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4章 知交一壶酒（下）
“活着——”
说到一半，罗齐姆好像想到什么，停顿片刻后。用一种缅怀的语气叹息道：
“唔，唉，在以前的母星的时候，那时候我还是个学徒，那生活又郁闷又绝望，似乎我未来的一生都只能和锅碗瓢盆为伴，死了就往无名者之墓一扔，一辈子就这么得了.有一次我溜出去，到了附近的镇子，看到了一个滑稽的喜剧，是那种粗陋的乡土演出，不过它给我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
“哦？是什么？”
“具体太久了，我有些记不清，你知道的，我的记性一直不太好，我大概只记得，是两个流浪汉，一直在等一个永远不回来的人什么.”
说着，罗齐姆从椅子上跳起来，活灵活现的表演起来——
【他应该到这儿啦】
说完这句，罗齐姆又跳到左边。
【他并没说定他准来】
【万—他不来呢？】
【咱们明天再来】
【然后，后天再来】
【可能】
【老这样下去】
【问题是】
【直等到他来为止】
【你说话真是不留情】
【咱们昨天也来过了】
【你弄错了】
【那咱们昨天干什么啦？】
【咱们昨天干什么啦？】
【对了！】
【怎么只要有你在场，就什么也肯定不了】
【照我看来，咱们昨天来过这儿】
随后，罗齐姆摆了一个举目远望的姿态，不能说活灵活现，至少也是绘声绘色了，索什扬也被逗笑了，也难怪新兵们都那么喜欢听他讲故事，他确实天生就具备表演的天赋和人格。
【你认得出这地方？】
【我并没这么说】
【嗯？】
【认不认得出没什么关系】
【完全—样那树那沼地】
【你肯定是在今天晚上？】
【什么？】
【是在今天晚上等他？】
【他说是星期六，我想】
【你想】
【我准记下了笔记】
【可是哪一个星期六？还有，今天是不是星期六？今天难道不可能是星期天！或者星期—？或者星期五？】
【那绝不可能】
【或者星期四？】
【咱们怎么办呢？】
【要是他昨天来了，没在这儿找到咱们，那么你可以肯定他今天决不会再来了】
【可是你说我们昨天来过这儿】
【我也许弄错了，咱们暂别说话，成不成？】
表演完，罗齐姆坐回椅子上，喝掉杯子里剩下一半酒，然后又拿起了杯子。
索什扬想了一会，随说道：
“你明明说自己记性不好，这些细节却又记得那么清楚，就像这个乡间杂剧，多么荒诞，也没什么营养。”
“这就是我喜欢它的地方，他们来到一个地方，等一个人，为什么要等他，连他们自己也搞不清楚，在等待中，他们没事找事，没话找话，吵架，上吊，啃胡萝卜.你不觉得这和人生很像吗？最终走向何处谁也不知道，就像永远等不到一个自己要等的人，但却把那个人视作理想，人生信念，愿景，好像等到它一切就都解决了？可很少有人想过，等待过程中的胡扯，吹牛，瞎闹，或许才是人生真正值得去欣赏的地方呢？”
索什扬噗嗤一声笑了，拿起杯子与罗齐姆的杯子碰了碰。
“看不出来，你这人还有点人生哲学在里面。”
喝了一口后，他轻叹一声，喃喃自语道：
“是啊，为什么要等一个连他是谁都不知道的人？”
“兄弟，我知道你身在这个位置，肯定比我这种闲人要有顾虑得多，何况也只有你这样的人才能打的赢阿巴顿那种老怪物，可我还是要说一句，既然已经那么累了，又何必让自己活得更累呢？不是那么重要和紧急的事就别去管它那么多，该交给小伙子们做的就放手让他们去做，虽说咱们该一辈子都给帝皇姥爷做奉献，但有点自己的生活那也不过分吧？你啊，也不用管那些流言蜚语啥的，我只说我自己的观点啊，凭啥那些巢都贵族，总督，还有泰拉那些酒囊饭袋可以一个个三妻四妾，子孙绵延，哦，阿斯塔特因为是天使，就该去死，就该天天往地狱一样的地方钻，一辈子像台机器那样活着，往好了说那是伟大，那是奉献，是为了全人类，可往细了说，死了那么多阿斯塔特就为了让那些狗玩意作威作福么？就像这次远征，死了那么多人，死了那么多好战士，死了那么多好小伙，可那些狗东西他们改了么？他们学乖了么？所以，反正如果换做是我，我一样兢兢业业给帝皇姥爷干活，但我也要痛痛快快活一世！”
说着，有些口干舌燥的罗齐姆抬起酒杯喝了个见底。
索什扬用双指遥指对方，笑道：
“你这人啊，说读过什么书吧，说话又总是那么粗俗，说你没读过吧，又总是一嘴的歪理，阿斯塔特从诞生起就是这样的设定，或短暂或漫长的一生只有战斗，一直到死亡为止，哪有什么可抱怨的不然为什么选择当阿斯塔特呢。”
“啊，反正我就这么认为的，所以你真的不要总是怕这怕那，有个媳妇怎了？就算是个灵族，那又怎么了！？一开始你说的时候我是有点惊讶，但后面也不觉得有什么嘛，咱是人，不是机器，咱们有感情，就像你现在和我坐在一起唠心，这就是感情！如果谁说让咱和台机器一样活着，管它是谁，老子上去就是梆梆两拳，劳资给帝皇姥爷打工就够累了用得着你来屁话！？”
索什扬听完，脸颊抽了抽，似乎要笑，却又笑不出来，拿起酒杯，也下不去口。
最终，也只能轻叹一声。
“可惜我永远都不能是你.”
“兄弟，到底有啥事啊？”
“没什么，只是有些感慨”
顿了顿，索什扬思虑片刻后，还是轻声问道：
“兄弟，如果如果如果有一天，十一军团的原体再次出现了而我则会消失，你，战士们，所有人，还会记得我吗？”
罗齐姆皱起眉。
“这什么怪事？兄弟你做噩梦了？”
“随便说说，就当是酒桌闲谈嘛，你平时也不是那么认真的人。”
罗齐姆拿起经过烹饪的蚁牛罐头肉嚼了嚼，似乎在思考，然后回答道：
“这还真超出我的想象力，但我寻思，怎么可能忘记呢？是你看着他们成为阿斯塔特的，是你带领他们一路走来的，跟原体有什么关系？”
索什扬摇晃着手里的酒杯，看着杯中荡漾的液体，抿着嘴唇沉默片刻，然后缓声道：
“阿斯塔特从基因层面就应该服从于原体，他们的思维天然就会亲近和忠诚于他们的基因之父，这是高于一切的，就像现在，谁还记得当初那二十个军团的军团长？”
“说是这么说，我也知道，但.索什扬，你自己打心里说，这算不算很过分？两个完全不相识的人，就因为基因的缘故，一个就得跪在地上低声下气的像狗一样被另一个驱使？你要说原体各个都是英明神武，洞察人心，完美无瑕，跟个圣人一样，那我也不说啥，可就有些个原体档案室我无聊的时候也没少去，我是有什么说什么的人，真的，有些原体真就我上我也行，而且阿斯塔特也未必真就完全服从原体，不然大叛乱里也就没那么多忠诚义士了。”
罗齐姆说到一半，伸手拿起酒杯灌了一口，然后继续说道：
“.再说基因这个东西吧，你说它灵也灵，说它不灵.也真不太灵，要说基因关系，那帝皇姥爷和他那些儿子不更近，也没看那些儿子都对他言听计从啊，帝皇自个都没办法让自己的儿子老老实实听话，也没见有什么管教，却要阿斯塔特们去对一些疯狗或者神经病一样的原体俯首帖耳，反正我觉得很不公道，我没有对帝皇不敬的意思，就事论事。”
索什扬笑了笑。
“唉，你喝多了。”
第2305章 前程多歧路
听索什扬说自己喝多了，罗齐姆也只是耸了耸肩，无所谓的回答道：
“酒壮怂人胆嘛，不喝点这些话我咋敢说，反正别人不管怎么办，我就知道一件事，我的兄弟是索什扬·阿列克谢，那是跟我一起来到战团，跟我经历了上百年风风雨雨的手足至亲，那什么原体跟这比起来屁都不是，再说我也没基因种子，除了那个早就埋进土里的部落酋长，谁也论不上是我爹。”
索什扬没说什么，将杯子伸过去，和罗齐姆轻轻碰杯，然后一饮而尽。
当他再次把两个酒杯倒满时，脸上的表情轻松了很多。
“唉，你说的那个朋友，你应该也带上船了吧。”
听到索什扬忽然来这么一句，罗齐姆愣了一下，然后有些心虚的说道：
“不不行吗.”
“没说不行，你虽然经过改造但也不算星际战士，要成家也没什么，就是不知道你还能不能有后代。”
“那还早着她就是不想在泰拉继续待着，不过俺寻思俺的功能应该没啥问题吧？”
索什大笑起来，那是毫无负担的笑容，随后调侃道：
“回去后让瓦列尔给你检查一下咯，要不做个手术，或者摘了原件.安个义肢。”
“义义肢啊？那里也有这玩意吗！？不是生孩子跟那个部件没关系吧。”
“这可未必，说起来.”
索什扬摸着下巴思考片刻，然后身体微微向前，手肘压在桌面上，轻声说道：
“你有想过，成为父亲会是什么感觉吗？”
“啊，这个啊反正如果是男孩我肯定不让他当星际战士了，没这觉悟，女孩就看情况咯，不过养崽子这种事，还真是门学问啊，你看咱们的帝皇，那么英明神武，结果.对吧，这事就真的自己亲力亲为才知道，咱帝皇倒霉不就倒霉在只生了没教养么，二十张彩票抽了当下这么个结果。”
“唔，亲力亲为，确实是.有件事，我和你说了，你嘴巴把严实，不要告诉第二个人。”
看索什扬这么神秘兮兮的，罗齐姆也顿时好奇心大起，连忙发誓。
“我绝对烂在肚子里。”
“维罗妮卡怀孕了。”
“呃——”
罗齐姆皱起眉，挠了挠头，然后蹦出来一句。
“兄弟，你确定.是你的？”
索什扬直接给了他脑壳一巴掌。
“废话，我俩天天在一起我能不知道吗。”
“哦哦哦，不是，因为这，我没读过多少书，但生殖隔离啥的我还是知道的，你这都不是跨物种了，那就是相当是一条鱼和一架摩托车生了崽。”
“有这么夸张吗。”
“阿斯塔特本身和人类都有生殖隔离了，这还都是一个物种，勉强在一条基因链上，那灵族都不在基因链上了，这个比喻我觉得没啥问题啊。”
“话是这么说，但事实它就是发生了，而且确实是我和维罗妮卡的孩子可能和中间发生的一些事有关吧，你还记得我去科摩罗找她吧？”
“记得，当时我也去了。”
“救出她之后，我们.我们去到了一个上古种族的遗迹之中，就是在那里我和她第一次发生了关系，应该是和这个有关。”
“这样啊，那就超出我知识范围了，不过这是好事嘛，来，干一杯。”
说着，两人又碰了一杯。
“咱兄弟是第一个有后的星际战士，多么值得纪念和骄傲事！”
“哈哈，唉，说出去怕是全帝国的阿斯塔特都要来杀我了。”
“怕什么，帝国那么大，谁管得了那么多，我倒是真想看看阿斯塔特和灵族.能生出个啥来，到时候你一定得通知我啊。”
“那你有的等了，灵族的孕期比正常人的一生都要长。”
“嚯，这可真是厉害，我以前看过一本故事书，说太阳领主马卡里乌斯在娘胎里待了三年半才生出来，一落地就懂得背诵战争论，你的崽子怕不是十个马卡里乌斯加起来都厉害？哈哈哈，哎，说起来，那她既然怀孕了，就不太适合在战团里待着了吧？”
“嗯，我都安排好了，这个不用担心。”
“那就行。”
此时所有酒瓶都已经见底了，索什扬摇晃着杯中最后的美酒，叹息道：
“真希望这样的日子能多一些啊，可事情就是这样，你得到什么，也要交出什么，没办法啊，没办法。”
“你看看你，又开始忧郁起来了吧？喝酒是为了开心——事情总会有办法的。”
“也是，想太多也没用，按照自己的想法做就是了。”
说着，索什扬喝下最后一点酒，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哎，对，就得是这样，这样想就对了。”
罗齐姆也跟着站起来。
“这里一会让清洁机仆来收拾就行了，你回去休息吧，过两天舰队就要返航了，战士们在船上的伙食还得你来张罗呢。”
但罗齐姆却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凑到索什扬身边，碰了碰他的肩膀，贱兮兮的笑道：
“哎哎，兄弟，既然你那方面没问题了，干嘛不多娶两个，跟灵族都能生了，和人类那不是更容易？你不打算多要几个？听说乌木圣杯修会好像换了一个年老的大修女，之前那位传说容颜不老的大修女已经成为了隐修士离开了修会，该不会已经——”
索什扬一把将他推开。
“别传这种谣言！给我回去！”
“哦哦哦。”
在罗齐姆返回战团舰队后第三天，火星的唤醒战舰的工作也基本完成，战舰的主要系统都已经复苏，次要系统可以在航行途中慢慢解决，自此三艘战舰正式加入星界骑士的舰队序列，两艘火星级战列巡洋舰分别被命名为【火星子嗣号】和【远征荣耀号】，而那艘欧伯龙级战列舰则被命名为【深渊猎人号】。
与李进行了一次长谈后，星界骑士的舰队正式离开火星的空港，踏上返航的路程。
而螳螂勇士们也在这个时候，开始与泰拉方面进行接触，李和提瑞恩都已经保证了他们的愿望会尽可能得到满足，索什扬也没什么更多顾虑了，螳螂勇士则表示他们会前往暴风星域再次拜访星界骑士的。
直到舰队跃入极乐之门的亚空间节点的那一刻，索什扬依旧无法确定，这次泰拉之行对于他命运的改变，究竟是好还是坏——
第2306章 异种猎手（上）
标准泰拉历41
暴风星域，奈森四号轨道空间，‘望远镜’天文观测站
作为整个行星轨道设施的一部分，天文观测站并不是一个很起眼的部分，虽然人类已经尽可能的探究了太空的奥秘，但对于行星运转的轨迹，恒星系可能出现的某些变化，依旧很难做到彻底的预测，因此即便已经进入了太空时代数万年，人类依旧需要持续不停的观测太空与天体。
而承担这个职责的便是天文学家。
某种意义上，他们属于帝国知识体系中很特殊的一环，因为机械修会同样也会研究天体，而这些学阀都会本能的试图垄断某一领域的知识，然而奥利匹亚协议中明确规定，天文学并不属于机械修会的知识垄断范畴，因此天文学研究会与机械修会的关系一直处于某种非常暧昧又诡异的形态之中。
大多数有一定能力和财力的世界，都会培养自己的天文学家，他们不仅仅是学者，也是这个世界第一道预警，星辰的变化往往昭示着整个星系乃至于整个星区的变化，而直观的观测远比等待模棱两可的星语讯息要容易的多。
相对应的，天文观测站虽然不大，人也不多，但待遇却还算可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个单独房间，还有诸多休闲区，图书室等，还有专门的机仆服务，很多人甚至愿意终老一生都待在观测站里。
不过今天，这个观测站却陷入了诡异的死寂之中。
起初，只是通讯器那持续蜂鸣着静电的干扰声，几乎所有可以与外界联络的设备都遭到了干扰，那是令人头疼的虚无嘶嘶声，甚至如果仔细听似乎里面还夹杂着乞求、痛苦和尖叫。
然后就是所有对外通道都被封锁了，邻近的轨道站丝毫没有察觉一旁的观测站发生了什么事，所有人都在忙着自己的，没有人关心那些饱食终日无所事事的天文学家。
整个观测站被封闭了，被绝望包裹。
对于大多数有智慧的生灵来说，这种绝望的等待是一种尖叫的永恒，这不是简单的受苦，不是随着整个世界陷入黑暗而带来的苦难，即将发生的事情并不是入侵，而是让人心脏碎裂般的恐怖和威胁，是可以被完全感受到的恐惧——
“啊”
当蜷缩在一个隐蔽小储藏柜里的娜塔莎苏醒时，她差点尖叫起来，好在她及时捂住了自己的嘴，甚至在那可怕的梦境消退之前，她就做出了保护自己的本能动作。
然后她意识到，并没有威胁，她被自己的梦吓坏了。
她颤抖的松开了手，忽然感觉干燥的喉咙里有一股铁锈味，然后她看向自己的手，上面那干涸的血迹是如此刺目。
她眨着眼睛，直到把现实和幻想区分开来。
这是塔林的血，她的未婚夫
他们在一艘难民船上出生，在数年的漂流后来到了这个有着阿斯塔特庇护的世界，娜塔莎和塔林的父亲是好友，他们原本是另一个世界的天文学者，但那个世界却陷入了战争之中，他们被迫逃离出来并借助他们优秀的技术和诚实的态度，在轨道管理者那里获得了新的天文学家职位，也让娜塔莎和塔林这队青梅竹马能够在相对优渥的环境下成长，自然而然的，他们也学习了父辈的知识，成为了天文学徒，为将来接班做准备。
然而这一切都被那些庞大的，带着利爪的怪物给毁了——
不久前的那一幕又像幽灵一样在她脑中浮现
“娜塔莎快.快逃！”
塔林努力挣扎着，但他被挑在半空中，随后巨大的爪子噗的一声划破了他的喉咙。
她躲在通风管里，死死捂着自己的嘴，因为只有这样她才不会尖叫，塔林的脖子切开了一道深深的口子，利爪割开颈动脉和气管。
随着一股热血喷出，代表着生命的液体在墙壁和天花板上留下出了一片图案。
之后她甚至不记得自己是怎么逃走的了。
或许她能够活下来，单纯就是因为她身材娇小，体态轻盈，从童年开始就特别喜欢在观测站那些扭曲的空间里进进出出，甚至还会爬进墙内，在墙内相互交错的缝隙中蠕动和攀爬，在管道里上下行进，因此在童年时给父母惹了不少麻烦。
可现在不会有任何人来谈及这些童年趣味了。
家人，爱人，甚至朋友，他们都被这样无情的杀戮，肢解，娜塔莎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撑下来并保持理智的，现在她完全由求生欲在支撑着，唯一的念头就是赶紧跑，离开这个死亡空间，去警告其他人——
去警告那些她从未见过的天使们！
有怪物来到这个世界了！
侧耳贴在储物柜的铁门上，确定外面没有动静后，她悄悄推开了一点点缝隙。
这里是一个洗漱间，虽然灯都熄灭了，但至少没有人，更没有怪物。
于是她小心推开门，生怕产生一点点动静，她知道那些怪物对于声音极为敏感，接着双手撑地，一点点的爬出来。
她就这样保持着跪地的姿态，一点点爬到选好的位置，在即将到达时突然提速，重新蜷缩在墙后。
外面就是走廊，她甚至能听到老旧的冷凝管那滴答滴答的水声，以及开光持续短路的噼啪声。
深吸一口气，娜塔莎确信自己没有闻到那可怖的气味，所有的杀手身上都环绕着那种味道，她会永远记住。
随后，她拿起脖子上的吊坠，那是她去世的母亲留下的唯一遗物。
“仁慈的帝皇，请保佑我.”
几秒后，她小心将脑袋探出，看向通道两头，没有动静，只有偶尔闪烁的照明球。
根据她脑中记忆的地图，她需要从右侧走，然后转向公共食堂，再从食堂员工通道出来，从那里直接通往观测站的备用逃生区，那里有穿梭机可以将她送向地面。
至于那些怪物会不会守在那里，她也只能奋力一搏了，否则就是等死而已。
在巨大的勇气鼓舞下，她像一只猫一般弯着腰，蹑手蹑脚的从洗漱间钻出来，几乎没发出什么声音的就快速跑过走廊。
走廊上还有两个机仆在继续它们永远做不完的清洁工作，对于一旁快速掠过的女性没有任何反应。
第2307章 异种猎手（下）
沿着走廊一路快跑，很快娜塔莎注意到墙壁上出现了某种痕迹，像是巨大的锐器曾经在上面剐蹭过，这让她回忆起那些怪物可怖的轮廓，不禁打了个寒颤，并且产生了正有什么东西从阴影中落下并迅速而地朝自己移动的错觉。
那是在无声咆哮着的东西，伴随着利爪在金属上咔哒的抓挠的声音。
甚至从上面，从天花板竖井里面，也传来一声嘶嘶声，并回荡着某种咆哮。
娜塔莎加快了脚步，就在她即将抵达食堂入口时，大门忽然打开了，一只强壮的手伸出来，抓住她的手臂，把她拖了进去，然后迅速关上门。
“姐姐姐害怕.”
当看到是维纳家的傻儿子盖林时，娜塔莎几乎哭泣出来，这个可怜的人似乎天生就遭受了某种诅咒，虽然他长有一副强壮的身体，但面容丑陋而且智力低下，性格却很淳朴，总是帮大家做一些重活和累活。
“盖林，你还活着，太好了。”
娜塔莎摸了摸对方的脸，传达着一种亲情和友好，而对方则把手掌放在她的肩上回敬这种爱，丑陋的面容下透露着一种友好，这是他所能表达的最温柔友善的样子了。
接着她看向四周，意识到为何盖林反而活了下来，这里不知何时部署了两个武装机仆，它们手臂上的武器都处于激活状态，正警惕的扫视着入口，或许这是维纳夫人的安排，但这地方不会挡住那些怪物太久的。
“盖林，来，姐姐带你走。”
刚说完，一股不祥预感如剃刀般的刺痛袭来，像灼热轨迹飞奔而来。
她不假思索地抓住了盖林的手，但对方太呆了，竟然甩开了她转身面对到来的恐怖。
与此同时，武装机仆也都激活，爆弹在空气中跳动、在感官中爆炸，激光明亮的枪火使她眼花缭乱，迫使她向后倒地，双腿绷紧，蜷成一团，如同被关在笼子里。
她可以确信怪物来了，像狼围着羊羔一样把她团团围住。
到处都是烟，一股又苦又甜的恶臭弥漫在她的眼睛和鼻孔里，武装机仆还在扫描目标，它们头上有一组凹陷的视觉和感觉器官，像秃鹰的嘴一样，在两肩之间摇晃着。
盖林发出了愤怒的吼声，举起一旁的餐桌，抬起头，准备战斗——直到某个东西以岩石碎裂的撞击力掉到地板上。
娜塔莎瞪大了眼睛，身体因恐惧而松弛。
它的是如此巨大，高耸，如同阴影中的梦魇，浑身笼罩着不散的夜色，手臂上的利爪如同锯齿状刀片。
不过，肢体并不是最糟糕的事情。
当她看向对方的眼睛时，她看到了最糟糕的事情——那双猩红狭窄的眼睛刻在某种野兽掠食者的颅内，正用一种恐怖的姿态恐怖低头看着猎物，它的目光充斥着狩猎的欲望，像午夜一样幽邃的东西透过那双眼睛看着她。
它仅仅用眼神就足以钉死她，就像钉死在标本册上的昆虫一样。
“不——”
她翻过身，像一条狗一样在地上爬行，穿过枪声，吼声，穿过死亡，恐怖。
武装机仆倒地的声音就像被摔打的肉，而盖林的吼声短促尖锐，利爪刺穿了他下颚和胸膛，他的体格无法提供任何保护，对方的速度太快。
娜塔莎一边哭泣，一边努力，喉咙里几乎喘不过气来，浑身肌肉酸痛，衣服上沾满了同类的鲜血。
员工通道的大门就在眼前，她用力将其推开，随后一头扎进阴影之中。
她必须在自己的意志彻底瓦解前逃出去。
在员工室，她抓起了一把尖刀，然后疯了一般不断的跑，跌倒，又继续跑，又跌倒——
直到所有声音都远去。
直到所有声音都远去。
通道尽头，是一扇半掩的大门，娜塔莎喘息着走过去，将其一把拉开。
下一刻，她终于尖叫起来。
只见在停着穿梭机的大厅上，悬挂着她父母已经残缺不全的尸体，他们似乎都遭受了什么酷刑，皮肤被剥下，眼睛被挖出，只剩下黑漆漆的血洞在凝视着自己，冰冷的血液顺着自然垂下的肢体滴落在地上，汇聚成一个小水潭。
她抱着脑袋跪倒在地上，整个世界都彻底崩塌了。
然后，一个带爪子的生物试图从后面抓住她。
就在铁钳般的双手即将要扼住她的脖子时，娜塔莎以惊人的速度转了一圈，隐藏的刀子直刺而出。
对手迅速把冲刺动作调整为侧身闪躲，但刀刃仍然刮到了对方的手臂，并溅起一串火花。
紧接着，娜塔莎嘶吼着手脚并用爬到了墙壁上，一个扭身跳跃，双脚踢着墙壁，直到积蓄全身的力量猛地一冲。
她手中的刀再次闪出，带着强烈的愤怒，直逼对方的脑袋。
然而对方只是竖起手掌猛击她的手臂，那脆弱的骨头就在超强力量下碎裂，刀子从她的手中飞出，从地上上滑了出去。
娜塔莎的尖叫声与其说是痛苦，不如说是愤怒，她瞪着紫色的眼睛，拖着一路流下的淡紫色血液，猛地回头追向那把掉落的武器。
但对方更快，杀手抓住了她的另一条胳膊。
随着一声扭动和黏糊糊的声音，那胳膊从肩膀上扭断了。
娜塔莎滑倒在地上惨叫起来，非人的鲜血从敞开的伤口涌出，她的声音是如此尖锐，以至于像是某种声波武器。
结果对方一巴掌扇向她的脸，这一击的程度把她打得晕头转向，但又不致死，加上刚才强烈的心灵刺激，娜塔莎的意识终于坚持不住，眼睛翻了几下，软软地歪过了头。
“连长，我成功捕获了目标。”
寂静的黑暗中，庞大的身形伫立在娜塔莎身边。
随着一阵冷噪音，另一个陌生且微弱的声音响起了。
“很好，尼库拉斯，你的计划周密且严谨，你有成为一个狩猎大师的潜质，不过你依旧花了太多时间，原计划是一小时二十分钟，你用了一小时四十分，二十分钟有时候在一个作战计划中便是致命的错误。”
沉默一会后，声音响起。
“我知道了，连长。”
“把那东西带过来吧，明天我该教你们更多的异形知识了。”
“是。”
随后，他低下头，注视着昏迷的娜塔莎。
“看来你还可以继续存活一段时间了，如果你的答案让连长满意，也许会结束对你的折磨，但.我更希望可以亲手剥下你的皮肤。”
说完他将毫无知觉的娜塔莎甩在肩上，转身向通道走去。
第2308章 特殊繁育体
观测站的主观测室内，塔洛斯背着双手，从一具具完全近似于人类的尸体面前走过，它们都有着同样苍白又略带紫色的皮肤，其中一些头骨的形状与正常人类有着一定差异，最后他停在了一个高度畸形且长着三条手臂的庞大身躯面前。
“一个畸变体奈森四号已经有族长了吗？”
随后，他摇摇头，推翻了这个想法。
“如果有族长，他们就不会都停留在观测站里自成一窝，看来这个基因窃取者氏族还在最初的发展阶段。”
在他身后，站立着一个个身穿幽蓝色铠甲的战士，足足有六十余人，他们都像雕塑一样一动不动。
这时，在不远处正鼓捣操作台的一名战士走了过来。
“连长，人员数据调取完成。”
塔洛斯接过数据板，仔细划了一会。
“唔看来是这样的情况，还好发现得及时。”
这时，观测室大门打开，扛着娜塔莎的战士走了进来，一些战士转头看向他。
“连长，目标带到。”
“啊啊，别放着，一会还要带回去。”
塔洛斯摆手阻止了对方将俘虏扔到地上的行为，然后转身从战士们面前走过。
“你们运气不太好，改造结束的时候远征已经结束，只能拿这些东西练练手了，不过你们不要小看这些东西，基因窃取者，这只是他们的第四代形态，当他们诞生出第五代纯血的时候，就会从最高明的伪装者变成最致命的猎手，你们不要以为自己就是真正的午夜猎手了，就现在的你们，碰上它们，谁狩猎谁还真不一定，这次只是让你们能够认识它们，下次或许就是真正的狩猎了，稍有不慎自己就会变成猎物的狩猎，大家伙都重视起来。”
说罢，他拍了拍手。
“好了，这里没我们什么事了，一会轨道站的安保人员会来处理，撤吧。”
当娜塔莎再次苏醒时，她发现自己悬在半空中，这让她本能的想要蜷缩起来，但她的手和脚都被束缚住了——并且她发现自己应该被折断的双手不知何时被重新接上了。
此刻她被束缚在一个架子上，周围有一大堆仪器，有管子卡在她的肉里，身上的衣服也早就没有，简而言之就是一丝不挂，这也意味着她所有的隐私生理结构都被充分展示出来。
强烈的羞耻心让她闭上了眼。
忽然，灯光亮起，然后是脚步声。
“.小伙子们，基因窃取者可以说是帝国最为独特的一种异形威胁，它既拥有异形的特征，但也具备人类的肉体，这种感染来自于那些早已完全异形化的成熟个体在一个正常人体内植入的基因病毒，基因窃取者的繁衍周期非常独特，它们的第一代是彻彻底底的异形，也就是废船里最常见的那些玩意，而从第二代开始，就会出现一个被寄生种族的特种，但本质差别不大，但第三代就截然不同了，它们与寄生种族开始出现显著相似，而且会学习该种族的文化，使用该种族的武器，但还是较好辨认，可第四代，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虽然机械修会一直强调着人类基因的完美和神圣性，始终不愿意承认这一点，但事实就在眼前，人类和异形的血脉形成一种不安的纽带，一种违背所有逻辑的兼容性，产生了一种具有两者优点的最终结果，直到第五代，它们却会突然返祖，变成了和第一代一样的纯异形。”
娜塔莎睁开眼，看到了身着盔甲的巨人们，那些屠杀她亲族的梦魇。
而对方说的话，她也完全不理解。
“怪物！你们这些怪物！”
娜塔莎咒骂起来，为首那位转过身，瞥了她一眼，随后用调侃的语气说道：
“这个种族的隐蔽性最强的一点还在于，在它们的族群足够壮大形成族长前，它们甚至意识不到自己是什么，它们会坚信自己是人类的一份子，这就像一种集体催眠，它们会自我修正那种扭曲的病态信仰和亲族关系，事实上基因窃取者族群内的近亲繁殖情况十分明显，就我们清剿的那个家族，根据瓦列尔药剂师的分析结果，其基因组序都来自四对父系和母系的基因，而哪怕这四对基因，都有着明显的亲缘关系.这也使得基因窃取者族群有着高隐蔽性，高封闭性的特点。”
“什么基因窃取者！你们这些怪物在胡说什么！帝皇会惩罚你们！它会派天使来毁灭你们！星界骑士会毁灭你们！”
可对方完全不管她说什么，忽然伸出手指，令娜塔莎羞愤的撇过脸。
“基因窃取者已知并非哺乳动物，可她们依旧会保留哺乳器官，说明它们自基因层面就有着伪装的本能，甚至连人类的生殖系统都保留了，或许也可以从侧面证明，基因窃取者的基因污染从第三代开始就会改变方式，不再是单纯的病毒植入，而是通过与正常人类媾和的方式诞生更为隐蔽性的个体，然而这其中也并非没有意外，因为这个个体，她的父系和母系都是第四代，按理说她应该是一个纯血异形，但她并不是，反而在第四代基础上跟进一步，隐蔽性变得更为强大，甚至还拥有了连四代种都比较罕见的毛发，具体技术这块，瓦列尔你来说吧。”
这时，另一名穿着白色盔甲的巨人也走过来。
娜塔莎注意到这个怪物，他的一只眼睛被蓝色水晶镜片覆盖，边缘是银色的金属，在他的盔甲后方，有一条由金属骨骼和人造肌肉电缆组成额外肢体，上面是一些让她感到恐惧的东西，圆锯，切割刀，尖锐的镊子，同时他的胸前挂着一条装满空液体罐子的皮带，在行动时互相碰撞。
之后他的机械手臂前探，一串针头突然伸出，当这根针插入娜塔莎的胸口时，她只是皱了皱眉——哪怕是死，她也不想在这些怪物面前表现出软弱。
“.根据我的检查和推断，基因窃取者诞生这样特殊个体可能来自于一种群体意识，按照过往对它们族群的研究，或许可以得出一个大胆的结论，一般而言，根据比较普遍的看法，基因窃取者的族长大概率是由某个普通的纯血异形晋升而出现，但这个族群显然并没有这个条件，它们从邻近星区中逃出来时只有脆弱的三代和四代种，在失去族长和主教这类高层引导的情况下，它们并不知道该如何重构它们的族群，因此一切只能够交给它们的基因本能和群体意识，而该个体便是它们为了孕育族长或者更为特殊的族群领导而诞生的——她生下的第一个纯血种，不出意外未来就是这个族群的族长，因此才如此凸显隐蔽性的基因特征，如果不经过专业设备的检查，基本上，大部分手段是无法识别出她的身份的。”
第2309章 远征十载终返乡
伴随着针管抽取了足够的血液，机械臂又收了回去，瓦列尔晃动着手上的试管里那些淡紫色的液体，说道：
“这同样给了我一个想法，根据已知的泰伦虫族社会形态和它们过往的行为模式，这种异形与蚂蚁或者蜂类这种格式塔结构的生物群有着高度的相似，而一旦这种生物群失去了它们的蚁后或者蜂王，其中的某一只就会产生某种费洛蒙，将自己确定为新族群的首领，周围的生物群其他种类则会被费洛蒙所吸引，蜂拥到那个特殊存在身边，将它保护起来，看护起来，形成新的群落，那么是否可以假定，基因窃取者也是类似的形式？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对于这个潜在‘蜂后’，我们是否能够利用她的费洛蒙将那些潜伏的基因窃取者引诱出来？且该个体至今还没有发生性行为，她散发的费洛蒙一定会前所未有的强烈，我相信这种生物应该很难对抗它们的生物本能，至少能够将它们吸引到某个方向。”
虽然不知道对方在说什么，但娜塔莎看到自己的血液被掌控在对方手中时，她内心莫名的恐慌与愤怒。
“帝皇会惩罚你们！祂一定会！”
娜塔莎对他嘶吼道，那个白色怪物离她很近，她很想把脖子往前伸，让她的牙齿进入对方血肉的某个部分。
可是她做不到。
“是的，帝皇会感谢你帮了我一个大忙。”
瓦列尔笑了起来，那是可怕响声和笑声的混合。
“我一直对泰伦基因窃取者非常感兴趣，你们是极为有趣的物种，超越了所有遗传学的常识，银河中似乎没有你们无法寄生的种族？这是一种伟大的力量，我已经分析了你的肉体，从你身上获得了巨大的收获，我会破解隐藏在你基因链中那华丽又扭曲的小秘密，你将是我打开泰伦基因宝库的钥匙，我的小宝贝，不过现在我得先从你身上获取足够的费洛蒙，虽然这个星球还残存着你的族群的概率不大，但这是任务。”
塔洛斯拍了拍手，像是鼓励，也像是在命令对方闭嘴。
随后他看向那些将头盔夹在腋下的新兵们，这批新兵总计67人，在两年前完成了所有改造手术，而当时大漩涡远征也接近尾声了，就没有将他们和之前那批一样送到前线，于是只能在修道院要塞里按照训练章程苦闷而又机械的训练了两年半。
在确定维罗妮卡回到王庭后，塔洛斯返回修道院要塞，接手了新兵的训练工作。
当然不只是十一连的，还有其他连队的，只是十一连毕竟是他的本连，在训练项目上肯定更特殊一点。
“小伙子们，我得宣布一个好消息，你们在还未上战场前就立下了功勋，刚刚也都听到了，这个生物是异形孕育它们那群落主宰的关键，你们的行动将这个即将扩张的异形感染扼杀在了子宫里，但同样，我也得宣布一个坏消息——”
塔洛斯扫了一眼众人，大家都有些意外，随后说道：“你们的任务还未结束，并且接下来强度可能会很大，因为我们要大海捞针了。”
不过塔洛斯的大海捞针计划还没开始就中断了，因为——
星界骑士的远征舰队时隔10年后，再次返回到他们的母星。
一回到奈森四号，索什扬立刻会见了塔洛斯，并得知了已经有基因窃取者渗透到星球的事，整个天文观测站200名人员揪出了180个基因窃取者，剩下20个也是被感染者，这令索什扬大吃一惊，这出去才多久连老家都不安生了。
索什扬之后询问塔洛斯为什么不展开大规模的搜捕和调查，对方告诉他，一是这个基因窃取者族群规模比较小，大动干戈容易打草惊蛇，二就是当下奈森四号的情况有点乱——严格说是掌权的总督家族发生了激烈的内讧，上任总督，也就是罗宾的哥哥在远征开始后没多久就“意外身亡”，而他的长子在继承不到两年也死于非命，之后整个星球上层就陷入了持续的动荡之中，好几年都没有管理者，全靠行动，所以基因窃取者的渗透也不完全是意外。
这可把索什扬气的够呛，他是很尊重凡人的统治的，毕竟罗宾的父亲在战团刚落户的时候提供了很多帮助，所以很少过问星具体的管理事务，结果老总督死了才多少年，就闹成这副模样。
当时索什扬就带着罗宾直接去到了总督尖塔，当时总督家族的人还在忙着准备星界骑士的凯旋庆典的欢迎仪式，没想到索什扬直接就来了，罗宾那几个正在争夺总督之位的子侄都不知道发生啥事。
随后索什扬召集了星球所有高层人员和总督家族的所有人，接着宣布由罗宾来裁定谁来继任总督。
罗宾的方法很简单，所有争夺总督之位的人，每人一把剑，两两决斗，至死方休，最后活下来那个就是总督——
很血腥，也很残酷的方式，但没有人敢违抗索什扬。
最终，罗宾那个兄弟的第七个孩子站到最后，完全不需要任何仪式，浑身是血的他瘫坐在总督王座上，由罗宾亲自加冕，在所有星球高层惊惧的目光中正式宣布成为星球世袭总督。
接着新总督就马上下达了上任后的第一个命令，奈森四号所有武装力量和治安部队全部出动，开始认真排查各个巢都的情况，尤其是对邪教和秘密团伙，以及外表为光头且行踪诡秘的人群。
一时间，奈森四号所有假发商店全都卖至脱销
当然，索什扬其实也并非是要打草惊蛇，这是与塔洛斯商议很久后得出的方案，因为一旦基因窃取者污染真渗透到巢都，想要完全掐灭基本上就是不可能了，奈森四号的巢都与其他巢都的差别也不大，管理水平极为有限，这个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预防，通过高强度的控制限制这种异形感染可能的扩散，之后再通过瓦列尔的费洛蒙方案慢慢清查各个巢都是否有威胁。
第2310章 乱象端倪
“唉，真没想到，离开了不过十年，就出了这么大乱子。”
刚处理完星球管理层乱子的索什扬，终于回到了阔别许久的战团修道院要塞，舰队一靠港他就没有停过，先是听塔洛斯的报告，随后去实地看了那些被消灭和俘获的基因窃取者遗体，接着又马不停蹄的去处理总督家族的事，又部署指挥星球的排查工作，十几个小时折腾完，修道院要塞这里就已经是黑夜了。
当然，如果他要做，还有更多事等着他，不过索什扬没有再继续亲力亲为了。
战团返回后内务事项他交给了乌斯塔德去处理，而装备的统计和调动则让罗格里斯全权负责，高领主们作为奖励的那些世界则让战团仆从们去进行沟通和交割，至少先把情况搞清楚，各个连队内部也自己进行安排。
所以在回到修道院要塞的个人办公室后，他第一件事就是召来塔洛斯。
“还好有你提前回来啦，不然.后果真是不堪设想，外面远征回来母星就到处是基因窃取者，这传出去其他人恐怕要笑掉大牙了。”
双手抱胸斜坐在椅子上的塔洛斯听到这话，笑了一声。
“这个族群还小，晚一点也成不了气候，你不用多虑，而且这情况说实话放在周围也不算很糟，就我回来后才知道，从两年前开始，暴风星域各个星区的求援信号就和被灯光吸引的飞蛾一样疯了往这里送，连巴卡次星区的星语讯号都传过来了，大家都盼着你这个大救星呢。”
索什扬拿起数据板，他还没来得及看这些积攒的报告。
“情况有这么糟吗？”
说着，他便开始浏览，塔洛斯也没打扰他，只是给自己点了一根雪茄。
结果越看，索什扬眉头就皱得越紧。
半个小时后，他放下数据板——如果说常人，看这些海量的讯息哪怕不眠不休也得看三五天。
“这什么情况？为何基因窃取者和绿皮就把那么多世界弄的鸡犬不宁，之前还没有那么激烈的反应，甚至很多暴风星域的战团都是前往极限星域执行任务的，就是因为本星域一直没啥大乱子。”
索什扬的疑惑不是没有原因，暴风星域相比其他星域，一个显著的特点就是没有太多亚空间裂隙，相反该星域不管是物质，还是亚空间节点都称得上是稀缺的，且没有多少亚空间与现实交汇的地方，虽然这也让该星域的交通和通讯有一定障碍，很多星区也非常贫穷，但同样也使得暴风星域基本上没有大规模的混沌威胁，大部分时间其威胁都是来自异形，比如绿皮和艾达海盗。
也就是说，暴风星域虽然相对闭塞和贫穷，但同样也相当安稳，至少比起极限星域，朦胧星域那种混沌战帮天天团建的地方要安稳很多。
“这谁知道？反正现在暴风星域比过去要混乱很多，不过这也不完全是异形闹的，由于泰拉方面一直没什么投入，暴风星域的防御力量始终很薄弱，海军舰队也更倾向于专注于小舰队和反海盗战术，而不是大舰队战略，所以，与大多数其他舰队相比，暴风星域舰队中还存在大量较老、较小的战舰，像是巴卡舰队，在第一次泰伦战争中受到重创后到现在也没恢复，这样的力量维持现状可以，一旦出现些许变化，马上就会产生连锁反应，再加上星界骑士现在有那么有名，毫不夸张的说，现在星界骑士的舰队都已经算是暴风星域最强大的舰队之一了。”
“机械教方面没什么反应吗？”
“啊？你说它们？得了吧，那些半机械人你还不了解？让它们自扫门前雪还可以，让它们替别人擦一点瓦片上的霜那都是要它们的命，自私自利可以说是99%的齿轮小子的天性.也不能说天性，就它们那恶心的学阀制度，不自私的人压根爬不到高位。”
“嗯这些突然爆发的基因窃取者瘟疫肯定不是什么正常现象，可为何连绿皮也骚动起来，两者是有什么联系吗？”
塔洛斯摆了摆手。
“你也不用着急，苦难同盟那些人回来后就开始四面出击去处理各个方向的问题了，说起来也挺有意思，之前暴风星域的各个势力对于苦难同盟还是一种很暧昧的态度，就结果现在你猜怎么回事？他们完全把苦难同盟的胜利之痕当做一个联络站了，不仅是各个铸造世界都派出代表，很多星区都有各自的代表在那里，什么国教之类的帝国机构也有代表，那地方现在热闹的很。”
塔洛斯刚开始说的时候索什扬还有点疑惑，但马上就意识到其中缘由了。
说来也并不复杂，阿斯塔特战团本身就不是那么好联络的，舰基战团飘忽不定，谁也不知道他们会前往哪个战场，能否碰到或者找到全看运气，而有母星的战团，由于阿斯塔特修会的高度封闭性，也不会轻易允许外人与其联络，同时大部分战团的日常都是各个连队跑在外面执行任务，战团修道院只有一两个连队和新兵驻守，哪怕联络到了，也很难快速求到援兵。
可胜利之痕却不太一样了，它本身并非某个阿斯塔特的领地，从本质上说它是苦难同盟这个非实体机构的行政驻地，建立之初也被确认用于同盟和机械修会的联络点，不存在排外性，而同时它又具备联络苦难同盟所有成员的功能，等于说这就是一个稳定的，可以联络到数个战团，并且实时了解到各个战团兵力富余情况的宝地，也就难怪这个地方如塔洛斯所说，变成了一个联络站了。
“嗯，这样也好，如果能够把整个星区的情报信息整合起来，各方面力量的调度就会方便很多，也能避免各种无意义的兵力浪费”
塔洛斯吐出一口烟圈，摇摇头。
“真发生这种事，泰拉又该说三道四了。”
“哈，也是，啊说起来，给你看个东西。”
说着，索什扬站起来，走到入口处，从一旁架子上拿起一个盒子，回到桌子边上，将其推到塔洛斯手边。
“看看。”
第2311章 执政长官
塔洛斯伸手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根银色的束棒，还有一个由雄狮与雄鹰组成的独特玫瑰结，以及一面折叠好的旗帜。
“这是.”
“帝国总理提瑞恩给我的‘礼物’，他让高领主议会在临走前给我颁发了一个‘执政长官’的荣誉头衔，这个头衔你应该不陌生吧？”
“执政长官啊，以前由帝国直接委任派遣的跨星区行政长官，不过出现得很晚了，我就记得没多久荷鲁斯就叛乱了没想到这个头衔还保留下来了啊。”
“保留下来了，不过一直没怎么用，这倒是给我用上了。”
塔洛斯笑着将烟灰抖进烟灰缸里。
“看来这次泰拉之行你收获不小啊。”
听到这，索什扬却低头长叹一声。
“收获嘛是不少。”
接着抬起头，看着塔洛斯，非常认真的说道：
“我见到了一个自称凡者的存在。”
塔洛斯没说什么，显得很平静，吸了一口雪茄后，慢慢的吐出烟云，最后才说道：
“看来，你有很多事要和我说。”
之后索什扬就把去往泰拉一路的事，还有见到李，凡者，乃至于虚空龙的重重事情，毫无隐瞒的告知了塔洛斯。
直到塔洛斯将将把手中的雪茄吸完，他才说完这一堆事。
将剩下的残渣探进烟灰缸，塔洛斯仰着头似乎在思索，索什扬也没有打扰他，只是静静坐在椅子上，甚至还在想其他事，比如穆护——
也许该让对方去和万变集思见一见了。
“索什扬，你觉得整件事的真相，你知道了多少？”
塔洛斯忽然开口，索什扬眨了眨眼，想了一会，说道：
“大概.三五成吧。”
“三五成”
塔洛斯的手指轻轻叩击着桌面，随后低下头看着他。
“一个人只知道一件事真相的三五成，往往是最危险的时候，这个状态也就是所谓的一知半解，一知半解情况下的人是最容易被误导和蒙蔽的，不过你确实比过去成熟很多了，知道任何事都只信三分，那么我相信你肯定也有自己的打算了。”
“难道你不想说些什么吗，兄弟？”
塔洛斯微微一笑。
“能说什么呢？对于我而言，不管是什么帝皇的大计划也好，还是什么星神，什么亚空间诸神，都没有太多意义，而且这也超出我的能力范围了，毕竟在过去所谓灵魂猎手也不过是芸芸众生中的一员，一个在自我毁灭中放纵的凡夫俗子，甚至说在我挣脱死亡的预言后，唯一活下去动力无非就是在乎的人.所以，放手去做吧，做你想做的，索什扬，我始终站在你这边，并且我衷心的希望你和你的妻子能有一个光明的未来。”
虽然在意料之中，但经历了这么事后，再听到塔洛斯这番话，索什扬内心依旧非常的感动。
可是如此这般，他却也有些难过，因为当那个终极选择真的摆在面前的时候，塔洛斯肯定极力阻止，这有可能会给他带来危险。
“塔洛斯假如”
塔洛斯歪着脑袋看着他，似乎猜到他后面的话，提前说道：
“假如你变成了薛西斯？”
索什扬默然不语。
塔洛斯将手肘压在桌面上，非常认真的说道：
“索什扬，你现在的患得患失显得很愚蠢，这个事一点都不复杂，也完全不需要纠结，因为它发生与否决定权完全在你，只要你不想，没有人可以勉强你。”
“可如果原体”
“你自己发自内心的好好问问自己，原体对于你真的重要吗？你不再是五十年前那个索什扬了，你对于银河，对于帝国已经有了自己的看法，就算这个命令是来自帝皇，那就一定是对的吗？如果帝皇从不犯错，又怎么会有荷鲁斯之乱？”
索什扬张了张嘴，却又说不出一个字，塔洛斯则摇头道：
“所以事情一点都不复杂，就像你自己说的，你希望由你自己来决定，这是你的事，你一个人的事，不需要顾虑那么多计划，或者说这个计划应该由你自己把控，你觉得何时该做出决定，那就何时，哪怕等到43千年，那些人也得老老实实等着至于我个人，我相信，你会做出正确的选择的，而我也会全力支持你的选择。”
塔洛斯说出选择的时候，索什扬有种很古怪的感觉，因为他知道塔洛斯的能力，于是谨慎的问道：
“塔洛斯，你应该是看到什么了吧？”
塔洛斯这次没有回避，反而很直接的说道：
“是。”
“能告诉我吗？”
“告诉你，对你没有任何好处，还是那句话，按照你想做的去做就好了。”
塔洛斯这么说，索什扬也不好继续追问了。
“塔洛斯，那你怎么看凡者的事？”
“什么怎么看？”
“他和惑者.谁才是帝皇？”
塔洛斯耸了耸肩。
“这我可回答不了，而且为什么肯定要二选一呢？也许两个都是。”
“那你觉得现在帝皇是什么样一个状态？”
想了一会，塔洛斯如此回答道：
“我不敢肯定，不过我曾听闻一件事，猩红之王马格努斯在普罗斯佩罗事件后他的灵魂就破碎了，至今千子们还在寻觅它的灵魂碎片，这只是一个传说，不过或许这能够解释帝皇现在的状态也不一定，但你应该觉察得到，它们彼此之间存在很大差异.我过去闲来无事时看过一本书，那是一个古老哲学家的理论，他认为人就像一座漂浮在水面上的巨大冰山，能够被外界看到的行为表现或应对方式，只是露在水面上很小的一部分，大约只有八分之一露出水面，那代表人有意识的一部分，另外的八分之七藏在水底，而暗涌在水面之下更大的山体，则是长期压抑并被我们忽略的“内在”，同时它也是驱动冰山移动的核心，就像人也是由无意识趋势的，我不是什么哲学家，但我猜测，或许它们的差异正是来自于有意识的那部分和无意识的那部分，不过帝皇的精神世界也可能没有这么简单，这也只是我这个凡人的猜测。”
索什扬听后，显得有点疑惑。
第2312章 小别胜新婚
“帝皇不应该是完美的人吗？这样的人不应该是能够完全掌控自我意识和思维的吗？”
面对索什扬问题，塔洛斯只是耸了耸肩。
“这谁知道，我也只是随便说说而已，你也不用想太多，这位人类之主从来都是只在乎自己的计划，祂要做什么，谁也改变不了，真要有什么好戏咱们就看着吧，至于上不上台，那就不是祂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了。”
索什扬听得出塔洛斯的潜台词，但现在他不想谈论这个问题，于是转而说起星神的事。
“虚空龙告诉我，在暴风星域边缘有一个被囚禁的完整的星神，你觉得我应该去找它吗？什么时候比较好呢？”
“这么古老的东西，你可真是难为我了.不过我觉得这件事还不能急，完整的星神如何我不知道，星神碎片什么威力我还是知道的，碎片尚且如此，一个完整的可能我们所有人都填进去也未必压得住，先派信得过的探险队去调查吧，确定了具体位置再说，我觉得你用战团的力量肯定行不通，毕竟如果损失太大你也心疼，得用灵族那边的力量才行，关键是它们对星神更了解，大概也有手段能对付得了。”
索什扬点点头。
“那你觉得万变集思说用那个希望号去纳垢花园拯救伊莎这件事可信吗？可行吗？”
“啧一条船再厉害，要和神抗衡还是太吹牛了，那可是实打实的毁灭大能，不是废船里遇到那个半拉子货，我估计这些憎恶智能要么过分自大，要么就是在骗你.但如果它能悄悄的潜入亚空间并进入邪神的领域，或许还有操作空间，不过这还是太难了，搞不好希望号还没到你这，邪神就已经知道你要干嘛了，这个事我觉得你不要抱太大希望，重点还得是灵族那边，毕竟这是要从一个神手里救出另一个神想想都太疯狂了。”
“确实如此，塔洛斯，你觉得靠灵族的力量，这件事有希望吗？”
塔洛斯摇摇头。
“靠这个已经破碎的种族，希望渺茫，除非能够把他们团结起来，可即便如此，还是很难很难，这不是凡俗能够理解的力量，非要我说的话，没有王座上那位帮忙，几乎不可能，不管你有怎么样的力量，毕竟星神再强大，在亚空间中可能也没多少用武之地。”
“那你觉得祂会帮我吗？”
“从祂把凤凰圣杯交给你看，你身上那些灵族的事祂应该是知道，这似乎也表明了祂的态度，不过.也说不好，或许这也可能只是一个骗局，人类之主在过去就试图打造一个只有人类生存的银河系，祂真的会去帮助一个异形神祗重新崛起吗？我觉得这个要打一个问号，所以你在执行计划的时候，一定要有所准备，这不是说要背叛谁，但.如果真的有力量在关键时刻从中作梗，你至少得有一个应对方案而不至于功亏一篑，无论怎么说，索什扬，你必须牢记住一点，做任何事都得记住，目标究竟是什么，会有什么结果，会让谁得利，又会让谁受损，谁可能是敌人，谁可能是朋友，计算清楚这一切，剩下就是步骤的问题了。”
听完塔洛斯的话，索什扬陷入沉思，几分钟后，缓缓颔首，轻声道：
“多谢你的提醒，兄弟，看来我之前想的确实简单了，但我总感觉，我好像也钻进了阿苏焉的圈套里，似乎所有事情都要求我必须把灵族团结起来，必须让这些破碎之民重新回到一面旗帜下，可帝国对于这一切不会坐视不理的，现在王庭弱小还可以藏着，真的变强大了，异形审判庭和死亡守望的人可不是瞎子，届时我又该如何自处？”
“你在担心一个死了不知道多久的旧神吗？如果一个神在它陨落后还可以筹划上万年的计划，那它又怎么会陨落呢？这听起来不是很矛盾吗？”
“所以我才想要弄清楚阿苏焉究竟发生了什么.”
说着，索什扬苦恼的抓了抓头发。
“算了，多想无益，走一步看一步吧。”
“看你累一天了，该回去休息了。”
塔洛斯忽然冒出来这句，索什扬一下没反应过来，不过在注意到塔洛斯的笑容后，他终于知道对方的意思了，于是也笑着站起身。
“行，那我先回去了。”
离开办公室，穿上一身常服的索什扬回到了久违的卧室。
这里跟他离开时几乎没有任何变化，并且也依旧保持着整洁干净，索什扬不动声色的脱掉袍子，露出强壮的躯体，然后坐在床沿，似乎就要睡下。
忽然，一双葱白玉手从后面蒙住他的眼睛。
“哼哼，猜——”
幼稚的小游戏还没开始就结束了，索什扬将对方轻轻拖到自己面前，然后吻住维罗妮卡的双唇，怀中的维罗妮卡也顺势揽住他的脖子。
几分钟后，两人分开，维罗妮卡泪眼婆娑的看着索什扬，轻轻抚摸着他的脸，无语凝噎。
维罗妮卡没有维持她那人类的伪装，但这丝毫没有影响她的魅力，一袭轻薄微透明开衩睡裙下，是一大片雪白娇嫩的肌肤，从脖颈处到锁骨之间勾勒出一条婉转的曲线，在夜色下如同最华美的艺术品，一头自然垂流的秀发微微遮挡秀美的俏脸，或许是因为索什扬赤裸胸膛传出的热量，那雪白香肩上莹白如雪的肌肤有淡淡的绯红升腾而起，修长雪白的滚圆长腿在睡裙间裸露出来，搭在索什扬的腿上优雅地弯曲，如此浑圆柔嫩。
索什扬随即温声说道：
“夫人，我很想你。”
“我也是。”
两人拥抱在一起，无声的享受着彼此的爱意。
没多会，维罗妮卡忽然叮咛一声，将头向后仰起，娇吟道：
“嗯痒.”
索什扬炙热的嘴唇在她优雅的颈项和锁骨间滑动，双手不安探入她的薄丝长袍，在她绸缎般的肌肤上摸索，令她的吐息也变得急促炙热。
最后，索什扬干脆一把将轻飘飘的袍子扯下扔到一边，维罗妮卡也将双手按在他胸口轻轻将他推倒在床上。
但忽然，索什扬握住了她的肩膀。
“啊，差点忘了，你还——”
“别担心，还早着呢~”
第2313章 黑色图书馆
小别胜新婚的两人在激情之后，依旧紧贴着彼此，轻声说着这段时间发生的事。
维罗妮卡趴在索什扬身上，脑袋枕着他的胸膛，修长的躯体就好像缠绕着树桩的藤蔓，肌肤在幽幽烛光下透漏着水光，一道道晶莹透亮的细小汗珠凝在她的发丝上，绝美的脸庞上桃腮娇艳粉嫩，似有似无地含着房事后的绯红余韵。
“.竟然想要用一个人去替代另一个人，人类之主和他那个什么宰相都不是好东西。”
当听到索什扬与凡者接触的过程后，维罗妮卡气得柳眉倒竖，鼓起了脸颊。
“以后你不要再理会他们了！”
对此索什扬只是笑着闻言安慰对方。
之后维罗妮卡就一直静静听着索什扬的叙述，偶尔在他语气稍显低沉的时候给他一个吻，索什扬也毫无保留的将所有事都告知了维罗妮卡，包括薛西斯关于灵族神话的研究。
“现在情况就是这样，我也与塔洛斯聊过了，他的态度还是一如既往，现在所有问题好像都集中在了灵族这边。”
维罗妮卡沉思片刻，改变了姿态，用手撑着脸，看着索什扬，非常认真的说道：
“关于昔日诸神的那部分，由于大陨落实在过于突然，大部分方舟世界承担的又只是贸易和外交任务，基本上没有什么古代历史典籍留存，所以现在不管是方舟同胞，荒野同胞，甚至是科摩罗的堕落者们，对于古代帝国的历史都已经非常模糊了，所以就像你说的，要知道当年大陨落的真相，最直接的办法就是救出母神伊莎，可这真的很难很难不瞒你说，回来这段时间我也一直在调查。”
索什扬眨了眨眼。
“调查什么？”
“像伱调查灰髓一样，调查我的身世来历和背后的计划，在我再三追问下，贾恩扎尔教母说出了实情，我的导师埃尔德拉当年借助某种力量亲自潜入纳垢花园之中，将处于幼年形态的我带了出来，所以我很可能并不是什么伊莎之女，并且甘莫拉武技长也证实了这点，他虽然没有参与当年的事，但却能感受我身上的力量是超乎寻常的，那是一种不下于凯恩化身的力量.”
“也就是说.”
“我很可能是伊莎的一部分，或者碎片，我的导师将我带出来的原因很可能就是你。”
索什扬眉头微皱，维罗妮卡的双手攀上他的脸颊。
“如果真像是薛西斯所猜测的那样，库诺斯是父神的化身，伊莎是阿苏焉的妻子，那么我们的相遇就从不是偶然了，我的导师一定在暗中主导着这一切，你会因此讨厌我们的关系吗？你会认为我们的感情这是一段被他人操控的把戏吗？索什扬？”
索什扬摇摇头。
“我爱你，无论怎样，我们相遇和发生的点点滴滴我都记得很清楚，这是属于索什扬·阿列克谢的记忆，也是属于索什扬·阿列克谢的感情，任何人都可以骗我，但我的内心绝不会骗我。”
维罗妮卡深深的注视着他，然后凑脸上前，两人再次亲吻起来。
一分钟后，两人分开时，维罗妮卡也非常深情的说道：
“我也是如此，我对你的爱是永恒且真实的，即便真的有伊莎与阿苏焉的缘由在其中，那也仅仅只是路上的风景点缀，这并不影响路途中是你一直在陪伴和保护着我，所以让我们一起揭开这个远古的秘密，就算我真的是伊莎，但我同样是维罗妮卡，就像你即便真的是阿苏焉，但你也永远是索什扬.没有人再可以左右我们的命运了，我们要自己独立行动起来，即便是昔日我们最尊重，最亲近，最信任的人，如果依旧妄图把我们像玩偶一样随意摆弄，我们也要毫不留情的将他们摧毁，消灭！如果这个银河容不下我们，我们就带着愿意跟随我们的生灵离开，这个大粪坑谁愿意待谁就待去吧！”
维罗妮卡的态度很坚决，坚决到令索什扬感到意外，他丝毫不怀疑，如果埃尔德拉真搞出什么事，维罗妮卡一定会和他翻脸并宣战。
而自己似乎没没有她这样的决心
于是他笑着调侃道：
“不过我真的很意外，我没想到维罗妮卡你一个人私下做了那么多事。”
维罗妮卡轻哼一声。
“难道你以为是那种傻到对发生的任何事都视而不见的笨蛋女王吗？过去或许我确实对于自己的身份抱有一些无所谓的态度，可是现在不行了。”
说着，她握着索什扬的手，引到她的腹部。
“不只是为了我们，更是为了我们的孩子。”
正如索什扬预料到的那样，维罗妮卡态度的突然转变，来自于两人孕育的后代，以及她获得了“母亲”这个身份，某种意义上索什扬的转变也与此有关。
为人父母，是人生变化最大的一个阶段，索什扬忽然有点理解这句话的意思了。
“是的，为了我们的孩子。”
索什扬温柔的揽住维罗妮卡的肩膀，对方也顺势枕在他手臂上。
“对了，罗蕾娜不是说要让什么远视者看看这个孩子未来的情况吗？有什么结果吗？”
“我刚想说这事，你是不知道，十几个远视者直接就晕过去了，苏醒后一个个都摇头，说他们什么都看不到，只有一束强光刺得他们的灵魂几乎燃烧起来。”
“哦？这种事？有什么说法吗？”
“唔，目前没有，但也证明我们的孩子恐怕是很不得了的。”
“好吧.”
“关于诸神的事，我想了一下，其实也并不一定完全要押宝在母神伊莎那里，当然如果能救出来最好，可万一行不通，还有其他方案。”
“哈，我还以为夫人你很渴望救出伊莎呢。”
“是渴望啊，但也得考虑实际，而且真把母神救出来，发生什么也不好说.现在的我也挺好啊，我们曾经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现在是什么，还是说说我的方案吧，其实比救出伊莎可行性要高很多。”
一听这个，索什扬来了精神，立刻追问道：
“有什么方案？”
“第一个是黑色图书馆。”
“黑色图书馆好像听过。”
索什扬想了一会，突然灵光一闪。
“卡杨以前说过，那是网道深处一个巨大的，藏有无尽知识的图书馆？”
第2314章 曲线强国
听到索什扬提起卡杨，维罗妮卡却对此却嗤之以鼻。
“卡杨知道个什么，要说那个阿里曼可能了解一些，卡杨怕是连黑色图书馆的门都没摸过，也就是妮菲塔丽告诉他的那些，本身妮菲塔丽也只是一个天灾，知道不了太隐秘的知识，黑色图书馆本质其实是一艘方舟，它不仅仅是一个知识宝库，也是一个类似人类数据库的存在，那里面收藏了艾达最珍贵的知识，包括曾经伟大的文明被大敌所毁灭以来，所有关于混沌的知识，在那些被灵能封锁的房间里，陈列着黑暗魔法书，关于恶魔传说的黑色巨著，亦或是记载了各个世界上无数混沌邪教的记录，这些资料是丑角们世世代代从银河系的每个角落收集来的，包括许多种族的作品，其中一些种族已经灭绝很久了。”
“也就是说，黑色图书馆的内容是一直在补充的？”
“没错，另外不仅仅有关于混沌的大量知识，里面也包括了古代艾达帝国的诸多宝贵资料，以及众神在大陨落中的命运，以及因盖尔，也就是星神的诸多秘密，甚至导师说过里面可能还有一些更为古老的，关于造物者与惧亡者那场毁灭战争的知识，可以说银河中没有比那更包罗万象的知识宝库了。”
“但我没记错，它被丑角们保护着？”
“严格说不只是丑角，黑色图书馆的秘密属于笑神西高乐，祂才是真正的守护者。”
“那能够有办法进去吗？以你的身份。”
维罗妮卡摇摇头。
“决定谁能够进入的并不是身份，丑角们行事实在无迹可寻，唯一的办法就是联系上白色先知们，让他们试着沟通一下。”
“白色先知？”
“他们的职责和方舟先知一样，与丑角一起守卫着黑色图书馆，同时他们也是其他方舟世界和黑色图书馆之间的桥梁，这些先知最大的特点就是他们能够对混沌诱惑免疫，从而可以安全的获取混沌知识，这大概也与笑神有关。”
索什扬思忖片刻后点点头。
“可以一试，还有其他方案吗？”
“第二个，就是科摩罗。”
“科摩罗嗯，这个我能理解，毕竟是最古老的艾达网道城市，那里面肯定会有地方保存着古代资料典籍。”
“是的，严格说，就在维克特的阴谋团要塞下方，那里过去是科摩罗的大书库之一，维克特掌控城市还不够，他还要将一切知识掌控在自己手中，因此把其他大书库的资料和典籍都搬到那里，并且重兵把守，没有他允许任何人都无法进入。”
“也就是说，想要得到那里，就得先干掉维克特，嗯，虽然我倒挺喜欢这个方案，只是就当下来说，难度有点高，不过比从纳垢手里救出女神要容易很多——嗯？”
说到最后，索什扬忽然停了下来，维罗妮卡轻吻一下他的脸颊后笑道：
“怎么了？”
“突然有个想法.夫人，你说这科摩罗，有多少舰队，有多少可战之兵？”
维罗妮卡眨了眨闪若星辰的双眸。
“亲爱的凤凰王大人，你真打算攻打科摩罗啊？”
“黑色图书馆有西高乐看守，虽然我了解不多，但也知道这个神灵喜欢欺诈和愚弄，指望它实在让人难以心安，也就去科摩罗找线索最实际了，而且我在想.科摩罗作为现存唯一的网道枢纽，如果王庭能够控制它，那么对于高度依赖网道机动的艾达一族来说，无论愿意与否，都必须接受王庭的实际地位，这不是一举两得吗？”
“唔，听起来是这样，可那是科摩罗，具体的军力我说不上，但我能肯定它的人口数量比所有方舟世界加起来的都要多得多，别忘了维克特还掌握着科摩罗的神器库，那里面有诸多古代帝国遗留的超级武器和设备，虽然由于科摩罗禁止灵能导致它们基本都处于封存状态，可如果真把维克特逼急了，他一定会狗急跳墙，另外你可别忘了那些诡秘莫测的血伶人，上次你大闹科摩罗他们其实也没什么动作，因为这些怪物都是极度自私的存在，除非被雇佣，否则维克特死了他们也不会在意——前提是不会损害他们的利益，亲爱的，你会容忍这些怪物存在吗？”
“不会，它们对于艾达和人类来说，都是毒瘤。”
“那么显而易见了，它们也不会放弃科摩罗，所以假如真要去攻略科摩罗，它们一定会全部站在维克特那边，包括那位大宗师，这不是一股可以轻视的力量。”
思忖片刻，索什扬轻叹一声。
“确实如此，此事还需慢慢谋划，罢了，我之后和多拉尔详细谈吧，他对科摩罗更了解反正可行方案就那么几个，我还是觉得这个方案可行度最高，科摩罗纵使有那么多人力和兵力，维克特也未必都能掌握，我去过科摩罗，也见过那里的平民，他们和被奴役的其他种族没什么区别，我相信只要推翻维克特，大部分科摩罗的居民都不会有什么意见.甚至，如果你能够驯服它们，那么永恒王庭就不再是一个可以小觑的力量了。”
索什扬顿了顿，轻声问道：
“维罗妮卡，你觉得.科摩罗的居民们，可以转化为正常的艾达吗？”
维罗妮卡沉思片刻后，柔声回答道：
“说实话，我也不确定，但如果这是你的决定，我会拼尽全力，我相信我们夫妻联手，没有办不成的事。”
索什扬主动吻了一下维罗妮卡的额头，然后笑道：
“现在也没决定呢，你还有其他方案吗？”
“最后一个方案，就是派出探险队，深入到你们称之为恐惧之眼的地方，在古代帝国的心脏和那些湮灭的老妪世界中寻找可能存在的答案，这个看似最平稳，但需要消耗大量时间和人力，甚至牺牲相当多的生命。”
索什扬想了一会，摇摇头。
“这个就算了，艾达进入那里多半九死一生，真持续不断派人进去，你的子民该称呼你为暴君了，王庭现在也没有搞这种大海捞针的家底，目前就先从黑色图书馆入手吧科摩罗作为一个备案，但前提是要增强王庭的实力，唉，现在我也是头疼啊，战团这里一大堆事，暴风星域也不太平，又要抽身去处理王庭那边，重点是王庭该怎么整顿和增强我是一点头绪都没有，之前就听多拉尔说现在那里局势有点混乱，我本身作为一个人类又在权威上天然比较弱，难。”
维罗妮卡伸手揉了揉他皱起的额头，温声道：
“议会那些都只是小打小闹而已，我都没怎么放在心上，而且以多拉尔卿的手段，真要收拾他们其实易如反掌，只是多拉尔卿是一个极有分寸的人，他是臣你是君，一直都在等你发话而已，你还没看出来吗？而且现在你拿回了凤凰圣杯，等到朝会上一拿出，谁还敢质疑你的合法性？至于该怎么治国和强国，届时你和多拉尔好好聊聊，我猜他一定早有方案了，况且现在王庭也不弱啊，两个瓦尔之佑在那飘着呢，还有古帝国的海军舰队，真要打起来，哪怕是人类帝国不用全力也讨不到什么便宜的。”
“说是这么说，但还是算，过几天我安排好战团的事情，抽时间去一趟那里吧，刚好乌兰胡达我也要去一趟，另外那些新殖民地我也得看看，不管执行任何计划和方案都需要力量支持，我看最近这二三十年恐怕都得花在积蓄力量上了。”
说完，两人又陷入短暂的沉默，索什扬抚摸着维罗妮卡的腰臀曲线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几分钟后，他低声说道：
“夫人.呃，还有一件事”
“嗯哼，我听着呢。”
第2315章 各执一词
结束了和妻子的一夜温存后，第二天早晨，索什扬思虑再三后，还是来到了艾莲娜的宅邸门前。
他身上的三大谜团，薛西斯，阿苏焉，不灭星陨，后两者都需要用其他渠道破解，而前者，最快捷的方法就是昔日原体的妻子，但索什扬一直很少和艾莲娜接触也是因为这个问题，他有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这位薛西斯之妻。
但在这次泰拉之行，了解那么多事之后，他无论如何都必须把一些情况认真和对方说清楚了。
当然，他也知道艾莲娜未必都会说实话，但至少多少能够了解一些细节。
“战团长，夫人已经在等您了。”
随着大门打开，索什扬点点头，跟着侍奉艾莲娜的侍女走进这个温馨的小宫殿，穿过主厅来到一旁的客厅。
一身丧服的艾莲娜坐在白色的沙发上，微微低着头，看着双手捏着的一个精巧臂环，它通体呈金色，造型就像是一个被从中间掏空了的苹果一般，十分特别，外环被打磨得相当圆润，设计也很有弧度感，除此之外，它的表面被雕刻了许多奇异的花纹，闭合处用镂空工艺雕刻有带翼且有角的半狮半鹫怪物，它们相对而坐，犄角与翅膀飞扬，表情凌厉，目光炯炯命，羽翼上嵌满了五颜六色的细小宝石。
此时的艾莲娜，就像一位在寂寥的城堡中，孤独等待着出征后永远不会再归来的丈夫的贵妇人，那身束腰贴身的黑色裙装丧服，映衬着她冷若冰霜的眼眸，似乎无论谁接近，总能感受到她淡漠的气质，而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她那白皙若雪的肌肤，长发则盘在脑后，露出同样白皙的颈项。
当侍女们缓缓将门关上后，客厅里的气氛陷入怪异的沉默之中，索什扬站在门口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艾莲娜只是垂首低眉，白皙的脸上尽是哀戚，凝视着手中那精明的工艺品，拇指缓缓在环扣上滑动。
过了许久，索什扬终于决定主动出击，他上前一步，开口道：
“艾莲——”
“人生有时悲哀，有时心欢，这就如同在他的一生中，有过三件衣衫。”
艾莲娜却忽然打断了索什扬，她用一种陌生但索什扬却听得懂的口音，和悲伤的语调吟诵着一首短诗。
“.一件被阴谋染上了血污，一件被妖惑撕成碎片，而第三件啊，治愈了天空失明的双眼，我的面容好像他的第一件衣衫，心儿犹如第二件.但愿我的命运啊，能够得到第三件。”
索什扬轻叹一声，缓缓说道：
“我去到了他在皇宫里的那个房间。”
艾莲娜并没有抬头，依旧凝视着那臂环，用一种梦呓般的口吻低声道：
“第一次去那个世界，那个所谓人类帝国的心脏时，我紧张得像是第一次离巢的雏鸟他一直安慰我说，没有什么可害怕的，只要在他身边，银河任何地方都是安全的.当我看到那个屹立在群山之巅的宏伟建筑群时，我的第一感受是，群星的主宰为何要建造如此庞大奢华的宫殿，他告诉我，这不仅仅是一个宫殿，也是一个实验室，一个囚牢，一个诞生和毁灭诸多秘密的神殿.在宫殿的深处，他第一次见到了他那神一般的父亲，我也第一次看到了群星的主宰，可实际上我什么都没看到，我害怕极了，祂问我的名字，我能感受到祂有一丝不悦，或许祂认为我分走了他儿子的一部分心.”
“艾莲娜王后，帝皇没有去泰西封见原体吗？是原体到泰拉见的帝皇？”
被打断的艾莲娜终于抬起头。
“祂从未来过，是军团找到了我们，之后陛下就带上我前往泰拉见到了祂。”
按照记载，除了极个别原体，大多数原体都是帝皇亲自寻回的，那么他不亲自去找薛西斯是因为什么呢？
不过这些想必从艾莲娜这里也问不出来。
“艾莲娜王后。”
索什扬的语气变得非常的郑重。
“我见过了一个自称凡者的人，我相信祂曾经是属于帝皇的一部分，祂与我说了很多关于灰髓和原体的事，以及整个计划的大体过程.我不知道你是否了解其中内情，但我相信，你的出现绝非偶然，我猜你一定在等待薛西斯回来，艾莲娜王后.我无法做出任何保证，但我会做出我认为正确的判断和选择，希望你能够理解。”
艾莲娜却忽然摇摇头，语气有些激动的说道：
“不要相信那个人的话。”
索什扬先是一愣，随后立刻意识到对方口中的“那个人”是指谁。
“为什么？祂不是一样也赞成薛西斯回归的计划吗？”
艾莲娜的表情顿时变了，带着愤恨与痛苦，双手也紧紧握着那个臂环，用力到指节都发白。
“骗子.祂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子！更是一个渴求力量的暴君！祂从不是要复活自己的儿子，祂要的只是这具躯体，祂从一开始就是如此！”
虽然艾莲娜并没有透漏太多内容，但索什扬却听出了深深的怨恨，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仇视。
但这并不是重点，索什扬立刻反问道：
“那么艾莲娜王后你，又对我隐瞒了多少呢？”
艾莲娜的肩膀僵了片刻，接着闭上眼深呼吸了一下，最后缓缓说道：
“抱歉，索什扬，我并非一开始就想瞒着你，但我当时不得不和马卡多那些人合作，否则我根本没有机会与你见面，他们的耳目战团里到处都是，我只能对你隐瞒一些事。”
“那么现在呢？”
艾莲娜无言以对。
索什扬摇摇头。
“艾莲娜王后，我说过了，我会做出我认为正确的判断，否则谁也无法勉强我，我相信你应该也已经知道了我和维罗妮卡之间的关系。”
听到维罗妮卡，艾莲娜握在一起的双手突然更用力了，但脸上却没有任何表示。
“我无意刺激你，艾莲娜王后，只是希望你能够明白，一个人变成另一个人，牺牲的不仅仅只是一个人，而是很多人都会因此受伤，我承认，我亦有私心，我爱维罗妮卡，如果她痛苦和悲伤，我亦会心如刀绞，如果要永远离她而去，我也会感到难过，我也有超越血脉的兄弟，还有那些我亲眼看着他们从孩子成长为冠军的战士们，我同样放不下他们。”
艾莲娜忽然偏过头，捂着嘴，低声啜泣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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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16章 凤凰秘闻
女性的眼泪虽然对星际战士来说并不算是武器，可由于艾莲娜的特殊地位，看着她低声哀泣的模样，索什扬心中依旧有些不忍和动容，可他也知道，事情必须要说清楚，否则对谁都不好，只能狠心继续说道：
“艾莲娜王后，但同样，我依旧记得我是一个阿斯塔特，我并没有要抛弃我的使命，我会做出我认为正确的决定，即便这个决定要付出相当大的牺牲，但我会努力安排好一切，但这有一个前提，就是这个决定是在我不受欺骗和蒙蔽的情况下做出的，就像您刚才说让我不要相信凡者，那么您又如何证明您的话就一定是真的呢？所有如果您真希望原体能够回来，最好的办法就是，说真话，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我。”
艾莲娜沉默了许久，最后拿起茶几上的手绢擦了眼角和下巴，然后转过头看着索什扬。
“你和他真的很像，不仅仅是外貌，心性也是如此相似，即便知道代价，为了所谓的使命也依旧愿意做出自己的决断，这样的话，我相信他肯定也曾经对马卡多和他那个父亲说过。”
说着，她闭上眼。
“你想问什么？”
“灰髓，薛西斯到底是怎么发现这个东西的，它又是从何而来？”
“我之前已经说过了，在绿皮攻击行星时，他在一个神秘朋友的帮助下寻找到的。”
“仅此而已吗？”
“.非要说的话，我唯一知道的就是，它并非来自外星，或者亚空间，它来自泰西封一个被称之为凤凰湖的地方，那说是湖，其实是一个巨大的火山口，其名字来源于远古时代曾有人在那里目击过一只白金色的凤凰而得名，而拜火圣教的创始人查拉图斯特拉便是在那个地方接受了马兹达的神谕，并依照凤凰描绘了马兹达的形象，还建立了一座恢弘的神殿，不过那个神殿在陛下降临很多年前就已经沉入火山之中，陛下应该是去了那里，而究竟里面发生什么，我便不知晓了，陛下对于这件事始终讳莫如深。”
凤凰，很难不让索什扬联想到阿苏焉。
难道事情真的那么凑巧，薛西斯被扔到的星球上，刚好就有一个阿苏焉的遗迹？
恐怕这并不是巧合
“那么你知道灰髓是什么东西吗？或者说，你知道它其实与灵族有关吗？”
艾莲娜先是沉默的摇摇头，随后解释道：
“灰髓的秘密我并不知晓，但我知道它与灵族有关，因为陛下有一段时间曾疯狂的收集关于灵族的资料，还结识了一个灵族先知。”
索什扬顿时灵光一闪。
“那个灵族先知，该不会叫埃尔德拉吧？”
“正是它，方舟世界乌斯维的大先知，也是把维罗妮卡送到你身边的人。”
“薛西斯没有察觉出什么吗？”
艾莲娜意味深长的说道：
“陛下说过，那个先知努力的一切到头来都只会是一场空，他只是利用对方而已。”
“那么他与太空死灵和星神是否也有过接触？”
“有，但我知道的不多，陛下与这些力量接触都非常的小心谨慎，而且会刻意避开我，也从不和我说起，我也只是偶然得知一些，他从一个名为耶门迦星空巨石碑那带回了一样东西，说这是惧亡者反叛它们主人的秘密，惧亡者就是太空死灵，它们昔日的主人就是星神，我想这些你应该是知道了。”
索什扬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思绪一下飘到那个神秘的九面体上。
薛西斯的意思难道是说，这个东西是惧亡者用来摧毁星神的武器吗？还是另有所指？
但这些现在想也没用，改天得让乌兰胡达的大贤者们好好检查一下那东西，才可能有结果。
“艾莲娜王后，关于马卡多所遗留下的那个组织，你能告诉我一些实情吗？”
“小心他们，一定要小心他们，今日所有的一切，都是马卡多一手造成的！他就是一个恶魔！脑子里只有帝皇的恶魔！他们依旧执行着一万年前的计划，但我了解他们，复活陛下后，他们肯定还会有进一步的动作，因为他们只效忠于那个暴君！他们唯一渴望的就是让他们那无情残酷的主子重新站起来！”
艾莲娜说的几乎是咬牙切齿，这与她平日里温文尔雅的形象大相径庭，可见她对马卡多的仇恨之深，可即便如此，她还是选择与他们合作。
索什扬猜测，大概，是因为她太弱小了。
“他们究竟有多少人？”
“唔据我推测，大概有10-15个执行者，并且各自有各自的代号，彼此之间并不以名字相称，除了已经出现在你面前的人之外，其余的都是一个谜，但毫无例外应该都是大远征时代的老兵，而且他们身上还有一种未知的力量，每一个都有，我不知道这股力量的来源，不过它的本质很可怕，绝不是善意的，你一定要小心。”
“他们身上的力量”
索什扬忽然想起索尔身上有时候会出现的火焰。
“是来自王座吗？”
“我不知道，或许并没有这么简单。”
“你是什么时候跟他们合作的？”
“陛下.陛下命令穆护把我和阿维斯塔号送走之后，我在那艘空无一人的船上独居了数年，直到某天马卡多突然找到了我，他说我还有机会见到陛下，但前提是必须进入静滞力场沉睡，并且我的一部分意识要分割到一台机器中，等时机成熟，会有人将我唤醒。”
“原来如此.”
索什扬想了一会，心中盘算着其中的关节，看来薛西斯死后马卡多就已经开始为将来做铺垫了，这仔细一想有点奇怪，难道他能够预见到帝皇会被荷鲁斯重伤到必须登上王座？
还是说，这个计划原本并没有打算在一万年后才执行？
“薛西斯与其他原体的关系怎么样？”
“大体来说都还好，或者说很多原体相比陛下”
艾莲娜摇了摇头。
“.相比陛下他们都更像是孩子，其中一些不仅脾气怪异，喜怒无常，暴虐残忍，而且极度自我，不过也有一些与陛下关系极好的，如圣吉列斯，察合台可汗，伏尔甘等。”
“科兹呢？他似乎”
“科兹——”
说到这个名字，艾莲娜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沉默了许久。
“他与陛下的关系很特别，至少在我看来这个原体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似乎整日沉浸在人类最阴暗的情绪之中，然而陛下似乎对他有特别的看法，而且在陛下身边时他就会显得平静很多，我知道科兹有预知未来的能力，但他又控制不了这种能力，或许是因为陛下能够抑制或者暂时治疗他这个顽疾，不过更重要的，大概是.陛下愿意倾听他的话。”
第2317章 难慰情殇
“陛下曾邀请这位兄弟来到泰西封，浑身血污披头散发的科兹坐在宫殿里，絮絮叨叨他的疯言疯语，他是一个极度残暴又极度厌世，还带着一些虚伪的怪物，他甚至自己都认为自己是个人憎鬼厌的家伙，他相信原体是所有人类罪恶的集合体，并放大了一万倍，他坚信他看到的一切都会验证，他相信命运不可改变，即便是他的虚伪——正义永远挂嘴边，却又在成千上万的战场上做出了无数惨不忍言的暴行，他也相信这是命运的合理性。”
索什扬抿了抿嘴，不知为何想到了塔洛斯。
“陛下想要改变他，而且做得比任何人都有耐心，他希望科兹能够理解，如果世间没有选择，那一切都没有意义，连宇宙本身也要依靠选择才能运转，命运之于神秘莫测的未来就像一本书之于整座图书馆，科兹的问题只是执拗的阅读其中的一本书籍，但这本身不也是一种选择吗？不管科兹听进去与否，至少陛下是唯一一个愿意耐心的与他沟通，与他说心里话的兄弟，其他原体就像躲避瘟疫一样躲避他们这个半疯的兄弟，即便是福格瑞姆我也能看出只有假情假意，其实科兹本身已经有了一些变化，但他他狂笑着，又哭泣着告诉陛下，陛下会死在酒神与日神的光芒下，如果陛下活下来了，那么他就相信命运可以改变，他也会跟着真正做出改变。”
说着，艾莲娜痛苦的闭上眼。
“所以我厌恶科兹，为什么他要说这样的话，为什么要诅咒唯一善待他的兄弟！”
“艾莲娜王后，这不是诅咒。”
“他的话验证了，科兹也从此疯狂到一发不可收拾.这就是帝皇的恶，杀死了他的一个儿子，又逼疯了他的另一个儿子！”
不知为何，索什扬又想到了塔洛斯，看来当初薛西斯与科兹的关系确实不一般，那么既然科兹预见到了薛西斯的死，他为何不想办法避免呢？
“艾莲娜王后，你知道薛西斯和其他原体不一样的地方吗？我指的是他和帝皇的关系.”
“去泰拉后的某一天，他带我离开皇宫，去到了一个隐藏在古老废墟中的小部落，那里的人都侍奉着一个女主人。”
“尔达.”
“我从未想过，众神之母会是那样一个很温柔的人，和宫殿里的那个暴君简直天壤之别，薛西斯对她很敬重，我这时才明白原体竟然都是基因工程的产物，唯独陛下，他是母亲真正的儿子，母亲希望他离开帝国，不要为这场残暴的远征浪费力气，并且暗示了他们那残酷的父亲对于自己的儿子有着更为黑暗的安排和计划。”
“难道她没有说，是她把她的儿子们扔到危机四伏的银河中？”
听到索什扬的话，艾莲娜王后抬起苍白的俏脸，微蹙柳眉。
“这是她一个人的错吗？一个母亲是有多绝望才会做出这样的事？难道不应是丈夫的责任吗？”
“呃——”
索什扬有些无语，他走了两步，因为这里的家具都比较小，所以干脆直接坐在地毯上。
“艾莲娜王后，薛西斯他一定不希望你变成这个样子，我相信他爱的一定是你的聪慧，温柔和善良。”
艾莲娜低下头。
“你根本无法想象到，一个人在绝望的梦境中徘徊是何等的酷刑，当我醒来时，我甚至惊讶于我竟然没有疯掉。”
“我无法感受你的痛苦，但我不希望维罗妮卡因为我而变得怨恨整个世界，如果给人带来宽慰的爱如果被仇恨代替，那就太可悲了。”
艾莲娜沉默片刻，转头看向他，忽然说了一句让索什扬意外的话。
“你能抱一抱我吗？”
索什扬愣了一下，思忖数秒后，点了点头。
没等他站起来，艾莲娜却先站了起来，踩着黑色高跟鞋走到索什扬面前，随后直接坐在他的怀里。
索什扬穿的是一件常服，本身并不厚，艾莲娜身上那件黑色丧服也同样非常轻薄，两人都能感受到彼此肌肤的热量，艾莲娜身上那股淡淡的花香和熏香味还不断在往索什扬鼻子里钻，这让索什扬有些坐立不安，但对方坐下后就用侧脸贴上了她的胸口。
艾莲娜似乎就这么在索什扬的怀里睡着了，亦或者只是在聆听他的心跳，索什扬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就这样僵住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索什扬感觉前胸有些湿润，这才意识到艾莲娜又哭了。
但她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索什扬能感觉到对方在努力克制自己，甚至用牙齿轻轻咬住了他的衣服，就为了不发出哭声，但她颤抖的肩膀和双手紧紧抓住索什扬衣襟的动作却出卖了此刻她的心情。
某个瞬间，索什扬有一种心碎的感觉，他很难过，犹豫片刻后，轻轻抬手揽住了对方的肩膀。
“想哭.就哭出来吧，那样会好受一些。”
听到索什扬这句话，艾莲娜终于控制不住，放声痛哭。
这或许是她万年来第一次真正的哭泣，哭声是如此悲伤，如此哀恸，索什扬都不由得悲从心来，下意识的搂紧了对方。
直到他的胸口已经湿了大一片，艾莲娜的哭声终于渐渐平息了
“对不起”
终于从索什扬胸口离开时，她低声呢喃了一句，然后拿起一旁的手绢，试图擦去索什扬衣服上的水渍。
“没关系，只要.你心里好受点就行了。”
艾莲娜平复了一下情绪后，从索什扬怀里站起来，回到了位子上。
“索什扬，我会尊重你的决定。”
“艾莲娜王后，虽然知道有点天方夜谭，但我还是想问一句，有没有其他办法.让薛西斯复活？”
艾莲娜摇摇头。
“我不知道.”
“好吧，那我还有最后的问题。”
索什扬站了起来，看着艾莲娜，非常认真的问道：
“帝皇，为什么要处死他的儿子？”
艾莲娜此时却显得异常平静。
“那个暴君和你说了什么。”
“祂说，薛西斯是自愿牺牲的，因为祂已经控制不了灰髓了。”
艾莲娜对此只是报以一声冷笑。
“一如既往的不知廉耻，毫无道德，连死去的儿子都要继续利用。”
对此索什扬只能无奈的摇头叹息道：
“或许您能告诉我一些更有价值的内容。”
第2318章 故人归来
“灰髓的神秘不是凡人心智可以窥探，陛下也极少对我说起它的事，其中的内情我不敢妄言，但陛下曾经很高兴的告诉我，在圣吉列斯的帮助下他可能找到解决的办法了，然而这件事需要得到他那个父亲的允许和协助之后不到两个月，刽子手们就来到了泰西封.所以你千万不要相信那个暴君。”
索什扬表面不动声色，内心却波涛汹涌，此事凡者并未和自己说过，虽然艾莲娜的说法也未必是真，但从他过去得到的部分回忆看，圣吉列斯确实是参与了薛西斯的某个计划。
难道灰髓真的有完美的解决方案吗？
如果有，那应该是什么方法呢？又与帝皇有何关系？亦或者与释大师所说的那烂陀僧伽蓝有关？
这时他忽然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艾莲娜王后，冒昧的再问一句，若帝皇真的决心处决原体，为何让你独活了下来？马卡多为什么要选择与你合作？如果仅仅只是因为旗舰和穆护，我想他有很多办法将这些从你手上夺走。”
艾莲娜沉默了一会，拿起了那个臂环。
“这是我在泰西封度过的最后一个生日那天，陛下给我的礼物，我问这个叫什么名字，陛下说，它叫爱。”
说着，她抬起头。
“实话说，我并不知道原因，在知道陛下还能复活前，我一直希望与陛下一起殉身，我唯一能够回答你的是，在得到它之前，也就是从泰拉返回泰西封的路上，陛下曾和我说起，他与他的那个父亲产生过一场争执，或者说争论。”
“方便告知吗？”
“你不问我也会说的.而且我说的句句属实，陛下与他的父亲所争论的是，感情是否是一个理想统治者的阻碍。”
这个话题让索什扬皱起眉，不知为何，他脑中忽然出现了那副可怕的食子之神的画像。
“那个暴君认为，统治者必须是绝对理性的化身，对于种族利益有数字化的权衡，绝不会受困于任何左右为难的选择，只有掌握真正知识的人才适合掌握权力，才能实现正义，只有具备绝对理性的人掌握着权力，才可以运用自己的智慧来合理地行使自己的权力，履行自己的职责，完成这个国家所交付给他的使命，所统治的人民才可以生活得更加完满和幸福，社会秩序才可以实现正义与和谐，他的心灵能够由变化的物世界转入永恒的理世界，但人民永远不会理解这一切，因为他们一生都只会处于可感的世界，而非可知的世界，只能用狭隘，单一的眼光去观察片面的结局，无法看到长远，宏观的影响，因此统治者必须站在绝对宏观的立场上，用绝对的理性，决定每一步棋怎么走，其他人是永远，也是注定，无法理解统治者的想法，所以对于完美的统治者而言，感情是一种负担，它只会让统治者在被统治者的不解和疑惑中受到动摇，它只会破坏统治者的理性城堡，是城堡脚下一个不起眼的缺陷，统治者是要将其他人从洞穴中带到世界外的引路人，他必须确保自己的步伐不会动摇，直到所有人都沐浴在阳光下，或许才将不再需要他。”
“陛下则回应对方，这样的统治者降临，势必要带来一套新的世界观、伦理准则和生活方式，这就意味着所有人要发生一次脱胎换骨的变化，没有人能够置身事外，而要变成个什么，所有人也一无所知，如果说还有比死更可怕的事，恐怕就是这个，因为这意味着所有人都生来必须被一个存在打量着，或者间接被打量着，更可怕的是它必须是绝对正确的，可即便是那样的统治者也一定会有不懂的事物，但科学上的结论不足以使人恐惧，可是当某个存在本身就是证明的时候，而这个结论不足本身就会变得非常的严重，陛下还认为情感同样是人类智慧的一部分，因为人类一切知识从直观开始，上升到概念，最终以理念结束，所谓绝对理性只是看似理性的决策，实际上在评判、分析时，只要不断回溯的追究下去，总有一个非理性的情感因素已然的立在那里，情感倾向总是先行的，它捆绑着理性，理性像是作为情感的工具，像是它的奴隶一样为其服务，所以他认为一个真正剔除了情感的统治者，看似比任何人都聪明，但真正行动起来往往会做出比任何人都要愚蠢的决定，就像那些曾经标榜完全理性的人工智能，它们最后却做出了背叛并毁灭自己创造者的愚蠢行为。”
“之后呢？”
“之后陛下便不再说什么了，但从他的表情看，这场争论的结果恐怕也是不欢而散，而且自那以后，陛下常常一个人发呆。”
索什扬想了一下，觉得这场争论有些不对劲。
帝皇为什么要和薛西斯讨论一个统治者应该如何？
他转换了一下思维，什么情况下，一个统治者会与自己的一个儿子讨论，怎么样的人适合成为一个统治者
一瞬间，索什扬的内心悚然一惊。
难道艾莲娜所说，薛西斯之死并不是因为灰髓，是真的？
可仔细一想，又有些谬误，帝皇按理说是永恒的，祂应该并不需要所谓的继承人。
那么这是试探吗？
可是这么做的原因呢？索什扬想象不出来
凡者和惑者也从未提起此事，而从艾莲娜的语气和叙述口吻看，似乎也不像作假。
帝皇和薛西斯之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呢？
这场争论肯定只发生在帝皇和薛西斯两人之间，大概率不会有第三者在场，那么能够给出这个回答的，就索什扬自己脑中能够搜寻到的，要么就是原体之母尔达，要么就是继承了马卡多记忆的载体，只有这两位才有可能在“事后”知道情况——尔达有可能从薛西斯那知道，马卡多有可能从帝皇那知道，应该没有第三个了。
尔达
看来自己必须想办法和对方见一面了，想必通过惑者应该能够联络上对方吧。
心中盘算片刻后，索什扬点点头。
“多谢你的告知，艾莲娜王后，我会记住的.”
停顿片刻后，索什扬轻声说道：
“有时间，我会再来的，如果你有什么需要，或者想要找什么人倾诉，也随时可以呼唤我。”
说完，他便转身走向大门，将门拉开离开客厅，只留下艾莲娜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沉默不语。
刚从艾莲娜的宅邸走出来没几步，索什扬就停住了。
在前面回廊的阴影中，正站着三个人，其中一个背靠着墙，显得十分悠哉，等看到他之后，才直起腰，慢慢走到阳光下。
索什扬眯起眼，没想到竟会在这个地方再次见到老朋友。
“赛维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