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七十八章 我要你陪葬
望着瘫软在林北手中，已经彻底断绝生机的老黑，珠玛脑中“嗡”的一声，整个人都陷入到迷迷糊糊的状态之中，几乎丧失了独立思考的能力。
死了？
老黑死了？
都是为了我？
她目光呆滞，神情悲凉，口中不住地喃喃自语，泪水如同泉水般疯狂涌出，很快将俏丽的脸蛋完全浸湿。
自黑风山初遇时的一幕幕如同走马灯一般，在脑海中一一闪过。
从最初的抗拒，到相熟之后的吵闹拌嘴，直至后来的形影不离，它的存在渐渐变得如同空气和水一般自然。
直至此刻，珠玛才真真切切地认识到，这头性格有些逗比的犰狳，这个亦师亦友的上古煞神，早已成为自己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黑煞兄，你本是一代豪杰，不料相隔万年，竟然变得如此软弱。”
林北注视着犰狳死灰般的面容，叹息一声道，“为了个小丫头，居然不惜牺牲自己，何其可笑！何其可悲！”
他的嗓音淡漠平稳，不带丝毫情绪，却犹如一柄又一柄的利剑，不断扎刺在珠玛心间，直教她伤痛欲绝，贝齿咬得咯咯作响，险些哭死过去。
原来在施展出那招“煞神降临”之后，老黑在短短一瞬间，的确爆发出了难以想象的惊人战力。
然而，它很快便意识道，即便自己拼尽全力，也根本不是林北的对手，就连稍稍阻碍对方，都已十分吃力。
这一战的结果，还未开始，便已注定。
老黑看着形貌滑稽，似乎不怎么靠谱，实则却曾是世间少有的厉害人物，在认清局势的那一刻，便不再盲目争胜，而是孤注一掷，果断投入体内所有的煞气，操纵着巨大的煞神虚影，将珠玛和莳雨送回到海岛之上，竟是全然不顾自身安危。
正因如此，它才会耗尽力气，毫无抵抗之力地落入林北手中。
若是让万年前的无痕道人看见这一幕，怕是要惊掉大牙，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杀人如麻的黑煞老妖，竟然会做出这等舍己为人的壮举来。
“可惜，当真可惜。”
回忆起万年前黑煞老妖的英姿，林北也不禁摇了摇头，轻声感慨了一句。
话音未落，他五指一松，老黑的身躯失去了支撑，登时呈自由落体之态，笔直坠向下方。
“老黑！”
珠玛脸色一变，娇躯化作一道虚影，瞬间出现在老黑坠落的位置，将它瘦小的身躯一把抱住，紧紧搂在怀中，娇声呼唤道，“醒醒，老黑，快醒醒！”
然而，犰狳双目紧闭，四肢僵硬，口鼻之间，早已没有了呼吸。
“不要死，老黑！”
珠玛的泪水仿佛无穷无尽，粉嫩的脸蛋早已被彻底打湿，凄婉而娇柔的哭声当真令闻者伤心，听者落泪，“求求你，不要离开我啊！”
然而，无论她如何呼唤，如何哀求，又怎么可能从一具尸体身上得到回应？
“珠玛。”
望着珠玛的可怜模样，甘暮云心疼不已，待要出言安慰，樱唇微张，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你杀了老黑。”
片刻之后，珠玛仿佛想通了什么似的，缓缓放下犰狳的尸身，猛地抬头，狠狠瞪视着空中的林北，眸中射出浓浓的恨意，咬牙切齿道，“我要你陪葬！”
“如果你做得到的话。”
林北淡淡一笑，眼中带着戏谑之色，丝毫不为她的气势所慑。
“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
珠玛眸中泛着红光，口中轻声重复着这句话，一股难以想象的狂暴煞意自她体内疯涌而出，卷向四方，瞬间笼罩住整片山林。
无穷无尽的煞气升腾而起，直逼云层，将整片区域都化作了雾气蒙蒙的黑色领域，从极远处望去，犹如一道冲向天际的黑色圆柱，接天连海，以擎天之力，支撑起整个世界。
令人惊讶的是，在如此浓郁的煞气环境中，甘暮云和林小蝶等人却没有感到丝毫不适。
这些黑色煞气仿佛拥有自主意识一般，居然巧妙地避开了群仙城这一边的所有高手，而是将所有的杀伤力，统统留给了林北一人。
“咦？”
见识到这惊天动地的煞气世界，林北脸上的表情终于有了些许变化，口中轻声赞道，“不错。”
然而，从他的脸上，却依旧看不见半点怯意。
“死！”
数息之间，珠玛终于完成蓄力，美眸精光大作，口中厉喝一声，生出白玉般的柔荑，对着林北所在的方向隔空一抓。
四周煞气仿佛受到了神秘力量的感召一般，纷纷向她聚拢过来，很快就在珠玛身前凝聚成一只遮天蔽日的黑色巨掌，不管三七二十一，朝着林北狠狠抓了过去，须臾间便已袭至这个上古老魔面前。
这一爪端的是霸道绝伦，声势惊天，所过之处黑风呼啸，空间震荡，令人不自觉地生出无可匹敌之感。
然而，面对这饱含怒意的惊天一爪，林北却连躲都不愿躲一下，只是抬起右臂，随手一挥。
随后，在珠玛难以置信的目光中，煞气巨爪居然被他的白色衣袖一击而溃，四散崩碎，重新化作黑色烟雾，没能给林北造成丝毫伤害。
“噗！”
反倒是珠玛胸口一甜，在反震力的作用下如遭重击，不由自主地吐出一口鲜血。
少女并不气馁，而是擦了擦嘴角血渍，眸中满是坚定之色，再次隔空一抓，重新凝聚出煞气巨爪，直奔林北而去。
可再度尝试之下，结果却并没有什么两样。
林北依旧闲庭信步，悠然自得，只是随手挥动衣袖，便将珠玛辛辛苦苦凝聚出来的煞气巨爪破得一干二净。
这般斗了五六个回合，珠玛已是面色惨白，吐血不止，却连林北的衣角都没擦破半片。
两人之间的实力差距，可以说是一目了然，完全不在同一个层级。
该死！
该死！
该死！
老黑为我而死！
可我却连给它报仇都做不到！
为什么！
为什么我这样弱小！
珠玛眼中的红光愈甚，光洁的额头青筋暴起，左右眼角浮现出条条血丝，贝齿越咬越紧，早已磕破嘴唇，鲜血汩汩而流。
“珠玛师妹，你累了，且先休息一会。”
正当她下定决心，打算纵身而起，舍命相拼之际，肩膀忽然被人按住，耳边紧接着传来了一道娇柔悦耳的女子嗓音，“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我罢。”
珠玛本能地回过头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双金光闪闪的绝美瞳孔。
“大、大师姐？”
先前她的注意力全都在老黑和林北身上，直至此刻，才意识到南宫灵竟然也在现场，不禁大吃一惊，不清楚对方究竟是敌是友，一时竟连话都说不出来，“你、你……”
对于她的反应，南宫灵并不意外，只是微微一笑，白玉般的右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随即莲足点地，娇躯腾空而起，悬立在了林北对面。
“灵儿。”
林北当然早就注意到了她的存在，脸上却并没有多少讶异之色，反而柔声说道，“原来你没死。”
“我为什么要死？”
南宫灵不咸不淡地答道。
“据王伦所言。”林北顿了一顿，接着又道，“他在海上发现了你的尸体。”
“或许他做梦发现的。”南宫灵嗤笑一声道，“也未可知。”
“既然没死，这些日子你为何不回来？”林北的嗓音愈发温柔，若是让不知情的人听了，怕要以为南宫灵是他的心上人，“听说你的死讯，可是让我好生伤心了一阵呢。”
“有些事情。”
南宫灵的态度却颇为冷淡，与从前简直判若两人，“又何必明知故问？”
“你这是要背叛我么？”
林北眼中流露出复杂的情绪，沉默良久，才缓缓问道。
“你我本就属于敌对阵营。”南宫灵轻轻摇了摇头，“我从来就未曾真正投靠过你，又何来背叛一说？”
“既然如此，你又怎么可能通过混沌钟的灵魂考验？”
林北点了点头，接着问道，“先天灵宝，绝不会骗我。”
“先天灵宝或许不会骗人。”
南宫灵忽然笑了，笑得无比灿烂，犹如花苞绽放，美不胜收，“可是我会呢。”
第一千二百七十九章 唯一的正道
林北凝视着南宫灵绝美的双眸，面现疑容，沉默不语。
即便以他的实力和阅历，一时竟也想象不出南宫灵究竟施展了什么手段，才能够骗过混沌钟的测试。
先天灵宝，又岂是那么好忽悠的？遑论是掌控灵魂力量的混沌钟。
一个人或许能够骗得了别人，却终究骗不过自己，因而，也绝对无法瞒过混沌钟的审视。
“想不明白么？”
南宫灵微微一笑，伸手指了指自己金光闪闪的美眸，“这双眼睛的能力，你想必不会陌生。”
“神之瞳？”
林北眼中灵光闪动，似乎隐隐抓住了些什么，却又无法想得明白。
“神之瞳位列三大体质，可谓是妙用无穷。”
见他还没反应过来，南宫灵丝毫不觉厌烦，反而耐着性子娓娓道来，“其中我最喜欢的一种能力，便是催眠。”
“你的意思是，那天我被催眠了？”
林北脸色渐渐凝重，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不可能，神之瞳再强，也不可能凌驾于先天灵宝之上。”
“你有混沌钟护持，当然无法被催眠。”
南宫灵轻轻摇了摇头，“但是我可以催眠自己。”
“你……”
林北神情骤变，瞳孔急剧扩张，似乎想到了什么。
“明白了么？我只需要告诉自己，林北是我的主上，是世间最值得效忠的人。”
南宫灵嫣然一笑，嗓音忽然变得甜腻如丝，无比撩人，“那么在一定的时间内，我的大脑和灵魂便会对此深信不疑。”
林北嘴巴微微张开，脸上表情说不出的怪异。
夺舍重生以来，他永远表现得那样从容，那样淡定，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直到这一刻，他才第一次在这个时代，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失控，什么叫做意外。
“所以那一天我对你的效忠，乃是出于真心，绝无半分虚假。”
南宫灵依旧不徐不疾地说道，“想必混沌钟也是这么认为的。”
“却不知你的这份真心。”
林北呆呆凝视着她的如花笑靥，沉吟良久，才用干涩的嗓音问道，“到底持续了多久？”
“半个时辰。”南宫灵笑得愈发灿烂，犹如春花绽放，美不胜收。
“才半个时辰么？”
林北忍不住叹息一声，苦笑着道，“太让人伤心了。”
“催眠太短，容易穿帮，若是太久，又怕误事。”
南宫灵娇笑着答道，“为了把握住分寸，我可是偷偷练习了好久呢。”
“还真是被你摆了一道！”
似乎接受了上当受骗的现实，林北忽然哈哈一笑，目光落在了远处冉素娟的娇躯之上，“这个女人能够逃出来，想必也是因为你？”
“惭愧。”南宫灵嘻嘻一笑，并不否认。
远处的鬼魈却是眼神一凛，本能地跨出一步，挡在了冉素娟身前，掌心黑焰喷涌，再次凝聚出一柄乌黑灵刃，眼中隐隐泛出红光，狠狠瞪视着林北，仿佛要将目光化作利刃，把这上古魔头捅个百孔千疮。
“当年暗焰龙神叛出万绝谷，最终与幻灵神王同归于尽，曾经让我很是心痛了一阵。”
林北的目光在南宫灵和鬼魈身上来回切换，随即扫过地面上生死不知的火百，心情颇为复杂，“万年后的龙神和神王倒是团结得紧，没想到却站在了我林北的对立面，还重伤了拜火明王，老天爷真是开了个大大的玩笑。”
“说起来，还多亏了你赠予的魂力。”
南宫灵还不忘在他伤口上撒盐道，“否则想要打倒这个玩火的，恐怕并不容易呢！”
“灵儿，你可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
林北丝毫不以为忤，脸上反而流露出惋惜之色，“跟着我，你们本可以得到难以想象的旷世机缘。”
“我知道。”
南宫灵不知为何，忽然抬头看了一眼蔚蓝的天空，随后气定神闲地答道。
“你知道？”
看见她的动作，林北心头一震，不禁失声惊呼道，“那你还这样选择？疯了么？”
“你给的机缘的确诱人。”
南宫灵沉默片刻，才缓缓说道，“可要用飘花宫所有人的性命来换，我不愿意。”
“我本以为你是个明白人。”
林北愣了愣神，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之色，“想不到也是个为世俗情感所困的蠢货。”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逆鳞，无关智愚，无关善恶，更没有对错之分。”
南宫灵果断摇头，不以为然道，“你不是我，又怎能明白我的感受？”
“没有对错？当真可笑！”
林北冷笑一声，满脸不屑道，“唯有获得力量，追求巅峰，才是这世间唯一的正道，你说的这些，不过是弱者的自我安慰罢了。”
“你有你的道，我有我的道，道不同，不相为谋。”
南宫灵缓缓举起宝剑，剑刃在阳光照耀下，闪烁着夺目寒光，“出手便是，又何必多费唇舌？”
“这一万多年来，能够让我看得上眼的人，两只手就数得过来。”
林北缓缓抬起右臂，五指攥紧成拳，脸上满是惋惜之色，身上气势不显，甚至还不如一个人轮菜鸟，哪有半点上古魔头的风采，“其中就有你一个，可惜，当真可惜。”
可不知为何，在场诸人却无不心跳加速，浓浓的不安感止不住地涌上心头。
“是么？”
南宫灵眼中的金色光芒愈发璀璨，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丝浅笑，“那真是太荣幸了。”
“与他废话什么？”
就在两人对话间，鬼魈已经将冉素娟送到了下方隐蔽处，又迅速折返回来，挥舞着乌黑灵刃，对着南宫灵不耐烦地催促道，“直接宰了便是！”
“大师姐，我来助你！”
天空另一侧，林小蝶的精神已经恢复了七七八八，亦是蹿至林北身后，与两人形成三足鼎立之势，将这个上古魔头包围其中，摩拳擦掌，眸中战意满满。
与此同时，一金一白两道虚影疾驰而至，现出甘暮云与珠玛的婀娜倩影。
两人脚下分别踩着金羽大鹏小明和雪鹰阿雪，一个手持双环，一个握着阴癸扇，目光牢牢锁定在林北身上，虽不吱声，意图却是再明显不过了。
“灵儿，你很快就会看到。”
对于聚拢而来的敌人，林北似乎毫不在意，兀自与南宫灵对话道，“为什么力量，才是世间唯一的正道。”
话音未落，他竟已消失在的原地。
几乎同一时刻，他的身影已然出现在鬼魈跟前，右臂高高抬起，缓缓一拳轰出。
鬼魈正要舞动灵刃迎敌，身体忽然被一股强悍无匹的气势笼罩住，短短一瞬间，竟然陷入到呆滞之中，连手臂都抬不起来。
“小心！”
南宫灵眼神一凛，口中娇呼一声，双眸灵光闪动，体表隐隐浮现出一层莹白色光芒。
“幻术么？”
林北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手上动作丝毫不停，“没有用的。”
“噹！”
话音刚落，一道嘹亮而悠扬的钟声忽然自他体内响起，回荡在天地之间，久久不散。
“噗！”
钟声入耳，南宫灵登时俏脸煞白，口吐鲜血，娇躯止不住地微微颤抖着，仿佛承受着难以想象的痛苦，就连眸中的金光都不觉暗淡了几分。
而林小蝶与珠玛等人的状态，竟是比她还要糟糕，一个个灵魂震荡，东倒西歪，莫说出手攻击，就连飞在空中都已十分勉强。
“砰！”
伴随着钟声，林北的拳头，也是不偏不斜地轰在了鬼魈胸口，发出一道不算夸张的脆响。
这一拳看着普普通通，既没有绚丽的化形灵力，也没有恐怖的声光效果。
“砰！”
鬼魈却没有丝毫抵抗之力，以自由落体之势无力地坠落下去，重重摔在山林之间。
只见他双目紧闭，面色惨白，浑身软趴趴的如同烂泥一般，一动不动，竟然失去了意识。
拥有不屈意志和魂力加持的绝世凶人，竟然如同莳雨那般，被林北一拳打晕了！
“明白了么？无论你们选择了怎样的道路，只要没有实力，便无法将之贯彻到底，甚至连生死都不由自己掌控？”
林北一脸轻松地拍了拍双手，仿佛只是做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般，再次转头看向南宫灵美丽而苍白的脸蛋，微笑着道，“所以追求力量，才是世间唯一的正道，也是其他一切道路的根基。”
第一千二百八十章 真是看不懂你们
“鬼魈！”
眼见鬼魈重伤落地，昏迷不醒，躲在远处的冉素娟不禁花容失色，再也不顾得自身安危，娇躯化作一道白影，飞快赶到他身旁，将之一把扶起，连声呼唤道，“鬼魈，你怎么样了？”
“暗焰龙神这一脉，果然都是痴情种子。”
目光扫过冉素娟的玲珑娇躯，林北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口中喃喃自语道，“既然背叛了我，对你的惩罚，就让这个女人来承受罢！”
他缓缓伸出右手，对着冉素娟所在的方向隔空一指。
一道白色光芒自他指尖喷涌而出，疾若闪电，夺目万分。
不好！
眼见他要对冉素娟出手，宁洁脸色一变，玉足轻点地面，娇躯化作一道疾影，瞬间挡在了两人之间，双手食指齐齐伸出，同时在身前画了一个圆。
天空中顿时浮现出两个白光闪闪的灵力圆盘，前后叠加，挡在了白光前进的道路上。
心知林北实力强悍，不可力敌，她并未选择与之对攻，而是将全部的力量都用来构筑灵力盾牌，只求挡住这一击，从而救下好闺蜜的性命。
然而下一刻，她忽然瞳孔收缩，眼睁睁地看着这道白光轻而易举地击破了自己拼尽全力凝聚而成的两面灵力盾牌，势头丝毫不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洞穿了自己的胸膛，竟然没有发出丝毫声响。
这是人类所能拥有的力量么？
宁洁口吐鲜血，胸前的衣襟很快就被染成红色，脑中本能地浮现出这样一个念头，随即娇躯一软，再也支撑不住，犹如惊弓之鸟，从空中笔直坠落下去。
“轰！”
而那道白光连续击穿盾牌和宁洁之后却并未消失，而是继续向前，狠狠射在冉素娟身旁的地面上，轰出一个巨大的坑洞，数不清的碎石四散飞溅，随后纷纷掉落，险些将这对有情男女活活填埋在了底下。
可以说，若非宁洁舍身一挡，令白光的轨迹有所偏移，以冉素娟的灵尊修为，怕是已经被这一指送去见了阎王。
“好好一个圣人，竟然为了个灵尊如此拼命？”
林北脸上又一次流露出疑惑之色，“灵儿也是，这个女人也罢，真是看不懂你们。”
“人与人之间的羁绊，关于情感，与修为无关。”
身后传来了甘暮云柔美的嗓音，“当然，似你这样草菅人命的灭世魔头，是不可能理解的。”
随之而来的，是一道凌厉绝伦的惊天气势。
林北转过身来，映入眼帘的，是一头浑身闪烁着夺目金光的白头雕。
万兽宗的传承？
认出这一招“天鹰变”的来历，林北微微一愣，很快便回过神来，右手食指弯曲，对着迎面而来的白头雕轻轻一弹。
伴随着一道悲唳之声，看着气势惊人的金色凶禽居然被他一指弹得粉身碎骨，血肉飞溅，一根根羽毛在天空中缓缓飘落，画面于凄惨之中，透着一股异样的血腥美。
“羁绊？不过是一群弱者为了生存下去，不得不相互依靠，从而编织出来的假象罢了。”
轻松破解了这招天鹰变，林北抬头看向甘暮云所在的位置，一脸不屑地说道，“天道无情，弱肉强食才是这个世界的真理。”
“一个魔头，有什么资格定义天道？”
望着眼前的林北，甘暮云脑中莫名浮现出当年在天鹰峰上无情屠戮了整个达拉族的天璇，眸中闪烁着熊熊怒火，厉声斥道。
“是么？混沌钟告诉我，你的身体里有两个灵魂。”
林北淡淡一笑道，“应该是有喜了吧？”
听他道破了自己的孕妇身份，甘暮云脸色一变，方寸大乱，眸中不禁闪过一丝慌乱之色。
“我倒要看看。”
林北抬起右臂，对着甘暮云的小腹方向一指点出，“所谓的羁绊，能不能救下你肚子里的这条小生命。”
一道耀眼白光自他指尖喷涌而出，朝着甘暮云的腹部狠狠打去。
白光的速度是如此之快，尚未击中，其间蕴含的恐怖气势已经将她牢牢攫住，无论如何运转灵力，都丝毫动弹不得，只能看着这道恐怖指劲距离自己小腹越来越近。
我的孩子！
钟文的孩子！
甘暮云粉脸涨得通红，心中万分焦急，却又无可奈何，眼眶中已然有泪水在打转。
我为何这样没用？
即便晋阶圣人，还是什么都做不到。
连自己的孩子，都保护不了！
她仿佛回到了达拉族灭族的那一晚，在天璇那双金色瞳孔的注视下，第一次体会到了自己的弱小和无力。
眼看这条新的小生命尚未出生，便要毁灭于母胎之中，一道金色光芒疾驰而至，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出现在甘暮云跟前，随即现出珠玛的玲珑体态和小明的威武身姿，将她牢牢挡在了身后。
“喝！”
在林北与南宫灵对话之际，珠玛已经趁机吞服了数颗生生造化丹，伤势恢复了大半，脸上也重新有红晕浮现，少女双目圆睁，口中怒喝一声，奋力舞动着两条纤细的胳膊，阴癸扇朝着白光袭来的方向狠狠扇了出去。
一团由煞气凝聚而成的狂暴龙卷顿时浮现在天空之中，怒吼咆哮，气势惊天。
然而，看似气势磅礴的煞气龙卷与林北的指劲甫一接触，便被轻而易举地击穿，竟是毫无抗衡之力。
珠玛紧咬嘴唇，两眼通红，眸中满是恨意，脸上没有半点怯懦之色，而是挥动芭蕉扇，再次打出一道黑色龙卷。
紧接着，是第三道、第四道、第五道……
她发疯似地挥舞着阴癸扇，仿佛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双臂在空中幻化出数道虚影，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天空中很快就被无数狂暴的煞气龙卷所覆盖，颇有种飞沙走石，山摇地动的末日气象，整片区域黑蒙蒙的一片，令人无法看清其中景象。
她深知一道煞气龙卷并不足以抵挡林北蕴含着魂力的指劲，便打算以数量优势来弥补质量的不足，在短短数息之间，居然打出了几十道黑色气漩。
这一策略，竟是出乎意料的成功。
在击破了十余道煞气龙卷之后，白色疾光终于力竭而衰，再也无法前进半寸，很快就消散得无影无踪。
而剩下的数十道煞气龙卷则呼啸着疯狂前行，须臾间便已卷至距离林北不足两尺的位置。
“无谓的挣扎！”
面对扑面而来的煞气龙卷，林北神情淡然，无悲无喜，只是轻轻挥动右臂。
白色衣袖闪耀着淡淡的莹光，所过之处，狂暴无匹的煞气龙卷就如同儿子遇见了老子，竟是应声而散，瞬间崩盘，没有丝毫抵抗之力。
透过溃散的黑雾，林北似乎隐隐瞥见了珠玛的容貌。
从少女娇艳动人的脸蛋上，他竟然看见了一丝笑容。
意味深长的诡异笑容。
她在笑什么？
林北脑中刚刚浮现出这样一个念头，一道金色疾光忽然自剩余的黑色龙卷中蹿了出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落在他的脖颈处。
竟是一条体型小巧的金蛇！
这些年来，小金在天煞体的滋养下实力突飞猛进，体型却非但没有增长，反而越变越小，走的完全是另外一条进化路线。
到后来，它的身长和蚯蚓已经没有多大差别，体内的毒性和奔行速度却都有了大幅提升，行动间更是悄无声息，神鬼莫测。
如今，在数量众多的煞气龙卷掩护下，它仗着惊人的移动速度和隐匿能力，竟然偷袭得手，成功咬住了林北的脖子。
“小金，杀了他！”
煞气龙卷的背后，传来了珠玛满含杀意的声音。
得了指令，小金自然不会客气，上下颚齐齐发力，尖锐的毒牙狠狠扎在林北脖颈处的肌肤上，试图将圣人都无法承受的可怕毒素注入其体内。
与此同时，珠玛的婀娜身姿也从黑雾中“倏”地蹿了出来了，右手作刀，煞气在掌中凝聚成一柄锐利刀刃，对着林北的咽喉处狠狠划了过去。
“好手段！”
突遭变故，林北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之色，轻声赞了一句，随即周身白光闪耀，仿佛穿了一层光之铠甲一般，任凭小金如何用力，居然都无法将他的皮肤咬破半点。
“噹！”
一道嘹亮的钟声自他体内传了出来，朝着四方迅速扩散。
听见钟声的瞬间，珠玛动作一滞，双眸不自觉地有些失焦，而小金更是浑身一颤，如遭重击，双颚一松，从林北的脖子上滑落下来。
轻松摆脱毒蛇，林北哈哈一笑，纵身而起，趁着珠玛短暂失神之际，右手一拳轰出，挟着无边威势，毫不留情地打向少女丰腴的胸膛。
眼看这一拳就要打中，异变突生。
“倏！”
林北只觉眼前一晃，瞬间失去了珠玛的身影。
这志在必得的一拳，竟然落在了空处！
第一千二百八十一章 你还没死？
“空间之力？”
林北毕竟不是常人，很快便反应过来，意识到有人用空间之力，将珠玛转移到了自己的攻击范围之外。
抬眼望去，四周天空中竟然密密麻麻站满了人。
林芝韵、上官君怡、冷无霜、柳柒柒、李青、郑齐元、江语诗、黎冰……
群仙城这一方阵营中，不久之前还在和林北麾下几大高手对决的强者们不知如何，竟然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这里。
经历了先前的激战，群仙城这一方虽然顺利斩杀了火百、许雾和王伦三人，自己却也遭受了不小的损失。
郑齐元和江语诗等众多高手都已身受重伤，而李青等六人更是为了保护岛上之人，硬抗火百的火焰巨兽，直接被撞得昏迷不醒，奄奄一息。
然而，这些本该失去作战能力的人们，此刻却一个个神采奕奕，容光焕发，周身无不散发出玄奥道韵和磅礴气势，哪有半点伤员的模样？
原来在击败了王伦之后，珊瑚找到了暗中帮助自己的十三娘，带着她一同赶回群仙城中。
一路上，这位聪慧过人的顺丰速递女掌柜一改往日的低调作风，居然主动开口给几个圣人安排起工作来。
在她的指引下，珊瑚与林芝韵等人迅速汇合，又很快找到了昏迷不醒的上官君怡和尹宁儿。
林芝韵虚心听取了十三娘的意见，并未对众多伤员一一施治，而只是将半瓶生生造化丹倒进了尹宁儿口中。
随后，苏醒过来的白衣少女玉手一拍地面，召唤出数不清的粗壮树枝，瞬间缠住岛上所有伤员，一通操作猛如虎，不过短短数十个呼吸，便令己方高手纷纷恢复了战斗能力。
紧接着，伤愈的上官君怡长袖一挥，催动空间力量，瞬间将所有人传送到了珠玛所在的这片战场之上，将少女及时救下，并成功围困住了林北了这个上古魔头。
从伤亡惨重的一群病号，到如今战意滔天的这支圣人团队，总共只过去了不到一刻时间。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半点多余的举动，令人对十三娘强悍的思维力和统筹力刮目相看，叹为观止。
“还剩这么多？”
陡然陷入到重重包围之中，林北不禁皱了皱眉头，小声抱怨道，“王伦他们到底在做什么？”
以他天下无双的神识强度，当然已经察觉到，王伦和许雾的气息都已消失不见。
结合眼前的景象，他便是用屁股思考，也能猜到自己那几个忠心耿耿的部下，多半已经陨落在敌人手中。
“你的手下已经死完了！”
珊瑚长剑一振，厉声喝道，“还不投降么！”
“投降？”
林北眸中寒光一闪，仿佛听见了世上最有趣的笑话，忍俊不禁道，“小丫头，你让我投降？”
“笑什么！”
听他语调阴阳怪气，一旁的紫缘不禁怒道，“如今只剩你这么个孤家寡人，就算实力再强，也不可能与咱们这么多人抗衡。”
“呵呵，哈哈！”
林北捧着肚子，笑得愈发开心，好半晌才看向南宫灵道，“灵儿，为了这么一群蠢货，你当真要选择与我为敌么？”
“选择？少自作多情了。”
南宫灵淡淡一笑，不为所动道，“在我心中，从来就只有一个立场，何来选择可言？”
“南宫灵！”
这时候，柳柒柒终于注意到南宫灵的存在，不禁心头火起，勃然大怒，“唰”地一下抽出宝剑，咬牙切齿道，“你还没死？”
“不要！”
眼见她就要挥剑看向南宫灵，林小蝶不禁花容失色，一个箭步抢上前去，猛地张开双臂，挡在了大师姐身前。
“小蝶，你让开！”
柳柒柒动作一滞，眸中燃烧着熊熊怒火，粉嫩的脸颊早已涨得通红，手中宝剑不住地颤抖着，“我要亲手斩了这个叛徒！”
林芝韵与尹宁儿也皆是大感意外，目光在南宫灵与柳柒柒之间来回游走，俏丽的脸蛋上齐齐流露出震惊与迷茫之色。
“柒柒姑娘，住手罢！”
正在此时，站在珊瑚身旁的十三娘突然叹了口气道，“灵儿妹妹并没有背叛飘花宫，从来都没有。”
“什么？”
柳柒柒娇躯一颤，猛地转头看她，眸中满是不解。
“朱家妹妹，你刚才说什么？”
林芝韵却是眼睛一亮，原本痛苦的神情渐渐舒缓，连声追问道，“灵儿并未背叛么？你又是如何知晓的？”
“灵儿妹妹，我可以说么？”
十三娘并未回答，而是转头对着南宫灵问道。
“自无不可。”
南宫灵微微一笑，云淡风轻地答道。
“或许诸位还不知道，灵儿妹妹的这双神之瞳，拥有着预见未来的能力。”
得了南宫灵首肯，十三娘终于不再藏着掖着，而是樱唇轻启，娓娓道来，“能够从某个人身上，看见一些与其相关的未来画面。”
此言一出，四周众人无不大惊失色，就连林北的表情都变得十分怪异。
“一年前，她隐隐发现大乾帝国似乎潜伏着一股不怀好意的神秘力量。”十三娘接着说道，“顺藤摸瓜地追查下去，却意外找到了一个名叫萧问剑的熟识之人。”
“从这个萧问剑身上，她居然看见了难以想象的可怕画面。”
“世界末日的画面！”
“萧问剑的实力惊人，只是匆匆一瞥，便失去了踪影。”
“可从那以后，灵儿妹妹便再也没有停止过追查。”
“直至面具人许雾出现在帝都，试图掳走女皇陛下的时候，她才终于从对方身上得到了萧问剑的线索。”
“彼时的灵儿妹妹对于神之瞳掌握得愈发纯熟，已经能够通过面具人，看清更多未来的景象。”
“不得不说，灵儿妹妹的大脑，与咱们普通人当真不同，仅凭从我们和敌人身上看见的一些零星画面，便推测出了未来将要发生的事情，甚至还能够根据自己的想法，得出不同的可能性。”
“她很快意识到，若是再这样下去，世上所有人都会死在这个魔头的灭世计划之中，当然也包括自己最心爱的师父和师姐妹。”
“于是，她故意放松戒备，让自己被藏在暗处的光头男打伤，甚至不惜营造出贪生怕死的形象，为的便是打入到对方阵营之中，去寻求那一丝渺茫的希望。”
“她这么做。”
柳柒柒脸上阴晴不定，手中的斩仙剑却已在不知不觉间缓缓垂落身侧，“究竟意义何在？”
“灵儿姑娘的智慧，胜我百倍千倍。”
十三娘摇了摇头道，“她的真实意图，我也只能管中窥豹，片面地猜测一二。”
“但只是我所能看见的，便已十分了得。”
“魂力灌输的真相和先天灵宝的秘密，正是她在假意投靠林北之后得到的，并故意透露给了钟文。”
“而且正是因为与林北近距离接触，她才能够用神之瞳找到冉姑娘被困的位置，并将她营救出来，从而成功策反鬼魈，击杀火百。”
“况且，先前我出的那些主意，其实大多来自灵儿姑娘，包括……击败林北的方法！”
“你、你又是如何知道这些的？”
柳柒柒闻言微微动容，嘴上兀自质疑，心里却已经隐隐信了五六分。
“灵儿姑娘深入虎穴，自然需要一个人在这边接应。”
十三娘沉吟片刻，缓缓答道，“而我，就是她选中的那个人。”
“啊，原来如此！”
不远处听得入神的沈小婉突然高呼一声道，“怪不得那天大师姐受伤之后，让我谁也不要告诉，只是通知了十三娘姐姐！”
“不错。”
十三娘赞许地看了她一眼道，“让小婉姑娘来找我，正是灵儿姑娘和我定下的碰头暗号，当晚咱们就见了一面，商定了策略。”
“这样重要的事情，灵儿为何不选择本门中人？”
林芝韵终于忍不住插嘴道，“反而选择了朱家妹妹？”
此时此刻，对于十三娘的叙述，她已经信了七七八八，心中既感喜悦，又有些不是滋味。
喜的是南宫灵终究还是心系宗门，并未背叛。
可对于她相信十三娘更胜自己这个师父，她却又隐隐有些吃味。
“师父，这个计划决不能让钟文知道。”
一直默不作声的南宫灵突然笑了起来，“可就弟子所能看见的未来，无论选择飘花宫里的哪一位，都休想瞒得过他！”
第一千二百八十二章 不用白费力气了
“这……”
林芝韵白皙的脸蛋微微泛红，樱唇微张，却愣是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尽管万分不愿，她却还是不得不承认，整个飘花宫上下的大姑娘小姑娘们，已经被钟文祸祸了一大半。
就连剩下的柳柒柒和尹宁儿等人，也都和他极为要好。
要想让她们缄默不语，眼睁睁地看着钟文承受巨大的痛苦，根本就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因而，若是告诉了飘花宫里的任何一人，几乎就等同于把计划直接透露给了钟文。
其实南宫灵还未把话说全，在她所能看见的未来之中，唯有十三娘一人拥有大智慧，能够抵挡住情感压力，无论周围亲近之人如何痛苦，都没有泄露真相，真正做到了守口如瓶。
为什么不能让钟文知道？
想到此处，林芝韵心中一动，疑惑又生。
“你说的这些，都不过是她的一面之词罢了。”
柳柒柒的表情已然柔和不少，口中却还是不服道，“是真是假，又如何证明？”
“柒柒姑娘，自从灵儿妹妹投靠敌人以来。”
十三娘沉吟片刻，突然开口问道，“她可曾真正伤害过咱们哪一个的性命？”
“这……”
柳柒柒呆了一呆，兀自嘴硬道，“她曾经设下阵法，险些害死了咱们呢！”
“柒柒姑娘，你应该比我更了解灵儿妹妹。”
十三娘凝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只想问一句，若是她当真存了杀心，你们还能活到今天么？”
柳柒柒浑身一颤，整个人如遭雷击，瞬间陷入到呆滞之中。
是啊！
我们已经被阵法重创，失去了抵抗之力。
以她的谨慎，若是想要杀我们，又怎么可能不下来补上一剑？
柳柒柒心中生出一丝明悟，对于十三娘的话语，终于再无怀疑。
她怀着复杂地心情望向南宫灵，嘴唇微张，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连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可若细细观察，却能从她明媚的双眸中，读出一丝振奋，一丝雀跃。
“柒柒，我有没有背叛这事，不妨稍后再说。”
望着她复杂的神情，南宫灵嫣然一笑，伸出纤纤玉手，对着林北轻轻一指，“眼下可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呢！”
见她主动转移话题，柳柒柒心头一松，果断侧身抬剑，直指林北，周身锐意喷涌，剑气流窜，散发出难以想象的剑道气息。
“啪！”“啪！”“啪！”
却见林北嘴角微微上扬，双掌拍个不停，哈哈大笑道，“精彩，当真精彩！”
林芝韵与上官君怡等人的注意力，终于落在了他身上，一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各种强悍的灵技已是呼之欲出。
“好个一石数鸟之计，我本以为已经十分高看你了。”
林北凝视着南宫灵婀娜的粉色倩影，连声赞道，“没想到还是小瞧了你，王伦他们几个在万年前便已纵横修炼界，如今却被你玩弄于股掌之间，这一大把年纪，当真是活到狗身上去了。”
“过奖过奖！”
南宫灵嘻嘻一笑，神情活泼妩媚，不似临阵对敌，反倒更像是情侣之间的打情骂俏。
“只是我还有些不理解。”
林北好奇道，“在你看见的未来之中，凭这些乌合之众，莫非就能够战胜我么？”
“是不是乌合之众。”
不等南宫灵回答，柳柒柒已经高举宝剑狠狠挥落，斩出一道锐利无匹的白色剑光，直奔林北面门而去，口中娇喝一声道，“试试不就知道了！”
然而，面对如此锐利而霸道的剑气，林北却是面不改色，身上白光一闪，整个人瞬间消失在原地，让柳柒柒这一剑落在了空处。
待他再度现身之际，居然已不在空中，反而落在了下方的尹宁儿跟前。
此时的尹宁儿正召唤出树枝缠绕在莳雨和鬼魈身上，拼命催动体内的治愈之力和生命气息，试图将二人唤醒过来。
“好浓郁的生命之力！”
在少女惊愕的目光中，林北淡淡一笑，轻声感慨道。
尹宁儿心脏猛地一跳，整个人陷入到短暂的呆滞之中，却又很快回过神来，目光一凛，食指向前一点，射出一道紫色毒雾，直奔对方面门而去。
“不用白费力气了！”
然而林北只是随手一挥，便将五毒体凝聚出来的恐怖毒气轻松击散，口中呵呵笑道，“他们的灵魂被我封闭，没有十天半个月，是不可能苏醒过来的。”
不好！
眼见他神不知鬼不觉地欺近奶妈，众人皆是大惊失色，纷纷展开身法，疾驰而来，灵力在空中幻化出各种各样的刀光、剑气、神龙、旋涡……端的是绚烂多彩，百花缭乱，劈头盖脸地朝着林北打将过去。
唯有南宫灵静静地站在原地，既不出手，也不移动，脸上笑意盈盈，眸中灵光闪烁，不知在想些什么。
“何必呢？”
林北摇了摇头，右手食指竖起，向上轻轻一点。
一股若有若无的玄妙气息自他体内散发出来，竟然在头顶上方凝聚出一头约莫足球大小的八爪鱼。
八爪鱼的脑袋犹如囊肿，八条柔软的触手不停扭动着，身上散发着淡淡莹光，显得诡异而神秘。
“轰！”“轰！”“轰！”
数不尽的刀光、剑气、神龙和彩带齐齐落在林北身上，爆发出一阵又一阵的惊天巨响，可怕的气势直教天地变色，日月无光。
这许多圣人强者的灵技汇作一处，威力已经远远超出了想象的极限。
若非冷无霜光速而至，带着尹宁儿飞快撤离，仅仅是灵技带来的余波，便足以令少女身受重伤，甚至有性命之虞。
可出人意料的是，在这等惊天攻势之下，林北只是微微侧身，躲过了柳柒柒斩出的无敌剑气，随后便不闪不避，居然任由铺天盖地的各色灵技砸在自己身上。
更诡异的是，每吃一记灵技，八爪鱼的体型便会微微扩张。
待到众人的灵技光芒散去，这头林北召唤出来的八爪鱼已经膨胀到了难以想象的地步，体积堪比一座小山丘，竟是丝毫不输给蛤蟆文太。
它身上的光芒愈发耀眼，八条长长的触手扭动频率越来越快，眼睛眯成了两道弯弯的细缝，显得很是兴奋。
主人挨揍，竟似让它十分惬意，沉醉其中。
“知道么？”
林北脚下一晃，又一次出现在尹宁儿跟前，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只剩下我一个，也就意味着，我可以放手破坏，再也没有任何顾忌！”
望着他脸上的诡异笑容，尹宁儿不觉吃了一惊，一边用树枝将鬼魈和莳雨挪动到身后，一边催动五毒体，打出一团黑色毒雾，直奔对方面门而去。
这一回，林北干脆不再躲闪，体表的莹白色光芒忽闪忽闪，任由毒雾落在身上，表情竟然没有丝毫变化。
而正当他被毒雾击中的那一刻，头顶上方那几乎膨胀到了极致的八爪鱼竟然又变大了一圈，大脑袋一鼓一鼓的，仿佛吃得太多太饱，难以消化，随时就要被彻底撑破开来。
“来而不往非礼也！”
硬扛下这许多攻击的林北忽然举起右手，干脆利落地打了一个响指，“啪！”
紧接着，本就快要被撑破的灵力八爪鱼竟然再度膨胀起来，表皮很快就绷紧到了极限，就连上面的纹路都被拉扯的笔直，仿佛随时就要断裂。
“小心！”
冷无霜心思细腻，此刻已经看出了些名堂，不禁俏脸煞白，对着林芝韵等人高声疾呼道，“不要过来！”
“轰！”
然而，不等她一句话说完，涨无可涨的八爪鱼终于彻底炸裂，一股山呼海啸、毁天灭地的惊人气势喷涌而出，席卷四方，比太阳还要耀眼的强光瞬间笼罩住整片天地，刺得人睁不开眼。
这股气息是如此强悍，如此迅捷，犹如惊涛奔涌，又好似狂风袭面，完全不给人任何反应的时间。
短短一息之间，象征着毁灭的白光便将在场所有人统统吞入其中，一个不留。
天地间，只剩下白茫茫的一片。
这样的声势，绝非任何修炼者所能抵挡，便是圣人强者正面挨上一下，也要当场去见阎王。
而与他距离最近的尹宁儿更是首当其冲，没有半点存活的希望。
也不知过了多久，笼罩天地的白色光芒才缓缓散去。
“咦？”
望着眼前景象，林北面色一变，忍不住惊呼出声道，“怎么可能？”
只见一道魁伟的身影正怒目圆睁，张开双臂，毅然挡在尹宁儿身前，竟是以血肉之躯，硬扛下八爪鱼这毁天灭地的一击。
第一千二百八十三章 又有什么意义呢？
竟然是鬼魈！
不久前还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鬼魈，竟不知如何苏醒过来，更是以血肉之躯，替尹宁儿挡下了八爪鱼毁天灭地的范围攻击。
“砰砰”的撞击声不断自耳旁响起，原本包围着林北的众多高手竟是无一幸免，全部重伤在白光之中，一个个面色惨白，口吐鲜血，纷纷从高空中坠落下来。
林芝韵、郑齐元、甘暮云、李青……
也不知这八爪鱼的攻击到底是什么原理，来自各个势力的圣人高手竟是无人能够抵挡，一个个瘫软在地，气息奄奄，就连速度最快的冷无霜和上官君怡居然也没能躲掉。
一招！
仅仅一招，双方的攻守之势，居然就彻底反转过来。
万年前，林北在万绝谷中以一敌众，还一度打得有来有回，十分胶着。
如今的他再次遭人围攻，却在眨眼间令群仙城一方几乎全军覆没。
诚如他所言，王伦许雾等人的死，对他而言并不是什么削弱，反倒更像是打开了束缚在他身上的枷锁。
完全掌控了混沌钟，又吸干了夜江南和钟文的毕生力量，如今他的实力早已超凡入圣，达到任何修炼者都无法企及的高度。
此时的他，无异于修炼界的神！
“珊瑚！珊瑚，你还好么！”
十三娘曲线玲珑的娇躯仰倒在地，望着伏在自己身上，几乎已经失去意识的珊瑚，不禁悲从中来，连声呼唤道。
适才，正是这个比亲妹妹还要亲的珊瑚不顾自身安危，将她一把抱住，用自己的肉身作为盾牌，硬生生替十三娘挡下了八爪鱼可怕的爆炸之威。
若不然，以十三娘这点微末的灵尊修为，怕是早已粉身碎骨，灰飞烟灭。
然而，群仙城这一方，倒也并未全军覆没。
还有一道粉裙飘飘的婀娜身姿，依旧悬立于高空之中，扛下了林北这惊世一击之后，竟然并未倒下。
南宫灵！
只见这位飘花宫大弟子身上笼罩着莹莹白光，灵动而深邃的双眸金光闪耀，衣袂飘飘，风华绝世，恍如天上仙女，美得令人无法逼视。
然而，略显苍白的脸蛋和挂在嘴角的血渍，却还是能看得出来，此时的南宫灵亦是状态堪忧。
硬扛下林北的惊天一击，对她而言，显然绝不轻松。
爆炸过后，巨型八爪鱼并未完全消失，而是重新变成了足球大小。
“轰！”
才刚飘回到林北头顶，小八爪鱼身上忽然再度炸裂，爆发出一声巨响，随即片片碎裂，化作点点灵光，飘散在天地之间，很快便消散得无影无踪。
原来在它炸伤李青的同时，武亲王的荆棘之道也迅速作出反应，竟然将两倍的杀伤力反馈到了这头灵力八爪鱼之上，将之轻松灭杀。
然而林北本人却是一脸镇定，似乎并未被李青的荆棘之道波及。
就仿佛这头八爪鱼乃是独立存在的生物，与他毫无关联一般。
“你是怎么醒过来的？”
对于八爪鱼的陨落，林北却似并不在意，反而将目光牢牢锁定在鬼魈身上，声音里透着不可思议的味道。
“老子爱醒就醒。”
鬼魈一咧嘴，流露出狰狞的笑容，“你管得着么？”
他的衣衫早已破碎大半，露出冒着阵阵白烟的壮硕躯干和手臂，身上红一块，黑一块，早已没有半片完好无损的肌肤，鲜血犹如趵突泉一般，从各个位置各个角度喷涌出来，状况之惨烈，简直难以用言语形容。
换作任何一人受了这样重的伤，纵然还没咽气，也绝对要倒地不起。
可这个倔强的男人，却愣是支撑着几乎已经失去感觉的双腿，强硬地与林北怒目对视，没有半分退怯之意。
“不屈意志么？”
林北略一思索，随即恍然大悟道，“从前我总觉得这种天赋最是垃圾，想不到竟有此妙用，居然可以破除我的灵魂封闭！”
“女人，还愣着干什么？”
鬼魈却已经不再理睬他，反而艰难地转过头去，对着身后的尹宁儿厉声喝道，“还不快点给老子治疗！”
“哦、哦！”
尹宁儿愣了一愣，终于回过神来，支支吾吾地应了一声，右手猛地一拍地面。
无数道粗壮树枝闪耀着淡淡光芒，自地面上破土而出，冲天而起，须臾间缠绕在了群仙城一方众多伤员腰间，迅捷若电光闪耀，弯曲似万蛇出洞，场面蔚为壮观。
堪堪触碰到这些树枝，众人苍白的脸颊上顿时浮现出红晕之色，内外伤势更是以难以想象的速度飞快愈合，短短数息，体内便再次释放出强悍无匹的圣人威势。
适才八爪鱼造成的伤害，竟然被尹宁儿反手间消解大半。
“原来如此！”
林北眸中的诧异之色一闪而逝，目光在鬼魈、李青和尹宁儿身上一一扫过，口中啧啧赞叹道，“不屈意志、伤害反弹，还有你这丫头的治愈之术，即便在万年前也算得上出类拔萃，火百曾言这是个堕落的时代，看来也不尽然。”
“现在才明白么？”
得到尹宁儿的治疗，原本几乎要断气的鬼魈瞬间缓了过来，五指一紧，掌心黑焰喷涌，瞬间凝聚成一柄乌黑透亮的灵力巨刃，咧嘴一笑道，“已经晚了！”
话音未落，他身上忽然闪耀起莹白色光芒，手中巨刃挟着霸道无匹的威势，朝着林北狠狠斩来。
“摘星拿月手！”
“万剑归宗！”
“化灵神掌！”
“屠神灭仙刀！”
“界王神枪！”
“乱披风锤！”
“天外飞仙！”
……
几乎同时，一道又一道身影浮上高空，浩瀚的圣人气息此起彼伏，涵盖天空，数不尽的化形灵力与圣人法相从四面八方疯涌而来，炫光华彩，百花缭乱，杀意纵横，霸道绝伦，恐怖的声势仿佛要震碎苍穹，突破这一方天地。
而这许多灵技和杀气的目标，统统对准了同一个人。
林北！
自人类重新崛起的三百年来，修炼者之间的战斗，从未有过如此声势，如此威能。
便是三年前的异人谷一战，也无法与之相提并论。
“啪！”
面对这等毁天灭地的可怕攻势，林北却依旧面不改色，而是缓缓举起右手，气定神闲地打了一个响指。
又一头八爪鱼凭空在他头顶浮现，甫一出场，八条细长触手便灵巧地扭动起来，显得颇为亢奋。
若是凑近细看，便会发现这头八爪鱼与先前那一头，有着明显的差别。
它的脑袋同样臃肿，眼睛却要更小一些，体型约莫篮球大小，皮肤表面微微泛红，与先前被李青反弹死得八爪鱼显然并不是同一头。
分明都是用灵技召唤出来了的化形灵力，这些章鱼却不知为何，竟然各不相同，仿佛拥有独立的身份一般，也算是一大奇观。
“轰！”“轰！”“轰！”
众人铺天盖地的攻势很快将林北彻底淹没，耀眼的强光洒遍每一个角落，刺得人无法睁眼，络绎不绝的撞击声与炸裂声震得人耳膜嗡嗡，几欲破裂，整座岛屿犹如经历了海啸地震一般，不住地剧烈抖动着，仿佛随时就要沉入海底。
就在这许多高手奋力攻击之时，唯有南宫灵却依旧静静悬立空中，如同入定老僧般一动不动，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可若凑近细看，却能发现她的绝美双瞳中，金色与白色两种光芒交替闪耀，越来越亮，仿佛随时就要冲出眼眸。
良久之后，强光和巨响渐渐散去，重新现出林北的白色身影。
在众多圣人的轮番轰炸下，地面上早已出现一个深数十丈，方圆数百丈的巨大凹坑，从高处向下望去，整座岛屿就如同被勺子挖去一块的蛋糕，在巨大的破坏力之下，竟是连地形地貌都有了极大的改变。
然而，这个上古魔头却依旧一脸平静，身姿挺拔，浑身上下一尘不染，哪有半点受伤的迹象？
而那原本只有篮球大小的八爪鱼，此刻却已经膨胀得如同一座小山，身体表面一鼓一鼓的，仿佛随时就要炸裂开来，再现先前重创众人的可怕一幕。
“你们和我之间的差距，不啻于蝼蚁之于巨龙。”
林北的身躯缓缓漂浮至半空，右手举至脸颊旁，嘴角微微勾起，淡淡地说道，“就算挑战个千次、万次，又有什么意义呢？”
“啪！”
话音未落，他的拇指与中指一错，又打了一个响指。
巨型八爪鱼那胖乎乎的身躯再次鼓起，犹如过度充气的气球一般，表皮闪耀着莹莹白光，一股可怕的气息瞬间笼罩在岛屿之上。
不好！
有了前一次的经验，上官君怡意识到这一招不可力敌，赶忙催动虚空体，试图用空间之力将众人移出海岛。
“噹！”
然而，不等她出手，一道嘹亮的钟声忽然自林北体内传了出来，犹如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她的心间。
第一千二百八十四章 玉兰花？
钟声入耳，上官君怡娇躯猛地一颤，双眸瞬间失神，整个人都陷入到呆滞之中。
呼之欲出的空间之力顿时失去掌控，不再涌向林芝韵等一众战友，反而倒卷回来，在她体内四下乱窜，肆意破坏。
“噗！”
在自己空间之力的反噬下，上官君怡霎时间面色惨白，胸口仿佛挨了一记重击，说不出的难受，嘴里不由自主地吐出一口鲜血。
而四周诸人在钟声响起之时，也无不如她一般，陷入到短暂的失神之中，灵力反噬者有之，法相溃散者有之，甚至直接失控坠落的，也不在少数。
“轰！”
恰在此时，八爪鱼那肥硕的身躯也终于膨胀到了极限，再也无法支撑，直接炸裂开来，璀璨的强光照耀天地，可怕的气势涌向四方，以风卷残云之势，将群仙城一方的所有高手统统笼罩其中。
这一炸的声势较之先前那头八爪鱼强出三成不止，几乎要将整座岛屿轰成两半，兼之众人又受到混沌钟的干扰，大都处于没有防范的状态，结局自是不问可知。
待到强光与巨响散去，一众高手犹如惊弓之鸟，纷纷向下坠去，横七竖八躺了一地，遍体鳞伤，昏迷不醒，状况之惨烈，令人不忍直视。
不久之前一人团灭二十余名圣人的夸张一幕，竟然在短时间内又重新上演了一遍！
而这头八爪鱼在缩小之后，也不出所料的炸裂开来，同样陨落于李青的荆棘之道下。
眼前的景象，却还是让林北吃了一惊。
正面扛下八爪鱼如此恐怖的一击，竟然还有三个人没有倒下。
南宫灵，鬼魈，以及被鬼魈护在身后的尹宁儿！
此时的鬼魈浑身冒烟，口中“呵呵”作响，两眼翻白，几乎已经失去了意识。
即便重伤至此，他却还是挺立在原地，居然愣是没有倒下。
而南宫灵虽然意识清醒，娇躯却也已经落在地上，面色惨白如纸，呼吸无比急促，单膝跪地，白玉般的右手吃力地支撑着身体，整个人不住地颤抖着，仿佛随时就要倒下。
然而，她眸中的两色光芒却未有稍减，反而越来越亮，竟是呼之欲出。
“这都能扛住？”
眼见在混沌钟和八爪鱼的双重攻击之下，鬼魈和南宫灵竟然还未倒下，林北脸上终于露出惊容，“还真是顽强。”
他的惊叹，并未得到回应。
为了护住尹宁儿这个奶妈，鬼魈承受了难以想象的伤害，早已意识不清。
而南宫灵却是螓首低垂，一言不发，仿佛不堪重负。
尹宁儿则已经回过神来，再次伸手摁向地面，试图召唤出树枝为众人疗伤。
“是魂力么？”
短短一瞬间的思索，林北很快便醒悟过来，意识到这两人之所以能够扛住八爪鱼的攻势，正是因为被自己灌输了魂力，忍不住失笑道，“我还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眼见自己的话语依旧无人应答，颇觉无趣的他冷笑一声，随手一拳将失去意识的鬼魈捶飞出去，随即跨出一步，瞬间出现在尹宁儿跟前。
“虽说没有多少威胁，可一而再再而三地复活这些蝼蚁，终究是个麻烦。”
在尹宁儿慌乱的目光中，他缓缓举起右臂，嘴角微微勾起，“所以小丫头，还是请你去死罢！”
他尚未出手，尹宁儿便觉一股玄奥而可怕的气息扑面而来，登时动弹不得，一股难掩的恐惧感瞬间涌上心头，仿佛连灵魂都暴露在外，正在被一双无形的大手肆意揉捏，撕扯，一时间脊背发凉，娇躯乱颤，光洁的额头冷汗直冒，整个人陷入到前所未有的脆弱与无助之中。
这一拳，她躲不过，也挡不住。
始终护着她的鬼魈也已倒地昏迷。
尹宁儿的结局，几乎注定。
眼看林北这一拳就要击中少女丰腴的胸膛，他忽然动作一滞，整个人一动不动地停在原地，仿佛时间静止了一般。
他的拳头距离尹宁儿已不足一尺，却无论如何都没能再前进半寸。
几乎同时，距离两人不远处的南宫灵忽然抬起头来，美丽的双眸中同时射出金色与莹白色的光芒。
无比璀璨的光芒！
比太阳还要耀眼的光芒！
……
这里是……？
望着周遭白茫茫一片的陌生环境，林北心中一阵茫然。
前一秒，他还在大发神威，几乎就要将那个拥有神奇治愈能力的少女击毙，此时此刻，眼前却是空荡荡的一片，哪里还有尹宁儿的影子？
莫说尹宁儿，就连鬼魈、南宫灵，乃至山林、地坑和海岛也统统消失不见。
四周除了白色，还是白色，竟是空无一物，一眼望不见尽头。
饶是林北经验老到，阅历丰富，陡然陷入到这样的异象之中，还是忍不住吃了一惊，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难道是空间之力？
他脑中本能地浮现出上官君怡的娇艳脸庞。
不、不可能，她没有这样的实力！
然而，这个猜测很快就被他推翻。
且不说在混沌钟的魂力加持下，普通生人的空间之力根本不可能对自己产生作用，眼前的一切，也绝不像是人世间的景象。
反倒更像是……神识空间！
“灵儿，是你么？”
林北脑筋急转，眼中灵光闪动，忽然朗声问道。
“主上毕竟是主上！”
自无尽的空白中，突然传来了南宫灵银铃般的娇笑声，“这么快就反应过来了么？当真让灵儿好生钦佩！”
她的嗓音如同黄莺鸣唱般轻灵柔婉，可听在林北耳中，却感觉莫名刺耳。
“按说幻术是不可能对混沌钟起作用的。”
习惯了万事尽在掌握的他陡然遭遇如此变故，脸色登时变得有些难看，“你还真是一次又一次地给了我好大惊喜。”
“主上可知道，灵儿的大道，唤作‘胧月’。”
南宫灵的声音不急不躁，娓娓飘来，“任何人但凡见过我施展一次幻术，便会永远陷入胧月之中，从此眼中所见，耳中所闻，俱都为我掌控，再也由不得自己做主。”
“好霸道的大道！”
林北沉默片刻，忍不住深深感慨了一句，随即又道，“只是我不记得何时见过你的幻术，况且你若当真对我施展，混沌钟想必也会自行护主，敲响警钟。”
“和主上相处的这段日子，我曾经仔细观察过你与王伦他们切磋的过程。”
南宫灵的嗓音再度响起，“他们每一次出招都用尽全力，丝毫不敢留手，可混沌钟却从来未曾响起过。”
林北愣了一愣，一时不知她想要说些什么。
“看得久了，有一天我突发奇想。”
南宫灵自顾自道，“会不会是因为他们对你没有敌意，混沌钟判断这些灵技不具备威胁性，所以才将之无视？”
“你说得再对也没有了。”
林北沉吟片刻，忽然叹了口气道。
“你也知道，我这双眼睛有时候能够看见未来。”
南宫灵轻笑一声，接着说道，“只要脑子里想到这些，眼前便会出现许多画面，甚至不需要亲自尝试，便能够推测出混沌钟自行护住的界限，所以在离开的前一天晚上，我特意施展幻术，让主上窗前的玉兰花，多开了一朵。”
“玉兰花？”
林北闻言，登时陷入到呆滞之中，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在动手之前，灵儿还自我催眠了一番。”
南宫灵嘻嘻笑道，“告诉自己说这一切，都是为了让主上心情愉悦，混沌钟感受到我的善意，又察觉不到任何危险，果然便置之不理了呢。”
“只是看了一朵玉兰，我便算是见过你施展幻术了么？”
林北摸了摸鼻子，苦笑着道，“可如今你对我出手，岂非带着敌意？混沌钟为何还是没有反应？”
“你的感官俱已在我掌控之中。”
南宫灵笑着答道，“又如何知道混沌钟没有响起？”
林北瞳孔猛地收缩，脸色登时变得十分难看。
“就算能够困住我一时，又有什么意义？”
好半晌，他才硬着头皮道，“我有魂力护体，你们是不可能杀死我的。”
“这就不劳主上费心了。”
南宫灵的嗓音忽远忽近，飘渺不定，“只要你乖乖留在这里，灵儿自有办法取你性命。”
“灵儿，将我拉进这里。”
不料林北脸上的颓丧之色忽然一扫而空，竟然笑了起来，“你也不轻松吧？”
白茫茫的神秘空间寂静一片，南宫灵竟是罕见地没有吭声。
“还有。”
见她沉默，林北笑得愈发灿烂，“你的魂力，也快要不够用了吧？”
“咔！”
话音刚落，原本白茫茫一片的空间之中，忽然裂开了一道缝。
第一千二百八十五章 捅他！
“咔！咔咔！”
随之而来的，是第二、第三，乃至第无数道裂缝。
短短数息之间，原本光洁无垠的白色空间中已是脆响不断，四周布满了蜿蜒曲折的裂痕，变得不再坚固，也不再完整。
“适才你一个人默默准备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才将我拉进这里。”
望着四周的异象，林北的嗓音里带着几分戏谑，几分嘲讽，“如今却因为魂力不足而功亏一篑，是不是很不甘心？”
“果然还是不行么？”
白色虚无中，隐隐飘来了南宫灵若有似无的轻声呢喃。
她的嗓音依旧平静，似乎没有多少失望，也没有多少沮丧。
“想要依靠我赐予的力量来对付我，当真是痴心妄想！”
林北忽然张开双臂，仰头看天，哈哈大笑道，“我说过，只有追求巅峰，才是唯一的正道，仰仗外力，终究落了下乘！”
“轰！”
伴随着一声巨响，本就岌岌可危的白色空间终于片片碎裂，轰然崩塌。
一片片形态各异的灵光如同墙上剥落的白漆一般，悉悉嗦嗦地四散飘零，将现实与意识之间的那道隔墙彻底打碎。
海岛之上，林北缓缓睁开双眼，出现在视线之中的，是南宫灵憔悴而苍白的俏丽脸庞。
这位飘花宫大弟子的柔嫩脸颊上，已然没有一丝血色，原本金光闪闪的双眸亦是暗淡无光，整个人显得无比脆弱，仿佛轻轻一碰，就会像玻璃一般碎裂、损毁。
自从相识以来，他从未在南宫灵脸上看见过这样疲惫的神态。
可即便如此，这个女人的脸上却依旧没有半分沮丧与颓废。
她竟然在笑！
凝视着南宫灵虚弱的笑容，林北微微失神，心中有些钦佩，又有些烦躁。
“噗！”
就在他破除幻境的一瞬间，耳边忽然传来一道脆响。
林北只觉心口一痛，连忙低头看去，却见自己的胸前，竟然插着一柄又尖又细，造型怪异的紫色兵刃。
而兵刃的手柄一头，则被一根树枝牢牢卷住，正在拼命向前推送，恨不能直接将他的心脏捅个对穿。
怎么可能？
林北脸上流露出不可思议之色，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以自己经过地龙精血改造的无敌肉身，加上无上魂力的护持，为何会被一柄看似平平无奇的兵刃破防。
而更令他心惊的是，被这柄古怪兵刃刺中的瞬间，伤口处的灵力竟然开始失控，就连魂力都隐隐有些凝聚不起来。
然而，不等他从震惊中恢复过来，又是一道劲风疾驰而至。
林北目光急转，只见另一条树枝正卷着一柄长刀，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自己面门狠狠扎来。
长刀的外形朴实无华，与任何一名大乾士兵的佩刀放在一起，都很难让人看出差别。
然而，若是凑近细看，却能在刀身侧面，发现一道并不显眼的红线。
眼看着刀尖就要扎中肌肤，林北心脏猛地一跳，浑身神经紧绷，血液沸腾，脑中莫名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成了！
眼看着就要得手，尹宁儿眸中的光芒越来越亮，脸上不禁流露出振奋之色。
毫无疑问，操控树枝杀向林北的，自然是她这位木灵体的拥有者。
不久之前，她被林北欺近身旁，没有丝毫抵抗之力，几乎以为自己要命丧当场。
然而，这个来势汹汹的上古魔头不知为何，却突然停下了攻势，如同一座雕像般呆呆地站在原地，眼神木讷，一动也不动。
“宁儿，捅他！”
“先拿九幽刺，再用红线刀！”
紧接着，耳边忽然传来了南宫灵的微不可闻的嗓音。
即便已经处在极度虚弱的状态，更是为了将林北拖入幻境而费尽心力，南宫灵的指示却依旧条理清晰，令人瞬间便能听得明白。
只是这么两句话，便仿佛耗尽了她全部的力气。
此后的南宫灵眸光闪耀，一言不发，再也没有任何进一步的动作。
对于大师姐的判断，尹宁儿立即依言而行，没有丝毫怀疑。
九幽刺，后天灵宝之一，看似轻灵小巧，却拥有无与伦比的破防能力。
红线刀，同样是后天灵宝之一，外观平平无奇，可无论是何等境界的修炼者，但凡被这柄刀在身上擦破一个口子，便会一命呜呼，可谓是见血封喉，几乎超越了修炼界的规律，达到了近乎法则的地步。
显然，南宫灵已经预见到，以林北的肉身与魂力，若只是拿红线刀去砍他，根本就无法破防。
更何况以在场诸人的实力，即便持有红线刀这样的宝物，也根本无法靠近这个魔头，遑论将他砍伤。
于是乎，才有了先以胧月之道困住林北的意识，再用九幽刺破防，最后以红线刀取其性命的完美计划。
而为了让他落入胧月之道，南宫灵更是从潜伏敌营之时便已提前布局，这份智慧，这份谋算，已经远远超越了聪明人的范畴，达到了堪称妖孽的地步。
直至此刻，计划都执行得十分顺利。
林北成功落入幻境之中，而唯一还能行动的尹宁儿也不负众望，将九幽刺狠狠捅在了他身上。
若非老魔的肉身太过强悍，令九幽刺发生了些许偏离，仅仅这一刺，说不定便要正中心脏，直接送他上路。
然而，事情的发展，毕竟没能完全达到南宫灵的预期。
幻境持续的时间，实在是太短了！
两人在白色空间里的对话看似漫长，可在现实之中，却仅仅过去了极其短暂的一瞬。
被红线刀刺中之前，林北的意识便已突破幻境束缚，成功苏醒过来。
在这等级别的战斗中，看似微小的偏差，却往往会带来致命的后果。
“噹！”
一道悠扬的钟声自林北体内响起，瞬间传遍整座岛屿。
钟声入耳，尹宁儿眸光一暗，脑中“嗡”的一声，整个人瞬间陷入到僵硬之中，操控着红线刀的树枝动作一滞，一时竟无法向前。
“噗！”
而南宫灵俏丽的脸蛋更是煞白一片，忍不住吐出一口鲜血，脚下一晃，险些就要软倒在地。
“哐当！”
得了这短短一瞬的喘息之机，林北眼中灵光一闪，猛地抬起左臂，用力拔出插在胸前的九幽刺，随手扔在地上。
九幽刺离体的那一刻，他感觉浑身一松，伤口处立马有灵力流动，溃散的力量也正以难以想象的速度聚拢起来。
不！
我不能输！
大师姐好不容易创造出来的机会，决不能被我白白浪费了！
这时候，尹宁儿也已回过神来，眼见魔头拔出九幽刺，不禁心头剧震，一咬牙，右掌再次“啪”地击中地面，体内灵力疯狂运转，毕生的能量在这一刻被发挥到了极致。
“嗖！”
原本停滞下来的红线刀如同加满燃料的导弹，猛地向前一蹿，狠狠扎向林北胸前的伤口。
快！
快一点！
再快一点！
望着距离敌人越来越近的红线刀，尹宁儿的心脏越跳越快，几乎要从嘴里蹦出来。
有那么一瞬间，她仿佛看见林北被红线刀捅入胸口，当场毙命的美好画面。
理想虽然丰满，现实却总是骨感。
就在刀尖将要触碰到伤口的瞬间，林北闪电般伸出右手，食指和中指轻轻一合，夹住了疾射而来的刀刃。
看似细长的手指，却如同铁钳一般坚硬，将宝刀牢牢锁住，令其再也无法前进哪怕一毫一厘。
“这把刀……”
林北盯着眼前的宝刀端详片刻，缓缓开口道，“莫非就是传说中的后天灵宝，红线刀么？”
尹宁儿面色一变，似乎没料到对方居然能够认出这件知名度并不算高的后天灵宝。
“灵儿，你说有办法取我性命，便是要靠这把刀么？”
林北忽然笑了起来，“好可怕的女人，还真是险些着了你的道！”
“啪！”
随后，在尹宁儿绝望的目光中，他双指微微用力，居然将红线刀生生拗断。
输了么？
一股深深的沮丧感止不住地涌上心头，这一瞬，尹宁儿几乎就要躺平下来，彻底放弃希望。
不！
还没结束！
目光扫过林芝韵、柳柒柒和林小蝶等一众同门昏迷不醒的虚弱模样，少女贝齿紧咬下唇，眸中忽然透射出坚定的光芒。
她再次高举右掌，狠狠拍在地面之上，瞬间召唤出成百上千条粗壮树枝，朝着四面八方的伤员疯涌而去。
“结束了！”
然而，还不等她施展完这一招，耳旁却突然响起林北冰冷的嗓音。
“砰！”
尹宁儿心中一惊，还来不及抬头，就被一只莹光闪闪的手掌狠狠砍中后颈
她只觉眼前一黑，便再也没有了意识。
第一千二百八十六章 究竟是为了什么？
凹陷的山体，焚烧殆尽的树木，若有似无的黑雾，滚滚升腾的青烟，以及横七竖八的躯体。
整座山林可谓是满目疮痍，一片狼藉。
四周静悄悄的，没有树叶簌簌，也没有鸟叫虫鸣，连呼吸的声音都变得清晰可闻。
参与了这场惊世大战的圣人强者们多已倒地不起，只有两个人还能维持站姿。
林北和南宫灵。
只是林北笑眯眯的一脸轻松，心情似乎颇为愉悦。
而南宫灵脸上则已完全没了血色，周身的气息更是衰落到了极点，犹如一朵脆弱的娇花，风一吹便要瓣瓣飘零，顺水东流。
两人的状态一个天，一个地，全然不可同日而语。
“灵儿，你机关算尽。”
林北凝视着南宫灵，以一种胜利者地姿态调笑道，“可曾料到会是这样的结局？”
“你忘了么？”
南宫灵嘴唇微微一动，气若游丝，连说话都已经十分吃力，“我这双眼睛能够预见未来，又怎么会料不到？”
“你知道？”
林北眼中闪过一丝异色，“那又为何要这样选择？跟着我，你本可以活下来的。”
“牺牲整个宗门么？”
南宫灵冷笑一声，满脸不屑道，“只剩我一个人活下来，又有什么意思？”
“你聪慧无双，足以算尽天下。”
林北不解道，“唯独在这件事上，为何却总是想不明白？再亲近的人，又哪有自己的性命重要？待我破碎虚空之后……”
“你不是我，也不懂我，道不同，不相为谋，多说无益。”
南宫灵似乎失去了耐心，粗暴地摇头打断道，“尽管动手便是！”
她静静地站在原地，既不进攻，也不逃跑，摆出一副任人宰割的姿态，竟似彻底放弃了希望。
“可惜，当真可惜！”
林北脸上流露出浓浓的惋惜之色，脚下微微一晃，也不见如何动作，便已出现在南宫灵身前，右手成爪，一把抓住了南宫灵光洁粉嫩的脖颈，“我会记得你的。”
曾经风华绝代的飘花宫大弟子，此刻却犹如一面残破的旌旗，被林北举至半空，娇躯无力地随风摇摆，再也没有丝毫抵抗之力。
两人的视线交汇一处，从南宫灵金灿灿的美眸中，林北没能看见半点恐惧和绝望，唯有一切尽在掌握的淡然与从容。
“你当真不怕死么？”
林北心中莫名有些不爽，冷声问道。
“我败了，却是心中喜乐，你胜了，倒也未必有多开心。”
南宫灵被他抓在掌中，居然笑了起来，“世间之事，往往便是这般奇妙。”
“你都要死了，有何喜乐可言？”
林北眉头一皱，心中烦躁愈甚，“我已经天下无敌，又有什么不开心的？”
“我已竭尽全力，无论胜败，都不留遗憾，自然心情舒畅。”
南宫灵笑得愈发灿烂，“而你却只剩下孤零零一个，无人相伴，无人倾诉，未知的世界，让你充满了迷茫和恐惧，这种感觉想必不怎么舒服呢。”
“闭嘴！”
林北额头青筋暴起，眼中射出凌厉凶光，仿佛被戳中了痛点一般，忽然厉喝一声道。
“对了，我这双眼睛恰巧可以看见未来。”
南宫灵对他的愤怒熟视无睹，依旧笑意盈盈道，“要是实在担心，不如让我给你算算？以咱俩的交情，费用好商量，看着给个十吨八吨的灵晶就行了。”
“你觉得自己很聪明，很了不起么？”
林北咬牙切齿道，“明知会输，却还要费尽心思这么折腾一番，在我看来，当真是愚蠢得紧。”
“明知会输？”
南宫灵故作惊讶道，“谁告诉你我明知会输？”
“你们已经黔驴技穷，连一个站得起来的都没有。”
林北扫视四周，随即冷笑一声道，“还拿什么来与我抗衡？”
“莫急莫急。”
南宫灵嫣然一笑，嗓音柔婉动听，仿佛拥有着镇定心神的力量，“先前的这一切，说不定只是开胃小菜呢。”
凝望着这双美丽而深邃的金色瞳孔，林北居然不自觉地生出些许不安。
“这么漂亮的眼睛，看见的世界想必也与旁人不同。”
他失神片刻，忽然眼神一凛，冷笑着道，“不知你可曾体会过，什么是真正的黑暗？”
“噗！”
话音刚落，他忽然左臂疾探，两根手指无情地插入南宫灵双目之中，一时间血花飞溅，散落如雨。
曾经冠绝当世的绝美眼眸，竟然被这个上古魔头无情刺破，残忍夺去。
南宫灵只觉眼前一黑，娇躯疯狂颤抖个不停，双唇却紧紧抿住，在难以想象的剧痛下，竟然忍住没有叫出声来。
两条血线自她瞳孔中缓缓落下，划过苍白的脸颊，远远望去，原本娇艳的脸蛋竟然显得有些诡异。
“大师姐！”
一道惊呼声自两人身后响起，林北转过头去，映入眼帘的，是林小蝶纤细娇柔的身躯，以及一双充满了怒火的大眼睛。
“醒了？好个顽强的丫头！”
林北毫不走心地赞了一句，随即拔出插在南宫灵瞳孔中的手指，在衣衫左侧随意擦拭两下，留下两道长长的红色痕迹。
“混蛋！”
望见南宫灵流血不止的空洞双眸，林小蝶只觉心如刀绞，怒火丛生，哪里还能按捺得住，纵身而起，狠狠一掌打向林北胸膛。
可怕的吞噬之力自其体内疯涌而出，须臾间便攫住了老魔的白色身躯。
“不自量力！”
然而，面对这传承自星海行者的可怕招数，林北却连眼皮都不抬一下，周身莹光闪耀，体内灵力竟然丝毫不散，擦干了血迹的左手随意轰出一拳，与林小蝶的手掌正面碰撞在了一起。
“轰！”
伴随着一声巨响，林小蝶只觉一股无可匹敌的力量自掌心涌来，娇躯不由自主地倒飞出去，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狠狠撞在远处地面上，瞬间砸出了一个数十丈方圆的巨大凹坑。
“噗！”
少女只觉胸口一甜，忍不住喷出一道血箭，浑身骨头都仿佛散架了一般，右臂更是彻底断裂，大半截脱离了身体，一时间头晕目眩，胸闷作呕，完全站不起身来。
“抱歉，我本不打算这样对你。”
戳瞎了南宫灵双眼，林北心头一松，脸上再次露出笑容，“只是你这女人太过可怕，若是留下这双神之瞳，吾心难安。”
“能让你这般忌惮，还真是我的荣幸呢。”
即便疼得浑身打颤，南宫灵居然还能挤出一丝笑容，“只可惜，你应该提防的，并不是我。”
“不是你，难道是那个小丫头？”
林北闻言一愣，忍不住瞅了一眼林小蝶倒下的位置，随即摇了摇头，满脸不屑地评价道，“她还差得太远。”
“你可知道，我不辞辛劳，不惜伤害师父和师妹，也要装作背叛师门。”
南宫灵缓缓说道，“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
“难道不是为了骗取我的信任。”
林北脸上流露出茫然之色，“从而潜伏在我身边打探情报，谋算我等性命么？”
“我说过，这些都只是开胃小菜。”
南宫灵艰难地摇了摇头道，“几乎没有成功的可能。”
“那你做这些，又是为了什么？”林北不解道。
“为了让一个人恨我恨到骨子里。”南宫灵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恨得誓要亲手将我杀之而后快。”
“什么？”林北愈发迷茫，只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完全跟不上南宫灵的思路。
“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呢。”
南宫灵不徐不疾地说道，“那小子心软得紧，一碰见女人就下不去手，为了激怒他，我还不得不在他面前伤害师父，伤害师妹，伤害所有我最在意的人，有时候连我自己都有些痛恨自己了。”
“你口中的那个‘他’，莫非是钟文？”林北默默凝视着她的樱唇一开一合，突然插嘴道，“放弃罢，那小子从前就不是我的对手，如今一身修为尽数归我所有，此消彼长，差距只会越来越大，若是再遇上，他没有半点胜算。”
“哎，这简直不是人干的活。”
南宫灵却完全不理睬他，反而长吁短叹道，“可若不如此，又如何能够扭转他那不可救药的软弱性格？”
第一千二百八十七章 谢天谢地！
“是么？”
分明处于绝对优势之中，可面对失去双目的南宫灵，林北心中的不安却不知为何，总是难以抹去，嗓音也不自觉地尖锐了几分，“你都已经瞎了，那个被你寄予厚望的人，如今又在哪里？”
“是啊。”
南宫灵轻声呢喃着，思绪似已不在此处，仿佛飘到了无尽虚空之外，“他在哪儿呢？”
从她苍白的脸蛋和虚弱的嗓音中，林北感受到的既非恐惧，亦非绝望，竟然是蔑视！
赤果果的蔑视！
她就好像是高高在上的女神，那样清冷孤高，那样遥不可及，而林北反倒成了卑微的蝼蚁，似乎完全没被她放在眼中。
这种怪异的错位感，让他心情莫名烦躁，险些就要抓狂。
凭什么？
你明明这样渺小，这样脆弱！
我只要一个指头，就能把你碾碎！
你有什么资格看不起我！
凭什么？凭什么！
林北绝不是一个冲动的人，应该说他是个极其冷静，甚至冷血的人。
然而望着南宫灵嘴角那一丝轻蔑的微笑，他的情绪却不知为何突然失控，犹如脱缰的野马，再也拉不回来。
“你以为自己很了不起么？”
他右手微微用力，将南宫灵拽到面前，嘴唇凑近她洁白柔嫩的耳垂，用无比森冷的嗓音轻声细语道，“其实你什么都不是，你也保护不了任何人，我会把你最在意的人统统杀死，不，这样还不够，我要狠狠地折磨她们，羞辱她们，让你的每一个同门都体会到什么叫作生不如死。”
南宫灵的粉颈无力地扭动两下，却根本无法挣脱对方那如同铁钳般的手掌。
空洞的眼眸中，血液已经不再流淌，脸上的两条血渍早就干涸，凝结在粉嫩的双颊上，于触目惊心之中，透着几分凄凉之美。
无论是谁，落到这般惨境，多少会让人生出同情与怜悯之心。
可在南宫灵身上，却似乎看不见多少痛苦与凄惨的痕迹。
这位飘花宫大弟子还是那样高贵，那样淡定，仿佛没有任何事情能够影响她的情绪，消磨她的意志。
“混账，你给我放手！”
两人身后，再次响起了林小蝶愤怒的厉喝，随之而来的，是一股霸道绝伦的恐怖气势。
“咦？”
林北用余光瞥了少女一眼，眸中突然流露出惊诧之色，“这是……”
只见不久前才刚刚被他打断了右臂的林小蝶，此刻竟是双臂完整，恢复如初，再次气势汹汹地挥掌而来，试图营救自家师姐。
“砰！”
林北任由这气势惊人的一掌打在背后，竟是不闪不避，右掌依旧抓着南宫灵的粉颈，周身白光一闪，左手出拳如电，竟然同时击中林小蝶腹部。
“噗！”
伴随着一道脆响，少女的小腹居然被他以一拳击穿，直接破开一个大洞，鲜血滴滴答答地直往下落，小脸蛋儿煞白一片，没有半点血色。
“蚍蜉撼树，何其可笑！”
林北将拳头从林小蝶腹部抽了出来，随手甩去沾在上头的鲜血，冷笑着道，“你们飘花宫，就没有一个有自知之明的……”
话到中途，戛然而止。
他的瞳孔猛地扩张，嘴巴微微张开，眼睁睁地看着林小蝶腹部的伤口迅速生长出血肉，居然在短短数息之间，便将拳头大的空洞完全填满，露出光洁粉嫩的新肉，再也看不出受伤的痕迹。
“砰！”
与此同时，林小蝶的身躯在空中猛地一个翻转，狠狠一脚踹在了林北胸前被九幽刺扎中过的伤处。
饶是有魂力护体，老魔头的脸色还是微微泛白，表情说不出的精彩，脚下一个踉跄，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出两步。
“啪！”
正当林小蝶连环踢出第二腿之际，林北终于反应过来，左手微微一动，将她纤细的脚踝抓在掌中。
“咔嚓！”
只见他手腕轻轻一抖，伴随着一声脆响，林小蝶的左脚登时被扭成难以想象的角度，显然已经与腿部脱节。
随后，在一道凄厉的惨叫声中，他手臂再次发力，把少女的身躯狠狠摔在地上，随即将她的脑袋如同老坛酸菜一般狠狠踩住，令其无法起身。
被他那闪耀着莹白光芒的左腿踩住后脑勺，林小蝶只觉浑身上下被一股无可匹敌的气势笼罩着，四肢疲软无力，连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竟是没有丝毫抗争之法。
“如果没猜错的话，你是不死身吧？”
望着少女狼狈不堪的姿态，林北淡淡一笑道，“这种传说中的体质，我也是第一次见到，果然不死不灭，当真教人大开眼界。”
“放、放开大师姐！”
林小蝶只觉压在后脑勺的那只大脚越来越沉，脸颊逐渐嵌进地面，阵阵钻心剧痛不断涌入大脑，嘴角鲜血直流，却兀自咬紧牙关，一字一句地说道。
“好一个姐妹情深，实在让人感动，我忽然有些不想杀你们了。”
林北眸中闪烁着暴虐的光芒，皮笑肉不笑道，“我会让人将你身上的肉一片一片割下来，长出来多少，便割去多少，灵儿则会待在你身边，每天听着小师妹痛苦的惨叫声，接连听上个一年，十年，百年，周而复始，永不停歇。”
恶毒的话语犹如毒蛇的嘶声，令人心惊肉跳，不寒而栗。
林小蝶倔强的双眸中，终于流露出一丝惧意，光洁的额头冷汗直冒，脊背阵阵发凉。
就连南宫灵也不禁脸色微变，似乎没有料到林北居然歹毒至斯。
不死身的拥有者无论受到多重的伤势，哪怕脑袋被砍下来，心脏被刺穿，只要有足够的时间，也能恢复如初，几乎可以说是不死不灭。
若非有玄天宝镜这件先天灵宝在手，当初钟文等人恐怕还真找不出什么有效的手段来终结开阳的性命。
可不会死，同时意味着即便想死，也根本无法做到。
倘若当真如林北所言，那么林小蝶将会日复一日地承受凌迟之痛，这种看不到尽头的苦难，定然会对她的精神造成无法描述的伤害，想想就让她毛骨悚然，心惊不已。
“你似乎有些意外？”
林北敏锐地注意到南宫灵的表情变化，咧嘴笑道，“你不是能够预见未来么？没有预料到么？”
“的确没有预见到。”
南宫灵忽然樱唇轻启，缓缓说道，“选择了这条道路，我能够看见的最后一个画面，便是被你抓在手中，戳瞎双目。”
林北眼神一凛，脸上的笑容瞬间不见。
“毕竟，没了眼睛。”
南宫灵兀自不紧不慢地说道，“还如何看见后面的景象？”
她知道自己会失去双目，却还是选择了这条道路？
这是个疯子！
彻头彻尾的疯子！
这个女人太危险，不能再留！
林北眸中闪过一丝戾气，杀意自心间疯涌而起，再也难以抑制。
对于这个已经孱弱无比的女人，他居然打心底里生出一丝恐惧。
自打出生的那一刻起，他便从未对任何一个人，生出过这样的感觉。
修炼一途，本就是逆天而行，恐惧，正是最需要摒弃的情绪。
然而，对南宫灵的恐惧，却不可抑制地扎根于心底，若是不早日拔除，甚至可能对他今后的修炼道路，形成极大的障碍。
这个女人，必须死！
决心已定，林北再也没有一丝迟疑，右手五指微微一紧，便要将眼前这个尤物的脖子扭断。
“放开大师姐！”
正在此时，另一道身影不知从何而至，手中宝剑寒光闪耀，气势惊人，朝着林北头部狠狠斩了下来。
竟然是珊瑚！
又醒了一个？
林北用余光扫过这道翠绿色的玲珑身影，心中微微一惊，万万没有料到除了不屈意志和不死身，竟然还有人能够在刚才的爆炸中保持神志。
殊不知两次爆炸之时，珊瑚都以自身为盾，将十三娘牢牢护住。
因而作为此处修为最弱之人，十三娘在连续经历了两次爆炸之后，除了脑袋有些发晕，竟是毫发无伤。
而在恢复行动能力之后，十三娘做得第一件事，便是用丹药救醒了亲爱的妹妹珊瑚。
绿衫妹子的苏醒，显然并未能给林北带来多大压力。
“噹！”
一道嘹亮的钟声响彻天际，珊瑚只觉脑袋“嗡”的一声，浑身一僵，顿时陷入到短暂的呆滞之中。
而林北的左手也已缓缓举起，一道白色强光自指尖喷涌而出，挟着慑人心魄的可怕威势，朝着珊瑚的心脏位置疾射而去。
不好！
望着迎面而来的可怕白光，珊瑚花容失色，暗叫不妙，待要躲闪，四肢却无法动弹分毫，一股浓浓的绝望感止不住地涌上心头。
面对死神的逼近，她竟然没有丝毫反抗之力。
要死了么？
珊瑚俏脸煞白，万分不甘地闭上双目，无奈等死。
“谢天谢地！”
千钧一发之际，天地间忽然响起一声怪叫。
紧接着，珊瑚身前的空间仿佛受到了无形力量的拉扯，忽然撕裂开来，现出一个黑黝黝的空间缺口。
一只手掌自其间缓缓伸了出来，轻轻一指点在了林北射出的白光之上。
第一千二百八十八章 你做到了么？
如果说空间缺口的出现，还不算太过夸张。
那么接下来发生的离奇一幕，却令珊瑚目瞪口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与这根手指甫一触碰，白光便如同碰上了亲爹一般，沿着来时的方向乖乖倒退回去，竟然重新落在了林北的指尖。
远远望去，白光前进与倒退的轨迹分毫不差，就如同时光倒流一般，画面十分怪异。
听见这个声音的瞬间，南宫灵嘴角轻轻勾起，露出一丝若有似无的微笑。
而珊瑚和林小蝶脸上则同时流露出狂喜之色，两双美眸中闪耀起星辰般璀璨的光芒。
短短四个字，如同沙漠里的一片绿洲，又好似黑暗中的一座灯塔，更像是溺水时岸边伸过来的坚实臂膀，用希望之光，照亮了少女本已绝望而沮丧的心灵。
唯独林北的表情，却变得有些难看。
在数道目光的注视下，黝黑而深邃的空间缺口之中，突然冒出一只脚。
脚上的布鞋破破烂烂，顶端更是破了个大洞，露出脏兮兮的大脚趾，看着有些不雅，却又莫名给人一种强健有力的安心感。
紧随其后的，是小腿、大腿、躯干、肩膀和脑袋，最终显露出一个完整的人形。
一个穿着白色外套，脸上带着微笑的俊秀青年。
“钟文！”
还未看清来人容貌，珊瑚便已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娇呼出声道。
只因那个声音，正属于她魂牵梦绕的心上人。
钟文！
“珊瑚？”
听见珊瑚的呼喊声，钟文猛地回头，两人的视线交织在一起，相顾无言，却又好似传递着千言万语。
“你回来……”
“哇！珊瑚！真的是你！我好想你们啊！！！”
不等珊瑚一句话说完，钟文突然身形疾闪，“倏”地蹿至珊瑚跟前，将绿衫妹子一把抱在怀中，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地嚎啕大哭道，“还好有你在，真是谢天谢地，老天开眼呐！！！”
面对他突如其来，却又过分夸张的热情，珊瑚不禁一脸懵逼，一时竟有些不知所措。
然而，即便如此哭闹，似乎还不足以表达钟文内心的激动情绪。
“太好了！太好了！”
他忽然抬起头来，抱着珊瑚的脑袋，一边喃喃自语，一边在她吹弹可破的白皙脸蛋上“牟哇”“牟哇”地一通狂啃，那股子疯癫劲，就如同一个几十年没碰过女人的好色之徒陡然遇见了绝世美女，恨不得将对方一口吞下去，直吓得妹子花容失色，还以为他在空间乱流里待得太久，把脑子都待瓦特了。
“钟文，你、你怎么了？”
珊瑚被他啃得满脸口水，浑身发软，好半晌才回过神来，两颊涨得通红，磕磕巴巴地问道，“不、不要紧吧？”
也就是钟文，倘若换做别人敢这样亲她，怕是早就被一剑劈碎了脑袋。
“谢谢你！”
好半晌，钟文的情绪才渐渐缓和下来，双手牢牢扶住珊瑚香肩，凝视着她秀气的双眸，一字一句地柔声说道。
珊瑚的如水双眸中闪过一丝迷茫，却又很快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无尽喜悦与脉脉温情。
她并不知道钟文在感谢什么。
可不知为何，她却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眼中所传达出的真挚情感。
不错，钟文回来了。
可为了找到回来的路，他所经历的磨难，却远非任何人所能想象。
想要从时空乱流那密密麻麻，犹如恒河沙数一般的碎片之中，找到唯一的一个现实世界，用大海捞针四个字，都无法描绘出其难度的万分之一。
然而钟文却没有任何捷径可走，只能用最笨的法子，一个碎片接着一个碎片地寻找。
从大海中找到某一滴特定的水珠，需要花费多少时间？
而将这个时间再乘以百倍、千倍，乃至万倍，才是钟文所需要经历的磨难。
这个过程，趋近于无限。
他并没有退缩，对林芝韵和大宝等人的思念，就如同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在不断炙烤着他的心脏，逼着他迈开脚步，穿梭于一个又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平行世界。
一个时辰。
一个月。
十年．
百年……
他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他只是不断前进，不断摸索，没有片刻停留。
有太岁珠在手，他可以轻而易举地阻止肉身衰老，甚至能够让长出来的胡子重新缩回毛孔。
可长生不老，却并不意味着心不会累。
这般探查了无数个岁月，某一天，他忽然感受到了深深的疲劳，和浓浓的绝望。
这一刻，他停下了脚步，再也不愿继续前行。
他知道，自己的心，累了。
数不尽的碎片世界依旧如同满天繁星，密密麻麻地悬挂在银河星空之中，闪烁着此起彼伏的光芒，美丽而梦幻，却又仿佛在对他发出无情的嘲讽。
讽刺他的无能。
讽刺他的痴心妄想。
讽刺他那可笑的执念。
放弃罢！
放弃罢！
放弃罢！
你找不到的！
浪费再多的时间，你也不可能找到的！
时空乱流之中，并没有上下之分，钟文却“躺下”了，他摊开四肢，整个人彻底放松下来，如同一滩烂泥。
是啊！
找不到的！
用这样的笨法子，怎么可能找得到？
算了罢！
不找了！
我累了！
有那么一瞬间，他什么都不想做，只想闭上眼睛，静静地躺在这里，好好睡上一觉，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必担心，一直睡到天荒地老，虚空寂灭。
对不起，大家！
是我没用，辜负了你们！
一张又一张熟悉而亲切的面孔在脑中一一闪过，几乎就要陷入沉睡的钟文猛地睁开双眼，强烈的不甘如同烈火燎原，瞬间燃遍了体内的每一个角落。
我的女人们还在战斗！
我这个大老爷们，有什么资格喊累？有什么资格喊停？
原本暗淡的双眸之中，再次燃烧起熊熊烈火，他紧紧攥住双拳，狠狠瞪视着面前无穷无尽的时空碎片，险些连眼珠子都要瞪出来。
“咦？”
恰在此时，一道温暖而亲切的光芒，忽然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道光芒来自一片并不起眼的时空碎片，十分微弱，却又是那样熟悉，那样亲切，仿佛与他存在着某种奇妙的联系。
来自灵魂深处的连接！
没有任何根据，他却坚信，这股气息正在召唤着他，试图带领他回到正轨，前往注定要去的方向。
是珊瑚！
片刻失神之后，他终于辨认出了这股气息的真实面目。
竟然是珊瑚的灵魂力量！
钟文先是一惊，随后心思急转，脑中的线索渐渐串联在了一起。
他的眼睛越来越亮，最终流露出恍然大悟之色。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为何珊瑚和自己的灵魂之间，会存在某种不知名的联系。
洞玄真经！
“天剑山庄”的镇派绝学，曾经天剑圣人的本命功法！
看似只有星灵品级，却能够修炼出某种灵魂力量的神奇功法！
钟文和珊瑚身上，便恰巧都拥有这种特殊的灵魂力量。
当初珊瑚正是因为学了洞玄真经，才能吸引到天剑圣人的残魂附身，得他传授了毕生所学。
而钟文之所以会拥有这份灵魂力量，却是因为二代天剑圣人剑绝死于火百之手，临终之际幽魂脱壳，不远千里飞来群仙城中，被他吸入体内。
至于剑绝为何选择钟文而非珊瑚，便只有他自己知晓了。
或许是钟文在吸收了众多海洋生物的灵魂体之后，灵魂力量太过强大，太过耀眼，也未可知。
看似微弱的灵魂链接，在这一刻却显得无比珍贵，直教他精神一振，颓意尽扫，毫不犹豫地大步向前，朝着那块碎片的方向疾驰而去。
越靠近那块碎片，灵魂深处的感应便愈发强烈，而钟文的心脏也是越跳越快，砰砰作响，几乎就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他知道，自己终于找对了方向。
“等着我！”
他眼中灵光闪耀，嘴里轻轻念叨了一句，右手向前一挥，在面前斩出了一道长长的虚空裂缝，随即迈开大步，跨入到那个熟悉的世界，那片属于自己的天地。
……
“钟文，救救大师姐，救救小蝶！”
珊瑚清脆悦耳的嗓音，将钟文从思绪中唤醒过来。
“大师姐？”
钟文疑惑地转过身去，目光落到了被林北提在空中的南宫灵身上。
她还活着？
眼见死于自己手中的女人再度现身，他不禁大吃了一惊，几乎以为自己穿越错了时光。
目光落在南宫灵空洞的双眸之中，钟文的心脏更是猛地一跳，一股难以用言语形容的怪异感不自觉地涌上心头。
毫无疑问，南宫灵身上最引人注目的，便是这双美得不像话的眼睛。
失去了眼睛的南宫灵，还是南宫灵么？
有那么一瞬间，他脑中竟然浮现出这样一个念头。
“你做到了么？”
正当他震惊与迷茫之际，南宫灵突然转过头来，微笑着问道。
短短五个字，却令钟文浑身一颤，如遭雷击，脑袋“嗡”的一声，眼睛瞪得老大，险些连眼珠子都要掉落下来。
第一千二百八十九章 左拥右抱的感觉
谁做到了么？
做到了什么？
南宫灵并没有明说，可凝视着对方空洞的眼眶，以及脸颊上那两道深红色的血痕，钟文脑中的迷雾却渐渐散开，犹如拨云见日，醍醐灌顶。
原来她没有背叛！
原来她什么都知道！
她知道唯有先天灵宝，才能对抗先天灵宝。
她知道想要得到先天灵宝的认可，需要献祭亿万万人的生命。
她知道只有我才能够做到这一点。
她更知道，换作从前那个连女人都没有杀过的我，是万万下不去手的！
或许，只有亲手杀死一个女人，一个亲近的女人，才能让我的性格发生改变。
她早已看透了一切！
所以，她选择让自己，成为那个死在我手中的女人！
一旦明白了南宫灵的初衷，过往的种种违和感瞬间消失不见，她所做的一切，都不再难以理解。
望着南宫灵沾染了血痕的憔悴容颜，钟文心中既感动，又苦涩，一时间五味杂陈，感慨万千。
“南宫姐姐，你……”
他一句“你受苦了”才到嘴边，却又生生咽了下去，转而讷讷地问道，“你是如何活下来的？”
这个女人的智慧天下无双，灵魂高贵无比。
她，不需要怜悯！
“女神的献祭。”南宫灵淡淡一笑，随口吐出四个字。
“这不是夜江南独有的招数么？”
钟文瞪大了眼睛，只觉这个答案既在情理之中，又在意料之外，忍不住小声嗫嚅道，“想不到南宫姐姐也会。”
原来神之瞳虽然有着诸多妙用，可在每一个宿主手中，开发出来的招数也是不尽相同。
譬如这招曾令夜江南多次复活的“女神的献祭”，当初的天璇便未曾习得。
“夜江南能学会的招数。”
南宫灵神情不变，轻描淡写地答道，“我凭什么学不会？”
“说、说的也是。”
钟文闻言一愣，随即挠了挠头，苦笑着道。
为何我会疏忽了这一招？
他脑中不禁浮现出这样一个念头，脸上登时流露出迷茫之色。
是了！
原来如此！
不过数个呼吸，钟文便很快回过神来，自己找到了答案。
无论南宫灵背叛的理由，还是她临死前的请求，都在无形之中传递着一个信息。
她贪恋生命！
她畏惧死亡！
她不愿毁灭！
这个信号是如此强烈，以至于钟文在潜意识里认为，南宫灵并未开发出那招变态的保命技能。
南宫姐姐的演技，当真令人无话可说！
倘若她生在二十一世纪，一旦踏足演艺圈，毫无疑问会站上演员金字塔的顶端。
不，演员二字，根本不足以形容她的能耐。
应该叫表演艺术家！
“你可以放开了么？”
好容易驱散了脑中的胡思乱想，钟文用余光瞥了一眼被林北踩在脚下的林小蝶，随即眼神一凛，嗓音瞬间变得冷冽如冰。
“怎么，心疼了？你可以自己来救。”
始终冷眼旁观的林北咧嘴一笑，露出两排整齐的牙齿，“如果做得到的话……”
“如你所愿！”
他一句话还未说完，耳边忽然想起了钟文的声音。
刚说“如”字之时，钟文还站在数丈开外，等到“愿”出口之际，两人之间，已是近在咫尺。
“砰！”
伴随着一道巨响，钟文的拳头，竟然结结实实地轰在了林北的左脸颊上，整个过程是如此之快，以至于这个所向无敌的上古魔头竟然没能作出丝毫反应。
不，用“快”这个字，已经无法形容这一拳的速度。
只因这一拳没有轨迹可循，才刚出手，便已命中。
这一招，竟似没有过程，也根本不需要时间。
而这一拳的力量，更是远远超出了林北的想象。
他只觉脸颊深深凹陷，颅骨几欲断裂，分明有魂力护体，却还是有种脑袋都要爆裂的感觉，整个人不由自主地倒飞了出去，竟然冲出海岛，“扑通”一声坠落在海面上，激起水花阵阵。
看似普普通通的一记直拳，居然打得他横穿了半座海岛，威力当真是恐怖如斯！
而被他抓在手中的南宫灵和踩在脚下的林小蝶这两位大小美女，也不知何时脱离了掌控，被钟文一手一个抱在怀中。
“钟文……”
林小蝶呆呆注视着眼前这张笑嘻嘻的脸庞，琼鼻一皱，泪水在眼眶中不停打转，仿佛下一秒就要放声大哭，尽情宣泄心中的委屈和郁闷。
“对不住，小蝶，我来晚了。”
望着少女楚楚可怜的模样，钟文不禁心中一痛，左臂微微用力，将她狠狠抱在怀中，柔声说了一句电影里的经典台词，“让你受苦了。”
“哇！”
简简单单一句话，就仿佛是压垮少女的最后一根稻草，让她再也按捺不住，双臂用力勾住钟文的脖子，将小脸蛋埋在他胸口，嚎啕大哭，声泪俱下。
“左拥右抱的感觉，可还舒服？”
躺在他右臂的南宫灵脸上却并没有多少痛苦之色，反而轻笑着打趣道。
“南宫姐姐……”
钟文轻轻抚摸着林小蝶柔顺的秀发，目光又一次落在南宫灵空洞的双眸之上，心情颇为复杂地问道，“你、你的眼睛……”
“一对眼珠子罢了。”
南宫灵不以为然道，“又不是丢了性命，有什么大不了的？”
“可、可是……”
面对她的豁达，钟文反倒愈发不习惯。
“无论出于什么样的目的，我毕竟伤害了师父，伤害了柒柒，也伤害了你们所有人。”
南宫灵伸出白玉般的食指，轻轻置于钟文的双唇之上，“失去双目，就当是一种恕罪吧。”
钟文浑身一颤，若有所悟，忍不住悲从中来。
原来演这场戏，最痛苦的人，竟是南宫姐姐自己！
对宫主姐姐和柒柒她们的每一次伤害，都会十倍百倍地返还在她自己身上。
这是怎样坚强的一个人？
这些日子，她又是怎样度过的？
她之所以要承受这么多，归根究底，都是因为我的懦弱，我的无能，还有我那自以为是的温柔和善良。
曾听人说，过度的善良，是一种恶。
从前对这句话没有感觉，如今想来，却是我肤浅了。
凝视着南宫灵微笑的美丽脸庞，钟文心中充满了愧疚与怜惜，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意。
“你不用觉得愧对我。”
南宫灵两眼不能视物，却似感受到了钟文的情绪，玉指轻轻敲了敲他眉心，淡淡地说道，“没有了神之瞳，对我而言也未必是件坏事。”
“南宫姐姐，我不是三岁小孩。”钟文苦笑着摇了摇头道。
“我并不是在安慰你。”
南宫灵缓缓垂下右臂，似乎气力不足，嗓音愈发轻柔，“你可知道，能够看见未来，有多么无趣，多么累人么？”
“这……”钟文心头一震，似懂非懂地看着她。
“我累了。”南宫灵缓缓合上双眸，轻声呢喃道，“也该歇歇了。”
“不错，你是该歇歇了。”
头顶上方，忽然传来了林北的森冷的嗓音，“你们所有人都该歇歇了，永远地歇下去。”
钟文抬眼望去，只见天空中不知何时，再次现出老魔白色的身影。
此时的林北周身闪耀着莹莹白光，散发出浩瀚无匹的恐怖气息，将整座岛屿，乃至整片海域统统笼罩其中，犹如天上战神降临人间，睥睨无敌，令凡间生灵生不出丝毫抵抗之心。
可若凑近细看，却能发现他的脸颊略微有些凹陷，那本属于萧问剑的鹰钩鼻更是稍稍歪了寸许，令本就阴鸷的容貌更显诡异。
显然，钟文适才那一拳，多少起到了一些“整容”的效果。
“小蝶，照顾好南宫姐姐。”
钟文将南宫灵交到林小蝶手中，轻声嘱咐了一句，随即纵身而起，悬浮在半空之中，与林北遥相对峙，眼神渐渐凌厉，身上散发出一股玄而又玄的气势。
“虽然不知道你离开的这段时间，究竟做了些什么。”
林北的目光在他身上来回扫视，缓缓说道，“但是我可以感知到，你并没有突破到圣人之上的境界。”
“不错。”钟文如实答道，“我还没有突破，也不知道那是个什么样的境界。”
“我有混沌钟在手。”
林北眸中闪过一丝轻蔑之色，“只要你还在圣人境界，就不可能是我的对手。”
“是么？”
钟文满不在乎地答道，“试试不就知道了？”
“噹！”
话音刚落，天地间忽然响起一道嘹亮的钟声，荡气回肠，久久不散。
几乎同时，林北已然化作一道白色虚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钟文所在的方向狠狠冲了过去。
第一千二百九十章 莫非是时间之力么？
钟声响起的那一刻，钟文的眼神出现了短短一瞬的呆滞。
然而，待到林北一拳袭来之际，他却已经回过神来，出拳如风，果断迎敌。
混沌钟那无可匹敌的钟声，竟似未能给他带来多大的影响。
“砰！”
随后，在所有人惊讶的目光中，钟文的拳头竟然后发先至，狠狠捶在了林北的脸上，爆发出一道清晰的脆响。
什么鬼？
林北只觉一阵钻心剧痛自脸上传来，心中涌起惊涛骇浪，有那么一瞬间，甚至不确定自己的脑袋和身体是否还连在一起。
在难以想象的巨力冲击下，他的身体犹如导弹般“嗖”地向后飞去，很快便只剩下一个微不可见的小黑点，消失在无尽海面之上。
可林北毕竟不是常人，去得快，来得也快。
不等林小蝶等人开始高兴，众人只觉眼前白影一晃，居然再次现出这个上古魔头的身影。
“噹！”
或许是脸上接连挨了两拳，让他的面子多少有些挂不住，竟然再也顾不上风度，一边催动混沌钟发出摄魂之音，一边挥拳而上，狠狠砸向钟文胸膛。
他的右臂闪耀着莹莹白光，所过之处，四周空气震荡，不断发出噼噼啪啪的音爆之声，速度之快，已经完全无法用肉眼捕捉。
先天灵宝的威能堪称逆天，除了硬扛，几乎无法可解。
而林北敲响混沌钟的时机，也是无懈可击。
因而这一回，钟文终于没能躲得过去，而是被他的拳头结结实实地轰在胸口。
成了！
手上的触感是那样清晰，那样真实，林北眼中闪过一丝喜色，心知对方实力虽强，却终究无法与混沌钟抗衡。
“砰！”
下一刻，他忽然瞪大双目，眸中满是不可思议之色，眼睁睁地看着钟文的拳头轰在自己脸上。
整个过程，林北甚至没有看清钟文是何时出的拳，而拳头又是以什么样的轨迹打在自己脸上的。
两人同时中招，在剧烈的撞击力下齐齐倒飞出去，竟然分从一南一北蹿出海岛，“扑通扑通”掉落到大海之中。
下一秒，两道人影却又重新出现在山林上空，身上衣衫干燥，并未沾上半点水渍，完全不像是刚从海里爬出来的样子。
钟文龇了龇牙，左手轻抚胸前被打中的位置，脸上却并没有多少痛苦的表情，眼中依旧闪耀着灼灼战意。
反观林北的脸颊却比先前要更肿一些，即便在地龙精血和魂力的双重加持下身硬如铁，连续被钟文砸中同一个部位，显然还是让他承受了不小的伤害。
“你刚才施展的，莫非是时间之力么？”
连番受挫之下，他不得不再次正视起这个曾经被自己吸干的年轻人，脑中灵光一闪，突然一脸凝重地问道。
时机之力，也是可以修炼的么？
适才钟文的表现，令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莳雨的大道，却又有些不敢确信。
毕竟，自修炼界诞生以来，他便从未听说过有任何一人是在没有时间天赋的情况下，依靠后天努力，自行修炼出时间之力的。
“好眼力。”
钟文咧嘴一笑，并不否认，言语间，身形已然消失在原地。
待到“力”字出口之际，他不知如何，竟然毫无征兆地出现在林北面前，当真是神出鬼没，身法如电。
“噹！”
林北是何等机警之人，对此早有防备，在钟文靠近的当口，便已本能地敲响了混沌钟。
先天灵宝的效果，可谓屡试不爽。
就在钟声响起之际，钟文眼神一暗，拳势不可避免地出现了停滞，一时间空门大开，浑身皆是破绽。
机会！
眼见对方主动送上门来，林北眼睛一亮，哪肯错过良机，五指成爪，魂力缠绕，果断一记黑虎掏心，对着他当胸而去。
眼看着这一爪就要抓中钟文胸口，林北忽然瞳孔扩张，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手掌停滞在半空之中，仿佛撞上了一堵看不见的厚墙，竟是再也不得寸进。
怎么可能？
林北心中涌起惊涛骇浪，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以他那老辣的战斗经验，自然能够轻松判断出，正是对方施展出时间之力，暂停了自己周围的时间流动。
对于时间之力的修炼者而言，这当然算不上什么不可思议的操作。
可那一刻的钟文正处在混沌钟影响之下，完全处于失神状态，本应无法作出任何动作，也无法施展任何灵技。
然而，他偏偏就做到了。
这般不合理的操作，如何不让林北三观尽碎，几乎要开始怀疑人生。
倘若他能够进入钟文的意识空间，便会发现在一间宽阔的房屋中，一头体型堪比狮虎的硕大老鼠正捧着一颗莹白玉润的圆形珠子不停揉搓，口中念念有词，额头汗如雨下，看着十分辛苦的样子。
“砰！”“砰！”
等到林北突破了时间之力的封锁，钟文也已经从失神中恢复过来，伴随着两声脆响，两人一个脸上挨了一拳，一个胸口中了一掌，再次向后齐齐飞出，一个往南，一个往北，与前一次交手的景象竟是如出一辙。
下一刻，两人再次“倏”地返回到山林上空，钟文依旧摩拳擦掌，战意盎然，而林北的脸色，却变得十分难看。
先前两次交手，两人看似不分伯仲，可身处战局的他却敏锐地察觉到，钟文的恢复速度，居然比自己要快了一线。
这一线的差距极其细微，却又客观存在，无疑给林北的信心带来了难以估量的打击。
魂力，乃是超越了圣人境界的无上力量。
得到混沌钟提供的无穷魂力，林北的战斗力，本应远远胜过以灵力为武器的钟文。
然而，现实与他的想象却是大相径庭。
钟文不但依靠灵力释放出了不输于林北的杀伤力，就连身体的恢复速度，居然也比他更为出色。
这种感觉，就好比一个野人拿着石头制成的砍刀，却和一名手持热武器的现代特种兵打得不相上下，甚至还隐隐占据了上风，可以说是完全违背了常识。
倘若他身在钟文的识海之中，便会看见一名娇艳迷人的绝世尤物正捧着一面古朴铜镜，口中不停地轻声呢喃，火辣的身躯散发出无穷无尽的玄妙气势。
铜镜的镜面灿烂夺目，其间射出一道又一道的耀眼光芒，不断消失在屋顶之上。
每当有一道光芒穿透屋顶，钟文身上的气息便会增强一大截。
他那如同怪物般深不见底的恢复能力，正是来源于此。
当然，“新华藏经阁”中发生的一切，林北是不可能看见的。
他强压下心头震惊，再次蹂身而上，与钟文乒乒砰砰打在了一起。
两人的修为俱已臻至化境，一招一式无不散发着毁天灭地的可怕威势，三拳两脚间便叫天地变色，日月无光，整座海岛不停地颤抖着，时不时发出隆隆巨响，仿佛下一秒就要被震得粉碎，连同岛上的所有人一同沉入海底。
面对林北时不时敲响的混沌钟，钟文似乎并没有太好的破解之法。
然而太岁珠强悍的时间之力，同样让林北吃尽了苦头。
两人翻翻滚滚缠斗了十余合，各自落水数回，直杀得海浪咆哮，云层翻卷，依旧未能分出胜负，林北的脸色却已难看到了极点。
即便万般不甘，他却不得不承认，在与钟文的单挑中，自己已经落入下风，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差距还在被不断拉大。
钟文仿佛在逐渐适应他的魂力，每一次被他击中之后，所受到的伤害，似乎也在变得越来越轻。
按照这个趋势，再斗上个一时半刻，林北打出的魂力，甚至很可能再也无法对他造成伤害。
这般变态的能力，不禁让他回想起万年前的老对手，林星月。
那位百灵宫主就擅长用功法模拟敌人的灵力属性，从而将对方的攻击无效化，这种近乎无赖的招数，当年便曾经让无数顶尖高手大呼头疼，应对无门。
如今的钟文竟然更进一步，试图用功法来模拟魂力！
而且看这架势，他成功的概率，似乎还不小。
再拖下去，要输！
“啪！”
林北眼神一凛，心知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脚下凌空一点，果断后退十余丈，随即举起右手，干净利落地打了个响指。
一头体型堪比鲨鱼的巨型八爪鱼，顿时在他头顶浮现。
第一千二百九十一章 就特么是个妖怪
再次被他召唤出来的灵力八爪鱼，体积竟然比前面两头加起来还要大。
是这招！
钟文眼中寒光一闪，不禁回忆起时空碎片中林北遭人围攻时的景象。
奇怪的是，在第一个时空碎片的万绝谷大战之中，林北同样是以寡敌众，却并未施展过这一招。
反倒是在第二个时空碎片中，当他自己脑补出一个惊天阴谋之时，曾经召唤过一头八爪鱼跟在身旁。
为何在万年前的灭世大战中，他不用这一招？
“钟文，小心！”
正在钟文心生疑惑之际，身后忽然传来了林小蝶清脆的警示声，“这头八爪鱼会爆炸！”
“爆炸？”
钟文闻言一愣，还来不及细想，伴随着“噹”的一道钟声，林北的拳头又已疾袭而至。
他不得不打起精神，继续和对方乒乒砰砰地互殴起来。
这一回，两人的战斗景象，与先前竟是大不相同。
本该惊天动地的恐怖拳势互相轰在对方身上，居然并没有多大的效果，仿佛在挠痒痒一般，再也没有先前那种天崩地裂的恐怖声势。
若非两人还悬浮在空中，怕要被误会成两个普通人在街边斗殴，哪有半点巅峰强者的架势？
打了这么些时候，钟文体内的五元神功全力运转，居然将魂力的构成模拟了个七七八八，林北那毁天灭地的恐怖拳势，竟似已无法对他造成太大的伤害。
反观林北这一边，每挨上钟文一击，脑袋上方的八爪鱼便会如气球般猛地涨大一圈，而他本人的脸上却并没有多少痛苦之色。
很快，这头八爪鱼的体积便膨胀到了难以想象的地步，几乎要遮蔽整片天空，让整座岛屿再也照不到半点阳光，颇有种黑云压城，天欲崩塌的感觉，直教岛上众人忧心忡忡，惊慌不已。
三拳两脚间便能让八爪鱼鼓胀到如此地步，足见钟文的拳势究竟达到了何等地步，竟是比先前这许多圣人强者的联手一击还要强横不少。
第五次被钟文击中脸颊之际，八爪鱼的体型终于扩张到了极点，再也无法继续膨胀，一眼望去，端的是遮天蔽日，无边无际，几乎看不见尽头。
“这岛上你的亲朋好友不少吧？”
林北忽然纵身后退十余丈，右手缓缓举至脸颊旁，冷笑着道，“想好悼词了么？”
望着皮肤绷紧到极致，仿佛随时就要炸裂开来的八爪鱼，钟文脸色一沉，表情顿时难看了几分。
就在两人你来我往，打得不可开交之时，林小蝶、珊瑚和十三娘等人也并未闲着，而是不断给四周诸人喂送丹药，将一条又一条性命从死亡边缘给拉了回来。
林芝韵、冷无霜、上官君怡、江语诗……
越来越多的群仙城高手在生生造化丹的神奇功效之下苏醒过来，又转身投入到救治他人的队伍之中。
过不多时，伤在林北手中的圣人强者几乎已全部恢复过来。
唯有莳雨和尹宁儿却依旧静静沉睡着，即便吞下了海量的生生造化丹，却还是没有半点醒转的迹象。
“不好，那怪物要炸！”
望着头顶上方那几乎遮蔽了整片天空的巨大怪物，上官君怡不禁心神颤栗，忍不住对着身旁的林芝韵等人焦声说道，“此地不可久留，我这就用空间之力将你们转移走！”
“岛上还有不少普通人！”
林芝韵伸出纤纤玉手，一把抓住她的胳膊，连连摇头道，“先带他们走！”
“宫主……”上官君怡面现迟疑。
“这头八爪鱼太大，若是爆炸开来，定然会波及整座海岛。”林芝韵语气前所未有的坚定，“以咱们的修为，或许还能扛住这一击，可那些普通人若是留在岛上，绝无幸理，本就是咱们叨扰别人，若是还害了他们性命，你我要如何心安？”
“好！”
上官君怡闻言不禁动容，果断点头应道。
她站起身来，脚下也不见如何动作，整个人“倏”地消失在了原地，就仿佛从来未曾出现过一般。
四周的柳柒柒等人都还未离去，林芝韵的神识范围内，却能够清晰地感知到，山峦另一侧的城市之中，已经有成千上万名寻常百姓从岛上消失，不知去往了何方。
短短数息之间，上官君怡的气息再度出现，又很快消失，而群仙城中的百姓，也随之有数千人消失无踪。
显然，正是上官君怡以强悍无匹的空间手段，一次又一次地将岛上的普通人转移到了不知何处。
但愿能够赶上吧！
林芝韵紧张地注视着上空即将炸开的巨型八爪鱼，贝齿轻咬下唇，秀美的双眸中充满了忧虑之色。
“你们这些小家伙，一个个天真得紧。”
上空之中，林北悬立于八爪鱼下方，目光扫视四周，眸中带着几分戏谑，几分轻蔑，淡淡地笑道，“自己都活不下去了，居然还想着去救一群卑微的蝼蚁，当真可笑。”
显然，他也感知到了上官君怡的举动。
“你不懂。”
钟文的脸上忽然流露出一丝赞赏，一丝柔情，看向林北的目光之中，充满了鄙夷之色，“像你这样的人，是永远不会懂的。”
“我的确不懂。”
林北右手的拇指和中指触碰到了一起，冷笑着道，“不过我倒是想看看，这丫头拼了命拯救那群蝼蚁，等到回过神来，却发现自己的同门都已命丧于此，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啪！”
不等钟文回答，他便迅速打了个响指。
然而，想象中八爪鱼炸裂开来，令整座岛屿陷入到梦魇与毁灭的景象却并未发生。
四周静悄悄的，除了风声与众人的呼吸声，便再也没有半点动静。
怎么回事？
林北面色一变，连忙抬头看去，却见本该位于前方的钟文不知何时，竟然出现在八爪鱼跟前，右手正牢牢摁在巨兽头顶的肌肤之上。
“噹！”
虽然不知钟文是用什么手段阻止了八爪鱼爆炸，林北却并未迟疑，果断催动混沌钟，释放出震慑神魂的可怕魔音。
如他所料，在听见钟声的那一刻，钟文眼神一滞，整个人陷入到短暂的僵硬之中。
然而，一股玄而又玄的气息却从他右掌疯涌而出，瞬间笼罩在八爪鱼身上，竟似完全不受混沌钟的干扰。
随后，在林北惊愕的目光汇总，八爪鱼那遮天蔽日的庞大身躯开始迅速收缩，竟然在短短数息之间，变回了原来的大小。
鲨鱼大小的八爪鱼，其实也算是个大块头，可若和先前那笼罩住整座岛屿的庞然大物相比，却不啻为尘埃之于星球，完全不在同一个量级。
此时的八爪鱼正一脸疲惫地扭动着八条细长触手，身上的皮肤松松垮垮，再也没有先前的紧致感，那股将爆未爆的可怕威压，更是消失得完全不见了踪影。
望着眼前这不可思议的一幕，林北神色阴晴不定，表情说不出的精彩。
为什么？
他分明受到混沌钟的干扰，为何还可以释放灵技？
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为何能够抗衡先天灵宝？
林北眼中不自觉地闪过一丝焦急，心情更是说不出的烦躁，完全无法理解对方是怎样在失神状态下扭转了八爪鱼身上的时光，令其返回到刚被召唤时的弱小状态。
面对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这位上古魔头竟然陷入到前所未有的迷茫之中。
思绪混乱之际，他的目光不知为何落在了下方的一道粉色倩影之上。
此时的南宫灵已然服下了生生造化丹与灵泉丹等数种丹药，并拭去了脸上的血迹，吹弹可破的肌肤表面泛出两抹淡淡的红晕，气色已是大为改观。
然而，她的双眸却并未恢复过来，依旧是空洞无物，为本来秀丽的容颜平添了几分柔弱，几分娇婉。
就在林北看她的瞬间，南宫灵竟似心有所感，忽然抬起头来，冲着他所在的方向微微一笑。
望着这双空洞的眼眸，林北不知为何，突然汗毛倒竖，心脏怦怦乱跳个不停。
这女人，就特么是个妖怪！
既然知道混沌钟的存在，她绝对会有所准备！
如果我是她，我会怎么做？
我会用什么法子来对抗混沌钟？
出于对南宫灵智慧的认可，林北脑筋急转，竟然开始换位思考起来。
是了！
先天灵宝！
思索片刻，他脑中忽然灵光一闪，猛地抬头看向钟文，毫不掩饰眸中的震惊之意！
唯有先天灵宝，才能对抗先天灵宝！
第一千二百九十二章 我不知道
林北的心理变化，钟文自然是读不出来的。
他的右掌依旧摁在八爪鱼头顶，任凭这头灵力生物如何扭动挣扎，如何用触手抽打他的身躯，都未曾松开半点。
过了片刻，似乎对八爪鱼的反抗失去了耐心，他忽然五指一紧，一股玄妙而强悍的气息自掌心喷涌而出，瞬间笼罩在这头灵力怪物身上。
与这道气息甫一接触，八爪鱼突然动作一滞，随后身躯碎裂，化作点点白光，飞快地飘向钟文所在的位置，不过半息之间，便被他统统吸入体内，丁点不留。
“你还有什么手段没使出来的么？”
将一整条八爪鱼吸入体内，钟文心满意足地拍了拍肚皮，转头笑嘻嘻地看着林北，眸中闪过一丝戏谑之色。
“时间之力……先天灵宝……我早该想到了！”
林北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口中低声喃喃道，“太岁珠在你手上吧？”
“是又怎样？”
钟文懒洋洋地答道。
他看似神情松散，实则体内的五元神功却在拼命运转，发疯似地将天地间的灵力吸入丹田，随时准备打出致命一击，将眼前的魔头送往西方极乐世界。
“想要得到先天灵宝的认可，应该只有一种方法，那便是……”
林北脑中的线索渐渐串联到了一起，眼睛越来越亮，“是了，是了，原来如此！难怪她不惜假意背叛，也要扭转你的性格！难怪你会从时空乱流里出来！难怪你可以掌控太岁珠！原来是献祭了其他时空的人，好个南宫灵，好算计，当真是好算计，哈哈，哈哈哈……”
想明白了一切，他的情绪越来越激动，说着说着，竟然浑身乱颤，放声大笑起来，整个人如癫似狂，说不出的诡异。
“现在才明白，已经晚了。”
望着情绪失控的林北，钟文脸上的笑容渐渐散去，眸中闪过一丝惊诧之色。
这个上古魔头的智慧虽然不及南宫灵，却也是心思机敏，反应过人，竟然以一己之力，将事情的前因后果推算了个八九不离十。
“灵儿，灵儿，我亲爱的灵儿，让我又爱、又恨、又怕的灵儿！”
对于钟文的挑衅，林北却毫不理睬，反而再次低头看向南宫灵，眸中透露出无尽的赞许与渴望，嗓音柔情款款，仿佛在向心上人倾诉衷肠一般，“你实在是太美妙了，简直是上天的杰作，不，就凭这贼老天，根本不可能创造出你这样的奇迹，让我怎么忍心对你下手？”
“过奖！”
面对林北突如其来的诡异表白，南宫灵丝毫不为所动，只是微微一笑，不咸不淡地答了一句。
“以你的智慧，加上我的实力，本可以所向披靡，不，是纵横万千世界！”
林北的嗓音之中，仿佛蕴含着一股魅惑之力，令人难以生出抗拒之心，“你当真不再考虑一下么？过去的事情，我可以一笔勾销，跟我走罢，这一方天地，根本就不足以容纳你的才能！”
“你的实力？你连钟文都打不过，还谈什么纵横天下？”
南宫灵嗤笑一声道，“我直接与他联手，岂不是更好？”
“他？一个毛头小子，不过是有些修炼天赋罢了，根本就配不上你。”
林北轻蔑地瞥了钟文一眼，连连摇头道，“我会用事实证明，谁才是真正值得你效忠的人。”
话音未落，他忽然纵身一跃，整个人凭空拔高了一大截，悬立于海岛中央的高空之中，随即旁若无人地将双臂张开在身体两侧，形成了一个大字型。
“噹！”
见他举止怪异，钟文心中忽然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正欲展开身法上前阻止，耳边忽然传来的悠扬钟声，却让他眼神一滞，瞬间愣在原地。
“噹！”“噹！”“噹！”“噹！”“噹！”……
这一回，混沌钟并不停歇，而是一声接着一声地不断敲响，连绵不绝，无休无止，嘹亮的钟声飘荡在天地之间，裂石穿云，久久不绝，竟是将钟文牢牢钉在原地，丝毫无法动弹。
而下方的林芝韵等人在钟声的不断侵袭下，则一个个面色惨白，头痛欲裂，“扑通扑通”纷纷跌坐下来，似十三娘和冉素娟这等灵尊修为的，更是直接昏倒在地，彻底失去了意识。
钟声每响起一次，林北身上的光芒便会愈发闪亮，气势也会增强一分。
待到数十道钟声响过，他周身的气息已然臻至不可思议之境，恐怖的威压弥漫在整片海域之上，尚未释放出来，在场诸人便无不感到胸闷窒息，呼吸不畅，四肢沉甸甸的完全抬不起来，犹如身处十倍重力之中，浑身骨骼喀喀作响，仿佛下一秒就要断裂开来。
“噹！”“噹！”“噹！”
即便如此，混沌钟却没有半点要停下来的意思，反而一声高过一声，犹如一记又一记重锤，越过肉身，狠狠敲击在所有人的灵魂之上，直教林芝韵等人恶心反胃，连连作呕，当真低头要吐，却又什么都吐不出来。
即便强悍如钟文，在接连听了数十道钟声之后，也不禁面色发白，精神恍惚，好容易才稳住身形，没有直接从空中跌落下去。
“大、大师姐！”
林小蝶与南宫灵搀扶着瘫坐在一起，相互之间，都能够感受到对方身上的颤抖，樱唇轻启，哆哆嗦嗦地问道，“咱、咱们就要死了么？”
“小蝶，你害怕么？”
南宫灵脸色早已煞白一片，却还是强忍着不适，用力举起右臂，搂住林小蝶纤柔的肩膀，在她耳畔小声说道。
“我、我不怕。”
林小蝶用力抓着她光洁的玉掌，贝齿紧咬，努力让声音保持镇定，“有师父、师姐和钟文在，就算当真死了，黄泉路上也不会寂寞呢。”
“相信他罢！”南宫灵光洁的额头与她轻轻靠在一起，柔声鼓舞道，“我们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大、大师姐，在你看见的未来里，钟文会赢么？”林小蝶突然想起了什么，急忙问道。
“我不知道。”南宫灵沉默片刻，缓缓答道，“我能看见的最后一个画面，就是自己被林北夺去双眼的景象。”
“你明知道自己会失明，又不确定钟文能不能获胜，为何还会选择这条道路？”林小蝶不解地问道。
“因为只有这一条道路，我还没有失去你们。”
南宫灵亲昵地摸了摸她头顶的秀发，强笑着答道，“所以，我只有这一个选择。”
“或许这条道路走到最后，钟文还是会失败，我们也依然会死。”林小蝶话刚出口，便已后悔。
“不错，或许这条路走到最后，也是个死胡同。”
南宫灵却似并未受到打击，反而笑得愈发灿烂，“可万一赢了呢？”
“大师姐……”
注视着南宫灵憔悴的容颜，林小蝶不禁眼眶泛红，心头一酸，险些落下泪来。
“女人，你醒醒！”
不远处，鬼魈正用双手堵住冉素娟的耳朵，试图保护昏迷中的她不受伤害，“振作一些！”
可从冉素娟身上越来越弱的气息，却还是能够看得出来，他的尝试似乎并不奏效。
另一边，林芝韵和柳柒柒等人正顶着混沌钟的压力，不断做出过各种尝试，想要将尹宁儿从昏迷中唤醒过来，结果却总是不能尽如人意。
而冷无霜则咬紧牙关，双手捧着小腹，用尽全身力气抵抗着钟声的侵袭。
我不能死！
我一定要活着离开！
我的肚子里，还有钟文的孩子！
此时的她满脑子只有这一个念头，甚至无暇顾及周围同门的安危，母性的本能，几乎盖过了一切。
甘暮云和珠玛，紫缘和珊瑚，郑玥婷与郑齐元……
姐弟、姊妹、好友……
在那犹如末日审判般的钟声之下，人们真情流露，相互扶持，求生的意志如同点点火苗，看似微弱，却生生不息。
“噹！”
九九八十一道钟声敲过之后，混沌钟似乎终于心满意足，戛然而止，而林北身上的气势，也已经凝聚到了顶点。
天地间忽然一片死寂，死神的镰刀，仿佛已经悄然架在了每一个人的脖子上，无可抵抗，无法逃避。
“想不到在这一方小世界里，居然还有机会用出这一招。”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右手，轻声感慨道，“能够死在这一招之下，你们应该感到荣幸。”
“抱歉，灵儿，这招的威力太强，连我也无法完全掌控，这里的所有人统统都会死，你的这具肉身，应该是保不住了。”
不等钟文回答，林北突然低头望着南宫灵，歉声说道：“不过你放心，我会像对待火百他们那般，用混沌钟留住你的灵魂，届时再找一具肉身夺舍，想必也不是什么难事。”
“久等了！”
随后，他再次抬起头来，直视着钟文所在的方向。
然而，眼前的景象却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钟文，竟然闭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