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七十三章 差距这么大?
“你、你在胡说些什么?”
愣了好半晌,嫉妒使徒才勉强镇定心神,支支吾吾地辩解道,“我黑棺绝学天下无双,又何必去模仿别人,简直可笑!”
“你的确伪装得不错,只可惜在自在天的时候得意忘形,将自己的底细透露给了那个金发小子。”
钟文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道,“而你们说话的时候,我又正好路过,你说巧不巧?”
“你……”
嫉妒使徒浑身一颤,口中兀自嘴硬道,“我不明白你在说些什么。”
“依我看,你这刚才这手隐匿行踪的灵技,应该也是从别人那里学来的吧?”
钟文也不与他争辩,只是哈哈一笑道,“不承认也没关系,我只是随口一说,信或不信,就看那几个大和尚的悟性了。”
“阿弥陀佛,施主若是心存歹意,本可以将我等统统留下,又何必要花费偌大心思来解释?”
焰真神僧目光扫过嫉妒使徒慌乱的眼神,双手合十,口中念诵佛号,一脸真诚地说道,“况且黑棺本就作恶多端,这两人又趁着我等交手之际,偷偷摸摸地躲在附近图谋不轨,看来暗中挑起事端的,多半就是他们了。”
“是又如何?”
还不等嫉妒使徒出声辩解,一旁的橙色黑棺使徒已经傲然说道,“上当受骗,只怪你们自己愚蠢,莫非还想来寻我黑棺讨回公道么?”
面对焰真神僧这样名列点将评第七的强悍人物,他非但丝毫不怵,言语间反倒隐隐透着几分轻蔑,几分鄙夷。
“久闻黑棺七大使徒实力不俗,各有绝学。”
焰真神僧对着他凝视良久,眸中灵光闪耀,缓缓说道,“可能够入得了贫僧法眼的,却也只有那位点将评第三的傲慢使徒,看来定是阁下无疑了。”
“秃驴好大的口气,只可惜你们那座破庙里头除了焚空上人,便再也无人能入我的眼。”
橘色黑棺使徒冷笑一声道,“想要送死的尽管过来便是,就算你们一起上,又能耐我何?”
又来了!
知道你爱装逼,可也要分分场合不是?
对面是什么阵仗?
除了白衣小子和焰真秃驴,那个白衣女子也让人看不透,其余那些人族或灵兽也都拥有魂相境实力。
况且还有个混沌境的林北哩!
莫说你只是个魂相境圆满,就算是混沌境,不也得掂量掂量?
眼见傲慢使徒在一众强敌的虎视眈眈之下,兀自摆出一副“老子要打十个”的牛批姿态,嫉妒使徒忍不住以手捂额,心中吐槽不已。
对于这位七大使徒之首的实力,他当然毫不怀疑。
毕竟他曾经亲眼看见过傲慢使徒以魂相境修为力抗混沌境数招不败,甚至还全身而退,算得上是十分强悍,无比靠谱。
可这位七大使徒中的老大也有一个要人命的毛病,顾名思义,那就是傲。
一旦他的傲气上来了,那当真是怼天怼地怼空气,就算面对混沌境大能也是不带服气的,简直比龙傲天还傲。
这种傲气,既是他成长过程中的重要推力,却也不知多少次令他身陷险境。
嫉妒使徒有时候甚至会想,如此臭脾气之人竟然能够平平安安活到现在,简直算得上是个奇迹。
就譬如眼前这个状况,敌方的实力明显要数倍于己方。
换做个神智稍微清醒一些的,在被钟文六阳真瞳识破的那一刻,就应该夹紧尾巴,拔腿跑路。
奈何傲慢使徒却没有半点撤退的意思,反倒摩拳擦掌,摆出一副要和对方大干一场的架势,如何不让嫉妒使徒暗自叫苦不迭,一个脑袋两个大。
“好大的口气。”
沉默了许久的林北忽然开口道,“本座倒要见识见识,传说中能够从混沌境手底下全身而退的傲慢使徒,究竟有几斤几两!”
耳听林北居然要亲自出手,嫉妒使徒登时心头剧震,眸中不自觉地透出焦躁与惊慌之色。
他深知以傲慢使徒的变态天资,或许还能和混沌境过上一两招,可一旦林北动了真格,自己却绝无幸理,当真是欲哭无泪,心中暗骂不已。
“适才林殿主还在义正言辞地指责阎罗殿主以大欺小,恃强凌弱。”
傲慢使徒眼神一凛,气势丝毫不减,毫不犹豫地出言嘲讽道,“如今却也要仗着修为对魂相境出手么?好歹也是一域之主,这般啪啪打自己的脸,就不觉得羞愧么?”
“看来傲慢使徒倒也没有传闻中的那般愣头青,居然懂得用言语挤兑别人。”
不等林北回答,钟文忽然插嘴道,“不过对付区区一个你,哪里用得着殿主大人亲自出手?就让小爷我来教你做人罢!”
“就凭你?”傲慢使徒眸中精光大盛,口中冷哼一声道。
“傲慢并不是什么坏事。”
钟文哈哈一笑,脚下龙影盘旋,伴随着“砰”的一声巨响,白色身影瞬间出现在傲慢使徒跟前,对着他挥拳打去,“却也要有与之相匹配的实力才行,不然只是个没有自知之明的蠢货罢了。”
他看似神情轻松,可一出手,便是最为得意的野球拳,显然在刚才的一番试探之中,已然了解到傲慢使徒的实力,远胜过自己从前遇到的任何魂相境。
点将评第三,仅次于“天空之城”徐右卿和“剑阁”拓拔弑神的可怕存在,真正的魂相境大圆满,距离混沌境也不过一线之隔。
“极!”
傲慢使徒口中厉喝一声,同样打出一拳,毫不退缩地朝着钟文迎了上去。
“轰!”
耀眼的强光弥漫天地,恐怖的声势笼罩四方,在这一记夸张的对轰之下,更多的粗壮水柱自海面疯涌而起,纷纷冲上天际,如同顶起苍穹的蓝色巨梁一般,场面波澜壮阔,蔚为壮观。
正面硬碰之下,钟文的身躯竟然在空中三百六十度旋转着倒飞出去,接连滚了十数圈方才勉强止住身形。
反倒是傲慢使徒仅仅后退了两步,便重新傲然挺立,在这一波正面对拼之下,竟似占据了上风。
可分明处于优势,他的眼神中却闪过一丝惊异和不解,低头紧紧凝视着自己的手掌,似乎要从中看出什么花样来。
“不错!”
反倒是钟文被打飞之后,脸上还是笑嘻嘻的,不露半点颓色,很快便纵身而起,再次挥拳杀来,“再来!”
若是细心之人,则会发现他身上的光纹图案与对战焰如神僧之时已经有所不同。
正是能够反弹伤害的第三道韵!
“灭!”
傲慢使徒是何等骄傲之人,面对他的进攻,自然不会有半分退缩,口中厉喝一声,拳端笼罩着霸道黑光,再次迎了上去。
“轰!”
两人双拳相交,再次爆发出骇人气势,居然营造出了山呼海啸,天崩地裂的末日景象。
钟文的身躯再次被撞飞出去,这一次更是翻滚了二十多圈才踉踉跄跄地止住身形。
而傲慢使徒的情况却比先前还要更好一些,仅仅后退了一步。
可他的双眸之中却闪过一丝难以形容的震惊之色,其间似乎还隐隐夹杂了几分痛苦。
“再来!”
而钟文却很快振作起来,脸上挂着渗人的姨母笑,挥舞着莹光闪闪的拳头,再次生龙活虎地杀将过来。
傲慢使徒那霸道绝伦的拳劲,竟似没能给他造成多大伤害。
“绝!”
面对迎面而来的钟文,傲慢使徒身上再次气势暴涨,拳端弥漫着难以想象的霸气和杀意,狠狠打向眼前这个诡异的白衣青年。
“轰!”
数不尽的海水奔腾而起,直冲天际,方圆数十里皆是雾气蒸腾,朦朦胧胧,整片通灵海都仿佛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搅了个底朝天。
这一回,钟文直接向后滚出三十多圈,模样说不出的狼狈滑稽。
而傲慢使徒却是身姿笔挺,倔强地站在原地,竟然半步不退。
这就是点将评第三的绝世天才么?
竟然能够将殿主大人压制到如此境地?
眼见钟文的表现一次不如一次,莫声语清秀的双眸中不禁闪过一丝诧异之色,紧了紧手中一双弯刀,犹豫着是否要上前助阵。
“噗!”
不料还没等她做出决断,看似大占上风的傲慢使徒突然浑身一颤,居然隔着面巾怒喷了一口鲜血。
第一千四百七十四章 这么虚?
被打得连翻数十个跟头的钟文没事,将他打飞的傲慢使徒反倒开始吐血,这等怪异的景象,直看得莫声语等人目瞪口呆,云里雾里。
“你没事吧?”
一骨碌爬起身来的钟文笑嘻嘻道,“看上去似乎不怎么好受呢。”
“好神奇的防御灵技。”
傲慢使徒对着他身上的光纹凝视半晌,缓缓开口道,“竟然能够反弹我的灵技,先前倒是小看你了。”
此言一出,莫声语和沈小婉等人脸上齐齐流露出恍然之色,这才大体明白了其中的蹊跷。
原来傲慢使徒的确实力惊人,单以力量而言,绝对在钟文之上,却还不足以攻破道韵金身的变态防御。
于是乎,在双方拼拳头的当口,钟文果断切换了第三道韵,开启了这门神技的反伤效果。
因而在此后的每一次拼拳之时,他不仅要对付钟文的野球拳,还会遭受到自己灵技的部分反噬,打出去的拳头力量越大,随之而来的反伤效果也是越强。
按说这种情况下,最好的应对方式,便是先拉开距离,一来削弱敌人造成的伤害,二来也能够腾出空间观察对手,从而找到应敌之法。
奈何傲慢使徒心高气傲,愣是半步不退,死要面子活受罪,用肉身硬抗野球拳和反弹而来的自身力量,几个回合下来,登时受了不轻的内伤。
反倒是钟文不顾脸面地在空中来回翻滚,看似模样狼狈,却借着后退之势巧妙化解了傲慢使徒的部分拳劲,兼之道韵金身防御力惊人,与点将评第三位的超级高手硬拼数拳,居然还是活蹦乱跳,毫发无伤。
“你的意思是,倘若没有小看我,便不会受伤么?”
听他这么说,钟文笑着摇了摇手指,轻蔑地嘲讽道,“少给自己脸上贴金了,无论你小心也好,大意也罢,结果都不会有什么两样。”
“不过是得了些便宜,就当真以为自己胜券在握了么?”
傲慢使徒眸中闪过一丝怒意,嗓音愈发森冷,身上颓势一扫,再次释放出浩瀚而狂暴的气息,“井底之蛙,何其可笑!”
话音刚落,他身形一闪,“倏”地出现在钟文跟前,右拳表面的黑色光芒陡然一变,化作点点暗尘,向着四方疯狂扩散,朝着钟文狠狠轰了过去,口中厉喝一声:“碎!”
也不知他修炼的是什么灵技,每一招每一式的名称都只有短短一个字,可威力之强却端的是惊天动地,匪夷所思。
“来得好!”
感受到这一招之中所蕴含的可怕威力,钟文也不禁面色微变,口中怪叫一声,右臂猛地发力,拳头表面闪烁着耀眼白光,狠狠迎了上去。
“砰!”
出人意料的是,这一次双拳相交之际,居然并没有引发多大的声势,唯有一声轻响。
然而,钟文身上的耀眼光纹却陡然黯淡了下来,变得若隐若现,仿佛随时就要彻底熄灭。
而他本人也如同风车般在空中快速旋转,狠狠向后倒翻出去,很快就化作一个小黑点,几乎要滚出众人的视线之外。
“噗!”
傲慢使徒虽然并未后退,状态却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口中吐出的血箭势头极猛,居然将面巾都喷飞出去。
映入众人眼帘的,是一张颧骨高耸,鼻梁挺直,嘴角微微有些下垂的男子面容,就仿佛是将“傲慢”两个字直接刻在脸上,长相与性格竟是极度匹配。
只是从他苍白的脸色以及嘴角不断流出的鲜血,却还是能看出此时的傲慢使徒状态不佳,显然在先前那一记硬拼之中,受了不轻的伤势。
“傲慢……”
眼见他身受重伤,嫉妒使徒心头一紧,慌慌张张地便要冲上前去帮忙。
“你要去哪里?”
不料眼前突然白影一晃,紧接着耳旁传来了一个娇柔悦耳的女子嗓音,“这是钟文和他的战斗,容不得旁人插手!”
是她!
认出说话之人,正是那名曾一脚踹飞焰真神僧的神秘女子,嫉妒使徒心脏猛地一跳,本能地便要后退。
“砰!”
白星话到中途,忽然飞起一脚,速度快若闪电,几乎无法用肉眼捕捉,毫不费力地踢在嫉妒使徒小腹之上,竟然将他踹出了数百丈距离。
这还是白星只为阻止他靠近,并没有使出全力,不然仅凭无面人一脚,绝对可以让他筋折骨裂,五脏破损。
“好险,好险!”
这么一个小插曲的当口,钟文又一次出现在众人眼前,嘴里大呼小叫道,“差点死在你这一拳之下,厉害,厉害!”
他嘴里嚷着厉害,脸上却依旧笑意盈盈,身法更是灵动迅捷,哪有半点受伤的模样?
竟然没事!
饶是傲慢使徒素来心高气傲,从不将天下英雄放在眼中,可目睹钟文在自己的全力一拳下竟然还是活蹦乱跳,毫发无损,他还是忍不住嘴唇微张,脸上罕见地流露出不可思议之色。
“这特么到底是个什么妖孽?”
就连观战的焰性神僧也不禁挠了挠光头,对着身旁的焰如神僧惊呼道,“如此可怕的防御,就算与混沌境相比,怕也不遑多让了吧?”
“纵然不及,却也相差不远了。”
焰如神僧俊秀的脸庞同样满是惊诧,口中喃喃自语道,“年纪轻轻,居然就能凭一己之力压制傲慢使徒,此等天赋简直匪夷所思,假以时日,他的威胁恐怕还要在林北之上,通灵海的实力,看来需要重新评估了。”
“可惜啊,还是差了那么一丢丢。”
钟文凝视着傲慢使徒惨白的脸庞,笑嘻嘻地用言语刺激他道,“虽然只有一丢丢,可终究是我赢了,准备好上路了么?”
说话间,他身上原本若隐若现的光纹再次闪耀起来,右臂缓缓抬起,拳端亮起了浩瀚磅礴的白色光芒,恐怖的威势充斥天空,令人胆寒。
“现在就谈输赢,未免太早。”
傲慢使徒举起左手,轻轻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接下来才要让你见识我的全力……”
看见他这一举动的瞬间,钟文忽然眼神一凝,敏锐地察觉到这名黑棺使徒的左手竟然只剩下三根手指,而失去了无名指和小指。
“噗!”
就在他分神之际,傲慢使徒忽然面色煞白,再次吐出一口鲜血,恰巧落在了他的三指左掌之上。
“这么虚?看来你得多吃些韭菜生蚝啥的,再泡点枸杞喝喝,好好补上一补……”
钟文正打算出言嘲讽两句,突然神情一变,心中暗叫不好。
只见傲慢使徒那被鲜血浸染的左手突然炸裂开来,喷出一团诡异的红光,将他整个人瞬间笼罩在内。
紧接着,他竟然凭空消失在了原地。
等到再次现身之际,他已然出现在远处的嫉妒使徒身旁,右手猛地一探,抓在队友的左臂之上,随即红光再现,裹着两人一闪而逝。
“逃生秘法么?”
钟文眼中寒光一闪,右手突然凭空多出一柄青灰色宝剑,“好个傲慢使徒,原来先前那股子死战不退的倔强劲都是装出来的,倒是看走眼了,不过想在我面前全身而退,怕也没那么容易。”
“道天第六式。”
说罢,他突然挥动宝剑,向前狠狠斩出,口中厉喝一声,“万物归焉!”
一道犹如回旋镖形状的白色剑光自剑刃疾射而出,直奔远处天空而去,很快便消失不见,速度臻至不可思议至今,根本无法用肉眼捕捉。
“道天九剑!”
焰性神僧倒还罢了,焰真神僧与焰如神僧陡然见他施展出“剑阁”绝学,皆是大惊失色,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本就神秘的白衣青年在两大神僧的眼中,登时显得愈发高深莫测,令人捉摸不透。
“啊!!!”
短短半息之间,远处天空中,突然传来了嫉妒使徒凄厉至极的惨叫之声。
随后,那道形状古怪的剑气,居然又旋转着飞了回来。
而与剑气一同回归的,竟是一只手掌。
血淋淋的左手!
傲慢使徒分明利用自身精血催动了逃生秘法,却还是被钟文随手一剑斩断了队友的左手,甚至还将断肢完整带了回来。
道天九剑,无愧为当世第一剑法!
恐怖如斯!
第一千四百七十五章 活着好累
钟文不知道傲慢使徒和嫉妒使徒在逃跑之时,究竟怀揣着怎样的心情。
可从焰真神僧离开时的态度判断,他却能够猜到焰光佛国在短时间之内,大概率是不会来找自己的麻烦了。
只因在目睹了钟文与傲慢使徒的对决之后,这位八千岁老僧的态度,只能用和蔼和友善来形容,其中甚至还隐隐夹杂着几丝谄媚。
总该消停一阵了吧?
望着燃灯古刹三大神僧远去的背影,钟文微微松了口气,脑中却又浮现出莳雨玲珑的身姿和天仙般的容颜。
也不知小明修炼得如何了。
等到去地狱谷接回莳雨姐姐之后,差不多该动身了吧?
宫主姐姐、柒柒、宁儿、小蝶、大宝、珠玛……
你们还好么?
回忆起同样落入天空缺口的一众亲朋好友,钟文的神情顿时温柔了下来,情不自禁地转头眺望远方,眸中闪过一丝怀念,一丝担忧。
……
“焰真师兄,那小子背叛人族,又对咱们痛下杀手。”
边境上方的数百丈高空中,焰性神僧一脸忿忿地问道,“难道就这么算了?”
“那你想怎么样?”
焰真神僧瞥了他一眼,不动声色地问道。
“自然是回去禀明师父。”
焰性神僧性子耿直,听他发问,便毫不犹豫地答道,“请他老人家去十绝殿讨个公道。”
“如何讨公道?”
焰真神僧不禁失笑道,“莫非要让师父和林北打一架么?”
“有何不可?”
焰性似乎没品出他言语中的戏谑之意,兀自愣头青似地答道,“以师父的实力,难道还会怕了他不成?”
“焰性师弟,你已经不年轻了,也该学会用脑袋思考了。”
焰真神僧当真是哭笑不得,无奈地摇了摇头道,“且不说师父和林殿主孰强孰弱,两大混沌境交手,岂是一时半刻就能分出胜负的?若是稍一不慎,让地狱谷的莳老鬼渔翁得利,又该如何是好?”
“这个……”
焰性神僧神情一滞,低下头小声嗫嚅道,“林北也未必就愿意为了这小子和咱们师父拼命吧?”
“师弟,你错了,小看谁都不能小看了这个叫作钟文的男人。”
容貌俊秀,神情萎靡的焰如神僧突然开口道,“此人年纪轻轻,却能够在单挑中战胜傲慢使徒,实力之强怕是不输拓拔弑神,兼之他背后同时有通灵海和自在天这两大势力撑腰,还与阎罗殿主的女儿有些不清不楚的关系,若论后台之硬,堪称当世少有,这等有实力、有背景又有前途的人物,不到万不得已,决不可轻易得罪,否则后患无穷。”
听见拓拔弑神的名字,焰性神僧顿时沉默了下来,眼中不自觉地流露出一丝钦佩之色。
这四个字仿佛拥有什么魔力一般,竟然能让他这样的急脾气瞬间冷静下来,足见那位“剑阁”大弟子在修炼界究竟拥有着怎样的威望。
“师父他老人家明察秋毫,如何看不出焰海师弟的死有蹊跷?”
焰真神僧谆谆教诲道,“只不过他早就想要对付地狱谷,所以才假作不知,借故发难罢了,却不曾想通灵海竟然出了这么个人物,而且听林北的口气,似乎并不怎么担心天空之城的威胁,很可能是他们两方已经达成和解,若果真如此,倒是该好好考虑考虑,从今以后要如何与通灵海相处了。”
“原来师父早就知道了么?”
焰性闻言,不禁大吃了一惊,“我还以为师兄刚才是得知了真相,才会选择罢手呢!”
“这等拙劣的离间计,能骗得过谁?”
焰如神僧在一旁笑着插嘴道,“莫说师父和莳老鬼不会上当,就连黑棺自己大概都没指望能骗得过我们,奈何燃灯古刹和阎罗殿早晚必有一战,嫉妒使徒所做的,不过是给我们创造了一个开战的契机罢了,这就是所谓的阳谋。”
“不错。”
焰真神僧点头表示认可,“而钟文适才之所以要揭穿黑棺的阴谋,也不过是给咱们一个停战的台阶,在那种情况下,我是别无选择,不下也得下,所以也可称之为阳谋。”
“你、你们……”
焰性神僧瞠目结舌,只觉两位师兄是这样陌生,好半晌才憋出一句,“一个个都这么多花花肠子,活得不累么?”
“走罢,赶紧回去向师父禀报。”
焰真神僧听着他有些幼稚的言论,不禁哑然失笑,“倘若通灵海真的解决了天空之城的威胁,而钟文又能顺利娶到阎罗殿主的女儿,届时通灵海、自在天和地狱谷联起手来,对于整个修炼界格局都是一次极大的震荡,须得早做准备才是。”
话音未落,他突然向前跨出一步,整个人“倏”地消失在了原地。
焰如神僧也是紧随其后,在空中快步疾行。
活着好累!
唯有焰性神僧呆呆地凝视着两位师兄离去的背影,脸上表情苦哈哈的,脑中不自觉地浮现出这样一个念头,对于这个世界,第一次有了无所适从的感觉。
……
天空之城与其余人族各域之间,隔着一片赤色海域,其上血雾蒸腾,魔怪横行,凶险的环境与恐怖的氛围令人望之色变,闻之胆寒。
这,便是名震天下的血海剑域。
然而,过了这片可怕的海域,继续向西而行,却又是另一番截然不同的景象。
以某一片狭长海域为分界线,海水的颜色陡然一变,居然化作碧蓝一片,美丽而清澈,散发着如同宝石般的晶莹光辉。
再往西行,映入眼帘的是耀眼的阳光,起伏的山峦,茂密的树丛,大片大片的农田,以及错落有致的大小村庄。
这里,便是天空之城的外围。
此处阳光明媚,气候宜人,鸟语花香,四季如春,花朵的色彩与麦田的金黄色交相辉映,再点缀上树叶的绿色,远远望去,好似画中景象,美得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用农人的天堂来形容这一片地带,似乎也并不为过。
更令外界人眼红的是,这一片大大小小的村庄和田野的空气之中,竟然流动着灵气!
很稀,很薄,并不会使普通人马上生出气感,也不能令野兽开启灵智。
可这样浓度的灵气,却足以让村子里的百姓精神奕奕,体格健壮,寿元也要远远胜过外界的普通人。
因而,这一带的农夫脸上,总是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而汤山村,正是这许多村庄之中,规模较大,人口较多的那一个。
村口的茶肆门前摆放着几套木制桌椅,上头支着一个遮阳棚,以供来来往往的行人饮水纳凉,生意算不得十分兴隆,可每一桌上,却也多多少少坐了一两个客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要说其中最为引人注目的,无疑是内侧角落那一桌。
一名村姑打扮的年轻女子正安安静静地坐在桌边,捧着个杯子小口抿茶,动作算得上秀气。
女子约莫二十二三岁年纪,脸上皮肤犹如鹅蛋般光洁紧致,可能是做多了农活的缘故,双手不似大家闺秀那般纤细滑嫩,却也并不粗糙。
洗得微微泛白的淡粉色碎花外衫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盈盈一握的小蛮腰和前凸后翘的傲人曲线。
她的容貌或许只能算是清秀,可身上无时无刻散发着温婉妩媚的成熟女子气息,却牢牢吸引了茶肆内大部分男人的目光。
“喏,王家妹子,这是你要的烤饼!”
店小二将一盘烤饼放在女子面前的桌子上,态度很是殷勤,刻意压低了嗓音道,“我偷偷多放了两块,趁热吃,莫要让掌柜的发现了。”
“多、多谢。”
女子粉面微红,低着头小声答了一句。
柔柔糯糯的嗓音直听得店小二魂儿飘飘,浑身燥热,连骨头都要软了。
“跟我还客气什么……”
他清了清嗓子,正要继续和女子套近乎,却感觉肩膀突然被不知道谁摁住,紧接着一股巨力传来,整个人不由自主地向后倒飞了出去,甚至还来不及惨叫一声,便一头撞在地上,脑袋一晕,瞬间失去了知觉。
“小二哥!”
女子大吃一惊,连忙仰起螓首,映入眼帘的,却是几个体格壮硕的彪形大汉。
“哟,好俊的小妞!”
当先那人面目狰狞,眼中闪烁着淫邪的光芒,粗糙的大手肆无忌惮地摸向女子面门,嘴里嘿嘿怪笑道,“走,跟哥哥过去喝两杯!”
“啪!”
女子面色煞变,右臂猛地一挥,本能地拍开了男子的手掌。
被她驳了面子,男人脸色一沉,眸中登时射出凶戾的光芒。
第一千四百七十六章 面见过圣女的大人物
“怎么,小妞。”
他的嗓音瞬间冰冷下来,一边出言威胁,一边再次将咸猪手伸向女子粉嫩白皙的脸颊,“不给面子?”
“我、我根本就不认识你!”
年轻村姑慌慌张张地挡开他的魔爪,吓得花容失色,本能地向后连退数步,嗓音也不觉上升了一个八度,“而且我已经有男人了,还请你自重!”
“原来小妞已经嫁人了?”
男人再次遭到拒绝,先是面现怒容,可一听见她的话语,反倒哈哈大笑着靠近上去,“没事,老子就喜欢玩别人的老婆,我不介意。”
“你、你再这样无礼。”
年轻村姑见他越来越放肆,终于彻底慌了神,“我可要喊人了!”
“王冬雪,你还喊人?莫非是要喊你那个瘫痪在床的老公么?”
男人身后的一名小弟笑着讥讽道,“不妨告诉你,这位大人乃是陈家的陈计智陈三少,能被他看上,简直就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分,我劝你好自为之,莫要不识抬举!”
“陈家?”
听见这两个字,年轻村姑眸中不禁闪过一丝惊惧,脸上满是惶恐之色,犹如一只瑟瑟发抖的小绵羊,愈发显得柔弱无助。
“不错,就是那个在天空之城都享有盛名的陈家,你倒还不算太无知。”
见了她的表情,那个小弟愈发得意,吹嘘得更加卖力了起来,“陈三少可是曾经面见过圣女的大人物,能陪他喝酒,那是多少人打破头都抢不到的机会,你居然还要往外推?蠢是不蠢?”
“瘫痪?”
被他称作“陈三少”的陈计智突然问道,“什么瘫痪?她老公瘫痪了?”
“三少有所不知。”
那个小弟点头哈腰,一脸谄媚地答道,“这小娘皮名叫王冬雪,在整个汤山村都是出了名的俊俏,当年不知吸引来多少个追求者,可她也不知是被猪油蒙了心还是咋的,居然挑了个老实巴交的农夫嫁了,结果成婚没多久,那个男人上山的时候一个不慎脚底打滑,跌落悬崖,直接摔了个半身不遂,下半生怕是只能在床上度过了,村里老人还传过一些流言,说她是个天生的狐狸精,克夫。”
“这么水灵的小娘皮,却嫁了个残废老公,当真可惜!”
陈计智一边哈哈大笑,一边朝着王冬雪所在的方向大步而行,眼中的欲念几乎化作实质,“难怪浑身上下透着股风骚劲,看来是男人喂不饱你,春心荡漾了吧?放心,哥哥命硬得很,克不死,我很快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做欲仙欲死,什么叫做极乐世界,等过了今晚,王家妹妹你怕是再也离不开我了!”
“别过来,你、你别过来!”
眼见他渐渐逼近,王冬雪不禁花容失色,情绪过度紧张之下,终于再也无法抑制,猛地挥动双臂,朝着陈计智用力推了过去。
“哎哟!”
被那个小弟吹捧成曾经面见过圣女的“大人物”陈计智一个不慎,竟然被年轻村姑推得向后摔倒,屁股狠狠撞在地上,口中呼痛不已。
莫看王冬雪外表弱柳扶风,楚楚动人,却毕竟是村里出身,从小干惯了农活,胳膊上其实有些肌肉,这一推之力并不算轻。
可真正令人震惊的,却还是陈计智的实力。
他体内的气感并不稳定,距离人轮一层都有还有些差距。
说他是修炼者,甚至都有种玷污了这三个字的感觉。
换言之,这位陈家三少,实在是太弱了!
正因如此,他才会不慎被一个普通村姑推倒在地,险些连屁股都要开花。
“陈三少!”
眼见自家老大摔倒,身后的一众小弟无不大惊失色,有的冲上前去搀扶,有的满脸担忧,嘘寒问暖,而另有几人则是满脸杀意,气势汹汹地将王冬雪包围了起来,不给她半点逃跑的机会。
“臭娘们,竟然敢打老子!”
被人搀扶起来的陈计智老脸涨得通红,恼羞成怒地冲上前去,猛地一巴掌抽在王冬雪脸上,将少妇扇得左颊红肿,“扑通”一声倒在地上,一时间头晕目眩,眼冒金星,只觉脑袋嗡嗡,完全分不清东南西北,“你怕不是活腻了!”
“砰!”
即便如此,陈计智却依旧没有停手的意思,而是对着躺在地上的王冬雪飞起一脚,狠狠踹在她的小腹之上,踢得少妇面色惨白,整个人蜷成一团,纤柔的身躯颤抖个不停。
到此地步,陈计智早已被怒气冲昏了头脑,心中再无男女之事,只想着要狠狠教训眼前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好挽回先前丢失的颜面。
“让你打老子!让你打老子!”
他嘴里骂骂咧咧,右腿频繁抡起,如同雨点般落在王冬雪的背脊、小腹、大腿、肩膀,乃至头脸部位,每一脚皆是势大力沉,劲透皮骨。
“掌柜的,你还不去阻止么?”
眼见王冬雪被踹得口吐鲜血,惨叫连连,身上气息逐渐衰弱,一名旁观者心中不忍,不禁转头看向茶肆老板,“再这样下去,怕是要出人命啊。”
“阻止?怎么阻止?”
掌柜的是一名约莫五十岁出头的中年男子,听他发问,顿时无奈地摇头叹息道,“陈家在天空之城都算得上豪门望族,家大业大,是我能惹得起的么?”
“倘若真是那个陈家的少爷,怎么可能会被王家丫头推一把就摔倒在地?”
另有一名吃瓜群众提出质疑道,“会不会是个冒牌货?”
“哪个大家族里没有一两个贪图享乐,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
茶肆掌柜苦笑着道,“万一真是陈家的纨绔,像我这样小本经营的茶肆,他一口气就能吹灭十座百座,到时候又有谁会站出来替咱们这样的普通百姓主持公道?我赌不起,也不敢赌。”
那名吃瓜群众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却又生生咽了回去,只是无奈地轻叹一声,暗暗感慨王冬雪命运多舛,今日得罪了这群流氓,怕是难以全身而退了。
“砰!”
就在围观人群议论纷纷之际,陈计智已经再次飞起一脚,重重踹在了王冬雪白皙的后颈上。
“噗!”
少妇口中喷出一道血箭,面色惨白如纸,精神萎靡不振,若非陈计智实力低微,力量有限,她怕是早已昏厥过去,甚至一命呜呼。
“臭娘们,下辈子投胎,记得招子放亮一点!”
与王冬雪的虚弱不同,陈计智却越踢越嗨,眸中射出残暴凶戾的光芒,神情越来越亢奋,“有些人,不是你能够得罪的!”
话音未落,他忽然抡起一脚,对着王冬雪狠狠踢了过去。
这一脚的目标,竟然是少妇的天灵盖!
显然,陈计智已然动了杀心,只想踢爆王冬雪的脑袋,至于什么生命,什么生死,早已不在他的考虑范畴之中。
可惜了!
眼见王冬雪就要死在陈计智脚下,不少人已经掩面遮目,不忍再看,心中暗暗给少妇的命运下了定论。
就在这生死攸关之际,斜刺里突然蹿出来一只手,朝着陈计智的右腿迎了上去。
一只白白嫩嫩的小巧手掌!
一只孩童的手!
“砰!”
陈计智面色不变,神情自若,兀自腿下发力,狠狠踹在这只小手的掌心之上,爆发出一道清脆声响。
随后,惊人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那只小巧手掌挨了这么势大力沉的一脚,竟然纹丝不动,甚至连晃都没有晃一下。
而陈计智粗壮的右腿就这么被小手牢牢抓住,高举至半空,整个人单腿直立,姿势变得无比别扭,险些又要站立不稳,摔倒在地。
“什么人?”
他心头一震,慌忙抬起头来,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女孩,皮肤白皙,五官清秀,年纪虽小,却已经是个了不得的美人胚子。
而更让他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就这么个女娃娃手中,竟然还抱了一个宝宝。
一个约莫两三岁的女宝宝。
一个粉妆玉琢,精致可爱的幼童。
视线无意间和宝宝触碰到了一起,陈计智却敏锐地察觉到,这两岁小儿的目光中,竟然隐隐透着一丝怜悯,一丝鄙夷。
第一千四百七十七章 要低调
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姜妮妮一度感到迷茫而无助。
总算她的运气较之柳柒柒等人要好一些,醒来之时,怀里依旧躺着大宝软绵绵、肉乎乎的娇嫩身躯。
而且只是在附近稍微转了转,居然又被她找到了另外两名熟人。
银发飘飘的同门师姐七月,以及曾经的对手,如今勉强算是朋友的夜夭夭。
在这样一个陌生的环境里,遇见熟悉的面孔,终究是件愉快的事情。
尤其是七月不但拥有入道灵尊级别的强悍修为,人生阅历也要比姜妮妮丰富不少,遇事极有主见,令少女仿佛吃下了一颗定心丸一般。
而与夜夭夭习惯性的拌嘴,也让姜妮妮的心情在不知不觉间放松了下来。
四个丫头年龄最大不过十岁,最小的大宝更是才两岁半多一点,即便身具修为,在这广阔而陌生的环境里,却还是显得那样渺小而无助。
因而姜妮妮和七月的很快就统一了意见,要在这个陌生的地方低调行事,同时偷偷找寻师父林芝韵等同门的踪迹。
她们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一路走来,四个丫头昼伏夜出,露宿野外,除了必要的采购之外,尽可能避免与人发生交集。
得亏灵晶在原初之地不但可以流通,购买力还在三圣界之上,才让随身携带了三两颗灵晶的七月和姜妮妮不至于食不裹腹,衣不蔽体。
反倒是身价不菲,手握不少灵晶票的夜夭夭在这里成了彻头彻尾的无产阶级,这许多票子完全没有兑换的渠道,妥妥的穷光蛋一枚。
就在姜妮妮以为四人能够像这样一路潜行,直至找到林芝韵之时,情况终于发生了变化。
这一日,四人耗尽了随身干粮,姜妮妮正打算找个最近的村庄进行补给,却在村口看见了令人愤怒的一幕。
陈计智调戏王冬雪,并对她拳打脚踢,暴力相向的画面。
而陈家的一众小弟则在王冬雪四周围成一圈,丝毫不给她逃跑的机会,这些狗腿子非但口中污言秽语,在年轻村姑被踹到自己跟前之时,还会落井下石,毫不客气地踢上两脚。
更让姜妮妮感到愤怒的是,四周分明站了许多村民,却没有任何人上前制止陈计智的暴行,甚至都无人敢替村姑说一句话。
要低调!
要低调!
不关我事!
不关我事!
意识到自己怀里还抱着钟幼莲,姜妮妮眉头紧锁,小脸蛋憋得通红,心中不停地告诫自己不要惹是生非,不能让大宝陷入到危险之中。
然而,眼见陈计智就要踹中王冬雪的天灵盖,她终于情绪爆发,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怒火,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伸手挡下了这力大势沉的一脚。
当然,所谓的力大势沉,只是对于普通人来说,对姜妮妮这样的修炼者而言,陈计智的实力一塌糊涂,根本就没法看。
“你们这么多大男人合力欺负一个没有修为的弱女子?”
纵然意识到自己冲动了,姜妮妮在挡下这一脚的同时,还是忍不住大声呵斥道,“不觉得羞耻么?”
“哪里来的黄毛丫头?”
正在兴头上的陈计智突然遭人阻碍,登时大感不爽,忍不住破口大骂道,“敢坏老子的好事?信不信我连你一起揍了!”
“小丫头不知天高地厚,竟然敢来管陈三少的闲事,怕是活腻了?”
“你可知道陈三少是什么人?说出来,怕是连你爹娘都要吓尿了!”
“再不滚,小心揍得你生活不能自理!”
“才多大点年纪,还是赶紧回你娘怀里吃奶去罢!”
“说到吃奶,你看她怀里还抱着个女娃娃,也不知道是谁吃谁的奶哩!”
“我去,你的思想好龌龊!”
“嘿嘿,嘿嘿……”
姜妮妮对于耳边此起彼伏的污言秽语和威胁恫吓充耳不闻,体内灵力流转,右臂一振,陡然发力。
“哎呦!”
陈计智只觉一股巨力自腿上袭来,登时站立不稳,整个人向前倾斜,“扑通”一声扑倒在地,竟是脸先着地,狠狠摔了个狗吃屎。
“臭丫头安敢如此!”
眼见自家老大倒地,一众狗腿子无不惊怒交加,纷纷大叫大嚷着冲上前去,有的试图搀扶陈计智,有的则干脆挥拳而上,朝着姜妮妮狠狠打去,对于这个看上去不过七八岁的小小女童,竟然没有半分怜惜之意。
奈何这群人虽然数量众多,修为却着实垃圾,除了陈计智,便只有两人拥有气感,其余皆是没有修为的麻瓜。
即便是这两个“佼佼者”,却也不过是人轮一层修为,并不能给如今的姜妮妮带来多大威胁。
既然开打,少女便干脆不再克制,左手依旧紧紧抱着大宝,右臂连连挥舞,招式灵动迅捷,白嫩的手掌在空中幻化出道道虚影。
“啊!”“哎哟!”“卧槽!”“妈妈呀!”
在四周诸人惊愕的目光中,陈计智的一众狗腿子竟然被姜妮妮一掌一个,揍得哭爹喊娘,七倒八歪,很快就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茶肆外哀嚎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你、你……”
目睹了这诡异的一幕,陈计智吓得面色惨白,嘴唇哆嗦,整个人软软地瘫倒在地上,一时半会根本爬不起来,“你竟敢……”
“这位姐姐,你还好么?”
姜妮妮并不理他,而是快步来到王冬雪身旁,单手将她扶了起来,关切地问道,“还能走路么?我送你离开罢!”
“谢、谢谢!”
王冬雪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两侧嘴角各自垂下一道血线,她颤颤巍巍地试图爬起身来,还未站稳,娇躯突然一晃,又要向后仰倒。
姜妮妮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拉住,随后便搀扶着她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外走去。
“臭娘们想跑?”
不料堪堪转身,背后突然响起陈计智气急败坏的吼声,随之而来的,是一道凌厉拳风,“给老子站住!”
原来陈计智被当众落了面子,本就恼羞成怒,又见姜妮妮左边抱娃,右边搀扶着王冬雪,料想她腾不出手来迎敌,登时恶向胆边生,嘴里大吼一声,猛地冲上前去狠狠一拳砸向少女背心。
姜妮妮毕竟年幼,还欠缺江湖阅历,只道自己已经震住了这帮流氓,哪里料到陈计智吃了这样大的亏,居然还敢主动追上来挑衅,一时倒还真的抽不出手来应对,只得气运丹田,将灵力送至背后,打算硬接这一拳。
毕竟在她想来,陈计智的修为甚至连人轮一层都算不上,就算硬接一拳,自己又能受多重的伤?
可她无所谓,别人却不这么想。
眼看陈计智这一拳就要得手,躺在姜妮妮怀中的大宝突然抬起头来,伸出白嫩嫩的小手,对着他轻轻一点。
这一指并没有什么绚丽的光影,也没有什么惊人的声势,看着平平无奇,似乎没有多大威力。
“噗!”
然而,伴随着一道轻响,陈计智忽然动作一僵,随即缓缓低头看向自己胸前。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手指粗细的破洞,其间不断有血液疯涌而出,很快就将他胸前的大半衣襟染成了深红色。
陈计智瞪大了眼睛,脸上满是不可置信之色,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嘴里只能发出“嗬嗬”之声。
随后,他健硕的身躯缓缓向后倒去,“砰”地躺在地上,双腿一蹬,口鼻之间,再也没有了一丝呼吸。
整座茶肆瞬间沉寂,四周静悄悄的没有半点声响,连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变得清晰可闻。
“你、你杀了他?”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名狗腿子忽然咽了口口水,无比艰难地问道,“你杀了陈三少?”
“是又怎样?”
尽管杀人的是大宝,姜妮妮却没有任何辩解,只是瞥了那人一眼,冷冰冰地答道,“如果再纠缠不清,这个人就是你们的下场。”
放完狠话,她再次扶住王冬雪的臂膀,柔声说道:“走罢,姐姐,我送你。”
似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王冬雪吓得俏脸煞白,目光扫视四周,试图向乡亲父老们寻求帮助。
然而,茶肆掌柜和客人们却纷纷扭过头去,刻意避开了她的目光。
甚至还有人对王冬雪做了个“快走快走”的手势,恨不得立即将她赶离此地,生怕和她离得太近,会引来陈家人的迁怒。
唯一愿意与她对视的,是一名年龄相仿,样貌却十分普通,甚至还有些龅牙的村姑。
从这名村姑眼中,她看到的不是担心,不是同情,而是赤裸裸的幸灾乐祸,仿佛在说“你这骚狐狸也有今天”。
王冬雪眼神一黯,似乎明白了什么,终于不再挣扎,任由姜妮妮搀扶着缓缓往外走去,深一脚浅一脚,渐渐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外……
第一千四百七十八章 咱们离开这里罢
“真是个苦命的丫头。”
直到陈家的狗腿子们带着陈计智的尸身离开,老掌柜才叹了口气,不无惋惜地感慨道,“可惜,当真可惜。”
“可惜什么?”
角落里的龅牙村姑尖着嗓子道,“那姓王的骚狐狸今天勾搭这个,明天勾搭那个,从来不知羞耻,这下可好,闹出人命来了,活该!”
“王丫头品性极好,每日里不是务农,便是在家中照料瘫痪的丈夫,除了采买一些吃穿用度,几乎从不出门。”
老掌柜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悦地说道,“这是村里人都看在眼里的,何来勾搭一说?”
“怎么,掌柜的,连你也看上那个骚狐狸了么?”
见他替王冬雪说话,村姑冷笑着道,“等到陈家的人来兴师问罪,倒要看看你会不会为了她挺身而出,来个英雄救美?”
“你……”
老掌柜脸色一变,听见“陈家”这两个字的当口,气势瞬间弱了几分,脖子一缩,小声嘟囔了一句,“真是无理取闹!”
显然,为王冬雪说两句公道话,已经是老掌柜良心的全部体现。
要为了她冒着生命危险去得罪那闻名天空之城的陈家人,却是万万不可能的。
“掌柜的,你还有闲情去担心王冬雪?”
身旁另一名客人插嘴道,“要知道,这个什么陈三少可是死在你的茶肆里,等到陈家人回来追查的时候,你当真以为自己能够置身事外么?”
“这……”
老掌柜闻言不觉色变,脸上顿时流露出担忧与恐惧之色。
这一刻,他突然和角落里的村姑生出些许共鸣,也觉王冬雪那女人当真是个狐狸精,替自己惹来了天大的麻烦。
“不管怎么说。”
只听那名客人又道,“王冬雪是定然没几天好活了,那个小丫头能救得了她一时,难道还能护得住她一世么?”
“从前这汤山村不知有多少女人嫉妒王冬雪的花容月貌,如今看来,空有美貌,却没有与之相匹配的身份和地位,是祸非福啊!”
另一名书生打扮的青年忍不住唏嘘道,“这就是普通百姓的悲哀吧。”
四周再度陷入沉寂,本就为数不多的客人纷纷起身离去,生怕多待一刻,就要被卷入这与自己无关的麻烦之中。
很快,茶肆外就变得门可罗雀,唯有老掌柜愣愣地注视着人们离去的背影,好半晌才摇了摇头,长叹一声,朝着昏迷不醒的店小二缓缓走去。
……
“天哥,我回来了!”
王冬雪在屋外静静地站了许久,眼神渐渐坚定,突然推门而入,清了清嗓子道。
“臭婆娘,你还知道回来?”
屋角的床榻上,传来一个粗鲁而生硬的男人嗓音,“买几个烤饼,居然花了一个多时辰?我看你就是故意想要饿死了我,好去外头勾搭野男人!”
“天哥,我、我对你始终如一。”
王冬雪在外头受了委屈,回到家中却得不到丝毫安慰,反而迎来了丈夫的疑神疑鬼和冷嘲热讽,饶是她性子坚强,这一瞬间却还是大感委屈,不禁眼眶微红,哽咽着说道,“你怎么能这样说我?”
“怎么,骂不得了?有了野男人撑腰,不服管教了?”
男人却并未表现出丝毫怜惜之意,反而冷笑一声,说话愈发难听,“还以为自己是哪家的千金大小姐么?你是我高天的婆娘,从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这辈子都只能是个农妇,长得漂亮又怎么样?还不是得乖乖种地,乖乖伺候我这个废人?醒醒罢,少做那些不切实际的美梦了!”
“我、我没有……”
王冬雪愈觉委屈,待要争辩两句,话到嘴边,不知为何却又生生咽了下去,唯有两行清泪自眼角缓缓滑落。
不错,躺在床上的粗鲁男子,正是她那从山上失足滑落的瘫痪老公,高天。
曾几何时,高天也是个性情温和,阳光开朗之人。
他工作勤恳,待人真诚,样貌虽然算不上多俊,却也是个眉清目秀的精神小伙,对这个如花似玉的老婆更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上怕摔了,简直疼爱到了骨子里。
两人郎才女貌,情感笃深,不知羡煞了多少年轻男女,在整个汤山村都算得上是一段佳话。
然而,在高天失足落山,半身瘫痪之后,一切都变了。
经历了一段时间的治疗之后,伤势依旧不见起色,高天变得越来越消沉,越来越颓丧,到后来更是性情大变,常常没来由地大发雷霆,甚至对上前柔声安慰的妻子冷嘲热讽,破口大骂。
王冬雪本以为随着时间的推移,丈夫会恢复从前的和蔼阳光,可她苦苦等来的,却只是个变本加厉的暴君。
也就是她性子坚忍,又极念旧情,换作旁人怕是早就摔门而出,抛下这个残废丈夫改嫁去了。
正是因为家里还供着这么个喜怒无常的祖宗,王冬雪才坚持在半途和姜妮妮分道扬镳,死活不肯让她送自己回家,生怕丈夫不知好歹,胡言乱语得罪了救命恩人。
同时,她也隐隐感觉事情并不会就此结束,以陈家的势力,自己多半要遭到报复,催促姜妮妮离开,也是不希望她继续卷入自己的麻烦之中。
姜妮妮见她态度坚决,自然不好勉强,只得在塞给她一颗回天丹之后转身离去。
“还不快点把烤饼拿来?”
只听高天又大叫大嚷道,“老子要是被饿死了,定会化作厉鬼回来缠着你,让你这婆娘从今往后再也睡不了一个安稳觉!”
“天哥,咱们离开这里罢!”
王冬雪脸上阴晴不定,突然快步来到床边,扶着高天坐了起来,“到别处去生活。”
“臭婆娘,你发什么神经?”
高天一脸莫名道,“老子才不要离开这里,老子要吃饭!”
“实话告诉你罢,我刚才失手杀了人。”
王冬雪眸中闪过一丝焦急之色,咬了咬嘴唇,突然大声说道,“若是不跑,很快就会有人来报仇,到时候咱们两个怕是都要死在这里。”
“什么!”
高天大惊失色,嗓音颤抖着问道,“你、你杀了谁?”
“一名陈家的少爷。”
王冬雪如实答道,“叫作陈计智。”
“陈家!”
高天的脸色愈发难看,嗓音已然带上了哭腔,口中声嘶力竭地怒吼道,“你这婆娘疯了么?连陈家的人都敢杀?是嫌自己活得太久了么?滚,你赶紧滚,滚得越远越好,再也莫要让老子看见你!”
“天哥,是我对不起你。”
王冬雪也不禁泪如雨下,“可你是我男人,就算我一个人离开,他们也不会放过你的,还是和我一起走吧?咱们换个地方重新过日子。”
“放屁,谁要和你一起走?”
高天愈发惊慌,嗓音都不觉尖锐了几分,“你个扫把星,累得老子瘫痪不说,如今还要害我性命?我上辈子究竟造了什么孽,才会娶到你这么个女人?给我滚出汤山村!从今往后,你我一刀两断,再无瓜葛!”
“天、天哥,你说什么?”
王冬雪闻言面色煞白,如遭雷击,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身上的伤病乃是失足落山所致,也要怨我么?”
“失足落山?笑话!”
高天的分贝再次提升,“要不是村东那个无赖侯亮觊觎你的美貌,故意在山上暗下毒手,我又怎会脚下打滑?”
“什么!”
王冬雪只觉五雷轰顶,口中支支吾吾地问道,“你、你从前为什么不告诉我?”
“说了又怎样?老子的伤就能好么?”
高天恶狠狠道,“从前我还念着几分旧情,不想让你太过自责,这一次却是决不能忍了,你给我滚出这个家门,从此你我恩断义绝!”
“我可以滚。”
王冬雪呆了好半晌,才终于回过神来,突然转过身去,双臂猛地用力,将高天一把背起,斩钉截铁地说道,“但也要等咱们离开汤山村之后。”
在飘花宫弟子眼中不怎么值钱的回天丹,对于王冬雪一个寻常村姑而言,却已经是堪比仙药的存在,一颗下肚,被陈计智踢伤的部位已然恢复大半,兼之高天瘦骨嶙峋,而她又力气不小,背着一个成年男子竟然毫不吃力。
“放手,臭婆娘,你给我放手!”
高天在她背上奋力扭动着身躯,口中大叫大嚷道,“老子不需要你背,要走你自己走,我就是死也要死在汤山村!”
奈何王冬雪只是快步前行,对于他的抗议竟是恍若未闻。
“放手,你放手,快放手啊……呜呜呜!”
出乎她意料的是,一通挣扎无果之后,高天突然伏倒在她肩头,仿佛彻底崩溃了一般,居然嚎啕大哭了起来,“我都已经成了废人,你个笨女人为什么还要留下来?”
“天哥?”王冬雪吃了一惊,连忙侧脸看他。
“你生得漂亮,脾气又好,外头不知有多少男人想要娶你。”
只见高天一脸悲凉,泪如雨下,鼻子一抽一抽,哽咽着骂道,“我已经是个废人,不但照顾不了你,还总是骂你,整天伤你的心,你为什么不走?为什么要留在我身边?你是不是傻?”
“天哥,原来你……”
望着哭得稀里哗啦,像个孩子似的高天,王冬雪心头一震,突然明白了许多,许多。
“啧啧啧,好一个郎情妾意,令人好生感动!”
正在她心中五味杂陈之际,两人耳边突然传来了一个阴恻恻的嗓音,“可惜得罪了咱们陈家,只好到下面去做一对同命鸳鸯了。”
听见这一句,王冬雪神情剧变,脸上再也没有一丝血色。
第一千四百七十九章 野狗都能看得出来
“怎么去了那么久?”
苦等了两个多时辰的夜夭夭一看见姜妮妮,便忍不住大声抱怨道,“买点吃的都这么费劲,你是要饿死本小姐么?”
姜妮妮翻了翻白眼,对于她的抱怨毫不理睬。
夜夭夭早已习惯了她的傲娇,也并不如何气愤,而是快步上前,打算迎接自己的午餐。
“食物呢?”
然而片刻之后,她愣愣地注视着姜妮妮空空的右手,大声质问道,“被你藏哪里去了?”
“出了些意外。”
姜妮妮紧了紧左手的大宝,撇了撇嘴道,“没买着。”
“啥?”
早已饥肠辘辘的夜夭夭登时如遭雷击,猛地跳将起来道,“怎么可能买不着?你是不是在故意戏弄我?”
姜妮妮扭过头去,依旧对她不理不睬。
“姜师妹。”
始终默不作声的七月终于开口道,“发生什么事了?”
“七月师姐,对不起。”
姜妮妮粉嫩的脸蛋上登时流露出愧疚之色,立马将适才茶肆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适才在村口碰见恶棍欺凌女子,我一时没忍住……”
“师妹,你这一次,还真是冲动了。”
听她说完,七月眸中灵光闪动,好半晌才叹了口气道。
“一群大老爷们,却联起手来欺负一个弱女子。”
夜夭夭却在一旁听得义愤填膺,热血沸腾,恨不得出手教训陈计智的不是姜妮妮,而是自己,“这样的渣滓不杀,难道还留着过年么?”
看她的激动模样,竟是比姜妮妮还要气愤,甚至连心心念念的午饭都给抛在了脑后。
“路见不平,行侠仗义,本来并没有错。”
七月毕竟年长三岁,又出生于极其险恶困苦的环境之中,阅历远非姜妮妮可比,一语便道破了其中关键,“只是有句话叫作除恶务尽,听你刚才所述,那个陈家怕是势力不小,咱们还要赶路,不可能永远留在汤山村附近保护那名女子,你猜陈家人找不到仇人,会将怒气宣泄在谁的身上?”
“我……”
姜妮妮只是年幼,却并不愚蠢,经她提点,很快便明白了过来,白皙的脸蛋上登时流露出担忧之色,“我再去看看她。”
“姜师妹,像她这样的弱小百姓,世间不知凡几,难道你要一个个去帮么?”
七月叹息一声,语重心长道,“若是从前,以飘花宫天下第一圣地的威望,或许还能对她庇护一二,可如今你我不知身处何地,连自身都难以保全,又哪有余力顾及他人?要知道,这个世界远比你想象的要更加黑暗,更加残酷。”
“我、我明白的,只是、只是……”
姜妮妮犹豫半晌,终究还是无法释然,神情突然坚定了起来,将大宝塞在七月怀中,随即转身朝着汤山村的方向大步而行,“这件事我已经插手了,若是现在退出不管,岂不是害了她?”
“我跟去看看!”
夜夭夭只是略一迟疑,便快步跟了上去。
“但愿还来得及吧……”
望着两人渐渐消逝的声音,七月轻轻叹息一声,眸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
热血上头地冲入汤山村之后,姜妮妮才忽然意识到,自己与王冬雪是半路分别,并不知道对方的具体住址。
更让她不解的是,“王冬雪”这三个字在汤山村里仿佛成了禁忌一般,竟是闻者色变,男女老少无不神情惶恐,缄默不语,望向姜妮妮二人的目光,就如同在看瘟神一般,有些脾气暴躁的,甚至直接对二女恶语相向,开口赶人。
若非姜妮妮死死拦住,以夜夭夭的大小姐脾气,怕是早就跟村民们打了起来。
最后还是茶肆那个被陈计智打晕的店小二主动请缨,自告奋勇给二女带路,才算是避免了一场肢体冲突。
店小二是个孤儿,从小无父无母,也没有正经姓名。
茶肆老掌柜习惯称呼他土豆,只因他从小酷爱土豆,无论煎炸烹煮都喜欢,对于食物的偏好简直专一到了偏执的地步。
靠近王冬雪住处之际,土豆嘴角不自觉地微微翘起,眸中隐隐透出兴奋的光芒,就连脸色都显得愈发红润了一些。
你那点小心思,就连村里的野狗都能看得出来。
每当他躲在角落里偷偷注视王冬雪的时候,总是会遭到老掌柜的这般取笑。
土豆也从未想过要隐瞒自己对王冬雪的爱慕。
在日复一日平淡而枯燥的生活里,这个美丽的村姑,几乎可以算是他生命中仅有的色彩,也是他还愿意留在汤山村的唯一理由。
一想到很快就能看见那张漂亮的脸蛋,他的心脏便止不住地咚咚乱跳,根本不受控制。
与他的兴奋和乐观不同,姜妮妮的表情却越来越凝重,脸色更是隐隐泛白。
她的感官远比土豆更敏锐,尚未踏入屋中,便已经嗅到了一丝浓重的血腥味。
“这、这……”
推开屋门的那一刻,土豆如遭雷击,双眼狠狠鼓出,整个人僵在原地,惊得说不出话来。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狼藉。
本就为数不多的简陋家具似乎遭受过蛮力破坏,七零八落地散了一地。
墙上、地上乃至屋顶无不沾染着红色血迹,浓重的血腥味扑鼻而来,令人不自觉地恶心反胃。
就在这间凌乱的小破屋中,陈列着两具尸体。
说是两具,其实并不准确,应该说是一具尸身,和一堆残肢。
王冬雪双目圆睁,嘴角挂着血迹,衣衫和裙子被人用蛮力撕扯成了条条碎布,早已没有了蔽体的作用,将洁白而曼妙的躯体彻底暴露在空气之中。
美丽的村姑浑身布满了一道又一道的狰狞血痕,皮肤青一块紫一块,口鼻之间早已没有了呼吸,模样惨不忍睹,令人一眼望去,便能轻易想象出她在临死之前,究竟经历了怎样的折磨和凌辱。
距离她不远处的地面上,静静躺着高天的脑袋。
男人瞪大了眼睛,脸上写满了惊恐和绝望,自脖子以下的部位统统消失不见。
在这个脑袋四周,七零八落地散布着手指、手臂、脚掌、小腿、大腿等各种身体部件,甚至连心肝脾肺肾之类的內腑脏器也都露在外头,犹如机器身上的可拆卸零件一般撒了一地。
王冬雪这个半身瘫痪的老公,竟然被人彻底肢解了!
“这、这就是你说的那个村姑?”
或许是场面太过血腥,夜夭夭面色泛白,口干舌燥,好半晌才艰难地开口问了一句。
“来晚了么?”
强烈的感官刺激令姜妮妮浑身一颤,双腿发软,若非及时扶住门框,怕是就要一屁股坐倒在地,口中一个劲地喃喃自语着,“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你……”
王家妹子……死了?
土豆紧紧凝视着王冬雪的凄惨模样,只觉脑袋“嗡”地一声,几乎失去了思考能力,双膝一曲,“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这一刻,他忽然感觉心里空落落的,不知道该做什么,不知道该回哪里去,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还要不要继续活下去。
“接下来怎么办?”
沉默了许久,夜夭夭终于率先开口道,“要替她报仇么?”
“怎么报仇?”
姜妮妮额头青筋暴起,眼神木讷无光,脸上满是痛苦和颓丧,“就凭你我么?”
“不是还有七月……”
夜夭夭本能地想要反驳,可话到中途,却戛然而止。
她当然知道,七月是个理智的人,绝不会赞同复仇这个想法。
“你我实在太弱小了。”
姜妮妮失落地低声喃喃道,“若是师父她们在,又怎能容得恶人如此猖獗?”
见她这般模样,夜夭夭樱唇微张,似乎想要出声安慰,可话到嘴边,不知为何却又生生咽了回去。
就在两人情绪低落,茫然无措之际,跪在地上的土豆突然站了起来,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迈开大步直奔屋外而去。
“你、你要去哪里?”
姜妮妮微微一惊,本能地开口问道。
“王家妹子不能就这样白白死了。”
土豆脚步微微一滞,头也不回地答道,“我要去替她讨个公道!”
“你一个没有修为的普通人,又能做得了什么?”
夜夭夭撇了撇嘴,不以为然道,“就算去了,和送死又有什么分别?”
“我自然不是陈家的对手。”
土豆眸中射出一丝狠厉之色,咬牙切齿地答道,“可世上总有人能够治得了他们。”
“你说的是……?”夜夭夭好奇道。
“神女山。”
土豆的脸上,忽然散发出无比虔诚的光芒。
第一千四百八十章 会不会说话?
“拜见主上!”
十绝殿内的某个秘密场所之中,数百道身影整齐排列,对着同一个方向齐声高呼,纳头便拜。
每一个人的眼中,无不闪烁着崇敬与虔诚的光芒,仿佛拜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位神灵,一尊佛陀。
站在队列前方,坦然接受着众人敬拜的,赫然是如今的十绝殿殿主,钟文。
而南宫灵则静静地站在他身旁,双眸紧闭,面带微笑,说不出的娴静淡雅,风姿绰约。
一百零一个魂相境!
三百个圣人!
这是怎样的一股力量?
感受着眼前这四百零一人身上释放出的强悍气息,饶是钟文早有所料,却还是不由自主地心潮澎湃,热血沸腾。
根据《淬魂大法》一书中的记载,圣人强者在修炼了这一法门之后,有四分之一的概率能够悟出自身的魂力结构,从而一步登天,直接跨入世人梦寐以求的魂相境,成为有资格进入点将评的牛叉存在。
亲测之下,钟文发现这个所谓的四分之一,也不过是个大体概率,并不十分精准绝对,还存在着一定的上下浮动。
譬如先后得他传授了淬魂大法的沈小婉和莫声语都成功晋阶了魂相境,而眼前这四百零一人之中,也有一百零一人顺利晋阶,总体成功率已然高于四分之一,可以说是意外之喜。
这一百零一人中,被南宫灵捡回来给钟文当“侍女”的少女果果竟也赫然在列。
短短数日之间,从零开始,将一群普通人的修为直接提升到了圣人乃至魂相境,这是怎样的神迹?
说给任何人听,怕是都会换来“你吹,你接着吹”的鄙夷眼神。
也就是钟文经历奇特,刚来原初之地,最先看见的生物便是土龙和长鼻这样的魂相境灵兽。
随后他一路交手的对象要么是自在天的各族族长,要么是傲慢使徒和洛清风这样的人族神将,甚至还有堪比混沌境的无面人,以及天鹏和林北那样的域主级大佬。
过高的.asxs.,让他的眼光也是异于常人,倒还能用平常心来对待魂相境修炼者。
殊不知对于世间千千万万的修炼者而言,就连灵尊都已经是十分了不起的大人物,圣人更称得上是万人敬仰的一方豪强。
而魂相境则绝对属于站在食物链顶端的巅峰强者,可望而不可及的强大存在,世间九成九修炼者一辈子都没机会看见一次的超级大佬。
至于混沌境,那根本就不是人,而是神!
在大多数人的认知里,整个原初之地的人族神将统统加在一起,也不过五六十人,分布在广袤无垠的十二域中,可谓是大海捞针,凤毛麟角。
可就在钟文眼前,却跪着整整一百零一名新晋神将。
加上南宫灵、沈小婉和莫声语,再算上钟文本人,如今这十绝殿之中,居然存在着一百零五名人族神将,要是把自在天三大灵兽囊括进去,魂相境更是达到了恐怖的一百零八之数。
在此之上,殿内还拥有一具混沌境的林北傀儡,以及一名实力无限接近混沌的无面人白星。
此外,眼前这三百名新晋圣人全都修炼过淬魂大法,在魂力的摸索上多少有所建树,未来更上一层的概率也远远胜过普通圣人。
更有甚者,就连李雨生和汪植等十多个经受住了南宫灵背景考验的十绝殿老人,也都被钟文传授了圣灵清心诀,一个个顺利渡过雷劫,轻松步入圣人境界。
这样强悍的阵容,较之从前林北统治的那个十绝殿,不知要强出多少倍,无论放到当世哪一域之中,怕是都要让人惊掉下巴。
如今的十绝殿若是倾巢而出,能不能和那什么神女山较量一二?
陡然掌握了这样一支可怕的力量,饶是钟文眼界颇高,却多少还是有些膨胀,脑中不自觉地浮现出这样一个胆大妄为的念头。
“南宫姐姐,如今咱们也算小有实力了吧?”
他定了定神,转头凝视着南宫灵清秀动人的脸庞,笑嘻嘻地说道,“你说我若是带着这么一支大军跑到地狱谷去,莳骸会不会吓破了胆,乖乖将女儿双手奉上?”
“这我就不清楚了。”
南宫灵淡淡一笑道,“不过这些人虽然拥有了魂相境的实力,又修炼了不错的功法和灵技,可在经历过真正的生死考验之前,作为死士并不完整,所以除了果果,其他人我还需要再训练一段时日,现在不能让你带走。”
“果果?”钟文愣了一愣。
“你忘了么?”
南宫灵掩唇一笑,“当初将果果带回来,是要给你当贴身侍女的,可不是为了将她培养成死士。”
“侍女么?”
钟文瞥了一眼不远处目光炯炯的纤瘦少女,忍不住挠了挠头道,“带个魂相境的侍女出门,会不会太招摇了?”
“怎么,你不要这个侍女么?”
南宫灵反问道,“如今果果已经知道了十绝殿最大的秘密,若是不能跟在你身边,我就只好安排她和其他人一起参加死士特训了,届时是死是活各凭天命,你忍心么?”
“这……”
钟文表情一僵,目光扫过少女果果水汪汪的大眼睛,终究还是苦笑着叹了口气道,“还是跟我走吧,有个侍女也挺不错的。”
“果果,从今往后,你就乖乖跟在殿主大人身边照顾他的饮食起居。”
南宫灵似乎早就料到他会这么回答,笑着转过头去,对着少女果果柔声吩咐道,“好好听话,莫要惹他生气。”
“是。”
果果怯生生地答了一句,随即踩着小碎步来到钟文身旁,小声嗫嚅道,“见、见过殿主叔叔。”
“叫哥哥!”
听见“叔叔”这两个字,钟文登时跳将起来,虎着脸道,“还有,在外人面前不要称呼我殿主,直接喊名字就行。”
“钟文哥、哥……”
小丫头偷瞄了他一眼,想要依言改口,可“哥哥”两个字到了嘴边,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利索,仿佛过不了良心这道坎似的。
钟文:“.…..”
他忽然有些后悔答应收下这个没眼光的小丫头做侍女。
“哥、哥、哥……”
小丫头并未注意到他的情绪,小脸蛋儿憋得通红,兀自在一旁苦苦练习,却始终未能成功喊出那声“钟文哥哥”。
“算了算了!”
钟文越听越是不爽,终于忍不住黑着脸道,“爱叫啥叫啥罢,走了走了!”
话音刚落,他板着脸大袖一挥,转身便要离开。
“钟文。”
身后忽然传来了南宫灵柔婉动听的嗓音,“既然是死士,从前的名字自然不能再用,你赐个新的名字给他们罢。”
“哈?”
钟文回过头来,目光在四百名死士身上一扫而过,登时一个脑袋两个大,“要我给四百个人赐名?”
“那是自然,本就是你的死士,除了你,谁还有资格给他们赐名?”
南宫灵摆出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振振有词道,“莫非连这等小事都要来麻烦我么?”
“四百个!这可是整整四百个啊!”
钟文表情愈发难看,忍不住大声抱怨道,“四百个名字,那可得想到猴年马月去?怕是名字还没发完,我就要先入土了!”
南宫灵并不回答,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算了算了!”
钟文对着她俏丽的脸蛋凝视良久,终究还是无奈地摇了摇头道,“我来就我来罢!”
他不情不愿地回到一众死士跟前,目光在人群中一扫而过,脑筋急转片刻,忽然眼睛一亮,若有所悟。
“从今天起,你叫钟大。”
他忽然指了指最前排左侧的一名死士大声说了一句,随后又指了指他的右侧之人,“你就叫钟二。”
给前排两人草草取了个名字,他又屁颠屁颠地溜到倒数第一排右侧,指着最后一名年轻的死士说道,“至于你么,就叫做钟四百,其他人自己对号入座,好好算算自己的名字叫什么,我还有事,就先不奉陪了。”
众人面面相觑,一脸懵逼,显然没有料到后半生的姓名居然不是别人起的,而是靠自己数出来的。
这种感觉,就好像在高考的语文卷子上看见了一道数学题,令人云里雾里,不知所措。
“走了,果果!”
而钟文却仿佛完成了重大任务一般,洋洋得意地冲着果果招了招手,随后转身扬长而去。
“钟、钟文叔叔。”
果果一边快步追赶,一边好奇地问道,“咱们去哪儿呀?”
“果果,我看上去真的很老么?”
“不、不老啊,叔叔看上去还不满四十呢。”
“草!四十你个锤子!老子才二十出头好不?会不会说话啊!”
“啊?”
“啊你妹啊!”
第一千四百八十一章 迈不过心里这道坎
在那场牵涉到十绝殿、兽王神庙、阎罗殿、燃灯古刹以及黑棺这五大势力的激烈战斗之后,通灵海经历了一段罕见的宁静。
与天鹏结盟之后,通灵海非但没有了来自灵兽的威胁,反而拥有了一个异常稳固的大后方。
而在钟文的强势介入之下,阎罗殿与燃灯古刹之间的战争亦是大为收敛,即便偶有争斗,也都十分知趣地选择在通灵海之外的区域解决,再也无人胆敢肆意将他的地盘当作战场。
就连吃了大亏的神女山似乎也尚未反应过来,并没有立即发动猛烈反扑。
而在通灵海接连受挫的黑棺更是毫无动静,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
趁着这段时间的风平浪静,钟文一面潜心苦修,一面积极筹备礼物,打算不久之后便要启程前往地狱谷提亲。
他在聘礼这一块毫不含糊,可以说是什么贵重挑什么,毕竟这些东西大多是原本林北积累下来的财富,还有很大一部分珍稀灵药则统统来源于自在天,因而被钟文大手大脚地拿来讨女人欢心,倒也并不如何心疼。
却没有任何人注意到,看似平静的通灵海深水处,却早已是翻江倒海,一片狼藉。
“砰!”
在一股肉眼不可见,却又强悍无匹的力量之下,林小蝶的身躯再次碎裂开来,大量的血液四散漂流,尽数落在了面前莹光闪闪的巨大宝石之上。
然而,眨眼间她便已恢复如初,双眸时而木讷无神,时而灵气勃勃,眼神变幻莫测,透射出奇异的光芒。
即便粉身碎骨,却连一息都没过去,便已彻底痊愈,若非无时无刻盯视着她,寻常人可能根本就没发现她已经死过一次。
足见林小蝶已然将特殊体质开发到了难以想象的程度,和如今的她比起来,当初“暗七星”开阳的不死身简直就是个笑话,根本不值一提。
“咔嚓!”
死而复生的她完全没有寻仇的意思,而是张开小口,将面前这块看不见边际的巨大宝石狠狠咬下一块,含在口中细细咀嚼了起来,脸上流露出无比陶醉的神情。
本应比陨石还要坚硬的宝石在她口中,竟然如同饼干一般脆弱,一咬就断,一嚼就碎。
头顶上方再次传来了那道愤怒而狂暴的意念,四周湍流激荡,脚下剧烈震动,数不清的泥沙翻涌而起,仿佛连海底都要裂开。
对于这等骇人的景象,林小蝶却连看都没有抬头多看一眼,兀自专心致志地啃咬着眼前的宝石。
她可以肯定,上面有一个极其庞大而恐怖的存在,非但完全隔断了自己通往陆地的道路,其实力之强更是达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不费吹灰之力便能将自己这样的圣人修炼者轻松灭杀。
可她同样知道,这个神秘存在无色无形,即便自己把眼睛都给瞪瞎了,也不可能看见对方外貌和身形。
反正也看不见,不如干脆不看。
宝石这么诱人,吃进肚子里这样舒服,专心啃石头他不香么?
林小蝶惬意地抚了抚并不如何凸起的小腹,眸中闪过一丝愉悦,一丝贪婪,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将这块无边无际的石头统统吃进肚子里。
这一刻,她忘了师父林芝韵,忘了师姐南宫灵,忘了爷爷诸葛青江,甚至连心心念念的钟文都被抛诸脑后。
刚开始的时候,她需要反复磕牙,反复流血,花费好大力气才能勉强咬下手指头大小那么一块宝石。
那时候,头顶上方的可怕存在只需要微微动念,就能在瞬息之间轻松将她碾得粉碎。
可随着进入腹中的宝石越来越多,她啃食宝石的速度也变得越来越快,竟是一咬就碎,那一口细密的银牙闪耀着莹莹光芒,就仿佛得到了加固和升级一般,纤细的身躯表面亦是晶莹闪亮,无比耀眼,令人难以直视。
时光流逝,她身上的光芒越来越亮,而那个看不见的存在想要灭杀她,也渐渐不如先前那般轻松。
来自头顶的压力依旧狂暴凶悍,如今却需要约莫小半刻时间,才能将林小蝶完全打爆。
然而,这等频繁而强力的打击,对于能够瞬间复活的林小蝶而言又有什么意义?
她浑不在意地任由对方的攻击落在身上,甚至都懒得反抗,兀自啃食着眼前无穷无尽的宝石,怡然自得,悠闲惬意。
死亡于她而言,竟是如同吃饭喝水那般自然。
“轰隆隆!”“轰隆隆!”“轰隆隆!”
似乎意识到无法阻止林小蝶吞食宝石,头顶上的强大存在变得越来越焦躁,越来越狂暴,直教整片海底震动不休,激荡不已。
难以想象的恐怖威压自四面八方疯涌而来,不断袭向少女纤柔的身躯,从这股意念之中,林小蝶能够清晰地感受到无尽的愤怒和惋惜,甚至还隐隐夹杂着一丝哀求。
如此强悍而伟大的存在,竟似在恳求少女嘴下留情,莫要将自己视若性命的宝贝完全夺走。
对于这种先兵后礼的做法,林小蝶自然是理都不理,非但没有半分妥协,反倒啃得愈发卖力,就仿佛在故意刺激头顶上的庞然大物一般,直教它肉疼不已,几欲发狂。
从上向下俯瞰,便会发现犹如小山一般的巨大宝石,已然被啃出了一个数十丈长的缺口。
对于整块宝石而言,或许只是损失了冰山一角。
可若是从林小蝶的角度来看,却已经是进度感人,甚至很难让人相信她这瘦小的身躯,竟然能够装进如许多的宝石。
怪物依旧暴躁,少女依旧贪吃,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地流逝。
“喀!”
某一个瞬间,林小蝶似乎隐隐听见体内传来了一道微不可闻的轻响。
紧接着,她身上突然华光大作,居然比先前还要亮了无数倍,一股难以用言语形容的玄妙气息不知从何而来,先是盘踞在丹田与眉心之中,随后又迅速取代灵力,须臾间流遍奇经八脉,四肢百骸。
经历了短暂的失神之后,林小蝶忽然笑了。
自从在海底醒来之后,这还是她第一次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
她知道,自己晋阶了。
她不知道适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晋阶,甚至都不知道新的境界叫什么,晋阶之后又会拥有怎样的威能。
可她却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头顶怪物那无可匹敌的威压,忽然变得微弱了许多,似乎已不足以将自己灭杀。
“咔嚓!”
林小蝶再次张口,朝着亮晶晶的宝石狠狠咬了下去,伴随着一声脆响,她的眸中不禁浮现出一抹惊奇之色。
这一次,她竟然毫不费力地咬下了包子大小的一整块!
她知道,自己蜕变了!
变得很强,很强。
……
对于茶肆小二土豆的决心,夜夭夭是很有些不以为然的。
谁会为了一对普通村民夫妇和你一个平头百姓,去得罪陈家这样的豪门大族?
作为曾经的万仞崖大小姐,她虽然家境富裕,生存环境却并不舒适,某种程度上甚至可以用残酷来形容。
因而,虽然年龄相仿,她却比家庭温暖的姜妮妮更早认清了这个世界的现实。
尽管不知道神女山是什么,她却并不认为会有任何大势力为了几个普通村民去和一个大家族交恶。
她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说的。
“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的确不会在意咱们普通人的生死。”
不料土豆却斩钉截铁地答道,“可是圣女大人不一样,她是世上最最仁慈,最最善良的人,对所有生灵一视同仁,心怀悲悯,决不会允许陈家这样的恶行发生在天空之城的领地上。”
“且不说那位圣女大人是不是真的慈悲。”
夜夭夭冷笑一声,不以为然道,“你觉得陈家人会放任你跑到那什么神女山去告状么?”
“这……”土豆表情一滞,脸色登时沉了下来。
显然,他也意识到以自己的微弱实力,很可能根本就无法抵达神女山。
“我陪你去!”
姜妮妮忽然抬起头来,大声说道。
“你疯了么?”
夜夭夭吃了一惊,本能地斥责道,“咱们还要去找人,哪有工夫陪着他胡闹?”
“如果不是我胡乱插手,王冬雪夫妇未必会死。”
姜妮妮摇了摇头,坚定地说道,“是我害了她,我不能就这样一走了之。”
“你、你个蠢货!”
夜夭夭又气又急,口不择言道,“不过人轮修为,还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么?倘若对方认真起来,你去了又能怎样?”
“我的力量有限,或许真的什么都做不到。”
姜妮妮毫不退让,“可若不去,我迈不过心里这道坎。”
“你……”
夜夭夭与她对视良久,终于无奈地摇了摇头,一脸疲惫地抱怨道,“真是服了你了。”
“谢谢!”
望着姜妮妮脸上无比认真的神情,土豆眼眶微红,哽咽着说道。
不出夜夭夭所料,三人才离开王冬雪家的小屋不久,便迎来了陈家人的围追堵截。
第一千四百八十二章 会不会是搞错了?
陈计智那几乎可以忽略不久的微弱实力,令姜妮妮一度有些瞧不起陈家。
可当这个大家族真正行动起来的时候,她才忽然意识到,自己终究是小瞧了对方。
在第一波数名人轮修炼者被姜妮妮和夜夭夭击退之后,再次出现的拦路虎,已然拥有地轮修为,轻易便将二女逼入了绝境。
穷途末路之际,姜妮妮体内的神秘力量再次爆发出来,居然直接跨越了一个大境界,将两名地轮刺客震晕了过去。
而她自己也因为消耗过度,直接瘫倒在地,暂时失去了行动能力。
因此,在发现第三波来袭者乃是一名天轮高手之时,不难想象姜妮妮的心情到底有多绝望。
总算拥有灵尊修为的七月抱着大宝及时赶到,才替三人解了围。
得知三人要前往神女山为王冬雪讨个公道之时,七月出乎意料地没有阻拦,反而一路相伴,居然真的将土豆从天空之城的外围,一路送到了神女山附近的一栋建筑门前。
目送土豆进入楼内不久,便有一名相貌堂堂、温文尔雅的白衣男子跟着他走出门外,和颜悦色地表示要随众人一同前往汤山村调查情况。
居然还真的有人管?
夜夭夭吃惊地对着男子俊秀的脸庞打量了许久,感觉自己的三观都被刷新。
这一刻,她对土豆口中的神女山,以及这个陌生的地方,都生出了全新的看法和认知。
“若你所言属实,那这陈家委实罪无可恕!”
白衣男子对着土豆义愤填膺道,“我神女山决不能容忍此等恶行,放心,待徐某查明事情真相,定会还那王冬雪夫妇一份公道!”
“谢谢,谢谢!”
得到神女山的支持,土豆心情一松,积压了许久的悲伤和郁闷瞬间涌上心头,不禁眼眶泛红,泪流满面,哭得像个孩子。
“走罢!”
白衣男子似乎对土豆的心情感同身受,拍了拍他的肩膀柔声说道,“趁着那群畜生还没反应过来,我要好好查一查这个陈家,看看他们在天空之城如此跋扈,究竟有何倚仗!”
几人相伴而行,白衣男子分明拥有灵尊级别的强悍实力,却十分体贴地故意放慢脚步,以便土豆和姜妮妮等人能够跟得上来,令众人无不大生好感,对于此行的目的也不禁多了几分信心。
为了不让自己太过招摇,七月和大宝齐齐施展出从冷无霜那里学来的法门,刻意隐匿了自己的修为,一路上倒也相安无事。
而众人也终于知道了白衣男子姓徐,名明台,不但师从神女山某位长老,更是出身于大名鼎鼎的天空之城徐家,乃是不折不扣的名门子弟。
容貌俊秀,修为不俗,就连身世也是顶尖,可谓是妥妥的天之骄子,却还能保持这样温和的脾性和正直的三观,如何不让人心生亲近,敬佩有加?
约莫两个时辰后,村口的茶肆已然进入到视线之中。
“掌柜的,掌柜的!”
尚未靠近茶肆,土豆已经扯开嗓子高声叫嚷道,“快出来看看,是谁来了!”
“臭小子,这一整天的活都不干,跑到哪里偷懒去了?”
茶肆门口,很快便现出老掌柜瘦削的身影,老头嘴上骂骂咧咧,神情却甚是温和,显然并非真的生气,“再敢旷工,你就不用来了!”
“掌柜的,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想着生意?”
土豆一脸不满道,“你看我把神女山的徐大人都给请来了,快快,把之前发生在咱们茶肆的事情,好好和徐大人说一说!”
“什么事情?”老掌柜闻言一愣,眸中闪过一丝惊讶,一丝疑惑。
“就是那个什么陈三少欺负王家妹子的事啊!”
土豆见他没有反应过来,登时急道,“才刚过去多久,你这是老糊涂了么?”
“陈三少?王家妹子?”
老掌柜一脸迷茫,愈发莫名道,“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怎么听说过?才偷懒了这么一会时间就开始胡言乱语,你该不是发热烧坏了脑子吧?”
“你、你怎么会不记得了?”
土豆额头直冒冷汗,嗓音瞬间提高了一个八度,“当时王冬雪王家妹子就坐在这里,然后那个陈计智跑过去……”
“王冬雪?”
老掌柜接下来的话语却让他浑身一颤,如遭雷击,“那是谁?”
“你、你……”
土豆脸色煞白,六神无主地看向身后诸人,“我、我……”
“别急。”
夜夭夭脑筋一转,率先反应过来,“他或许已经被陈家人收买了。”
“夜姑娘说得不错。”
徐明台亦是点了点头,深以为然道,“陈家毕竟家大业大,为了躲避我神女山的追查,花费些钱财收买当时在场的村民,让他们故意隐瞒真相,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咱们不妨再去问问别人。”
“哦,哦……”
土豆讷讷地应了连声,便被姜妮妮抓住袖子生拉硬拽着离开了茶肆,只留下老掌柜一脸茫然地站在原地。
在姜妮妮等人的安慰下,他好不容易重新振作起精神,又带着徐明台来到当日曾出现在茶肆的另一位村民家中。
“王冬雪?那是谁?”
不料对方的回答,竟然和老掌柜如出一辙,脸上同样流露出茫然之色,“难道是风男村的?你小子可以啊,居然勾搭上了隔壁村的妞,啥时候带回来让乡亲们见识见识?”
“混账,你怎么可能不记得王冬雪?”
土豆勃然大怒,若非姜妮妮拦着,险些就要冲上去和对方拼命,“想当年你还暗恋过王家妹子哩!”
回答他的,是对方莫名的眼神和茫然的表情。
第三家、第四家、第五家……
不甘心的土豆带着徐明台等人造访了一户又一户的汤山村民,可结果竟然与先前毫无二致,就仿佛一日之间,整个村子里的人集体失忆了一般,居然没有人记得王冬雪的存在。
这等诡异的现象,直教姜妮妮等人毛骨悚然,而土豆更是恍恍惚惚,精神几乎就要崩溃。
“好一个陈家!”
姜妮妮气得抡起一脚,将面前的一颗石子狠狠踹飞出去,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随即落入到远处的草丛之中,再也看不见半点影子,“当真是卑鄙无耻!”
徐明台注视着土豆等人愤愤不平的表情,嘴唇微微一动,却欲言又止。
“你们不是说王冬雪夫妇死在了陈家人手上么?”
这时候,始终沉默不语的七月突然插嘴道,“何不去她家看看?”
“没用的。”
夜夭夭大摇其头道,“他们连整个村的村民都收买了,又怎么可能不对王冬雪的屋子进行处理?现在赶去,多半是看不见那两个人的尸身了。”
“你说的没错,尸体或许已经不在了。”
七月缓缓说道,“可屋子里却未必没有留下痕迹,仔细找找,说不定会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她的提议当然不算高明,奈何土豆和姜妮妮皆是穷途末路,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之前,也只能听她的意见,并肩朝着王冬雪家的方向走去。
抵达目的地的那一刻,眼前的景象,终究还是超出了几人的意料。
出现在视线之中的,竟然并非民宅,而是一座小有规模的药铺。
换言之,王冬雪的住处,竟然不见了!
“怎么会,怎么会……”
土豆终于承受不住,“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双手抱着脑袋,浑身瑟瑟发抖,不停地自言自语道,“家呢?王家妹子的家呢?”
“原来那些有权有势的豪门大族,真的可以一手遮天,对普通人为所欲为。”
姜妮妮亦是满脸怒容,双手紧紧攥拳,牙齿咬得喀喀作响,“这世上还有没有天理了?”
“土豆小兄弟,你说的那个王冬雪……”
即便是一直对土豆信任有加的徐明台也终于忍不住小声问道,“真的住在这里?会不会是搞错了?”
“我、我……”土豆目光涣散,心乱如麻,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没、没……”
“找到了!”
正在此时,几人身后忽然传来了一个洪亮的嗓音,“就是他们!杀害陈三少的凶手!”
紧接着,一道又一道黑影自后方呼呼呼飞奔而来,须臾间便将几人包围得密不透风。
第一千四百八十三章 跟我走一趟罢
是陈家人!
土豆和姜妮妮等人先是一惊,随后却又一喜。
毕竟身边有一位神女山的使者在,他们倒并不害怕自己的人身安全,反倒巴不得对方当面行凶,好让徐明台亲眼见识陈家人的霸道与凶残。
不对劲!
然而,感知到这群人身上的气息,七月却是秀眉一皱,隐隐感觉情况有异。
只因这一群人虽然满脸怒意,却连一个修炼者都没有,竟然都是一群身无修为的普通人!
先前曾经派出天轮高手都未能成功的陈家,这次却只派出一群普通人,即便用屁股思考,也不难发现其中必有蹊跷。
“好你个小妞,咱们陈三少见你们小小年纪就在外奔波,好心请你们吃茶!”
只见其中一人红着眼睛,一脸愤慨,竟然伸手指着七月大声质问道,“你不领情也就罢了,却为何要对三少痛下毒手?”
“我?”
七月指了指自己的秀挺的鼻子,一脸茫然。
她万万没有料到,对方非但扭曲事实,更是将自己说成是杀害陈计智的凶手。
“到底怎么回事?”
徐明台愈发迷茫,看向土豆等人的目光之中,已然带上了些许怀疑,“听他们的说法……”
“徐大人,他们胡说!”
土豆急吼吼地插嘴道,“分明是那个陈三少先对王家妹子动的手!”
“可是……”
徐明台被他粗鲁打断,眸中隐隐闪过一丝不悦之色,语气已经不如先前那般随和,“村里人似乎都不记得有王冬雪这样一号人物。”
“是陈家!都是陈家人搞的鬼!”
或许是一路碰壁让土豆心中积压了太多太多,此时的他就如同一个炮仗,一点就燃,歇斯底里地嚷道,“是他们买通了村里人,是他们把王家妹子的家搞没了,现在他们还想要反诬咱们,可恶,当真可恶!”
殊不知他这番真情流露,非但打动不了徐明台,反而令这名神女山使者愈发反感。
“土豆小兄弟,就算陈家能够买通整个村子的人,总不可能一眨眼就将王冬雪的家变成这么大个药铺吧?”
徐明台说话依旧温文尔雅,却已经不再掩饰对于土豆的怀疑,“况且这些人实力如此孱弱,连一个人轮修炼者都没有,依我看那什么陈三少多半只是陈家一个不入流的分支,先前你关于天轮刺客的说辞,实在很难不让人怀疑。”
“什么?”
石头神情一僵,脸上流露出不可置信之色,“徐大人,您、您在怀疑我?”
“小兄弟,我也不愿怀疑你们。”
徐明台缓缓说道,“可这一趟来汤山村的所见所闻,都和你们的描述全然不符,总不能让我仅凭你的一面之词,就给陈家定罪吧?”
“你是哪个,莫非是要庇护这几个杀人凶手么?”
一名陈家人对着徐明台厉声喝道,“老子劝你莫要多管闲事,否则咱们连你也一块捉了,押回去请老爷子发落!”
“在下徐明台。”
徐明台并不生气,而是和颜悦色地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望阁下赐教。”
“还能是怎么回事?”
那名陈家人见他发问,登时滔滔不绝地叙述起来,“还不是这两个没良心的小妞……”
莫看他只是个下人,竟是口若悬河,舌灿莲花,讲得十分生动。
在他的版本中,陈计智在茶肆饮茶之际与姜妮妮等人偶遇,眼见几个丫头小小年纪便在外奔波,不禁心生善念,打算请她们吃点喝点。
不料姜妮妮等人非但不领情,反而对他恶语相向,一番口角之后,更是悍然出手,竟然用诡异手段残忍杀害了宅心仁厚的陈三少。
此人声情并茂,口才极佳,表达极具说服力,直教徐明台连连点头,姜妮妮若非亲身经历了此事,说不定也要被他的话语所感染。
“你放屁!”
土豆却听得火冒三丈,若非姜妮妮拦着,恨不得直接冲上前去狠狠给那人脸上来一下子,嘴里破口大骂道,“你们杀了王家妹子,居然还颠倒黑白,简直无耻!”
“……事情的经过便是如此了。”
陈家人见他暴怒,眸中隐隐闪过一丝得色,嘴里兀自不停,好半晌才将精心织构的故事说完,又对着徐明台道,“那一日茶肆里的客人不少,你随便逮着一个问问自然知晓了,现在还请你赶紧让开,莫要打扰咱们捉拿凶手!”
“若真是如此,又何必问客人?”
徐明台微微一笑,随即脚下一晃,瞬间消失不见。
等到再次出现之际,他身旁已然多了一名面容惊慌,哆哆嗦嗦的瘦削老人。
茶肆老掌柜!
此处与茶肆相距二里多,他竟是来去如风,须臾即至,足见其修为精深,实力不俗。
“老人家,那陈家三少究竟是如何死的?”
站定之后,他将陈家人先前那番说辞简明扼要地复述了一遍,随后对老掌柜和颜悦色地问道,“还请你如实告知。”
“小、小老儿实在不清楚。”
老掌柜早已吓得瑟瑟发抖,“等小老儿出门的时候,这几位姑娘已经和陈、陈三少发生了冲突,然后他、他就死了。”
“掌柜的!”
土豆气得死死捂住心脏,险些闭过气去,咬牙切齿道,“你只说陈三少死了,怎么不说他死前对王家妹子做了什么?”
“所以说,王家妹子到底是哪个啊?”
掌柜的带着哭腔道,“我根本就不认识她,你让我咋说啊?”
“你……”土豆感觉自己就快要疯了。
抑或是,他已经疯了。
“看来没有什么好多问的了。”
徐明台看向土豆和七月等人的目光已然寒冷如冰,再也不见先前的温润,“原来你们几个是在故意消遣我来着。”
“倘若我们当真是无故杀害了陈三少,就该赶紧跑路才是,又何必要专程前往神女山申诉?”
七月眸中灵光闪烁,凝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而且这位土豆兄本来是茶肆的小二哥,若不是为了替王冬雪申冤,又为何要和我们走在一起?”
“根据目前徐某得到的线索推测,你们之所以会来神女山,应该是杀人之后担心陈家报复,所以干脆倒打一耙。”
徐明台不紧不慢地答道,“想要借助徐某的力量一举扳倒陈家,以解除后顾之忧,至于这位土豆小兄弟么,或许是遭到你们威胁,又或许是另有隐情,待我将你们统统带回神女山好好审问一番,自见分晓。”
“你要抓我们?”
七月瞳孔收缩,神情渐渐凝重。
“你们两边都跟我走一趟罢!”
徐明台叹了口气道,“以咱们神女山的手段,谁是谁非,总会水落石出的。”
“此事与咱们师姐妹本就无关,之所以会掺和此事,不过是路见不平,见义勇为罢了。”
七月想也不想便摇头拒绝道,“咱们还有要事在身,没工夫在神女山浪费时间。”
“抱歉,恐怕由不得你了。”
徐明台轻声答了一句,随即脚下一晃,瞬间出现在七月跟前,抬起右臂,朝着她的胳膊缓缓抓了过去。
“砰!”
七月俏脸微变,只觉这一爪看似平平无奇,实则奥妙无穷,一时竟找不出合适的破解之法,只得抬手硬接,双方掌力狠狠_碰撞在一起,爆发出一道震耳巨响。
正面硬拼之下,七月只觉一股难以想象的巨力自对方掌中袭来,犹如滔天巨浪,层层叠叠,连绵不绝,以自己灵尊级别的修为竟也难以抵挡,娇躯不由自主地向后倒飞出去,一直退出十数丈外方才勉强止住身形。
反观徐明台却只是微微一晃,脚下甚至没有挪动半步。
“咦?原来隐藏了修为!”
他口中惊呼一声,“世间竟然有十来岁的灵尊,看来那陈计智果然是为你所杀!”
言罢,他再次展开身法,“倏”地出现在七月跟前,抬手又是一掌。
好强!
感受到徐明台掌中蕴含的恐怖威势,七月心头一震,大感不妙。
她本身也拥有灵尊修为,更是得钟文传授了万道之书,已然感悟自身大道,可面对徐明台的攻势,却颇有种难以招架的窘迫感。
这位来自神女山的使者,竟似隐隐摸到了圣人境界的门槛,实力较之寻常灵尊全然不可同日而语。
正当七月打算硬着头皮抬手招架之际,躺在她怀中的大宝动了。
只见这个粉嫩可爱的小小女童忽然抬起手臂,细小的手掌一把抓住了徐明台打来的右掌。
就在双方手掌接触之际,徐明台忽然浑身一颤,眸中闪过一丝惊愕之色,整个人居然陷入到短暂到了僵直之中。
第一千四百八十四章 是我堂弟
作为钟文的第一个孩子,大宝钟幼莲几乎独占了他所有的父爱。
对于这个掌上明珠,钟文可以说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上怕摔了,简直疼爱到了夸张的地步。
担心女儿遭受任何危险,他在大宝一岁的时候,便将五元神功一字一句地悉心传授。
这门功法乃是由五大元圣以阵法之力灌顶而成,根本没有现成秘籍,兼之艰深玄奥,极难描述,钟文耐心地以口相传,整整花了一年时间,才让女儿将功法掌握了个大概。
紧接着,他又是玄天珠,又是万道之书,各种天材地宝更是不要钱似的砸在女儿身上,这才造就了一个两岁多的入道灵尊。
在钟文踏入原初之地的那一刻,五元神功就被“新华藏经阁”升级成了神灵品级的六元神功,威力与从前已不可同日而语。
钟幼莲体内的功法也自动晋级,实力再次暴增,妥妥的小怪物一枚。
徐明台的手掌与大宝甫一接触,小家伙甚至不需要思考,体内神功便已经自主运转起来,一股霸道无匹的力量瞬间将他牢牢攫住,犹如饥肠辘辘的恶兽陡然看见了美食,狠狠扑上前去,发了疯似地吞噬着他体内的灵力。
徐明台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七月身上,哪里料到这个小娃娃竟然拥有如此可怕的实力,待到反应过来,灵力已经被吸走了十之三四,登时惊得一魂出窍,二魂升天。
他本能地想要后退闪避,忽然感觉心脏猛地一跳,体内血液和灵力齐齐倒流,整个人瞬间陷入到僵硬状态,一时半会竟是丝毫无法动弹。
这是什么手段?
过度震惊之下,徐明台脑中一片空白,待要张嘴呼喝,却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只能如同木偶似的杵在原地,任由眼前这个小小女婴不断掠夺体内的能量。
“噗!”
得此良机,七月美眸中登时闪过一丝决绝之色,脸上再也没有一丝迟疑,果断击出一掌,轻而易举地捅穿了徐明台的心脏。
“你、你……”
红色的液体溅向四方,徐明台面色惨白如纸,嘴角鲜血长流,眼中满是不可思议之色,似乎完全没有料到自己竟会败在两个小丫头手中,更无法相信对方竟敢对自己这个神女山使者痛下杀手。
“七月师姐。”
就连姜妮妮都不禁慌了神,“你、你杀了他?”
“我不杀他,他就要抓我们。”
七月眸中的寒意一闪而逝,口中淡淡地说道,“一旦被带去那个什么神女山,岂不等于将自己的命运完全交给陌生人来掌控?”
“是这个理!”
夜夭夭对于七月的凌厉果决似乎十分赞赏,口中啧啧赞叹了一句,脚下忽然一动,竟然展开身法,主动朝着围在四周的陈家人冲了过去。
她眸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长发飘飘,双臂翻飞,动作轻灵迅捷,在空中幻化出数道虚影,五指弯曲成爪,所过之处血流成河,哀嚎不绝。
这一次陈家为了演戏,故意只派出没有修为的普通人,因而人数虽多,却根本没有夜夭夭的一合之敌,短短十数息之后,眼前已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除了瑟瑟发抖的老掌柜之外,便再也没有一个活口,手段之残忍,令人叹为观止。
望着眼前的血腥场景,姜妮妮面露不忍之色,嘴唇微微一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终究没有吐出一个字来。
她虽然阅历不足,人却不蠢,也知道如今和陈家已经彻底结仇,此时若还抱着妇人之仁,不但要害了自己,还会牵连七月和大宝。
“这老头怎么办?”
杀红了眼的夜夭夭气息急促,胸膛起伏,双爪沾满了淋漓鲜血,竟似有些收不住情绪,看向老掌柜的目光中,充满了浓浓的戾气和杀意。
“别、别杀我!”
老掌柜早已被这恐怖的景象吓得双腿发软,又让她瞪了一眼,登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浑身哆嗦,屎尿齐流,“姑、姑娘饶命!”
“你知不知道王冬雪是谁?”
夜夭夭眯起眼睛,脸上流露出诡异的笑容,缓缓举起右手,远远望去,犹如从地狱爬出来的女鬼一般,小小年纪,竟然颇有几分盖世魔女的风范。
“知、知道!”
老掌柜抢着答道,“是那个高天的婆娘,整个汤山村出了名的美人儿!”
“哦?刚才你还不知道这一号人物。”
夜夭夭脸上透出森森鬼气,嗓音无比温柔,却不知为何令人毛骨悚然,“现在怎么又认得了?”
“姑娘,小老儿也是迫不得已啊!”
老掌柜瘫倒在地,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地大哭道,“这伙人上头有陈家这座保护伞,咱们平头百姓哪里斗得过他们?要是不肯按他们说的做,小老儿说不定明天就要横尸街头哩!”
“这位徐大人原本是咱们从神女山请来主持公道的高手!”
姜妮妮闻言登时大为恼怒,厉声喝骂道,“只要你适才仗义执言,就能让陈家接受应有的惩罚,可你却为了一己之私,选择帮着那些恶人撒谎,结果不但害了徐大人,害了我们,也害了自己,简直愚不可及!”
“我、我……”
老掌柜一把年纪,思维本就迟缓,又被她这么一通训斥,一时间六神无主,茫然无所,完全不知该如何回答。
“姜师妹,恐怕未必如此。”
七月忽然叹了口气道,“适才我还没反应过来,如今细想,这徐明台恐怕早就与陈家沆瀣一气,所谓的调查,不过是演戏罢了。”
“什么?”
姜妮妮吃了一惊,脱口而出道,“他、他为何要这么做?”
“多半是想要维护神女山在百姓心中公正无私的形象吧。”
七月沉吟片刻,缓缓说道,“此人看似平易近人,这一路十分贴心地配合着土豆大哥的速度缓缓而行,实则却也变相留给了陈家人足够的时间来收买和威胁村民,并将王冬雪的住所改造成了一座药铺,届时他便可以证据不足为由放过陈家,甚至倒打一耙,反过来对付咱们。”
“可这样一来,神女山的形象岂不还是……”姜妮妮兀自不解道。
“神女山还是那个心怀天下、公正无私的神女山。”
七月接着又道,“之所以没能扳倒陈家,只是因为村民们自己不愿吐露实情,人们又怎么好意思怪罪神女山?”
“小小年纪,不但实力惊人,还拥有这等洞见。”
正在此时,不知从何处突然飘来了一个富有磁性的男子嗓音,温柔而低沉,听在耳中,令人不自觉地心情愉悦,神清气爽,“也不知是什么样的人物,才能培养出你这样的天才。”
“什么人?”
七月等人无不大惊失色,连忙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口中齐声娇喝道。
出现在视线之中的,是一个看上去只有三十多岁的男人。
男人身上穿了一件白麻衣衫,可那种华贵的气质,却远远胜过世间任何锦衣玉带的翩翩公子。
他脸上带着令人如沐春风的微笑,非凡的气度和风采让几个丫头看得呆了,甚至连身为男人的土豆在看见白衣男子的一刹那,亦是心神皆醉,久久回不过神来。
“看你发色,应该来自白银一族吧?”
白衣男子的目光扫过七月绚丽夺目的银白色长发,和颜悦色地问道,“为何我却从未听说过银月花园出了这样一个天才?”
七月回过神来,连忙抱着大宝向后连退数步,美丽的双眸中闪耀着警惕的光芒。
“还有这个小娃娃,应该还不到三岁吧?”
白衣男子对她的态度毫不在意,目光随即落在了大宝身上,口中啧啧称奇道,“两岁多的入道灵尊,简直闻所未闻,未来成就不可限量,连我都忍不住要嫉妒呢。”
“你到底是谁?”
七月心头一惊,连忙伸手遮住大宝,嘴里娇声喝问道,“是不是陈家的人?”
“非也非也,陈家哪有这个资格?”
白衣男子轻轻摇了摇头道,“我姓徐,名右卿,刚才被你杀死的,是我堂弟。”
“你、你就是徐右卿?”
此言一出,土豆的脸色登时“唰”地白了,本能地脱口而出道。
第一千四百八十五章 还真是意外之喜
土豆只是个最不起眼的平头百姓,与修炼界更是沾不上丝毫关系。
他既不了解世界的格局,也不清楚人族十二域的分布,甚至就连自己所处的天空之城,他除了知道有个神女山,山上有位圣女大人之外,便再也没有其他任何了解。
修炼者在他看来,都是高高在上的强大存在,可望而不可及,看着光鲜亮丽,和自己却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附近十里八乡之中,像他这样的百姓也是数不胜数。
可即便是他这样的小人物,却也知道世上有一个修炼者的榜单,叫做点将评。
能够进入榜单里的每一个人,都是了不得的大英雄、大豪杰,都是威震一方的人族神将,跺一跺脚都能让整个世界抖三抖的厉害存在。
在不知道谁的刻意宣传下,附近一带所有普通人几乎都知道,位于这张榜单之首的人物,也即当世最强的人族神将,便是出自天空之城徐家。
点将评第一,徐右卿!
和大多数人一样,土豆也曾将这位神将中的神将,天骄中的天骄视为偶像。
这种感觉,就好比自己家乡出了个了不起的大明星,那么所有人都会以这位老乡为荣,哪怕在现实生活中,对方和自己并没有一丝一毫的交集。
土豆自然不能免俗,直至今日之前,他都以天空之城能拥有这样一位天才为荣。
可当真见到了真人,他的心却瞬间沉入谷底。
倒并非是见面不如闻名,只因徐右卿的样貌和气度,都完全对得起天之骄子的称号,甚至好得有些超乎意料。
奈何当他嘴里吐出“堂弟”二字之时,他就知道,双方已经彻底处于敌对关系,再也没有了一丝回旋的余地。
“徐右卿是谁?”
夜夭夭却从未听说过什么点将评,忍不住在他身旁小声问道。
“是一个很厉害很厉害的修炼者。”
土豆哪里懂得什么修炼境界,对于点将评的认知更是极为有限,只能含糊其辞地答道,“当世一等一的厉害。”
他的表述可谓是词不达意,七月的表情却瞬间凝重了许多。
连土豆这样的普通人都听说过他的大名,足见徐右卿此人的声望已经达到了何种高度。
即便是一个十岁少女,也懂得盛名之下无虚士的道理。
“阁下可是要替徐明台报仇么?”
她不动声色地将大宝递给一旁的姜妮妮,随即转头凝视着徐右卿秀气的双眸,一字一句地说道。
“报仇?”
徐右卿的回答,却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我为什么要替他报仇?”
“他不是你堂弟么?”夜夭夭脱口而出道。
“徐家乃是天空之城第一世家,分支林立,人丁兴旺。”
徐右卿的声音又轻又柔,不带一丝火气,“徐某的堂兄弟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倘若每一个死了都要我去报仇,哪里能忙得过来?”
“既然你不想报仇。”
七月愣了好半晌,才硬着头皮道,“那咱们就此别过罢,后会有期。”
“抱歉,你们不能走。”
徐右卿的表情依然平静温和,不带半分戾气,就仿佛在与人闲聊家常一般,仪态说不出的潇洒,“准确地说,应该是你们必须死在这里。”
“嘴里说着不报仇。”
夜夭夭眸中精光大盛,冷笑着讥讽道,“还不是要对我们出手,看你生得人模狗样的,想不到也是说一套做一套,还厉害人物?我呸!”
“我杀你们,并不是为了给徐明台报仇。”
徐右卿手不抬,脚不动,用平静的语调说出了令人震惊的话语,“只是不想让你们出去乱说,坏了神女山的名头。”
“噗!”
话音未落,老掌柜的脑袋突然爆裂开来,脑浆与血液混在一起,洒了一地。
干瘦的无头身躯缓缓向后倒去,“砰”地一声砸在地上,再也无法动弹。
“掌柜的!”
土豆大吃一惊,忍不住哀呼出声道。
老掌柜虽然懦弱,本性却不坏,对于他这个无依无靠的小子更是照顾有加,因而即便心存不满,可当老头真的死在眼前,他还是感到一阵心酸,忍不住转头狠狠瞪视着徐右卿,泪水不自觉地滑落脸颊。
“你不必恨我,更不用想着为他报仇。”
感受到他目光中的恨意,徐右卿淡然回头,轻轻瞥了他一眼,“因为你不会有这个机会了。”
“噗!”
话音未落,土豆的脑袋居然也炸裂开来,鲜血飞溅天空,又如同雨点般淅淅沥沥地洒落下来,竟是步了老头的后尘,连惨叫都来不及发一声,便一命呜呼。
整个过程中,徐右卿连一根手指都没有挪过,仅仅是动了动嘴皮子,就让两个人爆体而亡,整片天地登时陷入到令人毛骨悚然的诡异气氛之中。
“你、你好歹也是个成名高手。”
望着躺在眼前的两具无头尸身,姜妮妮气得浑身打颤,白玉般的小手指着徐右卿,咬牙切齿道,“怎么好意思对没有修为的普通人下手,就不怕遭人耻笑么?”
“耻笑?”
徐右卿缓缓转过头来,用一种难以理解的目光注视着她,“你们都死了,谁知道我做了什么?又怎么会来取笑我?”
被他目光扫过的那一刻,姜妮妮心脏猛地一跳,瞳孔急剧扩张,浑身寒毛竖起,仿佛被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盯上了一般。
猛兽?
不,不对。
应该说是死神更为贴切。
只因和他视线相遇的瞬间,姜妮妮莫名生出一种感觉,就仿佛自己的灵魂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狠狠攫住,拼命扯往体外,大脑剧痛难当,仿佛随时就要炸裂开来。
这种痛苦是如此强烈,少女感觉自己就像一只渺小的蚂蚁,面对当头落下的硕大山石,没有一丝一毫的抗争之力。
要死了么?
刚才土豆他们也是这样走的么?
我真没用!
为什么我这样弱小?保护不了王冬雪,也保护不了自己,反倒总是给七月师姐添麻烦。
我这样的弱者,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但愿大宝能够平安逃离……
脑中刚出现“大宝”两个字,意志消沉的姜妮妮忽然眼神一凛,贝齿紧紧咬住嘴唇,脸上重新流露出坚定之色。
不,大宝不能有事!
我要保护她!
一股神秘的力量不知从何而来,瞬间充斥在姜妮妮的四肢百骸。
她体内的每一个细胞都在疯狂呐喊,炯炯有神的大眼睛里,陡然散发出如同浩瀚星空一般的璀璨光辉。
难以用言语形容的可怕气息自她体内疯涌而出,瞬间弥漫天地,娇小的身躯缓缓飘浮起来,悬立在半空之中,长发四散飘扬,衣衫鼓荡充盈,就如同一位降临人世的天神,在向凡俗蝼蚁展现着自己无与伦比的力量和权威。
“噗!”
自从现身以来,始终气定神闲,温润如玉的徐右卿忽然面色一变,脚下连退数步,口中竟然喷吐出一道血箭。
“这、这是……”
他右手捂着胸口,左手擦了擦嘴角,脸上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禁绝体!”
“砰!”
姜妮妮帅不过三秒,很快便耗尽了力量,纤巧的身躯软绵绵地坠落下来,重重砸在地上,呼吸急促,美眸半闭,脸上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已然陷入到半昏半醒之中。
“原来如此,你是……”
徐右卿渐渐缓过神来,对着姜妮妮苍白的小脸蛋注视良久,嘴角忽然微微勾起,眸中射出兴奋的光芒,“居然被我先找到了,还真是意外之喜。”
“姜师妹!”
七月见状一惊,快步来到姜妮妮身旁,将她扶了起来,关切地问道,“你还好吧?”
“果然姓姜。”
听她称呼姜妮妮为“姜师妹”,徐右卿脸上露出“果然如此”的神色,脚下微微一动,瞬间出现在二女身旁,“你们四个,都跟我走罢!”
七月吃了一惊,待要反抗,却被一股看不见的可怕力量攫住四肢,竟是丝毫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徐右卿伸手抓来。
他是圣人?
她脑中本能地浮现出这样一个念头,虽然又惊又怒,却根本无可奈何,心中当真是说不出的苦涩。
“咦?”
正在四女穷途末路之际,众人耳旁突然传来了一个带着浓重口音的男人嗓音,“七月姑娘,小师妹?好巧啊,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徐右卿面色煞变,脸上再次浮现出难以置信之色。
身为当世第一神将,有人悄无声息地来到附近,他竟然没有发现!
第一千四百八十六章 到底懂不懂规矩?
同样穿过天空缺口,从三圣界来到了原初之地,每一个人的遭遇却各不相同,甚至可以说是天差地别。
林芝韵直接被林星月误抓了去,结果阴差阳错,师徒相认,如今随着当世最顶尖的混沌境大能修炼,勉强算是因祸得福。
钟文和南宫灵落到了自在天,见识到了许多从前根本无法想象的强悍灵兽,一路战斗,却也有惊无险。
珠玛巧遇了老黑的本尊,却失去了小明的陪伴。
林小蝶被困在海底,一路摸索,一路挣扎,至今尚未找着陆地。
至于柳柒柒和史小龙虽然落在了同一片海域之内,同样遭受到怪物侵扰,却又鬼使神差的连面都没见上。
可若论谁的处境最为平平无奇,却无疑要数张棒棒这位“罗河天骄”。
醒来之时,他发现自己正直挺挺地躺在街边,蓬头垢面,衣衫破旧,身旁的地面上零零星星散落着几枚不知什么材质做成的圆币。
他想要站起身来,稍稍一动,就感觉浑身上下无处不酸,无处不痛,仿佛连骨头都要断裂,最终还是四肢一松,彻底躺平,呆呆地仰望天空,思索着自己当下的处境。
“哐当!”
路上行人稀稀拉拉,大多行色匆匆,连看都不会多看他一眼,偶尔却也有人会停下脚步,在他身旁扔下一枚圆币。
不消说,堂堂灵尊高手,这是被人当成了乞丐来对待。
张棒棒是底层出身,即便如今已是修为不俗,还贵为“神仙”弟子,身上却没有什么名门子弟的臭毛病,待到疼痛有所缓解,他毫不犹豫地收起身旁的十数枚圆币,对于被当作乞丐一事,丝毫不觉难堪。
其实他身上还有两颗钟文赠予的生生造化丹,只要吃下一粒,伤痛多半可以瞬间痊愈。
可在张棒棒心目中,师父给的仙丹实在太过珍贵,每一粒几乎就相当于一条性命,拿来应付筋骨疼痛,未免太过小题大做,那是万万舍不得的。
路过一家成衣铺,他用别人施舍来的圆币换了一身行头,才算是摆脱了乞丐的落魄形象,虽然操着浓重的口音,再与人攀谈,倒也少受了许多冷眼。
很快,他便知道自己如今所在的,是一个名为风男村的村庄,位于天空之城的外围,而那种圆币,正是此地除了灵晶之外的小面额流通货币,俗称天空币。
张棒棒并不知道天空之城是什么,也没有兴趣知道。
当务之急,是要在这个陌生的村子里站稳脚跟。
他伸手入怀,摸了摸尚未遗失的金剪子,登时胆气一壮,有了谋生的计划。
不久之后,风男村东的大街上,便多出了一个小摊,旁边竖着一块白布,上头歪歪扭扭地写着“天下第一剪,二币剪一次”这几个大字。
张棒棒并不懂得上古神文,就这么几个简单的汉字,还是花了两枚天空币请了整条街最有文化的一个乞丐代写的。
显然,他这是重操旧业,又干起了熟悉的老本行。
剃头匠!
创业的过程,总是不那么顺利。
刚开始几天,张棒棒的剃头摊前冷冷清清,根本就无人问津。
“大哥,需要剃头不?”
眼见兜里的天空币快要消耗一空,张棒棒渐感心焦,终于忍不住逮着一个头发乱糟糟的村民问道,“大师级手艺,一次只要两枚天空币。”
“老弟,你是外来的吧?”
村民对着他上下打量了一番,“两枚天空币虽然便宜,不过咱们村本来就有一个剃头匠,就是村西的阿肆,大家都习惯了去他那里剃头,你想要在风男村靠这个讨口饭吃,恐怕没那么容易。”
“那又怎样?”
张棒棒心头一急,连忙追问道,“他收费有俺便宜么?”
“阿肆一次收取五枚天空币。”
那人倒也有问必答,“虽然贵了一些,不过他剃头的水准,可比你要好多了。”
“何以见得?”张棒棒登时不服道。
“这还不简单?从你们的头发就能看得出来。”
村民振振有词道,“阿肆自己的发型又整齐又美观,再看看你,头发乱糟糟的像个鸟窝,水平高地,一目了然。”
“此言差矣!”
张棒棒焦急之际,脑中忽然回想起从前闲聊之时钟文说起过的一个故事,眼珠骨碌碌一转,清了清嗓子道,“大哥你有所不知,剃头匠自己没法给自己剃头,还不是得请别的剃头匠帮忙?其实俺的发型就是那个阿肆帮忙剪的,他那漂亮整齐的发型,反倒是俺剪的。”
“这样么?似乎有点道理。”
村民摸了摸下巴,忽然感觉茅塞顿开,“难怪我从来没见过阿肆给自己剃头。”
“俺的手艺究竟如何,大哥你一试便知。”
见他迟疑,张棒棒登时来了精神,继续拿从前钟文教的营销之法死缠烂打,“只要两枚天空币,就能享受剃头大师的顶级服务,何乐而不为呢?二币你买不了吃亏,二币你买不了上当!”
一句普普通通的宣传语到了他口中,却不知为何,莫名给人一种骂人的感觉。
“那……”
好在那人神经大条,倒也并不觉得受了啥冒犯,在片刻迟疑之后,终究还是坐在了张棒棒面前的椅子上,“那就试一试罢。”
“好咧,大哥您想要个什么样的发型?”
张棒棒眼睛一亮,一边娴熟地在他胸前铺了块布,一边从怀里掏出一本书,摊开摆放在村民跟前,殷勤地问道,“只要这本书里有的,随便挑!”
“还可以自己选择发型?”
村民大为吃惊,一边翻着册子,一边小声嘀咕道,“阿肆总喜欢自作主张,从来不考虑我的意见。”
待到他选好发型之后,张棒棒立马拔出金剪子,咔咔咔咔就是一通操作,手法娴熟,百花缭乱,短短一刻时间,就按照书上图片的模样,给村民剪了个八九不离十。
“不错不错!”
第一位客人临行之时,连连点头称赞道,“价格好,态度也好,手艺更好,以后我就认准你这个小师傅了!”
“多谢,多谢!”张棒棒低头哈腰,无比谄媚,“常来,常来!”
事实证明,口碑是个好东西。
经过那名客人的宣传,越来越多的村民开始光顾张棒棒的小摊,而一旦来过一次,人们便纷纷表示从今往后剃头就只认这位张师傅,再也不愿意回阿肆那里去了。
如此一来,张棒棒的剃头摊前很快变得门庭若市,热闹非凡。
所谓福兮祸所依,生意蒸蒸日上当然是好事,可麻烦却也随之而来。
首先杀上门来的,就是村西的另一名剃头匠,阿肆。
“小子,你到底懂不懂规矩?”
这阿肆看着不过四十来岁年纪,从上到下全都普普通通,没有任何出彩之处,刚一见面便扯开嗓子大叫大嚷道,“这风男村是老子的地盘,你想干这行,可以去隔壁汤山村试试,那里正好缺一个剃头匠!”
“俺……”
“还有,你这定价是几个意思?”
不等张棒棒回答,阿肆又唾沫横飞道,“本来所有人都能接受老子五币一次的价格,结果被你这么一搅和,扰乱了市场,如今客人们都要求我也跟着降价,你这不是损人不利……咦?”
骂到中途,他忽然停了下来,目光在张棒棒身上来回游走,脸上满是惊讶之色,仿佛看见了什么稀奇事物一般。
“干、干什么?”
张棒棒心脏猛地一跳,本能地向后退开两步,紧张地问道,“事先申明,俺、俺喜欢的可是女人!”
“小子,我看你骨骼清奇,天资不凡,要不要拜我为师,学习真正的剃头技术?”
不料阿肆接下来的话语,却让张棒棒着实吃了一惊,“我一定倾囊相授,绝不藏私。”
已经有了“神仙”师父的张棒棒自然是毫不犹豫地严词拒绝了。
不料打那以后,阿肆三天两头就跑上门来缠着张棒棒,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更是将自己身为TONY老师的技艺吹嘘得天上少有,地上无双,死活要让他拜师,竟是锲而不舍,乐此不疲。
最后,被他缠得没办法的张棒棒终于咬咬牙,干脆揣着剪子离开了风男村,打算去看一看阿肆嘴里那个缺少剃头匠的汤山村。
可没想到这阿肆竟然锲而不舍地一路尾行,不断劝诱,两人一个追一个跑,就这么走了十多里路。
凑巧的是,踏进村子的那一刻,张棒棒就目睹了一名白衣人对着几个年幼少女动手动脚、图谋不轨的景象。
更让他惊讶的是,这几个女孩当中,竟然还有熟人。
“飘花宫”弟子七月。
以及师父的宝贝女儿,大宝钟幼莲。
“咦?”
在这人生地不熟的陌生环境里,陡然遇见两个熟人,张棒棒登时欣喜若狂,本能地开口问道,“七月姑娘,小师妹?好巧啊,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第一千四百八十七章 我是来收徒弟的
“你、你是……”
七月一眼便认出了张棒棒,可张了张嘴唇,却怎么也叫不出他的名字。
要说不认识,张棒棒毕竟是被钟文亲口承认的徒弟,他那几个好基友更是全都和飘花宫的外门弟子结了亲,甚至连孩子都已经牙牙学语了,时常串门之下,七月和他见面的次数并不少。
可要说认识,两人之间却从未有过直接的言语交流,如今突然碰上了,她竟是无论如何都想不起对方的姓名。
“怎么了?”
好在张棒棒并未注意她的表情,而是掏出金剪子,兴冲冲地奔上前去,口中大声嚷嚷道,“遇到麻烦了么?是不是这个小白脸欺负你们?莫怕,有俺在,绝不能让你们吃亏了!”
只听称呼,便知这两年他不但跟钟文学了功法,更是连师父对于帅哥的厌恶情绪都继承了十之八九。
“棒棒,剃头!”
反倒是大宝一眼就认出了他,粉嫩的小脸蛋登时笑开了花,嘴里含糊不清地吐出他的名字和职业,一双肉嘟嘟的小手上下挥舞着,说不出的软萌可爱,简直要让张棒棒的心都化了。
“小师妹莫慌!”
他只觉浑身都充满了力量,虎躯一震,抬手就是一剪子,对着徐右卿狠狠扎了过去,“俺来帮你赶跑坏人!”
“砰!”
面对这不知怎么瞒过了自己感知的古怪青年,徐右卿眸中不禁闪过一丝戒备之色,脚下后退一步,左臂猛地抬起,顺手挥出一袖子,正面迎向张棒棒汹涌而来的剪子。
这一次交手的结果,却是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倒不是对方实力太强,令他难以招架,而是张棒棒的修为,实在太弱了。
“哎呦!”
袖子尚未打中,张棒棒的身躯便化作一道虚影,向后狠狠倒飞了出去,口中发出一声惨叫,金剪子更是脱手而出,不知掉落何方。
只有灵尊境界?
为何能够瞒过我的感知?
徐右卿目送着张棒棒的身躯越飞越远,脸上满是不解之色,表情说不出的怪异。
正在此时,不知从哪里蹿出一道人影,“倏”地出现在了张棒棒飞行的道路上,单臂抬起,手掌轻轻一推,居然轻而易举地将他挡在原地,令其再也无法移动分毫。
“真是个傻小子。”
只听那人呵呵笑道,“区区一个灵尊,居然敢对这个怪物出手,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么?”
“你、你……”
看清出手相助之人的容貌,张棒棒惊得目瞪口呆,支支吾吾地连话都说不出来。
竟是那个死皮赖脸想要收他为徒的剃头匠阿肆!
“你什么你!”
望着他傻愣愣的痴呆模样,阿肆笑得愈发灿烂,“真是没规矩,要叫师父!”
“你不是风男村的剃头匠么?”
张棒棒愣了半天,好不容易才憋出一句,“怎么会是修炼者?”
“谁规定了剃头匠就不能修炼的?”
阿肆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答道,“你不也是个剃头匠么?虽然手艺垃圾了点,实力也弱得可以。”
“放屁!”
张棒棒登时不服道,“俺的手艺乃是得了神仙真传,哪像你剪出来的发型,不是平头就是光头?”
“你懂什么?正所谓朴实见真章!”
阿肆在他脑袋上狠狠拍了一下,毫不客气地大声训斥道,“别看我剃了那么多平头,可每一个平头都是暗藏玄机,各具特色,岂是普通平头可比?”
张棒棒听了万分无语,甚至懒得反驳,只是给了他一个“你吹,你接着吹”的鄙夷眼神。
“原来是你。”
就在两人斗嘴之际,徐右卿的目光落在阿肆身上,脸上流露出恍然之色,似乎明白了什么,嘴里缓缓吐出四个字。
听他口气,竟然认识这风男村的剃头匠阿肆。
“哟,这不是小徐么?”
阿肆嘿嘿一笑,面对点将评第一的可怕存在,竟是气定神闲,丝毫不露惧色,反而老气横秋地嘲讽道,“一些日子不见,还真是大有长进啊。”
“怎么,你要和神女山作对么?”
徐右卿的脸色已然恢复平静,不紧不慢地问道。
“停停停!”
阿肆连连摆手,嬉皮笑脸道,“可别瞎扣帽子,我只是来收徒的,对你们的烂事那可是一丁点兴趣都没有。”
“那就好。”
徐右卿淡淡一笑,“若是摊上你这么个敌人,我也头疼得紧。”
言罢,他再次转身,双掌齐出,朝着姜妮妮和七月缓缓抓了过去。
“贼子,你敢!”
张棒棒见状大惊,顾不得身上疼痛,右手一抓,将落在远处的金剪子隔空摄入手中,身形快若闪电,再次朝着徐右卿狠狠冲了过去。
然而,摸清楚他底细的徐右卿却连动都懒得动一下,只是侧首瞥了他一眼。
被他的目光落在身上,张棒棒只觉一股难以想象的压迫感当头罩来,汹涌狂暴,霸道绝伦,仿佛要将他的筋脉血管、五脏六腑统统挤爆,整个人动作一滞,瞬间僵在半空,动弹不得,口中闷哼一声,七窍鲜血齐流。
这是什么实力?
张棒棒心头剧震,这才意识到眼前的小白脸看着文质彬彬,实力却简直强得离谱,甚至不输给自己那神仙师父,只觉脑袋越来越涨,越来越痛,仿佛随时就要炸裂开来,待要挣扎反抗,却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
“哎,傻小子!”
就在他心生绝望之际,耳边忽然传来了阿肆的叹息之声,“一点都不长记性!”
话音刚落,张棒棒便觉浑身一松,前一刻还险些将自己脑袋挤爆的可怕气势瞬间消失无踪,不禁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赶忙伸手擦了擦脸上的血渍,看向徐右卿的目光之中,已然带上了几分惊惧,几分心悸。
“你这般言行不一。”
徐右卿缓缓转身,凝视着张棒棒身后的阿肆,眸中闪过一丝凌厉之色,“是在故意戏弄我么?”
“说了么,我是来收徒弟的,喏,就是这个傻小子了。”
阿肆伸手指了指张棒棒,嘻嘻一笑道,“虽然不想管闲事,可你若要杀他,我总不能坐视不理吧?”
“既然如此,你带他走罢。”
徐右卿沉默片刻,居然十分大度地答道,“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可以不计较他刚才的两次无礼。”
“多谢多谢!”
阿肆对着徐右卿抱了抱拳,随即伸手一扯张棒棒的胳膊,“傻小子,听见了没?还不快跑?”
“俺不走!”
张棒棒眸中的迟疑之色一闪而逝,很快又恢复了坚定,右臂陡然发力,狠狠甩开阿肆的手掌,指着大宝和七月等人所在的方向,大声说道,“要走也要带上小师妹她们一起走!”
“你这倔脾气,简直跟老子年轻时候一毛一样!”
阿肆登时哭笑不得,摇头叹息一声,再次看向徐右卿道,“小徐啊,你好歹也是当世第一神将,做人总该大气一点不是?何必跟几个小丫头斤斤计较?要不她们也让我一块带走了吧?”
“抱歉,这几个丫头对我神女山很重要。”
这一次,徐右卿不再退让,而是斩钉截铁地摇头拒绝道,“不能让给你。”
“傻小子,听见了么?”
阿肆无奈地拍了拍张棒棒肩膀,“为师已经尽力了,乖乖跟我走罢,要是得罪了神女山,那才真是吃不了兜着走。”
“俺……”
张棒棒紧紧攥住手中的剪子,狠狠瞪视着不远处的徐右卿,待要张嘴说两句豪情壮语,却连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实在是敌人太过强大,和他根本就处在不同的次元。
他知道,若是没有阿肆的帮助,以自己这点微弱的修为,莫说救出大宝和七月她们,只要被对方瞪上一眼,怕是就要魂飞魄散,一命呜呼。
“棒棒,棒棒!”
入眼处,是大宝软萌的小脸蛋和充满期冀的目光,耳边是她那柔柔糯糯的可爱嗓音,“剃头,嘻嘻,剃头!”
张棒棒只觉心如刀绞,牙齿紧紧咬住嘴唇,几乎要磕出血来。
“只要你能救出小师妹她们!”
经历了数十息的思想斗争之后,他脑中忽然灵光一闪,转头对着阿肆大声说道,“俺就拜你为师!”
“当真?”阿肆眼睛一亮,脱口而出道。
“俺张棒棒以性命发誓。”
张棒棒伸手指天,信誓旦旦道,“若是违背誓言,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小徐啊!”
阿肆哈哈大笑着道,“看来你我这一战,是在所难免了啊!”
言语间,一股难以想象的浩瀚气息自他体内疯涌而出,瞬间笼罩住整片天地。
刹那间,风云色变,地动山摇。
若是钟文在此,定然能够分辨出阿肆身上释放出来的,竟然是混沌境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