。
江木生被盯的头皮发麻，心里直呼至于吗？！
他叹了声气，然后跟夏露提了个请求。
夏露听到他的请求后转头看他：“你想近距离接触江科？怎么个近距离法？躺进去？”
江木生唇角一抽，“那不至于！就是想近一点与他告别。”
夏露沉默的盯着他，半响道，“那可以。”
江木生立即露出一笑，“多谢。”
夏露说道，“不用谢，虽然你藏了我丈夫十几年，不过我也很感谢你替他收尸。”顿了下她接着道，“既然你会替我丈夫和其他人收尸，那说明你应该也是我丈夫认识的人，听绯说……我丈夫救过你？”
江木生说“这个说法不大正确，准确的说，我的命是江科兄弟给的。所以夏女士你不用担心我会对你的孩子做什么不利的事。”
夏露说“我没担心，我不信你，但我信江科的眼光。”
夏上叙带着康文靖走过来，“姐。”
夏露调头与他们聊了起来——
江木生得了准许，就往秦江科那边走了过去，那盒子放在案台之上，上面盖了属于秦江科的华夏红，他伸出手放了上去，脑海里闪过种种画面，瞬间情绪怅然:江科，我是代替其他人来送你的。
兄弟，你妻子的话没有错，但是她也说少了一段。
秦江科不止是看人的眼光准，而是你跟在他身边你很难起恶念，秦江科是善，他的善容易让人清楚的感知自己的丑陋，然后不知不觉的被他带着跑，秦市案里的人便是如此，而他，也是如此——倘若不是那一丝善念环绕着，江木生眸光缓缓沉下去，拳头也收紧。
仿佛有所感，隔着一段距离，唐今南目光朝他看过来盯着他的手——而刹那间，江木生也把手收回，朝着秦江科弯下了腰身接着转过身来，与他的目光对了个正着。
唐今南并没将目光收回，依旧盯着他看了好一会，才慢悠悠的转开。
江木生顿了顿，心道，大概想多了。
……
……
几个小时后，夏露亲自把秦江科葬入了陵园里，墓碑正式立起，墓碑之上贴了他的照片永远定格在了十几年前的时候。
墓碑之前放了许多的花。
立在墓碑前，夏露也没有再哭，只是靠在墓碑前，手指不断的抚过那张相册，额头微微靠了上去，心里默默的念着，江科，等我。
反而是其他人，在这一刻，低泣响起。
秦红绯兄妹三站在前排，首站在右侧一块的在墓碑前上了香，烧了纸。
秦红绯盯着墓碑上的照片，照片里的人很年轻，不大，秦江科和夏露结婚时真的很年轻，哪怕生了他们那会也很年轻——到走的时候他甚至都不到三十岁，才二十多岁而已，比周老师都年轻。
这样一想，就更惆怅。
忍不住的，伸出手碰了碰照片——然后四下看了看。
唐今南几人不解的看她，“你看什么。”
秦红绯托着脸认真的说，“我在想，他的灵魂会不会就在周围？”
“不是说人死了后灵魂绝对会回到葬礼上的吗，那假设有灵魂的话，爸爸他现在是不是就在周围看着我们？……”
“都说人死后会化蝴蝶，也没蝴蝶…”秦妃也跟着看了看后说，“那应该就是没有吧。”
“化蝴蝶是没有根据的，而且都十几年了。”首冷酷着张脸，睁着眼睛瞎胡诌道，“蝴蝶可能都死了，但灵魂可能一直在盒子里沉睡，干嘛这么看我…”
“我还以为首你会说不要迷信呢。”秦妃小声的吐槽，“你们一群搞科学的，在这研究鬼神…”
“科学也有很多无法解释的东西。”唐今南说，“至少迄今为止科学没有证实过世上确实无灵魂这样的事。”
得！
这个也开始胡诌了。
秦炎就去看秦红绯，你总该现实点吧。
结果却听秦红绯喃喃的道，“找个时间来研究下灵魂捕捉器或许真的能抓到点什么…”
秦炎：“……”
秦妃听他们说的也动摇了，忍不住伸出指尖念念叨叨了起来。
孟玉问道，“你在干什么？”
秦妃说，“不是说有灵魂在吗，我试一下啊，爸爸，你要是在这里的话，那就回应我一下好了，比如说，来一阵风？打个雷？又或者…”
秦炎揉了揉眉心：“还来阵风打个雷，你当是雷公风伯啊。”
然而话刚落音，却忽然一阵风轻飘飘的立起，只见一朵白色的小菊花摇曳着落在了秦妃的指尖上。
孟玉；“咦？”
秦妃：“哇。”
秦红绯：“啊。”
首：“这也行？”
秦炎：“…………”
几个人惊呆的看着那朵小菊花。
秦妃激动的；“刚刚刚刚，看看到了吗你们？”
唐今南点点头表示：“看到了。”
秦红绯也点头，“我也看到了。”
首狐疑的看了看四周，哪怕他刚才是睁着眼说瞎话是为了安慰他们，这会也是有点三观破防了。
秦妃激动的说，“一定是爸爸…是吧，绯？”
秦红绯不知道怎么回应，却见那朵在秦妃掌心里的话忽然被风吹起，然后摇曳着过来——她伸出手，花瓣就躺进了她的手心里，最后一路飞起，在秦炎身边盘旋了一圈最后顺着风飘去慢慢的飘至了夏露的身边，在她面前摇曳最后停在了她伸出的中指那枚婚戒上。
1389章 这是什么绝世大渣男
“绝对是爸爸！”目睹了一切的秦妃这么兴奋的说着。
“恩。”秦红绯也低低的应了一声。
既然有穿越这种科学无法解释的事，那么有灵魂又有什么稀罕的呢。
就当他存在吧，至少——这对夏女士来说也是一种变相的精神安慰了。
“爸！”
“爷爷…”
忽然，惊乱的声音响起。
周老爷子情绪太过激动，然后昏厥过去了，离的较近的房司易连忙过去看情况，秦红绯和唐今南也紧随其后——
周老爷子在短暂的昏厥后很快就醒了过来，看着正关切看着自己的那张脸，有些恍惚，“江科？”
“江科你来了？”
四周人皆惊看去，周老爷子面前就一个秦红绯，哪有什么秦江科啊！这是年纪大了，认错人了？
周少安急忙忙问道，“完了完了，今南哥，我爷爷怎么样，中风了？怎么直接糊涂了？”
唐今南说，“情绪过激，问题不大。”
他退开，秦红绯帮忙给扎了几针后，按着虎口和手臂的穴位，周老爷子也慢慢缓了过来，耳边叽叽喳喳的，他抬眼看去，那双关切的眼神是自己认错了？
他仔细看，不对，没认错，是江科啊。
“爷爷！”
“爷爷…”
耳边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周老爷子慢慢的回神，一口气终于缓了上来，“我没事。”
夏露说道，“都和您说了年纪大了不要逞强，都昏倒了还说没事。”
葬礼本来周家人都是不同意他来的，年纪大了，受不得刺激。
但老爷子非要坚持。
这会昏倒了惹一堆人担心，老爷子也辩无可辩，老老实实的同意回医院看看。
只是被推离开前，他回头再看之前的地方——空荡荡的，只有墓碑还有花，凌晨被雨水打湿还未干的土地，哪有什么秦江科的身影，但是——老爷子眸子里带着一丝了然。
与此同时，起顾期靠近了过来，“红绯，等你家里的事完毕后，过来找我一下。”
秦红绯默默的点了下头——
葬礼结束后，一切复原！又好似没有复原。
为了怕夏露胡思乱想，夏上叙在葬礼后直接了当的告诉了夏露一个消息，他和康文靖预备结婚了，五一的时候。
其实二人证早已领了，就是婚礼一直迟迟都没有办，一来是时间，二来也是不怎么热衷于婚礼，本来都打算直接等以后未来补办，现在夏上叙有点放心不下表姐，决定借着婚礼来冲淡下夏露心里的悲伤。
好吧——
主要也是其他人自己心里不放心而已，夏女士表面根本没显露出什么。
听到结婚的消息，夏露也是怔了下，然后说，“你们还没办婚礼？”
夏上叙比她还怔，“姐，不是吧，你这受刺激直接傻了，我要办了婚礼你能不来参加我的婚宴？”
夏露一言难尽的看着他，那眼神简直就是我天，这是什么绝世大渣男：“你没办婚礼，然后你就和人家结婚？”她捞起康文靖的手，“辛苦你了。”
康文靖连忙道，“是我嫌婚礼繁琐麻烦，所以拖着，咳…现在我又觉得其实有个婚礼挺好的。”
夏上叙道，“所以姐，婚礼的事要劳烦你多操心了，我和文靖都不懂。”
夏露就说道，“这方面我也不大懂…”
夏上叙耍赖道，“我不管，反正你得帮帮忙，你知道的，除了你，我也没其他人可以找了。”
夏上叙和夏家早就掰了，不可能请夏家出面操持的，他唯一走得近的也就夏露而已，夏露可以算半个长辈，这事她不操持也没其他人可以操持。
其实也不是没有——
夏露清楚他们是怕自己陷在悲伤里想给自己找点事做，她考虑了下，觉得这样也好，省得小炎他们都担心，就点头答应了，“行。”
夏上叙就松了口气，立即叭叭叭的和她说起婚礼。
别说——
要求还挺多。
说到最后夏露有点想反悔了，还是康文靖及时发现了打断了他的叭叭叭。
夏上叙如今定居在S省！夏露要过去——
红绯也得回S省去处理搁置久了的琐事，正好母女一块走。
临走前，她先去了趟研究所找起顾期。
起顾期找她是为了原家还有黑戈的事。
“原可研母女如今住院了，原家的财产变卖充公等后续由原可研来善后…”
“还有个下落不明的原四季也要继续找，以及，黑戈……”
黑戈和沙罗特都是白其石派出的，沙罗特已经死了，黑戈活着：“这人当初也参与了荒镇的计划按照规矩的话应该把他抓起处置，不过考虑到你和他的合作！他现在是为你办事…”
之前救江木生！
后来在海艇上，黑戈算都是立功了的。
眼下是放是抓是个问题。
秦红绯说道，“他现在在哪，决策署？”
起顾期说道，“没有，我将他单独看管起来，一直由我监督着。”其次，也是内奸的事！让起顾期有些不放心，所以没把黑戈交出去。
秦红绯点点头，“把他放了吧，他还有用。”
起顾期道，“你还打算让他回白其石那边？沙罗特和原大震全军覆没他回去的话也不一定能被白其石信任。”
秦红绯道，“未必，通报只是通报，我要是白其石我更想知道更详细的内情，而海艇上的事知情者就那么多，除了逃跑那个之外，知情的死的死，剩下的就都自己人了，怎么编还不是我们说了算。”
“就让他回去说，沙罗特叛变了就行了，把锅都往沙罗特那边丢，至于怎么获取白其石信任，看他自己本事了。”
“那万一白其石不信任他…”起顾期说。
“那说明他本事不行，活该死了。”秦红绯冷酷无情的道。
海艇只是合作，可不代表这黑戈是自己人。
这家伙当初荒镇的参与，那二百人的死亡还有李胜的死，都有份！
他想借华夏的力量杀白其石为弟弟报仇！
秦红绯为了获取白其石那边的讯息！大家各取所需，谈不上欠谁，要是黑戈没点本事的话，那死了也活该，没什么可惜的，别以为合作了一次就把人当自己人，这种行为很愚蠢，到时候背后怎么被捅死的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