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九百八十七章 没有反应
“圣女大人！”
门外很快传来了何小花焦急的嗓音，“那个面具人又来闯山了！”
“又是他？”
姜霓秀眉微蹙，神情多少有些难看，“此人频频闯入我神女山，却一物不取，一人不杀，只是到处瞎转悠，到底意欲何为？”
“这一次他是在咱们罗绮殿附近转悠。”
何小花推门而入，急匆匆地说道，“无论什么意图，若是置之不理，恐怕会有损您的威严啊！”
“长老会那边什么反应？”
姜霓眸光闪动，突然开口问道。
“这个……”
何小花的脸色登时有些难看，“没、没有反应。”
“果然。”
姜霓似乎并不意外，只是冷笑一声道，“才刚给了他们一个下马威，这么快就对我还以颜色了么？”
“也不知您为何要容忍那群老东西，上次就是他们表面喊打喊杀，实则敷衍了事，完全是出工不出力，才让这家伙跑了。”
何小花愤愤不平道，“换作是我，早就……”
“早就什么？把他们杀光么？”
姜霓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轻轻叹了口气道，“且不说我罗绮殿能不能灭得了长老会，一旦双方火拼起来，无论哪一方获胜，势必都要伤亡惨重，届时神女山实力大损，岂不是让率土之滨渔翁得利？”
“实力受损，也好过这般处处掣肘。”
何小花气呼呼道，“以您的本事，就算没有了神女山，在这世上又何愁没有一席之地？”
“师父临终前将神女山托付给我，若是毁在我手中，死后又该如何面对她？”
姜霓苦笑着摇了摇头，随即挪动玉足，缓缓跨出房门，“走罢，就让我再去会会这个阴魂不散的家伙。”
话音未落，她脚下微微一动，娇躯“倏”地消失不见，速度竟是快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
“圣女大人！”
何小花见状，连忙慌慌张张地追了上去，“等等我！”
入侵者与神女山高手之间的战斗声势浩大，似乎并没有隐匿行踪的意思，因而找起来也并不如何困难。
何小花赶到之时，只见身为圣女贴身侍卫的十八天女正悬立空中，等间距散开围成一圈，每一人皆是双手结印，一道道白色光纹自掌中疾射而出，开枝散叶，纵横交错，相互连接在一起，构成了一幅玄妙而华美的图案，耀眼的白光将方圆半里范围完全笼罩在内。
神女罗绮阵！
传承自神女山罗绮殿的顶级阵法，相传此阵须由十八位高手联合发动，一旦落入其中，便是混沌境大佬也要实力大减，举步维艰。
更有人扬言，若是由十八名混沌境结成此阵，全力配合之下，甚至可以困住天神。
当然，这里头多少有些夸张的成分，且不说天神是否存在，在任何一个势力想要找出十八名混沌境，都绝非易事。
何况修为达到混沌境的，哪一个没有点自己的脾气和诉求，想要与其余十七人心无芥蒂，精诚合作，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只是从当初姜霓召唤十八天女来对抗阴鸦教主，便可以看出此阵的确不凡。
若非阵法被光明之心所破，恐怕还真要给牧常逍带来不小的麻烦。
而此刻，在阵法的中心位置，正围困着一道并不高大的白色身影。
只见此人脸上带着古怪的猴头面具，身上的宽松长袍随风鼓荡，看不出是男是女，是胖是瘦，从那松弛的站姿来看，心情似乎并未如何动摇。
“大胆狂徒，屡次三番闯我神女山！”
为首的天女对着他怒目而视，娇声喝道，“还不加快束手就擒，否则莫怪我等下手无情！”
对于她的威胁，面具人竟是置若罔闻，反而脑袋一歪，饶有兴致地四下打量起来。
神女罗绮阵那连混沌境都无法承受的恐怖威压，竟似没能给他带来半点困扰。
“这可是你自找的！”
为首天女眼神一凛，咬着牙道，“变阵！”
一声令下，十八天女双臂齐振，手中法诀同时变化，构成阵法的白色光纹瞬间闪亮起来，惊天动地的压迫感笼罩四方，仿佛要镇压万物，碾碎一切。
好一个神女罗绮阵！
一旦落入阵中，管你徐光年还是棠溪芦苇，怕是都要失去抵抗之力，成为案上鱼肉，任人宰割。
我罗绮殿能够和长老会对抗至今，果然不是没有道理的！
就连位于阵外的何小花感受到这股可怕的威压，也不禁心神颤栗，感叹不已。
她本人在两百年前那一次开门之时，便已获得一缕混沌之气，并顺利成就混沌，踏入了当世巅峰修炼者的行列。
可她却清楚地知道，换作自己被困在此阵之中，绝不会表现得像面具人那般坚挺，说不定早就瘫倒在地，动弹不得。
“果然不行么？”
就在她对神女罗绮阵的威力暗赞不已之际，姜霓突然长叹一声，喃喃自语道，“此人修为之强，实乃生平仅见，较之牧常逍怕也不遑多让，这样的人物，为何此前从来没有听说过？”
何小花闻言一愣，连忙抬头看去，却见阵中的面具人依旧站得笔挺，竟仿佛完全没有感受到变阵前后的差别。
如此一来，无疑是狠狠打了十八天女的脸，直气得为首天女满面通红，羞恼不已。
可无论怎样气愤和不甘，她却已无计可施。
只因神女罗绮阵的威力已经被催发到了极限，再也没有继续提升的空间。
就在此时，面具人的视线突然落在了远方某处，随后眼睛一亮，仿佛发现了什么要紧事物，突然迈开双腿，朝着那个方向大步而行。
“站住！”
这等嚣张的举动，更是令十八天女大为震怒，一道婀娜的身影毫不迟疑地挡在了面具人前进的方向上，粉面含煞，柳眉倒竖，对着他怒目而视。
遭人挡道，面具人依旧大步前进，动作竟然没有丝毫变化，眨眼间两人已相距不足三尺。
这一刻，怪人脸上的猴头面具看上去如此诡异，那裂开嘴的怪笑之中，似乎隐隐透着些许嘲讽，天女眸中不禁闪过一丝慌乱之色，银牙一咬，魂力疯狂流转，已然将阵法催动到了极致。
她一个人的努力，自然无法阻挡面具人的脚步。
“啪！”
眼看着就要撞上，面具人突然右臂一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一巴掌抽在了挡路的天女脸上。
“啊！！！”
伴随着一道凄厉的响声，这名天女的婀娜娇躯就如同断了线的风筝，高高飞起，在众人头顶划出了一道完美的抛物线，鲜血化作红色雨点，稀稀拉拉地挥洒了一路。
少了她这一环，神女罗绮阵再也无以为继，遍布天空的耀眼光纹瞬间暗淡下来，化作点点灵光，很快飘散无踪。
而将天女一巴掌打飞的面具人却已经继续前行，脚步轻快而坚定，就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其余十七名天女皆是目瞪口呆，只觉此人实力之强实乃前所未见，根本看不见半点战而胜之的希望，心中无不涌起深深的绝望感，一时竟忘了去救助受伤的同伴。
“我拒绝！”
还是姜霓先一步做出反应，身形如电，瞬间出现在那名受伤的天女身旁，白玉般的食指对着她轻轻一点，口中轻喝一声。
一道浩瀚而玄妙气息自她指尖喷涌而出，瞬间将这名天女笼罩在内。
短短一息之间，原本气息微弱的天女居然精神一振，磅礴的能量自体内疯涌而出，瞬间止住身形，重新站稳了脚跟。
此时的她双眸炯炯，气息浑厚，举手投足皆是灵活自如，哪里还能看见半点受伤的痕迹？
“圣女大人，快看那边！”
就在诸女为同伴的康复而松一口气之时，姜霓耳边突然传来了何小花焦急的嗓音。
不好！
那里是……！
姜霓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不禁俏脸煞变，连心脏都险些停止跳动。
只见面具人不知何时已然来到靠近山巅的某处，突然右臂一振，朝着山体猛地一拳轰出。
拳风所过之处，空气疯狂扭曲，四周更是浮现出道道裂痕，迅速蔓延开来，竟是连空间都要碎裂崩塌。
“啪！”
想象中山崩地裂的景象并未出现，被他拳头击中的空气却突然化作片片碎屑，朝着四面八方飘散开去，眼前的景象亦是骤然一变。
半空之中，竟然凭空出现了两扇门！
第一千九百八十八章 为什么我会记不得？
这是一双造型古朴的门，约莫一丈高，两丈宽，通体散发着暗紫色幽光，周遭弥漫着赤橙黄绿青蓝紫七色彩雾，一眼望去，竟是若隐若现，时近时远，朦朦胧胧，令人看不真切。
这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毫无例外地落在其上，一个个呼吸停滞，眼神迷离，仿佛这双门有着难以想象的魅力，竟是统统沉醉其中，再也不愿意挪开视线。
门背后并不靠山，就这么光秃秃地悬浮在半空之中，仿佛独立存在，在彩雾笼罩下，完全看不出是通往何方。
“混、混沌之门？”
片刻的死寂之后，何小花突然一脸震惊，脱口而出道。
作为已经进过一次混沌之门，并成功晋阶的混沌境大佬，她当然不会认不得眼前双门。
可真正让她惊讶的却是，直至面具人出手之前，自己居然完全记不得混沌之门的确切位置，就仿佛从来未曾去过一般。
原来混沌之门就在罗绮殿附近！
这样重要的事情，为什么我会不记得？
而且我甚至都没意识到自己忘记了混沌之门的位置！
难道是……记忆抹除？
何小花脸色渐渐凝重，越想越觉心惊肉跳，不寒而栗。
面具人却似早有所料，果断跨出一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现在混沌之门跟前，双掌齐出，朝着门面狠狠推去。
见他如此，何小花与十八天女等人皆是大惊失色，本能地想要冲上前去阻止。
“无妨！”
反倒是身为圣女的姜霓表现得十分淡定，“若是这么容易就能被打开，咱们就不必等待百年一次的开门了。”
果不其然，无面人的手掌尚未触及混沌之门，就仿佛遭受到一股无形力量的阻碍，整个人不由自主地向后倒飞出去，在空中踉踉跄跄十数步才勉强止住身形。
见此情形，众人齐齐松了口气，心知无面人虽然实力惊人，却终究不可能违背混沌之门亘古不变的规则：
每百年开启一次！
不料面具人遭此挫折，却并不气馁，而是脚下一晃，再次来到混沌之门跟前，周身突然闪耀起无比灿烂的白色光辉，一股难以想象的浩瀚气息自体内喷涌而出，瞬间笼罩在天地之间。
这股气息是如此纯净，如此浑厚，如此强悍，却又如此温暖，令人本能地感到亲切，竟然生不出抗拒之心。
这是……
星灵宝石的力量！
三颗？四颗？十颗？不，远远不止！
他究竟拥有多少星灵宝石？
他到底是谁？
感受到这股可怕的力量，姜霓不禁神情大变，俏丽的脸蛋上再也看不见先前的从容。
接下来的一幕，更是惊得她脊背发凉，冷汗直冒。
只见四周彩雾渐渐散去，原本若隐若现的混沌之门居然渐渐清晰，门面上更是散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辉，仿佛在响应着面具人的浩瀚气势。
怎么可能！
混沌之门居然会对一个人作出回应？
姜霓樱唇微张，脸上满是不可思议之色，几乎以为自己置身梦中。
不能让他碰到混沌之门！
眼见面具人又要伸手推门，她只觉一股前所未有的不安感瞬间充斥心间，脑海之中本能地浮现出这样一个念头。
“我拒绝！”
她素来行事果决，念头刚起，整个人已然“倏”地闪至面具人身旁，口中娇喝一声，两条白绫自袖口疾射而出，挟着霸道绝伦的否决之力，分别打向对方面门与胸膛。
似乎感受到了她的超凡实力，面具人不似先前对付十八天女那般肆无忌惮，而是一扭一侧，以迅捷无匹的身法躲过两根白绫，周身莹光一闪，不知怎么的，竟然绕过姜霓，又一次出现在混沌之门跟前。
姜霓一击不中，动作毫不停顿，左右双臂齐挥，又有六条白绫自袖口疾射而出，或曲或直，或快或慢，从不同角度打向面具人周身要害，端的是风格迥异，变幻莫测，令人躲无可躲，防不胜防。
较之两年前对战太一之时，她对白绫的操控显然更为细致，本就已经是巅峰级别的高手，如今战斗技巧竟然又有了质的飞跃。
然而，在这样可怕的攻势之下，面具人却没有丝毫慌乱，只是踩着灵动的脚步，竟然毫无压力地将八条白绫一一躲过，随后也不反击，而是身形一闪，不知怎地，竟然再次绕过姜霓，来到了混沌之门前方。
“我禁止！”
如此一来，姜霓登时有种被轻视和戏耍的感觉，俏脸一沉，口中再次娇喝一声，一个黑色光球突然在周身浮现，朝着四面八方飞速扩张，眨眼间便将包括混沌之门在内的方圆十数丈统统笼罩在内。
似乎没料到她还有这样厉害的AOE招数，面具人猝不及防之下，登时陷落在黑色光球之中，一时间四肢僵硬，动弹不得。
“咔！”
伴随着一声脆响，他脸上的面具突然现出一道弯弯曲曲的裂痕，仿佛承受不住来自黑色光球的可怕压力，随时就要碎成两半。
就在姜霓以为大局已定，胜券在握之际，面具人体内突然散发出难以用言语形容的璀璨华光，将自身完全笼罩在内，双眸之中，更是罕见地闪过一丝暴怒之意，仿佛被触碰到了什么逆鳞一般。
下一刻，光芒中的面具人已然恢复了行动能力，突然转身一个箭步，猛地挥动右臂，朝着姜霓所在的位置狠狠轰出一拳。
两人四目相对，姜霓突然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惊涛骇浪中的一叶小舟，飘摇颠簸，岌岌可危，仿佛随时就要被的怒意吞噬。
可不知为何，她脑中莫名浮现出一个古怪的念头。
面具人愤怒的对象似乎并不是自己，而是在针对一些其他的什么东西。
即便如此，这一拳之威依旧堪称空前绝后，毁天灭地，居然让她生出种面对大魔头牧常逍的错觉。
心知对方的实力之强乃是生平仅见，她不敢有半点疏忽，纤细的玉指向前疾点，原本笼罩四方的黑色光球瞬间开始收缩、收缩，再收缩，最终竟然凝聚成一个漆黑色的圆点。
小到了极致，几乎无法用肉眼看见的圆点。
黑色圆点和面具人拳头表面的莹莹光辉正面碰撞在一起，瞬间齐齐消失，居然没能引发半点动静。
“咚！”
然而，在片刻的死寂之后，天地间突然爆发出一道无比怪异的巨响。
“噗！”“噗！”“噗！”
环立四周的十八天女脸上齐齐流露出痛苦之色，居然一个个俏脸煞白，七窍流血，娇躯仿佛遭受了重击一般，纷纷向后倒飞出去，口中鲜血狂飙，洒落如雨。
就连何小花这样的混沌境强者脸上也看不见一丝血色，脚下连连后退，白玉般的右手死死抓住胸前衣襟，就连呼吸仿佛都变得无比艰难。
两大巅峰强者战斗的威势，端的是恐怖如斯！
可真正大受打击的，却是交战中的姜霓。
正面硬拼之下，她竟然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出一步，而面具人却依旧挺拔地站在原地，脚下未曾挪动的半分。
怎么可能！
居然能硬抗禁绝体！
这个怪物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姜霓奋力站稳脚跟，死死瞪视着这个不知从何而来的怪人，美丽的双瞳中透射出难以置信的光芒，只觉发生在这里的一切都是那样不真实。
一步的差距，说多不多。
可对于站在世界之巅的姜霓而言，却是万万不能接受的。
只因这一步，无疑昭示着面具怪人的战斗力，居然比她这个神女山圣女还要更胜一筹。
就在姜霓思绪混乱，茫然无措之际，面具人却再也不看她一眼，而是果断转过身去，朝着混沌之门所在的方向狠狠拍出一掌。
姜霓见状，不禁面色煞变，奈何站位不佳，待要上前阻止，却是为时已晚。
“砰！”
眼看这一掌就要触碰到门面，一道身影不知从何而来，竟然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挡在他跟前，抬手一拳轰出，和面具人的手掌狠狠撞在了一起。
难以形容的狂暴气浪再度席卷四方，将本就被震退极远的十八天女又一次撞飞出去，一个个面如土色，伤上加伤，气息俱都微弱到了极点，竟是险些被两人战斗的余波送去见了阎王。
“噗！”
何小花亦是口吐鲜血，踉跄后退，脸上满是苦涩与不甘。
生性高傲的她第一次发现，即便已经晋阶混沌，自己在真正的巅峰高手跟前，却还是如同蝼蚁一般，居然连这些超级巨擘战斗的余波都无法抵挡。
抬眼望去，她一脸惊愕地发现，乱入者与面具人齐齐后退一步，竟是平分秋色，不相伯仲。
“大长老！”
看清这名乱入者的样貌，何小花瞳孔急剧收缩，呼吸瞬间停滞，本能地惊呼出声道。
第一千九百八十九章 凹凸曼打怪兽
大长老！
君临整个神女山长老会的首席长老！
一个始终蒙着面，从来不肯展露真容，甚至连姓名都不为人所知的男人。
没有人知道他的出身，他的来历和他的过往，仿佛记忆之初，他就是大长老，历经了不知几任圣女，依旧稳稳地坐在这个位置上，岿然不动。
他就像一个谜团，神秘莫测，难以捉摸。
可即便如此，整个长老会那么多桀骜不驯的长老，却没有任何人敢对此发表意见。
抑或说，但凡对此提出疑义之人，都已经不存在了。
看见大长老的一瞬间，何小花吊着的心，居然莫名松弛了下来。
尽管内心十分反感长老会，可对这位大长老，她却并没有太多恶感。
或许是因为此人虽然身居高位，却总是超然物外，平素几乎不怎么参与圣女和徐光年等人的权力斗争。
又抑或是他实在太过强大，强得令人甚至难以生出对抗的心思。
因而，在圣女都无法抵挡面具人的情况下，大长老的出现，无疑是一场及时雨，居然令她本能地感到安心。
就在她思绪万千之际，大长老和面具人却已经隔空对峙起来，浩瀚磅礴的气势自两大高手身上喷涌而出，在空中激烈碰撞，笼罩范围越来越大，压得远处众人胸闷窒息，几乎透不过气来。
“离开罢，不必白费力气了。”
就在众人以为大战一触即发之时，大长老居然率先开口道，“时候未到，没有人能够闯进混沌之门，你也不例外。”
“既然进不去。”
出乎姜霓等人意料的是，从来没有说过一句话的面具人竟然开口道，“那你拦着我做什么？”
是个女人！
即便面具人故意粗着嗓子，姜霓还是瞬间听出对方是个女子，甚至年纪还并不大，心中登时涌起惊涛骇浪。
与此同时，一股前所未有的挫败感瞬间在她心间徘徊，久久不散。
要知道，在此之前，她虽然不敢自诩当世无敌，却也毫无疑问地自认是天下第一女性修炼者。
即便是得到了铁无敌高度评价的林星月，也并未被她当作是同等级别的对手来看待。
这名实力超群，却又无比陌生的神秘女子，显然打破了她一直以来的认知。
“你身上的宝石气息太浓。”
更让她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对于这名粗鲁无礼的入侵者，大长老居然表现得异常耐心，“星灵宝石毕竟是混沌初开的产物，与混沌之门同根同源，若是让你们接触，难保不会引发预料之外的后果。”
“你以为能够阻止得了我么？”面具人冷笑着道。
“你的实力的确很强。”
大长老语气依旧平和，不似面对敌人，反倒更像是在与好友闲谈，“不过想要以一人之力对抗整个神女山，无疑是痴人说梦。”
言语间，霸道绝伦的威势自他体内疯涌而出，瞬间将方圆十数里范围完全笼罩。
不可思议的是，在他的气势范围内，何小花与十八天女非但感受不到压力，反而空前轻松，就连先前面具人带来的压迫感也瞬间消失无踪。
“我禁止！”
这时候，姜霓也已经反应过来，不再纠结于自己和面具人孰强孰弱，口中轻呼一声，周身再次被黑色光球笼罩。
这一次，光球的覆盖范围愈发广泛，竟然达到方圆一里，同时朝着四面八方飞速扩散。
圣女和长老会不对付，乃是整个神女山人尽皆知的事情。
可两人的气势层层交叠，竟是相辅相成，达到了一加一远大于二的可怕效果。
“你的野球拳。”
似乎慑于两大高手的恐怖威势，无面人并未继续挑衅，而是话锋一转，突然对着大长老问道，“是从哪里学来的？”
“野球拳乃是我自创的拳法。”
大长老沉默片刻，突然缓缓开口道，“何需到别处去学？”
野球拳？
这是大长老的招数么？
为何此人会知晓大长老的拳法名称？
看大长老对她的态度，似乎也很是不同寻常。
难道这两人早就认识？
两人之间的怪异对话，不禁令姜霓等人一头雾水，大为不解，一时间心中疑窦丛生，混乱如麻。
大长老的回答，令面具人陷入到沉思之中，久久没有言语。
就在她沉默之际，何小花已经悄无声息地绕到后方，五指弯曲成爪，指尖雷光闪动，仿佛随时就要对面具人发动致命一击。
“今日暂且罢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忽然咯咯娇笑起来，笑声婉转动听，犹如黄莺鸣唱，竟似已不再伪装，“但愿你们两个永远都能守在这里，否则……”
话音未落，她身形“倏”地一闪，竟然就这么凭空消失在了原地，让悍然出手偷袭的何小花彻底扑了个空。
望着渐渐隐去的混沌之门，众人不禁面面相觑，久久不语，心中无不生出种如梦似幻的不真实感。
一名陌生女子大摇大摆地闯入神女山，不但随手破了神女罗绮阵，一招击退圣女，甚至还一拳把混沌之门都给轰了出来，随后还毫发无损地扬长而去，这是怎样的霸气，怎样的嚣张？
若是传扬出去，整个修炼界怕是都无人敢信。
“她是谁？”
姜霓再次施展出禁绝体的神奇威能，将何小花和十八天女身上的伤势瞬间治愈，随即转头凝视着大长老的眼睛，咬着牙一字一句地问道。
“不认识。”
大长老淡淡地答道。
“既然如此。”
姜霓秀眉微蹙，继续追问道，“她为何会知道大长老的拳法名称？”
“不清楚。”
面对她咄咄逼人的质问，大长老却只是耸了耸肩，轻描淡写地答道。
“此人实力不凡，又对混沌之门虎视眈眈。”
姜霓眸中的厉色一闪而逝，神情很快恢复了宁静和淡然，“还望大长老多多费心才是。”
“我会的。”
大长老冲着她抱了抱拳，随即转身跨出一步，整个人“倏”地消失不见，态度可谓是极尽敷衍。
“圣女大人。”
何小花凑上前来，忧心忡忡地说道，“大长老和那个面具人会不会有所勾结？”
“那个面具人的实力，你也看见了。”
姜霓摇了摇头道，“若是两人当真联手，就算集合整个罗绮殿的力量，都未必是他们的对手，又何需伪装？”
“谁知道呢？”
何小花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道，“或许就是在故意戏耍咱们呢！”
姜霓却似没有了说话的兴致，盯着大长老离去的方向凝视良久，突然叹了口气，伸手入怀，取出那本不知从何而来的《混沌九转》，轻轻摩挲，反复把玩。
“小花，请风殿主来一趟罗绮殿。”
良久之后，她突然抬起头来，眼神瞬间坚定，“就说我有要事相商。”
……
这一日，通灵海上空风和日丽，万里无云。
海面风平浪静，不起一丝波澜，唯有数不尽的海鸥盘旋上空，“殴~殴~”的鸟鸣声此起彼伏，令人不自觉地心情舒缓，沉醉于迷人的海景之中，渐渐忘却一切的烦恼和苦闷。
殊不知看似祥和的海面之下，一场惊世骇俗的可怕战斗正在激情上演。
战斗一方，乃是那头体积几乎覆盖了大半海域的可怕鳐鱼，而另一方，则是一个闪闪发光的白色巨人。
只见巨人单膝弯曲，右脚狠狠踩在鳐鱼宽阔的背脊之上，脑袋距离海面不足千丈，端的是顶天立地，硕大无朋，左右双臂正在连续挥舞着，拳头如同雨点般不住落下，疯狂击打在鳐鱼头部。
跪着已是如此，若是直立起来，巨人的脑袋怕不是要远远超出水面？
若是从远处看，便会惊讶地发现，这个顶天立地的恐怖巨人，容貌五官竟然和钟文一般无二！
面对巨大钟文的猛烈攻势，鳐鱼自然不甘心坐以待毙，一边发出凄厉惨叫，一边将如同翅膀一般的胸鳍奋力甩向后方，不住抽向巨人的身躯。
在这一人一鱼犹如凹凸曼打怪兽一般的夸张战斗下，通灵海底部端的是湍流激荡，海沸山崩，数不清的漩涡急速旋转，动荡不休，仿佛将万事万物统统吸入其中，碾碎成渣。
若以为这个光芒巨人是钟文的魂相，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只因时隔两年，他在吞服了无数莲子之后，竟然还是没能达到魂相大圆满的境界。
没有圆满，哪来魂相？
第一千九百九十章 会不会是认错鱼了？
关于修为这个问题，也曾困扰了钟文许久。
四百死士最多服用十一颗莲子，便能妥妥达到魂相大圆满的境界，而土龙雷霆之类的魂相境灵兽，以及阿旺阿九那样的地狱鬼物所需要的莲子却大多在上百颗左右。
至于林芝韵和莳雨等一众红颜，则大多是在吞服了上千颗莲子之后，才堪堪将魂相境堆砌到了巅峰。
因而，在进行了大量的观察之后，钟文最终得出结论。
潜力越强，达到魂相境圆满所需要的莲子也越多！
可出乎他意料的是，最终消耗莲子最多的既不是拥有轮回体的莳雨，也不是得到圣莲神通的林芝韵，更不是拥有一种体质和两种天赋的柳柒柒。
竟然是鬼魈，小熊猫黑白和小怪物老炮！
这一人两兽分别以三千颗，四千五百颗和五千颗的惊人数量傲视群雄，将其余人族、灵兽和地狱生物远远甩在身后。
尤其是整天只知道怪笑的老炮，更是大大出乎了钟文的意料，让他险些误以为自己从神识世界带出来的莲子过了保质期。
狍鸮这玩意儿，当真有这么大潜力？
望着这个肥嘟嘟，傻愣愣，整天只会“吼吼吼”地乱叫，吃了五千颗莲子外表都没怎么变化的蠢萌生物，钟文忍不住暗暗怀疑起了自己的评判标准。
可真正始料不及的，却是他自身。
要知道，自从将莲花宫殿和莲池摄入神识世界之后，那一池子的巨型莲花在神识湖泊与星灵宝石的滋养下，几乎可以无限量地产出莲子。
再加上钟文为了增强从各位红颜身上得来的特殊体质，平日里几乎将莲子当成糖豆子，一有空就会吃个几十上百颗，两年多的时间积累下来，吞进肚子里的莲子已经需要用“万”来作为计数单位。
然而，这样几万几十万颗莲子下肚，他的感悟似乎在缓慢增长，修为却不知为何，始终没能达到魂相境圆满，因而也无法释放出巨大魂相来迎敌。
当然，这许多莲子灌下去，也并非没有好处。
虽然从老婆们身上得来的体质最多只能增强到原版的九成九，可原本就属于他的魔灵体却在莲子的影响下不断进化，经过数百天的沉淀，战斗推演能力再次突飞猛进，已然臻至不可思议之境。
此外，他对自身大道的感悟也是勇猛精进，灵魂化的能力变得更加得心应手，甚至还在不久前无意间开发出了一种新的能力。
灵魂体巨大化！
这一日，莳雨忙于公务，柳柒柒刻苦练剑，马勒尚未抵达，白星等人也都被派往各地执行任务，就连小丫头果果都没能闲着，无人搭理的钟文突然心血来潮，兴冲冲地潜入通灵海，打算测试一下自己在进入灵魂体状态之后，体型究竟能够膨胀到什么程度。
这一次试验的结果，多少还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巨大化之后的钟文，身高竟然超出了通灵海的深度！
得亏他正处于隐形状态，无法用肉眼看见，否则海面上突然冒出这么个硕大的脑袋，不知要吓尿了岸上多少普通人。
牛啊！
这尼玛要是哪天跑到天空之城去，怕不是一脚就把神女山给踩平了？
真不知道姜霓那个女人见了，会是什么样的表情，想想就有些期待呢！
“轰隆隆！”
就在钟文洋洋得意之际，脚下突然毫无征兆地剧烈晃动起来，犹如发生了十级地震一般，直教他巨大的身躯一个趔趄，险些站立不稳，一屁股坐进海里。
什么鬼？
他不觉吃了一惊，连忙弯下腰，将脑袋探进海里向下张望起来。
卧槽！
居然忘了它这么个存在！
看清在脚底下闹腾的，竟然正是那条几乎覆盖了整片海域的超级鳐鱼，钟文愣了一愣，随即恍然大悟，这才想起在自家通灵海的底下，还盘踞着这样一头庞然大物。
自己刚才一个巨大化，双脚直插海底，显然是无意间踩在了鳐鱼背上。
“呜哎~呜哎~”
同为灵魂体，他在鳐鱼面前自然无所遁形，这举动毫无疑问被视作了挑衅行为，登时令这位海底霸主勃然大怒，口中发出独特的怪叫声，左右胸鳍猛地向后甩了出来，分别打向钟文双腿。
作为精通兽语之人，钟文很快便听明白了鳐鱼的叫声，如果翻译成人类语言，便是“莫挨老子”。
“抱歉……”
毕竟是自己先招惹的对方，他初时倒还颇有些不好意思，正要出声道歉，话刚出口，却又戛然而止。
不对啊！
上次在这家伙身上吃了亏，本来就想找回场子！
如今可不就是个好机会么？
脑中念头一转，钟文忽然醒悟过来，这才想起自己早就想要修理脚底下的鳐鱼，只是近两年诸事缠身，太过繁忙，一时间忘了它的存在。
从前他的战斗力远不如现在这般强悍，兼之双方体格天差地远，即便使出吃奶的力气发动猛攻，对于鳐鱼而言也不过是挠痒痒一般，根本就构不成任何威胁。
不夸张地说，当初的钟文狂轰滥炸了足足一个小时，鳐鱼甚至都没有多少疼痛的感觉。
然而，此一时，彼一时，如今钟文的灵魂体虽然依旧如不鳐鱼那般巨大，却也已相差不远，算是有了同场竞技的资格。
这也意味着，算账的那一刻，终于到了！
只见他身躯微微一侧，轻而易举地躲过了鳐鱼的胸鳍攻击，仿佛提前判断出了对方的进攻路线一般。
“你相信光么？”
紧接着，他突然咧嘴一笑，操着一口鳐鱼话，莫名其妙地来了一句。
“什么？”
似乎没料到背上的古怪两脚兽居然会说自己的语言，鳐鱼不禁一愣，忍不住呜哎呜哎地回了一句。
然而，它等来的却并非回答，而是一只硕大无比、光芒万丈的拳头。
“砰！”
钟文话不多说，直接抡起右拳，以闪电般的速度狠狠捶在鳐鱼的脑袋上，可怕的撞击之势直教四周翻江倒海，地裂天崩，整个通灵海仿佛都要被震个底朝天。
诡异的是，在六元神功的频率控制下，海面上却是无风无浪，一片宁静，任谁都想不到下面正在进行着一场犹如凹凸曼打怪兽一般的惊天大战。
当然，更准确的描述，应该是一场单方面的凌虐。
只因鳐鱼虽然体格庞大，力量惊人，进攻手段却十分单一，除了古怪的声波攻势之外，便只会将翅膀般的胸鳍当作武器抽打对手。
对于已经将魔灵体开发到极致的钟文而言，这样的招数简直如同儿戏，想要被打中都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而他那掺杂着阿修罗道和人道之力的野球拳却犹如雨点般“砰砰砰”地不断落在鳐鱼头上，每一击皆是毁天灭地，霸道绝伦，很快就将这头巨兽砸得头晕目眩，哀嚎连连，胸鳍的摆幅也是越来越弱，仿佛随时就要支撑不住，被直接轰碎成渣。
曾经称霸了整个通灵海，让钟文和三个六道使者束手无策的恐怖鳐鱼，如今在他面前竟然变得犹如沙包一般，除了挨揍还是挨揍，没有丝毫反抗之力。
“别打了别打了！”
这般又连挨数拳，鳐鱼感觉脑袋仿佛要炸裂开来，终于再也坚持不住，连声讨饶道，“求你别打了！”
“知道厉害了？”
钟文动作一滞，冷笑着道，“让你再嚣张啊！”
“明明是你先来招惹的我。”
鳐鱼委屈巴巴地答道，“我刚才也只是随便吼了两声，哪里嚣张了？”
“我说的不是刚才。”
钟文晃了晃拳头，恶狠狠道，“是上次咱们打架的时候！”
“上次？”
鳐鱼闻言一愣，随后大摇其头道，“你我什么时候打过架了？我都没见过你好不好？你会不会是认错鱼了？”
卧槽！
想当初老子带着阿三阿九它们辛辛苦苦揍了你一个时辰，差点连腰都累断了！
敢情你特么根本就没发现我们的存在？
钟文这才意识到自己当初的那番辛苦非但没给鳐鱼造成多大伤害，甚至都没能引起它的注意，登时老脸一红，很是无地自容。
“认错你个仙人板板！”
恼羞成怒之下，他的拳头再次狠狠落下，毫不留情地轰在了鳐鱼的脑袋上，“老子说的就是你！”
“呜哎~”
一道难以形容的凄厉惨叫穿破海面，直达苍穹，回荡在天地之间，久久没有散去。
第一千九百九十一章 身体被完全掏空
一顿修理之后，鳐鱼身上的光芒已是忽明忽暗，仿佛随时就要彻底湮灭，化为虚无。
“敢忘了老子？”
钟文却依旧没有收手的意思，一边老拳相向，一边骂骂咧咧道，“记不记得？我问你记不记得？”
“记得了记得了！”
鳐鱼只觉前所未有的剧痛充斥脑海，意识渐渐模糊，仿佛随时就要一命归西，心慌意乱之下，只得随口叫嚷道，“我记得你了！”
“是么？想起来了么？”
钟文拳头一滞，冷笑着道，“老子是谁？”
鳐鱼：“.…..”
“不是说记得了么？”
钟文勃然大怒，再次挥拳而下，“原来是在晃点我！”
“卧槽，你到底有完没完？”
在他的逼迫下，鳐鱼也终于来了脾气，干脆把心一横，将生死置之度外，亦是破口骂道，“老子本来就不认得你，刚才那是给你面子，你别给脸不要脸，大不了就打死了我，反正宝贝不见了，我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来啊，怕你不成？”
“宝贝？”
钟文闻言一愣，“什么宝贝？”
“我活着的意义，就是为了守护宝贝。”
鳐鱼说起话来却是没头没脑，听得人一头雾水，“如今宝贝被那个小不点夺走了，反正我也不想活了，你要杀就杀罢！”
“小不点？”
钟文更是听得云里雾里，“那是谁？”
“该死的小不点，天杀的小不点！”
鳐鱼却似沉浸在自己的悲伤和愤怒之中，只是骂个不停，甚至忘记了钟文的存在，“都怪它吃了宝贝，才害得我越来越衰弱，否则怎么会沦落到让你随便欺负的地步？”
“听你口气，好像对我不太服气啊？”
钟文听不明白，便也不再纠结，而是挥舞着拳头冷笑道，“莫非那宝贝没丢，你就能打赢我不成？”
“不重要了，都不重要了。”
陷入了低迷情绪中的鳐鱼却对他毫不理睬，只是一个劲地喃喃自语道，“反正没了宝贝，这里也不会再有新的生命诞生，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不会有新的生命？
是说灵魂体么？
钟文心中一动，突然意识到最近这通灵海里的海洋生物似乎的确数量锐减，远不如从前那般五花八门，数不胜数。
开始他还以为是由于自己契约了百万灵魂体，又用玄天宝镜照灭了不计其数的海洋生物所致。
可冷静下来一想，钟文便意识到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只因这些鱼虾鼋蟹原本就会相互争斗，每天都要死伤无数，若是没有新生灵魂体补充进来，早在几十上百万年前应该就已经生机灭绝，根本就不可能有海洋生物存活到现在。
唯一的解释，便是这通灵海之中，有一套能够源源不断孕育出灵魂体的机制在持续运作。
再结合鳐鱼所言，显然它所谓的“宝贝”，正是通灵海能够诞生无数灵魂体的关键。
“你所说的宝贝……”
钟文脑筋急转，突然眼睛一亮，回想起当初一哥提起过的“大宝贝”，忍不住开口问道，“难道是星灵宝石？”
“结束了，都结束了……”
可此后无论他如何威逼利诱，鳐鱼却只会翻来覆去地说上这么几句，就仿佛着了魔一般，再也没有任何其他的举动。
望着这个沮丧颓靡，生无可恋的大家伙，钟文缓缓放下右手，感觉索然无味，突然没了继续殴打鳐鱼的兴致。
仔细回忆起来，上一次主动挑衅它，正是因为自己从一哥口中得知海底下有一件“大宝贝”，从而心生贪念，而这一回的冲突更是完全因自己而起，钟文不禁有些愧疚，再看鳐鱼之时，已经不觉得对方可恶，反倒隐隐有些可怜。
算了，和一条鱼计较个什么劲？
这么一想，他顿觉心平气和，再也没有了继续较劲的想法。
等等！
这家伙虽然大了点，可也是个灵魂体啊！
若是能够将它契约……
正要起身离开的钟文突然灵光一闪，脑中浮现出一个看似不可思议，实则合情合理的念头。
“喂，大家伙！”
一念及此，他突然伸手抓住鳐鱼脑袋，将它的身躯向上扳成一个斜角，低头直视着它的眼睛，郑重其事道，“要不要跟我混？”
“什、什么？”
鳐鱼似乎还是没能从情绪中缓过神来，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愣愣地问道。
“我问你。”
钟文尽可能让自己保持耐心，一字一句地重复道，“要不要跟我混？”
“你有大宝贝么？”
鳐鱼渐渐回过神来，似乎明白了他的想法，突然本能地来了一句。
“你特么……”
如此暧昧的问法，直教钟文满头黑线，哭笑不得，好半晌才摇着头道，“我当然有大宝贝，不过那是我的，和你有什么关系？”
“既然你的大宝贝不能给我。”
鳐鱼闻言登时兴趣缺缺，意兴阑珊道，“那我为什么要跟着你混？”
钟文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只觉和一条鱼的对话居然隐隐有种少儿不宜的感觉，忍不住使劲挠了挠头，刚要骂两句脏话，突然眼珠一转，灵机一动，果断催动星灵诀，纯洁而浩瀚的宝石气息登时自体内疯涌而出，席卷四方。
“咦？大宝贝的气息？”
感受到星灵宝石的气息，鳐鱼眼睛一亮，脸上忽然流露出迷醉之色，竟然不由自主地靠近过来，对着他的胳膊使劲磨蹭，模样说不出的亲昵，“不，不对，比大宝贝弱了许多，不过还是好舒服！”
“如何？”
眼见计谋得逞，钟文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再次开口循循善诱道，“要不要跟我混？”
“大宝贝，不，是小宝贝！”
鳐鱼眼神闪烁，态度已是大为动摇，犹犹豫豫道，“跟着你混，每天都能跟小宝贝在一起么？”
这一声“小宝贝”从它嘴里说出来，直教钟文一阵恶寒，浑身直起鸡皮疙瘩，恨不能用脚趾在海底抠出个三室一厅来。
“那是自然。”
他定了定神，努力保持镇定，信口开河道，“这只是冰山一角，等你跟了老子，像这样的宝贝要多少有多少。”
“好，好好！”
一听宝贝多的是，鳐鱼哪里还有半点排斥，登时连连点头，脑袋晃动之间，在海底掀起数不尽的湍流和漩涡，“我跟你混，我跟你混！”
“既然如此，那就契约罢，放松身心，莫要抵抗！”
见它上钩，钟文哈哈一笑，双臂突然自左右举起，成百上千个金色符号自体内暴射而出，悬浮在海底各处，随后仿佛受到一股难以抗拒的力量吸引一般，纷纷朝着鳐鱼蜂拥而去，很快便没入它那几乎占据了整片海底的硕大身躯。
按说在吸入这些金色符号之后，鳐鱼便会成为他的契约灵魂体，如同从前的百万半魂体一般出现在神识海洋之中，从此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再也不能忤逆钟文的命令。
然而，待到金色符号全部消失之后，鳐鱼却依旧漂在海底，闪闪发光，竟是没有发生半点变化。
怎么回事？
通灵诀失灵了？
还是这家伙体积太大，没法契约？
钟文眉头一皱，表情登时有些难看，一时搞不清究竟是通灵诀失效，是自己操作失误，还是因为鳐鱼太过特殊，无法用常规方式来契约。
再来！
想不明白，他便干脆不想，而是再次施展通灵诀，将更多的金色符号打入到鳐鱼体内。
然而，情况还是没有任何变化。
鳐鱼依旧静静地漂浮在那里，一双翅膀般的胸鳍不住地上下摆动着，仿佛在对他发出无言的嘲讽。
“不是说要契约么？”
鳐鱼接下来的话语，更是虾仁猪心，直教钟文面红耳赤，尴尬不已，“快点啊，怎么还不来？”
卧槽！
今天跟你杠上了！
老子就不信契约不了你！
受到它言语刺激，钟文登时来了脾气，牙一咬，心一横，再次施展通灵诀，将成千上万个金色符号打向四方。
一次，两次，三次……
一百次，五百次，一千次……
天光渐渐暗淡，黄昏悄然降临。
四个时辰之后，望着脚下空空荡荡的海底，钟文一脸疲惫，心力交瘁，感觉身体被完全掏空。
第一千九百九十二章 美女实在太多
“不在？”
姜霓眉头紧锁，颇觉意外道，“风无涯居然也会离开天音崖？”
“听说是去追捕琴心殿的叛徒。”
何小花亦是一脸的不可思议，“也不知此人究竟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竟然能迫得域主亲自出马。”
“以风无涯笼络人心的手段。”
姜霓的表情登时古怪了起来，“琴心殿竟然会出现这等级别的叛徒？”
“正所谓人心隔肚皮。”
何小花不以为然道，“风无涯手段再高明，也不可能完全掌握门下每一个弟子的心思，总会有人不喜欢这样的小白脸。”
听她口气，显然对风无涯并无好感。
“消息可靠么？”姜霓沉默片刻，突然问道。
“是从‘小琴仙’崔雨莺嘴里说出来的。”
何小花想了想道，“毕竟是风无涯最优秀的亲传弟子，想来不会有假吧？”
“叛徒……么？”
姜霓点了点头，眸中灵光闪烁，陷入到沉思之中，不再多说什么。
……
原初之地西至自在天，东至天空之城，总共被划分为十三个域。
在这十三域之中，地域最广的，乃是由神兽天鹏统率的自在天，海拔最高的，乃是风无涯治下的天音崖，至于实力最强、最受尊崇的，则毫无疑问是以神女山为首的天空之城。
然而这公认的十三域之中，却并未包含两片区域。
那便是完全被冰雪覆盖的极北之地，以及长年迷雾缭绕的极南之地。
之所以被忽略，倒并非因为这两处是什么世外桃源，什么隐藏秘境。
相反，原因竟是出奇的简单。
这两处极地的环境实在太过恶劣，根本就不适合人族，甚至大部分的灵兽居住。
如果说极北之地的恐怖严寒还只是让生物不能久居，那么极南之地的迷雾则更是犹如温柔的毒药，死神的镰刀，令人闻风丧胆，谈之色变。
进入迷雾中的人，从没有一个能活着走出来。
这是坊间传闻，却无法证明真伪，只因谁都未曾见过从迷雾里活着走出来的人。
反倒是十绝殿和燃灯古刹曾经各有一位混沌境大佬对传言不以为然，仗着修为精深，实力卓绝，以身犯险，亲自进入迷雾中一探究竟。
随后，世人便再也没有得到过有关两人的任何消息。
两个混沌境级别的巅峰强者，居然就这么人间蒸发了。
如此一来，自然引得整个修炼界大为震动，甚至连天空之城都专门派出一支由多名强者组成的队伍前往调查。
结果，没有丝毫两样。
看似并不起眼的极南之地，竟仿佛是一个无底黑洞一般，将所有进入其中的生物统统吞噬，不愿放走一个。
有了这些人的前车之鉴，其余各大势力的修炼者自然偃旗息鼓，彻底绝了前去一探究竟的心思。
正因如此，极南之地很快便和极北之地一道，被整个修炼界并列为两大无法居住的禁地，从此被彻底打入冷宫，再也不曾出现在人们的视线之中。
然而这一刻，本该无人问津的极南之地边缘，一道挺拔的身影正悬空而立，静静注视着不远处的遮天迷雾，丰神俊朗，白衫飘飘，宛如神仙中人。
竟是琴心殿主，风无涯！
“黎冰啊黎冰。”
只见他一脸平静地喃喃自语道，“连这样的地方也敢闯，真不知是该夸你胆气过人，还是该骂你不知天高地厚？”
“清雪，难道是你的安排？”
他顿了一顿，接着又轻声道，“为了阻止我达成目的，你竟是连唯一的弟子都打算牺牲掉么？”
除了风无涯，此地再无旁人，他的疑问自然不可能得到解答。
“你果然是世上最了解我的人，也是最让我无法看透的人。”
风无涯当然也并不指望有人来回答，只是自顾自道，“只可惜，你终究还是小瞧了为夫，极南之地或许可以吓退世间任何高手，却唯独阻挡不住我。”
一道凌冽寒风吹过，锋锐如刀，迅疾如电，狠狠刮过他那俊秀的脸庞。
“一切……”
风无涯却似毫无所惧，口中突然低声喃喃道，“都是为了自由。”
话音未落，他脚下突然跨出一步，整个人“倏”地出现在迷雾之中，竟是毫不犹豫地踏入到连神女山都没能探索成功的禁地之中。
“这迷雾竟然能够吞噬精神力。”
在迷雾中前进数步，风无涯眸中忽然闪过一丝恍然之色，“不动用神识，就无法辨明方向，可若释放神识，却又会被不断吸收精神力，难怪连混沌境高手进入此地，也要迷失其中，寸步难行。”
嘴里诉说着迷雾的厉害之处，他的脸上却看不见半点恐惧和担忧，反而神色自若，甚至还如同看见了新鲜玩具的孩童一般，好奇地伸手去触摸眼前的迷雾。
“原来如此！”
过了片刻，他眸中突然灵光一闪，随即再不迟疑，直接迈开双腿，大步前行。
能够吞噬精神力的迷雾，竟似再也无法给他造成困扰！
这般前行片刻，一根犹如尖针般的细管突然自迷雾中悄无声息地钻了出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刺向风无涯后颈要害，角度极其刁钻，令人躲无可躲，防不胜防，势头之凶狠锐利更是达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叮！”
不料如此可怕的一击落在风无涯脖颈上，却并未破皮而入，反而在一声脆响之下，被狠狠反弹了回来，居然没能给他造成丝毫伤害。
挨了这一下的风无涯却仿佛毫无所觉，依旧大步前行，甚至连头都没回一下，唯有那藏在袖子里的右手轻轻动了一下。
“噗！”
细管袭来的方向突然响起血肉破碎的声音，随后便是一片死寂，再也没有半点动静。
而风无涯的身影亦是渐行渐远，很快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
“.…..如今自在天的各类灵药已经成功打通渠道，即便是送到率土之滨最东边的蓬莱仙境，一般也花不了一周时间，盟主您提出的‘西药东输’，也算是初见成效……”
十绝殿正殿之中，正在滔滔不绝地汇报着商会情况的马勒突然瞥见钟文脸上的疲惫神情，忍不住吃了一惊，连忙关切地问道，“盟主大人可是哪里不舒服么？”
“没、没事。”
钟文回过神来，连忙摆了摆手，有气无力地答道，“马老哥尽管继续，另外咱们不是说好了么，叫我钟文便是，你我之间不必搞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可是钟文……”
马勒倒也并不矫情，从善如流地改了称呼道，“你的脸色似乎不太好看啊。”
换作是你，若是连续施展几个时辰的通灵诀，脸色只会比我更差！
钟文暗暗吐槽了一句，脸上神情不变，敷衍地说道：“只是有些劳累罢了，马老哥不必放在心上。”
作为轮回体的拥有者，身体与精神上的疲倦自然不在话下，唯一能让他如此萎靡的，便只有一种劳累。
心累！
“那就好。”
马勒点了点头，继续讨论起工作来，“……如今唯一的麻烦，便是黑暗混沌那边，咱们商会的车队路过他们边境，十有八九会受到攻击，不若安排人手……”
“等等，黑暗混沌？”
钟文皱了皱眉，心里一咯噔，连忙出声打断道，“那不是从前黑棺的地盘么？如今黑棺已亡，剩下那些中小势力可谓是一团散沙，相互之间时有争斗，哪里还有余力来攻击我们的车队？”
“我也是才听说。”
马勒摇了摇头道，“黑暗混沌的那些势力，似乎被某个厉害人物给统一了，还成立了一个新的组织，行事风格很是霸道嚣张，与从前的黑棺颇有几分相似，很是让人头疼。”
“是么？”
钟文愣了一愣，随后淡淡一笑道，“无妨，稍后我让钟十三安排人去调查一番，既然是对方主动挑衅，倘若实力不强，直接灭了就是。”
“那样就最好了。”
听他这般说，马勒登时心头一松，仿佛卸下了什么重担一般，甚至还有闲情开起了玩笑，“对了，你什么时候空下来，不妨来商会本部那边坐坐。”
“怎么？”
钟文不解道，“有啥事不能在这里说么？”
“咱们商会里头，来自各个势力的美女实在太多。”
马勒长叹一声，脸上突然流露出苦恼之色，“搞得很多年轻小伙无心工作，整天只知道偷瞄，连走路都时常要撞柱子，着实让人头疼。”
“美女太多？”
钟文更是一脸懵逼，“跟我有啥关系？”
“你以为各大势力把这些美女塞进商会。”
马勒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心情说不出的复杂，“是冲着谁来的？”
钟文：“.…..”
……
钟文好容易婉拒了马勒的邀请，将他好说歹说地劝了回去，还没来得及坐下喝口热茶，便瞧见太一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地从门外晃了进来。
第一千九百九十三章 应该不会太在意吧？
“你又是怎么一回事？”
看着他那与修为完全不符的颓废模样，钟文皱了皱眉，没好气道，“干嘛一副死了爹的样子？”
“师父。”
遭他这般嘲讽，太一也不生气，只是垂头丧气道，“我爹早死了。”
“你特么……”
钟文忍不住以手捂额，好半晌才抑制住揍人的冲动，强自镇定道，“怎么，相亲又失败了？”
“哎，别提了！”
太一的表情登时尴尬了起来，“本来气氛挺好的，可不知为啥，送她回去的时候突然翻脸，然后就不理我了，女人这种生物，真是搞不懂啊！”
“怎么回事？”
钟文不解道，“我精心讲解的套路，你没照做么？”
“照做了啊。”
太一挠了挠头，一脸迷茫道，“鲜花，请饭，看戏，接送，一样也没拉下啊，而且我还打听到顾大厨这些日子在明珠楼，才特意选了今天呢。”
“顾天菜？他也真是……”
钟文愣了一愣，随即苦笑着摇了摇头道，“闲得慌。”
原来顾天菜虽然扬言要时刻守护在伊莉雅身边，保护妻外甥女不受某人欺负，却还是无法割舍烹饪这个爱好，一年之中，总会抽出那么十几二十天时间跑回两界城来发挥余热。
而每一次他的归来，都如同流量明星的巡演一般，无一例外会引得周遭的老饕们疯涌而来，几乎要将明珠楼的门槛踏破。
那几天时间里，酒楼门前总是会排起长长的队伍，就连两界城和通灵海的权贵大佬也只能眼巴巴地干等着，可谓是宾客盈门，座无虚席，不知为何，居然比从前他全职之时还要热闹得多。
若非太一是钟文的跟班，想要在里头抢到一个包房，难度无异于直上青天。
“顾大厨的手艺，的确是没话说。”
只听他由衷感慨道，“这一顿饭吃下来，姑娘脸上的笑容都多了不少，本来我还以为终于可以顺利拿下了，谁知道……”
“怎么了？”
钟文忍不住好奇道，“是看戏的时候出了错？还是送她回家的时候走错了地方？卧槽，你该不会是想和她AA吧？”
“都不是。”
太一挠了挠头道，“所以我才不理解啊，看戏的时候还挺开心的，回去的马车上都还有说有笑呢。”
经过钟文长达两年的泡妞培训，太一对于各种恋爱和相亲的术语早已了如指掌，自然不会不知道AA是什么。
千万不要提AA！
咱不差这点钱！
每一次“授课”，身为师父的钟文总是耳提面命，谆谆告诫，甚至还特意从金耀帝国贵族手上搜刮来一个储物戒指，在里头塞满了灵晶送给太一作为泡妞经费。
在他想来，自己可算是尽心尽责，简直到了既当师父又当爹的地步，兼之太一虽然长得有点正太，可样貌却着实不差，又拥有着巅峰境界的修为，找个漂亮又性格好的老婆，理应是信手拈来，毫不费力。
然而，太一在这方面的资质之差，终究还是大大超出了他的预料。
两年！
整整两年！
数十次的培训，上百次的相亲，竟然无一成功！
他就仿佛拥有某种独特的天赋，总是能变着花样地将妹子惹恼，从而令相亲大业功亏一篑。
到如今，对于他泡妞失败的结果，钟文已经生不出半点诧异，甚至可以说是彻底麻木，心中再难起丝毫波澜。
“说罢。”
他定了定神，干脆一屁股坐在凳子上，一边好整以暇地给自己倒了杯茶水，一边摆出副吃瓜群众的姿态，“送她回家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也、也没什么啊。”
太一兀自一脸迷茫，“就是在马车上闲谈之时，我和她吹嘘说自己擅长身法，速度天下无敌。”
“以你的距离神通而言。”
钟文嘬了口茶，慢条斯理道，“其实倒也算不得吹嘘，若是纯拼速度，连为师都未必能胜得过你。”
“师父谬赞。”
太一羞赧一笑，接着又道，“她听我这么一说，似乎也挺感兴趣，还怂恿我展示一番。”
“等等，你该不会……”
钟文心中一动，脱口而出道，“她什么修为？”
“她毕竟不是洞天出身。”
太一不明所以，如实答道，“能拥有天轮修为，已经算是不错了吧。”
“如果没猜错的话……”
钟文以手捂额，万分无语道，“你为了秀速度给她看，是不是带着姑娘家全力飞行了一把？”
“那可不？”
太一登时来了兴致，“她还说起自己认得的谁谁谁身法了得，开玩笑，在弟子面前谈速度，这怎么能忍？我就要让她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速度！”
男人太快可不是什么好事！
钟文心中暗暗吐槽了一句，大摇其头道：“你的实力堪比混沌境，全力施展之下，一个天轮境界的姑娘如何能够承受？”
“师父，您也太小瞧弟子了。”
太一挺了挺胸膛，一脸得意道，“这种事情，我怎么会料不到，自然是提前以天神力护住了姑娘身体，不会让她受到半点伤害。”
“只是身体？”
钟文眸中灵光一闪，敏锐地捕捉到了他话里的漏洞，“衣服呢？”
“弟子施展的是距离神通，本质是改变事物之间的距离，并非单纯的快速飞行。”
太一表情一僵，硬着头皮辩解道，“并不会对衣物造成多大伤害，她、她除了身上掉下来两块绵垫之外，便再也没有任何损伤。”
“两片绵垫？”
钟文心中一动，表情突然变得十分古怪，“从女人身上掉下来的？”
“是啊。”
太一依旧浑然不觉，只是自顾自道，“她好歹是一个修炼势力的大小姐，又在商会任职，区区两块绵垫，应该不会太在意吧？”
“商会的美女？大小姐？”
到此地步，钟文如何还不知道，这根本就是某一个势力刻意安排进商会，试图接近自己的美女之一，之所以会同意跟太一相亲，多半是因为见不着盟主，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了自己的徒弟，不禁强忍着笑道，“那想必是不缺这两块垫子的，可她又为何会不理你了，该不会是你说错话了吧？”
“不会吧，弟子只是看她少了两块垫子，胸前的衣襟有些宽松，容易寒风入体，担心她受凉，所以好意提醒了一句。”
太一一脸的难以理解，“结果她突然翻脸，话也不说便自顾自离开了，临走前还给了我一个大大的白眼，真是好心当作驴肝肺，师父，你说是不是莫名其妙？”
钟文：“.…..”
“.…..这一次的安排，弟子自认为天衣无缝，已经做到了极致，就算师父亲临，想来也不过如此了吧，看来问题还是出在对方身上……”
太一似乎完全没有体会到他的心情，兀自滔滔不绝地总结道，“看来还是运气太差，碰不到几位师娘那样的好女子……师父，您怎么不说话？”
“滚！”
望着太一不解的眼神，钟文满头黑线，感觉连心脏都开始隐隐作疼，再也难以忍耐，身形一闪，瞬间出现在徒弟身后，直接飞起一脚狠狠踹在他屁股上，踢得他踉踉跄跄，险些站立不稳，一头栽倒在地。
“哎哟！”
太一捂着屁股，一脸委屈地转头看他，“师父，您踢我做什么？”
“不要叫我师父！”
钟文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道，“老子教不了你，从今天起，你个劣徒被逐出师门了，赶紧滚粗，思想有多远，你就给我滚多远！”
“师父，弟子到底做了什么？”
太一缩了缩脖子，抱着脑袋嚷道，“竟惹得您如此不快，您告诉我错在哪里，我改还不成么？”
“改你妹！”
钟文再次抬腿而上，口中不停地骂骂咧咧道，“你这蠢货已经没救了，真是孺子不可教也……”
眼看他又要踹中太一屁股，一道身影突然疾驰而至，瞬间出现在钟文身边，单膝跪地，双手高举过头，恭恭敬敬地将一封卷起的信笺递到钟文身旁。
赫然是死士之一的钟十三。
“待会再收拾你。”
看见钟十三，钟文总算停下脚步，丢了一句狠话，随即抓过信笺，展开扫了一眼。
“果果？”
这一瞅之下，他的脸色登时难看了下来。
“师父，果果怎么了？”
听见“果果”二字，太一不觉心头一紧，急忙追问道。
“她……”
钟文缓缓合上信笺，脸上满是不可思议之色，“跑到极南之地去了。”
第一千九百九十四章 带我一个！
“什么！”
听见“极南之地”这四个字，太一登时面色煞变，惊呼出声道，“她不和白星在一起么？怎么会跑到那个鬼地方去？”
“这就是白星送回来的信。”
钟文眉头紧锁，轻轻挥了挥手中信纸，面色阴晴不定，“说是那丫头不知怎么的，突然朝着南边一路飞奔，像是在追赶什么似的，最后毫不犹豫地闯入到极南之地的迷雾之中，因为太过突然，就连她也没能来得及阻止。”
“追赶什么？”太一急忙追问道。
“不清楚。”
钟文摇了摇头道，“根据白星的说法，当时在神识范围内，根本就没有其他人或生灵的存在，小丫头却好像着了魔似的，怎么叫都不搭理。”
“难道是……”
太一说着说着，忍不住打了个寒战，竟是自己把自己吓了一跳，“别人看不见的东西？”
只有果果能看见，别人都看不见？
难不成是……幻术？
钟文心脏猛地一跳，脑中突然回想起两年前柳柒柒在南宫灵的引领下及时赶到白银圣殿，将自己从阵法中解救出来的景象。
后来根据太一和石豆的回忆，当时一人一猴虽然紧随在柳柒柒身后，却都没有看见粉裙女子的身影。
据他推测，柳柒柒所看见的南宫灵，应该是一种只针对她一个人的幻术，因而不为旁人所察觉。
根据白星的描述，如今果果之所以会闯入极南之地，很可能是中了类似的幻术。
经过两年的沉淀，他早已不是当初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白，而是真正意义上的当世大佬，自然知晓原初之地除了十三域之外，还有极北之地和极南之地这两块凶险苛刻的无人地带。
尤其极南之地的迷雾，更是有着无人生还的霸道称号，即便以他过硬的心理素质，陡然听说果果陷入其中，多少也有些慌乱无措，不知该如何应对。
“师父，须得赶紧救她才是！”
就在他陷入沉思之际，太一已经急吼吼地朝着门口大步而去，“极南之地乃是当世禁地，若是去得晚了，只怕……”
“你干嘛去？”
钟文眉头一皱，厉声喝道，“回来！”
“自然是去救果果……”
太一转过头来，毫不犹豫地脱口而出道。
“进去那里的人，没有一个能活着走出来。”
钟文凝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凭什么认为能救出果果，而不是把自己也给搭进去？”
“这……”
太一表情登时僵硬了起来，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好半晌才挠着头道，“可是师父，难道就这样对果果放任不管么？”
“果果是我的贴身侍女。”
钟文突然眼皮一翻，反问了一句，“我还没说话，你那么紧张做什么？你们两个关系啥时候这么铁了？”
“我……”
太一愣了许久，才支支吾吾地答道，“刚来十绝殿之时，只有果果对弟子最是关照，这份情谊，我始终记在心里，如今朋友有难，我又怎能袖手旁观？”
“朋友……么？”
钟文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为了区区一个朋友，你连命都不要了？”
“弟子、弟子……”
太一眸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片刻之后，突然一咬牙道，“弟子毕竟拥有距离神通，别人出不来，不代表我也出不来。”
“算你还有点良心。”
对着他凝视半晌，钟文的表情忽然柔和了少许，随即大袖一挥，果断迈开脚步，跨出门槛，“走罢，先去与白星会和，看看情况再说！”
“好，好！”
见他不再阻拦，太一眼睛一亮，连连点头，想也不想便快步跟了上去。
咦？
他们又要出去玩？
还不带我？
哼，想得美！
十绝殿某处偏殿的楼顶之上，体型已经如同成年黑猩猩般壮硕的石豆望着钟文与太一离去的身影，登时眼睛一亮，想也不想便迈开脚步，犹如导弹般弹射而出，朝着两人直追而去，行动间声势惊人，一路火花带闪电，激起尘烟滚滚，很快便消失在视线之外。
此刻它的速度，竟然完全不输前头那两人！
……
“果果就在这里头？”
极南之地外围，钟文极目远眺，凝视着眼前那看不见尽头的蒙蒙迷雾，自然而然地问了一句。
“是啊。”
身旁的白星神色凝重，嗓音之中满是歉然，“钟文，对不起，是我没照顾好她。”
她那绝美的脸蛋上透着浓浓的阴郁之色，眸光若水，檀口轻盈，婀娜的娇躯犹如弱柳扶风，令人不自觉地生出疼惜之意，只会以为是个楚楚可怜的绝色尤物，哪里还能看得出半点无面人的痕迹？
“不是你的错。”
钟文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她的香肩，柔声劝慰道，“果果之所以会进入极南之地，完全是有人刻意诱导，与你无关。”
“以我的实力。”
白星摇了摇头，依旧懊悔不已，“本该阻止得了她的，都是我的疏忽所致。”
南宫姐姐，是你么？
如果不是你，世间还有何人能够掌握如此可怕的幻术？
可若真是你的指引，为何不来找我和飘花宫同门，反而要将毫不相干的果果置于绝境？
两年前也好，如今也罢，你到底在策划着什么？
等等，果果她当初……
可不就是被南宫姐姐捡回来的么？
思绪万千之际，钟文脑中灵光一闪，突然回想起果果的来历，顿觉豁然开朗，许多从前想不明白的事情都隐隐有了头绪。
“你们先回去罢。”
他的眼神瞬间坚定，仿佛下了什么决心一般，突然转头对着太一和白灵吩咐道，“我去去就来。”
说罢，他竟然毫不犹豫地朝着迷雾所在的方向大步而行。
“师父，您、您……？”
太一大惊失色，高声嚷道，“这是要做什么？”
“废话。”
钟文脚下一顿，头也不回地呵斥了一句，“侍女走丢了，我自然要把她接回来。”
“钟文，你疯了么？这可是极南之地！”
白星不禁俏脸煞变，连忙快步上前，一把拉住他的胳膊，“从来没有人能从里面活着出来。”
“从前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
钟文转头冲着她微微一笑，声音很是温柔，言语却霸气侧漏，“别人不行，不代表我也做不到。”
他这番话倒并非纯是吹嘘，拥有彩莲的无限制传送之力，但凡意识还在，便能够在眨眼间回到率土之滨的任何一个洞天之中，几乎不存在被困的风险。
而在这两年间，他不但读遍了西神教典籍，对西神纹的绘制方法了如指掌，更是举一反三，推算出不少反制之法，因而即便再被夜东风的蕴道针击中，结局也绝对会大不相同。
这两样倚仗，再加上自身过硬的实力，正是他不惧极南之地的底气所在。
从前没想过探索这里，不过是因为没有必要罢了。
“我和你同去！”
望着他坚定的眼神，白星咬了咬牙，突然开口道，“毕竟是我的责任，不能让你一个人去冒险！”
“说了么。”
钟文摇了摇头道，“别人眼中的禁地，在我看来不过是个笑话，谈不上危险。”
“既然没有危险。”
白星突然笑了起来，犹如百花绽放，大地回春，说不出的明媚动人，“那我更要进去了，难得有机会和你这个大忙人一起行动，哪能不牢牢抓住？”
“你……”
望着她脸上灿烂的笑容，钟文微微失神，好半晌才苦笑着道，“我只能保住自己，可没有把握把你也活着带出来。”
“没关系。”
白星笑得愈发娇艳动人，“真到了那时候，你只管抛下我自己走便是。”
“师父，弟子实在放心不下果果！”
就在钟文思索着该如何婉拒之时，身后突然传来了太一的坚定的嗓音，“让我和您一起去罢！”
“你就别来给我添乱……”
“带我一个！”
不等钟文一句话说完，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道震天动地的猴子咆哮，“出来玩带我一个啊！”
不消说，说话的自然就是从十绝殿开始尾随二人的石豆。
钟文自然不会不知道它跟来了，感受到背后那如同坦克冲锋般的隆隆气势，不耐地摇了摇头，身躯微微一侧，轻而易举地躲过了石豆热情的飞扑。
“嗖！”
不料下一刻，他却张大了嘴巴，眼睁睁地看着石豆在飞扑落空之后依旧去势不减，竟然就这样以风驰电掣之势，直直撞入到极南之地的迷雾之中，很快便消失在视线之外。
“淦！”
片刻沉默之后，天地间登时响起了钟文那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尖叫声。
第一千九百九十五章 一把锯子？
这地方，不简单啊！
钟文双眸闪烁着红绿两色光芒，望着弥漫四周的迷雾，脸色渐渐凝重，意识到这传说中的禁地，远比自己想象的要更为棘手。
四周朦胧一片，以他如今的修为，全力催动神灵品级的六阳真瞳，在迷雾中居然也只能看清一丈范围内的景象。
这些迷雾似乎拥有着不可思议的力量，轻易便能将他释放出的神识吞噬一空，不放过一丝一毫，于是便出现了无比怪异的一幕。
肉眼所见的范围，竟然超出了神识感知！
对于动辄感知一域的钟文而言，这种感觉无疑十分别扭。
更滑稽的是，他的腰间缠着一根醒目的红色带子，另一端延伸出两个分叉，分别系在太一和白星腰部，将二人和自己牢牢拴在了一起。
钟文每走一步，红色带子便会收紧一分，感受到牵引力的太一二人也会相应移动，与他保持同步。
三人皆拥有着堪比混沌境的可怕实力，无论在世间哪一域，都绝对算得上跺跺脚地动山摇的顶尖人物，可在这迷雾之中，却走得无比谨慎，如履薄冰，与蹒跚学步的幼童没什么两样。
卧槽！
老子这不就是导盲犬么？
早知道就不让他们两个进来了！
不但派不上用场，还要担心他们走丢，纯纯的添乱好么！
行了约莫两刻时间，四周依旧迷雾蒙蒙，眼前景象全无变化，更是丝毫看不见石豆和果果的影子，钟文脑中突然闪过这样一个念头，一时间老大不爽，对于把太一和白星带进来一事深感懊悔。
之所以做出让步，一来是因为石豆已经冒冒失失地闯进了迷雾，二来他也清楚地知道，即便自己不答应，两人多半也会尾随而来，届时没有了自己的监管，一旦走散，反倒要耗费他更多的力气去寻找。
于是乎，才有了“导盲犬”的登场。
“嗖！”
就在他暗暗吐槽之际，一根如同尖针般的细管悄无声息地从迷雾中钻了出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扎钟文后心而去，快如闪电，锐意惊天，竟似对他抱了必杀之心。
几乎同时，钟文体表突然浮现出一道道闪耀光纹，璀璨夺目，遍布全身。
“噹！”
细管落在钟文背后，与光纹狠狠撞在一起，发出一道清脆的金铁撞击之声，随后再也不得寸进，反而在强大的反震力下被弹了回去，很快消失在迷雾之中。
对于这神出鬼没的突袭，钟文竟似早有所料，居然抢先一步发动了道韵金身。
“哼！”
就在此时，身后不远处的白星突然闷哼一声。
“怎么了？”
钟文面色微变，返身一个箭步来到白星身边，关切地问道，“受伤了？”
“没、没事。”
透过蒙蒙白雾，可以看见白星正在摇头，“有东西偷袭，好在我们无面人皮糙肉厚，它破不了防。”
“你的状态似乎不怎么好。”
透过六阳真瞳，可以看见她秀眉紧锁，神情僵硬，娇躯止不住地微微颤抖着，钟文忍不住柔声问道，“哪里不舒服么？”
“自从进入这里，总感觉有些不太对劲，就好像……”
白星脸色凝重，若有所思道，“力量被压制了一般。”
力量压制？
为啥我没有这样的感觉？
钟文闻言一愣，转头看向另一侧的太一，却见这个少年模样的神族高手脸上非但没有半点痛苦之色，反而满面红光，神采奕奕，竟仿佛吃了什么大补灵药一般。
什么鬼？
只对白星有效的能量压制？
区区迷雾，居然还搞性别歧视？
钟文忍不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愈发觉得这极南之地诡异莫测，很不正经。
“卧槽！”
还没等他在心里吐槽完，耳边突然传来了太一的惨叫之声。
钟文心头一惊，循声望去，只见太一面色煞白，表情扭曲，左臂不知何时多出一条狰狞的口子，鲜血淋漓，触目惊心。
四周迷雾却已一片朦胧，除了三人之外，便再不见任何其他身影。
堂堂混沌大佬，居然在毫无所觉的情况下，被不知什么存在偷袭重伤。
“傻小子，愣着干嘛？”
见他满脸惊愕，傻站在原地发呆，钟文面孔一板，厉声喝道，“还不快嗑药！”
“哦，哦！”
太一这才惊醒过来，急急忙忙地掏出一颗枯木逢春丹，手忙脚乱地塞进嘴里。
对于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称呼自己这活了上万年的神族大佬为“傻小子”，他竟似已经习以为常，丝毫不觉得违和。
毕竟是经过丹神之手改良的极品丹药，一颗下肚，太一手臂上的伤口瞬间凝固，落痂，很快露出新肉，恢复如初，神色也渐渐缓和了下来。
“看清出手之人的样貌了么？”
见他恢复平静，钟文这才问道，“是男是女？是人族还是灵兽？”
“这个……”
太一挠了挠头，表情甚是尴尬，支支吾吾道，“没太看清，不过……”
“有话直说。”
钟文眉头一皱，没好气道，“一个大男人，婆婆妈妈的成何体统，难怪一大把年纪了还没人要！”
好好说事，老提那些有的没的做甚？
太一苦着脸暗暗抱怨了一句，迟疑片刻，犹犹豫豫地说道，“袭击弟子的似乎、似乎不是活物。”
“不是活物？”
钟文追问道，“难道是鬼物？”
“也、也不是……”
太一摇了摇头，否定了钟文的猜测，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不是活物，也不是鬼物……”
见他语焉不详，钟文急得心里痒痒，恨不能直接冲上去掰开他的嘴，“那特么到底是什么？”
“似乎是……”
太一表情突然变得有些古怪，“一把锯子？”
“锯子？”
钟文心中一动，“敌人的武器和石豆一样，也是一把锯子？”
“不、不是。”
太一的声音越来越轻，仿佛连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说出来的话，“敌、敌人似乎是一把锯子。”
“哈？”
钟文用一种看傻子的目光打量着他，“你的意思是说，一把锯子自己攻击了你？”
“那玩意儿来得太快，弟子又没法释放神识，实在看不太清。”
太一犹疑着道，“或许是看错了也未可知。”
“你可知道，能够自主行动的兵器是什么概念？”
钟文突然伸出右手，在他后脑勺重重一拍，恶狠狠道，“那可是混沌神器级别的宝物，哪是随随便便就能看见……”
话到中途，戛然而止。
他忽然瞪大了眼睛，愣愣地注视着一把“锯子”从迷雾中钻了出来，悄无声息地划向太一颈部，速度快得不可思议，若非开了六阳真瞳，几乎连它的轨迹都无法捕捉。
而太一却还在努力组织着语言，对于悄然而至的威胁竟似毫无所觉。
锯子就这样悬空移动，其后看不见半个身影，竟然真的如同太一描述的那般无人操控。
难道真是混沌神器？
钟文面色剧变，一个脚步冲上前去，周身光纹闪耀，抬手便是一记重拳，挟着惊天威势，和“锯子”狠狠撞在了一起。
想象中火星撞地球般的激情碰撞并未出现，双方甫一接触，那柄连混沌境肉身都能割破的“锯子”居然瞬间碎裂开来，化作点点灵光，散入周围的迷雾之中，竟然没有丝毫抵抗之力。
这么弱？
钟文眸中闪过一丝诧异之色，威猛霸道的拳势无处着力，反倒震得手臂隐隐作痛。
这件疑似混沌神器的脆弱，显然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啊！！！”
还没等他回过神来，不远处又突然响起了白星的惊叫声。
又来？
钟文心中一惊，对于这些神出鬼没的偷袭头疼不已，连忙循声望去，恰巧看见一个闪烁着莹莹光辉的圆盘从眼前滚过，轻而易举地将连接自己和白星的红色带子斩成两半。
这根红色带子本就是由特殊材料制成，坚韧无比，按说足以抗下三劫神兵的全力斩击，可在圆盘的攻击下，竟然如同纸做的一般，断得干脆利落，毫无抵抗之力。
绷紧的带子陡然断裂，两人顿时不由自主地向后倒去。
于是乎，钟文便眼睁睁地看着白星俏丽的容颜越来越远，很快被迷雾吞没，彻底消失不见。
不好！
他脑筋急转，立马意识到情况不妙。
以迷雾吞噬精神力的诡异特性，修炼者在此处根本无法释放神识，一旦让白星脱离自己的视线，两人很可能会彻底走散。
再要找到她，可谓是千难万难，无疑是极大增加了此行的任务难度。
一念及此，他眸中突然精光大作，注意力瞬间提升到了顶点，脑筋运转如飞，数不清的画面自眼前一一闪过。
半个呼吸之间，他突然眼神一凛，猛地一个转身，屁股一撅，一道无比璀璨的紫色华光自身后爆射而出，朝着白星消失的方向疯涌而去。
紫光所过之处，迷雾竟仿佛烈日下的积雪，纷纷消融不见。
“我去！”
看清眼前景象，钟文嘴巴张得老大，忍不住惊呼出声道，“这特么都是啥？”
第一千九百九十六章 试试又何妨？
紫腚能行的紫光与极南之地的迷雾，竟好似水与火一般无法相容。
在紫光笼罩的约莫数十丈方圆内，四周迷雾就仿佛撞上了一堵墙，根本就无法靠近。
没有了迷雾遮挡，这片区域内的视线登时清晰了不少。
只见一道又一道白影飘浮在天地之间，零零星星，闪闪发光，似乎静止不动，可若凑近细看，却又能发现它们在以极其缓慢的速度进行着无规则移动。
不是活物，也不是鬼物。
脑中再次回想起太一的话语，钟文瞪大了眼睛，脸上的表情真是要多精彩有多精彩。
太一的描述，竟然一点都没错。
这些飘浮在空中的白影，果然不是他所熟知的任何生灵。
钟文搜肠刮肚，也只能从脑中找出一个词语来形容这些存在。
形状！
直线、曲线、圆形、四边形、三角……
这些白影，竟然都只是一些简单的几何形状！
他甚至能够轻易辨别出其中的一些直线，正是适才攻击自己的细管，而偷袭太一的所谓“锯子”，则不过是一种闪闪发光的锯齿形状罢了。
在进入极南之地前，钟文对于会遭到攻击早就有了充分的心理准备。
毕竟，他可不相信连混沌境都无法逃脱的极南之地，会只有迷雾这一种威胁。
无论从迷雾中跑出来什么混沌大能，什么恐怖灵兽，乃至什么妖魔鬼怪，都不可能让他的情绪产生多大波动。
然而，望着眼前这离奇的一幕，钟文却还是忍不住使劲揉了揉眼睛，几乎以为是大脑产生了幻觉。
就在他惊疑不定之际，暴露在眼前的各种形状居然着急忙慌地四下乱窜起来，很快便躲进更远处的迷雾之中，藏得严严实实，再也不露半点踪影，羞答答的竟仿佛沐浴之后找不着衣服的七仙女一般。
紫光之中，顿时只剩下白星孤零零地坐倒在地，一脸愕然，显然还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白星。”
片刻之后，钟文终于惊醒过来，连忙快步上前，将白星从地上扶了起来，“没受伤么？”
移动之间，他身后紫光的覆盖范围也随之变化，又有不少闪闪发光的几何形状出现在视线之中。
然而，这些形状甫一冒头，也如同娇羞的大姑娘一般，迅速逃入远处迷雾之中，躲得严严实实，仿佛被他多看一眼就会怀孕似的。
“我没事。”
白星玉手轻拍胸膛，心有余悸道，“那些到底是什么东西？”
“不清楚。”
钟文思索片刻，终究还是无奈地摇了摇头道，“或许是极南之地独有的生命体也说不定。”
“接下来怎么办？”
白星渐渐恢复平静，“你这门灵技虽然厉害，覆盖范围终究有限，想要在迷雾中找到果果她们，恐怕……”
“你们都呆在我身后。”
钟文点了点头道，“容我好好想想。”
太一和白星依言躲进钟文身后的紫光之中，没有了迷雾困扰，顿觉神清气爽，一身轻松。
紫腚能行毕竟只能照顾身后。
这样下去，终究不是办法！
钟文右手抚摸着下巴，紧紧凝视着眼前白雾，沉默不语，若有所思。
渐渐地，他眼中的红绿两色光芒越来越亮，大脑疾速运转之下，整个人突然进入到一种玄而又玄的状态之中。
视线之中，细如芥子的迷雾颗粒突然变得大过网球，无比清晰，仿佛近在咫尺。
这一刻，钟文对迷雾的构造竟是洞若观火，了如指掌。
他缓缓举起右臂，将手掌伸进迷雾之中，随即闭上双眼，凝神静气，仿佛在仔细感知着什么。
“嗖！”
恰在此时，一个闪烁着莹莹光辉的三角形突然自迷雾中蹿了出来，迅如疾光，风驰电掣，狠狠扎向他的咽喉。
千钧一发之际，钟文右手突然向上一抬，食指与中指并拢一处，连眼睛都未睁开，居然就将这个三角形精准地夹在指间，令其再也不得寸进。
紧接着，在太一和白星惊愕的目光中，这诡异的三角形居然碎裂开来，化作点点灵光，纷纷涌入钟文掌心，很快消失不见。
“原来如此！”
钟文突然睁开双眼，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丝不可名状的笑容，“好东西，真是好东西！”
言语间，一股玄而又玄的气息自他体内喷涌而出，瞬间席卷四方。
下一刻，周遭空气突然剧烈震颤，隆隆作响，随后缓缓朝着两侧退开，露出藏在其间的方形、圆形、三角形和梯形等无数形状，仿佛在给钟文让路一般。
暴露在空气中的那一刻，这些奇奇怪怪的几何形状无不惊慌失措，纷纷四下逃窜，很快溜得没了影子。
如此一来，钟文四周百丈范围内空空荡荡，既没有迷雾，又没有几何形状，地形地貌登时一览无余。
“师、师父，您这是……”
这等鬼神莫测的手段，直看得太一目瞪口呆，钦佩不已。
“走罢！”
钟文并不解释，只是微微一笑，“去得晚了，果果怕是会有危险。”
说罢，他袖子一挥，头也不回地大步向前而去。
行走间，百丈开外的迷雾还在不断后退，仿佛老鼠见了猫似的，竟是拼了命地想要离他远去。
短短十数息间，钟文四周的空旷地带，便已达到了方圆一里。
对于如今的他而言，极南之地和外界竟已没有多大差别！
……
接近极南之地中心位置，坐落着一座造型怪异的黑色石窟。
石窟占地极广，面积几乎要胜过两个金耀帝都，顶部有一根石柱下面粗，上头细，斜斜向上，冲天而起，直直插入云霄，仿佛一座通天之桥，远远望去，端的是气势恢宏，蔚为壮观。
世人只道极南之地全境都被迷雾覆盖，殊不知这石窟方圆数里范围内却是一片空旷，视野清晰，哪有半点迷雾的影子？
此刻，一男一女两道身影正穿过正门，缓缓步入石窟之中。
若是钟文在此，便能轻而易举地认出这两人，竟然正是自己苦寻不得的尸种小兵张嘎和冰螭岛岛主黎冰。
“张嘎，你似乎……”
行进间，黎冰脚步一滞，凝视着张嘎宽阔的背影，突然开口道，“对这里很熟？”
“熟、熟么？”
张嘎闻声回头，疑惑地看着她，“为什么这样说？”
“外面的迷雾能够吞噬精神力，根本就无法动用神识。”
黎冰毫不犹豫地答道，“可你却毫不费力地找到了这么个地方，就好像……”
她不知为何，突然住口不语。
“好像什么？”
张嘎却似没听懂她话里的含义，依旧愣愣地追问道。
“就好像……”
黎冰迟疑再三，终究还是如实答道，“曾经来过这里很多次一般。”
“你想多了。”
张嘎摇了摇头，转过身去，继续大步而行，“走罢，进去看看。”
“师父曾说过，牧常逍乃是当世最厉害的修炼者。”
黎冰快步追了上去，“以他的实力，又怎会躲到如此偏僻的地方来？”
“在不在，我也不清楚。”
张嘎头也不回地随口答道，“反正别的地方也找不着，试试又何妨？”
“说的也是呢。”
黎冰沉默半晌，终于轻叹一声道，“试试又何妨？”
言语间，两人健步如飞，穿梭在复杂的石窟之中，约莫一个时辰之后，眼前陡然视线一亮，现出一座巨大而宽敞的昏暗石室。
石室底端的台阶之上，矗立着一个石头宝座，左右扶手之间，竟然摆放着一只古怪的面具。
进入石室的刹那间，黎冰不觉娇躯一颤，视线牢牢锁定在面具之上，眼神迷离，表情呆滞，目光再也无法挪动分毫。
搜肠刮肚，她都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语来形容面具的模样和色彩。
可就是这么一个无法形容的面具，却仿佛拥有一种神奇的魔力，居然令她沉醉其中，难以自拔，甚至忘记了呼吸。
“找到了！”
张嘎眼睛一亮，仿佛早有所料，果断迈开脚步冲上石阶，一把抓起面具，毫不犹豫地戴在了自己脸上。
“张嘎，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望着他异常的举动，黎冰心头一惊，脱口而出道，“还有这面具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里么？”
张嘎缓缓转过身来，脸上面具闪烁着诡异的光芒，声线忽高忽低，忽阴忽阳，竟仿佛变了个人似的，“这里叫作无相窟，乃是由我亲手创建而成。”
第一千九百九十七章 我到底是谁？
“张嘎？”
望着眼前这个戴着面具的张嘎，黎冰心头一紧，忽然感觉这个同行了两年的少年人竟是前所未有的陌生。
“张嘎……”
张嘎的嗓音似男似女，变幻莫测，“好难听的名字。”
“你不是张嘎！”
黎冰俏脸煞变，连忙挪动玉足，向后疾退数步，眸中透射出戒备的光芒，厉声喝道，“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
张嘎的面具后头，突然传出一个迷茫的声音，“是啊，我是谁呢？”
见他表现得如此怪异，黎冰再次后退数步，贝齿轻咬嘴唇，脸上的警惕之色愈浓。
“张嘎？不是张嘎？张嘎？不是张嘎？”
张嘎忽然抱住脑袋，身躯剧烈晃动着，不停地喃喃自语道，“我是谁？我到底是谁？”
“轰隆隆！”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情绪渐渐激烈，摇摆的幅度也是越来越大，男女老少等各种不同的声音回荡在石室之中，此起彼伏，狂躁万分，整个石窟竟然都随着晃动起来，好似经历了十级地震，仿佛随时就要轰然倒塌。
难道是……
夺舍？
黎冰缓缓抬起右臂，山河印不知何时已然出现在掌心之中，注意力瞬间集中到了顶点，但凡对方有任何异动，便要将这件威力无穷的后天灵宝直接当头砸去。
出乎意料的是，约莫小半刻之后，张嘎的情绪突然不再激化，反而渐渐缓和，四周的震动也慢慢平静了下来。
“原来如此。”
又过片刻，他慢慢挺直腰杆，抬头凝视着黎冰所在的位置，嗓音已然恢复如初，“我是张嘎，张嘎是我，我不是张嘎，张嘎也不是我。”
“什么意思？”
黎冰是个清冷性子，生平最厌恶别人故作高深，不禁秀眉微蹙，“你到底是不是张嘎？”
“我的一部分流落在外，有了张嘎这么个名字。”
张嘎的话语依旧高深莫测，令人难以理解，“而他又回到这里，继承了我的意志，所以我是张嘎，我又不是张嘎。”
“你的意思是……”
听他一通掰扯，黎冰心中一动，若有所思道，“从前我认识的那个张嘎，只是你的分身？”
“分身？”
张嘎闻言一愣，随即呵呵笑道，“说是也是，说不是也不是。”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黎冰脸上的不虞之色愈浓，忍不住厉声呵斥道，“这般故弄玄虚，只会让人觉得可笑。”
“小丫头，你还太年轻。”
遭她斥责，张嘎也不生气，只是轻轻摇了摇头道，“世间之事何其复杂，又岂是‘是’或‘不是’就能够回答的？”
“你果然不是张嘎。”
“小丫头”这三个字一出，黎冰再无疑惑，咬牙瞪视着他道，“牧常逍也不在这里对么？”
“牧常逍？”
张嘎耸了耸肩，竟似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字一般，“那是什么？”
“你到底是谁？”
黎冰眼神一凛，嗓音瞬间寒冷如冰，“张嘎呢？张嘎在哪里？”
“我么？用你们的话来说，我叫做天道。”
张嘎生出右手，轻轻敲了敲脸上面具，发出“邦邦”脆响，慢条斯理地说道，“至于张嘎么，他本来就是我的一小部分，如今回归本源，自然也就不存在了。”
“一派胡言！”
黎冰面色一沉，右臂猛地一振，山海印陡然膨胀了数十倍，瞬间将石室撑满大半，以泰山压顶之势，毫不犹豫地朝着张嘎狠狠砸将过去，“还不快把张嘎还来！”
“还？”
张嘎哈哈一笑，突然伸出右手，伴随着“砰”地一声巨响，居然轻而易举地接住了霸气绝伦的山海印，脚下连晃都不晃一下，显得毫不吃力，“本来就是我的一部分，怎么还？又为何要还？”
“咔！咔咔！咔咔咔！”
只见他五指轻轻一抖，山海印表面竟然浮现出道道裂纹，朝着四面八方疯狂扩散，眨眼间已经遍布整个灵器。
紧接着，在黎冰不可思议的目光中，巨大化的山海印片片碎裂，噼里啪啦散落了一地，居然被他徒手捏碎。
“张嘎就是张嘎。”
黎冰贝齿紧咬嘴唇，目光如电，“他是我朋友，不是你的一部分。”
“朋友？”
张嘎眸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彩，面具里传出一声轻笑，“若是你需要这样一个朋友，也可以把我当作张嘎，说了么，我就是他，他就是我。”
“你不是张嘎。”
黎冰秀美的双眸陡然精光大作，右手虚空一点，身后瞬间浮现出一条体型硕大，威武霸气的冰凤凰，极致的寒意疯涌而出，席卷四方，整个石窟内的温度须臾间下降了一大截，四面石壁之上，很快堆起一层厚厚的冰霜，“敢以天道为名，真是好大的口气！”
“以天道为名？”
张嘎摇了摇头道，“你错了，我本无名，所谓天道，不过是世人胡乱给我起的名字罢了。”
“把张嘎还来！”
黎冰已然没有了与他继续争论的兴致，玉指向前疾点，口中厉喝一声。
冰凤凰仰天发出一声尖唳，随即双翅一振，硕大的身躯化作一道白色虚影，犹如离弦之箭，狠狠冲向张嘎所在的位置。
所过之处，数不尽的冰珠浮现在空气之中，犹如暴雨梨花，铺天盖地地朝着张嘎疾射而去。
在巨大凤凰的冰华照耀下，每一颗冰珠无不反射出莹莹闪光，密密麻麻遍布石窟，远远望去，犹如流星雨落，说不出的炫美壮观。
“你可知道。”
面对黎冰霸气十足的极寒攻势，张嘎依旧静静地站在原地，不闪不避，只是对着冰凤凰淡淡地看了一眼，“人类修炼者的一身修为，大半来自于我，用我的力量来对付我，岂不可笑？”
话音未落，气势汹汹的冰凤凰突然身形一滞，随即瞬间崩溃，化作点点冰晶，很快消散于石窟之间。
自始至终，张嘎非但没有任何动作，甚至连气息都没有释放出一星半点。
若是让不认识的人见了，怕要以为他是个没有修为的普通人。
这是什么手段？
不用出手，便能将我的灵技无效化？
难道真的是……
天道？
一念及此，黎冰心脏猛地一跳，俏丽的脸蛋上登时流露出不可思议之色。
天道！
天地运行变化之规律，也被不少人称之为天理，天意。
无论哪一种称呼，都代表着万物法则，象征着至高无上。
每个人心中，都有着不一样的天道。
或是混沌，或是虚无，或是神明，或是神兽。
可无论在哪个时代，在任何人心中，天道都不曾是一个人类形象。
因而望着眼前这个面具人，黎冰只觉万分别扭，怎么都无法将他和自己心目中的天道联系到一起。
无论是不是天道，此人的实力都远在我之上！
看来只有用那招了。
思索片刻，黎冰忽然牙一咬，心一横，打算施展出凌清雪传授的那招冰雪世界，和面具人全力拼杀一番。
“还不死心么？真是个傻丫头。”
不等她出手，面具人忽然长叹一声，嗓音里透着一丝无奈，一点失望，“说了么，修炼者的大部分力量都来自于我，又怎么可能与我抗衡？”
话音刚落，黎冰突然神情剧变，脸色瞬间难看到了极点。
只因她发现丹田处空荡荡的，居然再也无法调动一丝一毫的魂力。
换言之，她居然莫名失去了施展功法和灵技的能力，变得与普通人没有任何差别。
“当然，你的心情我也不是不能理解。”
张嘎接着又道，“换作是谁，突然看见有人自称天道，总难免会有所怀疑，那这样又如何？”
“啪！”
说罢，他忽然举起右手，轻轻打了个响指。
“轰隆隆！”
封闭的石窟顶端，顿时有一道雷霆怒吼而下，挟着毁天灭地之势落在黎冰面前不远处，在地面上炸出了一个深深的凹坑，一时间青烟滚滚，碎石乱溅，令人触目惊心。
这、这是……！
感受到这股熟悉而可怕的雷霆气息，黎冰俏丽的脸蛋“唰”地白了，脸上的表情简直无法用言语形容。
在三圣界便已晋阶圣人的她如何认不出来，这道雷霆正是无数修炼者的梦魇，是天道刑罚的象征，是至高无上的考验。
天劫神雷！
第一千九百九十八章 只需要服从
天劫神雷，即修炼者在晋阶圣人之际，所需要经历的一场生死劫难。
挺过去，成就圣位，一步登天。
挺不过去，便是挫骨扬灰，形神俱灭的可悲下场。
据传正是因为修为一旦达到圣人境界，便已经超脱了凡俗生灵的界限，触碰到了神明的领域。
在天道看来，这显然是不被允许的，因而要降下神罚，阻止圣人强者的诞生。
这也是为何圣人强者的数量在整个原初之地都十分稀少，当初钟文穿越飘花宫之时，整个三圣界更是只有七大圣人的缘故。
人类修炼者中，唯一能够免去这一场劫难的，便只有一个特殊的族群。
神族！
这也是为何在历史长河的很长一个篇章里，神族都能够凌驾苍生，睥睨天下的缘故。
一个能够召唤出天劫雷霆的人，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
黎冰不知道，也想象不出。
这样离奇的现象，已经远远超出了她的认知。
这一刻，她甚至隐隐开始相信，这个自称天道的面具人并非妄言。
或许，他真的是天道的化身！
并非六道轮回之一的天道，而是真正的天地法则，世界真理！
一念及此，黎冰看向张嘎的眼神登时大为不同，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感和无力感瞬间涌上心头，再也挥之不去。
世人苦苦修炼，无非是为了追求天道，成就混沌。
与天道为敌？
这不是笑话是什么？
“明白了么？”
张嘎轻轻跨出一步，拉近了与黎冰之间的距离，声音突然柔和了不少，“明白的话，那便放弃不切实际的想法，咱们不妨好好聊聊……”
“把张嘎还来！”
不料还没等他一句话说完，黎冰突然眼神一凛，冷冰冰地出声打断道。
她的目光无比坚定，神情透着倔强和决绝，竟已看不见半点恐惧之色。
“从他的记忆来看，你们似乎并非情侣。”
面具人对她的执着似乎颇觉意外，眼神登时怪异了几分，“你为何对他这般执着？”
“这两年来，张嘎不知帮了我多少次，若是没有他，我早已落入风无涯之手。”
黎冰狠狠瞪视着他，一字一句道，“我宁愿死，也不会抛弃同伴。”
“说了么，他已经是我的一部分，不可分割。”
面具人耸了耸肩，无奈摇头道，“你还要我怎样？”
“离开这具身体。”
黎冰斩钉截铁地答道，“还张嘎自由。”
“我不答应。”
面具人眸中闪过一丝轻蔑之意，嗓音渐渐冰冷，“你又能怎么样？”
“你刚才说，修炼者的力量大半来自于你。”
黎冰伸手入怀，缓缓取出一颗通体乌黑的古怪丹药，毫不犹豫地塞入口中，“那岂不是说，还有一小半并不受你掌控？那我便用这一小半，把你从这具身体里逼出来！”
丹药入腹，沉寂的丹田突然躁动起来，本已消失的魂力竟然再次蠢蠢欲动，极寒之意自黎冰体内疯涌而出，朝着面具人所在的方向狠狠卷去。
“燃烧潜力的丹药么？”
面具人却依旧不闪不避，任由寒意袭上身来，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
话音刚落，黎冰释放出的惊人寒意居然莫名消失，仿佛从来未曾出现过一般。
而黎冰丹田内的悸动也瞬间恢复平静，再也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能量流转。
一阵难以形容的疲惫和虚弱疯狂涌入脑海，直教她浑身一软，站立不稳，直接瘫倒在地，俏脸惨白如纸，神情说不出的萎靡。
“你的理解并没有错。”
面具人不知何时已然出现在黎冰跟前，居高临下俯视着她那虚弱的身躯，声音里听不出一丝情绪，“修炼者的确有一小部分力量不归我掌控，那便是混沌之力，只可惜以你目前的修为，根本就不具备这种力量。”
混沌之力？
难道说只要晋阶混沌，就可以抗衡天道？
黎冰心头一动，只觉这个自称天道的面具人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是那样玄奥而新奇，完全打破了她对于修炼之道，乃至整个世界的认知。
“况且如果我没看错的话。”
面具人顿了一顿，接着又道，“你应该是通灵体的拥有者吧？那么你又是否知道，通灵体究竟意味着什么？”
“什么？”
越来越强的疲惫感不断侵袭着黎冰的大脑和神经，直教她眼皮不住打架，仿佛随时就要昏睡过去，可听见“通灵体”三个字，她却还是心头一震，脱口而出道。
“每一种生灵在出生的那一刻，都会经历天道法则的洗礼，能够吸收的法则数量，将直接决定其未来能够取得的成就上限，至于特殊体质，则更像是在这个过程中发生的异变，其中又以通灵体最为特殊。”
面具人右手按在黎冰的香肩之上，慢条斯理，娓娓道来，“只因拥有通灵体，便意味着举世无双的天道亲和力，在感悟天道的过程中，将会畅行无阻，不存在任何瓶颈。”
黎冰面色微变，表情瞬间难看了几分。
“看来你也猜到了。”
面具人眸中灵光一闪，似乎猜到了她的心中所想，“不错，拥有通灵体，便意味着你我之间的关系更为紧密，你也比其他修炼者更依赖我，与我为敌意味着什么，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更清楚。”
“张嘎带我来这里。”
黎冰俏丽的脸蛋上闪过一丝凄婉之色，突然莫名其妙地问了一句，“是他自己的想法，还是你的意思？”
“真是个听不懂话的蠢女人，说了多少次了，我就是张嘎，张嘎就是我。”
面具人眸中闪过一丝不耐之色，“你所认识的张嘎，不过是一个临时人格罢了，随着实力的增强，他终究会想起自己的使命，总有一天要回到这里。”
“我不是你的对手。”
黎冰螓首低垂，长长的睫毛挂着晶莹水珠，万念俱灰之下，嗓音已然虚弱到了极点，“杀了我罢。”
“我若要杀你，你早就死了一万次了。”
面具人呵呵一笑，“庆幸自己拥有通灵体吧，为了压过那家伙一头，你可是我计划里的重要一环呢。”
“你、你想对我做什么？”
黎冰眼皮越来越沉，几乎就要不支倒地，却还是咬着牙道。
“记住，你只是个凡人。”
面具人的右手慢慢移动着，很快便从她的香肩一路滑至天灵盖，嗓音突然变得无比轻柔，宛如魔鬼的呢喃，“面对天道，不需要提问，只需要服从。”
“扑通！”
轻声细语之中，黎冰软软瘫倒在地，面无血色，双眸紧闭，终于彻底失去了意识。
“这才乖么。”
望着黎冰娇艳的脸蛋与曼妙的身姿，面具人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张开右手，一个莹白绚丽的菱形光点自掌心缓缓升起，悬浮在半空中慢慢打转，犹如璀璨夺目的宝石一般。
“咦？”
正要将菱形光点凑近黎冰，他猛一抬头，斜斜看向石窟顶端，口中喃喃自语道，“这还真是意想不到的客人呢！”
说罢，他突然合拢五指，掌心的菱形光点瞬间消失不见。
紧接着，面具人就这样毫无征兆地消失在原地，再也看不见半点踪影。
宽阔的石室之中，只留下黎冰静静地躺在地上，呼吸匀称，面色苍白，就如同一位沉睡中的美人，在等待着王子的拯救。
……
“嗷！！！”
石豆奋力挥舞右臂，使劲捶打着自己肌肉发达的胸膛，双眼瞪得犹如铜铃，恶狠狠地看向眼前的白衣男子，怒吼声震天动地，直上云霄。
在它身后不远处，果果神色凝重，满脸担忧，白嫩嫩的小手紧握着打魂鞭，摆出一副全神戒备的姿态，仿佛随时就要全力出手，助猴子一臂之力。
钟文怕是万万不曾想到，因为刹车不住而冒冒失失闯入迷雾的石豆，居然第一个找到了此行的目标，小丫头果果。
说是小丫头，其实并不准确。
只见果果那原本枯黄的脸颊娇嫩白皙，清丽动人，身子骨也显得更为丰润婀娜，短短两年间，竟已从一个青涩丫头长成了如今的婷婷少女。
此刻，一人一猴的正对面，一位了不得的大人物正身姿挺拔，傲然而立。
琴心殿主，风无涯！
“你是……”
看清石豆形貌，风无涯也不禁微微一愣，沉吟片刻，突然开口问道，“钟文身边的那只猴子？”
第一千九百九十九章 一时半会是赶不过来了
“嗷！！！”
听不懂人话的石豆自然不会做出回答，只是对着风无涯怒目圆睁，厉声咆哮。
早在两年前，它便和风无涯有过一面之缘，只是当时的风无涯行事极其低调，在姜霓、叶天歌和铁无敌等人的衬托下，显得暗淡无光，并没能给它留下多大影响。
它唯一知道的便是，眼前这个男人，是钟文的敌人。
对于猴子而言，这便足以决定它对待风无涯的态度！
一个字，干就完了！
相较于它的单纯冲动，果果脸上反倒多了几分忧色，望向不远处那个俊秀男子的目光之中满是警惕和戒备。
只因先一步来到极南之地的她早就领教过迷雾的厉害，可谓是无处不在，无可躲避，尤其是藏在其中的那些诡异存在，更是神出鬼没，辣手无情，频频在暗中突施冷箭，令人头疼不已。
毫不夸张地说，若非钟文对她偏爱有加，类似枯木逢春丹那样的各类顶级丹药一送就是一大把，此刻的少女怕是早就饮恨于此，一命归西。
饶是如此，在遇见石豆之前，她身上也已经先后遭受了十七次重伤，轻伤更是不计其数，能够活到现在，简直就是个奇迹。
正是因为这样的遭遇，才让她对迷雾充满了敬畏和恐惧。
可眼前这个男人方圆数里内，却是视线清晰，空无一物，看不见半点迷雾。
令自己无比头疼的恐怖迷雾，竟仿佛在躲着他似的。
正是得益于白衣男子的神奇手段，自己和石豆才能够毫不费力地看清他的样貌和四周的环境。
“既然你来到了这里。”
对于石豆的敌意，风无涯似乎毫无所觉，依旧神情淡然，面带微笑，柔和的嗓音令人如沐春风，“莫非钟文也在附近么？”
“嗷！！！”
石豆哪里懂得他在说些什么，只是觉得眼前这个生物越看越是讨厌，终于按捺不住，口中发出一声惊天怒喝，随即纵身而起，挥舞着硕大的拳头，朝着他狠狠扑了过去。
经过两年的修炼，它对于大品天仙决的领悟早已今非昔比，无论肉身强度还是功法运用俱都臻至难以想象的境地，这一拳之威何其恐怖，端的是霸气侧漏，石破天惊，拳劲所过之处，就连地面都碎裂开来，伴随着隆隆阵响，数不清的碎石弹地而起，直上云霄。
“好厉害！”
似乎慑于它的可怕威势，风无涯面色微变，忙不迭地脚下一晃，身法如同泥鳅般滑不留手，轻松躲过了石豆的狂暴攻势，不知怎地已然出现在它背后。
一击不中，石豆哪肯甘休，健硕的身躯一个急刹车，踩飞石块无数，转身猛地一蹬，犹如离弦之箭，飞也似地直奔风无涯而去，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轰！”
它那硕大的拳头再次落空，与地面激情碰撞，轻而易举地轰出一个深不知几许的巨大凹坑，可怕的威势直教天地变色，日月无光。
“轰！”“轰！”“轰！”
习惯了与太一玩追逐游戏的石豆毫不气馁，再次纵身而上，健步如飞，如影随形地追在风无涯后头，可怕的拳劲犹如狂风暴雨般砸落下来，激得尘烟四起，地动山摇，恐怖的威势竟然营造出一派天灾景象。
按说这样的力量与速度之下，便是顶级混沌境也要被砸成肉泥，奈何风无涯的身法实在太过飘忽，任它如何穷追猛打，居然都无法摸到对方的半片衣角。
一人一猴身法迅疾如电，瞻之在前，忽焉在后，不断出现在天地间各个角落，直看得果果眼花缭乱，头晕目眩。
恍惚间，她仿佛看见了平日里石豆和太一在十绝殿外追逐嬉戏的亲切景象。
石豆和太一总是形影不离。
既然猴子在这里，不晓得太一有没有跟来？
他知不知道我在这里？
若是知道，他会不会担心？会不会赶来救我？
脑中闪过太一那过分年轻的脸庞，果果眸中的紧张之色顿时缓和了少许，晶莹的瞳孔中不自觉地浮现出一抹柔情，一丝暖意。
在太一跟随钟文来到十绝殿之前，她甚至都不知道这个人的存在。
且作为钟文的“徒弟”，太一肩负着娶妻生子的伟大使命，平日里总是忙于相亲泡妞，虽然屡战屡败，却又屡败屡战，可谓十分繁忙，并不经常在殿内逗留，两人见面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
然而，就是这么短短两年的相识，两人却莫名其妙地成了无话不谈的知交好友。
有时候，果果甚至会兴致勃勃地参与到太一的相亲大业之中，为他出谋划策，献计献力，可算是为了朋友尽心尽责。
当然，从太一至今单身这一点来看，效果如何，自是不言而喻。
即便如此，却丝毫不影响两人之间的要好关系，譬如此刻落难，少女脑中第一个想起来的人，居然不是钟文，而是好友太一。
就在她心中惆怅，思绪万千之际，异变突生。
前一刻还在全力躲避着石豆攻击的风无涯突然一个闪身，不知怎地竟然出现在果果面前，抬起右臂便是一掌，轻飘飘地打向少女胸膛。
这一掌的速度并不快，就连魂相境修为的果果也能轻松捕捉。
然而，少女刚要闪躲，却突然面色一变，惊讶地发现自己居然失去了行动能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手掌越来越近，就要印在自己胸口。
“嗷！嗷！嗷！”
眼见风无涯居然撇下自己跑去偷袭果果，石豆不禁勃然大怒，厉声咆哮着大步而来，右臂肌肉块块凸起，浑身毛发闪耀着灿灿金光，拳端萦绕着毁天灭地的可怕气息狠狠砸将过来。
这一拳，它显然是动了真怒，再也没有一丝一毫的留手，誓要将这个卑鄙小人打得魂飞魄散，毁灭成渣。
“这样都没出手？”
不料风无涯突然自言自语道，“看来钟文一时半会是赶不过来了。”
话音刚落，他突然一个转身，竟然不再躲避石豆的攻击，而是果断抬手打出一拳，拳端闪耀着莹莹光辉，朝着猴子正面迎了上去。
“噗！”
双方拳头碰撞在一起，发出一道奇怪的脆响声。
随后，在果果惊愕的目光中，风无涯的拳头竟然一往无前，势如破竹，将石豆的整条右臂轻松打断，随后又去势不减，毫无阻碍地轰在猴子的脸颊上。
肌肉发达的断臂在天空中划出一道美妙的抛物线，金色血液淅淅沥沥地洒落下来，散布在地面上，反射出耀眼光辉。
紧接着飞上天空的，是石豆伴着金色血液的数颗猴牙。
在风无涯的拳劲之下，猴子的脸颊深深凹陷下去，骨骼早已不知断裂几许，眼眶之中布满血丝，剧烈疼痛之下，额头青筋暴起，壮硕的身躯在巨力作用下栽倒在地，砰砰砰连续向后翻滚了十数圈，方才勉强止住身形。
或许是没料到前一刻还被自己打得到处乱窜的风无涯会突然发动反击，还打出如此不可思议的一拳，站定后的石豆依旧脑袋嗡嗡，视线模糊，好半天没能醒过神来。
“居然还能站稳？”
一击将猴子重伤至此，风无涯似乎并不满意，眸中反而闪过一丝诧异之色，口中啧啧赞叹道，“你这猴儿，实力精进不少啊。”
“嗷！！！”
尽管听不懂人话，石豆还是能够感受到他言语中的居高临下和轻蔑之意，不禁怒从心头起，体内血液沸腾，用力甩了甩硕大的脑袋，仰天一声咆哮，裂石穿云，震动苍穹，仅剩的左臂肌肉暴起，便要挥动金色锯子，给风无涯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
不料还没等它出手，眼前突然白影一晃，刚才还在远处的风无涯竟已近在咫尺。
“噗！”
伴随着一声脆响，风无涯的右掌已然捅入石豆胸膛，又从它背后穿了出来，金色血液犹如喷泉般飙射而出，洒落一地。
猴子那坚如金刚的无敌之躯在他面前，竟然如同豆腐般脆弱。
整个过程中，石豆甚至没能看清他的出手动作。
“砰！”
它脸上满是不可思议之色，嘴角血流如注，壮硕的身躯缓缓向后倒去，重重砸在地上，四肢微微抽搐，仿佛被抽走了浑身力气，竟是再也无法起身。
“石豆！”
果果俏脸煞变，口中惊呼一声，快步抢上前去，张开双臂，毅然决然地挡在石豆身前，秀目圆睁，恶狠狠地瞪视着风无涯，仿佛要从眼中喷出火焰，将他灼烧成灰。
“咦？”
风无涯嘴角依旧挂着淡淡的笑容，对着少女凝视片刻，口中突然轻呼一声，“你这小丫头，倒也有趣。”
第两千章 关你屁事！
“你才有趣！”
果果狠狠瞪了他一眼，“你全家都有趣！”
“小小年纪，便拥有魂相境圆满的修为，率土之滨果然人才济济。”
风无涯脸上不见丝毫愠色，打量她的眼神，就仿佛在欣赏一件艺术品，“不过真正让风某感到不可思议的，是你对天道的亲和力如此之弱，却为何能够修炼到这等境地，先前钟文安插进我天音崖的眼线也大多和你修为相仿，看来他果然掌握了某种能够强行提升旁人修为的法门，了不得，当真了不得。”
“关你屁事！”
果果毫不客气地回怼了一句，打魂鞭却已经悄无声息地举至胸前，体内灵力更是催发到了极致，随时就准备一鞭子抽向对方脑门。
“真是个有个性的姑娘。”
风无涯脸上的笑容愈发柔和，眼睛弯成两道月牙，说不出的俊逸阳光，换作是琴心殿的女弟子见了，怕是早就意醉神迷，连骨头都要发酥，“你叫什么？”
“关你屁事！”
对于他那堪称夸张的男性魅力，果果却似毫无所觉，依旧横眉冷对，嘴里重复着这四个字。
“说起来，钟文训练部下的手段，着实令人叹为观止。”
风无涯自顾自道，“那些被我发现的死士居然全都在第一时间选择了自尽，即便有两人没来得及结束性命，也在被擒之后不知用什么法子消除了自己的意识，成了只有呼吸没有灵魂的植物人，也不知他是如何做到的。”
听他面无表情地讲述着同伴的死亡，果果脸色渐渐泛白，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和悲凉止不住地涌上心头。
她如何不知道，风无涯口中的眼线，正是当初和自己一同被南宫灵带回十绝殿的四百死士，算得上是同期伙伴，其中不少人都和她保持着深厚的友谊。
然而，这些人的生死从风无涯嘴里说出来，却是那样平静，不带一丝情绪，仿佛逝去的不是人，而是几只渺小的蚂蚁。
“不过看你的模样，似乎并非死士。”
只听风无涯接着又道，“却不知是否如他们那般，拥有视死如归的勇气和决心。”
果果面色再变，心脏止不住地砰砰乱跳起来。
直至此刻，她才忽然意识到，若是自己落入对方手中，且没能经受住严刑逼供，向敌人吐露出玄天珠、圣灵清心诀、淬魂大法乃至神秘莲子的信息，很可能会给钟文和整个率土之滨带来难以估量的麻烦和损失。
或许是由于幼年的经历，果果性格极度敏感，对于自己的认知，更是远远超出同龄的孩子。
她如何不知道自己的意志力远不如钟大钟二等四百死士，根本就做不到真正的视死如归。
毕竟，南宫灵从来就没有将她当成死士来培养。
“你当然可以选择自尽。”
风无涯突然跨上一步，微笑着与她拉近了距离，“不过风某有一个更好的提议，脱离率土之滨，加入琴心殿，成为我风无涯的亲传弟子，不知你意下如何？”
“我……”
果果面色一滞，神情登时有些游移，似乎对他的提议颇为心动。
“你还年轻，还有大把时光可以挥霍，还有不可估量的美好未来，完全不必为了率土之滨牺牲性命。”
风无涯的嗓音愈发温柔，仿佛天使的轻吟，魔鬼的呢喃，足以令任何人放下戒备，心神失守，“还有什么比活下去更重要……”
“给我死！”
不料没等他把话说完，果果忽然抬起头来，眸中寒光一闪，手中打魂鞭猛地甩将出去，狠狠打向风无涯面门，快若闪电，迅如疾光，竟是存了必杀之意。
“啪！”
在钟文的莲子投喂下，如今的她已经是魂相大圆满级别的顶尖高手，这一鞭又是出其不意，按说就连混沌大佬闪避起来，也会有些吃力，不料风无涯却似早有所料，左掌一翻一探，居然抢先一步将打魂鞭抓在手中。
果果俏脸煞变，慌忙将魂力灌注双臂，连吃奶的力气都使了出来，试图将打魂鞭抽离对方掌控。
奈何风无涯的手掌却如同铁钳一般，任她如何挣扎，鞭子依旧纹丝不动，就仿佛是被焊住了一般。
“能够削弱灵魂的神兵？”
只见他手握打魂鞭，一脸轻松，饶有兴致地说道，“倒是不多见呢。”
“啪！”
话音刚落，伴随着一声脆响，由神女山长老齐淼亲手打造的神器打魂鞭竟然被他信手捏碎，前半截掉落在地，后半截则依旧被果果握在掌中。
“你、你……”
望着手中残缺的打魂鞭，果果的脸色登时难看到了极点，失去血色的嘴唇不住微微颤抖着，想要说些什么，却连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风某已经给过你自尽的机会。”
风无涯微微一笑，口中淡淡地说而来一句，右手朝着果果缓缓抓了过去，“可惜，你并没有抓住。”
望着迎面而来的手掌，果果呼吸急促，额头冒汗，心脏瞬间吊到了嗓子眼。
她忽然惊愕地发现，自己再次失去了行动能力，眼睁睁地看着风无涯的手掌越来越近，却连挪动一根小指都无法做到。
我本该自尽的！
果果，你真是个蠢货！
这般贪生怕死，如何对得起南宫小姐和公子的恩情？
少女面色惨白，浑身颤抖，眼眶之中隐隐有泪水在打转，内心更是早已被悔恨所填满。
脑海之中，莫名浮现出已故双亲的模糊容颜。
童年的孤苦和无助化作一幅幅画面，走马灯似地在眼前划过。
画面的尽头，是一双美丽的金色瞳孔。
正是这双眼睛，曾经将她从无尽的痛苦和孤独中解救出来，给予了她一个充满光明的全新人生。
然而这一次，没有任何人会来解救她。
除了绝望，还是绝望！
她，又成了孤零零的一个人！
然而，就在手掌将要触碰到果果脖颈之际，风无涯突然动作一滞，眸中闪过一丝不可思议之色。
紧接着，他就这么毫无征兆地消失不见，再也看不见半点影子。
他……走了？
望着眼前空无一人的景象，果果瞪大了眼睛，一脸茫然，完全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随着风无涯的离去，四周迷雾仿佛失去了阻碍，再次疯涌而来，很快便将她和石豆的身躯彻底吞没。
对了！
石豆！
得救它！
愣了片刻，果果猛然惊醒，这才想起石豆惨遭风无涯重创，直至此刻依旧躺倒在地无力动弹，若不及时施救，很可能会造成难以估量的后果，连忙反手去抓猴子身体。
不料，堪堪摸到猴子身上的金毛，原本弥漫四周的迷雾居然再次散开，将周遭景象毫无保留地展露在她面前。
眼前不知何时，竟然多出一道人影。
一个身姿挺拔，体形修长，脸上戴着古怪面具的神秘人。
看见此人的那一刻，果果眸中闪烁着不可思议的光芒，痴痴凝视着对方脸上的面具，竟是再也不舍得挪开视线。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面具。
或者说，她从未见过这样一种色彩。
倾尽脑中所有词汇，她都想不出应该如何称呼这种颜色。
这样的色彩，本不该出现在人间！
这一刻，果果眼中只剩下这个面具，再也容不下其他念头，竟是沉醉其中，难以自拔。
“跑了一个？”
就在她神魂不守之际，面具人突然开口，嗓音忽男忽女，忽老忽少，竟是千变万化，诡异莫测，“居然能够察觉到我靠近，先前倒是小瞧了他。”
“阁、阁下是……？”
果果这才回过神来，目光依旧不离面具，口中轻声问道。
“原来是你这孽种，难怪身上的天道气息如此之弱。”
不料面具人非但没有回答，反而对着她一通打量，眸中射出凌厉寒光，“居然还有脸回来，真是好大的胆子！”
“孽种？你在说什么？”
没料到对方会突然开口骂人，果果登时一脸懵逼，不知所措，本能地伸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你认识我么？”
“岂止是认识？”
面具人冷笑一声道，“如果非要算的话，我应该是你爷爷。”
此言一出，果果的脸色登时难看了几分，一时竟分不清对方是在骂人，还是在陈述事实。
第两千零一章 统统丑陋得紧
“石豆！”
望着地上石豆那残破不堪的身躯，太一不禁面色煞变，果断催动距离神通，“倏”地出现在猴子身旁，将手指置于其鼻孔下方，焦急地探查起它的状况。
数息之后，他的脸色已然难看到了顶点。
石豆的口鼻之间，竟已没有了气息！
死了？
望着石豆那几乎看不见瞳孔的眼眶，太一愣在当场，久久不语，泪水悄无声息地滑落下来，在脸颊上汇成两条晶莹溪流。
两年来，每天和猴子切磋的点点滴滴瞬间浮现在脑海之中。
曾经让他心惊肉跳、头疼不已的你追我赶和生死时速，在这一刻竟显得如此亲切，如此可爱。
“喂，臭猴子。”
他只觉脑袋嗡嗡，思绪一片空白，本能地伸手推了推石豆宽阔的肩膀，木讷地说道，“醒醒啊，你醒醒啊！”
已经没有气息的石豆，当然不会对他作出反应。
“你个混蛋，平时不是很厉害么，天天追着我打！”
太一脸上的悲伤之色再也难以抑制，双手用力晃动着石豆的身躯，声嘶力竭道，“老子还没打回来，你居然就想跑？没门，还不快点给我醒过来？”
直至这一刻，他才突然意识到，经过两年的相处和切磋，石豆在自己心中，早已不是那个讨厌的野猴子。
它是对手，是朋友，更是兄弟！
猴子依旧静静地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一声不吭。
“蠢货，它还没死呢！”
就在他悲痛欲绝，伤心过度之际，身后突然传来了钟文的喝骂声，“赶紧闪开，莫要耽误我施治！”
太一闻言一愣，连忙凝神感知了片刻，突然两眼放光，心头狂喜。
石豆的鼻孔里，竟然喷出一缕气息。
极其微弱，却又真实存在。
没死！
意识到猴子还没死透，太一本能地想要掏出枯木逢春丹喂给它吃，可还未来得及伸手，屁股后头突然一阵巨力袭来，竟是迅疾如电，根本来不及闪避，便“扑通”一声跌倒在地，来了个不折不扣的狗吃屎。
“磨磨唧唧的。”
原来是钟文一边抬脚将他踹翻，一边骂骂咧咧道，“早就该喂药了，就你哭唧唧那一会功夫，本来能救活的都要翘辫子了！”
只见他摊开右手，掌心现出一颗晶莹剔透，光泽玉润的圆形丹药。
难以形容的药香疯涌而起，眨眼间席卷天地，犹如一枚香气炸弹被狠狠丢了过来，在鼻腔陡然爆裂，沁人心脾的浓香弥漫神经，充斥脑海，直教人通体舒泰，心旷神怡，仿佛刚刚做了一套豪华SPA一般。
看见这颗丹药的瞬间，太一心脏猛地一跳，莫名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
曾经数次力挽狂澜，将自己从死亡边缘拉回来的枯木逢春丹跟这颗丹药比起来，简直就如同萤火之于日月，两者完全没有可比性。
不消说，这颗气势十足的神丹，自然就是丹中之王，药中之神。
手撕阎王！
眼看着钟文将手撕阎王送入石豆口中，太一心头莫名一松，隐隐感觉猴子的性命，应该算是救回来了。
“嗷！！！”
果不其然，伴随着一声震天怒吼，原本气息奄奄的猴子突然睁开双眼，眸中透射出慑人精光，浑身上下都被一股前所未有的璀璨金光所笼罩，壮硕的身躯弹地而起，直窜天空，肩头的断臂处的血肉迅速弥漫，疯狂延伸，竟然在短短两个呼吸间，凝聚出一条新的手臂。
难以想象的生命气息自它体内不断喷涌出来，化作无数灵光，自空中斜斜飘落，一眼望去，犹如阵阵绿色流星雨，每一道流光之中，都掺杂着与灵猴血液相同的色彩，绿色与金色星星点点，相映成辉，说不出的唯美绚烂。
流光落下的位置，原本光秃秃的地面上，一棵又一棵绿油油的小草破土而出，奋力蹿升，竟然在短短数息之间化作一片茂密草原，各色鲜花镶嵌其中，姹紫嫣红，争奇斗艳，端的是朝气勃发，生机盎然。
“嗷！！！”
紧接着，石豆再次仰天咆哮，声震四野，浑身肌肉快快凸起，整个躯壳陡然涨大了一圈，身高更是猛增一截，竟已超过了普通人类男性。
师父这丹药，着实恐怖！
猴子本来都快死了，一颗下去不但瞬间痊愈，反而比从前更强了？
老子刚才好像还流泪了？
这特么就有点尴尬了啊！
望着眼前这个生机磅礴、野性十足的怪物，太一目瞪口呆，嘴巴张得老大，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就在他心思复杂之际，钟文已经用猴语跟石豆交流了起来。
“嗷？”
聊了两句，石豆突然转头看向太一，眸中闪过一丝戏谑之色，表情说不出的古怪。
“师父。”
太一心里一个咯噔，隐隐感觉不妙，连忙开口询问道，“您和这臭猴子说了啥？”
“没啥要紧的，就是祝贺它死里逃生。”
钟文头也不回，随口答道，“哦，另外就是告诉它刚才你误以为它死了，哭得那叫一个伤心。”
“弟子哪、哪有伤心？”
太一登时老脸一红，尴尬不已，连连摇头道，“我早就看这臭猴子不顺眼了，它死了才好！”
钟文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完全没有将这句话翻译过去的意思。
石豆目光扫过太一通红的脸庞，突然裂开嘴嘿嘿怪笑起来，表情多少有些诡异，右掌握住左拳，捏得咔咔作响。
我刚才居然在为它伤心？
怕不是脑抽了么？
感受到猴子身上那更胜从前的强大气势，太一只觉心惊肉跳，表情瞬间耷拉下来，突然开始怀念先前那个半死不活的石豆。
死了祈求它活过来，可当真活了，却又希望它快点去死。
太一对猴儿的感情，便是如此复杂。
“谁干的？”
钟文哪里知道他的别扭心情，自顾自询问起石豆来。
“一个无毛猴。”
石豆如实答道，“你也认识的。”
“我认识？”
钟文闻言一愣，“当世能够打赢你的高手本就不多，姜霓？铁无敌？还是叶天歌？”
“我哪知道无毛猴的名字？”
石豆听得一脸茫然，连连摇头，随后对着腋下比划起来，“不过它这里夹着一块很长的木头，而且十分卑鄙，打不过我，就跑去偷袭小丫头，真正可恶！”
“小丫头？”
钟文眼睛一亮，急吼吼地追问道，“你碰到果果了？她在哪里？”
“是啊。”
石豆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答道，“可惜我遭了暗算，险些死在那个卑鄙无毛猴手上，刚刚才醒过来，没看清小丫头去了哪里。”
腋下夹着块很长的木头？
难道是……古琴？
用琴的高手，还能打赢石豆。
莫非是……
钟文抚摸着下巴，脑中不断梳理着石豆给出的信息，眼睛越来越亮，答案已是呼之欲出。
琴心殿主，风无涯！
“打伤你的无毛猴。”
他抬头看向石豆，“是不是一头长得很好看的公猴？”
“公猴倒是公猴。”
石豆挠了挠头，迟疑片刻道，“好不好看就不知道了，在我眼里，你们无毛猴有一个算一个，统统丑陋得紧。”
钟文：“.…..”
“钟文。”
就在他沉思之际，身旁突然传来了白星温柔甜美的嗓音，“石豆是被谁打伤的？”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有个很难缠的敌人也来到了极南之地，果果很可能已经被他带走。”
钟文摸了摸鼻子，眸中灵光闪耀，“走罢，敢抓老子的人，今天就要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说罢，他大袖一挥，翩然转身，朝着南方快步而行，再也没有回头多看一眼。
……
“通灵体，先天精怪，天神族传人，混沌傀儡，这个孽种，再加上这具身体……”
石室之中，面具人凝视着横卧眼前，昏迷不醒的两道玲珑身影，眸光闪动，喃喃自语道，“这么多特殊存在同时出现在这里，居然毫无预兆，难不成是那家伙搞的鬼？”
石窟中自然无人对他的自言自语做出回应。
“咦，是刚才逃跑的那个家伙！”
面具人突然眼神一凛，冷笑一声道，“倒要看看你是个什么东西。”
“这、这是……”
片刻之后，他突然浑身一颤，眸中透射出不可思议的光芒，“完整的天道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