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二十八章 从哪一家商行买来的?
“他们手上扛的是什么?”
赵天豪心思活络,阅历丰富,一眼便看出他表情不对,目光四下游走,很快便落在了赵一龙背后那两个家丁身上。
只见这两人正一前一后,将一个长长的包裹扛在肩头,虽然极力收敛,却还是难以掩盖脸上的猥琐表情。
听见赵天豪发问,两人皆是低头不语,脸上不自觉地闪过一丝慌乱之色,却并没有多少恐惧的味道。
“只、只是孩儿在商行相中的一件古玩罢了。”赵一龙干笑一声道,“便宜玩意儿,不值一提。”
“哦?我儿竟然也会对古玩感兴趣?”
赵天豪脸上挂着戏谑的笑容,慢条斯理道,“来,打开让为父也开开眼。”
“真、真没什么特别的,想来入不得爹爹法眼。”赵一龙表情愈发不自然。
“打开。”赵天豪脸上依旧挂着笑,看向那两名家丁的目光之中,却带着丝丝寒意。
扛着包裹的两人心头一颤,哪里还敢抗命,老老实实地将包裹放在地上,小心翼翼地解开绑在上头的活结。
布条脱落下来,出现在视线之中的,竟是一名约莫十六七岁年纪,肌肤光洁,容貌清秀的年轻姑娘。
少女面色苍白,美眸紧闭,娇柔的身躯微微蜷曲,显然正处在昏迷之中。
包裹散开的那一刻,赵一龙脑袋低垂,静静地站在一旁,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真是奇哉怪也!”
赵天豪似笑非笑地瞥了儿子一眼,嗓音里带着浓浓的讥讽之意,“在我赵天豪治下,这苍云城中,居然还有商行敢贩卖妇女?”
赵一龙耷拉着脑袋,不敢答话。
“龙儿,却不知这件‘古玩’,你是从哪一家商行买来?”
赵天豪继续追问道,“这等不法商贩,既然让为父知晓了,定要重重责罚,决不轻饶!”
“我、我……”赵一龙的表情愈发尴尬,支支吾吾地好半天答不上来。
“是盛宇,还是天茂?”赵天豪接着又道,“你平素最爱逛去这两家,想来定是其中之一了,既然不说,那为父便亲自上门去问,来人,备车!”
说罢,他竟然站起身来,挥手斥退了几名歌姬,摆出一副出门的架势。
“爹爹留步。”
赵一龙心头一紧,忍不住脱口而出道,“这小娘子并非孩儿自商行买来。”
“哦?那她又是从何而来?”赵天豪转身看他,眸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这、这个……今日孩儿在城西吃酒,在酒楼里遇见这位姑娘,见她容貌甚美,便想与她亲近亲近。”
赵一龙挠了挠头,迟疑了好半晌,终于顶不住父亲的目光,吐露实情道,“不料这小娘皮不识好歹,非但没个好脸色,还对孩儿恶语相向,我一时气不过,就让赵三赵四守在酒楼外头,等她离开之后悄悄尾随,在一个无人的角落将她打晕,打算带回来好好教训一番,好让她知道对咱们城主府不敬的下场!”
“当真只是想‘教训一番’么?”赵天豪眼中的戏谑之色更浓。
“嘿、嘿嘿。”
到此地步,赵一龙干脆不再掩饰,口中怪笑连连,看向少女的目光中充满了淫邪之色。
“她什么来历?”
赵天豪无奈地叹了口气道。
“孩儿不知。”赵一龙果断摇头。
“傻小子,为父和你说了多少次了?”赵天豪连连摇头,怒其不争道,“你是城主公子,身份显赫,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何必要去抢?”
“自愿送上门来的妞,玩起来没什么意思。”赵一龙撇了撇嘴,一脸不屑道,“我还是喜欢这种性子泼辣的,够劲,调_教起来才更有味道。”
“咳、咳咳!你这性子,也不知道像谁!”
赵天豪被他呛得咳嗽连连,使劲拍打着胸膛,语重心长道,“就算当真要抢,也得先弄清楚对方来头才行,这大乾帝国之中,比你爹有权有势的大有人在,万一得罪了惹不起的人物,岂不是要让整个城主府为你陪葬?”
“爹爹多虑了吧?”赵一龙不以为然道,“她身上没有修为,若真是某位大人物家的小姐,又怎会不带随从,一个人跑到酒楼里来?”
“还敢顶嘴!”赵天豪面色一沉,厉声喝道,“你是打算气死了我,好早些继承城主之位么?”
“孩儿不敢。”
眼见老爹发怒,赵一龙缩了缩脑袋,终于不再反嘴,垂头丧气道,“孩儿谨记爹爹教诲。”
“明白就好。”
见他认怂,赵天豪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一些,“滚吧,以后注意些!”
“那这小妞……”
赵一龙瞥了眼躺在地上的少女,有些不确定地询问道。
“你们打晕她的过程,可有人看见?”赵天豪对着两名家丁问道。
“没有,绝对没有!”两人对视一眼,随即连连摇头,异口同声道。
“若是她愿意跟你便罢了,否则……”
赵天豪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伸出右手,做了一个割喉的动作,“事后处理得干净些,莫要留下后患!”
“好咧!”
赵一龙眼睛一亮,嘴角流涎,对着身后两名家丁大手一挥,“把她带到我屋里去!”
“是!”
两名家丁大声应道,随即重新用布包住少女的娇躯,一人抬肩,一人抬腿,扛起她便要朝后院方向走去。
“赵城主还真是教子有方!”
正在此时,一个娇柔婉转,珠圆玉润的女子声音忽然在众人耳旁想起,“让人大开眼界!”
声音很轻,却又是那样清晰,就如同一名绝世歌姬用天籁般的嗓音在耳旁轻声呢喃,说不出的悦耳动听,撩人心弦。
“什么人!”
赵天豪心头一惊,急急忙忙转身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映入眼帘的,竟是两名年轻女子,和一具“干尸”。
位于左侧的红衣女子生得闭月羞花,体态玲珑,那一双雪白修长的玉腿透过长裙侧边若隐若现,直看得赵子龙目瞪口呆,涎水嘀嘀嗒嗒流个不停。
右侧的女子肤白赛雪,眉目如画,白色劲装紧紧贴住肌肤,将本就婀娜的身段衬得愈发曼妙出众,背后系着一柄玉白色长枪,枪尖九龙盘旋,金光闪耀,整个人于美艳中透着一股凌厉气势,令人不敢逼视。
而最为古怪的,却是位于二女之间的那具“干尸”,不对,是那个男人。
此人枯瘦如柴,仿佛是给一具骷髅架子直接套上一层皮,便出来溜达了,模样与寻常人类大相径庭,简直不像同一个物种。
他就这么盘腿坐在一块黑色的金属圆盘之上,四肢松松垮垮,软不拉耷,仿佛随时就会散架一般。
圆盘没有人抬,也没有人扛,却并不落地,反而稳稳悬浮在半空之中,简直视牛顿如无物。
不消说,这三人自然就是上官明月,江语诗和“干尸”钟文。
如今的钟文四肢无力,行动不便,江语诗干脆利用得自玲玲的特殊体质,操控金属,替他做了一顶不需要人抬的“铁轿”。
“上官小姐!”
看清三人容貌,赵天豪心中一个咯噔,忍不住脱口而出道。
他虽然不认得江语诗,更是从未见过这具形貌诡异的干尸,可对于上官家的大小姐,却有着深刻的印象。
当初盛誉商行为了和萧家的银环商会争夺灵药市场,上官明月曾经亲自赶来南疆省,并在苍云城坐镇了一段时日。
高贵的出身,雄厚的财力,聪慧的大脑和绝世无双的姿容,这位上官家大小姐对于苍云城的千金小姐们而言,几乎称得上是降维打击。
她的莅临,瞬间引爆了整个苍云城贵族圈。
仅仅是在赵天豪举办的宴会中露了一次脸,盛誉商行分行的门槛,就险些被人踏破,前来表达爱慕之意的富家公子和豪门阔少犹如过江之鲫,简直不可计数。
而城主府的大公子赵一龙,也赫然位列求爱者之中。
对于生意遍布整个大乾的盛誉商行而言,小小一个苍云城的贵族,就如同蚂蚁之于巨象,完全不在同一个层级,兼之前来求爱的,大多是赵一龙这样的货色,想要俘获上官大小姐的芳心,无疑是痴人说梦。
到后来,上官明月被这些苍蝇扰得不胜其烦,为了图个清静,干脆跑到附近一个名为扶风城的小地方,这才有了与飘花宫众人的相识相知的经历,并最终坠入情网,难以自拔。
然而,对于上官大小姐的离开,一众公子哥们却并不认为是自己魅力不足,反倒将责任都推到了其他追求者的头上,为此争吵不休,甚至还大打出手,惹出了不少笑话。
赵一龙正是其中的代表性人物。
莫非她是为我而来?
果然,只有我才是上官小姐的良配!
相隔多年,陡然遇见了曾经的心上人,望着上官明月愈发娇艳的绝美容颜,他只觉口干舌燥,心脏砰砰乱跳,脑中不自觉地浮想联翩。
第一千一百二十九章 秉性纯良,忠厚老实
“赵城主,许久不见。”
上官明月面无表情道,“别来无恙?”
“托上官小姐的福。”赵天豪哈哈一笑,心中却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苍云城近来还算顺遂,赵某倒也过了几年清闲日子。”
他好歹也是个地轮巅峰高手,却完全没有察觉到上官明月等人的出现,足见对方三人之中,至少有一人的修为必定在自己之上,也即是那让他眼馋不已的天轮境界。
此时赵天豪身边并没有天轮高手在场,可以说是生死尽在对方掌控之中,这无疑让素来小心谨慎的他颇觉不安。
“那敢情好。”上官明月淡淡一笑,“明月不请自来,失礼之处,还望赵城主见谅。”
“哪里话,哪里话!”赵天豪爽朗地笑道,“上官小姐大驾光临,当真是蓬荜生辉,赵某欢迎还来不及,只是没有什么准备,招待不周之处,还望担待。”
就在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虚与委蛇之际,赵一龙的目光却始终在上官明月和江语诗两位绝色佳丽身上来回游走,毫不掩饰心中的欲念。
他只觉这两名突然到访的姑娘皆是貌比天仙,一个娇柔艳丽,让人忍不住想要将她搂在怀中好生疼爱,另一个英姿飒爽,令人本能地生出一股征服欲望,可谓春兰秋菊,各有千秋,竟是难分高下。
与这两位绝世尤物相比,自己先前掳来的清秀少女简直就是个丑八怪,瞬间变得不香了。
上官小姐虽好,这位白衣姑娘却也不差,该选哪个好呢?
也不知她们肯不肯一齐嫁我?
他越想越是兴奋,眼中满是淫邪的光芒,嘴角涎水直流,竟然陷入到不可自拔的妄念之中。
“傻小子,家里来贵客了!”
就连赵天豪都有些受不了儿子的猥琐神情,不禁眉头一皱,厉声呵斥道,“傻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去叫下人接待?”
他是个老奸巨猾之辈,表面上斥责赵一龙,实则却是担心儿子的丑态引起上官明月不快,故意找个借口想要将他支开。
“哦、哦。”
赵一龙醒过神来,总算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擦了擦口水,随即转身一步三回头地朝着主楼方向走去,脸上满是不舍。
他一边缓步而行,一边还在脑中比较着上官明月和江语诗这两位美女孰优孰劣,若是鱼与熊掌不能兼得,应该如何取舍,竟是完全不曾考虑对方的意愿。
“不劳赵城主费心了。”不料上官明月突然开口道,“赵公子,还请留步。”
她果然是为我而来!
看来只好对不起那位白衣姑娘了。
哎,我这该死的魅力!
赵一龙脚步一滞,心中一阵狂喜,忙不迭地转过身来,笑得合不拢嘴:“上官小姐,有何吩咐?”
“有吩咐的不是我。”上官明月嫣然一笑,水葱般的玉指对着身旁圆盘上的“干尸”轻轻一点,“是他。”
“这位是……”
赵一龙皱了皱眉头,眸中闪过一丝失望之色,十分不爽地看向钟文所在的位置。
直至此刻他才发现,两位美女身旁,竟然还有一个男人的存在。
然而,看清钟文容貌的那一刻,他却不自觉地松了口气,瞬间断定此人构不成任何威胁。
实在是如今的钟文形貌太过诡异,几乎不像个人类,他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上官明月和江语诗这样的天之娇女,会看上一个枯瘦如柴的丑八怪。
“在下钟文。”
钟文半躺在金属圆盘之上,懒洋洋地答道。
“原来是钟兄。”
赵一龙隐隐感觉这个名字似乎有些耳熟,一时却记不起在哪里听见过,便也不再细想,只是十分敷衍地抱了抱拳道,“不知有何指教?”
“看赵公子和那两位老兄手法这般娴熟。”
钟文伸出干枯的右臂,有气无力地指了指被两名家丁扛在肩上的包裹,嘿嘿一笑道,“想来这强抢名女的勾当,平时没怎么少干吧?”
“什么强抢名女?”赵一龙面色一变,声音登时冷了几分,“没有的事,钟兄怕是误会了吧?”
“哦?这样么?”钟文依旧不紧不慢道,“却不知这两位老兄扛着的是什么?”
“不过是件古董罢了。”
赵一龙的脸色愈发不善,“赵某的一点小小爱好,钟兄未免管得有些太宽了。”
“原来是古董,那倒是我唐突了。”
钟文点了点头,似乎颇以为然,随即话锋一转,“赵公子可记得,约莫四年前,你当街调戏良家妇女,曾经有一名少年出手阻拦,却被贵府的两名家丁打成重伤之事?”
此言一出,不仅赵氏父子和两名家丁面色一变,就连上官明月和江语诗也忍不住齐齐看他,娇俏动人的脸蛋上满是好奇之色。
“孽畜,真是岂有此理!”
赵天豪心思机敏,很快便反应过来,脸上摆出严厉之色,对着儿子怒喝一声道,“你身为城主府长子,怎么有脸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爹爹,冤枉啊!”
赵一龙愣了愣神,转头看向赵天豪,却见父亲正在不停地朝着自己使眼色,登时恍然大悟,连忙大声喊冤道,“四年前不正是孩儿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苦读圣贤书的那段时光,连门都没出过,哪里来的调戏妇女一说?”
“这个……倒也有些道理。”
赵天豪面现踌躇之色,转头对着钟文客客气气道,“钟公子,若事情真如你所说,发生在四年之前,犬子那段时间确实是闭门不出,一心钻研学问,这点赵某可以作证,你会不会是……认错人了?”
“不满赵城主说,当初那个被贵府家丁打成重伤,险些丢了性命的少年人,便是在区区下了。”钟文缓缓摇了摇头道,“令郎便是化成灰,我也能认得出来,况且当时那两位老兄还曾自报家门,那是万万错不了的。”
此言一出,整个院子里瞬间陷入到死寂之中。
“咦?”
赵三和赵四二人闻言,忍不住对着钟文端详了起来,这一看之下,发现眼前的“干尸”和曾经被自己殴打过的莽撞少年,竟然还真有那么五六分相似,顿时惊呼出声道。
就连上官明月和江语诗也不觉吃了一惊,一会瞅瞅钟文,一会又看看远处只有人轮修为的赵三和赵四,一想到堂堂圣人高手,居然险些命丧两个人轮家丁之手,顿觉滑稽而荒唐,嘴角不禁微微翘起,好容易才忍住没有笑出声来。
“你这人好不晓事!”
眼见钟文不依不饶,颇有种追究到底的架势,赵一龙终于克制不住情绪,恼羞成怒道,“都说了不是我,你特么自己在外头挨了揍,不去找正主报仇,却一味胡搅蛮缠,非要把脏水泼在本公子头上,莫非是欺我城主府无人么?”
“上官小姐,犬子虽然不成器,却也是个秉性纯良,忠厚老实之人。”
赵天豪见双方闹僵,连忙出来打圆场道,“他说不是,那多半便不是了,赵某愿以人格担保,还请您劝劝这位钟公子,大家都是有身份的人,何必为了一个误会,伤了和气?”
对于他的说和,上官明月却只是淡淡一笑,并不回答。
“赵城主怕是误会了。”
钟文叹了口气,吃力地直起身子,缓缓说道,“我来这里,并不是为了和赵公子当面对峙,辩个谁对谁错,谁是谁非。”
“阁下的意思是……”赵天豪不解道。
“我是来报仇的。”钟文一字一句道。
此言一出,赵天豪登时面色剧变,一股浓浓的不安感瞬间涌上心头。
“好你个丑八怪!”
不等他开口,一旁的赵一龙已是勃然大怒,破口骂道,“我就知道你有问题,原来是专程上门找茬来的,赵三,赵四,把他给我……啊!!!”
一句话还未说完,他突然倒在地上,面色煞白,七窍流血,口中发出凄厉的惨叫声,双手猛地抱住脑袋,身躯来回翻滚个不停,仿佛承受着难以想象的痛苦一般。
第一千一百三十章 绝对不可能!
“龙儿!”
目睹爱子的凄惨模样,赵天豪大惊失色,对着钟文怒目而视道,“你做了什么?”
“说了么。”钟文轻描淡写地答道,“我是来报仇的。”
江语诗瞥了他一眼,表情之中带着些许讶异。
如今的钟文连站都站不稳,却还要跑到城主府来寻仇,她本以为自己多半要扮演打手的角色,不料这干尸连动都不动一下,居然也能伤人于无形,不禁让她颇觉意外。
莫非我只是个单纯的轿夫?
江语诗的脑中,顿时浮现出这么一个古怪的念头。
“上官小姐,当年您来到苍云城,赵某可有半点礼数不周之处?”
赵天豪转而对着上官明月怒吼道,“如今你们不请自来,还不分青红皂白,便对犬子痛下毒手,眼中还有半点王法么?”
“王法?”
上官明月万万没有料到,居然会从对方口中听见这么个字眼,一股荒唐的感觉油然而生,“赵城主居然和我谈王法?”
她脚下微微一动,娇躯化作一道红色疾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现在两名家丁身旁,出手如电,一把抢下包裹。
随后,她右手一抖,布条散落开来,露出少女双眸紧闭的清秀脸庞。
“这便是赵城主所说的王法么?”
上官明月撇开布条,抱着少女的娇躯轻轻倚靠在一座假山旁,随即似笑非笑地看向赵天豪道。
“上官小姐,似你我这样身份的人,又何必为一个贱民伤了和气?”
人赃俱获之下,赵天豪的脸色登时越发难看,“什么爱民如子,什么体恤百姓,不过是一些冠冕堂皇的说辞,莫非你还当真了不成?真正的上流人物,又怎会在意下等人的死活?”
“好一个苍云城主,好一个父母官。”
上官明月冷笑一声,纤纤玉手指向枯瘦如柴的钟文道,“可我夫君险些命丧贵府家丁之手,你却又怎么说?”
“什么!”
此言一出,登时在城主府中激起轩然大波,赵天豪面色大变,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似上官明月这般身世显赫、才貌双全的豪门千金,竟然会有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丑陋夫君。
“不可能!”
原本满地打滚的赵一龙动作一滞,如遭雷击,脸上带着幻灭的表情,口中撕心裂肺地大吼道,“他怎么会是你夫君,绝对不可能!”
这种感觉,就仿佛煮熟的鸭子插翅而飞,对他造成了极致的心理打击。
“不用叫了。”
钟文缓缓伸出右手,先后指了指上官明月和江语诗,慢条斯理地说道,“这两个都是我老婆,怎么样,漂不漂亮?嫉不嫉妒?”
“就凭你这丑八怪?”
赵一龙气得七窍生烟,“你也配……啊!!!”
然而,他一句话还未骂完,便再次抱着脑袋在地上翻滚起来,口中的哀嚎声愈发凄厉,状极惨烈,触目惊心。
“住手!”
眼见儿子又遭折磨,赵天豪终于按捺不住,口中怒喝一声,周身爆发出地轮巅峰级别的气势,纵身而上,便要挥掌打向钟文。
“什么人,胆敢在城主府放肆!”
不等他出手,一个洪亮的嗓音突然在院子里响起,紧接着,一道红色身影疾驰而至,瞬间挡在了赵天豪身前。
只见此人看着约莫四五十岁年纪,生得浓眉大眼,魁伟挺拔,炯炯有神的双目中透出慑人精光,浑身散发出唯有天轮高手方能拥有的强悍气势。
“夏兄,你来的正好!”
看见红衣男子的瞬间,赵天豪喜出望外,指着钟文道,“此人胆大妄为,公然在我城主府中伤人,还请出手将他拿下,不过莫要伤了那两名女子!”
原来赵天豪虽为城主,却因为手底下没有天轮高手,威严反倒不如苍云城各大世家,当初的澹台家便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这些年借着飘花宫崛起的红利,城主府的财务状况大为改善,他手头有了盈余,痛定思痛之下,果断斥巨资请来一位天轮高手坐镇。
这红衣人姓夏名飞,正是赵天豪重金聘请来的天轮供奉。
眼见自家天轮高手赶到,赵天豪胆气一壮,心中的怯懦登时去了大半。
总算他在盛怒之下,还保持了一丝理智,特意嘱咐夏飞手下留情,不要殃及上官明月。
如今盛宇商行在大乾帝国的风头一时无两,若是伤到了上官家的大小姐,他几乎可以预见到自己会落得个怎样凄惨的下场。
“好!”
夏飞点了点头,虎躯一震,一股强悍的天轮气息对着钟文所在的方向狠狠罩了过去。
“啊!!!”
然而,不过短短半息之间,他突然神情剧变,脸上满是痛苦之色,鼻孔鲜血长流,壮硕的身躯直挺挺向后倒去,“砰”地一声砸在地上,随即抱着脑袋来回翻滚,动作和一旁的赵一龙竟是一毛一样。
而钟文却还是那副懒洋洋的姿势,连手指都懒得动一下。
是魂刺!
到此地步,江语诗如何还不明白,钟文虽然无法施展灵技,灵魂和神识却已经恢复了不少,用魂刺这等圣灵绝学来对付一个天轮修炼者,不啻为杀鸡用牛刀,自然是手到擒来,不费吹灰之力。
也就是他存着折磨对方的心思,并未直接下死手,不然以赵一龙的弱鸡修为,连半个呼吸都支撑不住,便要一命呜呼,奔赴黄泉。
“夏兄!”
眼见天轮高手在面对钟文之时,竟然和人轮菜鸟没半点区别,赵天豪直惊得魂飞天外,心中哇凉一片,终于认清现实,知道这具人不人鬼不鬼的干尸,绝对是个自己招惹不起的恐怖存在。
“钟公子,钟少侠!”
望着痛不欲生的爱子,他只觉心如刀绞,双膝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对着钟文哀声乞求道,“求求您,放过龙儿吧!赵某就这么一个儿子,只要您愿意高抬贵手,无论有什么条件,但凡我能够做到的,绝不推辞!”
堂堂一城之主,竟然眼泪一把,鼻涕一把,脑袋在地上“砰砰”一通猛磕,额上血流不止,模样甚是凄惨。
“你的儿子就是宝贝,别人家的子女,就可以随意打杀么?”
钟文没有半点同情的意思,反而抬眼看向院子一角,“谁同意你们走了?”
“啊!!!”
意识到情况不妙,正打算开溜的赵三和赵四这两个家丁浑身一僵,随即口中惨叫一声,齐齐扑倒,加入到满地打滚的队伍之中。
“对了,是他们,动手的并非犬子,而是他们两个!”
赵天豪眼睛一亮,大声嚷道,“这两个奴才要打要杀,全凭钟少侠处置,只求您高抬贵手,放了犬子一马!”
我丢你老母!
要不是为了你那不成器的儿子,老子会得罪这样一个牛人?
两个家丁听了他的无耻言论,心中犹如一万头神兽奔腾而过,若非痛得说不出话来,怕是早就破口大骂。
“他们三个,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钟文斩钉截铁地摇了摇头,随即再次转头看向两个家丁。
“不、不要啊,啊!!!”
伴随着两道凄厉的叫声,赵三赵四二人瞳孔翻起,口吐白沫,双腿猛地一蹬,终于一动不动,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一眼瞪死了两个“拳打圣人”的极品家丁,钟文的脑袋缓缓转向赵一龙所在的方向。
“住、住手!”
亲眼目睹了他“瞪谁谁死”的绝技,赵天豪不由得大惊失色,一边连声呼喝,一边快步上前,试图阻止这具诡异干尸作法。
然而,一道浩瀚磅礴的强悍气息突然自上官明月身上散发出来,狠狠落在他身上。
赵天豪只觉浑身一僵,顿时四肢无力,再也没法移动半步,眼看着钟文的脑袋缓缓转动,却是束手无策。
“不要伤害夫君!”
正在此时,院子里突然响起一个柔美动听的嗓音,紧接着,一名样貌清秀的红衣少妇快步赶来,张开双臂挡在赵一龙身前,将他牢牢挡在身后,眼睛紧紧瞪视着钟文,眸中带着浓浓的敌意。
“是你!”
看清来人面貌,钟文脸色微微一变,忍不住脱口而出道。
原来这红衣少妇,居然正是四年前遭到朱一龙调戏的清秀少女。
第一千一百三十一章 死得轻于鸿毛
“你是谁?”
红衣少妇闻言一愣,微微皱了皱眉头,盯着钟文仔细打量了好半天,无论如何都想不起在哪里见过这么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丑八怪。
“四年前你被赵一龙调戏,有个少年人看不过去,出手阻拦,反被他的恶奴打成重伤。”钟文的眼神有些复杂,“这事你可还记得?”
红衣少妇脸色一变,似乎想起了什么,却并未回答。
“那个鲁莽少年,就是我。”钟文接着道。
“是你!”
少妇吃了一惊,再次盯着他仔细观察了许久,才终于勉强将这张枯黄干瘪的脸庞,和当年的清秀少年联系到了一起,“你,你为何会来这里?”
“还能为什么?”
钟文咧嘴一笑,表情说不出的怪异,“当年我被他们打成重伤,险些丢了性命,如今自然是来寻仇的。”
“可、可是……”
红衣少妇不禁花容失色,支支吾吾地好半天答不上话来。
若是当年那个莽撞少年跑来城主府,口口声声说要复仇,她多半会嗤之以鼻,觉得对方不自量力。
然而,也不知是不是眼前的“干尸”形貌太过狰狞,令人不自觉地生出敬畏之心,对于他的复仇宣言,少妇非但不觉得荒唐,反倒隐隐感觉此人的气势,竟比城主还要强悍几分。
“刚才听你喊赵一龙夫君。”
钟文反问道,“莫非你已经和他成亲了?”
“我……”
少妇脸上不禁流露出一丝愧疚之色,螓首低垂,好半晌才费劲地憋出一个字,“是。”
“为什么要嫁给这个人渣?”钟文追问。
“夫君虽然为人有些轻浮,可待我还算不错。”少妇脸一红,嗫嚅着道,“当初既已委身于他,我还有什么选择?”
钟文脸上流露出恍然之色,心知在“钟文二号”被家丁打跑之后,她便落入到赵一龙的魔爪之中,多半是失身之后别无选择,无奈嫁入了城主府。
“既然当初嫁他,并非你的本心。”钟文又道,“如今我宰了他,将你救出苦海,岂不是好?”
“不、不要!”
不料红衣少妇闻言,竟然面色剧变,连连摇头,“求求你,放过他罢!”
“为什么?”钟文不悦道。
他心中莫名有些烦躁,可具体是何原因,一时半会却连自己都不甚明了。
“自从嫁入城主府之后,我的生活比从前好了不少。”红衣少妇的回答在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况且我已经诞下一子,若是夫君走了,咱们娘儿俩可怎么办啊!”
望着眼前这名声泪俱下的少妇,钟文突然沉默了。
那种烦躁的感觉始终萦绕心间,非但没有散去,反而愈演愈烈,心脏的鼓动越来越强,仿佛随时就要从干瘪的身躯里蹦出来。
你就这么向现实低头了?
就这么心甘情愿地和强迫你的人生活在一起?
就这么舒舒服服地当起城主府少奶奶来了?
那我兄弟傻乎乎地替你出头,因你挨揍,甚至连命都丢了,又是为了什么?
他的牺牲,就这么白白浪费了?
一想到“钟文二号”所遭受的一切,钟文不禁怒火中烧,眼前这个哭哭啼啼的柔弱少妇登时不再可怜,反倒显得有些可憎。
“当年我为了救你,险些死在他手中,如今你反倒替他求情,那我所受的苦,又该怎么算?”
他冷冰冰地开口道,“若是不杀他,我咽不下这口气。”
“大人,您的恩情,小女子永远铭记在心。”红衣少妇面现惊慌之色,娇躯伏倒在地,拼命磕头道,“只是夫君若死,咱们母子定然会被赶出城主府,再也没有活路,求求您,求求您了!”
“不行!”
钟文只是摇头,“就这么放过他,我不甘心。”
“大人,您当年虽然受伤,可不是还活得好好的么?”红衣少妇眼见自己苦苦哀求,依旧无法打动钟文,眸中不禁流露出一丝焦躁,一丝不耐,情急之下,登时口不择言道,“这般纠缠不清,非要取夫君性命,未免太过小鸡肚肠!”
不好!
真是个蠢妇!
龙儿怕是要遭殃!
此言一出,一旁的赵天豪心中一个咯噔,暗叫不好。
钟文更是浑身一颤,脸上流露出一丝不可思议之色,眸中不见半点愤怒,反倒透出几分凄凉的意味。
傻小子,这就是你拼了命想要拯救的人么?
不值啊,当真不值!
死得轻于鸿毛这句话,怕不是专为你发明的?
若是你还在的话,会怎样选择?
杀了他,不顾这女人的死活,还是大发善心,放下过去的仇恨?
钟文缓缓抬头,再次看向跪在地上的红衣少妇,两人四目相交,他竟然从对方眼中,读出了一丝厌烦,一丝怨恨。
有那么一瞬间,他感觉心里哇凉哇凉的,情绪低落到了难以想象的地步。
然而,也就在同一时刻,他的眼神中,突然透射出坚定而决绝的光芒,再也没有一丝迟疑,一丝迷茫。
他侧过首去,对着躺在地上的赵一龙轻轻瞥了一眼。
“啊!!!”
伴随着一道惊天哀嚎,赵一龙浑身一颤,鲜血自眼耳口鼻滚滚涌出,整个人直挺挺地瘫在地上,一动不动,再也没有了生机。
“龙儿!”
赵天豪见状大惊失色,口中发出撕心裂肺的悲呼之声。
“夫君!”
红衣少妇更是感到天旋地转,如遭雷击,猛地扑倒在赵一龙的尸身之上,呼天抢地,痛哭不已,“不要离开我啊夫君,没了你,咱们娘儿俩可怎么办呐!”
两人的哭喊声此起彼伏,悲伤与凄怆的氛围,瞬间笼罩住整个城主府大院。
而造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钟文却是面无表情,静静地凝视着院中景象,脸上没有半分愧疚之意。
“你、你好狠的心呐!”
哭了片刻,红衣少妇猛地抬头看向钟文,眸中充斥着怨毒之色,尖锐的嗓音无比刺耳,“当初本是你自己多管闲事,如今又害死夫君,我到底是哪里得罪了你,非要逼得咱娘儿俩走投无路?”
“闭嘴,蠢女人!”
赵天豪见她居然还敢刺激钟文,不禁吓得冷汗直冒,再也按奈不住,破口大骂道,“你是想害死我么?”
“公、公公?”
红衣少妇没料到竟然会遭赵天豪恶语相向,一时间瞠目结舌,陷入到极度混乱之中。
“再敢说半个字!”赵天豪眸中射出凶戾之色,恶狠狠道,“我非毙了你不可!”
红衣少妇娇躯一颤,仿佛失去了最后的信仰一般,软软瘫倒在地,泪水顺着脸颊左右两侧不停滑落,红通通的双眸之中,再也没有一丝神采。
“这么凶做什么?”
钟文皱了皱眉头,狠狠瞪了赵天豪一眼,“你也闭嘴罢!”
只是被他这么随意一瞥,赵天豪登时浑身一僵,脸色苍白如纸,七窍血流如注,身躯缓缓向后倒去,竟是一声不吭,当场毙命。
“公公!”
陷入呆滞的红衣少妇登时醒过神来,口中再次惊呼一声,猛地扑到赵天豪身前,仔细探察其状况。
确认公公已经死透,她只觉天旋地转,整个世界都仿佛坍塌了一般。
“你、你不是人!”
她猛地抬头,狠狠瞪视着钟文干瘪的脸庞,撕心裂肺的怒骂道,“你是魔鬼!”
“四年前,赵一龙当街调戏你,还把你强娶回家,所以我杀了他,适才赵天豪对你恶语相向,我就送他去见了阎王。”钟文却似毫不生气,反而微微一笑,嗓音温柔得过了头,竟然生出几分阴森诡异的味道,“我对你这么好,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我、我……”
红衣少妇正要继续喝骂,视线与钟文的目光碰在一起,突然感觉一股前所未有的戾气扑面而来,脊背阵阵发凉,额头冷汗直冒,就连呼吸都变得十分困难,竟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好了,人也杀了,仇也报了,我也该走了。”
钟文依旧柔声细语道,“从今往后,你自由了,可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不用谢我。”
话音刚落,他脚下的金属圆盘调转方向,载着“干尸”缓缓而行,和江语诗一同离开了城主府的大院。
上官明月一把抱起那名被赵一龙掳来的少女,玉足轻点地面,娇躯化作一道红色疾影,直追钟文而去,很快便消失在视线之外。
望着“恶魔”远去的背影,红衣少妇仿佛被抽走了浑身力气,“扑通”一声坐倒在地,神情呆滞,双目无神,仿佛被抽走了魂魄一般。
第一千一百三十二章 的确是蠢到了家
“哇!”
也不知过了多久,红衣少妇突然扑倒在地,放声大哭,凄凉的嗓音回荡在大院之中,绕梁三日,久久不绝。
想不到赵一龙居然得罪了这样恐怖的存在!
这城主府,看来是彻底完了!
天轮供奉夏飞缓缓爬起身来,晃了晃还有些疼痛的脑瓜,又瞥了一眼痛哭不止的红衣少妇,眸中闪过一丝同情之色。
他使劲拍了拍脑袋,在心中为赵天豪四人默哀片刻,随即转过身去,刚打算离开,脑中突然灵光一闪。
赵城主和大公子都死了!
剩下那些女人和小孩,如何能够守得住城主府的财物?
就算我不取,别人也会来取。
与其便宜他人,还不如便宜了我。
好歹我夏飞还曾为赵城主效力过两年。
经过一番并不如何激烈的自我劝说之后,夏飞心中再无迟疑,果断返身朝着后院方向走去,炯炯有神的双目之中射出贪婪的光芒。
作为城主府的守卫者,对于值钱的东西存放在哪里,他自然是一清二楚。
“夏、夏供奉。”
才刚走出两步,耳旁忽然传来了红衣少妇哽咽的声音,“您、您去哪里?”
夏飞闻声低头,却见这位少奶奶正凝视着自己,凄凉的神情中夹杂着一丝疑惑。
“少夫人。”
他定了定神,干脆直言不讳道,“如今城主府已是名存实亡,夏某打算在离开之前带走一些财物,权当是这两年辛苦守护你们的酬劳。”
“夏供奉说的哪里话?既然公公和夫君都不在了,自当从下一代中挑选一人继承城主之位,何来名存实亡一说?”红衣少妇大惊失色,连忙反驳道,“公公生前待您不薄,如今他才刚去世,您便要卷款而走,未免令人心寒,届时天下人将会如何看您?”
“除了夏某,这院中之人皆已命丧那恶魔之手。”夏飞沉吟片刻,缓缓答道,“天下人又如何知道我做了什么?”
“一派胡言,我还没死呢!”
红衣少妇面露愠色,气呼呼道。
“不,你死了。”
夏飞摇了摇头道,“死在了恶魔的残暴手段之下。”
话音未落,他猛地抬起右臂,食指向前一点,一道蓝色灵光自指尖喷涌而出,“噗”地一声,毫不留情地洞穿了红衣少妇的心脏。
“你、你……”
红衣少妇眼睛狠狠鼓出,嘴角鲜血长流,眸中满是不可思议之色,似乎不敢相信夏飞竟然会对自己痛下杀手。
她纤柔的娇躯无力地倒在地上,直至死去,眼睛依旧瞪得老大,心中仿佛积聚了无数的冤屈和不甘,不吐不快,当真是死不瞑目。
“赵城主说得没错,你的确是蠢到了家。”
夏飞凝视着红衣少妇逐渐冰冷的尸身,忍不住摇头叹息道,“若非你多嘴一句,赵城主和赵公子本来未必会死,可你还不吸取教训,这可不?把自己都给赔了进去,还要搭上你那儿子的性命,真是何苦来哉?”
一通感慨之后,他再次转身朝着后院缓缓走去。
这一回,他的目标却不再是宝库,而是少妇儿子所在的房间。
……
“安顿好了么?”
苍云城外的一处偏僻树林之中,钟文望着随后赶来的上官明月,一脸平静地问道。
“那是当然,也不看看我是谁?”
上官明月拍了拍丰腴的胸膛,柔嫩的下颚微微翘起,颇有些得意地答道,“已经查到了,她是一位行商的女儿,咱们盛宇在这里的分行中人会负责把她送回亲人身边。”
“那就好。”钟文点了点头,“既然此间诸事俱已了结,那便回去罢!”
一旁的江语诗伸出水葱般的柔嫩食指,对着前方轻轻一点。钟文座下的金属圆盘登时在半空中灵巧转向,开始缓缓飘行。
“钟文。”
望着他干瘦的背影,上官明月突然开口问道,“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钟文并未回头。
“我只是在想,若是换作从前的你。”上官明月迟疑片刻,缓缓说道,“刚才或许会为了她,放过赵一龙的性命,说到底,她也只是个弱女子,生活所迫之下,并没有太多的选择。”
“或许吧,不过如今的我,已不是从前的我。”钟文淡淡一笑道,“所以赵一龙死了,赵天豪也死了。”
“是因为你的伤势么?”
上官明月快步追了上去,与钟文并肩而行。
“和林北那个魔头交手之后,我突然发现自己远不如想象中那般强大。只是保护身边的人,都已是力不从心,哪里还有闲情去照顾其他人的感受?”钟文摇了摇头道,“她能不能活下去,过得好不好,与我何干?”
“既然如此,你又何必要来?”上官明月不解道。
“我说过,是来报仇的。”钟文缓缓抬头,凝视着上方蔚蓝色的天空,有些出神地答道,“我要替一个人讨回公道。”
“谁?”上官明月好奇道。
这一次,钟文并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仰望天空,似乎已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世界里。
从他的眼神中,上官明月不知为何,竟然读出了一丝悲伤,一丝缅怀。
虽然没有什么根据,她却隐隐感觉,如今的钟文身上似乎少了几分柔和,多了几分坚定。
“这样的小贼,倒也不错。”江语诗突然笑着插嘴道。
“怎么说?”钟文回过神来,好奇地看她。
“从前你的性格多少有些软弱,尤其是在面对女人的时候,往往会过分善良,甚至有些优柔寡断。”江语诗坦然答道,“现在的你,看着反倒要更顺眼一些。”
“怎么,原来从前你看我不顺眼么?”钟文斜乜了她一眼。
“从前么,那可是讨厌得紧!”江语诗掩唇娇笑道。
“那么讨厌,你还嫁过来作甚?”钟文登时不满道。
“若不是被你这无耻小贼占了便宜,谁要嫁你?”江语诗轻轻白了他一眼,端的是风情万种,娇媚无限。
“好你个傻妞,胆敢这样编派自家相公,小心我家法伺候!”钟文假模假样地呵斥道,嘴角却挂着一丝坏坏的笑容。
“我倒是无所谓。”江语诗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道,“只不过,你现在还有这个能耐么?”
“你、你给我等着。”
钟文脸上表情一僵,这才想起自己如今只是一具“干尸”,就算有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不穿衣服躺在面前,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脑袋瞬间耷拉下去,如同漏了气的皮球一般,悻悻地说道道,“等我恢复过来,第一个就要拿你磨枪!”
“来呀,谁怕谁!”江语诗笑得前仰后合。
望着你一言我一语,边拌嘴边调情的小两口,上官明月脸上的忧色渐渐散去,嘴角微微勾起,似乎颇觉有趣。
眼前的钟文虽然依旧干瘪,身上却重新散发出温暖而阳光的味道,与先前在城主府之时简直判若两人。
他应该……会没事的吧?
上官明月微微晃动螓首,将心中的担忧甩到了九霄云外,随即挪动玉足,紧紧跟上了两人的脚步,三道身影渐行渐远,很快便消失在树林深处,再也无法看见。
……
回到清风山,钟文惊愕地发现,飘花宫正殿之中,竟是超乎想象的热闹。
黎冰、宁洁、甘暮云、珠玛、季薇竹、李忆如、十三娘……
曾经与钟文交情匪浅的人物竟然不约而同地出现在清风山上,就连李青、枫和仇天龙等人亦是赫然在列。
看见钟文的“干尸”模样,众人无不大惊失色,其中最受刺激的,莫过于女帝李忆如。
“钟文,都、都怪我。”
目睹了钟文的惨状,李忆如瞬间精神崩溃,泪如雨下,狠狠冲上前来,一把抱住“干尸”,“若不是为了救我,你又怎会变成这般模样?”
“皇帝妹妹,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
钟文闻言,登时不满道,“什么叫‘这般模样’?难道我现在的样子不帅么?”
“哈?”李忆如没料到他变成了干尸,竟然还有闲情搞怪,一时间目瞪口呆,不知该如何回答。
“钟文,伤你的人现在何处?”珠玛紧紧握住的扇柄,眸中燃烧着熊熊火焰,恨恨地问道,“我这就去将他碎尸万段,替你报仇!”
黎冰和宁洁等人虽然没有表态,可从她们的表情里,却也能够读出与珠玛类似的情绪。
“别,万万不可!”
钟文不禁吓了一跳,连忙劝阻道,“你们非但不能去找他,还得反其道而行之。”
“小师弟,你的意思是……”季薇竹不解道。
“躲起来。”
钟文一脸严肃地答道。
第一千一百三十三章 那都是装出来了的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林北与你一战虽然险胜,却也伤得不轻。”莳雨脸上带着疑惑,“趁他病,要他命,岂不是更好,为何要躲?”
“若果真如此,当日莳雨姐姐又何必放他离开?”钟文笑道,“那时林北伤得最重,直接将他击毙了,岂非一劳永逸?”
“你还好意思说?”莳雨微微一愣,随即轻轻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还不是为了你?”
“姐姐心疼我,小弟自是感激不尽。”钟文嘻嘻一笑,“不过你的轮回体既已恢复,若真要动手,自然有无数种方法可以保住我性命,之所以没有下定决心,想必也是察觉到了什么吧?”
“说你聪明吧,有时候蠢笨得紧。”莳雨盯着他枯黄的脸庞凝视良久,终于轻叹一声,“可说你傻吧,偶尔又会变得机灵起来。”
“姐姐有所不知。”钟文一本正经道,“小弟的蠢笨,那都是装出来的,这个就叫做大智若愚。”
“少臭美!”
莳雨没料到他会突然耍宝,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娇躯微微颤动,端的是艳若桃李,风韵无限,直看得钟文目瞪口呆,若非身体已经被榨干,几乎就要流出口水来。
然而,美女虽好,如今的他却只能远观,可谓有心无力,再也无法采取进一步的行动。
哎,该死的林北!
害得小爷我只能看,不能吃!
实在可恶!
“姐姐恐怕也已经察觉到了。”他用力晃了晃脑袋,将杂七杂八的念头抛诸脑后,随即面色一正道,“你我的实力在圣人之中算得上是顶尖,可林北却已经隐隐触摸到了另一个境界,圣人之上的层次。”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众人脸上无不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姐夫。”郑齐元忍不住问道,“原来圣人之上,还有更高的境界么?”
“想必是有的。”钟文点了点头道,“据林北所说,若想达到那个境界,须得掌握另一种力量,名为‘魂力’。”
“魂力?”
在场的众位圣人高手听得入神,口中小声重复着这两个字。
“不错,所谓魂力,便是灵魂力量了。”钟文耐心地解释道,“一旦掌握了这种力量,在对敌之际,身上便会出现一股白色莹光,威力十分惊人。”
“啊,这个我知道!”
珊瑚一听,登时来了精神,“苏梦龙的身上,就出现过这种白光。”
“我也在叶铭星身上见过!”李青随声附和道。
“那个名叫火百的家伙身上,也会发出白光。”叶青莲也开始回忆道,“原来叫作‘魂力’么?威力倒也不凡。”
她嘴上说得轻描淡写,脑中回忆起被火焰巨兽支配的恐惧,却还心有余悸,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在火百施展出魂力之后,叶青莲面对火焰巨兽几乎没有半点反抗之力,简直就是一边倒的碾压,若非冷无霜及时救场,此时的大宝,已然成了个没妈的孩子。
“不对,那叶铭星虽然实力不俗,却还是死在我手中。”李青忽然想道,“若是魂力代表着圣人之上的境界,那这层境界,未免也太弱了些。”
“这个……”
钟文微微一愣,又联想到苏梦龙同样在一对一的较量中败给了圣人境界的珊瑚,不禁有些迟疑道,“或许他们只是掌握了一点魂力的皮毛,还未能真正窥视到那层境界的精髓吧?”
“那林北的实力,当真如此厉害么?”黎冰插嘴道。
“冰儿,你看看我。”
钟文苦笑着指了指自己的皮包骨头,“林北的实力本就天下无双,当年便曾以一己之力独斗天下豪杰,毁灭了整个修炼界,如今他又将我的毕生力量统统吸了去,一旦将之彻底消化,实力必然更上一层,正面对抗,绝非良策。”
“依你所说,咱们便只能躲着他?”
黎冰有些不服道,“只要他在世一天,你我便永无出头之日?”
“那也未必,唯一的好消息,便是莳雨姐姐的轮回体又回来了。”
钟文迟疑片刻,有些不确定地答道,“若是我能够恢复实力,咱们两个联手,或许能和他斗上一斗。”
“相公,你的身体……”
林芝韵眼睛一亮,焦急地问道,“有希望了么?”
“不清楚。”
钟文的回答,却令她大为失望,“我已经将各种灵药都试了个遍,虽然身体状况有所改善,进展却极其缓慢,三两年之内,恐怕……”
“只要有改善,那便有希望。”
林芝韵强颜欢笑,柔声安慰道,“大不了咱们躲得远远的,在你恢复之前,暂时不去招惹那个魔头便是。”
“若只是这样,那倒还好办。”钟文摇了摇头道,“可林北此人不知为何,总喜欢毁灭世界,若是不能在他布下灭世大阵之前恢复实力,一旦阵法启动,这里的所有人一个都活不了。”
“既然来硬的不行,咱们何不智取?”郑玥婷提议道。
“从前倒也罢了,如今那个女人也投靠了他。”
柳柒柒咬着牙狠狠地说道,“若论耍心眼,动歪脑筋,咱们这里哪一个能玩得过她?”
此言一出,殿内的氛围顿时压抑了不少,有那么短短一瞬,所有人都陷入到沉默之中,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她口中的“那个女人”,自然就是背叛了飘花宫的南宫灵。
一提及这位曾经的飘花宫大弟子,在场不少人立马回忆起曾经遭受南宫灵智商碾压的恐惧,一想到这位妖孽一般的人物竟然站在了敌对一方,众人无不感到头皮发麻,烦不胜烦。
随后,林小蝶又提及了鬼魈投敌之事,现场的气氛愈发凝重,就连莳雨也是紧锁着眉头,脸上浮现出淡淡的愁云,久久没有言语。
“钟文,既然要躲,你打算躲到哪里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甘暮云突然柔声问道,“若是那林北真如你所说的这般厉害,想要避开他的感知,恐怕并不容易。”
“阿云,这一点你倒是不用太担心。”
钟文用力撑起瘦弱的双臂,让身躯微微挺直了一些,随即笑着答道,“我脑子里,还真有个完美的藏身之所。”
“那就好,你自己多多保重。”
甘暮云轻轻抚摸着自己尚算平坦的小腹,望向钟文的目光中带着一丝心疼,带着一丝不舍,“记得小心一些,伤势未愈之前,千万莫要泄露了行踪。”
“什么保重?”
钟文果断摇头,“你也要和我一起走。”
“我?不必了吧?”甘暮云吃了一惊,“我还有那么多幻兽宗的弟子要……”
“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还哪有心思安心疗伤?”钟文一脸认真地说道,“再说你这位宗主大人若是被林北逮住了,他便再无顾忌,那才是幻兽宗弟子真正的噩梦,一起走,这里的所有人,统统都要跟我一起走!”
他这随口一句,却教甘暮云心中涌起一阵暖流,本就明媚的双眸更是透射出似水柔情,整个人仿佛都要融化。
四周一片哗然,李青和郑齐元等人都没有想到,钟文竟是打算将所有人都带走,整个大殿登时陷入到激烈的讨论之中。
这场关于逃难的争论,一直持续了一个多时辰,跟随飘花宫一同离开的人选,才算是有了定论。
在此期间,钟文又已不声不响地吞下了数颗玄天珠和十余种灵丹妙药,只是对于身体的改善效果,却还是微弱得可怜,几乎无法察觉。
他表面看似平静,心中却不禁涌起一股深深的沮丧和挫败。
在内心深处,他知道以自己如今的身体状况,想要赶在林北灭世之前恢复修为,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甚至于,即便没有林北的威胁,让他自己慢慢琢磨,是否能在大限来临之前找到办法,都还是未知之数。
怀着忐忑的心情,钟文任由金属圆盘托着飘至殿外,灿烂的阳光自头顶洒落,刺得他脆弱的眼睛隐隐生疼。
好容易适应了光线,不知何时出现在眼前的一道婀娜身影,却让他大大地吃了一惊。
“丫头!”
望着面前这名艳若朝霞,肤如凝脂的紫衣美女,钟文面色一喜,忍不住脱口而出道,“你回来了!”
第一千一百三十四章 又哭又笑,黄狗撒尿
说起紫缘这位南天城主家的大小姐,也算是妥妥的天之娇女。
显赫的身世,强大的宗门,绝世的容颜,以及万中无一的特殊体质,她的自身条件,几乎找不出什么短板。
即便经历了闺蜜背叛,以及宗门逼婚等种种不幸,在钟文等人的帮助下,她最终还是化险为夷,甚至还得以加入飘花宫,习得了当世顶尖的功法和灵技。
异人谷一战之后,钟文与尹宁儿大肆培育灵药,利用日月升华经中的秘法,将飘花宫所有内门弟子统统送上了圣人境界,这其中自然也包括了紫缘。
她所修炼的太素玄阴功本就是一门阴寒属性的顶级功法,在玄阴体的加持之下更是威力倍增,一旦晋阶圣人,实力瞬间飙升了无数个档次,一跃成为当世最为顶尖的圣人强者之一,便是黎冰、郑齐元和甘暮云这样的圣地领袖,若是一对一遇上了紫缘,也没有一个敢拍胸脯说能够必胜。
按说对于曾经的紫缘而言,能够站在如今的高度,已经远远超出了预期,兼之世间最为强大的修炼者们又多是同门,与自己交情甚好,几乎没有了来自外部的威胁,本该开开心心躺平度日才是。
可这位城主家的大小姐却不知为何,既不愿安安心心留在清风山潜修,也并未返回到南天城中,而是选择了外出云游。
这一离开,便是整整三年。
同样外出游历的,还有试图在剑道方面寻求突破的柳柒柒。
柳柒柒为了与师父和师姐妹们团聚,每一年都至少要返回飘花宫两三次。
然而这三年来,紫缘却是一去不返,竟是连一次都没回过清风山。
若非她偶尔还会来信,林芝韵险些就要怀疑自己这徒弟,到底还在不在人世了。
“钟、钟文?”
目光落在钟文枯瘦到夸张地步的脸庞和身躯,紫缘浑身一颤,明媚的大眼睛里透射出不可思议之色,“是你么?”
“不认识我了么?”
钟文努力想要支起身子,却并未成功,只得嘿嘿一笑道,“最近没有注意饮食,身材有些走样,也难怪你认不出来。”
“你、你这是饮食的问题么?”
紫缘闻言当真是哭笑不得,足下微微一晃,娇躯化作一道紫色虚影,瞬间出现在钟文身旁,握住他干瘦的手腕,嘴角动了动,似乎想笑,泪水却不受控制地涌出眼眶,“都、都这般模样了,还不老实,尽是胡言乱语。”
“丫头,三年过去,你倒是一点都没变。”
感受到紫缘的手掌在不停地颤抖,钟文心中感动,故意岔开话题道,“不对,应该说比以前更加漂亮了,在外行走江湖,也不知要迷倒多少毛头小子。”
他这番恭维,倒也并非全是假话。
紫缘本就生得闭月羞花,落雁沉鱼,便是花花公子南宫临见了也要怦然心动,垂涎不已。
这三年来,经过了时间的沉淀,她那白皙的脸蛋上少了些许稚涩,却多了几分娇艳和妩媚,直如花苞怒放,艳光四射,魅力几乎不输给钟文见过的任何女子。
尤其是眉间那一缕若有似无的淡淡忧色,更是为本就天仙般的人儿平添了一分柔弱气息,令世间任何男子见了,都会心生怜惜,忍不住想要将她搂在怀中,好好疼爱。
“去你的!”
紫缘一边流着眼泪,一边却还是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轻轻啐了一口道,“少拿这些花言巧语来给我灌迷魂汤,本姑娘又不是郑师妹和冷师叔她们,不吃这一套!”
“耶~又哭又笑,黄狗撒尿!”
不料钟文突然吐了吐舌头,扮了个鬼脸,随后指着她的脸蛋哈哈大笑道。
“你……幼稚!”
紫缘没料到对方落到这般田地,居然还像小孩子似的,当真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三年都没见你一次,也不知跑哪里去了。”
两人拌了一会嘴,钟总算回归正题,“怎么突然想到回来?”
“我收到师父的信了。”紫缘脸色一黯,轻声答道,“说是你快不行了。”
“俺家娘子还真是与众不同,相公还没死透,就急着昭告天下,恨不得连讣告都发出去了。”钟文摇头晃脑,叹息不已,“莫不是急着改嫁么?看来老婆果然不能找太漂亮的,古人诚不欺我。”
“你就不能好好说话么?”
眼见他又开始搞怪,紫缘忍不住娇声斥道,“孩子都有了,还是没一点正形。”
“我已经这般模样了,开开玩笑都不行么?”
钟文撇了撇嘴,小声嘟囔道,“做男人真是太苦了。”
“你、你的伤……”
紫缘眼神一黯,柔声问道,“还能治好么?”
“或许吧。”钟文故作轻松道,“慢慢想,早晚会有办法的。”
“你、你好好休息。”
紫缘沉默了好半晌,才没头没脑地憋出一句,“我进去看看师父她们。”
说罢,她轻轻挥了挥手,急匆匆地踏入正殿之中,再也没有回头,只留下钟文一个人地坐在金属圆盘上,孤零零地漂浮在半空之中。
……
“哎!”
钟文平躺在床上,直愣愣地注视着屋顶,口中叹息连连。
体内的经脉和血管依旧布满了破洞,干巴巴的没有半点活力,灵丹妙药大把大把地吞服,却根本留不住多少药力。
不知为何,就连那些能够弥补身体缺陷的灵药,竟也毫不见效,就仿佛身体在故意抗拒治疗一般。
康复的道路,可谓是任重而道远。
难道老子下半辈子,就只能当一个废人?
他愁眉苦脸地想着,只觉自己大大辜负了“钟文二号”的牺牲,心中羞愧不已。
与紫缘分别之后,他便回到自己房中,躺在床上苦思冥想,试图找到恢复实力的方法。
而飘花宫诸女不知为何,竟没有任何一人留下来陪他,就连送他回屋的江语诗都只是安慰了几句,便以商议避难之事为由,急匆匆地离开了。
四周静悄悄的,没有说话的声音,窗外清脆的鸟鸣声是那样悦耳,那样清晰,仿佛就近在耳旁。
自从苏醒之后,他从未如此刻这般无人陪伴,无人照料,处于完全落单的状态。
名为寂寞的情绪瞅准时机,悄然滋生,迅速壮大,很快便充斥心间。
莫非只因为我是个废人,大家都要弃我而去么?
连大宝也不要我这个爹爹了么?
有那么短短一瞬,他甚至不可抑制地生出这样一个念头。
钟文当然不会不知道,林芝韵和冷无霜她们都不是凉薄之人,然而这样的念头一旦出现,却还是萦绕在脑海之中,久久挥散不去。
极度的痛苦,往往能够诱发出人性中最为阴暗的一面。
钟文并不是什么哲人大贤,自然无法跳出人性的枷锁。
处于难以想象的虚弱之中,他竟然开始怀疑起曾经生死相依的爱人和同伴们。
客观而言,如今的钟文虽然连自己走路都费劲,神识却已恢复大半,配合“魂刺”神技,可以轻而易举地取人性命于百丈开外,战斗力依旧惊人。
然而,单以肉身而言,他却连一个三岁小儿都打不过。
更为致命的是,如今这具身体,已经失去了和美女们“友好互动”的能力。
在他看来,这是比死还要难受的事情,也是“废人”两字的真正含义。
“吱呀~”
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房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现出一道玲珑有致的美妙身影。
“钟文,你睡了么?”
来人的嗓音珠圆玉润,犹如天籁,听在耳中,令人心旷神怡。
“丫头,你怎么来了?”
看清来人正是才回山不久的紫缘,钟文有些意外道,“和宫主姐姐还有珊瑚她们聊完了么?”
“嗯。”
紫缘口中轻轻应了一声,随即关上房门,快步来到床边,如水双眸凝视着钟文干枯的脸颊,神情颇为古怪。
“找我有事么?”钟文疑惑地看着她。
回答他的,是沉默和寂静。
随后,他眼睛突然张得老大,目瞪口呆地看着紫缘伸出纤纤玉手,轻轻扯下腰带,任由精致的紫色外套缓缓滑落,露出一具无比美妙的躯体。
第1135章 那是骗你的
精致的五官,凝脂般的肌肤,如丝如瀑的秀发,以及近乎完美的身材曲线。
褪去衣衫的紫缘已经无法简单地用美丽两个字来形容。
这是一件艺术品,由上苍亲自操刀,精心雕琢而成的完美作品。
钟文瞪大了眼睛,嘴里发出“咕咚”一声,干枯的脸上满是震惊之色,目光却始终停留在身无寸缕的紫缘身上,片刻都不愿挪开。
这并不是他第一次看见对方的玉体。
当初司马柔将紫缘药翻之后,为了防止其逃跑,便曾褪去了她的浑身衣物。
因此,两人的第一次相遇,便是在无比香艳,无比旖旎的氛围之中。
然而,眼前的景象,却还是让钟文心跳加速,嘴角流涎,鼻子隐隐有些发痒,几乎就要流出血来。
本来他的身体就已极度亏空,如今又遭受这等刺激,登时有些难以忍受,脑袋晕晕乎乎,险些连意识都要维持不住。
这丫头,又成长了啊!
良久之后,他才渐渐清醒过来,忍不住在心中感慨万千。
耗尽了体内所有的意志力,他才将视线强行上移,与紫缘的美丽双眸对在了一起。
从她眼中,钟文读出了一丝娇羞,却又很快消逝,重新恢复了平静。
两人就这么静静地对视着,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丫、丫头,你做什么?”
沉默许久,钟文才再次咽下口水,支支吾吾地问道。
“你说呢?”紫缘嫣然一笑,犹如百花绽放,春回大地,美得令人无法逼视。
“你、你别乱来。”
钟文磕磕巴巴地说着自己都不相信的台词,目光却十分诚实地再次下移,“我、我可不是随便的人!”
“是么?”
紫缘的嗓音又软又甜,肌肤表面散发出迷人的光泽,莲步轻移,缓缓靠近床边,“可你的眼睛,却不是这样说的呢。”
“眼、眼睛又不会说话。”
钟文双目狠狠鼓出,口中不知所云,嘴角的涎液愈发晶莹,若非如今体内水分不足,怕是早已汩汩而出,积流成河。
“大色狼。”
紫缘俯下身子,在他耳旁吐息如兰道,“你不喜欢么?”
一阵淡淡幽香自鼻端飘过,钟文只是吸入一缕,便觉通体舒畅,心旷神怡,原本已经枯死的肉身居然隐隐涌起一股勃勃生机。
紫缘拥有玄阴体,周身时不时会散发出阴寒之力。
可不知为何,被这种玄阴之气落在身上,钟文却并不感觉难受,反倒颇为舒适,甚至还有些享受。
“要说不喜欢,那定然是假的。”
钟文苦笑着道,“只可惜你来得太晚,我已经成了废人一个,就算想要做些什么,也是有心无力,恐怕要辜负了你的一番美意。”
“是么?”
紫缘的嗓音愈发美妙,就如同海妖的呢喃,令人不自觉地沉醉其中,难以自拔,“那可未必呢。”
话音刚落,她突然侧过螓首,红润的樱桃小口轻轻印在了钟文的双唇之上。
四瓣嘴唇触碰在一起的瞬间,钟文突然双目圆睁,枯黄的脸上流露出难以置信之色。
他只觉一道玄奥而怪异的气息顺着对方的芬芳气息涌入口中,在短短数息之间,便已流遍全身。
这股神秘气息温暖、柔和、纯厚、绵密,与紫缘所修炼的阴寒灵力竟是南辕北辙,没有半分相似。
若说紫缘释放出纯阳属性的气息,还不如何令人惊讶,那么感受到这种神秘力量的功效,钟文却是心头剧震,几乎以为自己身在梦中。
只因,在这股力量的滋润下,他早已彻底枯萎的身体,竟然产生了反应。
若要问是什么反应,简而言之,那便是如今的他虽然依旧虚弱,却拥有了与美女“友好互动”的能力。
“这、这是什么力量?”
待到两人嘴唇分开之际,他气喘吁吁地问道。
“这是我的大道。”紫缘随口答道。
“你的大道不是癸水……?”钟文心头一震,看向她的目光突然变得有些古怪。
“那是骗你的。”紫缘微微一笑,缓缓摇了摇头道,“我真正的大道,从未对任何人说起过,就连珊瑚师妹都没有。”
钟文嘴巴张得老大,几乎可以塞进两枚鸡蛋。
他忽然意识到,当初在接受了自己的醍醐灌顶之后,紫缘成功入道,并宣称自己的大道唤作“癸水之道”,能够将阴寒之力压缩道极致,形成至阴之水。
然而,在此后的所有战斗中,他却从未见过紫缘以这种所谓的“至阴之水”迎敌。
当时他并未深究,如今方知紫缘根本就未曾领悟这种大道,所谓的“癸水之道”,不过是用来掩盖真正大道的障眼法。
“那、那你的大道究竟是……?”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才醒过神来,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问这么多作甚?”
紫缘并不回答,反而轻轻瞪了他一眼,娇声斥道,“我才不告诉你呢!”
“可是……”钟文心有不甘道。
然而,不等他继续追问,紫缘那娇艳欲滴的红唇,却再次和他的嘴唇贴在了一起。
这一次,她再也未曾松口。
原本冷冷清清的屋内,霎时间充满了温柔香艳的气息。
看似清冷高贵的紫缘体内,竟然蕴藏着远远超乎想象的魅惑之力。
与林芝韵那足以影响他人神志的极致魅惑不同,紫缘的魅力,却更多的是一种内魅,唯有极其亲密之人,甚至唯有在床笫之间,方能窥得其中奥妙。
于是乎,钟文有生以来第一次在完全被动的状态下,体验了一把温柔乡的感觉。
就在两人共登极乐的那一刻,一股浩瀚如海的玄阴之力自紫缘体内疯涌而出,瞬间将钟文包裹其中。
玄阴之力是如此精纯,如此磅礴,就仿佛没有极限似的,竟是绵绵不绝,无穷无尽。
是玄阴体!
钟文眼神一变,忽然意识到紫缘主动献身于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
作为上古驰名的特殊体质之一,玄阴体除了能够使修炼者在修炼阴寒功法之时事半功倍,进展神速,更拥有一种奇妙的特性。
那便是玄阴体的宿主,只能是女子。
而男性修炼者若是能够得到玄阴体宿主的初夜,与之水乳_交融,阴阳相济,便能修为大进,实力激增,踏入更高的境界。
正因为这种类似炉鼎的效果,使得拥有玄阴体的女子在上古时期无比吃香,成为无数势力争相拉拢乃至抢夺的对象。
当初南宫临、木子轩与黄温等人费尽心思想要谋夺紫缘的处子之身,除了贪图她的美色之外,也正是希望能够借助玄阴体的力量来加快自己突破境界的速度。
即便早有耳闻,可真正落到自己头上,钟文才意识到,玄阴体的功效之强,竟是远超想象。
在这股能量面前,钟文就如同浸泡在海里的一颗小石子,无时无刻地接受着滚滚波涛的冲刷和洗礼,不断变得更加圆润,更为光滑。
更神奇的是,在这股极阴极寒的气息之中,竟还隐隐夹杂着一丝温暖柔和的纯阳之气。
本该截然相反的两种力量巧妙地融合在了一起,阳极生阴,阴极生阳,阴阳互根,此消彼长,在无限的循环往复之中,达到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在这股独特力量的浸泡下,钟文早已干枯的脸庞和身躯居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充盈起来,不过数十个呼吸间,便恢复了有血有肉的俊男形象,较之从前虽然略瘦,却也已经超越了普通人的标准。
神迹啊!
这特么是神迹啊!
钟文抬起右臂,看着自己血色充盈,弹性十足的手掌,眼中射出狂喜之色,浑身微微颤抖着,完全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动。
他那令玄天珠、百万年灵药,乃至尹宁儿的生命之力都束手无策的恐怖伤势,居然仅凭一次友好的“男女互动”,便被治愈了大半。
这样香艳而愉快的疗伤过程,对于钟文而言,不啻为一种前所未有的新奇体验。
不等他开口道谢,紫缘的脸色却已是苍白如纸,纤柔雪白的娇躯“扑通”一声,软绵绵地瘫倒在钟文怀中,仿佛用尽了体内最后一滴能量,再也无力起身
“丫头!”
钟文吃了一惊,脱口而出道,“你没事么?”
第一千一百三十六章 像我这样优秀的人
“没事,只是有些累了。”
紫缘贝齿轻咬嘴唇,摇了摇头道,“休息一会就好了。”
然而她那痛苦的表情与台词显然极不相符。
“来,切克药!”
重新感受到了体内灵力的流动,钟文在情绪激荡之下,就连说话声都不自觉地带上了嘻哈的味道。
他轻轻一伸手,掌心之中,便已多出一颗洁白玉润,晶莹剔透的丹药,浓郁的药香霎时间飘满了整个房间,芬芳扑鼻,令人口舌生津,心旷神怡。
尽管体内的灵力还极其微弱,恢复了使用储物戒指的能力,却还是让他暗爽不已。
而将生生造化丹这等生死人,肉白骨的神药用作事后恢复,也成了钟文独有的凡尔赛行为。
“谢谢!”
一颗丹药下肚,紫缘的脸蛋渐渐红润,气色也改善了不少。
“该说谢谢的,是我才对。”
钟文看她的目光中,充满了难以描述的柔情。
“你救过我那么多次。”紫缘淡淡地答道,“如今换我帮你一回,也是理所当然之事。”
言语间,她已经缓缓坐起身来,取过身旁的衣物,开始穿戴起来。
“这便是玄阴体么?”
钟文轻轻握住她纤细的玉臂,由衷感慨道,“竟然远胜传闻,当真了不起!”
“我的情况,有些特殊。”紫缘瞥了他一眼,白皙的脸蛋上微微泛起红晕。
“是因为你的大道么?”
钟文先是一愣,随即豁然开朗道,“还真是、还真是……”
他搜肠刮肚了好半天,也没能找到一个合适的词语,来形容紫缘那怎么都不愿意吐露名称的大道。
在这种大道跟前,什么肾宝,什么艾可之流,简直就是垃圾。
紫缘只是吹了口气,竟然就让一个废人重振雄风,瞬间恢复了“活力”,战斗力较之普通男人,还要更胜一筹。
这要是开个男科医院,还不得赚翻了?
从今往后,怕是要过上数钱数到手抽筋的痛苦生活。
亲自体验过这种大道威力的钟文不禁浮想联翩,脑中充斥着各种稀奇古怪的念头。
“这是我的秘密,你不许告诉任何人!”
紫缘脸上的色泽愈发娇艳,如同一只熟透了的红苹果,煞是可爱,正在等待着有缘人的采摘,“便是师父她们,也只知道我会用玄阴体为你疗伤,并不了解我的大道。”
“宫主姐姐她们知道?”
钟文的表情登时变得有些古怪。
一想到几位娘子就在外头,眼睁睁地看紫缘这个黄花大闺女跑到自己房间里来“献身”,他只觉无比怪异,心情甚是复杂。
就在他思绪万千之际,紫缘已然穿戴完毕,绰约多姿,紫裙飘飘。
衣裳齐整的她艳丽华贵,寒气逼人,犹如高高在上神女,美得不食人间烟火,教人心生倾慕,却不敢随意靠近。
“你以为呢?”
紫缘回答得轻描淡写,就仿佛在诉说一件理所当然之事,“我若未经允许便这么做,可不得被你那群夫人们给撕碎了?”
凝视着紫缘的绝代风华,钟文突然感到有些恍惚,对方先前的热情和主动仿佛只是一场春梦,醒来的那一刻,便了无痕迹。
“这就要走了么?”
眼见丽人莲步轻移,踱向门边,钟文忍不住开口问道。
“你的伤已经好了。”紫缘脚下微微一滞,却并不回头,语气依旧平静,“我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自然该走了。”
“咱们好不容易才在一起了。”
钟文恋恋不舍道,“你就不能留下来多陪我一会么?”
“在一起?”紫缘的声音瞬间冷淡了下来,与先前的娇柔妩媚截然不同,就仿佛换了个人似的,“你怕是误会了什么,我只是来替你治疗伤势,并没有打算做你的女人。”
“啥?”
钟文一脸懵逼,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刚才那样、那样热情,就只是为了替我疗伤?”
“不可以么?”
听见“热情”二字,紫缘娇躯一颤,终于忍不住转过身来,狠狠瞪了他一眼,神情依旧清冷,白皙的脸蛋上,却不自觉地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红霞,“当初是你从南宫临手中救下我,保住了我的清白,如今我拿它来替你疗伤,有什么不对?”
她嘴里吐出惊人言论,脸上却摆出一副气鼓鼓的模样,仿佛自己所说的,乃是理所当然之事。
“你对宫主姐姐,不是这么说的吧?”
钟文对着她明媚的双眸凝视良久,终于叹了口气,缓缓说道,“否则她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紫缘表情一僵,过了片刻,脸上突然流露出颓丧之色,身上气势瞬间弱了下去,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般。
“不错。”她耷拉着脑袋,有气无力地答道,“我提起想要用玄阴体替你疗伤,她们都劝我不必如此,说是会另外想办法,让我将清白留给真正的心爱之人。”
“果然如此。”
钟文哈哈笑道,“那你又是如何说服她们的?”
“我告诉师父,你就是我的心爱之人。”紫缘抬起螓首,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喜欢你,从第一次遇见你开始,我就喜欢上你了。”
“她们便同意了?”
钟文不满地摇了摇头道,“都不吃醋的么?这样岂不是显得我很没有魅力?”
“噗!”
紫缘虽然努力板着脸,却还是险些被他逗笑,好容易才克制住道,“多个人来分享夫君的爱,总好过死了相公。”
“你告诉她们说喜欢我,是在说谎么?”
钟文突然直视着她的眼睛,一脸严肃地问道。
“.…..”紫缘沉吟片刻,随后樱唇轻启,缓缓吐出两个字,“没有。”
“既然喜欢,那为何不愿和我在一起?”钟文不依不饶道。
“我心目中的另一半是什么样的人,你可记得?”紫缘反问道。
“这个……”钟文挠了挠头,支支吾吾地蹦出一句歌词,“像、像我这样优秀的人?”
紫缘:“……”
“别、别走,我开玩笑的么!”
眼见对方转身欲走,钟文干笑两声,连忙挽留道,“丫头你当初曾经提及,说是未来的夫婿,须得一心一意对你,除了你之外,不能再有别的女人。”
“记得就好。”
紫缘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道,“你是这样的人么?”
“不是。”钟文老老实实地答道。
“那不就结了?”
紫缘振振有词道,“你都不符合我对未来夫婿的要求,我为什么要和你在一起?”
“可是你喜欢我啊。”钟文吃吃地答道,“而且咱们刚才都那样了……”
“喜欢你,就得和你在一起么?”紫缘开口打断道,“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朱姐姐之间的那些破事,她又为何不嫁给你?”
“这个……”
钟文一时语塞,只觉脑中乱作一团,不知该如何回答。
“似朱姐姐那般独立而坚强的女子,才是我憧憬的对象。”紫缘接着说道,“认识了她,我才知道女人也不一定非得依靠男人,只要自身强大,离了男人,咱们照样能过得很好。”
“原来如此。”
听见这番熟悉的言论,钟文忽然生出一种错觉,仿佛自己又回到了二十一世纪,登时哭笑不得道,“这话倒也有理。”
冥思苦想之下,他总算是梳理清楚了其中的关系,原来整个飘花宫中,紫缘与珊瑚最是要好,正是通过好闺蜜的介绍,让她认识了珊瑚的姐姐十三娘。
在了解到十三娘奋斗的一生之后,紫缘只觉茅塞顿开,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一般,对于这位潇洒而独立的美女姐姐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甚至将其视作偶像。
从十三娘处传承了“独立女性”的意识之后,紫缘愈发坚信自己的“一夫一妻”理论,更是将之不断灌输给了好闺蜜,直接造成了后来珊瑚的相亲风波。
女人相互影响的能力,还真是骇人听闻!
想明白了其中道理,钟文不禁暗暗感慨道。
“你身体才刚开始好转,还需要休息一阵。”
紫缘的嗓音略微柔和了一些,“我会再逗留两天,确认你没事了才走。”
说罢,她推门而出,很快便消失在视线之外。
钟文静静凝视着她离开的方向,仿佛看见了一股女性新思潮的崛起。
第一千一百三十七章 没有你配不上的女子
有钱人的兴趣爱好,往往各不相同。
帝都权贵们有的喜爱文事,好舞文弄墨,吟诗作画。
也有喜欢武事的,好舞刀弄枪,养了一群修炼者相互厮杀
文武两边,自然是互相看不起的,平素见面最多不过象征性地客套两句,根本不可能玩到一块儿去。
唯有一个场所,却是双方的共同的心头好。
也只有在此处,平素没有交集,甚至相互嫌弃的男人们才能够把酒言欢,真正做到坦诚相对。
这个神奇的所在,唤作“怡春院”。
只听名字,各位正人君子的看官们,想必已经能猜出这是个什么样的场所。
在这大乾帝国,风月场所非但不违法,反而大行其道,甚至连李氏皇族自己都经营着几所青楼。
要数这其中哪一所名头最响,无疑便是这怡春院了。
几乎堪比皇宫的营业面积,金碧辉煌的华丽装潢,赛过宫廷御宴的美酒佳肴,皆远非其余各处可比。
据传坊间传闻,怡春院中的每一道菜都加入了“赛神仙”,真正堪比神仙佳肴,便是那些出手阔绰的帝都豪富来了这里,若是吃不完,也舍不得拍拍屁股走人,多半要以手掩面,羞愧地喊出那句“打包”。
因而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样的景象,在怡春院是断然不可能发生的。
当然,真正吸引男人们来这里耍的,并不是美景和美食,而是怡春院里如花似玉,色艺俱佳的年轻姑娘们。
即便是怡春院里端茶送水的丫环,若是放到外界,样貌和才学也不会输给富人家的千金小姐。
这是当朝宰相长孙健对怡春院的评价,足见此处的姑娘们,究竟是何等出色,何等迷人。
“美人结长想,对此心凄然。
攀条折春色,远寄……”
此时,在怡春院底楼大堂的正前方凸台上,一名五官清秀,约莫双十年华的红衣女子正素手拨弦,咿咿呀呀地弹唱着优美的曲子,嗓音虽然称不上天籁,却也是清脆悦耳,柔婉动听。
客观而言,红衣女子已经算得上美貌,可台下的男人们却大多自顾自饮酒聊天,并未投入多少注意力在她身上。
若是仔细倾听,甚至还能辨别出其中有不少人已经在迫不及待地等着红衣女子下台,好换下一位姑娘上来表演。
显然这名红衣姑娘在怡春院里评价不高,算不得第一流的歌姬。
“张师兄,这都多少天了?”
大堂一角的酒桌上,史小龙哭丧着脸,对着一旁的张棒棒苦苦哀求道,“你若是再不向那位姑娘表明心意,小弟的钱袋子,怕是要支撑不下去了。”
“莫急莫急。”
张棒棒咬了一口手中的鸡腿,又用袖子擦了擦油光蹭亮的嘴角,含含糊糊地答道,“待俺解决了这只烧鸡,便上去和她说。”
我信你个鬼!
这都特么第几只烧鸡了?
望着狼吞虎咽的张棒棒,史小龙使劲抓了抓头发,好容易才忍住没有爆粗口。
当初他为张棒棒的执着和深情所感动,主动陪他跑来帝都,还自掏腰包,打算帮助这位张师兄收获爱情。
不料张棒棒每一次都信誓旦旦说要表白,可临到关键时刻,却又心生胆怯,犹犹豫豫,眼睁睁地看着红衣姑娘唱完曲子,抱琴离去,却始终不敢吐露心声。
刚开始,史小龙还十分积极地替他出谋划策,加油打气,可二十多天转眼即逝,张棒棒却还是那副怂样,没有丝毫进展,便是他这样的好脾气,也不禁焦躁了起来。
帝都最豪华的青楼,消费岂是等闲可比?
每天一只烧鸡,一壶美酒,史小龙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钱袋子越来越瘪,肝火也是越来越旺,情绪终于几近崩溃。
“张师兄!”
他重重拍了拍张棒棒的肩膀,一脸严肃道,“小弟忽然想起来,门中还有些要事处理,没法接着陪你了,你自己加油,多多保重!”
说罢,他猛地站起身来,转身便朝楼外走去。
“史师弟,别走!”
眼见他作势欲走,张棒棒终于有些慌了神,脏兮兮的右手抛下鸡腿,一把抓住他的袖子道,“你、你不在,俺、俺心里没底。”
“张师兄。”
被他油腻的手掌擦在身上,史小龙并未生气,反而语重心长道,“若是再这样下去,便是过个三年也不可能成功,那位姑娘早已到了该嫁人的年纪了,莫非她还会一直等你不成?”
“俺、俺也知道这样下去不行。”
张棒棒又用油唧唧的左手抓了抓头发,垂头丧气道,“可是一看见那位姑娘,俺就紧张得要死,连话都说不出来,总感觉自己配不上她。”
“张师兄,小弟说了多少次了。”
史小龙扶住他的肩膀,直视着他的眼睛,郑重其事地说道,“你是神仙门徒,仅凭这一层身份,世间便没有你配不上的女子!”
“没有么?”张棒棒精神一振,大着嗓子道,“俺想娶哪个,就娶哪个么?”
“这个……”
史小龙意识到自己有些言过其辞,连忙纠正道,“当然,师父的女人,那是万万不能招惹的。”
“史师弟,你说得对,俺这就去了!”
张棒棒面色阴晴不定,好半晌,他的双眸渐渐亮了起来,口中坚定地说道,“等俺的好消息!”
话音刚落,他便果断转身,迈开大步,直奔红衣女子所在的方向而去。
你好歹等人家唱完啊!
史小龙张了张嘴想要劝阻,可话到嘴边,却又生生咽了下去。
算了,师兄好不容易才下了决心。
若是这时候打击他,万一又从心了,反而不美。
目送着张棒棒的宽阔背影越来越远,史小龙眼中柔光闪烁,脸上带着祝福的微笑。
然而,眼看着张棒棒就要靠近凸台,他的脚步却突然缓慢了下来,才刚积聚起来的气势,不知为何,竟似散去了大半。
我特么……
史小龙心中一个咯噔,知道张棒棒又要开始退缩,登时眉头一皱,一句妈卖批如鲠在喉,不吐不快。
“特妈的!小娘皮唱得什么玩意儿!”
恰在此时,距离红衣少女最近的酒桌上,一名醉醺醺的白衣男子突然破口大骂道,“这种水平也敢出来献丑?还不快滚下去,换青青姑娘上来!”
原本喧闹的大堂登时为之一静,四周不少人受了打扰,纷纷向他投来责备的目光。
就连红衣姑娘也停下了弹唱,惊慌地看向说话之人,白皙的脸蛋流露出害怕和无助之色。
“看什么看?”
那人显然醉得不轻,兀自喝骂道,“听不懂人话么?还不快滚?”
一边说着,他一边还抓起身旁的长嘴酒壶,对着红衣女子所在的方向狠狠扔了过去。
红衣姑娘何曾经历过这等阵仗,一时间呆在当场,竟不知如何是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闪闪发光的酒壶离自己越来越近,壶嘴处不时有酒水喷洒出来,零零星星地溅向四方。
眼看她就要遭殃,一道人影突然自空中闪过,牢牢挡在她身前,右手向前一探,动作迅疾如风,将酒壶一把抓住。
不消说,自然是张棒棒见义勇为,出手英雄救美。
“你干什么?”
他随手将酒壶扔在地上,发出“哐”的一声脆响,随即抬头对着那名喝骂之人怒目而视,大声责问道,“为什么要拿东西砸她?”
“你、你是什么东西?”
那人醉眼惺忪地瞅着他,嘴里兀自骂骂咧咧道,“敢来管老子的闲事?”
“俺叫张棒棒,是个剃头匠!”
张棒棒用最为铿锵的语调,说出了最没有逼格的台词,“有俺在,谁都不能伤害她!”
“剃、剃头匠?”
就连扔酒壶的男子听了他的自我介绍,也不禁有些愣神,忍不住转头对着身旁的同伴问道,“我有没有听错?他说他是个剃头匠?”
“不错,李公子并未听错。”
身旁的男子笑道,“这傻小子的确有说自己是个剃头匠。”
“哈,哈哈,哈哈哈!剃头匠,一个小小的剃头匠!”
被唤作“李公子”的男子登时狂笑不止,“居然也敢来管我李华的闲事!”
同一桌上的其余数人也不禁齐声附和,放声大笑,似乎以他的马首是瞻。
原来这名酒后失态,言行粗鄙的男子,居然就是珊瑚曾经的相亲对象之一,常远将军李志勇之子,李华。
且不说将军府这一边,便是被张棒棒救下的那名红衣姑娘,在听见“剃头匠”这三个字的时候,也不禁眼神一暗,脸上不自觉地流露出失望之色。
第一千一百三十八章 莫非她是你的相好?
哪一位年轻姑娘的心中,没有过一个被英雄救美的梦?
只不过在这些梦里,英雄大多英俊潇洒,温柔多金,锦衣华服,高头大马,不仅有着迷倒万千少女的魅力,更是拥有远非常人所及的身份地位。
这一切,张棒棒自然是没有的
至少在旁人眼中,他与“英俊潇洒”和“有权有势”这两个概念,那是半点关系都没有。
望着这名勇敢挡在自己身前,脑袋乱得如同鸡窝一般,身上衣裳打着补丁,甚至还隐隐散发出一股汗臭味的土鳖青年,红衣姑娘的第一反应并非感激,而是反胃。
她能够察觉到,台下不少人的目光在自己和这个土鳖青年的身上来回扫视,口中窃窃私语,显然正在揣测着两人之间的关系。
我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我根本就不认识他!
若非情况特殊,她险些就要开口对众人大声解释。
“你这么心疼她。”
李华对着张棒棒上下打量了一番,嘿嘿笑道,“莫非她是你的相好?”
不是啊!
我不是他的相好!
快否认啊,你这个乡巴佬!
听李华如此发问,红衣姑娘心脏猛地一跳,只觉颜面尽失,恨不能直接冲上前去掰开张棒棒的嘴,从里面挤出一个“不”字来。
“这个、这个……”
不料张棒棒并未否认,反而老脸一红,结结巴巴地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虽然两人连话都没有说过一句,可在张棒棒心中,红衣姑娘就是自己未来的媳妇儿,只是暂时还未确定关系罢了,因而不知该如何回答。
殊不知他这般表现在旁人眼中,却无疑是承认了两人之间的暧昧关系,如此一来,四周的议论声越发嘈杂,其间夹杂着不少讥讽和嘲笑的话语,直教红衣姑娘无地自容,羞愤欲死。
她知道,自己在怡春院里的名声,算是彻底毁了,从今往后,怕是再也不会得到哪位权贵公子的垂青,嫁入豪门的梦想,已然化作泡影。
这一刻,她简直恨死了张棒棒,对于他出手相救的恩情,再也没有半点感激。
“哈,哈哈哈……还真是一对狗_男女!”
李华更是笑得前仰后合,几乎喘不过气来,“这小妞不但曲子唱得难听,就连挑男人的眼光也是一绝啊,不、不行了,笑死我了!”
“丑女配丑男,还真是登对得紧!”同桌诸人亦是放声大笑。
耳边不时传来李华等人的污言秽语,红衣女子感觉天都要塌了一半,泪水终于抑制不住,自眼眶中潸然而下。
“说俺可以,不许说她!”
眼见心目中的女神受辱,张棒棒也不禁急了眼,粗着嗓子大声嚷道。
然而,他那脸脖子粗的模样,反倒再次引发了哄堂大笑。
“傻小子,老子就是说她了。”
其中笑得最为夸张的,无疑便是李华,“你又能拿我怎么样?”
“我、我……”张棒棒狠狠瞪着他,嘴里磕磕巴巴的,愣是憋不出什么反击的话语来。
这张师兄也太过实诚了!
神仙门徒当到这个地步,也真是独一份了!
眼见这位师兄堂堂灵尊大佬,神仙弟子,居然被两个修为低微的世俗中人挤兑得如此难堪,史小龙忍不住连连摇头,叹息不已。
然而,他却并未贸然上前相助,而是选择了继续观望。
“梦红!”
这时候,一名眉眼带俏,花枝招展的半老徐娘已经来到堂前,对着红衣姑娘厉声呵斥道,“你好大的胆子,居然背着老娘在外头找了个野男人?”
“没、没有。”
红衣姑娘眼中闪过一丝惊慌之色,连连摆手道,“妈妈,我真的没有啊!”
“还敢狡辩!”
半老徐娘伸手一指张棒棒,不依不饶到,“那这个乡巴佬又是谁?”
“我、我根本就不认识他啊!”
红衣姑娘才刚擦干了眼泪,又急得快哭出来了。
“当真不认识?”半老徐娘兀自不信。
“妈妈,梦红对天发誓。”红衣姑娘咬了咬牙,毫不犹豫地赌咒道看,“我与此人没有半点关系,若有半句虚言,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张棒棒浑身一颤,脸上难以抑制地流露出失望之色。
平心而论,红衣姑娘并没有说谎,两人之间本就没有什么交集,可当真从她口中听见这般撇清关系的决绝话语,却还是令张棒棒失落异常,情难自已。
“秋娘,传闻能在怡春院卖唱的姑娘,都是冰清玉洁的清倌人。”
李华的目光中带着淫邪之色,对着半老徐娘丰腴的身姿上下打量个不停,“如今看来,也是言过其实,暗地里说不定早就被一些不三不四的东西给玩烂了。”
“李公子说笑了。”
老鸨秋娘满脸堆笑,不停地对他暗送秋波,“您刚才也听见了,梦红根本就不认得这乡巴佬,定是他一厢情愿,自作多情,也不看看自己有几斤几两,便想着癞蛤蟆吃天鹅肉,让您见笑了。”
“我不信。”李华哈哈笑着,伸手便要去搂她纤细的腰肢,“你要如何证明?”
“李公子,奴家愿以性命担保,梦红还是完璧之身。”
秋娘腰肢一扭,如同泥鳅一般,不着痕迹地避过了李华的咸猪手,娇笑着道,“您若不信,何不拍下她的初夜,亲自检验一番?”
此言一出,张棒棒与那名唤作“梦红”的红衣姑娘齐齐色变。
所谓的“卖艺不卖身”,不过是世间所有青楼惯用的噱头,一旦有人给出了足够高的价钱,那些“冰清玉洁”的姑娘们自然会放下矜持,为了“爱情”奉献一切。
一想到自己的初夜可能会被李华买走,梦红吓得冷汗直冒,险些哭出声来。
她如何看不出李华对自己并没有多少好感,以他的暴躁性格,若是共度一宵,自己真不知要吃多少苦头。
张棒棒则更是火冒三丈,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看向秋娘和李华的目光中,已然带上了一丝寒意。
“开什么玩笑,老子来怡春院,是想要一睹青青姑娘芳容,谁愿意为了这个丑丫头……”
李华正要开口拒绝,目光扫过张棒棒愤怒的神情,忽然心中一动,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秋娘,开个价,老子要替这小妞赎身!”
“李公子此话当真?”
秋娘顿时面露喜色,“咱们怡春院的清倌人个个色艺双绝,才情过人,价格可不便宜呢。”
“你看老子像是差钱的人么?”
李华故作不满道,“实话告诉你,我才看不上这丑丫头,把她买回去不过是图个开心,让她干些粗活,每天再狠狠抽上几鞭子,岂不快哉?”
此言一出,梦红更是面色惨白,娇躯晃个不停,险些就要晕厥过去。
“似梦红姑娘这等娇花般的好女子,本该娶回家去好好疼爱才是。”史小龙忍不住插嘴道,“阁下如此对待她,未免焚琴煮鹤,不知情趣。”
“你又是哪个?”
李华斜乜了他一眼,见是个衣着朴素的年轻男子,登时没了顾忌,冷笑一声道,“常某买下来的女人,要打要杀自然随我高兴,你管得着么?”
“此言差矣。”史小龙据理力争道,“当今圣上曾三令五申,男子在家中不得随意虐待女子,阁下莫非是要违抗圣意么?”
“你是说李忆如么?”
不料李华竟然对皇帝直呼其名,“傻小子,消息这么落后,你不是帝都人吧?”
“怎么?”史小龙不解道。
“女皇帝已经失踪多时。”
李华拍案笑道,“这大乾早就变天了,再过几日,前太子李炎殿下便要荣登大宝,那些保护女人的狗屁法令,统统都要作废了!”
“什么!”
史小龙面色一变,忍不住惊呼出声道,“竟有此事?”
他深知大乾女帝与飘花宫关系匪浅,如今听闻李忆如失踪,心中隐隐感觉事情并不简单,不禁脑筋急转,思绪万千。
“秋娘,到底行不行,赶紧给句话!”李华却已经没有了与他啰嗦的心思,转头对着老鸨催促道。
“本来想要替清倌人赎身,须得经过本人认可。”秋娘娇笑着道,“不过似李公子这般优秀的男子,当真世所罕见,若是错过了,定要抱憾终生,奴家便斗胆做主一回,替梦红应下了。”
“好,好得很!”李华哈哈大笑道,“丑丫头,跟李爷走罢!”
“妈妈!”梦红心中大急,看向秋娘的眼神中,已然带上了一丝哀求之色,“梦红还不想离开怡春院。”
“傻丫头,你也老大不小了。”
秋娘果断摇头道,“妈妈总不能养你一辈子,这样好的归宿,错过了便不会再有,去罢去罢,好好伺候李公子,莫要给咱们怡春院丢脸。”
梦红没料到老鸨如此绝情,一时间呆在当场,久久说不出话来。
“傻小子,你不是喜欢她么?你不是想保护她么?”
李华晃晃悠悠地来到张棒棒身旁,凑近他耳旁小声说道,“李爷会让将军府里所有的下人统统把她玩一遍,再把她送去挑大粪,是不是很气?可你这乡巴佬又能拿我怎么样?怪只怪你太弱小,没有力量保护自己的心爱之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被别人作践,听你李爷爷的,下辈子吸取教训,记得投个好胎吧!”
言罢,他再次大笑起来,只觉心情无比舒畅,神色说不出的张狂。
“砰!”
随后,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之中,张棒棒突然抬起手臂,狠狠一掌打在李华的胸膛之上。
第一千一百三十九章 美女配英雄
如果说一个土里土气的乡巴佬敢对将军府公子动手,已经大大出乎了人们的预料。
那么亲眼目睹李华这名地轮高手,被土鳖青年张棒棒打得口吐鲜血,整个人倒飞出去,狠狠撞在墙上,则更是彻底颠覆了所有人的三观。
整个怡春院的底层都陷入到死一般的沉寂之中,直至十余个呼吸之后,才有人发出惊呼与尖叫之声。
“好个卑鄙的小子,竟然无耻偷袭!”
两名来自将军府的男子总算回过神来,既惊且怒,口中大喝一声,“纳命来!”
两人同时纵身而起,施展出凌厉绝技,齐齐朝着张棒棒猛攻而来,气势煞是惊人,居然也拥有地轮级别的强悍修为。
“你们该死!”
此时的张棒棒双目微微泛红,牙齿咬得咯咯作响,额头青筋暴起,在李华的言语刺激下,显然已经被怒意冲昏了头脑。
面对将军府高手的攻势,他果断挥臂迎了上去,伴随着“砰砰”两声脆响,竟是一拳一个,将两人轻松干翻在地。
眼见二人不敌,同一桌上的另外几人也纷纷上前助阵,对张棒棒形成合围之势。
然而,人数上的优势,却并未能帮他们取得胜利。
“砰!”“砰!”“砰!”
又是数声巨响,李华这一桌的所有人竟然整整齐齐,一个不落地躺倒在地,无不是口吐鲜血,神情萎顿,显然受伤不轻。
反观张棒棒却依旧静静地挺立原地,身上完好无损,连皮都没蹭破一块。
“臭小子,竟敢挑衅常远将军府!”
一名将军府高手瘫在地上,脸色惨白如纸,右手擦了擦嘴角血渍,口中恶狠狠地威胁道,“李将军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砰!”
张棒棒已经杀红了眼,哪里还顾得上什么李将军王将军,直接抡起一脚,将这人狠狠踹飞出去。
这一脚的力道甚是强劲,此人的身躯砸中屋壁,竟然直接在墙面上撞出了一个人形缺口,随后一往无前,飞得不知所踪,只留下他的“哇哇”乱叫之声依旧残留在空气之中,久久不散。
眼见这个看上去土里土气的青年人竟然如此强悍,原本弥漫在怡春院中的嘲讽之声瞬间沉寂下去,围观诸人皆是目瞪口呆,舌桥不下,四周静悄悄的,一时竟无人敢开口说话。
“你刚才说什么?”
一脚踹飞了那名将军府高手,张棒棒心中怒意不减,猛地转身看向躺在地上的李华,眼中透射出狠戾之色,冷冰冰地问道,“俺太弱小了?”
“你、我、没、没有……”
被他凶狠的目光落在身上,李华只觉心神颤栗,脊背发凉,仿佛位于眼前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头嗜血残暴的猛兽,一时间语无伦次,连话都说不清楚。
“你刚才说要把她怎么样来着?”
张棒棒朝着他所在的方向跨出一步,声音愈发冰冷,一字一句地问道。
“你、你别过来!”
眼见这凶人靠近,李华登时惊得魂飞天外,一边蹬着腿努力向后挪动身躯,一边声嘶力竭地大叫道,“你知道我是谁么?我爹爹可是常远将军,手握五万雄兵,每人吐一口唾沫也能把你淹死!”
“回答俺。”
对于他的威胁,张棒棒却是置若罔闻,兀自缓步靠近,声音无比森冷,“你要把她怎么样?”
“刚才那些都是玩笑话。”
被他靠近身前,李华终于抵不住压力,脸上露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梦红姑娘长得漂亮,唱得又好听,我、我只是想替她赎身,好请她去府里担任歌姬。”
“咔嚓!”
张棒棒对他的回答显然并不满意,出脚如电,狠狠踩在李华右臂之上,伴随着一道脆响,竟然把那位将军公子的臂骨直接踩断。
“啊!!!”
李华痛得面色发青,冷汗直冒,口中发出杀猪般的叫声。
“俺再问你一次。”
张棒棒的眼神愈发冷酷,“要把她怎么样?”
“不怎么样,不怎么样?”
在极度的痛苦之下,李华的精神彻底崩溃,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地大哭大叫道,“我不替她赎身了,不赎了!”
“记住你的话。”
张棒棒缓缓松开右脚,眸中精光大盛,嘴里怒喝一声,“滚!”
“是!是!我滚!我滚!”
李华登时松了口气,如蒙大赦,连断臂的疼痛都顾不得了,连滚带爬地逃往怡春院外,生怕跑得慢了,对方又要反悔。
其他几名将军府高手见公子走了,哪里还敢逗留,纷纷夹着尾巴紧随其后,甚至连不少其他客人慑于张棒棒的威势,也跟着溜了出去,原本热闹喧嚣的怡春院底层,竟然瞬间空了一大半,颇有几分萧索的味道。
张师兄到底还是心软。
若是换了我……
眼见张棒棒放走了李华等人,并未痛下杀手,史小龙惋惜之余,对于这位同门师兄的蜕变,也不禁感到欣慰。
“哎哟,这位英雄好生厉害!”
老鸨秋娘已经回过神来,亲热地搭上了张棒棒的手臂,声音又软又甜,直教人心头发酥,腿脚发软,“刚才是秋娘有眼不识泰山,英雄大人有大量,还请莫要和我这无知妇人一般见识呢!”
她脸上的笑容温柔妩媚,柔弱无骨的小手不撩拨着张棒棒手臂上的肌肉,那热情似火的架势,足以融化世间任何男子的意志。
适才对张棒棒的蔑视和不屑,竟似并不存在一般。
“哦、哦!”
张棒棒哪里遇到过这般妖娆风骚的熟妇,不禁面红耳赤,心跳加速,怒气早已消散大半,只是傻乎乎地点头应道。
“不知英雄高姓大名?”秋娘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嗓音愈发柔美动听,“仙乡何处?”
“俺叫张棒棒。”
在秋娘身经百战的魅力下,张棒棒很快败下阵来,如实答道,“是罗河村人。”
罗河村?
这是什么地方?
听着怎么像个村庄?
“原来是罗河村的张大侠,失敬,失敬!”秋娘的如水双眸中闪过一丝异色,态度却依旧热情,竟是开门见山道,“大侠可是喜欢咱家的梦红姑娘?”
“俺、俺……”
被她说中心事,张棒棒老脸一红,支支吾吾了好半天,才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算是承认了自己的心意。
“美女配英雄,天经地义,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秋娘眼睛一亮,笑得合不拢嘴,“张英雄好眼光,莫说帝都,便是整个大乾,像梦红这样的好姑娘,可也不多见呢!”
“是、是啊。”张棒棒黝黑的脸上红晕愈甚。
“梦红最仰慕的,便是您这样实力强悍,顶天立地的大英雄。”秋娘凑近张棒棒,在他耳旁柔声细语道,“既然您也喜欢她,那可不巧了么?良缘难得,不若就请您给她赎个身,奴家在这里祝愿您二位白头到老,子孙满堂。”
“好、好啊!”
鼻端萦绕着胭脂水粉的浓郁香气,张棒棒感觉脑袋晕乎乎的,不由自主地点头应道。
莫非是我走了眼?
此人看着呆头呆脑,土里土气,原来竟是个豪阔之辈?
见他答应得如此干脆,就连梦红都忍不住怀疑起自己先前的判断来,再看张棒棒之时,只觉对方虽然衣衫邋遢,外貌倒也不算十分丑陋,远不如刚才那般惹人讨厌。
“张英雄果然豪爽,梦红能够跟了你这样的大人物,真不知是几世修来的福分呢!”秋娘咯咯笑道,“赎身费用拢共是一万银元,亦或是一百灵晶,不知英雄是打算用银元支付,还是打算用灵晶支付呢?”
此言一出,张棒棒登时表情一僵,双目直愣愣地注视着秋娘,嘴巴张得老大,整个人仿佛定格了一般,许久都不曾动弹一下。
“英雄可是嫌太贵?”
秋娘是何等精明之人,只看他表情,便知自己要价高了,赶紧脸上堆笑道,“按说爱情无价,咱们怡春院是从不允许客人讲价的,不过看在您与梦红郎才女貌,两情相悦的份上,奴家便咬咬牙破例一次,八千银元,只要八千银元,就能把貌比天仙的梦红姑娘带回家,如何?”
“俺没有八千银元。”张棒棒呆了好半晌,终于摇了摇头道。
“那……”秋娘心里一个咯噔,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英雄身上带了多少钱财?”
“一个子儿都没有。”
张棒棒将口袋翻转过来,露出空无一物的底部,哭丧着脸道。
第一千一百四十章 除非他脑子有病
“张英雄莫要开玩笑了。”
秋娘的嗓音依旧柔和,脸色却已经变得有些难看,“您身手如此了得,若想赚取些钱财,岂非探囊取物,怎么可能连一个银元都没有?”
张棒棒并未回答,而是将另一个口袋也翻转过来,里面不仅空空荡荡,还破开了一个洞,仿佛一个无面人正咧着嘴,在向她发出无声的嘲讽。
就连纵横社交圈多年,逢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秋娘都给整不会了,她直愣愣地凝视着张棒棒的一双口袋,好半晌回不过神来。
良久之后,她缓缓抬起头来,映入眼帘的,是张棒棒憨憨的笑脸。
有那么短短一瞬,秋娘几乎就要忍不住一巴掌扇在他脸上。
“当真没有?”
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
“没有。”张棒棒尴尬地点了点头。
“你到底要不要替梦红赎身?”秋娘俏脸一沉,语气已是极不客气,“莫非是在消遣老娘?”
“俺要带她走!”
张棒棒面色一正,斩钉截铁道。
“那就拿钱来。”
秋娘一伸手,冷冰冰道,“八千银元,一个子儿都不能少!”
“俺没钱。”
张棒棒耸了耸肩,两手一摊道。
“没钱还想娶咱们怡春院的姑娘?”秋娘被他呛得脸色都有些发青了,“你怕不是没睡醒?”
“俺要带她走!”
张棒棒却似并不能体会她的胸闷,兀自不依不饶道。
“钱呢?”秋娘目光呆滞,嗓音里已经带上了一丝疲惫。
“没有。”张棒棒果断摇头。
两人就这么来回拉扯,居然陷入到无限循环之中,直看得旁观者们一阵无语,人群中隐隐传来窃笑之声。
“好小子,原来是专程上门惹事的!”
这般纠缠了许久,秋娘终于忍无可忍,怒喝一声道,“以为自己有点修为,就可以在这帝都为所欲为么,也不打听打听咱们怡春院背后是谁?来人,把他给老娘打出去!”
话音刚落,两道疾影横空而来,朝着张棒棒所在的方位飞奔而去,速度快若闪电,身上竟然散发出天轮高手方能拥有的强悍气息。
能够来这儿消费的,大都不是等闲之辈,其中不乏见识过人者,瞬间便认出这两人的身份,皆是在整个帝都都小有名气的天轮高手,不禁惊呼出声,心中无不感慨这怡春院能量惊人,区区一个青楼,竟然就有两名天轮级别的守卫,几乎堪比帝都豪族。
这小子惨了!
所有人的脑中,同时浮现出这样一个念头。
“啊!”“哎哟!”“臭小子,你特么……”“妈呀!”
随后,众人嘴巴张得老大,眼睁睁地看着张棒棒虎躯一震,出拳如风,把两名天轮高手揍得鼻青脸肿,惨叫连连,身上骨头都不知断了几根。
很快,这两人便直挺挺地躺在地上,出气多,进气少,再也爬不起来。
而看似憨憨傻傻的张棒棒却依旧气定神闲,呼吸平稳,连衣服都没蹭破半片。
“我去,这乡巴佬的实力,竟然如此了得?”
“两大天轮在他面前,居然连还手的力气都没有!”
“难道他是……灵尊大佬?”
“不会吧,若真是灵尊大佬,只要放出气势,就能让普通修炼者动弹不得,又何必要自降身份,和天轮地轮之流厮打?除非他脑子有病。”
“说的在理……”
整座怡春院“嗡”地炸开了锅,震慑于张棒棒骇人的战斗力,周围的宾客们议论纷纷,无不揣测着这个土鳖青年的真实修为,场面竟是前所未有的热闹。
“你、你……”
秋娘哪里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登时面色煞白,嘴唇哆嗦个不停,脸上满是不可思议之色,后退过程中用力过猛,脚下一个趔趄,险些坐倒在地。
被这个土鳖青年的目光扫过,她只觉心胆俱寒,娇躯剧颤,险些吓尿出来。
“你待她不好。”
张棒棒直视着秋娘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我要把她带走。”
“你、你这是要强抢民女么?”
秋娘咬着牙颤颤巍巍道,“你可知道这怡春院是谁的……?”
“这位大姐,若是你想搬出背后的靠山,那大可不必。”
这时候,史小龙终于发话道,“若论背景,便是皇室子弟,也不及张师兄万分之一,就莫要拿出来丢人现眼了。”
“你又是哪个?”秋娘不服气道,“你怎知我家主人,一定比不得他背后的人?”
“张师兄乃是神仙门人,莫说你一个小小青楼。”史小龙淡淡一笑,“便是整个大乾,乃至整片大陆,也没有几人能和他拼后台。”
秋娘撇了撇嘴,对他的说辞颇有些不以为然,却并未开口反驳。
“况且师兄本人也已经是当世数一数二的灵尊大佬。”史小龙接着道,“说句不好听的,除非你背后有圣人撑腰,不然惹恼了他,便是将这怡春院拆了,你家主人也只能打落牙齿往肚里吞。”
遭受这般威吓,秋娘不禁微微动容,再回想起先前张棒棒的神勇表现,不免信了几分,眼中的轻蔑之色也不觉有所收敛。
听闻张棒棒果真有灵尊修为,四周响起阵阵惊呼之声,尤其是先前提出“脑子有病”这个论调的男子,更是吓得面色煞白,蹑手蹑脚地溜向门边,生怕走得晚了,会有性命之忧。
“梦红姑娘。”
史小龙心知唬住了秋娘,遂又转头看向梦红道,和颜悦色地问道,“你可愿跟张师兄一起走?”
“我、我......”
梦红没料到他有此一问,顿时迟疑不决,不知该如何作答。
总算史小龙样貌清秀,不似张棒棒那般粗糙邋遢,态度又甚是温柔,她虽然有些手足无措,却并不如何害怕。
“啾啾!啾啾!”
正在此时,忽然有数道疾影自窗外蹿了进来,众人耳边登时响起了清脆悦耳的鸟鸣之声,抬头看去,进入视线的,是两只小巧玲珑的信使小鸟。
两只小鸟在屋内盘旋数圈,随即各自降落下来,竟然分别落在了史小龙和张棒棒肩头,东啄一下,西啄一下,蹦蹦跳跳,煞是活泼。
“张师兄。”史小龙伸手取下小鸟腿上的信纸,随意扫视了一眼,转头对着张棒棒询问道,“可是师父相召?”
“是啊,罗锅的来信。”
张棒棒点了点头,挥舞着手中那张笔迹歪歪扭扭,半是文字,半是图案的信笺,“说是师父让俺回去一趟。”
“既然是恩师相召,自无不去之理。”史小龙同样挥了挥信纸,“咱们一道走罢!”
“梦红姑娘。”
说完,还不等张棒棒回答,他又再次看向梦红道,“咱们就要离开了,愿不愿意跟张师兄走,还请做个决断罢!”
“我......”
梦红犹犹豫豫地看向秋娘,却无意间从老鸨的眼睛里,瞥见一丝怨恨之色。
她心头一凛,知道因为自己惹出了这么大动静,已经遭了秋娘记恨,若是继续留在怡春院中,定然不会再有好日子过。
“我愿意!”
她咬了咬牙,终于下了决心,斩钉截铁道,“我跟你们走!”
张棒棒浑身一颤,黝黑的脸庞顿时熠熠生辉,流露出狂喜之色。
“小贱人,你什么意思?”
秋娘没料到她竟然如此大胆,不禁勃然大怒,破口骂道,“给钱的你不要,非得白送?真是个天生的贱种!”
“住嘴!”史小龙面色一沉,厉声喝道,“既然梦红姑娘愿意跟随师兄,那便是我史小龙的师嫂,你若再敢出言不敬,莫怪史某下手无情!”
“光天化日之下,你们竟敢强抢我怡春院的姑娘,简直目无王法!”
连番遭受打击,秋娘已然失去理智,兀自骂道,“我家主人绝不会放过你们,就算追到天涯海角......”
不等她骂完,史小龙突然拔出腰间配剑,对着上空斜斜刺了出去。
这一剑动作并不快,甚至可以用缓慢来形容。
然而,剑刃表面散发出来的气息,却称得上惊天地、泣鬼神,威势之强,几乎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凝视着眼前这道无比耀眼,无比璀璨的剑光,所有人的目光都瞬间陷入到呆滞之中,仿佛深深沉醉,难以自拔。
这一剑,本不该存在于人世间。
唯有天上神仙,方能施展出如此惊才绝艳的一剑。
“轰!”
伴随着一声巨响,整片怡春院的宏伟建筑,竟是瞬间坍塌,碎裂一地,激起尘烟无数。
前一刻还恢弘壮阔,金碧辉煌的建筑群,居然就在史小龙随手一剑之下,化作一片废墟。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第一千一百四十一章 不愧是我的贴心小棉袄
望着眼前的烟雾蒙蒙的断壁残垣,在场的所有人皆是目瞪口呆,无不陷入到深深的自我怀疑之中。
若刚才这一剑的目标是我......
秋娘紧紧凝视着史小龙握剑的右手,只觉心脏狂跳不止,脊背冷汗直冒,整个人瘫软在地,连一丝力气都使不出来。
“明白了么?”
史小龙潇洒地归剑入鞘,转头对着她微微一笑,“只是放梦红姑娘离开,便能换来怡春院所有人的平安,这笔生意,你不亏。”
秋娘樱唇微张,似乎想要辩驳,却发现喉咙在过度惊惧之下,竟然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走罢!”
史小龙翩然转身,朝着门口缓缓踱去,“张师兄,梦红姑娘。”
“哦,哦!”
张棒棒脑中兀自回荡着适才梦红嘴里的“我愿意”三个字,迷迷糊糊地答应了一声,却并未挪动脚步。
梦红瞥了秋娘一眼,随即快步掠过张棒棒,直追史小龙而去。
张棒棒自顾自沉浸在对幸福生活的期待与幻想之中,却不曾注意到,梦红看向史小龙的目光中,充满了崇拜和倾慕。
我该如何向主人交代?
目送着三人渐行渐远,秋娘好不容易回过神来,望着眼前一片狼藉的悲凉景象,她满面忧色,一颗心瞬间沉入谷底。
……
碧蓝色的海面上,倒映着白云朵朵。
这一日风平浪静,波澜不惊,微风吹在身上,就如同温柔的柳絮轻拂脸颊,说不出的舒适惬意。
几艘巨船在广袤无垠的大海上缓缓而行,若是从高空俯瞰,就如同穿梭于云朵之间的飞船一般,画面唯美奇幻,赏心悦目。
此时的钟文正懒洋洋地躺在甲板上,左手枕在脑后,右腿搁在左膝上,直愣愣地盯着自己的右手发呆。
随后,他便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手掌的颜色渐渐淡去,最终变得完全透明。
好好的一只手,居然就在他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紧接着,他的手臂、肩膀、胸腹、双腿,乃至脑袋,竟然也如同手掌一般,渐渐失去色彩。
待到整个人完全消失之后,钟文反而又能够看见自己的身体了。
这是……灵魂化?
对于自己身体的变化,钟文在惊讶之余,也不禁暗暗感伤。
只因这灵魂化,正是“钟文二号”独有的能力,尽管不知道为何会出现在自己身上,可这一现象,却无疑预示着那个纯真善良的少年灵魂体,再也不会回来。
他并未悲伤太久。
他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并不多。
而这有限的时间,绝不该用来多愁善感。
习惯了灵魂化的状态之后,钟文学着从前“钟文二号”的动作,朝着一旁的船舱外壁一头撞了过去。
果不其然,他的身体并未与舱壁发生碰撞,而是十分轻松地穿透了过去,既没有遇到任何阻力,也并未发出丝毫声响。
眼前景象一变,已然是船舱内部。
床榻之上,林芝韵正双眸紧闭,盘膝而坐,似乎在专心修炼之中,她那白皙的脸蛋上散发着圣洁而艳丽的光芒,玲珑有致的娇躯被一袭贴身蓝衫紧紧包裹着,将本就曼妙的曲线衬得愈发傲人。
即便刻意收敛了魅灵体的力量,这位飘花宫宫主的绝世容颜,却还是足以令世间九成九的男子心驰神摇,情难自已。
钟文以灵魂之躯穿透舱壁,她却并未睁开眼睛,依旧静静打坐,对于自家夫君的诡异表现,竟似恍若未觉。
在这种状态下,宫主姐姐果然看不见我么?
钟文心中暗暗揣测着,却并未现身唤醒林芝韵求证,生怕打扰了她静修。
他恋恋不舍地对着娇妻的美妙身姿打量了一番,随即转身“滋溜”一下,再次穿透墙壁,进入到隔壁房间。
巨船乃是“冰螭岛”利用独门技术制成,每一艘都拥有上百间屋子,足以同时搭载千余人,且船舱内设有阵法,能够隔绝神识窥探,因而就连钟文自己在穿墙之前,也不知自己会进入到谁的房间。
“娘亲,大宝以后长大了,也会嫁人么?”
直至大宝钟幼莲柔嫩的嗓音传入耳中,钟文才恍然大悟,意识到自己已然进入到叶青莲母女的房中。
“这么小年纪,已经想着嫁人了么?”叶青莲摸了摸女儿的小脑瓜,笑着打趣道,“咱们家大宝这样聪明,这样可爱,日后也不知有哪个男人能配得上你呢!”
“等我长大了,要嫁给像爹爹一样的大英雄。”
大宝挥舞着小拳头,奶声奶气地说道。
“真是个傻丫头,你爹爹又算什么大英雄了?”叶青莲伸出纤纤玉手,在大宝的脑门上轻轻弹了一下,连连摇头道,“听娘的,就算孤独一生,也万万不能嫁给你爹那样的男人!”
“啊?”大宝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粉嘟嘟的小脸蛋上满是迷茫之色,“为什么呀?”
“你看看他有多少个老婆,更别提外头还有多少女人和他纠缠不清。”叶青莲越说越是来气,“若是嫁给这样一个男人,一年都见不了几次,他的感情又能分给你几成?”
原来青莲姐姐对我的意见这样大?
钟文万万没有料到自己在叶青莲心中竟是这样一种形象,郁闷之余,对于她当着女儿面贬损老爹形象的做法,也不禁大感不满,决心等空闲下来,一定要拖着她好好交流一番育儿之道。
“可、可是……能娶到很多老婆。”大宝迟疑片刻,突然小声说道,“岂不是说明爹爹很有本事么?”
“你哪里来的这些歪理邪说?”
叶青莲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再次敲了敲她的脑门,“定是给他带坏了!”
“本来就是么!”大宝小手捂着额头,委屈地说道。
说得好!
不愧是我的贴心小棉袄!
钟文得了女儿支持,顿觉通体舒泰,心情大好,萦绕心间的那一点点感伤,瞬间飘散到九霄云外。
他并未现身,而是静静聆听着娘儿俩闲聊,只觉屋内的氛围温馨平和,令人流连。
依着叶青莲的暴躁脾气,若是知晓钟文在偷听,怕是要雷霆震怒,提着刀将他从船头一路追砍到船尾。
因而,在享受了一会温馨时光之后,钟文依旧保持灵魂体状态,再次穿墙而过,进入到另一间房屋之中。
如此这般,他在船舱内四处游走,过起了愉快的偷窥生活,竟是乐此不疲,玩得不亦乐乎。
甚至有那么一次,他碰巧遇见了两名“幻兽宗”男女弟子正在辛勤造人,居然还兴致勃勃地驻足观看了片刻。
“梦红姑娘,请自重!”
不知过了多久,一头扎进某间房屋的钟文,突然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嗓音。
史小龙的嗓音!
“史公子,你就这般绝情么?”
紧接着传入耳中的,是一个清脆悦耳的女子嗓音。
这小子带了女人?
钟文精神一振,体内的八卦之魂瞬间燃烧了起来,连忙定睛看去。
这次组织大规模避难的过程中,他突然想起自己还有几个徒弟,便传讯将史小龙和张棒棒等人召唤了回来,打算一骨碌打包带走。
可真到上船之际,由于人数太多,他却并未来得及关注每一个人拖家带口的情况。
直至此刻,他才惊讶地发现,史小龙的屋子里,居然还藏着一个女人。
竟然是她!
看清女子容貌的那一刻,钟文不禁大吃一惊。
原来此女竟然就是郑齐元在激活盘龙体之后,从连玉堂手中救下的那名清秀少女。
至于此女后来还曾为郑玥婷所救之事,则并非钟文所知晓了。
“梦红姑娘,正所谓朋友妻,不可欺。”只听史小龙义正词严道,“你是张师兄喜欢的女子,那便是史某的师嫂,我对你只有敬意,却绝无有半点男女之情。”
“可是、可是……我并不喜欢你那位师兄啊。”梦红眼眶一红,哽咽着说道,“自从见到你的那一天起,我便茶不思,饭不想,满脑子都是你的影子,再也装不下其他人了。”
“你回去罢,好好照顾张师兄。”
面对美女的心意,史小龙却并未表现出丝毫动摇,反而斩钉截铁地回绝道,“你我之间,是不可能的。”
“我明白了。”
梦红脸上流露出凄然之色,沉吟良久,才缓缓吐出几个字,“史公子,你多保重。”
说罢,她擦了擦眼角的泪痕,随即莲步轻移,转身推开房门缓缓走了出去,纤细的背影在这一刻,看上去无比落寞,令人心疼。
第一千一百四十二章 试验新能力
没想到这小子还挺有原则!
钟文忍不住打量了史小龙一番,对于他的定力颇觉意外。
要知道梦红虽然算不得顶级美女,却也姿色不俗,否则当初也不会缕缕遭到恶人觊觎。
而史小龙又正是血气方刚的年龄,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是姑娘家率先表达爱意,按说只要是个正常男人,多少都会动心。
可他却表现得这般坚定,没有半分犹疑,几乎要让钟文怀疑起自家徒弟的取向来。
吃完了瓜,他自然没兴趣在一个男人的房间里继续逗留,果断撞向墙面,“滋溜”一下,十分顺滑地钻了出去。
“梦、梦红姑娘,原来你在这里!”
才刚出了史小龙的房间,耳旁便传来了一个带着浓浓口音的大嗓门,“让俺好找!”
抬眼望去,只见张棒棒眼中满是惊喜之色,正快步赶到梦红跟前,嘴里喘着粗气,一双大手不停地相互揉搓着,显得既兴奋,又紧张。
“原来是张大哥。”
梦红表情一僵,随即柔声答道,“你找我有事么?”
她看似说话客气,神态之中,却带着几分疏离,与先前面对史小龙之时,简直判若两人。
“也、也没啥子大事。”张棒棒憨笑着道,“就是一直没看见你,有些担心,怕你走丢了。”
“张大哥多虑了。”梦红淡淡地答道,“如今咱们都在这船上,梦红又不会水,就算走丢,又能跑到哪里去呢?”
“说、说得也是。”
张棒棒似乎没听出她言语中的嘲讽之意,只是一个劲地嘿嘿傻笑,“我多虑了,我多虑了。”
其实在五个“罗河天骄”之中,张棒棒已经算是性格比较灵活的那一个了,然而作为母胎SOLO,在面对女神之时,终究还是免不了手足无措,进退失据,言行举止俱都有些走样。
“张大哥,若是没什么别的事情。”
近距离之下,他那黑黝黝的脸庞油光蹭亮,由于多日未曾洗浴,身上的汗酸味更是扑鼻而来,梦红秀眉微蹙,忍不住一阵反胃,态度愈发冷漠,“那我就先回房去了。”
“梦红姑娘!”
眼见女神就要离去,张棒棒心头一急,想也不想便本能地出声挽留道,“别、别走。”
“还有什么事么?”
梦红眼中闪过一丝不耐,声音愈发冰冷。
“你、你饿不饿?”
张棒棒被她问得愣在当场,好半晌才回过神来,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干脆伸手入怀,掏出一个馒头,在脏兮兮的外套上擦了擦,随即递了过来,脸上带着谄媚的笑容,“要不要吃点东西?”
泡妞泡到这地步,也真是个奇才!
这特么是要打一辈子光棍的节奏啊!
望着自家徒弟的一通骚操作,钟文忍不住以手掩额,哭笑不得,心中已经暗暗给这段不可能有结果的感情判了死刑。
而梦红凝视着这个沾着灰的馒头,更是胃酸上涌,连早上的饭菜都险些吐了出来。
“不用了,你留着自己吃罢!”
她仿佛受到了极大的侮辱一般,脸蛋涨得通红,气呼呼地转身而去,“我不饿!”
“梦红姑娘,要不要到外面去看海?”
张棒棒紧紧追了上去,兀自不愿放弃尝试。
“没兴趣!”
“你、你接下来打算做什么?”
“我累了,想要睡觉!”
“要不要我帮忙?”
“……”
望着一追一逃的两人渐行渐远,钟文总感觉眼前的场景有些熟悉,似乎在哪里听过看过,忍不住轻轻抚摸着下巴,陷入到沉思之中。
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舔狗?
片刻之后,他突然眼睛一亮,脸上露出恍然大悟之色。
算了,别人家的感情,关我什么事?
他摇了摇头,不再关心这段通常只在影视剧中才会出现的狗血三角恋情,果断一头扎进墙面。
“小家伙,长本事了?”
还未来得及抬头,耳旁便传来一个清脆悦耳,却又带着些许威严的嗓音,“进我的房间,都不从门走了么?”
“莳雨姐姐?”
钟文心中一个咯噔,连忙凝神看去,却见床榻之上,正静坐着一名雍容华贵,粉面含威的黑衣美女,那双妩媚的桃花眼紧紧凝视着自己,目光之中透出凌厉光芒,令人不敢逼视,“你能看得见我?”
“你说呢?”莳雨静静地看着他,似笑非笑地答道。
“这、这个……”
钟文登时尴尬不已,强笑着道,“适才小弟对自身大道有所感悟,开发出一种新的能力,一时技痒,便打算测试一番,没想到打扰了姐姐休息,见谅,见谅!”
“是么?”
莳雨脸上的笑容愈发古怪,“看来你身体恢复得不错么?”
“托姐姐的福。”钟文已经隐隐有了些不妙的感觉,“已、已经好了七七八八了。”
“七七八八?”
莳雨缓缓站起身来,娇躯灵光一闪,瞬间出现在灵魂体钟文跟前,“那就是还未痊愈么?”
“哪、哪有这么快?”
钟文吃了一惊,不自觉地向后退出一步,“小、小弟身子还有些娇弱,这就要回去休息呢,就不打扰姐姐了……”
“急着走作甚?”
他话还未说完,便被莳雨打断了,“姐姐我就这样讨人厌么?”
“姐姐说的哪里话?”钟文愈觉不妙,整个人退至墙边,一只脚甚至已经穿到了屋外,“小弟实在有些头晕,怕是睡眠不足所致,不得不回屋去……”
“在姐姐这休息,也是一样的。”
莳雨轻笑一声,出手如电,掌心闪耀着银白色的光芒,一把抓住钟文领口,将他整个人都拽了回去,“我对你这能力很感兴趣,咱们不妨一起研究研究。”
“雕虫小技,怎么入得了莳雨姐姐法眼?”
钟文虽然恢复了部分灵力,身体素质却已大不如前,被莳雨的怪力抓住,竟是没有半点反抗之力,只得哭丧着脸求饶道,“还是算了吧,等下次有时间……”
“话说,你掌握这种穿墙的能力多久了?”莳雨再次粗暴打断道。
“两、两个时辰。”钟文虽然不明白她的意图,却还是如实答道。
“哦?两个时辰么?”
莳雨眨了眨眼,若有所思道,“时间倒也不短了,足够你偷偷溜进不少姑娘的房间了吧?”
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呢!
钟文这才恍然大悟,脑袋摇得如同拨浪鼓一般,只觉女人的问题,当真是处处充满玄机,回答稍一不慎,便要落入到陷阱之中。
本以为将要接受道德上的谴责,可接下来的对话走向,却是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整整过了两个时辰,你才来到我这。”
只听莳雨喃喃自语道,“看来姐姐在你心中,并没有多少分量呢。”
这才是问题所在么?
原来是吃醋了么?
钟文登时被雷得外焦里嫩,呆呆地愣在当场,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不知道你在灵魂体的状态下挨了揍,会不会很疼?”
不等他否认,莳雨已经自顾自地说道,“不妨来试验一番罢。”
“不、不用……啊!!!”
紧接着,从莳雨的房间里传出一道凄厉的惨叫声。
“原来也是会疼的么?”
“小弟错了,姐姐饶命!”
“错了?什么错了?我只是想帮你测试一下新能力,哪有什么错不错的?”
“够了够了,不过是隐形和穿墙罢了,不必再测了!”
“谁说的,你看,被打散了居然还能重新聚拢起来,若是不好好测试一下,还真不清楚呢!”
“啊,疼疼疼,投降,莳雨姐姐,小弟投降了!”
“一个大男人,连这么点疼都忍不了,怎么恢复实力,打败林北?”
“不行了,真不行了,要死了!”
“少给我装死,你信不信……唔,唔唔!你做什么?”
莳雨话到中途,突然声音一变,仿佛被人堵住了嘴唇一般。
“我也要试验新能力!”
“你……唔……你这是什么鬼试验?”
“我要让姐姐感受一下,和灵魂体滚床单,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你……啊!”
莳雨的呵斥声渐渐变作娇喘,屋内霎时间被旖旎的氛围填满,就连空气都仿佛变作了艳丽的粉色……
……
巨船的行驶速度极快,不过两日时光,一座雾气笼罩的隐秘岛屿,便渐渐浮现在众人眼前。
“钟文,这是什么地方?”
巨船顶端,林小蝶盘腿而坐,凝视着远处海岛,好奇地问道。
“群仙城。”
钟文微微一笑,口中轻轻吐出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