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千八百三十五章 如果他是我的灵奴……
或许是农寒梧的话语太过惊世骇俗,夜煞整个人愣在当场,一时竟不知该不该回答,又或是该如何回答。
“怎么?”
察觉到他的尴尬,农寒梧冷笑一声道,“觉得我大逆不道?打算去找老东西告密?或者干脆押着我去见他?”
“少爷说笑了,属下是您的灵奴,此生也只会效忠您一个。”
夜煞浑身一哆嗦,连忙低着头大表忠心道,“即便是家主大人,倘若与您发生冲突,属下也会誓死站在您这一边。”
“是么?”
农寒梧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如果现在我让你去刺杀那个老东西,你也会照做?”
“只要少爷一声令下。”
夜煞斩钉截铁地答道,“属下这就动身。”
“放心,你是本少爷最信任的人,我怎么会让你去送死?”
农寒梧对着他凝视良久,突然哈哈大笑道,“不过出去帮忙就不必了,若是这一仗赢得太轻松,让老东西生出争霸天下的念头,没有个三五百万年,他怕是根本就不可能退位,啥时候才能轮到我来作主?”
“可若是家主大人战败,农家就此覆灭。”
夜煞不解道,“你我怕是也难逃此劫。”
“不错。”
农寒梧点了点头,“所以他不能输,却也不好赢得太轻松,若是能和对方同归于尽,那就再妙不过了。”
“藏锋大人有幽篁棋盘在手。”
夜煞眸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对方虽然势大,可想要伤到他,恐怕……”
“你懂什么?”
不等他说完,农寒梧便生硬地打断道,“幽篁棋盘虽然厉害,却也并非毫无弱点。”
上一次讨论这个话题,夜煞曾经遭他训斥,故而这回缄默不言,不敢再随便接口。
“从前不到时候,如今告诉你也无妨。”
农寒梧自顾自接着道,“幽篁棋盘容量有限,最多只能装下二十八个人,一旦满员,再想吸收别人,便须将里面的人置换出来。”
“竟有此事!”
夜煞闻言,不禁大感意外。
换作从前,这等事关农家存亡的顶级秘辛,他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听见的。
“你是个聪明人。”
农寒梧言语间带着几分考校的味道,“想必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藏锋大人虽然纵横无敌。”
夜煞小心翼翼地答道,“却并不擅长同时应对许多敌人,尤其当对方顶级强者的数量超过二十八人,恐怕会力有不逮。”
“老东西谨慎得很,不肯细讲。”
农寒梧眸中闪过一丝赞许之色,“不过据我观察,这棋盘里头很有些玄机,二十八人之中,多半得掺杂些自己人在里头,真正能够困住的敌人,恐怕还得再打个折。”
“如此说来。”
夜煞心中一动,脸色瞬间凝重了不少,“这次的敌人足有上万之数,且每一人都达到了混沌境,岂非正是家主大人最不擅长应对的类型?这可如何是好?”
“你紧张什么?”农寒梧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家主大人若是战败……”
“战败?你还真以为农家只有老东西一个能打的?”
“属下……”
“你可知道农家存在了多久?”
“想来不止一千万年?”
“一千万年?少说也在两千万年以上。”
“不愧是当世第一家族,历史之悠久,底蕴之深厚,远非属下所能想象。”
“这两千多万年来,你可知混沌界诞生了多少天骄,出现了多少妖孽,其中又有多少因为心中那一丝贪念,落入到我农家手中?”
“这……”
“说一句天下英雄尽入彀中,怕也并不为过,只不过这些人大多是自愿接受秘法,又稀里糊涂成了灵奴,几乎没有闹出过什么大的动静,兼之老东西刻意蛰伏,所以才不为世人所知。”
“手中掌握着这样的力量,竟然还能隐忍至今,藏锋大人之胸襟,果非常人所及。”
“听说对面有一万个混沌境,世间哪来这么多天才?依我看这里头至少有九成九是被人以秘法强行提升上来的,根基定然不稳,在真正的强者面前,这种伪混沌境和魂相境并没有多大差别,人数再多,又有什么意义?”
“二少爷说的是,属下受教了。”
“明白就好,走罢。”
“咱们这是要去……?”
“我知道一处隐秘之所,不但可以藏身,还能够时刻监控外界情况,叫上宁啸,咱们先躲一阵子再说,对了,莫要忘记带上巧巧。”
农寒梧缓缓站起身来,挥了挥手,淡淡地吩咐了一句。
对于正在浴血奋战的自家老爹,他竟似当真没有施以援手的打算。
不料这一次,素来对他惟命是从的夜煞却愣愣地站在原地,脚下一步都未曾移动。
“夜煞?”
农寒梧皱了皱眉头,不解地瞥了他一眼,“没听见本少爷的话么?”
夜煞脸色阴晴不定,一动不动,一言不发,仿佛失了魂一般。
“夜煞!”
农寒梧表情愈发难看,忍不住厉喝一声道。
“少爷,您若当真想要家主之位。”
夜煞沉默良久,突然抬起头来,直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何不趁此机会,夺了幽篁棋盘?”
“幽篁棋盘?”
农寒梧闻言一愣,“老东西将棋盘看得比命还重要,一刻都不肯离身,哪是这么容易得手的?”
“依属下看,这件镇府之宝几乎可以说是农家家主的象征。”
夜煞言语间透着前所未有的坚定,“若不尽早掌握在咱们手里,万一在乱战中被别人抢走,即便您继承了家主之位,怕也难以服众。”
“这……可是……”
农寒梧微微动容,脸上不禁流露出迟疑之色。
“况且如今的幽篁棋盘之中,还关着钟文。”
夜煞言辞恳切,循循善诱道,“此人实力之强,简直闻所未闻,手头还掌握着率土之滨这样一支几乎不输王庭的可怕力量,倘若连他也被藏锋大人驯服,这一战便会瞬间结束,您的家主之位恐怕……”
此言一出,农寒梧终于变了脸色。
每当回想起婚宴上钟文展现出的变态实力,他便会抑制不住地心跳加速,浑身颤抖,双腿都不自觉地有些发软。
与此同时,也会有一个念头始终萦绕在脑海之中,怎么都挥之不去。
毫不夸张地说,在这位率土之滨盟主面前,从前自己见识过的那些所谓“高手”,简直就是一堆彻头彻尾的笑话。
夜煞的建言,无疑戳中了潜藏在他内心深处的担忧和渴望。
利用幽篁棋盘驯服敌人,需要时间。
具体多久,则要看被关之人的修为、意志和心境,以及其他种种连自己都不清楚的因素。
故而农寒梧潜意识里便认为想要让钟文这个级别的强者臣服,定然会花去农藏锋大量的时间,甚至消耗个一年半载也不是不可能。
可夜煞的话语,却将他瞬间点醒。
是啊,谁又敢保证农藏锋不能在三两天之间压服钟文?
万一让他得手,老家伙岂非天下无敌?
届时他尝到了称霸天下的滋味,哪里还肯轻易退位?
自己要等到猴年马月,才能当上这个家主?
可若是能赶在那之前截胡幽篁棋盘,将钟文变成自己的灵奴......
细思之下,农寒梧苍白的脸颊泛起阵阵潮红,心跳越来越快,无法抑制的冲动瞬间涌入脑海。
“想要动手抢夺棋盘,便绕不过老东西身边那个小鬼。”
总算他并非常人,即便万分心动,却还是保留了一丝理智,“她可不好对付。”
“天琛么?”
夜煞也不禁眉头紧锁,“的确是个麻烦,若是能够将她调离藏锋大人身边......”
“老东西生性谨慎,任何时候都会优先考虑自身安全。”
不等他说完,农寒梧便摇着头打断道,“想要将他的贴身高手引开,又谈何容易?”
“不知有什么办法......”
夜煞低头沉思,口中小声喃喃道,“可以解除藏锋大人对天琛的控制......”
他的嗓音极低,又是在自言自语,几乎难以被旁人听见。
“不必瞎想了。”
农寒梧却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的话语,“一旦成为灵奴,便再也不可能重获自由,就算是主人也不可能解除这层关系,除非在幽篁棋......”
话到中途,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失言,连忙闭上嘴巴,有意无意地瞥了夜煞一眼,脸上流露出一丝防范,一丝戒备。
眼见夜煞兀自低头沉思着,似乎并未听清自己的话语,农寒梧这才松了口气,自此缄默不语,嘴里再也没有吐出一个字来。
两人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屋内寂静一片,呼吸声变得格外清晰,画面仿佛被永远定格在了这一刻......
第两千八百三十六章 误入此地?
“这是什么地方?”
这是夜夭夭醒来之后,嘴里吐出的第一个问题。
环视四周,她发现自己正位于悬崖边上,透过厚厚的云层,依稀能够看见大大小小的灰褐色山石,以及一株又一株光秃秃的枯树,画面说不出的荒芜和孤寂,甚至隐隐透着一丝凄凉。
周遭空无一人,她的疑问自然也没能得到解答。
好冷!
这是她的第二个念头。
山上的气温低得不可思议,直教她浑身打颤,脸色苍白,嘴唇哆嗦个不停,仿佛连血管都要被冻僵。
极度的寒冷,让她几乎失去了思考能力,脑中只剩下一个念头,那便是尽快离开这个鬼地方。
她性子极其干脆,想到就做,果断挪动着僵硬的四肢,强行支撑起快要失去知觉的身躯,朝着悬崖缓缓靠近过去。
来到悬崖边上,她探头向下张望,入眼处是无尽云海,令人不知山有多高,更不知山下究竟是何样景观,何种风光。
对着云海凝视良久,她突然咬了咬牙,双臂一撑,竟然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纵身跳了下去。
“啪!”
不料就在此时,一只白皙的手掌突然从后面蹿了出来,一把抓住夜夭夭纤细的胳膊,将她快要跳下悬崖的身躯又给生生拽了回去。
“哎哟!”
重重摔在冰冷的山壁之上,夜夭夭痛得面色惨白,感觉连脊骨都要断裂,忍不住张嘴发出一声哀嚎。
“你做什么?”
耳边传来了一个娇柔悦耳的嗓音,“不想活了么?”
“是你!”
夜夭夭闻声抬头,认出拉扯自己的正是姜妮妮,心头微微一松,忍不住抱怨了一句,“动作就不能轻一点么?”
“动作轻一点。”
姜妮妮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你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
“那可不一定。”夜夭夭不服气道。
“难道你没发现。”
姜妮妮用一种看傻子的目光打量着她,“自己的修为不见了?”
“什么?”
夜夭夭闻言一愣,连忙内视己身,俏丽的脸蛋上登时流露出惊慌之色,“怎么回事?我、我的修为呢?”
“刚来就这样。”
姜妮妮两手一摊,“你问我,我问谁去?”
“你也失去修为了?”夜夭夭心中一动。
“或许是禁绝体的缘故。”
姜妮妮凝视着自己白玉般的右手,轻轻叹了口气,“我体内还保留了少许能量,约莫在天轮左右,和失去修为也没有多大差别。”
这一番言论,登时听得夜夭夭直翻白眼,一阵无语。
曾几何时,在她出生的三圣界,修为达到天轮,已经足以开宗立派,成为一流势力的掌门人,在一些小地方,甚至连地轮修炼者都能称王称霸,为所欲为。
然而到了姜妮妮口中,天轮境界竟然和“失去修为”划上了等号,多少让她有种被凡尔赛了的感觉。
“这里是什么地方?”她定了定神,接着又问。
“不清楚。”
姜妮妮摇了摇头,回答得无比干脆。
“不是你带我来的么?”
夜夭夭满头黑线,嗓门不自觉地拔高了几分,“你怎么会不知道?”
“大宝那一击威力太强。”
姜妮妮俏丽的脸蛋上闪过一丝无奈,“干扰到了我的传送路线,不然我就是再匆忙,也不至于跑这么个能够压制自己修为的地方来吧?”
“接下来怎么办?”
夜夭夭思索片刻,终究没再继续追问,一边张开樱桃小口,对着快要冻僵的双手哈着热气,一边沮丧地问道,“继续待在这里,直到被冻死么?”
“那倒不必。”
姜妮妮摊开右手,掌心之中现出一颗晶莹玉润的雪白丹药,缓缓递到夜夭夭跟前,“先把这个吃了。”
夜夭夭嘴里嘟囔个不停,却并未拒绝,而是接过丹药一口吞入腹中,很快便感觉浑身暖洋洋的,几近凝固的血液也重新流动了起来,仿佛刚喝了碗羊肉大补汤似的,说不出的舒服惬意。
“这是什么丹药?”
她咂了咂嘴,意犹未尽地说道。
“只是一些舒筋活血的寻常丹药。”
姜妮妮摊开双手,掌心躺着五六个药瓶,慷慨地说道,“我这还有很多,喜欢的话尽管拿去便是。”
“你、你怎么能用储物饰品?”
夜夭夭吃了一惊,下意识地脱口而出道。
“说了么,虽然只有天轮级别的能量,和失去修为没多大分别。”
姜妮妮轻轻抚摸着戴在手指上的戒指,笑眯眯道,“不过拿来开启储物戒指,倒也绰绰有余了。”
夜夭夭:“.…..”
“暖和了么?”
姜妮妮轻轻招了招手,优雅地转过身去,“那就走罢。”
“去哪里?”夜夭夭一愣。
姜妮妮微微一笑,并未回答,只是自顾自挪动玉足向前走去。
“切,神秘兮兮的。”
夜夭夭虽然不爽,却又不愿一个人留在寒冷荒芜的悬崖边,迟疑片刻,终究还是紧紧跟了上去。
“太慢了。”
走了片刻,姜妮妮突然回过头来,一把抓住她的胳膊,“还是我来带你罢。”
言语间,她已然展开身法,娇躯化作一道疾影,挟着夜夭夭飞速奔向前方。
天轮级别的速度,当然不会被夜夭夭看在眼里。
然而此时此刻,在这极寒之地陡然提速,呼啸而来的冷风却将身无修为的黑衣妹子吹得龇牙咧嘴,苦不堪言,若非自尊心作祟,怕是早就要叫出声来。
凭着一股子倔强劲儿,她愣是咬紧牙关坚持了小一刻时间,眼泪一把鼻涕一把,险些连脑浆都要冻结成冰。
就在她快要失去意识之际,眼前陡然景象一变,竟是鲜花遍地,绿树成荫,小桥流水,鸟语花香。
空气中的寒意已然消失不见,她只觉暖洋洋的,仿佛被阳光直接照在身上,鼻端飘来阵阵花香,馥郁芬芳,沁人心脾,神经不自觉地舒缓了下来。
从地狱到天堂,竟好似只有一线之隔!
也就在这一刻,夜夭夭感觉体内消失的能量又渐渐涌现出来,修为一路飙升,很快便恢复如初。
对于这不可思议的变化,姜妮妮似乎并不意外,兀自紧紧抓着她的胳膊,保持着天轮级别的速度一路向前,脚下没有片刻停留。
最终,两人停在了一座小型宫殿前方。
与其说是宫殿,倒不如说是一栋三层小楼来得更为准确。
这里怎么会有一座宫殿?
可看见小楼的刹那间,夜夭夭脑中却不自觉地浮现出“宫殿”这两个字来。
不等她开口询问,殿门突然从内部被人推开,走出一道曼妙纤细的金色身影。
一个女人。
一个肤色微棕,秀发如瀑,身着金色华美长裙的女人。
女人脸上蒙着薄薄的面纱,眼睛明亮得犹如天上星辰,胳膊纤细修长,小腹平坦光滑,即便遮挡住五官,也依旧难掩其绝代风华。
好美的女人!
看见她的刹那间,就连夜夭夭都不禁有些失神,忍不住在内心由衷地感慨了一句。
她简直无法想象,男人们看见这样的绝世尤物,究竟会是什么样的表现。
“来人止步。”
金裙女子的嗓音珠圆玉润,犹如天上仙乐,语气却十分冷淡,听不出一丝情绪。
“不知姐姐如何称呼?”
看见女人的一瞬间,姜妮妮同样有些发愣,却又很快回过神来,脸上流露出温柔和煦的微笑,主动套近乎道。
“璃璃。”
金发女人冷冷地答道。
“原来是璃璃姐。”
姜妮妮冲着夜夭夭使了个眼色,随后笑眯眯地看向璃璃道,“小妹姜妮妮,旁边这位叫作夜夭夭,咱们二人误入此地,叨扰了姐姐清净,还请见谅。”
“误入此地?怎么可能?”
璃璃似乎有些意外,直勾勾地注视着她的眼睛,言语间满是怀疑,“山下方圆数里之内,都应该无法动用能量才是,你可莫要告诉我,是在徒手攀爬了一座万丈高山之后,才发现自己走错了道?”
“姐姐误会了。”
姜妮妮耐心解释道,“小妹与人交战不敌,原本打算动用传送秘法逃离,却遭到对方能量干扰,这才不明不白地出现在这座高山之巅,并非来自山脚下。”
“传送?”
璃璃神色微变,若有所思,口中小声喃喃道,“到这里?”
“璃璃姐。”
姜妮妮客客气气地问道,“不知这里是什么地方?”
“起源神殿。”
璃璃略一迟疑,樱唇轻启,缓缓吐出四个字来。
第两千八百三十七章 这恐怕由不得你了
起源神殿是什么?
璃璃并没有给出解释,却也并未将姜妮妮和夜夭夭拒之门外,而是同意了二女进入神殿观摩的请求。
王业若是看见这一幕,怕是要惊得连牙齿都掉落在地。
只因不久前他才刚来过此地,并同样遇见了这位风华绝代的璃璃姑娘。
可他所受到的待遇,较之二女却差了太多,太多。
望着前方璃璃袅袅婷婷、曼妙多姿的背影,姜妮妮美眸灵光闪动,脑中不断闪过自己突然出手,将对方一举撂倒的画面。
可直至走到长廊尽头,她都没有真正出手。
只因她,没有十足的把握。
要知道,此时的她已然恢复了全部实力,不但拥有着神女山圣女的强悍修为,完整的禁绝体更是堪称恐怖,可以说是世间罕有敌手。
可相遇至今,她却始终没能看透璃璃的实力。
这个雍容华贵的蒙面女人,竟好似星辰大海般深不可测,令人完全无法估量其深浅。
“请进罢。”
犹犹豫豫之间,璃璃已然推开面前的房门,又转身朝两人做了个请的手势,动作说不出的优雅迷人。
到此地步,二女自然不好拒绝,只得顺从地跟随她踏入房中。
绕过一扇精致的白色屏风,眼前的景象,再次出乎了两人的意料。
本以为屋内会看见桌子椅子,茶壶酒杯之类的东西,可入眼处却是空空荡荡,偌大的房间里头,竟然没有一件家具。
房屋尽头,是一座造型独特的凸台,台面上方散发出耀眼光芒,在空气中汇聚成一幅古怪的立体图案。
这是一个不断扭曲,不断变化的形状,时而像云,时而像雾,时而圆形,时而又是方形,色泽玄妙,难以用言语描绘。
图案的上半部分呈深暗之色,给人以极度压抑之感,下半部分则闪耀着鲜亮的光芒,生机勃勃,活力四射,只是看上一眼,便令姜妮妮精神振奋,仿佛预见了未来道路上无穷无尽的希望。
凸台前方,俏生生地站立着一道红色倩影,一袭薄薄的红色纱裙紧紧贴在身上,令凹凸有致的身材愈显曼妙,雪白的肌肤若隐若现,乌黑的秀发垂及纤腰,其上点缀着星星点点的耀眼宝石,一层薄薄的红色面纱遮住口鼻,却难掩其眸中的莹莹光辉。
此女只应天上有!
看见红裙女子的刹那间,夜夭夭脑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这么一句话来。
如果说璃璃是天上的仙女,高贵而出尘,那么红裙女子就是月亮上的精灵,明亮,鲜艳,活色生香,拥有着令人无法抗拒的魅力。
这样的女人,一个已是世所罕见,起源神殿竟然有两个?
这座宫殿的主人,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
抑或……她们就是宫殿的主人?
姜妮妮的视线在璃璃和红裙女子之间来回游走,内心百感交集,思绪万千。
“红绡。”
璃璃来到红裙女子身后,淡淡地说道,“来客人了。”
“你居然会带原无极之外的人进来这里?”
被称作“红绡”的红裙女子缓缓转过身来,秀美的双眸中闪过一丝诧异之色,“今儿太阳是打西边升起来的么?”
听见“原无极”三个字,夜夭夭脸色一变,本能地想要动手,却被姜妮妮一个眼神制止。
“她们来到这里,乃是混沌的旨意。”
璃璃摇了摇头道,“与我无关。”
“混沌的旨意…..么?”
红绡好奇地打量着姜妮妮二人,口中小声重复着这句话。
姜妮妮冲着她点了点头,莲步轻移,来到凸台前方,仰头静静凝视着飘浮在半空中的画面。
“你能看懂?”
璃璃冷冰冰地问道。
“不懂。”
姜妮妮摇了摇头,伸手指向画面上半部分的深暗之色,坦然答道,“只是这里让我感觉很不舒服。”
“你呢?”
璃璃微微颔首,转而看向夜夭夭道。
“我和她正好相反。”
夜夭夭快步来到两人身旁,伸手指向画面下半部分的鲜亮之色,“我不喜欢下面这一块。”
“能够清晰表达出对造化图录的看法。”
璃璃脸上罕见地流露出满意之色,“你们都很不错。”
“造化图录?”
姜妮妮敏锐地捕捉到了她话中的关键词。
“没错,此图名为造化图录。”
璃璃点了点头,伸手指向凸台上方不断变化的图案,“可以看见世间之大势,造化之流动,乃是我起源神殿的镇殿之宝,也是我和红绡留在这里最重要的原因之一。”
“世间之大势?”
夜夭夭绕着造化图录前后转了几圈,却也没看出什么玄妙,忍不住嗤之以鼻道,“就这?我怎么看不出来?”
“原本天下之势,在这儿。”
璃璃并不生气,反而指了指图案上半部分的深暗之色,“当时整幅图录的九成以上,都是这种颜色。”
“原本?”
姜妮妮心中一动,脱口而出道,“那又为何会变成如今这般模样?”
“不清楚。”
璃璃的回答,再次让她大感意外,“最近突然就变成这样了,我也正打算找机会出去探个究竟呢。”
最近?
难道是……
姜妮妮越想越是心惊,连忙伸手指向造化图录:“这两种颜色,分别代表着什么?”
“这里……”
红绡抬起纤细的玉臂,指了指上半部分的深暗之色,不徐不疾地解释道,“代表着混乱,代表着无序,代表着毁灭,代表着混沌。”
“而这……”
紧接着,她又指了指下面的鲜艳色彩,“则象征着秩序,光明,生机和希望。”
“如此说来,天下之势岂不是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夜夭夭不解道,“你们又在担心些什么?”
听见这一句,红绡不知为何,突然“噗嗤”笑出声来。
“无知!”
璃璃则冷冰冰地训斥道,“谁说秩序是好?无序是不好?莫要拿那些凡尘中的微薄见识来揣摩这个世界的真相。”
“不是么?”
夜夭夭被她怼得一愣一愣,险些就要发怒,却还是强忍着反问道。
“世界诞生自混沌之中,本就该是无序的。”
璃璃清冷的嗓音之中,罕见地出现了一丝情绪波动,“所谓的秩序,不过是滚滚时间长河之中,某一些极其短暂的状态,所谓正邪、善恶、光暗和生死都是混沌的一部分,哪里来的好坏之分?”
“没有就没有呗。”
夜夭夭撇了撇嘴,小声嘟囔了一句,“这么激动做什么?”
“璃璃更偏爱混乱和无序。”
红绡再次“噗嗤”笑出声来,似乎觉得十分滑稽,“你却将秩序的扩张描绘成一件好事,可不就戳到她的痛处了么?”
“那你呢?”
夜夭夭瞪着她道,“你怎么看?”
“我么?”
红绡轻轻抚摸着脸颊旁的秀发,举止优雅而活泼,口中咯咯笑道,“我和璃璃不同,倒是更喜欢图录下边那一半呢,亮亮的,暖暖的,只是看着,心情就会愉快起来。”
“切!”
璃璃万分不爽地咂了咂嘴,对她的表态显然并不满意。
“你们性格差异这样大。”
夜夭夭忍不住啧啧称奇道,“居然能相安无事地一起生活这么久?”
“说的也是呢。”
红绡笑着笑着,突然话锋一转,“不过莫看我和璃璃喜好不同,这么些年来,却一直有一个共同的愿望。”
“哦?”
夜夭夭毫不客气地问道,“什么愿望?”
“离开这里。”
红绡瞥了璃璃一眼,缓缓开口道,“下山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愿望。”
夜夭夭不禁大失所望,“想去就去呗,腿长在自己身上,有谁拦着你们不成?”
“身为起源神殿的巫女。”
璃璃淡淡地答道,“我们的职责,便是守护神殿里的一切,哪能随便离开?不过从今天起,一切都变得不同了。”
“今天?”
姜妮妮俏脸微变,一股浓浓的不安感瞬间涌上心头。
“不错,从今往后,你们两个将取代我和红绡,成为新一任的巫女。”
璃璃点了点头,云淡风轻地吐出惊人之语,“这是混沌的旨意,苦等了这么多年,我们也终于可以解脱了。”
“开什么玩笑!”
夜夭夭脚下连退数步,警惕地瞪视着璃璃,恶狠狠地拒绝道,“这巫女谁爱当谁当,反正本姑娘不当!”
“这恐怕由不得你了。”
璃璃缓缓举起右手,掌心不知何时多出一枚小巧精致的铃铛,在空中轻轻一晃。
“铃铃!”
清脆的铃声犹如山间清泉,在空气中跳跃,欢唱,瞬间穿透至灵魂的最深处。
第两千八百三十八章 他的心乱了
年轻人……
特么的不讲武德啊!
望着被团团包围的烁骥,策海翁眉眼挤作一处,愁容满面,暗骂不已。
其实从铠甲男没能击败珊瑚的那一刻起,老头便知道光明阵营大势已去,这局棋自己九成九要以失败而告终。
故而他没有丝毫迟疑,第一时间便开始联系农藏锋,试图说服他在棋局中投入更多的顶级强者。
作为农家家主的心腹,他比谁都清楚这位藏锋大人手里的牌,远比任何人想象的都要多得多。
然而意念传递出去,却犹如石沉大海,居然没能得到半点回应。
策海翁心头一紧,眼瞅着珊瑚斩出的惊天剑光将烁骥狠狠吞噬,终于有些慌了神,再次向农藏锋发出了求助的意念。
出乎他意料的是,素来对幽篁棋盘最为上心的农家家主,居然还是没有给予任何回应。
怎么会?
家主大人为何不理睬我?
这可是幽篁棋局啊!
策海翁脸色越来越难看,双手紧紧握住,指节因为用力过猛而隐隐有些泛白,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汇聚成一道涓涓溪流,顺着鬓角缓缓滑落。
莫看他在挥手间便能更换棋子的人选,表现得十分轻松写意,其实每一次操作,都需要事先在脑中与农家家主进行沟通,并得到对方的认可。
可就在这关键时刻,他与农藏锋之间竟然莫名其妙地断了联系。
虽说手头还有不少棋子,可光明阵营的颓势已是显而易见,若是得不到外界农家家主的支持,彻底败下阵来,也不过是早晚之事。
难道……
外面出事了?
极度焦虑之下,他脑中突然闪过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
值得庆幸的是,猛男烁骥的实力终究不凡,硬生生扛下了珊瑚那霸气无双的一剑,铠甲表面却只是有些轻微破损,壮硕的身躯并未倒下,依旧散发出令人窒息的强悍气场。
策海翁精神一振,本能地想要操控烁骥切换目标,转而攻击除了珊瑚之外的敌方棋子,可目光扫过棋盘,却惊愕地发现自己竟然无法做到。
副灵可以在前后左右四个方向上任意移动,攻击距离也达到了两格,机动性堪称优秀,却也有着极大的局限性,那便是不能像灵骑那般走出曲线,不能似灵炮那般隔着棋子攻击,更不能如同灵车灵卒那般越过边界,杀入敌方阵营的地盘。
先前老头所设想的一路砍瓜切菜,全都建立在烁骥大发神威,轻松斩杀珊瑚的基础上,此后他会踩着绿衣妹子的尸身长驱直入,一往无前,将这半边棋盘的敌人统统干掉。
没错,击败敌方棋子之后有两个选择,可以令其归化,也可以将其杀死。
策海翁竟是存了直接击杀珊瑚,为烁骥腾出进攻路线的残忍打算。
他的策略堪称精彩,可千算万算,却唯独没有算到,能够从混沌之主手中逃得性命的烁骥,居然没打赢一个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小丫头。
如此一来,灵车珊瑚就这么怼在眼前,便令烁骥再也无法前进一步。
“巧合”的是,铠甲男所在的整条横线上,竟然没有一枚敌方棋子处于其攻击范围。
被算计了啊!
策海翁脸色阴晴不定,目光扫过钟文脸上高深莫测的笑容,忍不住在心中感慨了一句。
到此地步,他不得不承认,对面那个白衣青年的智慧堪称恐怖,棋力已然完全不逊于自己,甚至还犹有过之。
“轰!”
迫于无奈,他不得不向烁骥传达了进攻珊瑚的旨意,耀眼的刀光再次冲天而起,恐怖的气势弥漫四方。
不出意外,这一次的进攻虽然威猛至极,却终究没能将身上叠了数层BUFF的绿衣妹子打倒。
回合结束,姬萧然却并未急着反攻,而是指挥着季薇竹降下一片白雨,悠哉悠哉地替珊瑚恢复了起来。
“老头,你要是再不换点厉害人物进来。”
看见这一幕,素来冷静淡定的清弈都不禁变了脸色,“这一局怕是要输。”
“你当老夫不知道么?”
策海翁苦笑着道,“可不知为何,藏锋大人突然失去了联系,我就是想要换人,也根本无法做到啊。”
“怎么可能?”
清弈脑筋转得极快,瞬间反应过来,“难道是外头发生了什么变故?”
“或许吧。”
策海翁神情复杂地瞥了他一眼。
“让我过去。”
清弈咬了咬牙,突然开口道,“我懂治疗。”
“好。”
策海翁没有犹豫,果断大手一挥。
“喝!”
清弈的身影登时出现在铠甲男后方,双目圆睁,口中轻喝一声,右手五指弯曲,掌心射出一道莹白色光波,不偏不斜地落在烁骥身上。
铠甲男登时虎躯一震,原本有些弯曲的腰部瞬间挺得笔直,周身气势大涨,仿佛吃下什么大补之物一般,状态与先前竟是不可同日而语。
“轰!”
眼见他又要起势,珊瑚这边自然不会答应,果断举起神剑,劈头盖脸地砸将过去,恐怖的剑光将铠甲男瞬间淹没。
“轰!”“轰!”“轰!”
烁骥也是丝毫不让,立马挥舞着巨刃予以回击,两人一刀一剑隔空对轰,棋盘上的两片区域始终被耀眼强光所笼罩,可怕的气势仿佛要撕裂苍穹,斩碎大地,直看得四周众人瞠目结舌,心惊不已。
这哪里是两个人,分明就是两头人形暴龙,两尊无敌凶兽。
饶是二人修为精深,战力逆天,在这样高强度的对轰中,也难免要感到疲倦和虚弱,甚至还会频频受伤。
这时候,季薇竹和清弈便会各施所能,分别替两边进行治疗和恢复。
原本纷繁复杂的棋局不知何时,竟然变成了两对战士奶妈组合之间的PK。
期间双方主灵也曾尝试着利用灵炮之类的远距离兵种攻击对方其他棋子,却大都不痛不痒,无法对战场局势产生多大影响。
这样也好!
若是能拖到藏锋大人那边有所回应......
策海翁初时讶异,却很快回过神来,意识到这种无意义的缠斗其实有利于自己,便也默认了下来。
不料就在他精神有所松懈之际,黑暗阵营的部署突然发生了变化。
身为灵卒的鬼魈竟然主动前移两格,出现在了烁骥右手边,手起刀落,释放出无穷无尽的黑色火焰,朝着铠甲男狠狠斩去。
“噹!”
烁骥是何等人物,管你对手是谁,毫不犹豫地挥刀迎了上去,双刃相交,爆发出不可思议之声势,几乎要将四周众人的耳膜震碎。
“轰!”
硬拼之下,鬼魈登时被震飞出去,踉踉跄跄地退回到自己的格子里,反观铠甲男却直直坠落下去,在脚下大地砸出了一个深不知几许的巨大凹坑。
连他也……!
策海翁再次神情剧变,看向鬼魈的目光之中满是震惊,仿佛第一次认识到他的厉害。
此前的鬼魈几乎以一人之力扛起了整个黑暗阵营,在众多强者的围殴下身心俱疲,不得不刻意保存体力,如今陡然多出这许多帮手,让他有了喘息之机,在血池之力的加持下很快便重回巅峰,一旦全力施为,竟是丝毫不输烁骥。
一个珊瑚也还罢了,如今又冒出一个足以和烁骥匹敌的恐怖存在,策海翁终于彻底慌了神,心忧铠甲男的安危,竟是本能地下达了治疗指令。
“蠢货,别……!”
清弈脸色一变,待要阻止已是不及,身体不受控制地动了起来,再次向铠甲男释放出治疗光波。
糟糕!
听见他的声音,策海翁脑中灵光一闪,这才反应过来,知道自己下了一步臭棋。
果不其然,这边才刚治疗完,对面的另一枚灵卒也向前移动了起来,恰好停在了烁骥左侧的格子里。
枫!
如此一来,铠甲男被围在中间,前方和左右分别站着珊瑚、枫和鬼魈,背后又有个奶妈清弈,行动路线竟是被完全封锁,成了不折不扣的瓮中之鳖。
亲眼见识过烁骥的恐怖实力,不用钟文介绍,枫已然在脑中将他想象成了堪比天道乃至混沌的可怕存在,斗反天罡顺利发动,一记毁天灭地的剑气斩将过去,居然在铠甲男的头盔上划出了一道不长不短的缺口,恐怖的威势足以令世界颤抖,竟似完全不输珊瑚和鬼魈。
又来一个!
感受到枫的变态实力,策海翁只觉脑瓜子嗡嗡的,几乎失去了思考能力,下棋哪里还有什么策略和章法,只是凭本能让清弈向后退了一步,并同时释放了一次治疗光波。
“他的心乱了。”
钟文神识之中,姬萧然轻抚双手,哈哈大笑道,“此战已定!”
言语间,黑暗阵营的又一枚灵卒突然向前冲去。
武亲王李青!
他逼近的对象却并非烁骥,而是那名带着青铜面具的女子。
第两千八百三十九章 谢谢
灵卒的攻击范围,囊括了自身前后左右以及斜角的八个格子。
李青走上两步,已然位于面具女东北角,反手抽出青云绝尘剑,毫不犹豫地一剑斩了过去,半月形的剑光气势恢宏,灿烂夺目。
遭到攻击,面具女却丝毫不慌,而是淡定的闪身躲过,同时双指连弹,施展出那种无色无形的远程灵技进行反击。
此前她便凭借着出众的身法和诡异莫测的招数,与黑暗阵营的一众高手打得有来有回,非但不落下风,还给姬萧然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可出乎面具女意料的是,李青却闪避得十分敷衍,只是侧身勉强躲开了心脏位置,对于其他部位的防护竟是毫不走心。
“砰!”“砰!”“砰!”
只见他仿佛被机关枪打中了一般,肩膀左右剧烈晃动着,脚下连连后退,脸颊苍白,眉头紧锁,脸上满是痛苦之色。
面具女的灵技无色无形,神鬼莫测,若非身上套了那么多层道韵战袍,此刻的李青怕是早就被捅成了筛子。
然而,仅仅半个呼吸之间,面具女却突然娇躯一颤,整个人陷入到呆滞之中。
随后,她便如同惊弓之鸟,从空中直直坠落下去,娇躯软软地瘫倒在地,再也没有动弹。
在李青荆棘体与荆棘之道的双荆棘组合下,这个难缠的女人,竟然被自己的凌厉攻势给活活反弹死了。
等到重新爬起身来之际,女人头顶上方已然悬浮着雾状的黑色标记,脸上的青铜面具也被摔成两半,露出一张清秀而白皙的脸蛋。
眉毛细长如新月,眼神深邃似湖水,鼻翼翕动,唇色淡雅,皮肤细腻光滑,白皙如玉,于柔美之中透着一丝清新优雅,一丝伶俐聪慧,竟然是个不可多得的娟秀佳人。
她的长相或许达不到林芝韵和星零那样的顶尖级别,可任谁来评,打分都不会低于九分,也不知为何要将容貌隐藏起来。
“咦,好个美人儿。”
得见面具女真容,钟文不觉眼前一亮,忍不住笑嘻嘻地问道,“不知姐姐如何称呼?”
“穆流萤。”
被迫加入到黑暗阵营,女人倒也并不生气,口中淡淡地答了一句,声音清脆悦耳,似水如歌,听着很是舒心。
“名字美,人更美。”
钟文忍不住啧啧赞道,“青哥出身皇族,从小被他那皇帝老爹惯坏了,不懂得怜香惜玉,若是冲撞了姐姐,还请你莫要与他计较。”
怪我咯?
我只是个棋子,真正执棋的是你好不?
饶是李青脾气温和,听见钟文为了讨好漂亮妹子而直接甩锅给自己,也不禁满头黑线,万分无语,心中狠狠吐槽了一句。
“两军交战,各为其主。”
穆流萤淡淡一笑,洒脱地答道,“我自己学艺不精,怨得谁来着?”
“通透!”
钟文夸赞得愈发大声,眼中的那股子热切劲看得上官君怡和郑玥婷等红颜颇有些吃味,几乎以为他那见一个爱一个的老毛病又要犯了,“姐姐一身修为世所罕见,如今加入到咱们这个温暖的大家庭里来,便算是自己人了,还望助小弟一臂之力,莫要光顾着韬光养晦才好。”
“您多虑了。”
穆流萤俏丽的脸蛋没有丝毫情绪变化,“在这幽篁棋局之中,规则大于一切,一旦接受了主灵的指令,我便是想要藏私,也根本不可能做到。”
“那就好,那就好。”
钟文前一刻还在谄笑,下一秒眸中却突然射出凌厉而狰狞的光芒,“既然如此,就请姐姐替我把那个烦人的奶妈干掉罢。”
他这一句话才说了一半,穆流萤已然抬起双臂,左右手食指连弹,几十上百道无形气劲悄无声息地射向清弈所在的位置。
不好!
直至肩膀、手臂、小腹和腿脚传来阵阵剧痛,并不飙射出鲜血之际,清弈才陡然醒过神来,脸色霎时间惨白如纸,终于意识到此时的穆流萤,正和自己处在棋盘的同一条横线上,中间只隔了一枚棋子。
隔子打人,不正是灵炮的独门绝技么?
换言之,此时的清弈已然处于穆流萤的攻击范围之中,对方甚至不需要移动,便能将自己纳入射程。
清弈生性谨慎,又极其擅长手谈,本来绝不可能在棋局的关键时刻分心,可一来穆流萤的败北大大出乎了意料,二来这是他第一次看见面具女的真容。
穆流萤出色的容颜,多少让他有些分心。
只是短短一瞬的失神,却让他付出了无可挽回的惨痛代价。
“噗!”
当一道无形气劲射穿心脉之际,清弈清楚地知道,自己完了。
没了奶妈,光明阵营也将彻底失去翻盘的机会。
这一局棋,胜负已定。
果不其然,在策海翁近乎绝望的目光中,清弈重伤坠落,在血泊中挣扎着蠕动了几下,很快就翘了辫子,并顶着黑暗阵营的标记“倏”地出现在了钟文左侧。
原来根据规则,副灵无法进入敌方阵地,即便清弈是死后重生,可在投敌的那一刻,却还是会被强制传送回黑暗阵营的地盘。
“啪!”
对于这个眉清目秀的小白脸,钟文没有半点好感,故而毫不犹豫地打了个响指,将他替换成了一名闭月羞花,倾国倾城的红裙美人。
上官明月!
这一回,他倒还真没有别的算计,纯粹就是为了养眼。
毕竟副灵无法进入对方地盘,在优势局只能当个花瓶,作用近乎为零。
花瓶,当然得挑个好看的!
完成了这么个可有可无的操作,他这才慢悠悠地指挥着众人对铠甲男展开了围殴。
近处是珊瑚、鬼魈和枫三个大杀器,远程还有叶青莲和穆流萤这两尊灵炮的频繁骚扰,如此凶猛的火力,让失去奶妈的烁骥如何能够抵挡?
仗着强悍的身板硬撑了七个回合,这个威震上古的霸气猛男终于力竭不支,被珊瑚狠狠一剑斩在天灵盖上,连头盔带脑瓜一道狠狠劈成了两半,鲜血混杂着脑浆飞溅而出,挥洒如雨。
下一刻,他已然作为副灵出现在了钟文右侧。
“啪!”
一声脆响之下,猛男顿时被替换成了一道气质如兰,白衣赛雪的婀娜倩影,浓浓的书卷气与手中的书册相得益彰,很是般配。
为了拉高黑暗阵营的平均颜值,钟文竟是将宁洁也给召唤了出来。
烁骥一败,剩下的棋局可以说是进入到了垃圾时间,光明阵营一方人心涣散,气势暴跌,哪里还能与黑暗阵营抗衡,被珊瑚和鬼魈等人横冲直撞,肆意蹂躏,直杀得人仰马翻,屁滚尿流,兵败如山倒。
此后再得到新的棋子,钟文替换进来的人选也是令人大跌眼镜。
甘暮云、江语诗、星零、雪女、荷仙、牡丹仙子、海棠仙子……
居然清一色都是国色天香、沉鱼落雁的漂亮妹子,每一个的颜值都不会低于九分,直教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几乎以为自己误闯了女儿国。
战斗力?
根本不重要!
诶,就是玩!
这等搞怪的举动,直教李青和枫等人万分无语,哭笑不得,鬼魈更是皱了皱眉头,本能地就想开口呵斥:“你特么搞什么……”
话到中途,却是戛然而止。
望着被作为灵骑替换进来的一道白色倩影,他整个人忽然呆在原地,仿佛被施了定身术一般,久久没有动弹,脸上表情变化不定,眼神之中,竟然罕见地流露出一丝温柔。
出现在棋盘上的,是他的白月光,是他的朱砂痣,是他的日思夜想,也是他的牵肠挂肚,更是他此生唯一的挚爱。
这些年来,他不顾性命地努力、战斗、拼杀,都只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重返三圣界,再次见到眼前的佳人。
冉素娟!
两人的视线触碰在一起,登时如同被胶水粘住了一般,死死纠缠,再也无法分开。
这一刻,棋局空间突然沉寂下来。
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这对有情男女,其余万事万物统统都消失不见。
两个人的呼吸,慢慢融合在一起。
两个人的心跳,渐渐趋于同频。
两道晶莹的泪水自冉素娟秀美的双眸中滑落下来,打湿了柔嫩白皙的脸颊,她却并未抬手擦拭,兀自静静地凝视着眼前这个男人,清澈而温柔的眼神,几乎要将他的心融化。
“你……”
也不知过了多久,鬼魈突然扭头看向钟文所在的位置,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钟文笑眯眯地冲着他挥了挥手,“一点小小的惊喜,可还让你满意?”
“谢谢。”
相识至今,鬼魈第一次对钟文说出这两个字来。
第两千八百四十章 藏着这么多怪胎
“老夫坐镇幽篁棋局这么多年……”
眼见麾下棋子被屠戮得只剩下一枚灵卒,策海翁自知必败,反倒没有先前那般焦虑,脑中紧绷的那根弦彻底松弛了下来,两手一摊,摇头叹息道,“想不到竟然会有输棋的那一天,真是人生无常,世事难料啊。”
“不挣扎了?”
钟文笑眯眯地看着他道。
“都这样了,还挣扎个屁!”
策海翁伸手一指光明阵营仅存的孤儿灵卒,笑骂了一句,“赶紧的,给老夫一个痛快!”
“话说这后半局棋……”
钟文抚摸着下巴,不解地问道,“你怎么不换人了?”
“你道老夫不想么?”
一旦没了胜负欲,老头说起话来反倒随性了许多,竟如同是在和友人闲聊一般,“突然联系不上藏锋大人,我就是想换,也无能为力啊。”
“怎么?”
钟文闻言一愣,好奇地问道,“你替换棋子,还不能自己做主?”
“废话。”
策海翁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这里的棋子几乎都是藏锋大人的灵奴,没有他允许,我如何驱使得动?”
“原来如此。”
钟文点了点头,抚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话说你替换这么多女人进来做什么?”
策海翁纠结片刻,终究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其中有那么几个实力还不如原来的棋子呢。”
钟文在收官阶段的换人策略,显然让他有些看不明白。
“漂亮吧?”
钟文清了清嗓子,洋洋得意道。
“哈?”
策海翁一脸懵逼,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反正赢定了,我还要那么多高手做什么?”
钟文摆出一副“感谢我吧”的姿态,老神在在道,“还不如多召唤些美女进来,也好让你养养眼。”
“我谢谢你哦!”
策海翁忍不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随后又伸手指向不远处两个娇小的身影,“女人倒也罢了,这俩小东西又是几个意思?”
“忘了给你介绍。”
钟文笑嘻嘻道,“这是乐乐,这是飞飞,两个都是我的宝贝女儿,怎么样,可爱吧?”
可爱个锤子!
你的女儿再可爱,跟老夫有什么关系?
纯纯的精神病!
策海翁只觉心中有一万匹神兽奔腾而过,甚至已经提不起吐槽的兴致。
“对了。”
钟文突然开口道,“我若赢了这局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若是老夫赢了,你们黑暗阵营的所有人都将意志崩溃,彻底臣服于藏锋大人,乖乖接受秘法,成为他麾下的灵奴。”
策海翁表情登时有些复杂,“至于你们赢了,老夫也不清楚会怎样,毕竟自从我投效藏锋大人以来,这还是破天荒的头一遭。”
“我明白了。”
钟文点了点头,口中淡淡地吐出一句,“一哥,动手!”
“吼!!!”
早就等得不耐烦的一哥登时一声咆哮,张口喷吐出一道震天动地的可怕光柱,将光明阵营最后一枚灵卒狠狠吞噬,彻底淹没。
“啪!”
紧接着,钟文又是一个响指,将投靠过来的最后一枚灵卒替换成了一道瘦小的身影。
竟然是他那桀骜不驯的儿子小虎。
换言之,原本在神识世界里头打麻将的三个儿女,都已经被他召唤到了棋盘之中。
“被藏锋大人摄入棋局的敌人,老夫自认也见过不少,有轻易屈服的,有色厉内荏的,也有抗争到底的。”
策海翁愣愣地注视着小虎那虎头虎脑的可爱模样,好半晌才由衷感慨了一句,“可带着老婆小孩一大家子进来游玩的,你却还是第一个。”
“老头,你的棋艺还凑合。”
钟文嘿嘿一笑,“可惜,终究是我赢了。”
“是啊,你赢了。”
策海翁点了点头,表情木讷地答道。
“既然如此。”
钟文环目四顾,并未找到任何其他敌人,不解地问道,“棋局为何还未结束?”
“你难道没发现。”
策海翁突然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打量着他,“自己已经恢复行动能力了么?”
钟文愣了一愣,突然眼睛一亮,脚下一步跨出,整个人“倏”地出现在策海翁跟前。
诚如老头所说,他已经不再被束缚于主灵的格子里,而是拥有了在整个棋盘随意行动的能力,且一身修为也已恢复如初,随时可以施展出惊天动地的可怕灵技。
“想要结束棋局,你还剩下最后一步。”
策海翁注视着他的眼睛,平静地说道,“那便是亲手斩了我这个糟老头子。”
“你会不会死?”
钟文缓缓伸出右手,食指对准老头眉心方向,刚要释放剑气,突然想到了什么。
“不清楚。”
策海翁耸了耸肩,“说了么,老夫在这里从未输过。”
“可有遗言?”
“若是死后重生,但愿能去到一个无人弈棋的世界。”
“为什么?”
“累了。”
……
好可怕的率土之滨!
望着农归两家不断陨落的强者,农藏锋脸色越来越青,已然看不见先前的从容和自信。
除了天琛,他手底下能够动用的高手几乎统统派了出去,却非但没能击退敌人,反倒被率土之滨大军揍了个七零八落,节节败退。
要知道,能够担任农家嫡系灵奴的,哪一个都不是寻常人物。
在历史的滚滚长河中,这些人或威震一时,或称霸一方,随便挑出来一个都是接近乃至媲美主宰的恐怖存在,远非寻常混沌境可比,数量虽然不多,战力却着实惊人。
在农藏锋想来,拥有这样一支力量,再得到农家秘法加持,己方纵然不胜,也绝不至于败得太快,少说得是个五五开的局面。
不料当真打起来,情况却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只因率土之滨大军的每一个人,竟然都拥有着至少六劫以上的神兵利器,且身上又不知穿了什么防具,每当受到攻击,体表便会浮现出一条条璀璨灵纹,能够极大程度减轻所受到的伤害。
而一旦受伤稍重,这些人便会直接吞服一种神奇的丹药,令伤势瞬间痊愈。
但凡服用过丹药之人,此后的战斗中若是再次受伤,只要不当场毙命,立马就能恢复如初,竟仿佛拥有不死之身一般。
更可气的是,这群人还得到了叛徒田家的秘法辅助,战斗力同样大幅提升,足以将农家秘法的效果抵消大半。
此外,大军之中还混着两名十分厉害的阵道大师,正是先前破坏农家护山大阵的那两个家伙。
他们偷偷摸摸地混迹于人群之中,一边打架,一边布置着各种各样的阵法,有的用于攻伐,有的用于防御,有的用于治疗,有的用于增幅,还有的甚至能够进行传送,可谓是五花八门,千奇百怪,令人防不胜防,头疼不已。
如果说这些都还不足以决定大战的走向,那么敌军统帅身旁的那个马脸怪人,则险些让农藏锋破了大防。
此人并不参战,只是躲得远远的,一双大眼睛贼溜溜地扫视着战场,时不时地点评两句,仿佛戏台下的一名观众。
可他每一次的发言,却总能精准地说出一名农家高手的致命弱点,使其瞬间遭到集中针对,陷入到极其狼狈的境地,甚至当场陨落。
这尼玛是什么手段?
人多也就罢了,还个个都是混沌境!
混沌境也就罢了,里头居然还藏着这么多怪胎!
真不知钟文那小子是从哪里找来这么一群人!
眼瞅着马脸怪人在那里头头是道,指点江山,农藏锋心惊之余,眼中不觉透出浓浓的杀意,几乎忍不住就要指示天琛发动突袭,以迅雷之势将其击毙。
然而,尚未开口,忽然有一道惊天动地的凌厉杀意隔空而来,将他牢牢锁定,可怕的气势直教他呼吸滞涩,脊背发凉,整个人如堕冰窟。
他猛一抬头,极目远眺,却见一名气质高贵、容色绝艳的黑裙女子正直勾勾地凝视着自己,眸中闪烁着不加掩饰的杀意。
她左手握着一柄造型古朴的长弓,右手则漫不经心地拨弄着弓弦。
弓弦的每一次晃动,都仿佛牵动着农藏锋的心跳,令他神经瞬间紧绷到了极点,一时连大气都不敢多喘一口。
不等他缓过神来,女人突然右手一翻,掌心之中,现出一支造型独特的蓝金色箭矢。
看见箭矢的刹那间,农藏锋脸色煞变,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机感疯狂涌上心头,仿佛连灵魂都要颤抖起来。
这一刻,他彻底打消了刺杀马脸男的念头。
天琛必须守在自己身边,半息都不能离开!
第两千八百四十一章 不知此人弱点何在?
要不……
把烁骥从棋盘里换出来?
极度劣势之下,农藏锋脑中本能地浮现出这个念头。
不料还未将想法付诸行动,脑中突然传来了一道强烈的意念,令他大惊失色,神情骤变。
竟是策海翁在请求支援!
怎么可能?
给了他这么多顶级强者,居然还是没能搞定钟文他们几个?
这老儿到底在做什么?
农藏锋越想越是气愤,精神一阵恍惚,对于战场的戒备也不禁出现了一丝松懈。
恰在此时,远处的黑裙女子突然举起长弓,将蓝金色的箭矢搭在弦上。
简简单单一个动作,甚至都没有拉弦,农藏锋却觉眼皮一跳,额头渗出一粒粒豆大的汗珠,犹如雨点般不住滑落下来,心脏仿佛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狠狠揪住,简直要透不过气来。
脑海之中,甚至浮现出自己被黑裙女子一箭穿心,当场殒命的可怕画面。
他果断收慑心神,一步退至大宝背后,竟是将这个才五六岁的小萝莉当成盾牌挡在了自己身前。
而大宝也不含糊,抬头直视着黑裙女子,周身散发出霸道无匹的强横气势,犹如一堵密不透风的能量之墙,将农家家主牢牢护住。
见此情形,农藏锋顿觉心安,思忖着对方绝不可能是天琛的对手,便打算通过意念向策海翁询问幽篁棋盘内的情况。
不料就在此时,黑裙女子纤白如玉的右手之中,突然出现了第二支箭矢。
一模一样的蓝金色箭矢!
农藏锋面色再变,浑身寒毛倒竖,心脏狂跳不止,几乎要从嘴里蹦出来。
危险!
危险!
危险!
灵魂深处,仿佛有一个声音在疯狂呐喊,震得他头晕目眩,脑袋发胀。
黑衣女人只是搭着箭,分明还未拉弓,他却莫名生出一种感觉。
对方或许打不赢天琛,却绝对有办法绕过小萝莉,直接取走自己的性命。
大宝显然也察觉到了对方的威胁,小手一挥,愈发狂暴的气势自体内喷涌而出,化作一个直径数丈的白色光球,将两人齐齐笼罩在内。
光球是如此璀璨,如此耀眼,刺得人眼睛生疼,完全无法看清其中景象。
然而,黑裙女子却似并不意外,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右掌之中,竟然又多出一支蓝金色箭矢。
第三支箭矢出现的刹那间,农藏锋面色剧变,神经骤然绷紧到了极限。
这一刻,他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张了张嘴,却连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仅仅想要吸一口气,竟也是无比艰难。
脑海之中,依旧不断传来策海翁的意念。
可他却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黑裙女人身上,根本就无暇倾听。
老东西!
你是想害死我么?
察觉到策海翁的意念越来越强,越来越频繁,农藏锋皱了皱眉头,心中恶狠狠地骂了一句,干脆直接断开了与他之间的神识连接。
没有了老头的骚扰,他只觉神清气爽,思维瞬间敏捷了不少。
棋局固然重要,却又怎能与自己的性命相提并论?
况且棋盘里头还有烁骥这个大杀器在,就算一时难以取胜,想来也不至于落败。
这般想着,他干脆不顾幽篁棋局,而是将所有的注意力统统放在了黑裙女人身上。
此时,黑裙女人手中的箭矢已然增加到了四支,而大宝释放出的光球体积也较之先前扩张了一倍有余,耀眼的光辉与可怕的气势交织在一起,令苍天为之战栗,大地为之颤抖。
双方就这么遥遥对峙,不断提升着自身战意,谁都没有抢先出手,仿佛是在等待一个机会。
瞬间击杀对方,一举锁定乾坤的机会!
整个过程中,农藏锋再也没有恢复与策海翁之间的联系。
农寒梧和夜煞等人赶到战场之际,黑裙女人手中的箭矢已然多达七支,而大宝释放出的光球却不再扩张,反而比先前收缩了不少,夸张的亮度无疑昭示着其间的能量密度已然达到了一个全新的层次。
“孩儿来迟!”
农寒梧是个心思机敏之人,仅仅扫视了一眼,便已将战场上的情况掌握了十之七八,连忙快步来到农藏锋身后,恭恭敬敬地低头作揖道,“还望父亲恕罪。”
农藏锋却是面色凝重,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黑裙女人手中的箭矢,对于儿子的话语恍若未闻。
“好个大胆的女人,竟敢对父亲箭矢相向。”
农寒梧并不生气,反而抬头瞪视着黑裙女人所在的方向,口中厉声下令道,“宁啸,给本少拿下她!”
话音刚落,便有一道红色身影自他背后疾射而出,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直奔敌阵而去,脸上的白色面具没有眼睛和鼻子,却独独画了一张嘴。
左右咧开到极致,笑容无比狰狞的嘴!
赫然是农寒梧麾下的两大灵奴之一,拥有着惊人实力的红衣人宁啸。
他的面具已然被钟文击碎,如今却又不知从哪里搞来一张一模一样的,身上气息居然更胜从前,眨眼间便已逼近黑裙女子所在的位置。
四周登时有无数道身影飞扑而来,各施绝学,五花八门的灵技之光犹如雨点般朝着他当头落下。
面对众多混沌境高手的围攻,宁啸不闪不避,虎躯一震,一股狂暴而霸道的气息自体内喷涌而出,席卷四方。
气势所过之处,率土之滨众人动作齐齐一滞,眸中无不透射出难以置信的光芒,一个个脸色苍白,面露惊容,居然纷纷从空中栽倒下去。
宁啸却似完全感知不到四周变化,兀自疾行如风,一往无前,眨眼间与黑裙女已相距不足十丈。
莫看他被钟文揉扁搓圆,随意拿捏,如今在战场上竟是纵横肆虐,所向披靡,独闯率土之滨的军阵,简直如入无人之境。
“诸位小心!”
马脸男脸色一变,口中高声疾呼,“此人特质特殊,擅长神魂攻伐之术,切不可被他触碰到身体,否则定然会灵魂受损!”
“原来如此!”
话音刚落,一道水蓝色的光芒突然出现,不偏不斜地挡在了宁啸冲刺的路径上,其间显露出一道黑色身影,爽朗的笑声回荡在天地之间,“不知此人弱点何在?”
“莳殿主,此人精神力虽强,灵魂状态却极不稳定。”
马脸男脱口而出道,“只要给予足够的刺激,他很可能会精神失控,不攻自破。”
“受教了!”
黑衣人哈哈一笑,缓缓举起右手,拳头表面闪耀着无比灿烂的六色华光,“敢打小雨的主意,若不扒下他一层皮,今后莳某的名字便倒过来写!”
马脸男,当然就是掌握了白泽神通的马面。
他口中的莳殿主,则正是阎罗殿主莳骸。
能够让懒鬼莳骸主动出手相护的,除了莳雨还有哪个?
“滚开!”
宁啸试图绕道而行,可接连尝试了两次,都被阎罗殿主以天道之力瞬间拦截,登时怒从心头起,口中发出一道怪异的声响,无穷无尽的神魂之力疯涌而出,犹如一头杀意滔天的可怕凶兽,朝着对方狠狠撞去。
“我去!”
在这股狂暴精神力的冲击下,莳骸霎时间面如白纸,修长的身躯摇摆个不停,口中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好痛!”
一击得手,宁啸并不迟疑,果断纵身而上,右手五指并拢作刀,挟着无边锐意,以迅雷之势狠狠斩向莳骸咽喉。
不料就在手刀将要击中之际,莳骸周身突然白光一闪,脸上再也看不见痛苦之色,体内的气势竟然瞬间飙升至巅峰。
轮回体,地狱道!
“啪!”
不等宁啸反应过来,莳骸左手闪电般向上一探,将他的手腕一把抓住,艳红色的璀璨光芒在手掌四周流转,阿修罗道的可怕力量倾泻而出,令其再也不得寸进。
与此同时,他的双瞳之中,忽然闪过一丝灰色灵光。
畜生道,精神攻击!
宁啸的面具上没有眼孔,可他却还是以某种方式看见了莳骸的灰色双眼。
“啊!!!”
紧接着,他突然浑身抽搐,犹如癫痫发作,左手死死抓住头发,仰天发出一声震天咆哮。
果然可以!
眼见对方真的如马面所说,受不得太强的精神刺激,莳骸不禁长长地舒了口气,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了宁啸身上,莳雨却突然动了。
只见她周身蓝光一闪,曼妙的娇躯瞬间出现在农藏锋前方十五六丈处,张弓,搭箭,瞄准,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目标,农藏锋的心脏!
第两千八百四十二章 是个什么东西?
惊觉自己被宁啸干扰了注意力,农藏锋不禁心头剧震,面如土色,本能地想要后退,目光却突然落在了莳雨身后的一道黑影之上。
只见此人身法灵动飘忽,速度快如闪电,手中一柄短剑散发着幽幽寒光,狠狠刺向莳雨咽喉,动作犹如鬼魅,下手毫不留情,没有半点怜香惜玉之意。
明眼人一看便知,这柄短剑之上,定然涂抹着见血封喉的厉害毒药。
看清此人样貌,农藏锋瞳孔急剧扩张,脸上不禁流露出不可思议之色。
竟然是夜煞!
他当然不会认不出农寒梧的心腹,却也不曾料到素来性格低调的夜煞,竟然会有如此狠辣果决的一面,这一记凌厉绝伦的刺杀,更是完全不输当世最顶尖的刺客。
似乎没料到有人敢来偷袭自己,莳雨也不禁微微愣神,本能地侧身一闪,险而又险地避过了这致命一剑,原本牢牢锁定农藏锋的气机顿时出现了一丝松懈。
“杀!”
农藏锋何许人也,哪能错过这样绝佳的机会,双眸一凛,口中厉喝一声。
话音刚落,大宝的身躯已然化作一道疾光,“嗖”地出现在莳雨跟前,右臂高高举起,拳端喷涌出一道无与伦比的耀眼光芒,朝着对方狠狠倾泻而出。
“轰!”
莳雨俏脸一沉,周身突然浮现出一个巨大的黑色光球,无穷无尽的狂暴气息萦绕其上,与大宝轰出的白光正面对冲,可怕的威势毁天灭地,震动苍穹,几乎要将在场所有人的耳膜震碎。
“噗!”
正面硬刚之下,莳雨俏丽的脸蛋上再也看不见一丝血色,娇躯被狠狠震飞出去,鲜血自口中飙射而出,淅淅沥沥地洒落下来。
即便如此,那几支蓝金色箭矢却依旧被她紧紧握在手中,并未射向大宝。
大宝眼神冷漠,脸上表情没有丝毫变化,脚下微微一动,果断乘胜追击,娇小的身影“倏”地一闪,竟然提前出现在了莳雨飞行的路线上,五指攥紧,轰出了一道愈发恐怖的拳劲。
莳雨周身白光一闪,地狱道骤然发动,体内伤势眨眼间愈合如初,收起弓箭,反手一掌挥出,掌心之中,闪耀着一团霸道无匹的黑色光球。
“轰!”
拳掌相交,释放出排山倒海般的夸张威势,莳雨再次俏脸煞白,口中鲜血狂吐不止,娇躯犹如离弦之箭,再次被狠狠轰飞了出去。
机会!
望着被大宝打飞回来的莳雨,农藏锋瞳孔扩张,心头狂喜,右臂一振,掌心之中,登时现出一个散发着幽幽绿光的棋盘。
幽篁棋盘!
此时的莳雨身受重伤,手中没有弓箭,且还背对着这边,简直可以说是毫不设防。
对于农藏锋而言,这无疑是个除掉她的绝佳机会。
脑中回想起先前黑裙美人带来的压迫感,他没有半点犹豫,直接选择了掏出棋盘,放手一搏,试图将莳雨摄入到幽篁棋局之中。
这,是战场之上唯一让他感到害怕和心悸的人。
只要解决掉这个黑衣女人,他就能无所畏惧,掌控一切。
不料就在他打算催动棋盘之际,异变陡生。
不久前才偷袭莳雨,立下大功的夜煞突然身形暴涨,手中短剑化作一道耀眼灵光划破天空,直奔农藏锋眉心而来,极致的锐意令他浑身寒毛倒竖,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这一剑既快,又狠,且准,角度阴毒刁钻,选择的时机更是妙到巅峰。
正是大宝离开追击莳雨,而农藏锋的注意力又全部落在棋盘上的刹那间,令他根本无从应对。
短短一瞬,农家家主仿佛看见了自己被一剑穿透眉心,惨死在夜煞手中的悲催画面。
死亡,从未如此之近!
一切的智慧,一切的谋划,一切的算计,都变得毫无意义。
在求生本能的催动下,农藏锋毫不犹豫地举起幽篁棋盘挡在身前。
“噹!”
伴随着一道嘹亮的金铁撞击声,短剑毫不留情地撞在了棋盘之上。
农藏锋只觉一股可怕的气劲顺着手掌涌入体内,双臂瞬间酸麻,十指一松,棋盘登时脱手向后飞了出去。
“天琛,回来!”
他面色惨白,口中大喝一声,一边连连后退,一边扭头看向棋盘飞出去的方向。
“啪!”
只见斜刺里突然伸出一只手,将幽篁棋盘一把抓住。
“梧儿!”
看清夺得棋盘之人乃是宝贝儿子农寒梧,农藏锋心头一松,连忙冲着他招手道,“快将棋盘交给为父。”
然而,农寒梧对他的话语却恍若未闻,只是一个劲地低头观察着手中棋盘。
“梧儿?”
农藏锋心里一咯噔,再次出声呼唤道。
“多谢父亲馈赠。”
农寒梧终于抬起头来,苍白的脸上挂着阴冷的笑容,眸中隐隐透着一丝戏谑,一丝得意,“这幽篁棋盘,孩儿笑纳了。”
“臭小子,你什么意思……”
农藏锋脸色大变,刚要破口大骂,一道凌厉杀意突然自背后袭来,惊得他踉跄躲闪,狼狈不堪。
“少爷!”
一剑将他逼退,夜煞也不追击,而是身形一闪,“倏”地出现在农寒梧身旁,一把抓住其胳膊,带着他直奔远方而去。
待到大宝赶回之际,两人的身影已然化作视线尽头的一个小黑点,速度快得不可思议,令农藏锋捶胸顿足,追无可追。
“孽畜!!!”
愤怒的咆哮声回荡在天地之间,久久不绝。
......
“得手了,真的得手了!”
农寒梧大口喘着粗气,双手紧紧握着棋盘,眸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兴奋光芒,“幽篁棋盘,是我的了!”
“恭喜少爷!”
夜煞神色平静,低眉垂首,“如此一来,下一任农家家主之位,自然非您莫属。”
“放心,你的功劳,本少爷绝不会忘记。”
农寒梧哈哈大笑着道,“待我掌权之日,你就是农家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
“只要能够陪伴少爷左右,夜煞便心满意足了。”
夜煞态度说不出的谦卑,“如何还敢奢求更多?”
“可惜你是个男人。”
农寒梧愈发满意,看向他的目光温柔如水,“否则我定要娶你为妻。”
“少爷说笑了。”
夜煞也不禁笑了起来,“二少奶奶……”
“那贱人不过是件工具罢了,如何能与你相提并论?”
没等他说完,农寒梧便不以为然地打断道,“这世上值得我信任的,唯有你夜煞一人。”
“啪!”“啪!”“啪!”
话音刚落,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阵拍手声。
“谁?”
两人吃了一惊,齐齐转头,循声望去。
出现在视线中的,是一胖一瘦两道身影。
左侧之人白发白须,仙风道骨,竟然是大少爷农虚谷身边的亲信离尘。
而位于离尘右侧的,则是一个气质有些猥琐的胖子,样貌十分陌生,农寒梧搜肠刮肚,都无法在记忆中找出这么一号人物。
适才拍手的,正是这个胖子。
“离尘!”
看见离尘的瞬间,农寒梧不禁心头火起,破口大骂道,“你这老东西居然还有胆子现身?”
“见过二少爷。”
离尘优雅地欠了欠身,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您手里的这件宝贝,莫不是家主大人的幽篁棋盘?”
“是又怎样?”农寒梧冷笑着道。
“连镇府之宝都给了您。”
离尘故作神伤,表情却多少有些做作,“看来家主大人心里已经有了选择,大少爷怕是没有机会了呢。”
“农虚谷意图刺杀巧巧,可谓是丧尽天良,令人发指。”
农寒梧眼神一凛,厉声喝骂道,“你们两个早就成了农家叛徒,居然还敢觊觎家主之位?何其荒唐,何其无耻,何其可笑!”
“可怕可怕!”
离尘似乎为他气势所慑,忍不住拍了拍胸膛,又伸手一指身旁之人,无奈地叹了口气道,“老夫自知罪孽深重,本来打算躲得远远的,再也不让你们找到,奈何这胖子非要过来看看你,我实在是拗不过他,只好跟着来了。”
“他?”
农寒梧瞥了他右侧的胖子一眼,眸中闪过一丝鄙夷之色,“这胖子又是个什么东西?”
“我叫左不留,是个人,不是什么东西。”
胖子轻抚手掌,看他的目光就如同一头猛虎在打量着自己的猎物,口中笑嘻嘻道,“妹夫,终于见面了。”
第两千八百四十三章 到底是怎么死的?
“妹夫?什么妹夫?谁是你妹夫?”
农寒梧脸色一沉,也不知为何,对于胖子竟是发自内心地感到厌恶,忍不住张口要骂,脑中却突然灵光一闪,“等等,你姓左?”
“总算想起来了么?”
左不留表情在笑,眼睛里却看不见任何情绪,“妹夫。”
“你是左家的人?”
农寒梧神色无比怪异,仿佛渐渐回忆起了什么。
“我的确出生于左家。”
左不留迈开腿脚,朝着他缓缓靠近过去,口中一字一句道,“你曾经的妻子左月华,就是我妹妹。”
说到“左月华”这三个字,他眼中不自觉地闪过一丝痛苦,一丝悲凉,一丝愤怒。
“少爷小心!”
见他逼近,夜煞毫不犹豫地挡在农寒梧身前,警惕地凝视着这个胖子,“此人不简单!”
“左月华……左月华……”
农寒梧口中小声重复着这三个字,良久之后,突然眼睛一亮,“我想起来了,是农家安排来联姻的那个丑女人!”
“丑女人?”
左不留眯起眼睛,眸中闪过一丝寒意,“月华并不是什么完美无缺之人,可说她丑的,你却还是第一个。”
“看来你这人没见过什么世面。”
农寒梧冷笑着嘲讽道,“好歹也是左家的人,居然连真正的美人都未曾……等等,左不留?还是个胖子?莫不是左家那个出了名的废物?”
“废物么?”
听见这两个字,左不留忽然停下脚步,眸光闪动,思绪万千,“好久没听见这个称呼了。”
“果然是你!”
农寒梧登时心头一松,哈哈大笑道,“左家早就亡了,想不到一个废物居然能够苟延残喘到今天,废物,你跑来我农家做什么?左月华的尸体,应该早就让人送回去了才对。”
“月华当年……”
左不留沉吟许久,终于缓缓开口道,“是怎么死的?”
“送她回去的人没和你们说么?”
农寒梧耸了耸肩,随口答道,“病死的。”
“什么病?”
左不留直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道。
“多少年前的事了?”
农寒梧漫不经心地敷衍道,“一个丑女,也没相处几天,谁还记得她那点破事,或许是染上了风寒吧。”
“染上风寒?”
左不留的声音骤然冷冽如冰,听在耳中,直教人不寒而栗,空气中的温度也随之猛地下降了一大截,“你的意思是,一个堂堂高阶修炼者,居然会死于风寒?”
“爱信不信。”
农寒梧得了幽篁棋盘,整个人正处于极度膨胀之中,哪里将胖子放在眼中,满脸鄙夷地说道,“若是没有别的事情,那就赶紧滚罢,本少爷忙得很,没空搭理一个废物,看在农左两家曾经联姻的份上,今日暂且饶你一命。”
任谁看见此刻的他,怕是都无法将这个嚣张跋扈之人与曾经温文儒雅的农家二少联系到一起。
“二少爷。”
就连离尘都看不下去了,终于忍不住开口道,“你当真不知道左大人是谁么?”
“什么意思?”
农寒梧闻言一愣,“他不是左家那个废物么?”
“农家自诩为天下第一家族,甚至不自量力地将王庭视作对手。”
离尘连连摇头,叹息不已,“可你身为堂堂农家二少爷,居然连王庭九大混沌守卫的名字都记不明白么?”
“放屁,我怎么可能……”
农寒梧本能地便要反驳,话到中途,突然脸色大变,再看左不留之时,眼神中已然写满了不可思议,“左不留!你是左不留!”
同样的三个字,在这一刻却代表着截然不同的意义。
王庭九大混沌守卫之一,站在整个混沌界顶点的男人,左不留!
夜煞也不禁微微动容,抓着短剑的右手五指一紧,一股若有似无的玄妙气息自体内散逸出来,不知不觉间已然将农寒梧和自己包裹在内。
“明白了么?”
离尘嘴角微微勾起,眸中闪过一丝戏谑之色,“这个被你左一句废物,右一句废物的男人,根本就是你们招惹不起的存在。”
“你不是农虚谷的走狗么?”
农寒梧脸色泛白,脚下不自觉地连退数步,右手紧紧抓着棋盘,恶狠狠地瞪视着离尘,“怎么会和王庭的人鬼混在一起?”
“老夫从来就不是大少爷的人。”
离尘摊开双手,似笑非笑道,“自始至终,都只是农虚谷自以为是的一厢情愿罢了。”
“老狗,认清自己的身份。”
农寒梧面现狰狞之色,“区区一个灵奴,也敢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来,若是让农虚谷听见,他一个念头就能要了你的狗命!”
“谁告诉你……”
离尘笑得愈发莫测高深,“我是农虚谷的灵奴?”
“是他……”
“老夫从未接受过他的秘法。”
农寒梧刚要开口,便被离尘生硬地打断道,“对付这个蠢货,只需要一滴幽影露,便能让他产生幻觉,自以为收服了我这个灵奴,实在是简单不过。”
“你到底是谁?”
农寒梧脸色大变,厉喝一声道,“假冒农虚谷的灵奴潜伏在我农家,究竟意欲何为?”
“少爷,如果没猜错的话。”
夜煞突然接口道,“离尘本就是王庭的人,之所以潜伏在农家,恐怕正是为了扶持大少爷成为下一任农家家主。”
“王庭?”
农寒梧脱口而出道,“他们为何要帮助农虚谷……”
一句话还没说完,他突然反应过来,脑中瞬间闪过一个极其可怕的念头,脸色登时阴森到了极点。
“看来比起大少爷,二少爷果然还是要略胜一筹,这么快就想明白了么?”
离尘轻抚胡须,哈哈笑道,“扶持那个蠢货,自然是为了借他之手,兵不血刃地掌控整个农家。”
“你们……”
农寒梧牙齿咬得喀喀作响,对着他怒目而视,“好大的胆子,好大的胃口!”
“原本此事除了老夫,便只有原无极大人知晓。”
离尘笑着看向左不留道,“左大人会来,其实也有些出乎我的意料,难不成是原大人又有什么新的指示?”
“没有。”
左不留的目光始终停留在农寒梧身上,轻轻摇了摇头,淡淡地答道,“只是最近遭遇了一些事情,忽然心有所感,便想着来见一见这位素未谋面的‘妹夫’。”
“无论如何,您能够来,都是再好不过了。”
离尘也不纠结,伸手指了指农寒梧手中的幽篁棋盘,口中呵呵笑道,“本以为这次潜伏已经失败,想不到农家大敌当前,居然还会父子内讧,将这件绝世神器直接送到咱们手中。”
听他口气,显然已经将幽篁棋盘视作囊中之物,竟是完全没把农寒梧和夜煞放在眼里。
“就凭你们,也想抢夺幽篁棋盘?”
农寒梧哪里能忍受这样的轻蔑态度,不禁冷笑着回怼道,“当真是痴人说梦。”
“二少爷,你们农家人并不擅长战斗。”
离尘从容不迫地分析道,“夜煞老弟虽然了得,却也不可能同时对付左大人和老夫,不知你们要如何守住这幽篁棋盘?”
“我农家秘法之妙,岂是尔等所能想象!”
农寒梧怒目圆睁,双手突然举至胸前,捏了个玄妙的法诀,口中厉喝一声,“夜煞,杀了他们!”
夜煞登时气势飙升,整个人化作一道虚影疾射而出,手中短剑寒光闪闪,锐意逼人,狠狠刺向离尘咽喉。
“倒也,倒也!”
离尘却是面不改色,脚下一步不动,只是笑嘻嘻地伸出手指,对着他轻轻一点。
“扑通!”
气势如虹的夜煞却突然身形一滞,整个人犹如惊弓之鸟,竟然从空中直接坠落下去,重重摔倒在地,再也无法动弹。
“夜煞!”
农寒梧见状大惊,忍不住对离尘怒目而视,“你做了什么?”
“老夫的本事,二少爷想必也有所耳闻。”
离尘耸了耸肩,哈哈一笑道,“除了下毒,我还能做什么?”
“不要脸的老匹夫!”
农寒梧恶狠狠地骂了一句,双手法诀一变,就要施展秘法为夜煞祛毒,不料眼前白光一闪,居然现出左不留肥硕的身影。
“砰!”
还没等反应过来,他便被胖子狠狠一脚踹翻在地。
“月华当年……”
一击得手,左不留果断伸出右脚,重重踏在农寒梧英俊的脸庞上,踩得他面容扭曲,颅骨作响,几乎要痛晕过去,同时用最平静的语气问道,“到底是怎么死的?”
第两千八百四十四章 也就你会把她当块宝
“混账!”
农寒梧双眸赤红,睚眦目裂,口中尖声叫道,“敢这样对我,农家不会放过你的!”
“农家?”
左不留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道,“你连自己老爹的本命宝物都敢抢,还指望他会替你出头?”
农寒梧面色一僵,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对方早就了如指掌,拿农家来威胁左不留,根本就是个笑话。
“像,真像。”
左不留仔仔细细地打量着他,口中啧啧称赞道,“也不知那个女人是如何做到的。”
上一次见到农寒梧,还是在南宫灵营造的幻境之中。
那个“农寒梧”不过是南宫灵创造出来的产物,与眼前的农家二少显然并非同一个人。
可双方的长相居然有着七八分相似,粗看之下甚至很可能会误以为真,也不知南宫灵仅凭自己脑中这些只鳞片爪的信息,如何能够将他还原到如此地步。
对于那个女人匪夷所思的能力,他不禁暗暗惊叹。
“少啰嗦!”
农寒梧只觉脸上压力骤增,痛得死去活来,口中声嘶力竭道,“要杀就杀!”
他嘴上视死如归,右手却死死抓着棋盘,半点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告诉我月华是怎么死的,再交出幽篁棋盘。”
左不留平静地看着他,“左某饶你不死,如何?”
“说了是病死的!”
农寒梧脸色阴晴不定,嘴里翻来覆去还是那么一句,“听不懂人话么?”
“什么病?”
左不留脸色渐渐阴沉,感觉对话似乎进入到了死循环。
“除了大婚之日,本少爷几乎就没怎么见过她!”
农寒梧的回答,果然也没有丝毫变化,“谁特么知道她得了什么病?说不定在嫁进来之前就是个病痨子呢?”
“放屁!”
左不留眉头一皱,面色阴沉到了极点,脚上力气不觉又重了一分,“月华身子骨健康得很!”
剧烈的疼痛下,农寒梧已然陷入到半昏迷状态,连话都说不出来,想要回怼也根本无法做到。
“给你活路。”
左不留右脚微微一松,眼中的杀意越来越浓,从声音里可以听得出来,他的耐心正在飞速衰退,“你是真不领情啊。”
“一个丑女人罢了,也就你会把她当块宝。”
农寒梧怒极攻心,破罐子破摔道,“本少爷大婚之后便再也未曾见过她,哪知道她身上发生了什么?”
“什么!”
左不留脸色一变。“此话当真?”
“废话!”
农寒梧感觉疼痛一缓,又恢复了说话能力,“一个家族联姻的牺牲品罢了,还真当是农家少奶奶?让她留在农家有吃有喝,已经算是本少爷仁慈了。”
“月华她……”
左不留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当真不是死在你手中?”
“我?”
农寒梧一脸懵逼,“我杀她做什么?”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眼瞪小眼,四周登时陷入一片寂静。
是啊!
我为何会觉得月华是死在农寒梧手中?
左不留脑筋急转,思绪万千,脸色瞬间复杂了起来。
直至此刻,他才忽然意识到,从来没有任何证据表明左月华的死和农寒梧有直接关系。
他之所以会将农家二公子视作杀妹仇人,一来是因为对方的名声不佳,且农家对左月华的死又表现得十分冷淡,难免令人起疑。
二来,则是因为南宫灵让自己看见的幻境。
在那个虚假的世界里,农寒梧对待左月华的手段极尽残忍,堪称变态,狠狠刺激着左不留的神经,明知道是假的,却还是让他对农二少爷充满了敌意。
等到回过神来,这股恨意已经根植于灵魂深处,再也挥之不去。
眼前的农寒梧和幻境中的那个男人甚至连长相都有所不同,可在确认其身份的那一刻,左不留却已经打心底里对他生出了浓浓的厌恶与憎恨,本能地想要将他的脑袋踩在地上使劲摩擦。
难道这一切……
都是那个女人的阴谋?
为的就是挑起王庭与农家之间的矛盾?
越是细想,左不留的表情便愈发难看,额头冷汗蹭蹭直冒,呆在原地久久说不出话来。
“左大人。”
似乎察觉到他的纠结,离尘关切地问道,“怎么了?”
“我一直以为月华是被农家人,应该说是被农寒梧折磨至死。”
左不留脸色阴晴不定,好半晌才苦笑着道,“倘若此人所言不假,那我来到这里恐怕并非出于本心,而是被人钻了空子,利用了情绪。”
“听农二少爷所言,他在与令妹成亲之后,并未履行一个丈夫的责任。”
离尘心下恍然,柔声劝慰道,“对于女子而言,遭到新婚夫君冷落,无疑是极大的耻辱,令妹此后身体欠佳,未尝没有这方面的心理因素。”
“被你这么一说。”
左不留摸了摸鼻子,轻声笑道,“似乎也有些道理。”
“虽说那时老夫还未加入农家。”
离尘抚摸着胡须,哈哈笑道,“不过以我对农家的理解,家主一系的少爷几乎都是骄横跋扈,无恶不作之辈,就算闭着眼睛动手,也不可能错杀无辜之人,所以无论令妹之死真相如何,您都不必存有愧疚之心。”
“原来如此。”
左不留点了点头,深以为然,“来都来了,继续纠结也没什么意义了,无论月华是怎么死的,我看这人都极不顺眼,干脆直接宰了,还能抢到一件神器,这波不亏。”
言语间,他右脚微微发力,再次将农寒梧的脑袋狠狠踩入地面,右手高高举起,五指弯曲成爪,每一根手指顶端无不闪耀着莹白色的璀璨光芒,凌厉的杀意登时令农二少爷变了脸色。
“幽篁棋盘由初代家主联合上百位炼器大师倾力打造而成,此后又融合了历代家主的精血,乃是我农家的镇府之宝,唯有农家嫡系血脉方能将之炼化。”
他灵机一动,突然强忍着剧痛大声叫嚷起来,“杀了我,你们就算得到棋盘,也不过是一件破铜烂铁,根本就没有任何意义!”
“那又怎样?”
左不留耸了耸肩,不以为然道,“农家嫡系又不是只有你一个。”
“如今这农家,有资格让棋盘认主的总共不过三人,那便是农藏锋、农虚谷和本少爷。”
农寒梧咬着牙道,“除了我,你还能找哪个?”
“这话倒也没错。”
离尘在一旁拍手笑道,“农藏锋便是死,也绝不可能屈服于我等,而农虚谷那个蠢货已然落入率土之滨手中,想要从那样一支大军里头救人,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这么算下来,农寒梧还真是咱们唯一的选择。”
农虚谷落在了率土之滨手中?
如此说来,我岂不成了农家唯一的继承人?
早知如此,何必这么快跟农藏锋闹翻?
反正家主之位迟早是我的!
农寒梧心头一惊,忍不住瞥了夜煞一眼,对于他怂恿自己抢夺棋盘的行为,第一次有了些许的不满。
“你这么高兴做什么?”
左不留没好气地瞪了离尘一眼,“没有别的选择,岂不是意味着咱们要受制于他?”
“您忘了老夫么?”
离尘缓步来到农寒梧跟前,蹲下身子,伸手去抓他怀里的棋盘,“我好歹也是农家大少爷的心腹,知道得总比别人要多一些。”
此言一出,农寒梧心里一咯噔,脸上顿时流露出紧张之色。
“怎么说?”
左不留眼睛一亮,登时来了兴致。
“诚如他所言,想要幽篁棋盘认主,的确需要农家嫡系血脉。”
离尘的手掌几乎就要搭上棋盘边缘,口中慢条斯理道,“不过若只是催动棋盘对敌,却是任何人都可以做到的。”
农寒梧待要抗争,却被左不留狠狠踩住脑袋,连动都没法动一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离尘抢夺棋盘,心中不禁涌起浓浓的绝望之情。
老头的话语,更是惊得他一魂出窍,二魂升天。
绝体绝命之际,如同死鱼般躺在地上的夜煞突然跳将起来,身法如电,剑出如龙,狠狠扎向离尘眉心。
似乎没料到他身中剧毒,竟然还有力气行动,离尘不禁脸色剧变,本能地向后连退数步。
一剑逼退离尘,夜煞修长的身躯在空中一扭,反手又是一剑,直奔左不留咽喉而去。
“咦?”
左不留眸中闪过一丝异色,身躯微微一侧,轻松躲过了这凌厉一剑,脚下半步不退,“好剑法!”
被他这么一扰,胖子踩在农二少爷脸上的右脚不觉抬高了少许。
“接着!”
农寒梧感觉脑袋一松,勉强恢复了些行动能力,突然目露精光,双臂一振,居然将手中棋盘朝着夜煞所在的方向用力丢了出去,口中大喝一声。
第两千八百四十五章 合则两利,斗则两伤
这样的操作,无疑出乎了在场所有人的意料。
莫说左不留和离尘,就连夜煞也是一阵愣神,险些被棋盘砸在脸上。
“啪!”
总算他并非常人,在千钧一发之际反应过来,右臂在空中划出一道不可思议的古怪曲线,及时挡在面部前方,将飞来的幽篁棋盘牢牢抓在掌中。
“退!”
见他接住棋盘,农寒梧眸中闪过一丝喜色,突然大喝一声。
夜煞虽然懵逼,却对他惟命是从,登时展开身法,整个人犹如一只大鸟,“嗖”地向后蹿了出去,眨眼间便出现在一里开外。
“二少爷,你这是……?”
对于农寒梧的这番谜之操作,离尘不禁看傻了眼,好半晌才憋出一句,“想做什么?”
“农虚谷果然是个蠢货,不但分不清谁是自己的灵奴,更是连有关棋盘重要的秘密都能泄露给你。”
农寒梧桀桀怪笑道,“没错,即便没能得到幽篁棋盘认主,你们也可以使用这件神器,既然被发现了,那便说什么都不能让棋盘落到尔等手中。”
“所以你就把它给了夜煞老弟?”
离尘用一种看傻子的目光打量着他,“二少爷,你怕不是忘了,只要杀了你,他也会死?”
“你可曾摸过这棋盘?”
农寒梧咧嘴一笑,突然莫名其妙地来了一句。
“不曾。”
离尘摇了摇头,如实答道。
“我摸过。”
农寒梧笑得愈发灿烂,“虽然是件绝世神器,可毕竟不是刀剑之类的兵刃,材质普通得很,以夜煞的实力,多半是能够折断的。”
离尘面色微变,眸中闪过一丝怪异之色。
“你是个聪明人,想必已经明白本少爷的意思。”
农寒梧眸中闪过一丝得色,“在你们对我动手之前,夜煞便会毁去棋盘,大家一拍两散,鱼死网破,谁都别想好。”
“其实……”
左不留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游走,突然开口道,“我本就是来找你的,对于所谓的幽篁棋盘,并没有那么渴望。”
“是么?”
农寒梧眯起眼睛,一字一句道,“如今的幽篁棋盘里头,可是封印着那位率土之滨盟主,此人实力冠绝天下,听说跟你们王庭还不怎么对付,一旦棋盘被毁,让他从里头跑了出来,你们两个当真有信心能活着离开么?”
“你是说……”
左不留眼皮一跳,脸色登时凝重了不少,“钟文在棋盘里头?”
一边说着,他一边用眼角余光瞥向离尘,却见老头苦笑着冲自己点了点头。
脑中闪过一道霸气侧漏的白色身影,他只觉脊背发凉,寒毛倒竖,就连灵魂都不自觉地颤抖了起来。
天机子惨死时的画面在脑中不断闪现,历历在目,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左不留恨钟文,恨得要死。
可他却从未有过一刻想过要直接跑去找钟文寻仇。
只因他清楚,上一次能够逃得性命,完全是得益于对方不了解自己的能力。
若是再撞见钟文,自己生还的几率,近乎于零。
故而在离尘点头的刹那间,他便果断放弃了击杀农寒梧的打算。
损坏了棋盘,钟文究竟是会死在里头,还是逃出生天,谁都不清楚。
他,不敢赌!
“想要让一个人痛苦,并不一定要杀了他。”
左不留神情变幻,眸中突然闪过一丝残忍之色,直视着农寒梧,阴恻恻地说道,“我可以慢慢折磨你,将你身上的零件一点一点拆下来,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本少爷怎么可能给你这个机会?”
农寒梧对他的威胁丝毫不怵,反而冷笑着嘲讽道,“但凡你敢碰我一根手指,夜煞便会摧毁棋盘,你们不妨赌赌看那位钟盟主会不会网开一面,放你们一条生路。”
左不留眸光闪动,沉默不语,四周登时一片寂静,就连呼吸声都变得清晰可闻。
“不得不说。”
离尘长长地叹息了一声,抚摸着长长的胡须,由衷感慨了一句,“是老夫小看了二少爷你,难怪农家主对你这般偏爱,农虚谷那个蠢货,输得不冤啊。”
“好说好说。”
农寒梧笑嘻嘻道,“过奖过奖。”
“只是二少爷也应该清楚。”
离尘和颜悦色地说道,“我等虽然不愿看见幽篁棋盘损毁,却也绝不可能就这样放你离开,如此一来,怕是不好收场,不知你有何高见?”
“这好办。”
农寒梧不假思索地答道,“你我合则两利,斗则两伤,何不就此联手?”
“联手?”
左不留好奇地问道,“怎么个联手法?”
“反正本少爷抢了幽篁棋盘,也算是和农藏锋彻底撕破了脸。”
农寒梧成竹在胸,侃侃而谈道,“不如你们助我夺得家主之位,事成之后,我便率领整个农家投效混沌之主,成为王庭的一员,岂非两全之策?”
“二少爷当真是……”
似乎没料到他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离尘愣了许久,终于发自内心地感慨道,“好算计。”
以他的智慧,如何发现不了农寒梧话中的陷阱?
听似是一次简单的合作,其中却隐含着一个极为苛刻的隐藏条件。
想要将农家纳入麾下,首先得确保这个家族的存在。
而此刻的农家正面临着率土之滨的疯狂攻击,可谓是生死存亡,命悬一线。
一旦左不留答应了农寒梧的条件,便意味着他不但要干掉农藏锋,扶植农家二少继位,还不得不耗费大量的精力来帮助农家打退甚至击溃这支由上万混沌境组成的率土大军。
“你看我像个傻子么?”
左不留面无表情,右脚却在不知不觉间收了回去,口中冷冰冰地说道,“会为了你冒这样大的风险?”
“正所谓风险越大,收益越高。”
农寒梧缓缓爬起身来,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慢条斯理道,“如今混沌之主的敌人除了率土之滨,便只剩下咱们农家,一旦本少爷彻底掌控了幽篁棋盘,说不定还能将那个钟文变成灵奴,届时农家和率土之滨一道归顺王庭,天下一统,岂不美哉?”
“说得好听。”
左不留脸上冷漠,内心却不觉有些松动,“我凭什么相信你,万一你当家主之后反悔呢?”
“你是个聪明人。”
农寒梧微笑着说道,“应该能够看得出来,对于你我而言,这都已经是最好的安排,况且我本就没有争霸天下的野望,能够平安度日,守护一方,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你以为如何?”
左不留迟疑良久,忽然扭头询问离尘。
“可以一试。”
离尘呵呵笑道,“二少爷身上已经被老夫下毒,每隔十日便须服用一次解药,否则会七窍流血,皮肤溃烂,死状惨不忍睹,在找到解毒之法前,他想必不会轻易背叛咱们。”
“老匹夫,你……”
农寒梧闻言又惊又怒,几乎就要破口大骂,却又给生生憋了回去,脸上流露出一丝无奈,一丝苦涩,触头丧气道,“好不要脸。”
“过奖过奖。”
离尘轻抚胡须,笑容里透着一丝得意,“彼此彼此。”
“毒也下了。”
农寒梧瞪着左不留,咬牙切齿道,“联手之事,算是定下来了?”
“不错。”
左不留点了点头,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很好,接下来本少爷会想办法让棋盘认主,过程有点长,还请两位替我护法。”
农寒梧随口嘱咐了一句,随后冲着夜煞招了招手,“把棋盘给我。”
出乎意料的是,夜煞却依旧站在原地,愣愣地注视着手中棋盘,脚下半步都没有移动,对他的话语竟是恍若未闻。
“夜煞,你聋了么?”
农寒梧皱了皱眉头,有些不耐烦地吼道,“还不快把棋盘给我?”
“到了我手里,那就是我的东西。”
夜煞突然抬起头来,口中的话语险些让他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凭什么要还给你?”
“你疯了?居然敢顶撞我?”
农寒梧一脸不可思议,忍不住失声惊呼道,“要知道本少爷一个念头就能送你归西。”
“这么厉害?”
夜煞非但不慌,反而笑了起来,“那你倒是送个试试啊。”
从他嘴里飘出来的,竟然是一个犹如黄莺鸣唱般娇柔悦耳的女子嗓音。
听见这个声音的刹那间,左不留浑身一颤,面白如纸,眼中竟然流露出浓浓的恐惧和惊慌。
第两千八百四十六章 开玩笑的
女人的声音是那样熟悉。
听见这个声音的刹那间,左不留不自觉地冷汗直冒,浑身的每一个毛孔都疯狂收缩,来自灵魂深处的颤栗竟似要让他失去呼吸能力。
从夜煞口中,竟然传出了那个女人的声音!
紧接着,在所有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中,五官平庸、衣着低调的夜煞突然开始变换形貌,短短数息之间,竟成了一名容颜俏丽、娇艳动人的粉裙美女。
女人头上戴着一顶金冠,正前方雕刻着一只造型独特的眼睛,其间散发出神秘而威严的灿烂光芒,令人一眼望去,便会不自觉地生出膜拜之心。
她嘴角挂着迷人的微笑,金色双眸闪烁着睿智而深邃的光芒,与头顶金冠交相辉映,愈显风华绝代,气质出尘。
“南宫灵。”
左不留只觉嘴巴发苦,喉咙里发出的声音,连自己都险些认不出来。
这位粉裙美人,不是南宫灵又是哪个?
“左兄,又见面了。”
就在左不留目瞪口呆之际,南宫灵素手掩唇,嫣然一笑道,“近来可好?”
“托你的福。”
左不留使劲抓了抓头发,“实在不能更糟了。”
“左兄这般说。”
南宫灵咯咯娇笑道,“还真是令人伤心呢。”
“你怎么会来这里?”
左不留使劲揉着眼睛,无比渴望再次睁眼之后,会发现南宫灵已然消失不见,适才的那一切,统统都只是幻觉。
可惜粉裙美人依旧俏生生地站在眼前,无比鲜活,无比真实。
“瞧你说的。”
南宫灵脸上始终挂着笑容,语气轻松活泼,仿佛在与知交好友交谈一般,“我不是一直在这里么?”
“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左不留小心翼翼地说道,“姑娘是什么时候取代了夜煞?”
“你怎么知道......”
南宫灵樱唇轻启,吐出高深莫测的话语,“我就不是夜煞,夜煞就不是我?”
左不留闻言一愣,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难道夜煞......
是个女人?
农寒梧更是神色大变,看向南宫灵的目光之中写满了不可思议。
毕竟,跟了自己这么多年的心腹突然变成了女人,而且还是这样一个沉鱼落雁,气质出众的绝色丽人,对于农寒梧的心理冲击之大,简直无法用言语形容。
“莫非......”
离尘并不认得南宫灵,表现反而没有左不留那般不堪,“世间本就没有夜煞存在,一直以来,都是姑娘伪装成他的模样潜伏在二少爷身边,就如同老夫之于大少爷一般。”
“当然是......”
南宫灵微微一笑,突然话锋一转,“开玩笑的。”
离尘:“......”
“夜煞的岁数少说也上万了吧?”
南宫灵“噗嗤”一笑道,“我今年还不满三十,怎么可能伪装这么久?”
农寒梧闻言不禁松了口气,目光在粉裙美人身上不住打量着,内心深处却隐隐生出一丝失落。
不知为何,素来不喜女色的农二少爷,竟然从南宫灵身上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吸引力。
倘若两人当真是同一个,他甚至有种冲动,想要利用主人的身份,强迫女版“夜煞”成为自己的女人。
“夜煞此人自然是存在的,他也的确在农寒梧身边担任了上万年的灵奴。”
只听南宫灵接着又道,“不瞒左兄说,小妹之所以会潜入农家,还是在你带人入侵凤林宫之后,在此之前,我对这个上古家族并没有多少了解,也从未想过要与之有所牵连。”
“你到底想说什么?”
左不留心脏猛地一跳,脸色登时有些难看。
“在混入农家之前,我对这个家族的了解。”
南宫灵笑眯眯道,“大半来自于左兄你。”
“你……”
左不留闻言不禁气极,回想起幻境中遭受的痛苦和屈辱,忍不住恶狠狠地瞪视着南宫灵,“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从左兄脑中得知,农家自上古时期便站在了王庭的对立面,却能安然存在至今。”
南宫灵心平气和地答道,“小妹好奇这个上古家族对抗王庭的秘诀是什么,这才埋伏在农家山谷之外,瞅准时机打倒了外出办事的夜煞,并以幻术伪装成他的模样潜伏在农二少爷身边,打算一探究竟。”
“你找到答案了么?”左不留冷笑着道。
“喏。”
南宫灵轻笑着晃了晃手中的幽篁棋盘,“这不就是么?”
左不留神色再变,表情已然难看到了极点。
幽篁棋盘这样的顶级神器,落在南宫灵这样一个可怕的女人手里,对他来说显然不是什么好消息。
“左大人。”
离尘终于忍不住问道,“这位姑娘是……?”
“她叫南宫灵。”
左不留咬着牙道,“是率土之滨的人。”
“率土之滨?”
离尘神情古怪,脱口而出道,“这两位农家少爷的心腹一个来自王庭,一个是率土之滨的人,还真是半斤八两,一对活宝,农家能够存在至今,简直就是个奇迹。”
“好个率土之滨的贼子!”
农寒梧不禁老脸一红,眸中闪过一丝尴尬之色,对着南宫灵怒目而视,厉声喝道,“夜煞在哪里?你把他怎么样了?”
“你说呢?”
南宫灵玉手一摊,“难不成我还要留下他来,令自己时刻处于被揭穿身份的危险之中么?”
“你……”
心知夜煞多半已经遭了不测,农寒梧只觉眼前一黑,气得险些连肺都要炸了,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月华究竟是怎么死的?”
左不留盯着南宫灵娇艳动人的脸蛋凝视良久,突然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眼中的期冀之色若隐若现。
“小妹在农家待了这么些时日,从未听见有人讨论过令妹的事情。”
南宫灵漫不经心地答道,“我对她的了解大半来自于左兄,连你都不清楚的事情,我又怎么会知道?”
“所以当初你营造出来的那些幻境统统都是假的?”
左不留眸中闪过一丝失望之色,神情落寞地问道,“仅仅只是为了折磨左某?”
“折磨你?我可没那么无聊。”
南宫灵笑着摇了摇头,“之所以弄出那些恶心的画面,不过是为了挑起你对寒梧的恨意,从而激化王庭与农家的矛盾。”
“所以左某会来到这里……”
左不留咬着牙一字一句道,“也都在你的谋算之中?”
“小妹所做的,不过是在左兄心里埋下一颗仇恨的种子。”
南宫灵笑得愈发柔和,愈发恬静,“至于这颗种子何时发芽,何时开花,那便非我所能左右了,你选择在这个时间点前来寻仇,可算是意外之喜。”
左不留登时沉默了下来,脸色阴晴不定,不知在想些什么。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在他跟前不远处,农寒梧失魂落魄地喃喃着,“难怪你费尽口舌也要劝我抢夺幽篁棋盘,我真傻,居然会信了你的邪……”
“还算不笨。”
南宫灵赞许地看了他一眼,慢条斯理道,“只怪你生性多疑,身边除了夜煞几乎没有信得过的部下,我说什么便是什么,不然但凡让人前去核实一番,都会知道农虚谷早就落入敌手,连这样重要的信息都能隐瞒不报,‘夜煞"此人非蠢即坏,绝不可信。”
“是啊,我本可以顺理成章地继任家主之位,可恨啊可恨……”
农寒梧神情黯然,心如刀绞,“如今想来,‘夜煞"这些日子表现出的才干远胜从前,我本该有所怀疑才对。”
“凡事都有好坏两面。”
南宫灵轻抚秀发,缓缓说道,“灵奴这种存在固然让你不会遭到手下背叛,却也蒙蔽了你的双眼,降低了你的戒备,让你失去了客观评价夜煞的能力。”
“厉害,厉害!”
离尘突然“啪啪”鼓起掌来,口中连声赞道,“一个二十多岁的漂亮姑娘,竟然能将农家和王庭同时玩弄于鼓掌之间,此等人物,简直闻所未闻。”
“阁下表现得如此从容,想必是觉得重新掌控了局势。”
南宫灵瞥了他一眼,淡淡地说道,“不过容小女子提醒一句,你眼中所见,未必便是真实。”
“姑娘的意思是……”离尘面色微沉。
“很不错的毒药。”
南宫灵抬起右臂,两根手指在空中做了个捏取的动作,随后放在鼻端嗅了嗅,不徐不疾地说道,“不过我现在站立的位置,当真有人么?”
离尘面色剧变,身形化作一道疾光,“嗖”地窜至南宫灵跟前,抬手一掌狠狠打向粉裙美人所在的位置。
随后,他便眼睁睁地看着手掌穿过了南宫灵的身体,却没有遇到一丝阻碍,仿佛打中了空气一般。
第两千八百四十七章 当真是我么?
下一刻,南宫灵的婀娜倩影就这么缓缓消失不见,眼前空空荡荡,一无所有。
是幻象!
离尘吃了一惊,一边后退两步,一边环顾左右,试图找到南宫灵的踪影。
不料鼻端突然飘来一阵淡淡的香气。
犹如栀子花一般的甜香!
吸入香气的刹那间,离尘顿觉胸闷恶心,气血翻涌,险些就要张口呕吐。
不好,有毒!
他脸色大变,双足猛地一点地面,整个人腾空而起,犹如一只大鸟般向后飞去,右手张开,掌心现出十数颗圆润丹药,毫不犹豫地朝着嘴里塞去。
身为一名毒道高手,他下毒不成,反倒中了对方的毒,无疑是奇耻大辱。
然而此刻,离尘却已经顾不得那么多。
落地之际,他身躯一晃,脚下一个踉跄,连忙盘膝坐下,双眸紧闭,浑身能量疯狂运转,与体内的毒素展开殊死较量。
相距数十丈的东南角,缓缓浮现出南宫灵曼妙的身影。
她就这么静静地看着离尘盘坐祛毒,面带微笑,一声不吭,似乎并没有上前阻止的打算。
“砰!”
十数息之后,离尘突然浑身一颤,一团粉色烟雾自体内喷射而出,涌向四方。
此时的他距离左不留和农寒梧不过数丈之遥,被逼出体内的毒烟竟是以迅雷之势直奔二人而去。
眼瞅着毒烟迎面而来,左不留心脏狂跳不止,浓浓的危机感疯涌而起,体内的每一粒细胞仿佛都在呐喊,在咆哮,注意力在这一刻飙升至极点。
“啪!”
在本能的驱使下,他突然伸出右手,一把抓住农寒梧的胳膊,身形一闪,带着他瞬间出现在百丈开外,险而又险地躲过了毒烟侵袭。
重新现身之际,他大口喘着粗气,浑身已然被汗水浸透,肥硕的身躯左右晃动着,仿佛耗尽了所有的力气。
中毒,并不意味着就会死亡。
譬如离尘便凭借着高超的手段,成功排出了体内毒素。
有这么位毒道大师在身边,按说就算吸入毒烟,也不会有性命之虞。
可左不留却决不允许自己中毒。
只因解毒需要时间,而有南宫灵这么个可怕的人物在场,哪怕只是几个呼吸,也足以让自己万劫不复。
“左兄好快的反应。”
见他躲过毒烟,南宫灵并不失望,反而拍手叫好,“混沌守卫,名不虚传!”
左不留直勾勾地注视着她,脸色阴晴不定,五指紧紧攥拳,手臂不住颤动着,仿佛随时就打算发动雷霆一击。
可时间在一分一秒钟飞快流逝,他却依旧站在原地,并没有真正出手。
“混沌守卫好大的名头。”
农寒梧冷眼旁观了许久,突然出言讥讽道,“想不到竟然被一个女人吓得畏首畏尾,你们王庭的脸面怕是都被你丢光了。”
“你有何高见?”
左不留斜乜了他一眼,冷冷地说道。
“我若是你,无论如何都咽不下这口气。”
农寒梧冷笑着道,“吃了亏,当然是凭自己的本事讨回来。”
“此女不但心机深沉,女干诈如狐,一手幻术更是出神入化。”
左不留嘴里说话,视线却一刻都不敢从南宫灵身上挪开,哪怕明知道眼前这个女人很可能也只是幻象,“左某就是想出手,一时半刻也无法锁定她的位置。”
“胖子。”
农寒梧眼中灵光闪动,突然朝他招了招手,“凑近一点。”
“你想做什么?”
左不留并未依言行事,反而警惕地看着他道。
“怕什么?本少爷还会吃了你不成?”
农寒梧皱了皱眉头,不耐烦道,“过来过来,我有话要和你说。”
“你最好别玩什么花样。”
左不留迟疑片刻,终究还是不情不愿地靠近过去,“否则莫怪左某……”
不等他说完,农寒梧已然凑近过去,在他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
“当真?”
左不留将信将疑道。
“言尽于此。”
农寒梧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爱信不信!”
“你连自己身边的亲信被调包都未曾察觉。”
左不留冷冷地怼道,“难不成还指望左某会轻易相信……”
话到中途,他的身影突然毫无征兆地消失在了原地。
下一刻,胖子居然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了数十丈外,速度快过瞬移,右手五指弯曲,一道道莹白色灵力丝线自指尖疾射而出,狠狠打向前方空气。
“噗!”“噗!”“噗!”
伴随着声声脆响,原本空无一人的位置突然现出一道玲珑有致的粉色倩影。
居然是南宫灵!
此时的她秀眉紧蹙,面色惨白,俏丽的脸蛋上满是不可思议之色,身上各处要害被灵力丝线狠狠洞穿,鲜血自伤口疯涌而出,将粉色长裙染成了深红。前一刻还在与农寒梧对喷的左不留不知如何,竟然成功锁定了南宫灵的位置,并出其不意地给予了她致命一击。
被灵力丝线重创的刹那间,远处那个“南宫灵”的身影渐渐淡了下来,很快便彻底消失不见。
“你……”
南宫灵嘴角挂着一道长长的血线,气若游丝,吃力地问道,“你是如何找到我的?”
“找到你的人不是左某。”
面对这个可怕的女人,左不留不敢有丝毫大意,左手猛地举起,又射出数道灵丝,再次将她狠狠刺穿,“而是农二少爷。”
“这个废物?”
南宫灵娇躯一颤,脸色愈发难看,口中“噗”地飙出一道血箭,扭头看向农寒梧,金色双眸中满是不可思议之色,“凭什么?”
“你可知道这是什么?”
被她称作“废物”,农寒梧却并不恼怒,反而抬起右臂,缓缓伸出食指。
南宫灵定睛看去,只见他的食指顶端破了一道小口,指尖已然被鲜血染红。
“莫非是……”
她眸光闪动,用虚弱地嗓音反问道,“某种以精血催动的农家秘术?”
“你不妨再看看自己手里的棋盘。”农寒梧微笑着摇了摇头。
南宫灵艰难地低下头去,目光扫过手中的幽篁棋盘,突然眼神一凛,表情渐渐古怪了起来。
只见棋盘左下角,有一道淡淡的血痕,与一条横线重叠了大半,故而看上去并不显眼。
“这是……”
南宫灵再次抬头,凝视着农寒梧俊秀的脸庞,“你的血?”
“不错。”
农寒梧眸中闪过一丝得色,“得到棋盘的那一刻,我便在上头滴了自身精血,原本是为了让神器认主,虽然时间太短,尚未成功,却意外获得了感知棋盘的能力。”
“所以……”
南宫灵登时恍然大悟,“你便通过棋盘找到了我的位置?”
“正是。”
农寒梧哈哈笑道,“只要你手里还握着棋盘,无论躲在哪里都会被我轻易找到,所谓的绝妙幻术在本少爷面前,根本就是个笑话。”
“蠢货,王庭能够给你的,率土之滨一样能给你。”
南宫灵用一种怒其不争的目光注视着他,“况且农家与王庭敌对了这么久,帮着左不留对付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我高兴。”
农寒梧脸色突然阴沉下来,神情瞬间无比狰狞,“这就是你害死夜煞的代价。”
“原来如此。”
南宫灵点了点头,若有所悟,“是因为夜煞么?”
“这便是人性。”
左不留食指齐齐一抖,愈发狂暴的能量顺着灵丝疯狂涌入南宫灵体内,“你自诩智计过人,却还是漏算了仇恨的力量。”
“是么?”
南宫灵再次口吐鲜血,眸中的光芒终于渐渐淡去,娇躯坠落之际,突然说了一句,“可杀死夜煞的,当真是我么?”
“扑通!”
她的娇躯重重摔落在地,发出一声脆响,随后一动不动,体内再也感受不到一丝生机。
“***,活该!”
农寒梧只觉心头大快,望着南宫灵的尸身哈哈大笑道,“这就是得罪本少爷的下场……”
话到中途,戛然而止。
看清尸体的那一刻,他的面色突然“唰”地惨白一片,表情说不出的精彩,仿佛大白天见了鬼一般。
躺在地上的,居然不是南宫灵,而是一个穿着黑色紧身衣的男人。
夜煞!
“咦?”
左不留也不禁吃了一惊,本能地一闪身,瞬间出现在尸体旁,出手如电,将他的脸颊生生掰了过来。
再三确认死者的身份不是南宫灵,他惊愕之余,脑中突然灵光一闪,果断伸手去抓夜煞手里的幽篁棋盘。
“啪!”
不料尚未触碰到棋盘,一只白玉般的柔荑突然从斜刺里钻了出来,将他圆滚滚的手腕一把抓住。
第两千八百四十八章 可还有更厉害的毒药?
这只手掌白皙光滑,五指修长,指甲呈淡淡的粉色,十分漂亮,一看便知是来自女人。
可就是这样一只漂亮的纤手,力气却大得匪夷所思,居然抓得左不留手腕剧痛,几乎连骨头都要被捏断,右手再也无法前进分毫。
胖子吃了一惊,猛一抬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明眸皓齿、秀色可餐的漂亮脸蛋。
竟是一名绝色少女!
“你是……?”
左不留面色一变,脱口而出道。
少女的样貌似乎有些眼熟,他一时半会却想不起对方身份。
“连大师姐的东西都敢抢。”
就在左不留搜肠刮肚之际,少女突然笑了起来,嗓音犹如山涧泉水叮咚,说不出的娇柔悦耳,“你这胖子,胆子倒是不小。”
“大师姐?”
左不留心头一颤,隐隐猜到了这三个字的分量,不及细想,对方另一只玉手已然攥紧成拳,朝着自己迎面打来,拳端莹光闪耀,可怕的威势在空气中震出条条裂缝,仿佛连空间都要震碎。
胖子被抓着手腕,想要后退也无法做到,只好本能地抬起左臂挡格。
“咔嚓!”
骨骼断裂声登时响彻天地,引来阵阵回声,剧烈的疼痛直教左不留脸色煞白,脑袋犯晕,几乎要昏厥过去。
他的臂骨,竟然被当场打断!
足见少女这一拳之威,究竟是何等的不可思议。
眼瞅着她第二拳又要袭来,左不留吓得脸都绿了,哪里还敢继续逗留,果断催动体质,肥硕的身躯“倏”地消失不见。
“咦?”
似乎没料到他被抓着手腕还能逃跑,少女口中响起一声轻呼,眸中闪过一丝诧异之色,“倒是有点本事。”
左右寻不见胖子踪影,她倒也并不纠结,直接弯腰捡起夜煞手中的幽篁棋盘,放在手上掂了掂,随后又玩味地摸索了起来。
“阁下何人?”
没料到左不留竟然会被人轻松打跑,离尘不禁面色大变,一边嘴里发问,一边将右手背到身后,一缕淡淡的青烟自指尖偷偷钻了出来,缓缓飘散于天地之间。
“我叫林小蝶。”
少女抬起头来,秀气的大眼睛忽闪忽闪,说不出的明艳动人,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老头,你呢?”
“老夫离尘,见过林姑娘。”
离尘温文儒雅地答道,“姑娘年纪轻轻便能与混沌守卫交手而不败,这等天资,着实令老夫叹服。”
“叹服?”
林小蝶缓缓举起左手,五指顶端的雪白肌肤突然开始发黑,融化,甚至还隐隐冒出青烟,俏丽的脸蛋上却看不见半点痛苦之色,反而翘起嘴角,似笑非笑道,“所以你就打算下毒么?”
“老夫名为药师,实为毒师,一身本事大半都在毒药之上。”
见她中毒,离尘这才松了口气,抚摸着胡须呵呵笑道,“下毒就是我的战斗方式,姑娘莫怪。”
“毒师么?”
林小蝶点了点头,一脸平静地看着自己的手指不断发黑,不断融化,并冒出越来越多的青烟,“那你可还有更厉害的毒药?”
“姑娘说笑了。”
离尘心里一咯噔,干笑着道,“这融魂香已经是老夫手中最厉害的毒药,用不了多久,你就会化作一摊毒水,不复存在于世。”
“那可不见得。”
林小蝶嫣然一笑,宛如百花齐放,大地回春,美得令人心醉。
话音刚落,她那原本已经融化了一小半的手指居然开始飞速生长,短短半息便恢复如初,重新变成了一只完整的手掌,皮肤白皙,五指修长,哪能看见半点中过毒的迹象?
怎么可能?
中了融魂香,就算神龙凤凰那样的上古神兽也要融化成水,她怎么会没事?
离尘见状大惊失色,双足一蹬地面,整个人冲天而起,犹如一只展翅飞翔的大鸟,飞速向后飘去,食指弯曲成爪,狠狠抓向前方,无穷无尽的毒烟自指尖喷涌而出,朝着林小蝶所在的方向怒射而去。
既然被识穿,他干脆也不再藏着掖着,直接加大融魂香的剂量,二话不说对着少女就是一通疯狂输出。
效果,也是立竿见影。
少女才刚恢复的手掌顿时从指尖开始迅速发黑,不断融化,大量升起的青烟从远处望去,几乎要让人误以为这里有人在烹饪餐食。
不消片刻,她的手掌和小臂已然消融成水,滴滴答答撒了一地。
按照这个速度,用不了数个呼吸,少女的整条胳膊怕是都要不保。
然而,不等离尘松一口气,林小蝶周身突然莹光大作,融魂香的侵蚀速度顿时缓慢了下来,仿佛遇到了极大的阻力一般。
随后,在老头不可思议的目光中,她那光秃秃的手肘突然开始疯狂生长,爆发出无限生机,短短数息间,居然又变成了一条完整的手臂,滑嫩的肌肤在阳光照耀下,反射出迷人的光泽。
“就这?”
少女仰头看他,眸中居然流露出失望之色,“若是没有更厉害的毒药,是不是该轮到我反击了?”
战力压制左大人倒也罢了,居然还不惧毒素?
这是个什么怪物?
离尘吓得脸都青了,哪里还有继续出手的意愿,双掌突然“啪”地合在胸前,四周紫烟环绕,迅速扩散,很快便在身后凝聚出一对毒气双翼,展开足足长达两丈。
毒翼出现之际,他的速度陡然飙升了一大截,整个人化作一道紫色疾光直奔天边而去,竟是打算施展三十六计之首,直接来个战略性撤退。
林小蝶俏生生地站在原地,静静目送老头飞驰而去,神速如电,似乎并没有追赶的意思。
“下来罢!”
就在离尘以为将要逃出生天之际,天地间突然响起了一个女人的声音,犹如春天的微风拂过麦田,温柔而舒适,令人不自觉地沉醉其中。
女人的声音并不响亮,却好像拥有灵性一般,直接钻入离尘的耳朵里,仿佛说话之人近在咫尺。
听见这三个字的刹那间,离尘突然动作一滞,竟如同惊弓之鸟般直接从高空中坠落下去,重重摔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直教他头晕目眩,筋骨欲裂。
什么鬼?
离尘强忍着疼痛抬眼望去,这才发现高空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窈窕玲珑的蓝色倩影。
竟是一名倾国倾城,美若天仙的绝色佳人。
饶是离尘年事已高,可在看见女人的刹那间,却还是不由自主地有些失神。
他发誓,自己这辈子都未曾见过如此美丽的女子。
和蓝裙佳人一比,从前那些所谓的美女,简直就是个笑话,就连农藏锋身边的绝世美姬观月也要相形见绌。
离尘几乎可以肯定,自己若是年轻个十几万岁,定然会沉沦于女人的绝色容颜,毫不犹豫地向她发起猛烈追求。
然而此刻,他心中却生不起半点旖念,唯有无尽的惊诧和恐慌。
适才搞鬼的,无疑就是这位蓝裙佳人。
可他竟然没搞明白对方是如何出手的。
想不明白,他干脆不再多想,双掌猛地一撑地面,背后的毒气之翼陡然暴涨,整个人化作一道紫色疾光,“嗖”地冲天而起,直奔西方天空而去。
“还不死心,莫非是仗着这双翅膀么?”
蓝裙女子一脸平静,直视着离尘飞行的方向,淡淡地说了一句,“既然如此,那就将它们折了罢。”
话音刚落,离尘背后的紫色双翼突然消失不见,身形一滞,居然再次从空中坠落下来。
“师父,不用您出手。”
眼见蓝裙女子大发神威,林小蝶忍不住娇嗔了一句,“弟子一个人也能搞定呢。”
这名风华绝代的蓝裙美女,无疑正是飘花宫宫主,也是如今的三十六洞之主林芝韵。
“那是自然。”
林芝韵微微一笑,眸中满是疼爱和宠溺,“不过能省些力气总是好的。”
这女人,是她的师父?
听见两人对话,离尘吃了一惊,再看林芝韵之际,眼中满是敬畏和恐惧,一颗心渐渐沉入谷底。
就在这时,他突然瞳孔扩张,紧紧凝视着林小蝶所在的方向,脸上重新燃起希望之光。
只因左不留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然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林小蝶背后,正抬手一掌狠狠打向少女的后心。
他的速度是如此迅捷,身法更是犹如鬼魅,以至于少女竟是毫无所觉,完全来不及作出反应。
第两千八百四十九章 究竟是人是鬼?
“离小蝶远点。”
眼看左不留的手掌就要击中林小蝶背脊,林芝韵秀美的双眸突然寒光一闪,樱唇轻启,冷冷地吐出一句。
话音刚落,左不留肥硕的身躯就仿佛被球棒击中的棒球一般,高高飞起,在空中划出一道饱满的抛物线,随后又重重坠落在地,竟是丝毫没有反抗之力。
“农二少爷。”
一句话打飞了左不留,林芝韵一脸平静,仿佛只是做了件不起眼的小事,视线突然落在了正蹑手蹑脚,试图悄悄离开的农寒梧,“你这是要去哪里?”
被她道破心思,农寒梧脸色大变,非但没有停下脚步,反而纵身一跃,拔腿狂奔,瞬间窜出老远。
“何必呢?”
林芝韵心平气和,柔声细语道,“反正也不可能跑掉,还是歇一歇罢。”
“砰!”
伴随着一声脆响,农寒梧突然身形一滞,面色惨白,眼耳口鼻挤作一团,双手紧紧捂住额头,仿佛撞上了一堵看不见的厚墙,整个人被狠狠弹了回来,痛得在地上来回打滚。
“毒龙噬天!”
离尘脸色阴晴不定,思忖片刻,突然眼神一凛,右手举至胸前,摆出一个奇怪的法诀,口中大喝一声。
“嗷!!!”
无穷无尽的紫色毒烟自他身后喷涌而出,狠狠冲上天空,随后迅速凝聚成一条顶天立地的恐怖毒龙,双目赤红,张牙舞爪,冲着林芝韵发出一道震天怒吼,可怕的威势直教天地色变,日月无光。
与此同时,他的左手偷偷举在身侧,中指与拇指扣在一起,其间夹着一枚幽光闪闪的银针。
声势浩大的毒龙,不过是吸引注意力的诱饵。
银针,才是制胜的关键。
这套组合可以说是他真正的杀手锏,即便先前面对林小蝶之时,也都忍着没有施展出来。
“散了罢。”
然而,还没等他发动攻势,林芝韵突然瞥了毒龙一眼,口中轻描淡写地吐出三个字来。
体型硕大,气势汹汹的毒龙竟然瞬间溃散,化作一缕又一缕的毒烟,缓缓消散于天地之间。
离尘大吃一惊,脚下连退数步,脸上红一阵,青一阵,手中银针射也不是,不射也不是,登时陷入到尴尬的纠结之中。
“一个大男人,拿根绣花针做什么?”
林芝韵目光扫过他左手,似乎有所察觉,秀眉微微一蹙,“娘里娘气的,还是不要了罢。”
话音刚落,离尘手中的银针竟然化作齑粉,随风飘散。
这是什么手段?
此女究竟是人是鬼?
如此诡异的手段,直教离尘脊背发凉,遍体生寒,面色苍白,两腿发软,险些连站都要站不稳。
到此地步,他如何还不明白,自己与对方根本就不是同一个层次的存在,双方实力相差得太远,想要战而胜之,无疑是痴人说梦。
或许是震惊于林芝韵深不可测的恐怖实力,接下来的十数个呼吸间,谁都没有开口说话,现场登时陷入到诡异的沉寂之中。
“这、这位姑娘。”
良久之后,农寒梧终于忍不住开口道,“在下与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况且幽篁棋盘已经落入你们手中,你还揪着我不放做什么?”
“往日无怨?近日无仇?”
林芝韵眸中闪过一丝异色,嗓音突然冷了下来,“也不知适才与左胖子蛇鼠一窝,一道谋算着偷袭灵儿的是哪一个?”
“可、可是……”
农寒梧表情一僵,硬着头皮辩解道,“左胖子杀死的并非那位姑娘,而是夜煞啊。”
“那又如何?”
林芝韵的声音里不带一丝感情,冷得就像一台机器,“灵儿是我林芝韵的弟子,你们既然有了要害她的心思,那便是我飘花宫的敌人,自然没有继续活下去的必要了。”
“你这女人,好生不讲道理!”
农寒梧心头一惊,咬牙切齿,声嘶力竭道,“分明是她先潜伏到我身边图谋不轨……”
“道理?”
林芝韵生硬地打断了他的话语,“农二少爷活了一把年纪,又是位高权重之辈,居然还会拿道理来说话?在这修炼界,谁的拳头硬,道理就站在谁这一边,我林芝韵想杀你便杀你,需要理由么?”
若是钟文在此,定然要惊呼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换作从前,怕是没有人能想到,如此强横霸道的话语,竟然会出自老好人林芝韵之口。
“你……”
农寒梧本就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如今被一个女人当面羞辱,登时满脸通红,险些连肺都要气炸了,指着她的右手不住颤抖,竟是连话都说不出来。
“分头跑!”
两人言谈间,始终默不作声的左不留突然双目圆睁,口中厉喝一声。
话音未落,他与离尘已然齐齐展开身法,一个向东,一个向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路狂奔,竟然配合得无比默契。
两人的算盘很简单,那便是分头逃跑,让林芝韵顾此失彼,即便拦下一个,也会放跑另一个。
其实以左不留的特殊体质,完全可以直接将自己传送到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之所以还要留下来演戏,根本就是为了吸引林芝韵的注意力,从未替离尘争取到一线生机。
“两位,反正也是要死的。”
林芝韵神情不变,轻轻叹了口气道,“就不能消停一会么?”
“消停”二字出口之际,她身后隐隐浮现出一朵金灿灿的莲花虚影,一股玄而又玄的气息缓缓扩散至天地之间。
“砰!”“砰!”
左不留和离尘动作齐齐一滞,竟然从空中直坠而下,相继摔落在地,仿佛没有修为的菜鸟一般,撞得鼻青脸肿,眼冒金星。
怎么可能?
除了钟文,率土之滨竟然还有这个级别的人物?
左不留无力地趴在地上,无数次尝试着催动体质,爬起来继续跑路,奈何体内能量却是一片紊乱,根本就不受控制,心中的震惊简直无法用言语形容。
有那么短短一瞬,他甚至在内心将林芝韵和原无极放在一起,试图比较出两人谁强谁弱。
离尘是个毒师,身体素质远不如他,在林芝韵的接连摔打下,只觉浑身上下无处不痛,仿佛连骨架都被震碎,整个人软软地躺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眼见两人被撂倒,林小蝶挪动玉足,快步来到离尘旁边,蹲下身子,一把抓住老头的领子,将他提在半空。
离尘眼神一凛,食指一曲一弹,强忍着剧痛射出一团浓浓的紫色毒雾,瞬间将少女笼罩其中。
林小蝶笑嘻嘻地站在那里,不闪不避,任由毒雾不断腐蚀着自己的身体,面色渐渐发黑,眼耳口鼻很快便有血液流出,模样说不出的凄惨。
然而,短短数息之间,她的脸色便恢复红润,七窍也不再流血,身上散发出的气息更是浩瀚磅礴,竟似重新回到了巅峰状态。
果然不行么?
再次见证了她不惧毒素的可怕能力,离尘暗暗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绝望。
“砰!”
林小蝶也不啰嗦,直接抬起右臂,狠狠一拳捶在他脸上。
离尘登时被砸得脑袋嗡嗡,满脸是血,整个人晕晕乎乎,简直不知自己身在何方,模样当真是要多惨有多惨。
“咦?还醒着?”
耳边传来了林小蝶的声音,“看不出你这老头还挺顽强的,那就再来一次。”
“砰!”
话音未落,她的粉拳已然毫不留情地落在离尘脸上。
“砰!”“砰!”“砰!”
随之而来,是一道又一道拳头捶击面门的响声。
在第五拳的时候,离尘已然陷入昏迷,彻底失去了知觉,面部深深凹陷,鼻骨不知断成了多少块。
如此简单直接的暴力操作,直看得农寒梧头皮发麻,毛骨悚然。
此时此刻,林小蝶在他眼中哪里还是那个明艳动人的少女,分明就是一头实力彪悍的母暴龙。
“大师姐。”
做完这一切,林小蝶没事人儿似的拍了拍手,忽然莫名其妙地对着离尘来了一句,“这样可以了么?”
“可以了。”
昏迷中的离尘突然睁开双眼,嘴里吐出一道犹如黄莺鸣唱般的娇柔嗓音,“辛苦你了,小蝶。”
随后,在农寒梧惊愕的目光中,离尘那白发白须的老头形象突然开始变化,竟然成了一名千娇百媚,明艳动人的粉裙美女,尤其那双金色瞳孔,更是散发着深邃而睿智的光芒,仿佛能将人的灵魂吸进去似的。
居然是先前南宫灵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