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要什么自行车
张绣正好挑了两桶水回来，一看到女儿，忙过去，上下看了看，这才松了一口气。
“娘，我没事。”陈蕊忙出声安慰。
“我知道。有姑奶奶在呢，你能有什么事。”看似轻松的话语，其实张绣握住陈蕊的手还是在微微颤抖的。
刚才她看到女儿站在姑奶奶跟前的时候，她看的肝胆俱裂，心都要碎了。
那么一大头猪，撞过去，女儿准要没命。
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啊，张绣怎么可能不心疼，可她又觉得骄傲，这是她的女儿，为了姑奶奶，就是女娃娃也是不带怂的。
为了姑奶奶，她说不出不好来，更不会怨怪。
如果没有白家祖宗，牛罗村的人如今是什么光景都不知道，村里上下可以说都欠白家数条命，为了救姑奶奶，赔了没人会有怨言的。
“没错，娘知道就好，有姑奶奶在呢，我不会有事的。”刚才她迷糊中听到姑奶奶和老天不知道说什么呢，原先没留意，现在听来，姑奶奶一定是仙女托生来的。
张绣点头，又见女儿脸上满满的自信，小脸上的表情分明就是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的样子，不由低声问：“闺女，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啊？没有啊，我什么都不知道。”陈蕊连忙摇头：“娘，您别问了，您问了我也不会说的，反正，有姑奶奶在呢。”
自己生的女儿，哪里不了解，一听这话，又想起刚才的一幕，再加上之前李佳双胞胎满月的时候的事情，张绣立马就明白过来。
“行行行，我不问了，天机不可泄露嘛！”张绣一副我也知道的表情。
一听她这么说，轮到陈蕊吃惊了。
“娘，您知道啊？”
“不知道，娘什么也不知道！”这会轮到张绣神秘了。
陈蕊闻言无语了，不过她也没问，洗了脸，说了一声，就去找白曦。
看着女儿跑去找白曦，张绣笑了笑，又挑起水桶往溪边去。
感觉到同村的人羡慕的目光，张绣脸上划过一抹开心，闺女和姑奶奶关系好，她是很乐于见到的，不是要图姑奶奶什么，女娃在牛罗村还算过的好，可在外头就说不准了。
有姑奶奶亲近，闺女以后找婆家什么的，婆家也不敢太欺负了。
“姑奶奶，给。”陈蕊把甩的半干的手帕递还给白曦。
白曦看得出来陈蕊喜欢这小手帕，于是圆乎乎的小手伸出去，却不是接过小手帕，而是把手帕往陈蕊那推了推：“给你了。”
陈蕊一怔，下意识道：“姑奶奶，我洗过了。”
“我知道。”白曦继续大方道：“我还有两帕呢，这个就给你用吧。”
“谢谢姑奶奶。”陈蕊也没在客气，握紧了手里的小手帕，咧嘴笑的开心，这手帕上还有姑奶奶身上的奶香味呢。
因为之前那么一出，白曦也就不着急离开了。
没多久，小黑带着一身湿漉漉的毛发回来，一边走一边甩着身上的毛，走到白曦身边的时候，身上的水已经甩的差不多了。
六头猪也在大家的努力下，很快开膛破肚，连大小肠等内脏也都处理干净。
几张大方桌搭在一块，收拾干净的猪肉正摆在桌上，就算大家忙的手都冻红了，脸上也一直挂着开心的笑容，有说有笑的。
看着这么多猪肉，不管识不识字的人都知道，今天肯定能分到不少肉的。
大家正在商量呢，就听到了自行车铃声的声音，不由顺着声音看去。
“姑奶奶，是陈义一家回来了。”陈蕊很尽责的汇报。
一旁小顺子凑过来，嘟囔：“肯定是知道村里今天杀猪特地回来的。”
陈义那小子也不嫌害臊，之前还哭着嚷着说姑奶奶骗他呢，没两天就粘着姑奶奶，脸皮真厚。
小石头则是看着靠近的三辆自行车，一脸的震惊：“那，那是自行车吗？”
“出息，不就是自行车嘛！”小六子在一旁鄙视，不过他也是眼巴巴的盯着，恨不得能上去摸上一摸。
自行车啊，城里人都得存好久的钱才能买到，那有自行车的人，听说工资都是很高很高的。
牛罗村有三头牛，都能套牛车进城，不过自行车就没一辆了。
这一下子就看到三辆，可不得让人羡慕么。
白曦看了看，对着小黑使了个眼色，小黑虽然还想留下，却也知道不宜被看到，乖乖的转身窜路竹林，回树屋去。
小黑的离去让陈蕊等人回过神来，陈蕊往小黑刚才站的位置靠过去，凑近白曦身边，软声道：“姑奶奶，您喜欢自行车吗？”
白曦摇头：“没感觉。”骑着两个轮子，看起来怪怪的，她反正现在是没什么感觉的。
陈蕊一听，笑眯眯道：“姑奶奶，我也不喜欢自行车。”有姑奶奶在就好了，要什么自行车。
旁边小山子立马附和：“姑奶奶，我也不喜欢自行车。”
其他人一看，也立马嚷着不喜欢自行车起来。
白曦：“……”她也没说什么啊。
再说了，这自行车也不便宜，还得要什么自行车券呢，这几个小屁孩说的好像能随意买到一样，好意思说不喜欢。
陈卫国和方雅要明天才放假，不过早知道今天杀猪，两人就请假带着儿子回来了。
随着两人回来的，还有陈卫国单位的三个同事，这其中就有上次的方科长一起。
无他，上次卖鱼的时候，有人和陈大柳打听，知道牛罗村准备杀猪，这不，算了日子差不多，就忙催着陈卫国回来看看了。
城里都两个月没见到半点肉了，偶尔来一点肉，不等上货架呢，刚进门，就被副食店的科长什么的，瓜分了。
这年头，你想吃点肉，没有点关系可弄不到。
虽说陈大柳那会说了就算杀猪也是村里分，不会卖，但这三人知道陈卫国回来，还是舔着脸跟过来了，就希望能让陈卫国给说说，让村里人卖给他们一些。
几人来的晚，没看到之前的一幕。
当然，他们一到，不用别人说，牛罗村的人只字不提刚才差点出意外的事情，毕竟家丑不外扬嘛。
第106章 看谁套路谁
打过招呼，方科长三人一看桌上收拾干净的猪，眼冒绿光，不由的凑上前去，一边看，一边用手戳了戳猪腿猪头，心里直呼，好多肉啊。
这猪腿真粗啊，能酱猪蹄，这猪耳朵多脆啊，这腹部的肉也很好，肥瘦相间有五层呢，用来做红烧肉再好不过了，猪头肉也好吃……这猪也太肥了，肥肉能炼不少油吧？
果然还想乡下好啊！
他们这样，牛罗村的人顿时心里一紧，大家都齐齐盯着他们，就怕这三人会抢了大家的肉。
没办法，乍一看到这么多猪肉，眼红也是有的。
陈卫国和方雅两人相互看了一眼，也没有吱声，两人都能理解，毕竟夫妻两人周末都会回村里来，从村里邻居手里买点肉吃不难，可在城里的同事就不行了。
方科长很快先回过神来，他也不觉得尴尬，笑了笑，状是不好意思的说道：“让大家见笑了，实在是太久没看到肉了。”
陈大柳打哈哈道：“可不是，这一年到头也见不着几次肉，要不是这肉还是生的，我们大伙收拾的功夫，估计都剩不下多少了。”
这话一出，大家齐齐哈哈大笑，之前略带尴尬的气氛一扫而空。
来之前，方科长三人想的是能买个两三斤回去，过年包个饺子，让家里人开个荤也就好，可一看这么多猪肉，当即不约而同的就贪心起来。
毕竟他们来牛罗村，单位里的同事也是知道的，有不少肉都托他们可以的话就帮忙带上一斤半斤的。
粮食不够吃，再不弄点油星，人可就要饿垮身体了。
三人眼神对视了一下，低声小声的商量了几句，方科长拉着陈卫国在一旁状是抽烟，实则是想要让他帮忙说和，有陈卫国这层关系，到底好开口一些不是。
而另外两人则是夸着猪肉，夸着牛罗村的人和环境起来。
“你们真厉害，能把猪养这么大呢。”
陈大柳摇头：“嗨，什么厉害不厉害的，那你们是不知道，我们整个村都精细的喂着这几头猪，下雨了怕它们淋着，太阳大了怕它们晒着，每天就担心它们渴着饿着，比照顾自己都精细，好不容易才养到今天。”
听到这话，陈卫国的两同事也点头，可不是吗，别看乡下种地不需要文化，可养点东西也不敢不尽心，这要是养死了可是很大的损失，谁都接受不来。
一年到头就指望猪养好了能分点肉过年呢。
别看陈大柳带着人乐呵呵的应和，不过大家心里都警醒着呢。
姑奶奶刚才说了，这肉卖的怎么样，就看大家会不会演戏了。
演戏什么样的他们不懂，不过只要做出不舍得肉，最后又不得不看在陈卫国的面子上咬牙卖掉一些，也就行了。
这会，村民们脸上肉疼的表情那的确是真真切切的，毕竟只要一想到肉要被拿走，谁不心疼啊。
很快，烟抽完，陈卫国对着方科长点了点头，然后做出过去和陈大柳商量的神情来。
只是他才开口，陈大柳就惊呼：“啥？要这么多？”
看了看桌上的猪肉，陈大柳面露犹豫：“这一下子要两头猪，也太多了。”
方科长一听，当下倒抽一口凉气，这小陈啊，也太贪心了，他只是说了拿上半扇猪肉就好，没想陈卫国一开口就是两头，不怪人会不肯呢。
就在方科长准备开口的时候，瞥到一旁方雅脸上也带着期待的望着陈大柳，突然想起来的路上方雅也说起单位里的同事家里也困难的事情。
也是，领工资，没东西可买，谁家不困难。
这要是要的少了，一会分起来，还真不好办，干脆开口要多一些，不行再慢慢减嘛。
方科长哪里知道，他们三个看到的，不过是陈卫国带着媳妇配合陈大柳演戏啊。
总得让他们知道这事情不好办，才能给陈卫国在单位里弄点好处啊，就算不图什么，至少不让人随意给小鞋穿，图人记个人情，以后说不定会用上呢。
陈大柳余光看了看方科长三人的表情，然后继续说：“再说了，这肉可不便宜，就算我们大伙省着，愿意卖给你们，你们也买不了这么多不是。”
六头猪，已经运走两头去树屋那搁着了，这剩下的四头猪，就是等着陈卫国一行的。
所以，陈卫国开口要两头，陈大柳才表现的那么吃惊，而村里人也是一脸诧异的看着方科长三人。
方科长当下心里一喜，也不管这话是不是陈大柳的推脱了，忙上前一步：“可以的，可以的。”
这会轮到陈卫国错愕的看着方科长了。
他好像被方科长吓到，忙拉了拉他的袖口，低声道：“科长，我就是先开口说多的，再不行，就退求其次的要上半扇就好了。两头猪，我们要不了呢。”
“没事，没事，两头也是可以的。”说着，方科长也低声和陈卫国咬耳朵：“你爱人单位那边，不是也需要一些吗？想想单位里困难的同事，我们也不是白要。”
这会啊，多多益善，别看一头猪有两百一二十斤，但是单位里一人买走五斤七斤的，也不剩多少，更不用说，单位里的人谁不往娘家婆家送一些啊，这一人买个十斤也是有的。
谁都知道，这事情啊，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什么时候才碰上一次杀猪，不尽量多买一些，以后再想买可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等供销社那点供应，还不知道是何年何月呢。
不说别人，方科长自己就打算买上二十斤，他和媳妇的工资是够的，买了肉给媳妇娘家送个三斤过去，自己家里剩下的年三十吃两斤，其余的，这个冬天慢慢吃，不能让老娘和孩子吃不到半点荤腥不是。
他和媳妇扛得住，老娘和孩子也扛不住啊。
“这。”陈卫国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媳妇的方向，然后又看了看方科长，也就没再说了。
这会方科长已经开始和陈大柳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说起来。
“陈同志啊，你看起来比我年纪要大两岁，我就喊你一声陈老哥了。”
第107章 一切都是为了吃肉
陈大柳：“不敢不敢……”
“有什么不敢的，工农兄弟可是一家，卫国同志还是牛罗村的人，我们就更不能见外了。”
方科长握紧了陈大柳的手，脸上是无奈又惭愧的表情：“陈老哥啊，你是不知道，如今城里是半点肉也见不到，说来惭愧，我老娘都快六十了，为了给我三个孩子省出口粮，好几次都饿的瘫坐在地，好久都起不来……”
“我真怕，这一不小心的，我就再也没有娘了。”
说到这里，方科长眼眶有些红，他似乎也觉得自己一个大男人这样有些不合适，忙吸了吸鼻子，继续说道：“我也知道，这么个要求的确过分，你们辛苦养了一年，也是指望杀猪了过年吃顿肉。”
听陈卫国提过一嘴，牛罗村有八十六户人家呢，一户多则十来人，少则三五人，这肉分下去，怕也是没多少的。
不过这会他们来了，就是想买一些肉的，要不然辛苦几个小时跑过来做什么。
“这样，你看这样好不好，你和大家伙哦商量商量，看看能卖我们多少，不管多少都是帮助不是。”
陈大柳看了一圈村民，又看着方科长，思量了一下，开口道：“价钱你们能给多少？说实在的，我们村里的人也想换点钱给家里孩子媳妇扯点布做衣裳什么的，你们要是价钱合适，大家应该不会介意卖一点的。”
当着方科长三人的面，陈大柳做出不好和村里人商量又不好意思拒绝方科长的神情来，于是就犹豫的说了这么个进退都行的话。
“这，当然是黑市上多少，我们就算多少了。”这话说的有点不老实。
现在粮食稀缺，黑市哪里有人啊。
再说了，黑市一段时间价格一变的，现在就算黑市有，这价格什么样也说不准。
陈大柳看着方科长，没说话。
方科长一看，立马又说道：“陈老哥，我们都是老实人，不会想着占便宜的，副食店里，猪肉六到九毛钱一斤。”
陈小聪在一旁接话：“那副食店还要收肉票呢，就是城里户口，一个月也才三四两的肉票。”
“当然。我可没有蒙大家的意思，我的话还没有说完。”方科长指了指陈卫国道：“卫国同志在呢，有他当中间人，大家可以放心。”
“我的意思是，肉票呢，大家肯定是用不上的，那就按前阵子黑市的价格来，三块五一斤，大家看怎么样？”
别看这价格听着离谱，上次陈大柳卖野兔肉也才一块二一斤，不过一斤也得搭一斤粮票，现在方科长给的价钱，分明就是不搭什么票券，这么一算，牛罗村还吃亏了。
方科长说完，期待的看着大家。
但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一些人面带犹豫，而一些人则是说道。
“我还是想留着肉自家吃。”
“我家也是。”
听出方科长就听村里人催陈大柳分肉了各自回家，他才咬牙给了三块五一斤，没想到竟然没什么人动心。
“要钱有什么用啊，这年头，有钱也不一定买到肉啊。”
“就是，要是能买到，城里干部哪里会跑来咱们村买肉。”
“可不是嘛！”
这是实话，方科长三人都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只得求助的看向陈卫国。
陈卫国也面露为难，他看向陈大柳：“村长，您看，您想办法帮帮忙，我们科长和同事来一趟也不容易，他们是诚心要买的。”
陈大柳点头，一副我想想办法的模样。
白曦就混在人群里，看着这一幕，只觉得好笑。
她可不知道，为了在她面前好好表现，大伙可是很用心的在配合呢。
最后，方科长咬牙，把肉价提高到四块钱一斤，不分等级，而陈大柳呢，也在陈卫国苦苦说情下，只能再三和村里人说明情况，加上方科长很聪明的掏出口袋里的钱来，于是也就顺利定下了。
四块钱虽然贵，可市里高价饭店一斤羊肉饺子就八块多呢，这价钱只能说两边都不会吃亏。
方科长三人压根就不知道，这事情能成，还是白曦点头的缘故。
一头猪，外加一扇猪肉，除去猪脑袋内脏大肠什么的，一共三百五十四斤。
牛罗村的人表示不会把猪脑袋卖给方科长一行，不用猪脑袋压秤，弄的三人感激的不行，却不知道，牛罗村的人留着猪脑袋是要拿来放祠堂里供祖宗的。
一千四百一十六块钱。
这价钱一出了，方科长几人顿时傻眼了。
三人倒抽一口冷气，却没人打退堂鼓。
身上也没带这么多钱，三人凑了凑，加上陈卫国夫妻两人，也就凑了七百多块钱出来。
这还是单位里的一些人知道他们下乡来，想托他们帮忙买点肉，这才把钱先给他们的。
“陈老哥，你放心，我呢，先带卫国同志和小李同志带走这一扇猪肉，然后再凑钱过来，把剩下的这一头猪带走，你看怎么样？”
方科长说着，似乎怕猪肉留不住，又忙说道：“我就留我们小周同志在这里给你们当抵押，我们一定尽快凑钱过来，把这肉运走，你看可不可以？”
小周同志一点也不觉得尴尬，留下守着肉，没什么不好的。
陈大柳轻咳两声，忍下了到嘴边的话，心说，这人如今可没有猪肉来的值钱，与其说留人抵押，还不如说是留人看着猪肉呢。
村里人还等着分肉呢，留个外人在可不方便，于是他看了一眼在旁边的陈卫国。
陈卫国在一旁见状，低声道：“科长，这一来一回的，可要不少时间呢。”
可不是嘛，真要这样，到半夜都不一定能弄好。
方科长明白过来，立马就改口对陈大柳说道：“要不然，陈老哥，就麻烦你一趟，你就带上几个后生，套上牛车，和我们一块拉着猪肉进城，到了城里，我要不了两个小时，一定给你把钱凑齐的，你看怎么样？”
肉啊，这可是肉呢！
好不容易磨了一头加一扇，他们单位要一头，而方雅的单位要上一扇，这都只能说是勉强够分，可不能让牛罗村的人反悔不卖了。
第108章 缘分啊
既然答应了，牛罗村也就不带反悔的，陈大柳一听，也就同意下来。
白曦看到这里，对陈蕊低声说了几句。
“让他留心注意，听明白了没有？”
陈蕊认真点头：“姑奶奶，您放心，我这就去和村长大爷说。”
“行，去吧。”白曦让陈蕊去提醒陈大柳留心，自己就率先往树屋走去。
陈大柳正招呼着人套牛车准备进城呢，被陈蕊拉到一旁，他听完陈蕊的转述后，郑重道：“行，你让姑奶奶放心，我会注意的。”
确定了村长已经听明白，陈蕊为自己很好的完成了白曦的吩咐而高兴，眼见小顺子几人已经往树屋去了，她也急忙的跟着跑过去。
陈大柳带着之前抓猪的十来个青壮年一块套着牛车拉着猪肉随方科长一行浩浩荡荡的进城了，当然，陈卫国夫妻也一起。
剩下的其他人一看，立马收拾了东西，把余下的猪肉搬到树屋，大家有说有笑的，就等着分肉了。
往常这个事情是陈大柳来的，不过他忙卖肉去，于是只能白曦主持大局了。
其实也不用白曦做什么，她往石墩上一站，言语两句，就有人忙活起来。
白曦刚说了开始分肉，就不说话了。
看下头大家还没反应过来的模样，白曦愣住，这怎么了，都开始谦虚起来了？
一旁的张老婆子见状笑眼弯弯的小声提醒：“姑奶奶，您得讲两句。”
“呃……”白曦尴尬，都折腾大半天了，难道还不累啊？
分肉就分肉，还得讲两句？
张老婆子：“姑奶奶，您还是给大家伙讲两句吧，正好这一年也过去了，大家都不容易，姑奶奶讲几句，让大家心里有也有个数。”
如今大家都习惯干什么事情之前听听姑奶奶的意思，姑奶奶可是有大福气的人，有姑奶奶发话，大家心里头才更有底气不是。
白曦想了想，这是不是类似于在天界广撒福的意思？
明白过来，白曦本来挺直的腰板挺的更直了，她清了清嗓子，奈何嗓子还是奶声奶气的，这是年纪小的原因，没办法。
于是她只得忽略了自己声音减弱了威严感，扫了一圈等候的众人，开口了。
“既然大家都不着急，那我就说几句。”这一开场白，要是陈卫国和方雅在，一定会觉得熟悉，这不就是单位里领导讲话的习惯性开场嘛，姑奶奶还真是个小人精呢。
“这一年来，大家伙辛苦了。”白曦顿了一下，略微沉思了几秒钟又继续。
说什么啊，总不能把天界那一套照搬过来啊。
只是她这般，落在村里人眼里，大家只觉得白曦可爱极了。
姑奶奶年纪还小，即便聪慧，努力学着大人的模样，还是有些不足的，不过姑奶奶才五岁，就这么不怯场，能把意思表达的清楚，真不愧是他们姑奶奶呢。
换了他们，谁上去对着这么多人说话，能说的清楚就算不错了。
“……先是闹干旱，又是雨天不断，抢收交粮育种……这一年来，大家伙都不容易，不过现在日子过的苦，不代表以后都这么苦。我们牛罗村的人很团结，这很好。”
不团结怎么行，要是不团结，不知道被欺负成什么样了。
“我呢，年纪还小。”这会白曦说起自己年纪小，半点都不带脸红的。
“多亏了大家伙的照顾。”
这话一落，下头的人就纷纷开口了。
“姑奶奶，您可不能这么说啊。”
“就是，姑奶奶，您这话可就折煞我们了。”
“姑奶奶，是我们让您费心了。”不说照顾长辈本来就是牛罗村的规矩，就说姑奶奶有老天爷看着呢，他们都沾了姑奶奶的福气，哪里能说是他们照顾的姑奶奶。
就算没有他们，姑奶奶也不会渴着饿着的。
这话还真不假，毕竟白曦也不是真的是五岁的奶娃娃，就算村里人不照顾她这个没爹没娘的小屁孩，她也不会饿死，只是一开始不会过的这般轻松就是了。
白曦抬了抬手，大家立马安静下来。
“你们听我说。我既然来到这个村子，那就是我们大家的一场缘分，大家对我的好，我都知晓，以后，有我在，我保证，不会让大家过的越来越苦的。”
“行了，我一个小娃娃，也说不出什么漂亮的话来，大家都累了一天了，就开始分肉吧。”
这还不漂亮吗，这话可比别的话都要漂亮。
大家心里激动又兴奋，姑奶奶虽然好像什么都没有说，可一句和大家的缘分就足以让大家都高兴坏了。
陈蕊在下头也高兴的眯起了眼睛，果然，姑奶奶就是仙人托生到牛罗村的。
白曦可不知道这些，她点了上次抓鱼冠军李有才，让他招呼几个人，在村里两个李氏和陈氏族长的带领下，给大家分肉。
要说白氏的族长，当然是白曦了，不过她可是姑奶奶，这事情哪里需要她沾手。
四头猪外加一扇猪肉，白曦分到一扇猪肉，而其余四头猪则是平分给村里人，当然，那十来个跟着陈大柳进城的青年家里就少分了一些。
这十来个青年家里没有丝毫的怨言，拿着猪肉，脸上由着尴尬，更多的是羞愧。
虽然姑奶奶没事，可事情总归是出了的，要不是老天爷保佑，姑奶奶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姑奶奶，您看，这些猪下水，怎么处理？”
白曦沉思了一下，随口问：“以往怎么处理的？”
李老婆子：“有分给功劳大的村民，也有村民会拿工分换了。”这肠子炒菜也是一道肉呢。
看着大家伙拿了分到手的肉都兴高采烈的，白曦想了想，说道：“六副下水也不算少，那就这样，招呼大家收拾了，添些菜炒了，我和大家吃一顿年前的饭吧。”难得这么热闹，那就热闹到底。
这会早就过了午饭的点了，各家各户在回去做饭也麻烦，还不如就地埋锅造饭，大家一块帮忙，收拾的也快。
于是，大家纷纷响应，光有猪下水也不够，正好分了肉便切出半斤来，很快，随着大家热火朝天忙活，香味没过多久就飘起来。
第109章 忍不住炫耀
六个猪头煮好摆到祠堂供的时候，专门有人询问了白曦一嘴。
白曦小手一挥：“供呗。”
于是，那一颗被雷劈的有点焦的猪头也被摆上了案桌。
小黑每看一眼那颗猪头，就觉得自己还隐隐有些作疼。
可听着村里人夸它勇敢护主，小黑又觉得，也不是那么疼的。
白曦分到的肉，很快就被处理好，肥的炼油，瘦的挂起，肥瘦相间的抹上盐巴用火熏烤，还留下一些新鲜的挂起来，有小黑在，加上白曦身上隐隐溢出的气息，也不会有什么敢来偷吃。
陈大柳等人拉着沉甸甸的猪肉进城，入夜后才回来。
因为一行十来人，所以就算没有小黑半路去接，也没遇到什么危险。
回来听说姑奶奶带着大家分肉后还陪大家吃了一顿饭，他们说不羡慕是假的，不过家里人提起姑奶奶说的那一番话，心里也跟着开心。
一千四百一十六块钱，白曦自己就分了五十块，剩下的，村里八十六户平分，一户能拿近十六块钱。
十六块钱可是相当于城里正式工半个多月的工资呢，何况家里还分了肉。
白曦拿着钱，有些愣怔，她好像没有干什么，不过要是不拿也不对，她怎么说也是这个村的一份子，于是白曦很快就把钱揣兜里。
虽然上次进城花了一些，可现在又有五十块钱进项，白曦心道，我是不是又是有钱人了？！
年三十这天很快就来了。
乡下过年没城里热闹，却也不沉闷，家家户户都在预备着过年，时不时有人到树屋来，不是想请白曦到他们家里过年，就是询问白曦需不需要帮忙。
白曦被吵的有些烦，就带着小黑去白家祖宅瞅瞅了。
说实话，她来到现在，路过白家祖宅很多次，不过进来还是第一次。
虽然白曦没在白家祖宅居住，不过这里丝毫也不见乱，桌椅板凳摆放整齐，这一尘不染的模样就知道村里有人时常过来打扫。
屋檐下还挂着一顶草帽和一副蓑衣，墙角还有锄头等下地的工具在，后院的菜园子没几颗菜了，但也能看出时常有人打理。
白曦明白，这是村里人的功劳，没人会因为白家老宅没人而忘了白家。
也是，要是忘了，肯定就怠慢她了。
中午，随着白曦树屋那边传来鞭炮声，村里也开始了。
张氏老早就包好饺子，就等着下锅。
这饺子一熟，她二话不说，捞了一大海碗，装到食篮里，高高兴兴的拎着往树屋去。
这一路上遇到村里人，兴高采烈的打着招呼。
“李嫂子，吃了没？”
“我家还得一会，我去给姑奶奶送饺子。”
“陈大爷，您家吃了没？还没有啊？那快吃吧，我先忙去了。”
“李婶子，您别打孩子了，我闻着您家灶台好像有什么味烧焦了，您赶紧瞧瞧……”
“哎，白大叔，今天还砍柴去啦？没，我这是给姑奶奶送碗饺子去。”
“陈大娘，您这是往哪里去？哦，没有，我家还没有吃上呢，我先给姑奶奶送点饺子。”
陈氏怎么可能不高兴，姑奶奶点名要她家的饺子，村里人谁不羡慕啊，她哪里敢耽搁，一早就准备好，和婆婆埋头包饺子，这一煮好，就忙给姑奶奶送去。
白曦这会正在给撒娇的小黑揉脑袋呢。
“你说你，没事去祠堂做什么。”她也搞不懂小黑怎么会想去祠堂看猪头。
小黑呜呜的蹭着白曦的手心，没好意思说，它就是越想越觉得有些气不过，想去看看那猪头的下场。
“放心好了，有机会，我给你找回场子。”
白曦这话说完，那天边刚出现的人影顿了一下，立马又消散了。
这次快的连小黑也没察觉到。
“姑奶奶，姑奶奶，您在家吗，我给您送些饺子来了。”陈氏还没有上楼，声音就传了上来。
小黑一听，立马探脑袋下去，然后陈氏就笑眯眯的挎着食篮上楼。
陈招娣不是没有给白曦包了饺子，但陈氏送来的时候，白曦还是给面子的收下，还吃了几个，称赞了一番。
味道的确不错，立马搁了芝麻油，调料也足，陷是大肉陷的，饺子皮虽然不是上好的白面，却也是难得的新麦，白曦一口一个，脸颊鼓鼓的嘟起，吃的很是开心。
当然，小黑也得了十来个。
看白曦喜欢，陈氏仿佛自己也吃到了一样，开心的笑弯了眼睛。
“怎么样，怎么样？”
陈氏的婆婆一看儿媳妇回来，立马着急的询问。
陈氏笑：“娘，您放心，姑奶奶喜欢的紧，一连吃了好几个呢。”
“是嘛，那我就放心了。”也不枉费她提前找陈招娣请教姑奶奶的口味了。
“您看，姑奶奶赏的。”陈氏一边说着，一边打开食篮，只见里头是一块有一斤多的鹿肉干。
“呀，这怎么行呢。”老陈氏一看，顿时急了：“姑奶奶怕是没几块鹿肉干了，这不是让姑奶奶破费吗，要是村里人知道，该要戳我们脊梁骨了。”
明明是给姑奶奶送饺子，怎么还能拿了姑奶奶的鹿肉。
“娘，您放心，这是姑奶奶赏的，姑奶奶说了，过年过节的，小辈孝敬她是一回事，她赏小辈是一回事，我就收下了。”
陈氏怎么可能心里没数，要是姑奶奶缺吃食，她肯定不会要的，但姑奶奶眼下不缺，她也就收下了。
“娘，这也是姑奶奶给我们家里的福气，聪子他爹经常往外头跑，有姑奶奶的照拂，我也能放心一些。”
老陈氏一听这话，也就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白曦把饺子和小黑分吃完，随即让小黑把碗给送回去。
于是正在说话的陈氏婆媳听到门口有奇怪的动静时，还觉得奇怪，拉开门一看，只见门口放着一个大海碗，再探着脑袋一看，就见一个白影正小跑着往树屋去。
两人相视一眼，彼此眼里满是惊叹和敬畏。
姑奶奶就是厉害。
白曦要是知道两人心里的想法，一定会有些脸红的，她其实就是懒得洗碗，就干脆让小黑把碗送回去了。
第110章 赶不上热乎的
一夜很快过去。
第二天是大年初一。
白曦还在睡梦中的时候，各家各户就已经起来收拾，都想着赶紧吃了早饭，早早去和她拜年。
有人为了赶早，连早饭都没吃。
以前没破四旧的时候，几十里外的道观香火最是鼎盛，周围几个村子为了赶早去进香，还还没有亮就动身的人不再少数。
那时候，最热闹的时候，路上一盏接着一盏的油灯，把整条山路都点亮。
现在，道观没有了，就算有，牛罗村的人也不准备去了。
他们有姑奶奶在呢，给姑奶奶拜年就好，自家神仙不拜，跑外头求什么。
小黑听着下头的动静，犹豫了一下，还是没上二楼把白曦叫醒。
昨天主子修炼到后半夜才睡下，还是别把主子吵醒了。
下头的人也没想把白曦吵醒，姑奶奶年纪还小，正是贪睡的时候，不多睡一些，长不高怎么办。
来的早的人默默的等着，来的晚的忙和来的早的人打招呼，大家不约而同的声音都放轻，相互拱手拜年，又齐齐的等着白曦醒过来了给白曦拜年。
“你们怎么来的这么早，我以为我家够早的了，没想到还落你们后头了。”
“嘿嘿，还成，想早点过来给姑奶奶拜年。”
“老李他们家那才叫早呢，早饭都没吃就过来了，早知道我也起的再早一些。”
被羡慕的老李一家脸上的掩不住的开心，嘴上还是谦虚的客气了几句。
虽然没明说，可大家都不约而同的认定，来的早的人，得到的福气肯定要比来的迟的人多的，这就和去道观寺庙里进香，大家都想争着上头炷香的想法一样。
还有人因为家里孩子起的晚了没好气的骂了两句：“早就让你们睡，你们偏不，玩玩玩，现在好了吧，磨磨蹭蹭的，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
不过也只是骂了两句，就被旁人劝住了，这大年初一的，可不兴骂人，再说了，姑奶奶就在上头呢，这些话可不好让姑奶奶听到，免得坏了姑奶奶的心情。
谁也没想到，白曦这一睡做了一个悠长悠长的梦，直到快中午了，这才醒过来。
“姑奶奶不会生病了吧？”
话音刚落，就引来众人怒目相向。
“呸呸呸！大过年的，能不能想点吉利的。”
“不是，我也不是故意这样想，只是姑奶奶往日虽然起的迟了些，却也不会错过早饭的时间的，眼下都快到午饭点了。”
还真是。
于是等候的众人着急起来，要不是小黑时不时的探出脑袋来，他们都要以为白曦不在了。
“村长，怎么办？”大家齐齐看向陈大柳，想让他拿个主意。
陈大柳摸了摸下巴，有些犹豫。
“应该不会，姑奶奶身体挺好的，往常半声咳嗽都没有，哪里会不舒服。”
这话不假，姑奶奶半年前溺水，醒来后还是自己走回树屋的，而且第二天照样活蹦乱跳的，也没见不舒服。
陈招娣在一旁接话：“大家别担心，树屋里有小黑呢，小黑通人性，要是姑奶奶不舒服，它一定会下来找人的，小黑既然没什么动静，估计就是姑奶奶睡过头而已。”
大家一听，纷纷点头，是这么个理儿，他们这么大还有睡过头的时候呢。
“且耐心等等，左右过年，大家也没什么事情要忙的。”
陈大柳话落，大家纷纷应下，可不是吗。
再说了，现在就是开口让谁家回去，谁家也不会走的。
不管大大小小都在等白曦，自家爷爷奶奶爹娘都没乱跑，小顺子几个也都乖乖的待在爹娘身边，其他人就更不会乱跑了。
白曦醒过来还在回忆梦里的奇怪的场景呢，听到下头细碎的议论声，也就没再多想，掀开被子，从暖和的被窝里出来。
“这么没把我叫醒。”
小黑呜呜，主子，我看你睡的香就没打扰你。
白曦也没怪罪的意思，是她自己睡的沉。
天好像一下子降温了不少，刚出被窝的白曦不禁打了个冷颤，抖了抖自己的身体，每每这个时候，她就忍不住想念自己的宝衣了。
在小黑想笑又不敢笑的目光下，白曦飞快的把床边的衣服一件一件的飞快穿上，感觉暖和了一些，这才去洗漱。
“去把喊两个人上来，一会帮我把东西拎下去。”
白曦话音刚落，小黑就乖乖呜呜的应下，开门下楼。
一看到小黑从容不迫的下楼，大家立马明白，姑奶奶这是醒过来了。
你，还有你，和我走。
小黑视线在人群里扫了一圈，然后抬起一只爪子随手一指，又对着另外一个人吼了吼。
这是什么意思？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脸懵逼。
小黑扭头走了两步，见没人跟上来，不由的皱了皱虎目，又回头催促的看着两人，吼道，你们快点啊，愣什么呢。
陈蕊一看，立马明白过来，开口：“小黑是让你们跟上它。”
“大约是姑奶奶要做什么，让小黑来喊人吧。”
小黑点头，满意的看着陈蕊，这一幕惹得众人惊呼神奇。
“哦，哦。”小顺子一听，立马挣脱开肩头上爹的手，蹭蹭蹭的跑上前去。
小六子一看，立马机灵的跑了上去，而慢了一步的小石头顿时委屈了：“小黑明明指的是我。”
“谁让你磨蹭。”石头娘没好气的戳了戳他的额头，这会她也是把刚才陈大嫂骂的话拿来用了，这么磨蹭，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
看人小六子多机灵。石头娘看向旁边的小六子爹娘，眼里满是羡慕。
石头爹倒是有心眼的忙推了推儿子的肩膀，说道：“那你也快去啊。”反正小黑也没说，这随手一指，可能是小石头也可能是小六子，多去一人也无碍。
小石头一听，也没多想，立马跟在后头上了楼梯。
其他人看到这里，羡慕不已的看着小顺子三人的爹娘，姑奶奶起来，头个就叫了他们三个，这运气可真好。
这会，已经有人在心里有了主意，看来，以后得多和小黑打好关系才行。
没见小黑和小顺子几个经常见到，这有事就直接点他们了么。
第111章 拜年啦
白曦没想到小黑会喊了小顺子三个，但是也没想换人，左右是拎着食盒下楼，没多大问题。
“姑奶奶。”
“见过姑奶奶。”
“姑奶奶，过年好。”小石头这会开窍了一样，见到白曦，一连串的话就从嘴里跑出来：“给姑奶奶拜年了。”
“好，你们也新年好。”白曦点头。
她对过年的感觉其实很一般，只是这里的人似乎很注重过年，于是她就入乡随俗了。
小顺子和小六子齐齐睨着小石头，在心里嘀咕，小石头就是个马屁精。
吐槽归吐槽，两人也眉开眼笑的和白曦拜年。
“行行行，知道你们嘴甜了，先把东西拎下去吧，下头都等急了。”
小石头：“姑奶奶，您别着急，大家伙都没什么事情，就是想过来给姑奶奶拜个年。”
“你今儿倒是嘴甜，行，一会多赏你两颗糖。”
这话，让小石头高兴的眼睛都笑眯起来：“谢姑奶奶。”
这一声道谢声音可不小，下头的人都听到了。
即便不知道上头怎么了，可也从这里听出肯定是好事情，至少在小石头家里人听来是不错的。
石头娘闻声含笑，低声和婆婆道：“娘，石头应该得了姑奶奶的夸了。”
“可不是，我也听着了。”
很快，等候的人就见小顺子一人拎着两个篮子下来了，紧接着是一身白毛的小黑，然后是穿着新衣裳的白曦。
今天白曦穿着大红色的棉大褂，头上用红绳子扎了两个福包，大褂的领口袖口围了一圈的兔毛，虽然不如其他的毛来是大，却也衬的她更加喜庆可爱。
这身衣服是村里人的孝敬，之前做好送来前，不少见过的人都觉得喜庆好看，没想到白曦上身后，更加好看，动手缝制的妇人心里美滋滋的。
瞧，她做的衣裳，姑奶奶穿的多好看啊。
白曦一下来，人还没有完全走下台阶呢，等候的人就齐齐开口。
“见过姑奶奶，给姑奶奶拜年了。”
呼啦一声，下头跪了一地。
换了别人肯定要傻眼了，但白曦只是下楼的脚步顿了一下，就继续下最后几个台阶，站上了石墩上，这才道：“起来吧。我昨晚睡的太迟，起来的晚了，倒是让大家等急了。”
“姑奶奶客气了，是我们来的早了。”
“姑奶奶，您可千万别这么说……”
寒暄了几句后，白曦坐上了早就摆好的太师椅上，就等着接受一户户的拜年了。
一阵冷风吹来，白曦微微抖了抖，没等她把小黑揽在怀里取暖呢，就见头顶本来遮住太阳的乌云被撕开，阳光洒落下来，顿时让人觉得暖和不少。
小黑就蹲坐在石墩上，正好在白曦的脚边，此时阳光照射，这一幕让牛罗村的人齐齐怔住。
仙童白虎，这要说姑奶奶不是天上来的，谁信啊。
对于老天最近的配合，白曦已经见怪不怪了，这一次，她连头都不抬，反正，不给她捣乱，不和她过不去就好。
‘小没良心的！’一道若有似无的声音响起，似乎是在她耳边，又好像是从天地间不经意冒出来一样，淡不可闻。
白曦一愣，下意识的看向小黑，低声问：“小黑，你听到什么了吗？”
小黑不解的抬头望着白曦，主子，有什么吗？
“没，算了，没什么。”白曦摇了一下头，估计是错觉吧？！
很快，回过神来的陈大柳拍拍手掌，站在一旁，指挥着大家开始依次上前来拜年。
大家都很讲究的按着到树屋的时间顺序来拜年。
先上前来的是老李一家。
只见一大家子八口人，恭敬的上前，在家长老李的带领下，恭敬的跪下，给白曦磕头，齐声喊了早就练习了无数遍的吉祥话。
“恭祝姑奶奶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白曦笑：“好，好……来，这是红包，平安顺心。”
“谢姑奶奶。”老李一家笑着起来，上前接过了红包。
这红包里包着两毛到一块钱，一块钱的有三十个，六毛钱的有三十个，五毛钱的有二十个，剩下的都是两毛钱的。
白曦让陈蕊包的，陈蕊忙活了快一天才包好的。
给红包的时候，白曦也是随机从篮子里抓取的，得大还是小，就看运气了。
这些红包花了白曦不少钱呢，不过她也愿意，毕竟她手里有钱，再说一年到头也就这么一次，让大家高兴高兴也是好的。
旁边桌上则是放着几个大托盘，里头装着瓜子花生和糖果糕点。
拜年后，大家会自觉的抓上一点，大人会抓一把瓜子花生，小孩子则是要么拿两颗糖果，要么拿一块糕点。即便是瓜子花生，姑奶奶给的都是好的。
这呀，预示着接下来的一年，大家地里瓜果满园，日子过的甜滋滋的。
“见过姑奶奶，恭祝姑奶奶福寿延绵，天天开心……”
“好，不错，来，拿着红包，也希望大家伙日子都越过越好。”
“给姑奶奶拜年了，福泰安康，年年岁岁如今朝……”
白曦嘴角抽了抽，这年年岁岁如今朝虽然听着是好话，可如今的岁月还真算不得是什么好日子，不过她也知道，这些吉祥话是大家准备了好久的，来来回回的背，就怕今天会出错。
哪怕是这样，临了还是有磕磕巴巴，说错的。
过年就图个开心吉利，她是不信这些的，不过这里的人信，她就由着他们了。
对于出错的人，白曦并没有生气，笑着安抚，毕竟她是姑奶奶啊，是有大气度的人。
她这样，倒是让紧张出错的人又感动又不好意思，也让后头紧张的人少了一些紧张，旁边看的人也没有起哄，只是善意的笑着。
“好，好好，来，拿着红包……”
“……”
很快就轮到张绣一家了。
只见陈蕊的声音响亮又好听，双眼亮晶晶的，脸上也是藏不住的灿烂笑脸。
“小蕊给姑奶奶拜年了，祝姑奶奶天天开心，早日得偿所愿，遨游九天……”这话可是陈蕊从白安安那里软磨硬泡的听了几个神话故事后，记下的觉得厉害又应景的话了。
第112章 跪出问题来了
嘶，白曦看着陈蕊，愣了一下，圆圆的小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来，浑身上下好像变得温暖了不少。
“好，不错，有心，来，姑奶奶我给你糖吃。”白曦说着，亲自抓了一把糖放在陈蕊手里，虽然她手小，抓一把也就三四颗，但也足矣让大家都羡慕陈蕊了。
这丫头这么机灵，难怪姑奶奶经常留着她跟在身边呢，以后一定会有大出息的。
吉祥话来来回回就那么几句，白曦也不会不耐烦，不过陈蕊这灵机的话，倒是让白曦耳目一新，也的确说到白曦的心坎里去了。
陈蕊得了白曦的夸奖，笑笑，把手里的糖装起来，乖乖的站在一旁，看向白曦的目光满是崇拜。
拜年还在继续。
“见过姑奶奶，今儿是开年第一天，我携一家老小来给姑奶奶拜年，祝姑奶奶和青松那样翠绿长青，万古留存……”
白曦一边笑着点头，一边在心里嘀咕，她记得翠绿长青在凡间好像是戴绿帽的意思吧？
是不是来着？
最后拜年的是陈老太一家。
这一家只有老幼四人，已经六十岁的陈老太，和大腹便便的小儿媳妇，外加已经早逝的大儿子留下的才刚刚满十岁的大孙子。
陈老太的小儿子早几年去当兵了，今年回来就待了几天，然后这一去又是大半年。
她一家平时是靠村里人关照，外加陈老太的儿子省吃俭用的把粮票和津贴寄回来，才让没什么劳动力的陈老太一家不至于断顿。
白曦本来见陈老太的儿媳妇大着肚子，就免了她们跪拜的，可陈老太不依。
怎么别人就可以正正经经的拜年，她们就不行，姑奶奶莫不是不喜欢她们？
“姑奶奶，我儿子那名字还是白祖宗给取的呢，陈宏兵，姑奶奶如今不让我们跪拜，是不是不喜欢我们一家？”
“我们要是哪里做错了，姑奶奶只管批评教育，要打要罚都行，可不能厌烦了我们啊。”要是被姑奶奶不喜，那在村里就没办法过活了。
“没有的事，这是看你儿媳妇身子重，免了跪拜，别多心。”主要是，陈老太的媳妇脸色有些不大好，比当初李佳的脸色还差。
前段时间还听说肚子隐约有些疼，进城看了大夫，都说胎儿有些太大，估计想生下来不容易。
当然，这些话，白曦是从小顺子几人嘴里听到的。
“那可不行。给姑奶奶拜年是一定要的。”
谁都知道姑奶奶可是有大福气的人，再说了，比她年纪大的人刚才都跪了，轮到她们婆媳俩就不跪，这算什么事。
要么是她们对姑奶奶不敬重，要么是姑奶奶不喜欢她们。
这结果，不论哪个都不是她们愿意看到的。
“是啊，姑奶奶，谢姑奶奶关心，我没事的。”
一看陈老太倔强的脸和她儿媳妇殷切的期待的目光，白曦只能点头允许：“那慢些，动作别太大了。”
她坐在椅子上，光给红包，回笑脸就够累的，何况这还是大着肚子一早赶过来，等了这么久。
没事还好，要是有事，那可就麻烦了。
白曦不想当什么送子娘娘，可也不想当倒霉神不是。
只是白曦的话还热乎呢，这一跪，还是跪出问题来了。
说过吉祥话，陈老太的儿媳妇好半天起不来，眉头紧锁，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可除了豆大的汗冒出来，什么也说不出。
“怎么了？”陈大柳见状，忙问道。
陈老太也奇怪，忙伸手和大孙子一起把儿媳妇扶起来。
这会，宏兵媳妇好像缓过来，长舒了一口气，但很快又皱起眉头来，抽了一口气，望着白曦，断断续续的说：“我……呼，呼……姑，姑奶奶见谅，我不是故意的，我这怕是要生了。”
白曦一听，顿时无语了。
她见什么谅，生孩子这事情又不是人能忍住的。
周围的人一听，顿时愣住了。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人送回家生孩子去啊。”
白曦这一声吼，让大家都反应过来。
于是原本热闹温馨的场面一转，变得有些慌乱起来。
“姑奶奶，对不住，对不住……”
陈老太慌忙中还满是歉意的和白曦道歉，见白曦没有介意，这才慌忙的追上把宏兵媳妇送回家的人。
被送回家生产，宏兵媳妇手里还紧紧攥着白曦给的红包和奶糖。
“娘，娘，我会没事的吧？姑奶奶会不会怪我？”刚才姑奶奶明显就愣住了，脸色都有些不好了。
陈老太脸上满是焦急，却还是语气笃定道：“不会不会，你放心生，刚才你也听到了，姑奶奶说了会平安康健的。”
“对，姑奶奶说了的。”其实她昨夜肚子就颖一路揍他了，起来后更是疼厉害了些，可还是撑着过去给姑奶奶拜年。
半个多月前，从医院回来，她就没睡过一个整觉，每天梦的都是难产的事情，就怕孩子有个什么意外，对不起在部队里辛苦的男人。
一听姑奶奶不让跪的时候，她都觉得天要塌了，和婆婆一样，她也在担心，难道姑奶奶是不喜欢她们吗？
好在姑奶奶最后同意了，不过肚子也太不争气了，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发动呢。
“娘，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您别管我，保住孩子就成。”说起这话，宏兵媳妇满是不舍，眼泪就这么淌下来。
陈老太厉声打断她的话：“别瞎想，你好好准备着生产，不会有事的。”
一旁的产婆也忙安慰：“你啊，专心省着力气一会生孩子，别想这些乱七八糟的，这孩子生出来得要你喂奶，你可不能想偷懒就不管了。”
宏兵媳妇闻言咧嘴笑了笑，她知道，这是在安慰她，怕她松懈了那一口气呢。
“放心，我一定，一定会把……”不过肚子太疼，宏兵媳妇话没说话，又立马皱眉痛呼起来。
树屋这边。
陈蕊看出白曦担忧，于是把柱子和桩子拉到一旁，低声耳语两句，两人忙点头应下，撒腿就跑去。
“姑奶奶，您放心，不会有什么事的。”
“是啊，姑奶奶，您别担心。”
第113章 不可爱的小脚丫
还有不少人陪着白曦在这里等消息，见状，有人在心里怪起宏兵媳妇不懂事。
身子重，姑奶奶免了跪拜听话就是，这大过年的，不是弄的大家都跟着不安心么，看把姑奶奶给吓的。
张老婆子见白曦心不在焉，怕她多想，安慰着：“姑奶奶，您别多想，这生孩子就是这样，说来就来，谁都算不准，您也累了大半天了，回屋休息吧。”
陈大柳：“是啊，姑奶奶，您都累了一天了，眼下也没事了，您回去休息吧？”
正说话呢，柱子和桩子气喘吁吁的跑回来，两人来不及喘匀气，就开始粗声粗气的你一句我一句的汇报起来。
“姑奶奶，那边已经开始生了。”
“对，姑奶奶，听消息说，情况还不错。”
白曦闻言点头，然后两人又拔腿跑去。
这是要给她时刻汇报情况？
要不是情况不对，白曦真要被逗乐的笑出来了。
没过多久，两人又跑了回来，看样子是跑到那边，从在陈老太帮忙的妇人口中听到消息，就立马跑回来了。
这一次，两人说完，白曦挥手，奶声奶气的嗓音里不难听出笑意：“再探！”
她突然有种自己领兵要出战的感觉，而柱子等人则是她的前头哨兵。
其他人见白曦笑，也跟着松了一口去，气氛一下子就步入之前紧张了。
不过这轻松的气氛没维持多久。
很快，接替了柱子的小六子跑了回来，脸上是慌忙的神情。
果然，他一开口就证明了大家的猜想。
“不好了，姑奶奶，那个，脚，脚先出来。”
因为慌乱，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些，所以小六子很是惊惧，话也没有说整齐，不过也足够让人知道是怎么一个情况了。
“嘶，怎么是脚先出来呢。”
生没生过的人都知道，这脚先出来可不就是难产么，弄不好，大人小孩都会没的。
这会，小顺子几个都被吓到了，想起前阵子他们闹的事情，虽然还是不理解，可也知道生孩子的确惊险。
白曦一听这话，立马从椅子上站起来，还不小心的踩了小黑的尾巴。
小黑吃疼，却也只能悄悄的把尾巴收起，用脑袋蹭了蹭白曦的腿，呜呜的安慰，主子，没事的，这事情和主子也没关系。
正在这个时候，小石头也哼哧哼哧的跑来，喘着粗气道：“姑奶奶，那个，那个，是一只腿先出来的，怎么办啊？”
“石头，别说了！”石头娘在一旁想要打断儿子的话。
这事情怎么能问姑奶奶呢，姑奶奶再厉害也只是个孩子啊，姑奶奶也没生过孩子，这运气不好，遇到难产，姑奶奶能怎么办。
张老婆子也忙笑了一下，安抚道：“姑奶奶，您不懂这个，您回去歇歇，我去瞧瞧。”
这宏兵媳妇的情况，村里人都知道，老早就知道她情况不好了，没想到，还遇到孩子脚先出来，这可真麻烦了。
白曦从石墩上下来，却不是往树屋去，而是快步往陈老太家里去。
“你们散了吧，我去瞧瞧。”
其他人一看，怔了一下，也纷纷跟上。
还没有到陈老太家里，老远就闻到了浓厚的血腥味，白曦不由皱眉，这得流多少血啊。
谁也没有想到白曦会过来，不过也正因为白曦的到来，陈老太家原本低迷的气氛一扫而光。
在这里帮忙烧水的妇人冲着产房里喊道：“别慌，别慌，姑奶奶来了。”
“对，姑奶奶来了，不会有事的。”
几个喊这话的妇人被陈大柳狠狠瞪了一眼，张老婆子也瞪了几人一眼，果然是年轻，没经过事儿，这个时候瞎喊什么，这话不是要为难姑奶奶吗。
这人各有命，遇到这个事情，也不是大家想的，运气不好就听天由命，姑奶奶才多大啊，哪里能让姑奶奶费神，万一姑奶奶和老天抢人相搏，伤了哪里，他们谁能担当的起。
没了白祖宗还不算，难道连姑奶奶也不顾了吗！
张老婆子虽然没说，可眼里严厉的目光让几个妇人立马就噤若寒蝉的安静了下来。
产房里，宏兵媳妇还在撑着没有晕死过去，她不敢，她把自己一旦昏死过去，孩子就憋死在里面。
“娘，您想想办法，救救宏兵的孩子。”
“大娘，大娘，您帮帮我，别管我的死活，您把孩子拉出来吧。”
产婆看着宏兵媳妇惨白的脸，心里不忍，她也想想办法啊，可原本应该是可爱的小脚丫在此刻就是要人命的存在。
要是一双脚出来，也许还能拉住双脚把孩子拉出来，这，母子还能平安，可现在是一只脚啊，弄不好，就是母子双亡。
“我，我，我们都在想办法，你别急，你撑着点。”
倔强的陈老太这会已经泣不成声，如果不是产房里还有帮忙的陈招娣和张绣在，估计热水都没有人换。
就在产房里急得不行的时候，听到外头传来惊呼声，一听是姑奶奶来了，就连宏兵媳妇也跟着精神一震起来。
陈老太一把抓住儿媳妇的手，哑声道：“小桃，小桃，你听到没有，姑奶奶来了，姑奶奶来了，一定会有办法的，你可不要放弃啊。”
“我不会，娘，我不会放弃的，我还没有看孩子一眼呢，我，我还在等宏兵哥呢……”
“好，好，你放心，有姑奶奶在，你一定会没事的。”
小桃一把松开了手里已经握的化掉一些的奶糖，黏糊糊的手反手抓住了婆婆的手腕，用力抬起头，嘱咐道：“娘，我没事，最重要的是孩子，是孩子……”老天爷，她就一个要求，孩子平安就好。
哪怕她不在了，她也知道，宏兵哥一定会善待他们的孩子的。
“我知道，我知道……”陈老太要强了一辈子，这会哭的眼泪比一辈子加起来都多。
“娘，要是有个万一，您答应我，一定要保住孩子……”
看着婆媳两人这般，产房里的人不禁眼眶都红了，不过陈招娣很快骂道：“都什么时候了，这会是说这些胡话的时候吗，姑奶奶来了，你安心生孩子就是。”
第114章 道德绑架
“有那胡思乱想的力气，还不如留来生孩子。”
被陈招娣这一喝，倒是让陈老太婆媳两人很快醒过神来，陈老太连连称是，一看儿媳妇明显已经力竭，瞥到落在枕头边的奶糖，慌忙抓起来，手颤抖着剥开。
“小桃，你撑一撑，吃个奶糖留点力气啊。”
小桃嘴里塞着奶糖，也疼的说不出话来，只得艰难的点头。
白曦进了院子，眉头就一直紧紧的皱着，没有理会众人紧紧粘在她身上的期待的目光，一把走到紧闭的产房门口，伸手想要推开房门，却又犹豫的放下。
她什么也不会啊，进去就是添乱。
“里头现在怎么样了？”
有端水的妇人想要上前搭话，却有一道人影比谁都快的嘭的一下窜到白曦面前，然后就是猛的跪下，紧接着就是脑袋磕在地上的声音。
‘砰砰砰’一连几个大响头。
“姑奶奶，我婶子难产，求姑奶奶救救我婶婶。”
“你先起来。”白曦扫了一眼，是陈老太的大孙子。
“不，姑奶奶，求您救救我婶婶。”陈天明没有起来，而是又用力的磕了几个响头，瞬间额头就磕破了，沾着尘土和血的额头在此刻看来显得格外惊心。
“大家都说姑奶奶是最厉害，最有福气的，还请姑奶奶救救我婶婶。如果我家里真的那么不走运，一定要死人的话，我愿意拿我的性命交换。”
爹娘去的早，婶婶嫁进来的时候他还小，奶奶身体也不好，是婶婶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他带大的，可以说，婶婶就是他娘亲。
如今婶婶好不容易有了个孩子，却遇到难产，一想到又要再一次尝到失去娘亲的滋味，陈天明又慌又怕，一看到白曦，就和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一番，不肯松手。
“求姑奶奶发发慈悲……”都说李家嫂子的双胞胎是得了姑奶奶的福气才生下的。
他之前是不信的，这些事情哪里有那么玄乎，一个小奶娃娃罢了，老师说过，要尊重事实，相信科学，虽然他也不知道事实是什么，科学又是什么。
但是他问过老师，老师说了，牛罗村有些观念就是老旧思想，是不可取的，学习知识文化就是要废除老旧观念和思想，这样才能进步。
老师是教授知识的，说话有理有据，还会讲课文上的道理，哪里会错。
心里有了不解，陈天明遇到白曦还是和大家一起喊她姑奶奶，却不会相信她有什么福气。
福气这东西看不摸不着，让人怎么信啊。
但是，现在，陈天明信了，如果说姑奶奶是有福气的是能让李家嫂子平安剩下双胞胎来，那么，姑奶奶也一定能让他婶婶平安生下孩子来的。
“姑奶奶，求您了，姑奶奶，求您了……”
“嗷吼……”小黑立马对着陈天明怒吼起来。
它虽然不知道那么多道理，可也能看出，陈天明这是在逼迫它的主子。
要是小黑是从现代过去的，一定会知道有句话叫做，道德绑架。
“小黑！”白曦轻斥了小黑，垂眸看着陈天明，没有说话。
陈天明见状，心生绝望，他抬头，盯着白曦，愤怒道：“如果不是一早过去等着见你，如果不是跪拜你，我婶婶哪里会出事。”
“陈天明你胡说什么呢！”陈大柳倒抽一口冷气，他箭步上来，手高高抬起就要挥下去。
对姑奶奶不敬，简直就是不可饶恕。
张老婆子也怒喝：“还愣着干什么，把这混不吝的东西拉下去。”
“你打，打吧，打死我好了，婶婶活不了，我也不活了。”陈明把脑袋往陈大柳的肚子上撞去，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
力气之大，把陈大柳都撞的倒退了几步。
“为什么，为什么不肯救我婶婶……”
陈大柳大怒，上前一把揪起陈天明，狠狠一巴掌甩了过去，把人打的跌撞出去。
“放肆！你规矩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我们陈氏没你这样不孝子孙！”
说起来，陈老太一家和陈大柳还是亲戚来着，不过是已经出了五服的亲戚，即便是这样，在牛罗村，也是在陈氏的族谱上的。
竟然敢逼姑奶奶，胆大包天。
陈大柳已经决定，等过了初三，就把这之前和族老说说，把陈天明从族谱里化掉，赶出牛罗村。
陈天明被打的脑袋嗡嗡作响，摔撞到柱子也不在意，继续爬起来，满脸泪痕的质问白曦：“大家都敬重你，都说你是有福气的人，你为什么不肯救我婶婶？你就那么狠心吗？”
“你这是什么狗屁长辈，狗屁姑奶奶……”
他话音刚落，只见原本的大晴的天突然一瞬间就乌云密布，阵阵的轰雷声响起，明明还是大好阳光的时候，天却一下子就黑下来，黑沉的和要滴墨一样，一道道闪电在上空不断的撕裂天空，空气猛地就变得逼仄起来。
这一变化立马让院子里的人都呆滞在原地，大家抬头看着天空，面露惊恐。
老天爷发怒了呢！
闪电几次落下，直逼陈天明，却因为白曦就站在陈天明跟前，许是怕伤到白曦，明明已经快劈到陈天明身上的闪电拐了怪，却还是缩退了回去。
这神奇的一幕，让看到这一幕的人都惊愕的长大了嘴巴，众人连呼吸都差点忘了，就这么瞪大眼睛瞧着。
不过几秒钟的时间，却好像过去一个世纪那么长。
白曦抬眼扫了一眼天空，有些奇怪的皱了皱眉头，却也没多想，转而对着震惊的愣在一旁的陈大柳开口：“拖下去！”
此时，正好屋里传来了惊呼声，隐约好像听到大出血等字眼，白曦不再犹豫，伸手推开产房的门进去。
里头的惊呼院子里等候的人都听到了，何况就在产房门口的陈天明。
陈天明想要先白曦一步冲进去，却被小黑眼疾手快的撞了出去，然后被醒过来来的陈大柳带着人制住。
他甩开桎梏却抵不过两个有力的青壮年，就这么被拖了下去。
而之前的闪电还不放弃，正紧紧的盯着陈天明，似乎在瞅准机会想要劈上他。
第115章 有办法了
吓的拖住陈天明的人都缩着脖子，就怕靠近陈天明会挨雷劈，瞧瞧，老天爷都觉得陈天明大逆不道了。
但也因为看到雷电迟迟没有劈下来，稍微一想，就放心下来，看着样子，这雷电也是识好人的，不会乱劈人。
陈大柳正着急的等着，余光瞥到这情况，严厉道：“把人给我抓紧了，一会再处理。”
姑奶奶已经进去了，可不能放了这小子去打扰。
“是，村长，您放心。”
“村长，这小子要是不知死活的闯进去，影响的也是他婶婶。”说话的是姓陈的青年，他感觉到村里其他姓的人正目光带着鄙夷。
虽然知道不是针对他，可陈氏出了这么不敬不孝的人，可不是陈氏的耻辱吗，陈氏上下都丢脸了。
“别这么说！”张老婆子回头轻斥了一声。
陈天明虽然有错，可陈老太婆媳两人并不知道，这时候就别火上浇油了。
其实在白曦进产房后，陈天明就安静下来，只死死的盯着产房门口的方向，嘴里不住的念叨：“只要婶婶没事，我愿意用命给姑奶奶赔罪……”
一旁小顺子听到，真想不客气的呸陈天明一脸。
姑奶奶多精贵啊，你辱骂姑奶奶，你以为你一条破命就能赔的？
不止小顺子，小石头几个也狠狠的瞪着陈天明，如果不是这会有其他的大人在，他们一定会一窝蜂的冲上去，把陈天明拖出去狠狠揍一顿。
产房里。
小桃的确在大出血，只因为听到了门口陈天明的不敬的质问，害怕他会受罚，一时间吓的要爬起来求情，便照成了出血量加大。
白曦突然进来，倒是让大家吓了一跳。
“姑，姑奶奶？”正要准备出去换热水的张绣猛地看到白曦进来，吓的一愣。
陈招娣也惊呼：“姑奶奶，您怎么进来了？”
生孩子多不吉利啊，万一姑奶奶沾着，污了福气怎么办。
白曦眉头皱的更深了，进来后，血腥味更重。
“现在别管这些，该干什么就干什么。这会情况怎么样？”
产婆也顾不上和白曦打招呼了，一听问话，立马稳了稳心神，回答：“姑奶奶，这小子是一只脚先出来的，我还在想办法。”
之前没怎么出血的时候还好，现在出血严重，如果再不想办法，可能就真要完了。
“确定就一只脚吗？”
小桃虽然没有能开口，不过紧紧望着白曦的目光里满是祈求，而陈老太则是握紧了小桃的手，一边让让她撑着，一边期待的看着白曦。
其实，陈老太也知道，到个这个地步，谁都指望不上，毕竟姑奶奶是有福气，可生孩子难产这事情，姑奶奶再有福气也没办法啊。
“想想办法。”其实白曦知道自己进来没什么用，但她想着，村里人都觉得她有福气，那她就进来，让她们稳着点，或者说，让生产的小桃看到她，心里有那么一丝希望，振作起来。
“哦，哦，我想，我想办法……”产婆慌忙的点头，又重新回到床边。
白曦在产房里的确让大家都镇定了不少，可没几分钟后产婆惊呼：“不行，这样下去大人和小孩都会没命的。”
因为疼痛，也怕孩子在里面会憋死，小桃在努力想把孩子生下来，可就侧身出一只脚的状态怎么能生的下来，这一使劲，伤口变大，出血只会越来越大。
白曦在屋里焦急的来回走，突然，她停下来，快步走到床边，在陈招娣阻止不及的情况下，探头看了一眼小桃的情况，然后沉思了一下，吩咐道：“用针！”
“什么？”这突如其来的话，没人能反应过来。
“拿个针扎孩子的脚丫，他吃痛就会把脚缩回去，这样说不定就能生下来了。”
“这。”
产婆傻眼，这办法能行吗？
不过她只犹豫了一秒钟就立马从桌上的针线筐找了缝衣针来，着急针线筐打翻在地也没人理会。
这个时候，不管怎么样，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左右是这么个境地，试试说不定能成。
其实白曦也不知道行不行，她也着急，眼看两条人命就在她眼前，这是她的领民，不能不管。
这个时候，白曦脑海里突然闪过她游历的时候成在遥远的国度听过这么个事情，似乎情况也和这个时候相同，就立马把办法说了。
“记得，不能扎的太轻了，还有，要是脚丫缩回去，就要趁着他有动作的时候把位置顺过来，要不然，还是老位置的话，一会还是脚丫先出来。”
“是，姑奶奶，我记的了。”人命关系，产婆也不敢走神。
“行。”白曦一连肃穆的点头，又看向正不住的张大嘴呼吸的小桃，郑重道：“会很疼，不过挨过去，你和孩子就没事了。”
小桃说不出话来，眼泪从苍白的脸和通红的眼睛不住的淌下来，她点头，好半天才艰难的说道：“谢，谢谢……姑奶奶。”
产婆把缝衣针在烛火上燎了燎，抓着还在小桃肚子里的孩子的脚丫，深吸一口气，把心一横，用力的扎上了小巧的脚底板。
那小脚丫果然吃痛的缩了回去。
产婆手疾眼快，丢下缝衣针就立马顺着肚子孩子翻身的动作，手用力的和盘西瓜一样的在小桃的肚子上顺势往下盘了几下。
小桃发出凄惨的叫声，不过也才叫一声，剩下的就被她咬破嘴唇，咽下下去。
白曦不错眼的盯着那浑圆的肚子，在产婆的动作下，就见原本侧身打横的孩子被掉转过了个头来。
白曦看到肚子里孩子位置转过来后，就走到一边去，剩下的，只能看小桃了。
陈老太一看，顿时心喜，顾不上和白曦道谢，忙和产婆一起呼喊着小桃配合，不过几分钟，早就憋不住的孩子就这么呱呱坠地了。
孩子出来后，产婆随手交给一旁的陈老太，陈老太忙把刚出生的孙子倒转提着，不客气的一巴掌拍小屁屁上。
只听到一声微弱的哭声响起，不止产房里的，就连等候在院子里的人也齐齐松了一口气。
“太好了太好了……”
“生了，生了……”
第116章 死亡的感觉
陈天明再也绷不住，一直提起的心猛地放下，眼眶一酸，止不住的嚎啕大哭起来。
“太好了，太好了，婶婶没事，婶婶没事……”
他这哭声响彻天际，引的陈大柳等人不由的扭头朝他看去，但是也没人搭理他。
“继续打。”张老婆子没让人停下。
原来，在白曦进去没多久，雷电在天空翻滚，似乎不肯罢休，而且，因为久久不能劈陈天明的缘故，天色更黑了，雷电也更加的急促。
隐约的，院子里的人都觉得头皮发麻起来。
谁都知道，陈天明这是对姑奶奶不敬不孝才惹怒了老天，陈大柳等待中，无意瞥到墙角的扁担，眼睛一转，招呼人拉来一条长木凳把陈天明架上去打板子。
没心没肺的混不吝，要不是有姑奶奶在，牛罗村能有好日子？
刚过上两天好日子，就忘本了，活该要挨雷劈。
到底陈天明是牛罗村的人，犯错了，这受罚是免不了的，要是罚完了，老天还不息怒，爱劈就劈了。
“打，狠狠的打。”陈大柳说着，又冷厉的扫了一眼小山子等小辈，厉声警告道：“你们给我好好的看着，不敬重长辈就是这么个下场。”
“不止要挨板子，也要挨天打雷劈的！”
在现场的大小孩子齐齐点头，虽然没有出声，却也能从脸上敬畏的表情里看出他们的意思，我们一定一顶会守规矩的。
陈天明挨板子，他不哭也不喊，只咬牙闷声受着，视线一直盯着产房的方向。
就这么打了十来下，大家突然发现，头顶的天色似乎亮起来了一些，雷电也不再那么吓人。
这下，不用人再说，那行刑的人都不带停顿的，一下一下的接着打。
挨板子总比挨雷劈的好吧，头顶的雷电可不是开玩笑的，这一劈，说不定能劈死呢。
白曦出来的时候，陈天明都挨了快百下了，天已经亮起来不少，只是那雷电似乎还有些不甘心消退，如果不是冬天穿的厚实，又撑着一口气等着，他估计早就被打晕了过去。
挨板子的时候，陈天明没有哭，却在听到里头传来孩子是哭声时，激动的嚎啕大哭起来。
白曦看到院子里的一幕时，有些呆住，人婶婶在里头生孩子，而他们在人家院子里揍人家侄子，这样是不是有欺负人孤儿寡母的意思？
“行了，别打了。”
陈天明是不敬，白曦那会也生气，不过进了一趟产房后，气就消了一半，现在看他挨了不少板子，她剩下的气也消散了。
随着白曦的话落下，只见黑沉的乌云闪开，天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亮起来，而雷电也郁闷了响了几声，似乎在说着什么，却还是在白曦的视线下乖乖的退去。
行刑的人见状，也停下了挥舞的板子。
小黑哼哼的来到白曦身边，呜呜道，主子，才打了一百一十二下。
要它说啊，就算打死都不算过分的。
白曦闻言，瞥了一眼小黑，无奈的笑了笑。
话说，她之前有一身衣服的布还是拿的陈宏兵捎回来的布做的。
就算不看在陈宏兵的面子上，看在那块布的面子上也不能再打了。
“姑奶奶，您辛苦了，里头没事了？”张老婆子上前来，温和的问道。
“生下了，母子平安。”
随着白曦话落，里头陈招娣也端着水盆等物出来。
见院子有不少人在，她先是恭敬的和白曦打了声招呼，这才说道：“大家放心吧，没事，母子平安。”
“我们知道咧，姑奶奶才说的。”
“就是，姑奶奶都和我们说了。”
新年的第一天就迎来了一个新生儿，有惊有险之下，却也母子平安，怎么能不让人高兴。
就在大家松了气，正说笑两句的时候。
此时，被大家忽略的陈天明突然翻身从长凳下跌落下来，他几次想要站起来，却因为疼痛站不起来，只能手肘撑着地，一步一步的朝白曦爬过去。
没人上前去搀扶，都在一旁气恼的看着。
本来陈招娣看不过想上前的，却被旁人拉住低声说了几句，于是陈招娣也就不再上前，和其他人一样冷眼看着。
姑奶奶多好的人啊，连小孩子不能进产房沾晦气这个事情都抛脑后去，他竟然对姑奶奶这么不敬不孝。
这是犯了大错，没有立即逐出村已经是仁慈了。
白曦：“……”这下手是不是太狠了？
弄的她都要有点不好意思穿那蓝色大褂了。
陈天明爬到白曦跟前，仰起头望了望她，脸上满是懊悔，一下下的把脑袋磕的砰砰作响。
“姑，姑奶奶，我错了，我错了……”他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白曦看了看陈天明，又看了看院子里的人，轻叹一声，却也什么都没有说，迈步离开。
陈蕊一看，连忙跟上。
小黑看了看白曦离开的方向，又看了看陈天明，不爽的低吼了两声，把锋利的牙齿抵在陈天明的脖子边。
陈天明不禁僵住，这可怕的感觉又来了，不过短短一天时间里，他数次面对死亡，这感觉让他想忘也忘不掉。
他不敢动，就这么僵硬在原地，好在小黑也只是吓唬陈天明而已，没想下嘴。
看着陈天明忍不住颤抖的身体，小黑不屑的哼哼，要不是主子宽宏大量，我一定把你撕成碎片。
灵兽虽然有灵智，通人性，可就是这样，才会比没有开灵智的野兽更加的凶猛残忍。
小黑是因为有白曦的存在才会对牛罗村的人友好，如果一旦白曦出什么事情，那么，小黑肯定会血洗牛罗村的人的。
就在院子里的人大气都不敢出的时候，小黑仰头虎啸了两声，虎目冷冷的看了看陈天明，爪子抬起，却也没有对陈天明下手，只是四肢重重的踩过他，往门口奔去。
其他人看到这一幕，顿时觉得有些说不出的尴尬。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齐齐无语：“……”
这会陈蕊正跟在白曦身边，她小心的问道：“姑奶奶，您还生气吗？”
“我不生气，可是我饿。”白曦看了看陈蕊，摸了摸咕噜噜叫的肚子，可怜的说道。
第117章 恩将仇报
她也就吃了一点糕点，那点东西，早就消化了。
刚才着急之下，她没什么感觉，小桃母子平安后，她松懈下来，饥饿感顿时袭来。
现在白曦就想填饱肚子，至于生气什么的，没那个力气浪费。
陈蕊一听，忙从口袋里掏出糖来：“姑奶奶，您吃。”姑奶奶赏的，她没舍得吃。
瞥了眼陈蕊手里的糖，两颗水果糖，两颗奶糖，白曦摇头拒绝。
“我想吃肉。”她饿的感觉能吃下两只鸡。
其实，白曦大约能理解陈天明，毕竟遇到在意的人出现这个情况，会有这样的举动也不奇怪，不过理解是一回事，被人逼迫道德绑架是一回事。
没错，白曦就是这么双标，她对人恶可以，别人对她恶绝对不行。
身为九尾仙狐，白曦一向是喜怒由己。
亏得这是在凡间，亏得白曦已经把牛罗村的人归纳到她的领民当中，要不然，以陈天明今天的举动，对上以前的白曦，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陈蕊多少是了解白曦的，知道她一旦说不想吃，那就是不想吃。
谁都没有想到会有这一出，大约还没有谁家做饭呢。
“姑奶奶，那我给您做饭吃。”
白曦看了看陈蕊，比她高一个头的丫头，眼里带着一丝怀疑，做饭能好吃？
“姑奶奶！”
听着陈蕊不依不饶的娇嗔，白曦才反应过来，自己把心里头的话问出来了。
“好，那我今天就吃你做的饭。”
“快快……”饿死啦！
小黑虽然跟上来的慢，不过四条腿很快就跑了上来，
主子，主子，我刚才教训了那小子一顿了。
对于小黑的兴奋，白曦则是淡淡的扫了它一眼，看着树屋的方向，第一次觉得家离的有些远。
看主子这么恹恹的，小黑顿时又愤愤起来，刚才就应该咬那小子一口的，就算不对着脖子，往屁股上咬一口也是好的。
陈蕊没有能大显身手，毕竟白曦也等不了。
煮上了陈招娣之前包的饺子，撒上芝麻油，白曦和陈蕊一人一碗，吃的满足。
小黑被白曦赶进山自己觅食去，总不能指望她给小黑弄吃的吧。
陈老太那边，喜得孙子，家里却也高兴不起来。
知道大孙子对姑奶奶出言不敬，陈老太哪里还能高兴的起来。
陈天明挨了板子，陈老太说不心疼是假的，可知道大孙子犯大错，陈老太是又气又恼，一连两天给他上药都是冷着脸，要么就是不住的叹气。
小桃也暗暗伤神，她一向疼侄子，也知道侄子这是因为担心她的缘故，可顶撞姑奶奶可不是小问题。
何况，她母子俩的命都是姑奶奶救的。
之前镇里医院都说了，她这情况不行，想平安把孩子生下来，得去市里医院，还得要把肚子破开。
先不说肚子破开大人能不能活，这去市里的医院的费用哪里是家里能负担的起的，何况，不是城里户口，没有工作证，没有介绍信，那医院可不给你看病。
再说动手术破肚子是大手术，市里医院也不敢随便来，事情责任重大，必须要乡里公社出介绍信才行。
她和婆婆跑了好几趟，公社都不肯开介绍信，明面上是说不能随便开介绍信，不能给市里的人民添负担，可小桃明明就看到那不给开介绍信的干部和李佳的养兄凑在一起嘀咕着什么。
本来小桃还想过去理论的，却没想遇到有人出殡经过，一打听，这去世的人就是生了病，好不容易去了市里，没想到病情太重，在手术的时候没能熬过去。
不过就是肚子疼上两天，怎么就死了呢。
市里医生说是什么肠穿什么空的，又是出什么血，去的晚了，手术也没抢救过来。
一个肚子疼都能因为动手术死，那她肚子里揣着孩子呢，这么大的问题能好？
于是婆媳两人一商量，反正也开不了介绍信，就到镇上找医生开点止疼的药，到时候生孩子的时候说不定能用得着。
可镇上医生也不肯啊，这止疼药可不能乱开，没办法之下，两人只得去找乡下没有行医证的郎中开了几贴药。
检查的时候，镇上医生可把情况和小桃仔细的说过了，小桃也知道，自己怀相这么难，别说孩子了，就是她都有可能活不下来。
果然生产的时候出问题了，她没有过经验，却也是知道的，这生孩子就没有脚先出来的。
她一心就想保住孩子的命，可也知道希望渺茫，那会小桃就憋着一口气在心口，她想要人别顾着她，破开她的肚子，把孩子取出来就成。
当然，她也说了，在知道孩子只出一只脚的时候就说了，可不管是婆婆还是产婆，都没人敢下手。
谁敢下手啊，这和杀人没什么分别。
就在小桃绝望的时候，姑奶奶来了。
小桃迷迷糊糊的，大多也不记得是怎么生下孩子的，可陈老太知道啊，那天的惊险还历历在目，孙子出生的时候，脖子上脐带还绕颈三圈呢。
要不是姑奶奶想出了办法，又教着产婆怎么把人孩子调转方向，一直僵持下去，孩子肯定要窒息的。
陈老太给陈天明上了药，看着一直沉默着没说话的大孙子，轻叹了一声，说道：“你睡吧，伤养好一些，能下床了，就去和姑奶奶请罪。”
“如果姑奶奶不原谅你，那……”陈老太顿了一下，继续说道：“那你就外出，去学一门手艺吧。”
不说这次的事情，就说先前，她男人进山遇到狼，也是白祖宗救下的，小儿子的名字都是白祖宗取的，连小儿子去当兵也是白祖宗提点的出路。
如果不是白祖宗，大孙子小时候也没命了。
如今白祖宗不在，大孙子竟然这么对姑奶奶吼，白祖宗知道了会有多伤心。
这简直就是恩将仇报，也不怪村里人这几天对他们家都不待见。
能这样的态度对待救了一家的救命恩人的后人，谁还会愿意和你来往？！
虽说看在陈天明还小的份上，加上白曦又没有计较的意思，左邻右舍看在多年的情分上多少帮上一把，但也终究是疏远了。
第118章 没脸见人
陈老太不怪别人也不怨别人，村里谁家不欠白家的恩情，换了她，她一定会上那人家的门口，呸上几天，骂上几夜的。
看着奶奶往婶婶的房间去，陈天明稍微挪动了一下腿，疼的他忍不住龇牙咧嘴，他也知道自己错了，可现在他连下床都困难，怎么去和姑奶奶请罪。
那个小奶娃小小的，却救了他婶婶和堂弟，而在之前，他还冲着她又骂又喊的。
那些人骂的没错，不说许久以前的祖宗的事情，就爷爷和小叔，哪个不是白祖宗救下的，白祖宗不在了，姑奶奶才多大，他就……陈天明眼中划过浓浓的懊悔。
虽然现在再来一次，陈天明知道，他还是会犯的，毕竟婶婶如他亲娘一般呀。
“娘，天明怎么样？”
小桃正在喂孩子，一看婆婆进来，忙问道。
“他还好，上过药了。你身体还虚着，你喂完了就放下，别一直抱着。”
小桃应了声，却也没立马放下，这是她拼了命才生下的孩子，怎么看怎么不够。
“娘，我其实好不少了，您别太累了，家里不要紧的活计您留着，我后天，不，明天就能……”
陈老太：“行了，我也不是那磋磨媳妇的人，你这是刚从鬼门关走了一趟，身体得养上一阵才行，如今也没什么活计，你多休息，好好恢复，才是正理。”
这个时候，女人生孩子，条件好的，能坐上个十天半个月的月子，坐足月的，那是没多少人敢想的，乡下大多都是养几天也就下地干些简单的活了。
牛罗村这边还算人性，现在又是冬天，正好也没事情干，小桃又损耗大，整整昏睡了两天才醒过来，这一醒过来也不被许下床。
一连几天过去，陈老太一人照顾三人，自觉沾着晦气，没好意思也没脸去树屋请罪。
要不是左邻右舍偶尔帮忙打水什么的，陈老太一个人早就累趴了。
“娘，要不然，我去给姑奶奶请罪吧？天明他也是一时情急……”话到这里，小桃顿了顿，又接着说道：“姑奶奶是长辈，一向开明，不会与我们计较的。”
婆婆把侄子当心头肉，小桃也是知道的，如果侄子被赶出去，那她还怎么面对婆婆，面对在部队有家不能回的男人。
陈老太一听，不赞同的皱眉：“可别，你现在这身体，能走出家门就算厉害的了。”产婆都说了，这一次啊，伤到根本了，就算出了月子，也得好好养上三五年才行。
“再说了，你这一去，可不成了威胁了吗。”
“什么？没有啊，娘，我怎么会威胁姑奶奶呢。”小桃连忙摇头，她可是不敢生出这个念头来的。
陈老太：“你拖着病体过去求情，你说姑奶奶是应还是不应？这可不就是威胁吗。”
小桃一听，也立马明白过来，脸上划过难堪，这事情，本就是他们家不对，如今村里人肯定都在背地里骂呢，要是再让人觉得她去威胁姑奶奶，那整个家就真的没办法在村里待下去了。
“娘，那……”小桃着急着，难不成真要把侄子赶出去？
侄子才多大啊，她进门后一手带大的，不是个有坏心眼的孩子。
再说，才这么大，真要把人赶出去，可还怎么活。
“没事，你先别着急，我想想办法，我明儿开始到村里和大家伙求求情……”
正说着话呢，院子里传来有人过来串门的声音。
陈老太一听，忙拍拍小桃的手让她好好休息，自己掀开帘子就出去了。
“老姑来了，来，家里坐。”
来人姓陈，就住在陈老太家隔壁，年纪不过四十，不过辈分上却比陈老太高。
“我就不坐了，家里蒸了点三合面馍馍，给你家里送几个过来。”说着，把手里的小竹筐递给陈老太。
陈老太道谢后接过，却也没有着急腾换出来，拉着陈老姑的手，问。
“老姑，姑奶奶可好？”
“姑奶奶吃的怎么样？
屋里，陈天明和小桃都在听着院子里的动静。
这两天，陈老太见到左邻右舍，问的最多的就是这两句话。
陈老姑轻叹一声，说道：“我这两天也没去给姑奶奶请安，不过听陈蕊说了一嘴，姑奶奶胃口还好。”
可怎么去，陈氏一族的脸啊，都快挂不住了，除了几个日常在姑奶奶跟前走动的，其他人哪里好意思到姑奶奶跟前。
陈老太也听出里头的意思，脸上满是愧疚：“老姑，都是……”
“唉，你也别和我说这个。竹筐我也不着急要，你空了腾出来还给我就成。”说完，陈老姑又扬声和屋里的小桃打了声招呼，问了两句，转身就走。
至于对陈天明，那是问也不问一句，就当没了这个人。
陈老太端着小竹筐站在院子里，心里很不是滋味。
初七这天。
陈大柳上门来。
陈老太一看村长来了，而且脸上没半点笑脸，心里咯噔一声，来了。
“村长，你坐，你坐。”陈老太先忙给陈大柳搬了张椅子。
陈大柳坐下后，一看陈老太一个年过六十，搬了椅子给他，自己却站在一旁紧张的揪着袖口，满脸忐忑的模样，不由缓和了些脸上的表情。
“您也别站着，坐吧。”
“哦哦，好，好。”陈老太坐下后，急的身体往陈大柳那边探去一些，急急问道：“村长，姑奶奶那边可好？吃的怎么样，睡的好不好？”
“姑奶奶那边，我今儿还没有过去，不过我昨天去看了，姑奶奶正好在喂小黑，我也没叨扰。”
陈老太闻言点头，脸上的担忧缓了一些，真要把姑奶奶气出好歹来，她家可就是大罪人了。
“已经好几日过去了，您这边，可有个什么章程？”陈老太不管年纪还是辈分都比陈大柳大，真要说起来，陈大柳还得喊陈老太一声老姐呢。
来了，还是来了。
打从村长进门，陈老太的心就一直高高提着，这会听到他这么问，突然就觉得松了一口气，该来的还是来了。
好在是村长自己过来的，要是和族老一起来，那就没有挽救的余地了。
第119章 这就是规矩
“大柳，老姐问你，真没有可以回旋的余地了吗？”陈老太老脸上满是苦楚。
陈大柳沉思了一下，反问道：“老姐，你说，这事情，换了别人身上，你觉得有余地吗？何况，你家这几年受了白祖宗多少恩情，这整个村子的人都知道，你们不会忘了吧？”
“没忘，没忘……”
陈老太忙说道：“这个事情怎么能忘，一辈子都忘不了。”
“可，可是，天明他还是个孩子啊，他……”
陈大柳打断了陈老太的话：“老姐，姑奶奶比天明还小。”
这话一出，陈老太立马哑语了。
不过陈大柳可没打算停住，他继续说道：“说句难听的，你们家这是恩将仇报，没良心，白眼狼，不要脸！”
陈老太听到这几句话，脸都白了，她蠕动了嘴角几下，到底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这是实话，换了她，要是有人这样对姑奶奶，她肯定要喊上几个人往那人家里泼粪的。
她家里如今只是被村里人疏远，已经是村里人顾着多年情分，外加过年的缘故了。
“老姐，不是我说话难听。你们想想，如果姑奶奶不是要救人，何必跑你家里来？”
“姑奶奶一听宏兵媳妇生的不好，立马就赶过来了。路上差点摔了几个跟头。”幸亏有小黑一只在姑奶奶身边护着，才没让姑奶奶摔倒。
白曦要是听到陈大柳说这话，一定会不好意思的捂脸，她那是踩到鹅卵石上，脚滑了。
陈大柳还在继续气氛道：“谁都知道小孩子进产房不好，可姑奶奶有过犹豫没有？”
“姑奶奶都这样了，那天明呢？看看他说的什么话？”说到这里，陈大柳忍不住就怒起，愤愤道：“村里分肉，哪一次，姑奶奶不是关照着家里困难的，有老有小的，多分一些，哪里有苛刻了你们？”
“这是有良心的人能做出的事情吗？”
这话陈大柳一点也没有压住嗓门，本来就没有睡的陈天明自然也听到了，他悔恨的抓住了身下的褥子，咬牙忍住，但眼泪还是止不住的往下淌。
“姑奶奶才多大啊，你们就忍心这样欺负她，白祖宗要是泉下有知，一定会后悔救了你家的。”
其实陈老太并不知道，本来小顺子几个嚷嚷着要给好看的，白曦也来兴趣的听了一下，一听到要弄的这么脏，立马就表示了不喜欢。
什么屎啊尿啊，得多恶心啊，村里人还怎么过路。
一听白曦不喜欢，村里人也就歇了心思，就算再气再恨，也只是在背地里怒骂上几句。
陈老太听着这些话，脸一阵红，一阵白，一阵青，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去。
“村长，你别说了，我知道，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是我没有教好天明，是我们家的不是，我没话说。”刚才她开口说那话，现在自己想想都觉得臊的脸红。
陈大柳见状，也缓了缓语气，说道：“老姐，我知道你心疼天明年纪小，可犯错了就是犯错了，无规矩不成方圆，不管大小，在牛罗村只要犯错，就必须要受到严惩。”
在这个问题上，牛罗村就没有轻纵的前例，但凡要是说年纪大啦，年纪小啊，就可以轻拿轻放，那这规矩，以后还会有人守着吗？
什么是规矩，有规有矩，不冒犯，不破坏，才能叫规矩。
“我今天过来，就是想提前和你说说，你要不然就把天明送去外头学一门手艺吧，有门手艺也是个出路，以后娶妻生子也不算难。”
“但有个条件得必须牢牢记住，出了外面，不能再说自己是牛罗村的人了！”
“什么？那，那……”陈老太心里一紧，惊慌的问道：“这是要驱他出族了？”
陈大柳沉思了一下，说道：“这个，村里还没有决定好，不过要是你主动提起把天明送出去，也许能暂时保留，等以后，以后再看。”
族里其实不少人都纷纷提了这个话的，不过陈大柳看着陈老太一家这样，也不知道怎么把话说出来，就稍微保留了一些。
两人正商量呢，就听到脚步声，扭头看去，只见小桃掀开帘子，站在门外。
“叔，能不能……”话还没有说完，小桃就跪下。
“不能！”陈大柳没听完就知道她要说什么，立马摇头打断：“你起来吧。”
“叔，天明他还小呀……”
“别说了！”
“婶婶，您别说了！”
前一句是陈老太说的，后一句是陈天明说的。
只见陈天明撑着半个身体从他屋的窗户里探出来，对着三人说道：“我知道自己犯了大错，我认罚，我会去外头学手艺的。”
看向陈大柳，认真道：“只是我出去了，家里就剩下奶奶和婶婶带着堂弟过活了，老的老，小的小，我有错，我认，但是奶奶和婶婶她们，还请舅爷能多照顾几分。”
陈大柳就这么盯着陈天明，看了好几分钟，这才轻轻点头：“你放心，姑奶奶都说我们牛罗村团结，村里人一直都相互帮衬着，我也会留意你家几分的。”
听到这话，陈天明心里松了一口气，忙感激道：“谢谢舅爷。”
见陈天明说几句话都费劲，满脸苍白，冒着冷汗，陈大柳多少有些不忍心，于是说道：“你就先养伤，等养的差不多了，再去吧。”到底也没有想把人逼死，伤养好再走也是好的。
“哎，好，好。”陈老太一听，连忙应下，然后又急忙对陈天明说道：“快，谢谢你舅爷，谢谢你舅爷。”
“不用谢我，要谢就谢姑奶奶吧。”陈大柳说完，站起身来：“事情既然说的差不多，那我就先走了，明天初八，得给姑奶奶请安，老姐家里也不方便，就别去了。”
初八是有惯例要给长辈请安的。
当然，也不单单是给白曦请安，各家各户也是要给自家里的长辈请安的，也给族里的长辈请安。
这也是相互加深村里大家情感的一种，除非是有大错，老死不相往来的，要不然，初八这天肯定是要出门去给长辈请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