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4章 格局小了
“哎，那我就代大家伙谢姑奶奶了。”
陈大柳笑的见牙不见眼。
白曦笑着挥挥小手：“行了，去吧。”
这消息不用两个小时就传遍了整个牛罗村。
过两天发钱，听说一人发三万呢。
不管是刚出生一个月的还是七老八十的，通通都有份。
即便是今年新嫁进来的新媳妇知道没多少钱到自己手里，也忍不住高兴。
家里给自己分不到多少钱不要紧，哪怕是给三五十的零花钱也不少了，嫁别处去还没这个待遇呢。
更何况，嫁到牛罗村来了，就是牛罗村的一份子，这日子一下子猛的过的这么好，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说句不好听的，她到底也是家里的一份子，村里发了红利，家里人就算不给她全部钱，还能不给她买吃的喝的穿的戴的？
真心换真心嘛，只要她向着牛罗村，向着夫家，还愁以后没有碰钱的机会？
村民们果然和白曦想的异样，高兴的不停的咧着嘴，老的小的，大的少的，那叫一个高兴，去集市上买东西也不抠抠搜搜的了。
其他村的人一看，再一想到年底了，肯定牛罗村发红利了。
有人忍不住和牛罗村的人打听。
牛罗村的人笑归笑，乐归乐，但是那嘴巴比蚌壳闭的都紧。
“没多少，也就是刚好够过个年。”
这话说出来，谁信？
打听的人忍不住想翻白眼，刚好够过年，你们村的人能敞开了买买买？
“我们高兴是快过年了，这忙活了一年，过年了穿新衣戴新花，一家人热热闹闹的，这还不能高兴吗？”
听着牛罗村的人理直气壮的说这些话，打听的人真想呸他们一脸，牛罗村有服装厂，一年能发三四次新衣裳，说是一年都穿新衣裳都不为过了，说这话也不嫌脸上臊的慌。
“我们啊，也就是过年才这么买，平常也是吃着野菜的。”这是在副食店的摊子前买鱼，然后被打听的牛罗村的人回答的话。
开玩笑，我能告诉你我家里有十二口人，一人发三万块，我家有三十六万？！
无论外头的人怎么打听，牛罗村的人该买什么买什么，但是就是不说。
谁都不傻，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钱多钱少的，自己村里人知道就行，真要说出去，那不是傻子么，到时候，又不知道要有多少事情找上门来了。
有大小媳妇也会带着自己男人回娘家送点年礼，被娘家的人悄悄问起，要么抿嘴摇头说不知道，要么把事情推婆家身上去。
“我是外头嫁进去的，家里也不是我管账掌家，我哪里知道发多少。”
“我一个新媳妇，我刚进门两年就打听这个，合适吗？”
“左右我男人家里也没短了我吃喝，我做什么多嘴问这个，惹的婆家讨厌呢，村里大家伙都是这样的。”说这话的小媳妇心说，我能说我一个月有二十块钱的零花钱？我能说在婆家天天吃肉吃鱼？
怎么也问不出来，有人气的骂自己闺女：“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白养二十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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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骂的也不在意，她在心里嘀咕，我不得存着钱，到时候分家了好过自己的小日子么。
再说了，逢年过节的，给娘家的礼也没落下，自己还偷偷的给娘家塞钱了，一年下来，也有三五百了，还想怎么样。
牛罗村的人本来就不会特别的重男轻女，现在就更不会了。
甭管是生男的女的，村里分钱的时候女的也没少拿，甚至一些岗位啊，还真的就女同志才行，真真的体现了妇女也能顶半边天。
在这样的气氛下，就没有谁家的姑娘小子会被特别对待的，生病了也会积极的送去医院看病。
可以说，哪怕是一年就发一千块，也相当于是村里给养孩子了，这还有什么好重男轻女的，不管男的女的，有口人在就有钱啊。
这样一来，也显得牛罗村的姑娘金贵了些。
能不金贵么，要文化有文化，要模样有模样，能识文断字，会上班挣钱，一年下来村里发红利还有份，自己想买啥都行，想要被男人花言巧语的骗也难。
外头的人，一边愤愤不平觉得牛罗村的姑娘小伙眼光高，要求高，一边又巴巴的想求娶。
黄乡长多次夸牛罗村的精神面貌好，陈大柳总是乐呵呵的点头附和。
他心说，能不好么，姑奶奶说了，这叫仓禀足而知礼节，肚子填饱了就可以进行精神文明建设啦。
有吃有喝有穿的，大家伙都有活干，谁还一天到晚没事生事。
因为牛罗村一直以来也会留着现金流，毕竟从村民手里收购东西大家还是习惯性的收现钱的，所以牛罗村发钱多少，除了牛罗村的人，外面没人知道。
张秋田也知道牛罗村发红利了，他拿着报告一边看，一边随口和常秘书讨论着。
“年底牛罗村肯定要发钱的，今年他们估计能发不少钱吧？”
常秘书点头，想了想，猜测的说：“大概一家能发个五六万吧？”
张秋田：“差不多。”
二十艘货船就算暂时没什么盈利，那还有其他的，好几样的专利费的费用就不少了，鸡灵小丸子的销量也不错，食品厂和服装厂的收益也是连年高收，还有集市周年庆的时候据说也赚了不少……
两人这么一算，越发觉得一户发个五六万是有。
“啧啧啧……”张秋田羡慕的感叹道：“牛罗村这日子比首都人们过的都好啊。”
常秘书笑：“可不是。”
张秋田语气又踌躇满志：“看到牛罗村这日子，我啊，对咱们华国的经济发展就更加的有信心了。”
“一定很快的，没瞧见牛罗村之前过的什么样的日子么。”
“过不了几年，到时候咱们会出现更多像牛罗村这样的村子……”
常秘书附和，他眼睛也亮起，似乎已经看到了这一幕。
也亏得陈大柳不知道，要不然一定会得意的哼哼，你们啊，格局小啦！
这两人在办公室里畅想展望未来的时候，牛罗村那边已经给工厂的工人发福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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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5章 打主意
之前还羡慕猜测牛罗村的人的红利的人，一看到牛罗村给工人们发的福利，高兴的高兴，羡慕的是羡慕的眼睛都红了。
高兴的人不用说，他们家里肯定有在白记上班的工人，羡慕的人就只能羡慕，然后暗暗发誓今年招工的话自己家里一定要考上。
白记给福利一向大方，工人们一人十斤肉，十斤鱼，白糖给五斤，长面包（法棍）一人发三根。
这长面包配料表十分的简单，就是少许的盐和面粉、酵母加水烤制的，白记自己也有食品厂，烤制一批来发放不是什么问题。
这发放吃的还不算，还有奖金红包，一人多发一个月工资，再给发着白记职工才能有的购物卡，到集市的牛罗村白记国际商超店买东西，不管的大件还是小样商品通通打八八折。
这个时候，倒买倒卖还是违法的，谁都不敢做出八八折买了然后又原价卖出去的事情，就算有，那也是小部分的。
何况，八八折销售，牛罗村国际商超店也不亏，甚至在年前这几天，各种东西的销量反而翻了一番。
医生和老师的福利就更好了，发的东西是翻倍的，还另外多给了一人一个西瓜，一人十斤大米。
文化人待遇好，不管是在牛罗村还是外面都是这样，大家也只有羡慕的份。
别看十斤大米不多，但是这大米可是细粮，那去城里和人换粗粮能换半袋呢。
这年头，细粮还是精贵的，城里要买，有指标还得看粮站有没有大米卖。
发放的福利不比给牛罗村里发钱，人多口杂，又没有特地的藏着掖着，所以很快消息就传了出。
那些工人家里被左邻右舍亲戚朋友羡慕外加登门巴巴的讨要是一回事，城里，甚至是一些其他的市县的工厂的工人听说后，那叫一个羡慕。
张秋田听说后，不由咋舌。
“难怪陈大柳总说白记没什么钱呢，这福利发的，我都想当到他们白记的厂子当工人去了。”
常秘书闻言好笑着点头：“可不是么，领导，这白记挣钱是真的厉害，但是这撒钱也是真的厉害。”
“但是这点是值得夸赞的，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嘛。”张秋田说道：“出钱修路，给村里学校和医院的赞助，还有其他一些……在建设发展这一点上，白记就做的很好。”
要不是牛罗村大方，大山乡还真别想比其他地方的乡社的经济高出一大截来。
“不过啊，这么一来，等来年开春，肯定要有不少人眼巴巴的瞅着白记招工的。”张秋田没说，到时候不知道要有多少人想托关系了。
他没说，可常秘书哪里会听不出来。
“领导，您别说来年了，前两年，我这就有人来托关系的，但是我没应下。”
常秘书摇了摇头：“缠了我半个月呢。”
张秋田轻哼一声：“白曦一直强调白记是牛罗村的，是牛罗村的村民自己办厂自己管理，防的就是这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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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点啊，我倒是挺佩服白顾问的。”常秘书心说，谁能想到一个山村里居然会早早有人看的那么远。
可一想到白曦聪明的头脑，似乎也就不觉得奇怪了。
两人都知道，来托关系的，肯定不是想去当一般的普通工人，至少也得是个车间管理员，厂干事，但牛罗村能愿意？
你要说是大学生，牛罗村的大学生少么？
人那管理层都是村里出钱送去外面历练过，有了一定经验回来的管理人才。
就刚毕业的，虚头巴脑的，谁都看不起，觉得自己了不起的人，能被牛罗村看上才怪。
先不说牛罗村送出去的人学了先进的管理知识和经验后在海外会给多高的薪资，这些人能不为海外的高薪资所动摇，牛罗村一声召唤，立马就屁颠屁颠的回国来，窝在村里当一个干事，一个车间管理员，一个小队长……
这一点就让人佩服不已。
除了原先就是牛罗村本身的村民，想要回来建设自己的家乡，最重要的一个原因也就是有白曦在，白曦就是牛罗村上下团结一致的核心。
牛罗村的人常挂在嘴边的话，张秋田听的耳朵都长茧了，但也的确让他更加清楚牛罗村的人的想法。
“我们本来就是穷苦日子过来的，没有了我们姑奶奶，我们啥也不是。”
“我们必须要听我们姑奶奶的呀，我们姑奶奶为我们操心操力的，要不是因为我们，我们姑奶奶也不用这么辛苦。”
“海外的生活虽然多姿多彩，但是归根结底都不是自己的家，没有姑奶奶在身边啊，我们在外面总觉得差了些什么。”
“我们前一批出来的人之所以努力开拓市场，是为了后面出来的乡亲不用那么辛苦，可我们能走出来看世界是因为有姑奶奶的辛苦和付出，我们姑奶奶牵桥搭线……”
“我们可不愿意在外面结婚生子长久定居，到时候死了想落叶归根都麻烦。”
也只有牛罗村的人才能明白自己村里人说这些话是真心的，他们可以为了白记，为了村里去外面拼搏，但心始终都挂念着牛罗村，挂念着那高高的树屋，更挂念那树屋里总是笑眼弯弯的给大家伙奶糖吃的姑奶奶。
“算了，我可不想操那份心，反正谁不知道白记一直是牛罗村的人自己管理的。”张秋田表示谁来开口也不管用。
常秘书闻言笑了笑，他也知道，别说是别人来托关系了，就是他和领导两个人开口，牛罗村那边都不见得会卖面子。
本来白记越发展越大，也不是没有人提出想派人去进驻指导的，但是因为白曦的特殊贡献和牛罗村的守旧的规矩，上面还是决定看着这‘第一个螃蟹’最后能自由的发展成什么样。
总之，一句话，以牛罗村发展为蓝本，观察并且学习。
既然是摸石头过河的时候，那么就不能有太多严格的要求和七手八脚的干扰。
说句不好听的，就算牛罗村后面发展真的不行了，也正好给后面发展经济的地区敲个警钟，可以规避牛罗村在发展上犯下的错误。
第1246章 我爹早死了啊
下新村其实也给村民发钱了，但是有牛罗村神神秘秘在前，下新村的人也不傻，各个眉开眼笑的，但是也都不说。
只有周大虎因为拿不准注意特地来找白曦，正好被陈大柳听了一耳，这才知道下新村那边是一人发了三千五百块钱。
别看比牛罗村少很多，但是下新村的主要收入是虎王无籽西瓜，再有村里一些农副产品，下新村的人口多，一人分三千五百块也不少了。
这可是在工厂里上班的工人十年的工资呢。
没从牛罗村的人嘴里打听到发了多少钱就罢了，下新村居然也藏的严严实实的，惹的打听不到的人忍不住啐了两句。
“好的不学坏的学，专门学牛罗村抠抠搜搜小心巴拉的样子。”
“就是，问问罢了，还藏着不肯说，好像我们会去偷去抢他们的钱一样。”
“这人啊，有钱就变坏，都看不起我们这些个乡里乡亲了。”
还有两天就过年了，不止是牛罗村，其他村子和生产队也在准备年货过年，这家给孩子扯布做衣裳，那家熬了猪油把猪油渣给孩子拿出去显摆……
下新村这里。
周氏也和往常一样，她早早半个月前就给家里的三个孩子准备好过年的新衣裳啦。
她是服装厂的职工，可以有机会能买到厂里的瑕疵品。
说是瑕疵品，其实并没什么问题，就是车间生产每次会有头一批衣服当样品，这些衣服陈列了一阵后就会被归纳为瑕疵品，不对外售卖，算是给内部员工的福利。
服装厂的工人可不少，谁都不想错过这样的好事，毕竟能比正常售价便宜好几块钱呢。
厂里染制的彩布也是一样的，彩布的样品都是供给来订货的合作方看的，过了一阵后就会处理掉，换上新的。
所以厂里为公平起见会进行登记，轮着来买，一个季度能有一二百件的瑕疵品，供几十个人买，剩下的再往下轮。
虽然家里现在存款已经有好几万了，可周氏也舍不得多买，给家里的三个孩子一人买一套成衣，剩下的就是买的彩布，抽着下班的时间动手做。
家里养着几只鸡鸭，厨房的墙壁上挂着一块一块腊肉，橱柜里的汤盆装着一块五花肉，有十斤，是前两天厂里给发的福利。
灶上的大汤碗装着带鱼，本来有十斤的，这两天陆续做了，现在还剩下六斤多一些，周氏准备留着年三十的时候吃。
那法棍领回来当天就拿一根切了一段，分给三个孩子吃了，周氏也尝了，味道是真的好，不愧是用的细面粉，一点也不割嗓子。
这会，周氏正在给小儿子的衣服钉扣子，她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厨房的方向，脸上是满足的笑容。
这样的好日子，她早几年可是想都不敢想啊。
今年说什么也得争取上去隔壁村给姑奶奶磕头的机会。
下新村虽然跟牛罗村是一个大队，可过年过节的，你总不能乌泱泱的一群人往别人村里去啊。
下新村的人，谁都想去，毕竟离牛罗村近，他们也跟着觉得白曦就是那有福气的，亲近了总是好的。
所以想去给白曦磕头拜年，下新村得抽签才行，去年去了的，今年就不能抽了。
就在周氏咬断线头，准备收起针线筐做饭的时候，突然响起了小儿子的声音。
“娘，娘，您看看，这是谁啊？这是咱们家的亲戚吗？”
“娘，这人说是找咱们家的。”
周氏的小儿子现在一点也没有当初羸弱的似乎要养不活的样子，这几年日子过的好，不饿肚子，营养也跟上，小豆丁都快比周氏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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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村口和村里的小伙伴打玻璃珠玩呢，见这男人探头探脑的，他们一群小孩子还当是谁家亲戚来走亲戚的。
这几天，下新村没少有人来走亲戚，他们在村口玩的小孩子都习惯了。
但是这男人到了村口，却是来回的打量着，好像不认识路一样的在确定着什么。
这男人穿戴一看就是城里人，带着一副眼镜，身上穿着七成新的白衬衫和灰色的裤子，套着一条棉衣。
在村口玩的小孩子里也有周大虎的儿子。
老子是村长，崽子在村里同辈的人当初自然隐约也是有领头人的模样。
只见周建设打量着那男人，扬声问道：“你是谁啊？你哪里来的，来我们村干什么。”
男人本来也正准备找人问话呢，一听，连忙顺着话茬问：“小同志，这里是下新村吗？”
“是啊。”
“对，我们这里就是下新村。”
“是大山乡的下新村？”
周建设：“我们这里是牛罗山大队的下新村，你是谁啊？”
比起说大山乡的下新村，下新村的人更喜欢说自己村是牛罗山大队的下新村。
男人估计被绕的有些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两三秒钟后，这才明白过来，忙笑道：“那就没错了，我就是找的下新村。”
“那你是谁啊？”
“对啊，你都没说你是谁呢。”
“你是谁家的亲戚啊？”一群小孩子七嘴八舌的，周氏的小儿子，周小宝也跟着搭腔。
男人：“我找的下新村的周正辉家。”
周正辉？
一群小孩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都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还是周建设觉得耳熟，低头想了想，瞥到了一旁的周小宝，这才恍然：“周小宝，这是找你家的啊？”
“啊？我家？找我家的吗？”
周建设：“不然呢。你是不是傻了，你爹不就是叫周正辉么。”
周小宝一听，抓了抓脑袋：“啊，哦，好像，好像我爹就是叫这么个名字的。”
男人吃惊的看着周小宝，惊愕不已：“你说你爹是周正辉？”
“对，就是叫这个名字，我在我爹的墓碑上看到过。”周小宝重重的点头，问道：“你是谁啊？找我爹干什么，我爹早死了。”
也不怪周小宝刚才没反应过来，他没出生爹就不在了，这么些年，村里谁也不会没事喊个死人的名字啊，这不是往人孤儿寡母的心口扎刀么。
下新村的人都是喊周氏小宝妈，小宝就更没地方去了解了。
第1247章 不是埋在山上吗
男人一直盯着周小宝，脸上是震惊又有些激动，话都有些说不好了：“我，你，我，我我……”
周小宝被盯的都有些不自在了，在心里嘀咕，这人莫不是脑子有什么毛病吧？
一旁周建设见状，解围道：“周小宝，这个男人估计是你家亲戚吧？也可能是你爹生前的好友。”
“你娘不是一直等着你爹的消息吗，也许这个人知道呢。”周建设的处事都是跟着他爹周大虎学的，说话有板有眼的，还真有点领队的做派。
“你把人带回去，让你娘辨认一下，也好了解了解情况。”
周小宝一听，打量着男人几眼，犹豫了一下，点头：“那行吧，那你们先玩，我领着人回去问问去。”
“你们可一定要等我啊，我还来玩呢。”
不放心的冲着小伙伴喊了一声，周小宝最后才冲男人说道：“你跟我来吧，我带你去找我娘了解一下情况。”
男人本来想说什么的，可一听周小宝要带他去找周氏，于是连忙点头，高兴的跟着周小宝就进村了。
周小宝还没有进门就开始喊，周氏一听，眉头就皱起，难道那已经断了关系的哥哥找上门来了？
以前，周氏对娘家多少还有些惦念，心里还会抱着一些希望，但是经过三番五次的事情，她也心冷了。
她受委屈了不要紧，哪怕饿死都没关系，可她还有三个孩子，她不能不为孩子着想。
以娘家的德性，如果还继续往来，她们娘四个注定是没活路的，到时候她被蹂躏死了，那她家小翠和小美肯定要被她们的姥姥舅舅为了彩礼钱随便卖给人家当媳妇的。
周氏也就是想到了这一点，那时候才会狠心的断了和娘家的关系。
一晃就这么多年过去了，期间娘家那边也不是没来要钱要东西，特别是这两三年，来的是越发清勤快，但周氏可不是以前的软包子。
手里有钱，自己又上班，能挣钱养着三个孩子，让孩子吃饱穿暖，有书读，有学校可以念书，她哪里还需要倚靠娘家什么。
像周氏这样情况的，也许在别的地方孤儿寡母这般的，早就被村里人往死里欺负了，但下新村和牛罗村组成一个大队以后，别说往死里磋磨了，就是不公平的事情都极少有。
同村里倒是会生口角的，可也就是吵几句，大家都忙着呢，忙着上班，忙着下地，就是为了来年多分点钱，哪里有功夫没事就逮着你一家欺负。
下新村的人心里都明白，隔壁村那位姑奶奶可不喜欢吵吵嚷嚷的，万一下新村吵闹欺负人的事情被她听到了，以后不带下新村一块发展了不是亏了？
所以，每次周大虎开会前都要警告一句：“既然是一个村的人，这就是缘分，不说相亲相爱，别没事惹事找人麻烦就行。”
然后开会结束前也要叮嘱上一句：“闲着没事就去开荒，读书看报识字，干什么都行，要不然惹了事情，到时候影响你们家里的人的工作和孩子去学校念书的事情，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们啊。”
要是遇上村里有人吵架的，周大虎赶过去瞪眼：“吵什么吵！怎么，吃饱了撑着？要不要我去隔壁村把姑奶奶请过来，让她看看你们是怎么有力气没地方使的？”
“看看到时候你们家里的人还能不能在工厂里上班，看看你家里的孩子还能不能去大队的学校念书……”
再会惹事的老婆子，一想到自己家里孩子的工作和营生，想到孙子小辈的念书问题，最重要的是，虎王无籽西瓜和葡萄的售卖都得靠牛罗村啊。
和什么过不去都不能和钱过不去不是，所以，周氏这样家里没个男人的家庭，下新村有十来户，却也没被村里人为难。
周氏一开始只看到周小宝进门，她轻皱眉头，道：“咱们家哪里有什么亲戚啊，早就不来往了。”
但是，下一秒，男人迈步进大门，周氏一下子就愣住了。
这男人似乎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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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我也不知道啊，我这不是在村口遇上，就被带回来给您瞧瞧嘛。”
周小宝：“他说认识我爹周正辉来着。”
周氏打量着那激动的男人，好一会才找回了自己的嗓音：“你是谁啊？”
男人本来看到周氏就激动的望着她，他嘴巴蠕动了好几下，但张嘴好半响却说不出话来。
就在这个时候，周氏的话让他猛地愣在原地。
“我，你，你不认识我了？”男人脸上一白，他一边摇头，一边无比难过的红了眼睛。
“孩他娘，我是正辉啊。”
“你是周正辉？”周氏一听，只是喃喃的重复了一句，她打量着站在门口的男人，脸上表情复杂。
周正辉以为自己回来，周氏怎么说也会激动，会开心，会雀跃，但是他没想到迎接的是她一脸复杂的表情。
周小宝还在一旁呢，他虽然着急想去和小伙伴玩，可家里就娘一个人，两个姐姐也不在，他怎么可能丢娘和一个男人单独一块。
猛地听到两个大人的对话，周小宝瞬间就呆滞住了。
什么？
他爹？
他爹不是埋山上吗？
“我是啊。我就是周正辉，孩子他娘，我是你男人。”周正辉红着眼眶，激动的望着周氏，哽咽道：“这么些年，你受苦了。”
“你说你是周正辉？”
“你是我爹？”
前一句是周氏的质问，后一句是周小宝难以置信的惊愕，因为过于惊讶，他的声音一度拔高。
“对，对对。”
周正辉一边点头，一边道：“我是周正辉，我回来了，孩子他娘，我回来了。”
“我是你爹，孩子，你叫小宝是不是？我是你爹！”这话自然是对周小宝说的。
见这母子两人都愣怔在原地，没人吱声，周正辉便大跨步进门。
他扫了一眼家里的情况，没想到，他不在的这些年，家里居然变了大模样。
不过下新村和牛罗村是一个大队的，一起发展，日子过的好也正常。
对比男人的激动，周氏显得格外的冷静。
她避开男人走近后伸来的手，吩咐周小宝去请村长。
第1248章 勉强捡回一条命
周正辉一听，愣了一下，却也没说什么。
他这些年不在，现在回来回来是要让村里知道的。
“你坐吧。”周氏不冷不淡的给周正辉搬了长条凳，就放在院子里，门口正好敞开，路过的人只要偏头瞅一眼就能看到。
“这些年，你过的好么？”
“这么些年，你受苦了。”
“都是我不好，这么些年，让你一个人又当爹又当娘的，是我对不起你。”
周正辉坐下后，就不停的问起来。
周氏就坐在屋檐下，离周正辉有两三米远。
不知道为什么，周氏只有一开始看到周正辉的时候有一刻的震惊，心跳就那么猛的快跳了几分钟，接下来就很快的冷静下来。
听着周正辉那一句一句的话，周氏只是木讷的点了点头，但她在心里嘟囔，我一个女人家，带着三个孩子，你说我过的好吗？
也许是以前心里还挂念着，还盼望着，但是这么些年过去，周正辉在周氏的心里早就淡了。
她望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周氏知道，这不是娘家人想要让她改嫁而找来的人，是和她共同孕育了三个孩子的丈夫。
只是，周氏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激动不起来，也许是听多了两个女儿给她讲的故事，也许是手里有钱，孩子也大了，她自己又有工作，对男人没什么养家的依赖了。
周小翠和周小美是总听人说她们的娘会改嫁，而且也有过媒人几次上门来和周氏提亲，故而两人有事没事就找一些负心汉和后娘、后爹的故事念给周氏听。
一个念负面故事，一个念正能量的新闻。
什么哪里的工厂的女工得了先进，哪里的女性获得了什么样的嘉奖，哪里的女同志做出了多大的贡献……
这一念就有几年，周氏早就被两个女儿洗脑只想挣钱养家带孩子吃好穿好了。
总之，周氏在周正辉激动的诉情的话语中，只是偶尔的回上一句话，其他时候只是木讷的低着头。
周正辉见状，眼底飞快的划过一抹不满。
以前他怎么觉得周氏这样的就很好呢，现在一看，乡下农村妇女，看起来比他还老上几岁，他说什么她都没个反应，真是一点共同语言都没有。
心中虽然有不满，可周正辉还在红着眼眶哽咽的说着：“孩他娘，我没想到，我们居然还能再见到。”
周氏抬头，她看着周正辉，好一会才轻声回道：“我也没想到。”
要知道清明节的时候，她还特意偷偷的给他多烧了两捆纸钱来着。
别说周氏了，下新村的人就没人想到周正辉还活着，这么些年，要是活着又怎么可能不回来。
所以，周大虎听到找来的周小宝的话时候正在劈柴的他差点就被斧头劈到了脚。
“你说你爹回来了？”
周小宝脑袋点的和小鸡啄米一样，脸上似乎还挂着惊骇的表情。
“是啊，就是我爹。不是，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爹，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说他是我爹。我爹不是明明在山上埋着吗？”
“我，反正我们家就是来了个男人，他说他是周正辉，周正辉是我爹的名字，我记着墓碑上是这么写的，我，村长大爹，我，我也不知道怎么说。”
周小宝自己也说不清楚，最后着急的喊：“我娘就是让我来请您过去瞧瞧呢。”
“那人现在就在我家里呢。”
“走！”周大虎一听，丢下斧头，抓起一旁的棉衣裹上，领着周小宝就匆匆往周氏家中去。
刚才周小宝的声音也不小，周大虎出门的时候又随口喊了一嗓子，自然有好奇想看热闹的人跟着过去。
周正辉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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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死啊？
下新村的人纷纷议论着。
周小翠和周小美是听人说了自己家里来了人，匆匆赶回家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穿过在门口看热闹的乡亲，两人进了家。
周小翠和周小美与周小宝不同，两人脑海中对父亲是有印象的，猛地看到这男人，一下子就愣在原地。
周正辉这会正和围着他的村里人激动的讲述着他的遭遇。
“……也是我运气好，伤势不算太重，我勉强的捡回了一条命，不过当初没什么能证明我的身份，我又没了以前的记忆。”
“我在医院养了大半年的伤……”
听的周围的人一阵抽气。
“这也太惊险了。”
“天啊，太不容易了。”
“能捡回命来也是有大福气了。”
“你们一家总算团聚了。”
“你是不知道，你不在的这些年啊，你媳妇拉扯三个孩子多不容易……”
“就是，你媳妇可是个好女人……”
围着周正辉的人有眼尖看到哦周小翠和周小美回来，就连忙给周正辉介绍。
“看看，小翠和小美回来了。就那，你两个闺女都长大了了。”
周正辉也闻声看去，见两个女儿出落的亭亭玉立，连忙露出和蔼的笑容来：“你们就是小翠和小美吧？”
“都长这么大了。”周正辉说着，嗓音又有些哑了。
“我是你们的爹。是爹不好，这么些年都不在，让你们受苦了…当初我离家的时候，你们还很小……”
周小美和周小翠两人还愣怔在原地，她们看着眼前自称是她们父亲的男人，似乎是过于吃惊了，好半天都没吱声，更别说喊一声爹。
而热情的围观人员已经开始激动的七嘴八舌起来。
“小美、小翠，这是你们爹，你们爹回来了！”
“对啊，小翠、小美，你们快看看，你们爹没死，他还好好着呢。”
“小翠，小美，快叫爹啊，还有小宝。这是你们爹。”
“傻孩子，愣着干什么，快叫爹啊。”
“这是你们爹……”
“快叫爹啊，愣着做什么。”
“这是自己爹，你们小时候又不是没见过。”
“小翠？小美？这两孩子不是激动傻了吧？”
男人梳着二八头，头发好像是刚剪不久，身上的衣裳虽然不是崭新的，却也是挺好的料子，脚上穿的不是布鞋而是皮鞋。
看皮质还是猪皮鞋，他手上还带着一只手表，周小翠仔细看了两眼，她在国际商超店里有看过，大罗马，得一百八一块呢。
第1249章 这倒霉孩子
打量了男人，周小翠又看了看一直站在屋檐下没有吱声的母亲和弟弟，扭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妹妹。姐妹两人对视了一眼，然后冲着男人不自在的点了点头，下一秒就往周氏那边走去。
“娘，您没事吧？”
“娘？”
周小宝一看两个姐姐回来了，连忙出声：“大姐、二姐，这人说……”
周正辉：“……”他预想的自己一出现，妻儿就激动的抱着他痛哭的场面没有出现。
如果不是被村里人围着，大家七嘴八舌的各种问话，周正辉脸都要黑了。
怎么，这是日子过的好了，就不愿意认他了？
周正辉心里很是不爽，他才是这个家的当家男人。
什么反应都没有，就自会直勾勾的瞅他几眼，怎么，不想认自己？
不想认也不行，自己可是这个家的一家之主！
这个男人的确是周正辉，他的模样虽然和年轻离家那会变了很多，但是从轮廓还是能看出来的，而且他能认出村里一些人。
大家和他说点什么，也都能对的上。
虽然这些年没个音信，但谁也不能说他不是下新村的人。
有热闹看，谁都愿意看。
何况还是这种大家都以为死去的人突然找回来的戏码。
周大虎拍了拍周正辉的肩膀，感慨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周氏身边这会除了三个孩子，还有村里一些大娘大婶七嘴八舌的劝慰着她。
“你男人也是糟了大罪了，人现在回来了就好。”
“你也算熬出头了。”
“这些年你带着三个孩子也不容易，现在你男人回来，你家里也总算有个主心骨了。”
“你这是苦尽甘来了，好好过日子，一家好好团圆。”
“多好啊，人全须全尾的回来了。”
“这些年，你不好过，他在外头也不好过……”
听着村里大婶大娘的劝慰，周氏看了看自己身边的三个孩子，纳纳的点头。
“我知道，婶子们说的我都懂。”
“是，我懂的，我也是盼了这么些年。”
“这些年，我一直也没忘过，我啊，我就不信他会抛下我们娘四个……”
“我高兴啊，我高兴，我就是高兴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周氏没有激动的落泪，但她哑着嗓子回应的话也的确让大家看到了她的反应。
周小宝则是抬头看着周正辉：“你真是我爹？”
他就是领个可能是自家亲戚的人来家里，怎么一转眼就成了他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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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正辉重重点头，他伸手摸了摸周小宝的脑袋：“小宝，我就是你爹，我是你爹。”
“哦。”周小宝僵硬的点头。
周小翠和周小美两人张了张嘴，最后在众人的期待的目光中，干巴巴的叫了一声爹。
“哎，哎~”周正辉眼含热泪的点头，脸上满是掩不住的激动。
“都是我不好，是我回来的太迟了，错过了你们的成长……”
“是我对不起你们，是我……呜呜……”说着，周正辉再也忍不住的嚎啕哭了起来。
“我应该早点回来的，我让你们受苦了，受苦了……”
周小翠一看，眉头飞快的皱了皱，而周小美眼中也飞快的闪过什么，两人对视一眼，手就往周小宝身上伸去。
周小宝被两个姐姐一左一右的一掐，下意识张嘴就要叫，但很快就被眼疾手快的大姐按头给捂住了嘴，再扭头看到二姐撇过来的眼神，他立马就明白过来。
姐弟三人立刻也跟着哭了起来，和周小美、周小翠不同，这两人是抽抽搭搭的哭，就和受了什么委屈一样，我就哭，诶，我就不说，我就哭……反正是就是哭，这个时候哭就对了。
周小宝则是嚎啕的哭，一边哭还一边扯着嗓子喊，一下子就盖住了周正辉的声音。
三姐弟已经不是第一次配合了，只要一个眼神就明白了彼此的意思。
周小宝差不多是两个姐姐带大的，喂饭洗澡，背着去地里捡拾稻穗，去割猪草……
所以，对于两个姐姐，他是指哪打哪。
就算周小宝这会对于突然冒出来的爹还在懵逼状态，可多年来三姐弟的配合，加上他也没少在村里看到这些哭天抹泪的场景，发挥起来是一点也没问题的。
“哇……我一直被人说是没爹的孩子……”
他继续扯着嗓子：“我小时候常常问我娘，为什么别人有爹，我没有，我爹去哪里了。”
“我娘，我，呜呜……呜，我娘她每次都偷偷的哭……”这句要磕磕巴巴的哽咽。
“我娘说，她和我说，我爹是顶厉害顶厉害的人……”喊这句的时候，周小宝还不忘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朝周正辉的方向看去。
周小美和周小翠也在偷偷的观察着周正辉的表情，注意到他眼中先是划过的惊愕，然后便是欣慰又兴奋的眼神，当即两人又睇给弟弟一个继续的眼神。
于是，周小宝就继续扯着嗓子嚎哭：“我小时候不懂事，常问，常问，缠着我娘不停的问，然后我娘就总哭，我娘她总哭……”
“我大姐二姐都说我娘很辛苦，我小时候不懂……后来我就不敢问了，哪怕听村里人说起，我都不会回家问我娘，我就怕我娘会哭……”
“我总看别人家有爹，可以缠着爹要吃的，可以被爹背着，还能听爹讲故事……”
“我娘她养着我们姐弟三人太不容易了，我娘她吃了很多很多的苦，我小时候身体还不好，我娘把口粮省下来……”
“我大姐和二姐为了我也吃了不少苦，我那时候就在想，我要是也有爹，该多好啊~”
“哇啊……我没想到，我也是有爹的，我也是有爹的，爹，你睁开眼睛看看啊，我有爹了……”
本来周小宝这么一哭喊，围观的人都哽咽眼红了，多孝顺的孩子啊，周氏是挺不容易的，这一家子挺可怜的……
周正辉心里也觉得舒服了不少，这儿子虽然才见到，但是个有良心的，对自己这个父亲也是有感情的，他也就放心了。
但是周小宝喊的那一句‘爹，你睁开眼睛看看，我也有爹’就让周正辉额角抽了抽。
这倒霉孩子，瞎喊什么呢，老子我还在呢，喊的好像我已经死了一样。
第1250章 气氛烘托到位
“我的亲爹啊，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啊……”
“爹啊，爹啊，你怎么忍心让我被笑话是没爹的孩子……”
“啊啊啊……爹啊，我的爹……”
周小宝扯着嗓子，继续的嚎着，如果他此刻往地上一坐，拍着大腿，捶胸顿足的，那就有农村妇女撒泼打滚的架势了。
他这一嚎哭，整个院子就只听到他哭喊的声音了，顿挫抑扬。
旁边还加上周小美和周小翠的抽抽搭搭的哭，富有节奏感，周氏也红着眼眶，垂着头，气氛立马就烘托到位。
在场的大娘大婶大嫂子，最是心软，很快就纷纷的劝慰起来。
“好了，好了，这是好事，小宝啊，这是好事，你别哭了。”
“你这孩子，别哭了，好事啊。”
“傻孩子，你们三个就别哭了，你们爹回来了是好事。”
“以后啊，你也可以和其他人理直气壮的说你有爹了，你爹还活着……”
“……”
周小宝一边用力点头，一边强调道：“我就是，我这是高兴的，对，是高兴的，我这么些年终于看到我爹长什么模样了，我有爹……”
周正辉听着周小宝这么富有情感的哭喊，眼眶是越来越红，一抹愧疚从他心底飞快的划过。
到底是他儿子啊，虽然没抱过，没有一起生活过，但是血浓于水啊。
“我的儿……我的小宝啊。”周正辉哽咽着。
“爹~”
“儿子……”
“……”
这热热闹闹死而复生的认亲很快随着周大虎的话而暂时落幕。
“行了行了，周正辉回来是好事，大家看也看过了，问也问过了，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
“走吧走吧，散了散了，别围在这了，盯着别人家，让人一家怎么说话。”
“到晚饭点了，赶紧各回各家各吃各饭去。”
“看啥热闹呢，就在咱们村里，真好奇关心就明天一早过来找周正辉唠嗑。”
“散了散了……”
周大虎都这么说了，大家再一看周正辉一家也需要机会好好说话，再一看自家也该做饭去，便乱哄哄的说了几句，三三两两的散了。
周氏并没有哭，她也没觉得有什么好哭的，但是她红着眼眶，欲言又止的，在其他人看来她就是被这个惊喜弄的好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
大娘大婶大嫂子离开之前，还怜悯关切的安慰了几句。
“小宝妈，别愣着了，收拾收拾，该做饭了。”
“是啊，小宝妈，你男人回来是好事，好好做顿饭，一家人整整齐齐的吃上一顿团圆饭。”
说着，这些热情的大娘大婶子还预备着帮周氏忙来着，一来留下帮忙能落个好，二来也能听点八卦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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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被周氏拒绝了。
“谢谢大家，谢谢了，我能行，还有我家小美小翠呢，我们能行的，多谢大家伙的关心……”
见状，想留下的人也就没再坚持。
也有人离开前，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扭头看了看周氏的方向，又看了看那哽咽激动的周正辉，心说，周正辉这么些年都没个音讯，现在回来，穿戴看起来也不是那么差，手戴大罗马，脚穿猪皮鞋……也不知道周氏是要享福还是遭罪。
很快，家里就剩下周正辉和周氏母子四人了。
双方相互看了看，周氏在周正辉开口前，抹了抹眼眶，吩咐三个孩子道：“你们和你们爹说说话，我去做饭。”
周氏说着就进了厨房，然后周小宝就左看看右看看，见两个姐姐都收拾刚才招待来家里的乡亲的水杯茶碗后，他想了想，给周正辉搬了张椅子。
“爹，你坐。”
“哎。”
周正辉坐下，一边用慈爱的目光看着周小宝，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问起话来。
“小宝，你读几年级了？”
“我今年念五年级了。”
“五年级了啊？那明年就生初中了。”
周小宝：“是啊，我成绩还不错，我娘说了，让我好好学，努力考个大学，光宗耀祖。”
周正辉闻言不由的朝厨房的方向看去，感动的说：“不错，不错，你是个好孩子。你娘把你们教的很好。”
“那是当然的，我娘说了，我是周家的男子汉，我得立起来，才能给她和我大姐二姐撑腰，也让爹你泉下有知……”
周小宝话到一半，又似乎反应过来，连忙伸手捂住了嘴，然后慌忙的摆手解释道：“不是，爹，我，我不是，我的意思是，我，爹，我不是诚心的，我就是一下子还没有转过弯来。”
周正辉额角抽了抽，但也没生气，只是无奈又尴尬道：“我知道，爹知道，我这么些年不在，你也是习惯了。”
明白是一回事，但是一直被人说死了，周正辉不在意才怪。
周小宝立马露出了被爹在意的表情来：“爹，谢谢爹不怪我，是我不会说话……”
“你是我儿子，当爹的怎么会怪儿子呢。”周正辉一边说着，一边飞快的打量着院子。
这不是他当初离家的时候的房子了，新建的房屋，高大宽敞，家具也是新打的，不缺胳膊断腿的，刚才招呼客人用的水杯和茶碗没一个豁口的，都是完好的。
周正辉在心里暗忖，下新村果然过上了吃香喝辣的日子，连他这农村媳妇带着三个孩子也能把日子过的这么顺畅。
在周正辉四处打量的时候，周小宝偷偷的朝两个姐姐望去，然后收拾桌椅，摘菜的周小美和周小翠似乎有感觉的也看了过去，立马就睇给他一个眼神。
周小宝顺着两个姐姐的视线看去，看到父亲手腕上的手表，顿时了然。
周正辉有意要好儿子增进感情，他这么些年不在，自然是需要一个帮手的，要不然在家里说话都不一定管用。
他怎么也没想到，看似极为依赖他的周小宝，其实全看他的两个女儿眼色。
“爹，这么些年，你怎么都不回来找我们啊，娘可惦记你了。”
周小宝冷不丁的说了这么一句，饶是周正辉已经做好心里准备了，还是不由愣了一下。
不过他很快就一脸身不由己的说道：“我也不想的，我啊，我那时候受伤，没了记忆，躺在医院里生活不能自理，我……”
第1251章 早干嘛去了
似乎回想到了那个时候的疼痛，周正辉深嘶了一声，脸上闪过痛楚：“我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都没想到自己能活着见到你们娘四个……”
“听后来照顾我的护士说，我送到医院的时候，脑袋上的血把纱布一层一层的渗透了，身上没一块好肉……”
周正辉说的极惨，周小宝脸上也配合的露出了心疼的表情。
“爹，你好惨……”
周小宝年纪小，可他会想啊，他一想到刚才大姐和二姐掐他那手劲，脸上心疼的表情要多真实就有多真实。
“爹，你还疼吗？你现在身体怎么样？”周小宝咬着下唇，小脸上眉头皱的紧紧的，仿佛疼的人是他一样。
周正辉看到他这孝顺的模样，心里不禁一暖，道：“不疼了，早就不疼了，早都结疤了……好多年了。”
这个时候，周小美倒了一碗水过来递给周正辉，声音还带着哭音：“爹，你喝点水，歇一歇，我去帮我娘做饭。”
“哎，哎，好，好孩子。”
“对了，爹，你有什么想吃的吗？我给你做。”周小美刚转身，又似乎想起来，回头认真的问。
周正辉忙道：“随便，什么都行，都行，家里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这个时候，厨房里已经飘出了饭菜的香味，在周正辉往厨房看去的时候，周小美趁机给周小宝打眼色。
周小宝身体一抖，连连点头。
周小翠也走了过来，她望着周正辉，状是想靠近又不敢靠近的双手绞着自己的衣角。
就在周正辉看到她，正要说话的时候，周小翠才又走近了两步，轻声问道：“爹，你喝酒吗？大队集市有副食店，我去给你打一斤酒吧？”
“我，呃，也行，也行，都可以。”周正辉露出了只要是家人在，一家人在一块，他吃喝什么都行的表情来。
厨房里周氏正在一边做饭，一边听着外头的动静，听到脚步声进来，不由的扭头看去。
“娘，我来帮您做饭。”周小美对着周氏调皮的眨了眨眼睛。
看到是周小美，周氏点了点头，随口问起二女儿来：“你妹妹呢？”
“小翠去打酒了。”
周氏闻言皱眉，不过家里一直也没人喝酒，现在周正辉回来，是要打点酒的。
“那你给你妹妹拿两块钱去。”说着，周氏就要掏口袋。
“娘，不用，小翠身上带着钱呢。”
每个月娘都会给她们姐弟三人一点零用钱，家里有吃有穿，偶尔也会有糖果和点心，零用钱还真没怎么用。
周氏一听，也就没再说什么。
周小美原本想说点什么的，但见母亲一直低头烧菜，瞥了一眼院中坐着的男人，周小美也就咽下了到嘴的话。
娘俩在厨房一阵忙活，而周小宝就和他之前哭的那样因为突然有了爹而高兴，一直在周正辉身边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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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他去茅房，周小宝也亦步亦趋，就跟怕人跑了一样。
开玩笑，大姐可是让他跟着父亲的，他万一没跟紧，大姐和二姐准要收拾他。
周小宝已经十一岁了，都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没爹的孩子早懂事，别看平时他爱玩，但脑子也灵活。
别人要是突然冒出一个爹来欢不欢喜周小宝不知道，但是他家里这么些年可没少有人来打秋风，还有想让他娘改嫁什么的。
周小宝知道，这些人啊，就是见他家日子过的好了，家里也没个当家的男人在，图着他家的钱呢。
这会就在茅房门口不远，他无聊的随手扯着一根野草，瞥了一眼茅房的方向，在心里一阵腻歪，就算这男人是他爹，可周小宝也没多少想亲近的想法。
他都十一岁了，这当爹的才回来，早之前干嘛去了？
含含糊糊的，也不说这些年去了哪里，干了什么，养伤能养十一年？
看那穿的戴的，日子过的比不少城里人都好，莫不是攀上什么高枝了吧？
读书就这点好，学校的图书馆里什么书籍都有，自己识字了想看什么就看什么，要是有时间还能进城找图书馆借书。
周小宝受两个姐姐喜欢看故事讲故事的影响，没少看一些课外书，也听过不少人传出来的家里长短和八卦。
就农村人的闲话八卦的速度，隔壁乡什么男人抛妻弃子，什么谁家媳妇偷人，哪个村的谁家娶了媳妇一天到晚的打，甚至是城里哪个家属院里有人搞（破）鞋什么的，哪家的姑娘谈了好几个对象被人堵在公园里……
只要留心，就没有听不着的。更何况，早几年，下乡来的知（青）为了回城，可是闹出了不少的事情。
这些事情周小宝从小听到大，小脑袋瓜常常能脑补出不少的事情来。
周正辉从茅房出来的时候，心里不由的暗暗啧啧啧，居然是抽绳冲水的厕所，比他在城里用的厕所都好。
出来就看到周小宝蹲在那里冲着自己笑，周正辉立马就觉得自己稳稳妥妥的一家之主了。
“小宝，在这等爹呢。”
“嗯啊。”周小宝：“我怕不跟着，爹就不见了。”
周正辉笑：“傻孩子，爹都回来了，怎么会不见。”
父子两人并肩往前院走，见周小宝极为依赖自己，去哪里都跟着自己，周正辉眼睛一转，关切的问了他几个问题后，话题一转，就问起了下新村里的事情。
“小宝啊，爹看到你长这么大了，是又高兴又心酸……你娘，你娘她不容易啊。”说着，周正辉的语气又开始哽咽起来。
周小宝：“……”难道我又要嚎哭一场？
嚎哭他倒是没意见，就是刚才还没有喝几口水呢，有点费嗓子啊。
周正辉不知道周小宝心里的想法，他深吸一口气，整理了情绪，感叹道：“这么些年不在，村里真是变了大模样，我一路打听到了村口还是不敢认。”
砂石混着石子用水泥铺的村道，村门口还栽着大树，亮亮堂堂的。
而且村里各家各户房子都是新建没几年的，大红的砖块，灰色的瓦片顶，墙上刷着白灰，门口讲究的还有个三五个台阶，又大又高的两扇开的大木门，许是快过年，不少人家的门口都挂上了喜庆的红灯笼……
第1252章 和你急眼
这样的环境，别说是农村了，城里都没见过这样的地方。要不是周正辉确定，别人和他说这是哪个地方的疗养院他都会相信。
周小宝点头，随即疑惑的抬头，道：“可是村口有立着一块大石头，上头有村名的。”
这块大石头还是下新村学牛罗村的村口特地弄来的，那上面的下新村三个大字还是请的人雕琢的，又好看又清楚。
“爹，我娘说，你是识的一些字的。”
周正辉被周小宝这疑惑的目光一看，顿时有些不自在起来。
“就算有名字，可我还是不敢认。”周正辉解释道：“全国同名的村子可不少，我啊，也是近乡情怯。”
这话勉勉强强可以说的过去，至少周小宝听着，只是乖乖的点头，也没再提出什么疑惑来。
“咱们村的日子过的好，我看着也开心。”周正辉也没想要周小宝说什么，他闲聊一样的引着话题。
“真的，我特别的开心。我就是没想到，咱们下新村居然会和牛罗村一起成了一个大队。”
周小宝立即说道：“这是我们村运气好，离的近些，要不然，这好事也轮不上咱们村呢。”
娘常说，当初修建水库的时候，家里没人能带他，娘就背着去上工，在哪里都缺粮食的时候，姑奶奶还给他好几次吃食呢。
村里人都说，要不是牛罗村日子好，带着下新村一起，他们现在还穷的叮当响呢。
周正辉闻言，附和的点了点头，然后又说道：“牛罗村的确是厉害。”
他在城里都没少听说牛罗村白记的大名，当初还以为是巧合，后来才知道就是老家隔壁村的牛罗村。
“听说，牛罗村今年分红利分了不少钱呢，进城买东西都不带眨眼睛的。”
回到前院，周小宝刚端起茶缸咕咚咕咚的喝了半缸的茶水，就听到这话，不由的一愣。
周正辉顺势问出了自己想知道的事情：“小宝，都是一个大队的，咱们村没发钱吗？”
周小宝放下茶缸，想了想，认真回答：“虽然是一个大队的，但是咱们村和牛罗村的账都是各管各的，只有大队有什么事情才需要两个村子一起而已。”
“牛罗村的主要收入来源是食品厂和服装厂，还有集市那块的国际商超店，这和我们村是没关系的。”
言下之意，发钱和我们下新村没关系。
那还有养殖场和果园呢，牛罗村可没种多少亩虎王无籽西瓜，下新村倒是种了一大片，虎王无籽西瓜收益也不差，反正周正辉在城里一个月都舍不得买上一个。
只是，周正辉才张嘴，周氏就带着周小美端着饭菜出来。
“吃饭了。”
“哎。”周小宝连忙脆声答应。
周小翠这会也骑着自行车回来了，买的一瓶老白干。
从周正辉回来到现在，周氏拢共和他说的话不超过十句。
这会一家人上了饭桌，周氏看了看周正辉，蠕动了嘴角，好半天才说道：“回来就好，吃饭吧。”
周正辉等了半响，就等来了这么不咸不淡的一句，不由的愣了一下。
这个时候，周小美和周小翠两人接上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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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你能回来，我们都很高兴，瞧瞧娘都高兴的说不出话来了。”
“是啊，爹，你多吃点。娘做的都是你爱吃的。”
周小宝端着饭碗，中二一般的在心里嘀咕，废话，不是鱼就是肉，还能不爱吃？
有周小翠和周小美这一左一右的说，加上饭桌上的菜不是鱼就是肉，周正辉也就感动的点头。
“吃，来，都吃，我们一起吃。”
本来周正辉想在饭桌上说点什么煽情的话语的，可他被周小美和周小翠一左一右的夹菜劝饭，也就顾不上说了。
反正他都回来了，有的是时间。
这么一想，周正辉也就心安理得的放心吃喝起来。
下新村这边发生的事情，牛罗村那边没多久也就知道了。
牛罗村的人纷纷称奇，陈大柳晚饭后给白曦请安，好吧，其实就是他习惯性的来树屋和白曦唠嗑。
要是不和白曦说点什么，陈大柳能一晚上都睡不好。
“姑奶奶，没想到那周氏的男人居然活着回来了。”
比起那多年不在的周正辉，牛罗村这边更加熟悉周氏。
周氏早几年为了报恩，没少给姑奶奶砍柴送来，都是偷偷摸摸的背来放在树屋下的大树边上，然后悄悄的走。
虽然她没吱声，可白曦怎么会不知道，陈大柳想发现也不难。
一个女人养着三个孩子，当爹又当妈，也就是看她家里条件实在困难，这才让她进了服装厂当工人的。
周氏也算争气，上班的时候勤快认真，休息的时候去集市上摆摊，有服装厂的工友在，她家摊子的生意想不好也难。
白曦听到这消息也有些吃惊，但是她没多想：“人不死，肯定要回来的。”
落叶归根嘛，再说了，外头的日子哪里有牛罗山大队的日子好。
陈大柳点头，又皱眉道：“姑奶奶，我就是觉得啊，这么些年，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突然回来，人是那么个人，但心怎么样就不好说了。”
“姑奶奶，您说，这周正辉会不会……”陈大柳说着，当即站起身来：“不行，姑奶奶，我觉得这个事情有些不大对劲，我找周大虎提点两句去。”
白曦一看，忙把人喊住：“你急什么。就你长脑子啊，周大虎可不比你笨。”
陈大柳站在那，听着白曦这明显夸周大虎的话语，撇了撇嘴，明明自己比周大虎那憨货强了不是一点半点的。
瞥了一眼下新村那边送过来的红糖糍粑，陈大柳一副不服气又不敢吱声的表情。
“人村里好不容易回来个死了多年，不对，是好不容易回来个盼了许久的人，怎么说也是喜事，你巴巴的过去说人不好，就不怕周大虎和你急眼？”
“那我也是好心啊。姑奶奶，您忘啦，眼红咱们村的厂子和营生的人可不少呢。”很多陈大柳一开始都不知道怎么惹到麻烦的。
但是他后来想了想，惹是不可能惹麻烦的，大约就是赚钱了，让人眼红而已。
第1253章 我说什么了
“下新村的虎王无籽西瓜也没少有人打主意来着。”这事情还是周大虎和陈大柳吐槽的，他还让周大虎一定要看好虎王无籽西瓜的种子。
当然，就算陈大柳不说，下新村的人也懂。
谁都不想种子出了什么差错，自家再也没进项。
白曦：“注意些就是。小柳，你别冒冒失失的。到底是别人村里的村务，省的被外头的人叽叽歪歪说牛罗村霸道欺负人。”
虽然白曦一直就挺霸道的。
“姑奶奶，您放心，您的意思，我明白。”陈大柳眉开眼笑的保证道：“姑奶奶，我一定小心的，保准不会被人注意到。”
见陈大柳一副要逮什么破（坏）分子的神秘又跃跃欲试的模样，说完就连忙告辞离开树屋。
白曦：“……”她说什么了吗？
不过陈大柳找周大虎是第二天的事情了。
这会，周氏家里就面临着一个有点尴尬的问题。
晚上怎么睡。
周氏家里也不是没有房子，但周正辉可是周氏的丈夫，哪里有夫妻两人不睡一个屋，不睡一个被窝的，更何况，周正辉可是刚历经千难万险回来的。
一般来说，遇到这样的情况，那夫妻两人不仅要在相遇的时候抱头痛哭，晚上更是要住一屋子，彻夜彻夜倾诉衷肠……
周氏一开始也没想到，但她想到后也只是稍微愣怔了一下。
周正辉倒是挺期待的，毕竟他回来到现在，可还没有进过里屋呢，不说里屋，他连周小宝的屋子都没进去过，全程也就在院子里还有去了厨房，再然后就是后院菜地后头的厕所了。
不过他也没有表现的很明显，只是到了差不多睡觉的点，他就看了三四次手表，然后状是不着痕迹又特地让周氏发现的打了几个哈欠。
“时候不早了，洗漱睡吧。”
“孩他爹，你等着，我给你找换洗的衣裳。”
前一句是对三个孩子说的，后一句自然是对周正辉。
学牛罗村，下新村这边厕所和洗澡间也是分开来的，虽然就是也在一处，但墙的一头是厕所，另外一头是洗澡间，这样互不干涉，有人洗澡的时候，厕所也能用，还干干净净的，多好。
本来周小宝还想说他想和爹睡的，可一看母亲都已经抱出一床被褥来在进了她的卧房，也就咽下了话。
周氏给周正辉找了换洗的衣物的，就是他以前的衣服，个头还是那个个头，衣服他以前也穿过，但是以前是什么光景，衣服的料子自然不好，上面还有几个补丁。
衣服之所以会被留下，就是周氏想着留个念想。
只是，周正辉看了看那衣服，瞬间没有了之前的期待，但是也没有表现出来，道：“我身上这身还干净着呢，就先不换了，冬天洗刷也不容易。”
周氏听罢，当然不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就把刚从压箱底翻出来的衣物收了起来。
在其他人都躺在床上嘀嘀咕咕的议论起周氏家今天发生的事情的时候，周正辉也洗漱好。
他站在屋檐下，四处看了看，正想等周氏出来寻他呢，可这时候一阵冷风吹来，把刚洗好澡的他吹的打了个冷颤。
一下子，他想要好好打量一下这间房子，感慨一下的心情就没了。
好在周氏这会也正好从屋里出来，见周正辉就站在那，怔了一下，便轻声唤了人进屋。
两人是睡在同一张床上的，毕竟周氏的屋子也不可能多摆一张床，不过是一人一个被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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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小宝多大，两人就多少年没见，一时间竟然也陌生的不知道说什么话，从哪里说起。
回想着两个女儿和她说过的故事，周氏想了想，开口了。
“孩他爹，这些年，你在外头还好吗？”
周正辉本来心里还在想着事情呢，猛地被这么一问，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三五秒钟后才回答道：“我，还好。”
“我一个大男人，吃点苦也不算什么，我不觉得苦。”
这个撒不了慌的，周正辉也不傻，他煽情的说道：“就是这些年苦了你一个人带三个孩子，当爹又当娘的。”
“孩子他娘，你把三个孩子养的很好~”
周氏闻言，只是轻声道：“他们也是我的孩子，我不觉得苦。”
不苦？
当然苦，特别是现在想起来那几年是真的很苦，饥一顿饿一顿的，哪里会不苦。
只是当时大家伙的日子都不好过，她不过是带着三个孩子，日子更不好过而已。
但，如果没吃过糖，也就不知道甜的滋味，那么就不会有比较，很多甜苦，都是比较出来的。
“再说，有乡亲们的帮衬，有姑奶奶领着，日子也就不苦了。”
周正辉自然知道周氏嘴里说的姑奶奶是谁，他心里一激动，正愁怎么转话题呢，梯子这就来了。
不过没等周正辉斟酌好话说，周氏就轻叹一声，语气里有着藏不住的落寞：“唉，我说这个干嘛，都过去了。”
“时候不早了，你这舟车劳顿的，也累了一天了，睡吧。”
周正辉：“……”就这么睡了？
他还什么都没说呢。
睡什么睡，觉有什么好睡的，必须要说话呀。
周正辉发出一声长叹来：“我睡不着。”
他正在等周氏懂事的问他为什么睡不着，可哪成想周氏不按理出牌。
“孩子他爹，你这么些年在外头，你是怎么过的，是一个人吗？”
周正辉有想过周氏会问这个，可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而且还是在此时，他有些猝不及防，仿佛被人往被窝里丢了一个炸弹一样。
咯噔！他心跳快跳了几下，但很快就稳了下来，本来回来的时候就早已经想好说辞了。
“我当然是一个人啊。”
话落，周正辉又接着说道：“之前在医院养伤，伤好了就被安排到了一个单位上班，不是什么好工作，但胜在还算清闲，也有时间给我好好休养。”
顿了一下，他又继续说：“当然，也不是没有女同志对我表达爱意，可我那时候身体可不好，哪里有那个心思。”
“再后来我听着下新村这名字特别耳熟，也想起了你们，这不，存到钱，请了假，我就立马回来找你们了。”
第1254章 必须要激动啊
周正辉巴拉巴拉的说了这么多，就一个意思，我没别人，这么些年我都是一个人，我在城里有份工作，就是身体不大好，重点是为了养身体才没有马上回来找你们的。
“哦。”周氏听罢，应了一声。
似乎又觉得就这么应话有些敷衍，似乎冷淡了些，便又说道：“我就是问问，你这么些年没回来，就算身边有人，我也不会怪你的。”
周氏这么说，周正辉却不觉得心喜，他还能不了解女人？
嘴上这么说，可他真的要说自己有人，保准把他踹下床去，赶出家门。
周正辉回来可是有目的的，自然不会想被赶出家门，所以，他不会也不能说。
“没人，我没那花花肠子，我身边至此至终都只有一个人。”
他以为自己深情款款这么一说，周氏会感动来着，但周氏只是安静了一会，就在周正辉以为她睡过去的时候，周氏才开口：“嗯。”
又是嗯？
周正辉不由的皱眉，这婆娘就不会多说几句话吗？
以前也没觉得她话那么少啊。
他是她男人，他千辛万苦，没有忘了她们娘四个，存钱从回来找她们，难道她就不能激动开心一下？
哪怕不是激动的鼻涕眼泪糊一脸，至少也要表示一下对他归来的欢喜和兴奋吧？
比如说，问他话，不，还是别多问了，最好是和他说一说这些年的情况。
像，家里的收益啊，存款有多少啊，日子过的怎么好。
再不然就说说村里的事情，比如虎王无籽西瓜的种子是如何培育的，牛罗村的厂子是怎么办起来的……
这些，周氏通通不说，周正辉不耐烦的在心里直翻白眼。
闷葫芦一个，啥也不行，一点眼力劲都没有，还有，居然没给他添置新衣裳，家里又不是没钱，十来年的破衣裳还留着干什么。
也就是生了三个孩子，又碰巧他有需要，要不然他才懒得回来呢。
想起刚才周氏还小心的把那十一二年前的衣裳放回木箱子里，周正辉就忍不住在黑暗中翻白眼。
周氏可不知道周正辉心里的活动，她刚闭上眼睛，身旁的人就开口了。
“孩子他娘，你是不是在怪我？”
周正辉的语气带着三分的痛苦，三分的身不由己，还有三分的压抑外加一分的哽咽，让周氏不得不睁开眼睛来。
“没有。”
怪？
一开始是不怪，后来被她娘家那边逼迫改嫁的时候也没怪过，但是早几年是有怪过的，确切来说，是有点怨的，也就是快活不下去的时候，夜深人静的时候难受的时候怨怪上那么一下。
后来啊，忙活起来，日子越来越好过了也就想不起来怪了。
想起来的时候，周氏对丈夫就是怅然和想念，甚至她都开始接受他不在的事实。
怪不怪的，日子照样还得过啊，活着的人得努力活着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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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她带着三个孩子呢，得把日子过好喽。
“你不是也是身不由己么。”周氏：“再说，你现在不是回来了么，全须全尾的回来，就已经是上天保佑了。”
“我哪里还会怪。”
周正辉听罢，心里的不满才稍微消了一点，心道，还算识大体。
被打断了困觉，周氏也感觉出周正辉没要睡的打算，便开腔了。
“说起来，你刚不在那两年，日子是真的苦，苦的我都快要熬不下去了。”
“但是后来，有姑奶奶拉扯了一把咱们下新村，我们家的日子也就跟着好起来。”
说别的事情周氏可能是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声来，但说起白曦，周氏那叫一个滔滔不绝。
什么困，困什么困，不存在的。
“咱们大队上有个水库，是闹旱灾的时候姑奶奶带人修的，咱们下新村就被姑奶奶喊了去，一个都没少。”
周氏黑暗中，眼睛都带着崇拜的光芒，语气都变得不一样起来：“当时谁都不理解，日子都过的那么难了，牛罗村居然还要出粮食找人修水库，还是那没听说过有水源的地方。”
她没说当初是白曦骑着小黑来下新村把人威胁着去修水库的，下新村的人甚至都不承认自己一个村的人被威胁了。
他们现在就觉得当初是他们自己没见识，白曦当初的好意被他们好心当驴肝肺，好在白曦大人有大量，愿意带着他们修水库，才能让他们正大光明的用水浇地。
要不然的话，和别的村子、生产大队一样，用水得掏钱掏粮食，那下新村不是傻眼了么。
再说了，要没有水库，别说现在种什么葡萄和虎王无籽西瓜了，种地耕田都有问题。
“可姑奶奶聪明啊，她也不多做解释，就一句话，必须修水库，水库一定要修。”
“姑奶奶那会才几岁呢，小豆丁一个，奶声奶气的，但是她聪明啊，她可聪明可聪明了，是我见过是最聪明又厉害的人。”周氏似乎陷入了当时的回忆当中，语气是满满的温柔。
“水库修好，田地浇灌就不成问题了，庄稼也不缺水了，这粮食也不会减产，大家的肚子也就不会饿了。”
“再后来啊，姑奶奶他们村造了沼气池用沼气生火做饭，还弄了养殖场……”
周氏说到这里，激动的坐了起来，她没有点等，就靠在窗户上，说到高兴的时候手还比划了几下。
“养殖场我们倒是听说过，可除了国营农场和国营养殖场，谁也没见过不是，但是姑奶奶就是会，不会也愿意去研究尝试。”
“姑奶奶敢于想，也敢于干，她说干就干，不仅让牛罗村养鸡鸭有了进项，还利用了鸡鸭驱赶了蝗虫灾，好家伙，在咱们村都看着蝗虫傻眼的时候，姑奶奶让人给咱们村推来一筐筐的鸡鸭蛋……”
周氏说着，又激动的比划：“那鸡鸭蛋可大了，又白又漂亮，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那么漂亮又大的鸡蛋和鸭蛋呢。”
“要不是当初姑奶奶让牛罗村搞了养殖场，那咱们家可真不知道是什么光景。”
周正辉配合的应了几声，他是想知道很多事情，但也不是这些啊。
再说了，鸡蛋和鸭蛋哪里没有，不就是鸡和鸭下的蛋吗，哪那么夸张。
（晚安安~~~）
第1255章 希望是看错
对于周氏崇拜的语气，周正辉很是不解，农村谁家没养个一两只鸡下蛋，又不是金鸡蛋，这么激动做什么。
“那鸡蛋和鸭蛋还是白给的，也给了咱们下新村不少的鸡鸭吃肉。其他村的人可羡慕坏了。”
周氏似乎想起了那时候好吃的鸡蛋和鸭蛋，还有那时候的鸡肉和鸭肉就是香，只是简单的放锅里做都香的大家伙想把舌头吞下去了。
现在日子好过了，日常也会吃鸡吃肉吃鱼，就是再没有那时候的感觉了，不是说不好吃，就是没了那种香的想把舌头一块吃的把肚子填满的愉悦的感觉了。
周氏继续说道：“你是不知道，那鸡蛋和鸭蛋可好吃了，还有那鸡肉和鸭肉。”
周正辉：“……”
他微微皱眉，日子不是过好了么，怎么还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也没缺衣少食啊。但他很快就想到，虽然是挣钱了，可住在乡下农村，能会花什么钱，顶多就是买买鱼，买买肉吃，做两身新衣裳，再买双新鞋子。
怕是怎么买火车票，怎么去下馆子，去百货大楼怎么买东西都不知道吧？！
周氏可不知道周正辉心里的腻歪，她脸上带着开心的笑容，哪怕黑暗中从声音里也能听出她的愉悦。
半个小时后，当周氏还在继续滔滔不绝的说白曦多厉害的时候，周正辉就想让她闭嘴了。
说这些，还不如不说呢。
他一点也不想知道白曦怎么厉害，他真正想知道的是家里有多少钱，今年村里给发钱，发了多少，如果他回来，是不是可以去牛罗村的厂子上班？
等周正辉的鼾声响起的时候，周氏这才停下了话茬。
黑暗中，她撇撇嘴翻了个白眼，虽然这男人是她的丈夫没错，可这么些年不在身边，人已经不是从前的他了。
在周氏说白曦怎么厉害的时候，周正辉不是没有试图想转移话题，但周氏就是不为所动，继续佯装没察觉到的继续说着白曦有多厉害。
“哦哦，是这样啊。那城里的日子还没有我们乡下过的舒坦呢。”
周氏稍微表示了一下可怜，然后又继续开心的说着白曦，就差按头给他安利了。
“你可能不知道，姑奶奶啊，可厉害了。”
“是吗？那是挺遗憾的。你不在，你都不知道，姑奶奶可聪明了……”
“姑奶奶啊，是我见过的人当中最最聪明的。这几年，不少大学生都是从姑奶奶开办的培训班里考出去的。”周氏会说这个，是因为周正辉说起了周小宝的学习。
其实，周正辉提了周小宝的学习，就是想顺势的提起他自己的工作，再转上如果他回来的话，是不是可以去白记上班。
可周氏不安常理出牌，她就直接先是感谢白曦带来的现在的好日子，又说到牛罗山大队的学校办的多好，师资力量多雄厚，还设立了奖学金……
最关键的是，白曦开办的复习班考大学的出线率极高，年年霸榜，报纸刊登，省里和市里县里都会年年评先进等云云。
周正辉气的翻白眼，这婆娘真是没一点眼力劲，一点也不知道男人心里想的什么。
周氏不按周正辉想的方向走？
那没问题，那周正辉直接开口。
可周氏就好像知道了周正辉想说什么一样，抢话那叫一个快，直接把话头都握在自己手里，不给周正辉机会。
周正辉：“我有件事情想同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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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啊？”周氏兴奋的表示：“太巧了，我也有事情想和你说，很多事情呢。”
“这些年你不在，我当爹又当娘的，如果不是有姑奶奶那么善良的人帮衬，那你回来指定看不到我们娘四个了。”
周氏都说到这个了，周正辉还好意思打断？
他要是打断，提了自己的想法，那不是显得他利益熏心么。
周正辉有打算是一回事，可以回来就露出想法，那也太蠢了些。
于是，周正辉只得皱眉的敷衍的配合。
而周氏就好像听不出来他故意露出的困倦一样，巴拉巴拉的说个不停。
这会就是陈大柳过来，估计都说不过周氏。
等周正辉再也忍不住的睡过去，周氏才停下了话。
哼，当我傻啊，我可是年年都被服装厂评选为最佳生产标兵的，我文化学习也没落下，今年还评上了车间小组长。
我们服装厂也是组织外出学习的，外面那些弯弯道道，我不说清楚，怎么也能知晓个三四分。
再说了……瞥了一眼黑暗中周正辉睡的那一块，周氏眉头深深的皱起，但愿她当初是看错吧。
如果真是自己的丈夫，那么，三个孩子只能继续当死了爹的孩子了。
周氏对这个不会太担心，毕竟这么多年也过来了，从昨天三个孩子的反应来看，她们对有爹这个事情也没表现出多高兴来。
她自己生的孩子，什么样的，她还能不知道？
这三个孩子崛起屁股，她就知道她们三个想干什么。
平常不说，不过是母子四人之间的一种相处方式而已。
还有两天就过年，白记两个厂子也放假了，周氏自然不用去上班的。
一早，周小宝就哐当哐当在院子里敲着什么，而周小美和周小翠也已经做好了早饭。
周氏和周正辉一前一后睁开眼睛，然后尴尬的对视了一眼，笑了笑，便起床了。
“孩他爹，小美和小翠已经把早饭做好了，我们也赶紧起来吧，可别让三个孩子笑话了。”
周正辉自然不会有意见，也赶忙拿过衣服穿上。
说起来，周正辉怎么都没有想到，下新村居然是用沼气取暖的。
城里都没这待遇呢，也就好一些单位的家属区，或者是体（制）内的单位才会有烧炭供暖的待遇，一般的普通居民只能自己想办法取暖。
当然，也是买的煤炭，冬天做饭的同时也能把屋子烧暖和起来，就是那煤炭味大，也会把屋子熏的黑漆漆的。
一家吃过早饭，周小宝理所当然的缠着周正辉，而周氏则是领着周小美去集市采买。
临出门前，周氏看了看周正辉，道：“孩子他爹，你也没个行礼，我给你置办一身换洗的衣物吧。”
第1256章 真是爹吗
周正辉当即有些尴尬，连忙解释道：“我请到假就赶紧回来了，上了火车才想起来自己什么也没带……”
“家里不是有我以前穿的衣裳吗，我穿那个就成，不用浪费钱了。”
“没事。”周氏体贴的说道：“正好过年，添件新衣裳也是应该的。”
“还是不要破费了。”
“什么破费，没事的，那你带着小宝在村里转转，我这就走了。”
在两人对话的时候，周小美和周小翠交换了一下视线，在周正辉看不到的方向撇了撇嘴，心道，就没见过谁家多年不曾回家的人回了家空着手，什么也不带的。
别说是这么多年没了联系的了，哪怕是外出打工的，或者是出差的，哪些回来不给家里带点东西？
就算不是什么衣裳鞋子头花，两斤糕点也是好的。
你一个大老爷们，知道愧对媳妇，你怎么不想着给媳妇买点什么东西？
好，不给媳妇买，那你当爹的，你多年没回家，你就不会惦记，不会想给孩子买点东西？
也不要什么大白兔奶糖了，便宜些的水果糖，或者是一点花生瓜子什么的，好歹也是一份心意啊。
你要说你没钱的话，还好，可你穿戴的不差，手表是大罗马，脚上的猪皮鞋，棉衣也是厚实的，怎么看都不像是口袋里没几毛钱的人。
周小翠又想起自己去集市买酒的时候，周正辉光表示感动，却没说掏钱，似乎都想不起她一个孩子手里能有什么钱，加上周小翠正好在集市听到了别人议论的话。
她更加觉得自己这失踪多年的爹心里压根就没这个家，回来指不定是打的什么主意呢。
不给家里人带东西，连自己的行李都不带，要是周正辉穿的破破烂烂的，一副逃难的人一样也就罢了，偏偏他穿戴整齐，就是两手空空，怎么能不让人多想。
周小美和周小翠也不是真的想要什么东西，只是她们一家总被人盯着，也就练出了防备着被人欺负占便宜的习惯了。
可以说，周氏一家除了对白曦是全心全意的信任外，哪怕是下新村的人，她们来往也是带着一些防备的。
到底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除了白曦是真心实意的帮着她们，不求什么报答外，其他人，还是客气些的好。
周小美收起脸上的神情，乖巧的和周正辉道别，这才跨上自行车载着母亲出门。
看到周小翠在家，周正辉明显有些惊讶：“小翠啊，你不跟着去上集市啊？”
“不去。”周小翠腼腆的笑了笑：“爹，我得看家呢。”
看家？
这不是有他和周小宝在吗。
周小翠在周正辉还没有回神的时候，又说道：“过两天就是除夕了，家里得大扫除呢，我得收拾收拾。”
“这样，那爹也没事，爹帮你一起。”
“不要！”这话不是周小翠说的，是周小宝说的。
“爹，你跟我出门吧，你跟着出门吧。”
周小宝拉着周正辉的手臂甩了甩，撒娇道：“爹，你带我出门，我们去村里转转，我得让村里人知道我有爹啊。”
“爹，走吧，走吧，我们先去转一转。大不了下午再忙活。”
周正辉已经很久没干什么家务了，种地下田更是没有，再说周小宝说的恳切，就像得了新玩具的小孩子极为想和周围的人炫耀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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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可是当爹的，眼前这个是他儿子，周正辉自然不会拒绝。
“那行，爹就领你出去转转。”
话落，周正辉又不忘对周小翠叮嘱道：“小翠啊，你先别忙活，自己随便干点，晚些爹回来了，爹来。”
周小翠自然乖乖应下，可等周正辉出门后，她就收起了脸上腼腆的笑容，翻了个白眼。
呵，真会说，什么别忙活，随便干点，随便干点还不是要干。
要是周小翠是后世的人，也网上冲浪的话，一定会嫌弃的吐槽，就会嘴上逼逼，差评！
这边，周小美一边蹬着自行车，一边忍不住也说道：“娘，我记得不管城里乡下，都是男主外女主内的。”
周氏一时间也不知道大女儿怎么说起这个来，虽然有些奇怪，但还是应道：“是这么一回事，大部分都是这样的。”
毕竟，让男人管着家里的琐事柴米油盐酱醋茶，衣裳鞋袜什么的，他们也不大乐意。
周小美继续说道：“我那爹得有近十二年没露面了吧？看他穿戴也不差，那手表，娘，您看到了没有，那是大罗马，一百八十多块钱呢。”
“我看到了。”周氏点头。昨天她看着周正辉摘下，今天又看到他戴起来的，怎么可能不知道。
“那您说来集市采买，还要给他添衣裳，怎么也不见他给您拿钱呢。”
周小美：“他这么些年不在，也没养过我们姐弟三个，回来不是应该要给您一些钱吗？”
“不是说在城里上班吗，不是说了一个人过么，那怎么说也能存下点钱吧？要是没钱，也穿戴不了那一身。”
“可他空手回来，啥也不带，您给添置衣裳他也没说掏钱，哪怕是客气一下都没有。”
顿了一下，周小美说道：“这可是快过年了，谁家不得备些年货啊。”
“娘，他到底是不是我爹啊？”
连爹都不叫了，可见周小美心里有多膈应了。
周氏：“呃……他肯定是你们爹，就是吧，他，你爹他……”
周小美没有注意到母亲纠结的复杂的情绪，她一边蹬着自行车，一边说道：“娘，就算他真是我们的爹，可他这么些年都不回来，他心里真有我们家吗？”
她就差说，我爹是不是在外面都另外成家了？！
他抛妻弃子！
可周氏又怎么听不出来。
她轻叹了一声，好一会才开口：“娘也不知道，想了一晚也没想出来。”
周小美巴拉巴拉的说了心里的想法，听到身后那一声叹息后这才反应过来，她有些后悔，虽说是想提点母亲不要被父亲欺骗了，可这样是不是太不好了？
母亲会难过的吧？
“娘？娘，我不是那意思，我就是……”
好在周氏不是那脆弱的人，她要是脆弱，也不能一个人拉扯着三个孩子，还为了孩子和娘家断了关系不是。
第1257章 孕妇效应
“我知道。”
“总之，咱们谨慎一些总是没错的。”
周氏思量的说道：“咱们不占便宜，也不让人占便宜。”
话落，她似乎觉得当着女儿的面这么说她们的父亲似乎有些不对，便又说道：“可能，你爹他只是太着急，所以忘了呢。”
周小美撇撇嘴，忘了？那还不就是不上心么。
只是她到底是个女儿，一直说父亲不好也不合适，反正刚才已经说了不少了，相信母亲心里也是有数了。
周正辉对下新村现在也是陌生的，毕竟村里的房屋已经焕然一新，不再是过去的茅草混合着黄泥下雨就到处漏水的房子，何况他这么些年都没回来过，哪里能记得住多少。
就算是印象中深刻的村民的家，那个位置也不在是他印象中的人家了。
这倒也不奇怪，有牛罗村那么一个漂亮又好看的村庄在前，依葫芦画瓢也不会差，更何况，周大虎也是求到牛罗村那边的。
白曦领着牛罗村专门搞建筑的小队到下新村转了一圈，回去以后就给画了规划图。
哪一块是养殖场，哪一块是村里活动中心，哪一边是居住的区域，哪一块要留白，都画的清清楚楚的。
下新村的人对房子的想法就是宽敞明亮，够大够住就行，毕竟捣鼓成牛罗村那样的，好看是好看，但是花的钱肯定也不少。
钱拿在手里才是让人心安的，房子的话，差不多能住就行。
说到底就是下新村的人舍不得在房子上花费太多。
所以，下新村的房子虽然也是新建的，但是模样上肯定不如牛罗村的好看了，但比起其他村子的房子，自然也是漂亮的让人羡慕的。毕竟不是每个村子都能有牛罗村那么舍得花钱的。
牛罗村的建筑小队有了一展身手的机会，也就让其他村子的人看到后，起了请他们帮忙盖房子的想法。
一时间，建筑小队倒是业务增多了不少，甚至其他一些乡的人都闻名来请了。
谁都不知道，三十多年后闻名国内建筑界的顶级建筑设计团队的雏形就是这么来的。
周小宝陪着父亲在村里转悠，这一上午的，遇上的村民都在和周正辉打招呼，也会和周小宝打趣。
“小宝，领着你爹出来溜达啊。”
“小宝，今天这么早啊，你们爷俩吃过早饭没有。”
周小宝乖巧的笑着，乖乖的回答：“对啊，我和我爹出来溜达。”
“这是我爹，他昨天回来啦。”他表现的异常的开心，就和炫耀玩具的小孩子一样。
周正辉一直跟着周小宝，脸上的纵容宠溺的神情，和村民们热情的打着招呼。
“哟，正辉啊，这么早呢。”
“早啊，早，大家早。”看样子，对他回来这个事情，村里已经传遍了。
“正辉，你是正辉吧？昨儿就听说你回来了，真没想到今天一早就见到你了。”
“是啊，这么些年都没在，多亏了大家伙照顾着我家里，我多谢大家了。”说着，周正辉还有模有样的微微鞠了一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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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周正辉还表现的这么客气有礼貌，村民们自然也不会给脸色瞧。
“哪里，哪里，都是一个村的，不用客气。”
“就是，就是，走是乡里乡亲的，大家帮衬着，日子也好过不是。”
不少人也看到了周正辉手腕上的手表了，但如果不是周正辉时不时的抬起手来要么佯装看时间，要么扯一下衣裳，谁也不会看到。
下新村的人可不是以前那什么都不懂的人，牛罗村那边有个集市呢，国际商超店里也卖好几款手表来着，大罗马算是村民们喜欢又普遍还能接受的价钱了。
“哟，大罗马呢。”
“正辉，你这手表不错啊，得要一百八十多块钱呢。”说话的人是下新村一个村民，他上个月正好买了块大罗马，和周正辉手上带的一样。
这人也是孕妇效应了，自己买了手表后就喜欢盯着别人的手腕看，要是看别人比他的手表贵的，就默默的不显摆。
要是遇上手表一般价位的，或者是和他一样的，那不用说了，立马也把自己的手表显摆出来。
周正辉笑：“嗯，是啊。”
都转了一会了，第一次有人提起，周正辉脸上的笑容也热情了几分。
周正辉想要和家乡的人表示，我在外面过的不差，你们都看看吧。
要换了别的村子的人，大家伙估计要围着他恭维羡慕了，可偏偏他炫耀的对象是下新村的村民。
除去牛罗村，下新村的人敢说，这大山乡就没比他们有钱的村子了，谁家家户户不是至少有个十万八万的存款的。
手表嘛，就算有的村民手上没戴，也不是没见过，更不是买不起。
“真不错呢。”有村民笑呵呵的夸了一句。
而一开始提起周正辉手表的村民这会就一把撸起自己的袖子，露出了手腕上的手表：“你看看，我也是大罗马，和你一个款的。”
“这款手表还算是热门的，我等了两个月才买到的呢。”
周正辉一看，不由的愣住，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卡住了。他下意识的想要皱眉，但还记得表面功夫，便继续笑了笑：“是啊，这款手表是挺热门的。”
他怎么也没想到，出个门的功夫，居然就撞手表了。
倒也不是说不能撞，而是在周正辉的心里，乡下农村人也不上班，天天不是下地就是下田的，戴手表做什么。
他和一个种地下田的人撞了一款手表，还有什么好高兴的。
而且还要等两个月才能买到，这么一想，周正辉心里似乎舒坦了一些。
但村民并不知道周正辉的郁闷，他热情的说道：“你知道牛罗村那边的集市吧？那边有国际商超店，商超店里东西可齐全了，我的手表就是那里买的，要不是大罗马买的人多，我也不用等上两个月的。”
“咱们牛罗山大队现在可和以前不一样啦，日子不比城里过的差。你要是没事就去转转去。”
话落，村民又看着周正辉，哈哈郎笑道：“不过看你穿戴，你这是衣锦还乡啦。”什么死不死的，当着正主的面，这个话肯定是不能提的。
第1258章 料事如神呀
“没有，什么衣锦还乡啊，我就是运气好留在城里工作，虽然岗位不同，但也都是为社会主义建设服务。”周正辉只是点头客气的笑着。
他在心里嘀咕，什么叫等上两个月是因为买的人多，能有多少人，这可是小两百块钱，不是一块两块。
说到底还不就是乡下物资少么，到底不如城里，城里买手表就不会这么麻烦。
等周正辉接下来的三四天看到的人里，特别是过年的那几天，看到十个男人至少有七个人都带大罗马的时候。
尤其是其中有两个带的款型比他这款还贵上几十块的时候，周正辉心里那优越感瞬间就没有了。
他还炫耀什么啊，到处都是大罗马，就和大罗马不值钱一样，他哪里还有那心思。
周氏没有直接买成衣，正好家里也买了一架缝纫机，她就扯了些布回来，动手给周正辉做。
本来周正辉还以为是成衣呢，哪知道等转悠的差不多回家的时候，看到周氏搬出缝纫机，又招呼着要给他量尺寸的时候，周正辉傻眼了。
“这都没两天就过年了，现在动手还来得及吗。”
他没直接问为什么不买成衣，明明他贴心的都说了尺码来着。
周氏想也不想的说道：“有缝纫机呢，我是熟手，很快就能做好的。”
周小美在一旁整理布，一边羡慕的说道：“爹，我们的衣裳也都是娘亲手做的，穿的可暖和了。”
周小宝也雀跃不已的附和：“爹，我和你说啊，娘的手艺可好了，娘还是她们服装厂的优秀工人呢。”
“爹，成衣贵还不一定合身，娘亲手做的，大小合身。”这话是周小翠说的。
三个孩子都开口了，周正辉哪里还能把自己心里的意思说出来，只得笑着表示赞同：“是这么个理儿。看我，光想着没两天过年了，也想到这些。”
周氏这会正好量好了尺寸，闻言只是笑了笑，也没说什么。
但她在心里想，不是没想到这些，你是觉得你这么多年没回来，家里现在也有钱了，应该给你花用一些吧？！
不说周正辉没开口，就算他开口，周氏也是不肯的。
钱得她拿着，她要养着三个孩子呢，马虎不得。
老大眼看也到了相看对象的年纪了，还有老二，她明年就考大学了，那学杂费路费生活费，不得准备上？
就算老二没考上大学，也可以去复习班来年再考。
开春了还得往村里交钱呢，不说葡萄园了，虎王无籽西瓜是会有收益，但每次种植之前，大家都要缴纳一定的钱采购化肥等物，要是掏不出钱来，来年虎王西瓜卖多卖少都别是沾了。
家里柴米油盐酱醋茶的，哪一样不需要钱。
周正辉是她男人没错，可这么些年都是她一个人养家的，扯布做身新衣裳就已经不错了，花更多钱买成衣或者是给他掌管钱？
想都别想。
周正辉为了表示自己对这个家也是有贡献的，下午还真的帮着打扫了卫生。
不过往常家里一直都有勤打扫的习惯，前几天周小翠和周小美带着周小宝还收拾了一遍，自然也没多少活计。
下新村的人对周正辉回来是欢迎是高兴的，但是第二天，不少人也在心里嘀咕起来。
所以，陈大柳来找周大虎的时候，周大虎家里正好也有几个村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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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看陈大柳来了，大家也就收起了话茬，和他打了招呼，寻了理由就散了。
“咋了，我打扰你们处理村务了？”陈大柳随口一问。
“没有。”周大虎摆摆手：“我们村那周正辉不是没了踪影十一二年了么，昨儿回来了。”
陈大柳点头：“这个事儿我听说啦。”
周大虎也不觉得奇怪，继续说道：“这不是有人找过来，担心分红利的事情吗。”
陈大柳纳闷：“你们村的红利不是已经发完了吗。”
“是周正辉挑的话题？”
“没，他昨儿才回来，还没有来得及呢。”
周大虎：“就是村里人担心周正辉提起来。”
陈大柳没有直接出主意，而是反问他道：“那你们打算怎么处理？”
“那肯定不行啊。”
周大虎想也不想的说道：“不说早就发放过了，就算是还没有发放，那也不可能有他的份。”
“村里谁家里有份的人，谁不是出人出力的干活的，他这么些年都没在，突然回来就想分村里的红利，我愿意，大家伙也不愿意啊。”
“他要分也得是明年的事情，还得在村里参加劳作，有付出，要不然，他和挂个名字然后占便宜有什么差别。”
听到周大虎这么一说，陈大柳笑着点头：“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那是。”周大虎一听，当即心里松了一口气，他其实就怕周正辉闹到乡社去，现在和陈大柳这么一说，到时候姑奶奶那边也会知道。
只要姑奶奶是站他们这边的，周正辉就是闹到县里大队上都会有底气的。
陈大柳哪里不知道周大虎的心思，见他松了一口气的模样，不由笑笑道：“行啦，你们也别太担心，不是说周正辉衣锦还乡嘛，他肯定没脸皮提起这个事情的。”
周大虎皱了皱眉头，不确定道：“那还真不一定。”
三千五百块呢，这不是一块三块，周正辉要是闹的话也不奇怪。
“那你瞧着，他这人现在怎么样？”
“说不清。”周大虎回答：“我也有点看不透。看起来穿戴不错，但是据说是空着手回来的，也没给妻儿带点什么，半斤糕点都没有。”
这点事情，都不用周大虎去打听，下新村里早就传遍了。
“虽然说的比唱的好听，什么想念家里，什么对媳妇孩子日思夜想的，但是光看他什么也没给媳妇孩子带，就知道这人啊油滑。”
周大虎继续说道：“现在就不知道周氏那边是怎么想的，万一她被她男人怂恿着做点什么，那还真说不准。”
看昨天周小宝哭嚎的，还有周氏一家的反应也是悲喜交加，周大虎会担心也不奇怪。
陈大柳听到周大虎的评价，心里就明白自己不需要再说什么了。
姑奶奶果然料事如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