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八百九十七章 我记住你了
钟文施展的，正是道天九剑中的最强一剑。
道法自然！
然而，此时道法自然，与从前又有所不同。
除了六元神功、紫腚能行和巨灵体等原有的BUFF之外，得到轮回体之后的他，不但可以肆无忌惮地施展星灵诀这样的终极手段，更是在这一剑之中，掺杂了人道的能量掌控，以及阿修罗道的超级战力增幅。
这一剑，毫无疑问超越了当初铁无敌的道法自然。
换言之，这是他迄今为止施展过的最强一剑！
出剑之际，钟文心中没有一丝忐忑，没有一丝迟疑。
只因他知道，元素之灵也好，风之主宰也罢，没有任何生灵能抵挡住这一剑。
玄妙的剑意充斥天地，无色无形，轻柔如风，丝毫不显声势。
然而，剑光所过之处，数以百计的风刃却瞬间碎裂，化作点点灵光，缓缓飘散在天空之中。
“吽！”
然而，风之王却突然怒吼一声，面容扭曲，五官挤作一团，仿佛承受了难以想象的痛苦一般，魁伟硕大的身躯突然剧烈晃动起来，表面浮现出道道裂纹，横七竖八，迅速蔓延，须臾间遍布每一个角落。
“轰！”
紧接着，伴随一声巨响，强横霸道的元素之灵就这么轰然崩塌，化作无数道细微流风，四散游走，到处乱蹿，很快便没了影子。
“老朋友！”
易小风不知何时已然幻化成风，悄然飘至远处，又重新凝聚人形，面色隐隐泛白，眸中满是不可思议之色，紧紧凝视着风之王溃散的方向，口中惊呼出声道。
怎么可能？
俗世之中，竟然有人能战胜风之王？
元素之灵居然败给了人类？
我怕不是在做梦么？
确认元素之灵被完全碾压，已经彻底溃败，易小风脸上的表情当真是要多精彩有多精彩，思绪一片混乱，几乎以为自己身在梦中。
“风中王者，不过如此！”
钟文缓缓转头看向易小风，眼神冰冷，面无表情，“倒是你，实力不怎么样，跑路的本事着实了得。”
“你到底是谁？”
易小风咬着牙，脸色从未如此刻这般凝重。
“将死之人。”
钟文淡淡一笑，天缺剑缓缓举至身前，“要知道那么多作甚？”
“死？”
易小风冷笑一声，本来俊秀的脸庞隐隐透出几分狰狞，几分狂躁，“笑话，你的实力的确不错，不过想要我死，根本就是痴人说梦，还有，风之王也不过是能量耗尽，暂时离开罢了，元素之灵乃是元素之身，不死不灭，岂是你一个人类能够轻易杀死的？”
“死了也好，能量耗尽也罢，反正他暂时是打扰不到老子了。”
钟文耸了耸肩，不以为然道，“就算他还能卷土重来，只要宰了你，又有谁能把他召唤出来？”
“宰了我？”
易小风笑得愈发狰狞，仿佛听见了世间最滑稽的笑话一般，“很遗憾，你是不可能做到的。”
“你可以幻化成风，所以肉身无惧攻击么？”
钟文低头凝视着天缺剑，左手食指与中指并拢一处，轻轻抚摸着剑身，淡淡地说道。
“明白就好。”
易小风哈哈大笑道，“你是杀不死我的，而我却能够悄悄跟在你身后，除非你不眠不休，否则只要稍有疏忽，被我逮着机会，便是你生命终结之时，从与我为敌的那一刻起，你的结局就已经注定。”
“那这样又如何？”
面对他的威胁，钟文脸上古井无波，没有半点惊慌之色，反而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手中宝剑再次递向前方，动作慢悠悠的，犹如在耍太极剑一般，“道天第十式，出生入死！”
自创剑技，出生入死！
这一剑的威势并不比道法自然更强，同样也是轻飘飘的，锐意丝毫不显。
然而，就在钟文出剑的那一刻，易小风却瞬间变了脸色。
自诩不死不灭的风之主宰，居然从这看似平平无奇的一剑中，感受到了威胁。
死亡的威胁！
天缺剑似慢实快，须臾间已至眼前，尚未刺中，易小风便觉四肢僵硬，脑袋剧痛，灵魂仿佛被一双看不见的大手揉扁搓圆，要从身体里狠狠抽离出来。
神魂攻击！
他瞳孔急剧收缩，脸上终于流露出一丝慌乱之色，待要幻化成风进行闪避，却忽然惊讶地发现，四肢竟然完全不听使唤，就仿佛与大脑断开了连接一般。
视线之中，宝剑正在不断逼近，缓缓地，缓缓地，仿佛随时就要刺入眉心，捅穿脑门。
短短一瞬，在他的感官之中，却是受尽煎熬，竟仿佛度过了千年万年。
会死！
真的会死！
这一刻，易小风的心脏扑通扑通狂跳不止，豆大的汗珠自前额不断滑落，被浸透的双颊反射出莹莹光辉。
“我记住你了！”
他忽然眼神一凛，咬了咬牙，仿佛下了什么艰难决定似的，突然开口道，“他日再见，这笔账我易小风一定会讨回来的，一定！”
话音刚落，他整个人竟然“倏”地凭空不见，就这么莫名失去了踪影，任由钟文这可怕的一剑完全落在了空处。
跑了？
钟文果断收剑后撤，神识释放到极远，四下扫荡了一番，居然再也感知不到易小风的半点气息。
空间之力？
不、不对！
若是动用了空间力量，如今的我第一时间就能够察觉。
这是什么手段？
居然想走就走，简直可以媲美我的十二彩莲！
钟文脸上不禁浮现出一抹诧异之色，脑筋急转，环目四顾，陷入到深深的沉思之中。
主宰……主宰……
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
既然有一个风之主宰，会不会还有什么水之主宰，火之主宰？
罢了罢了，管他哪里来的，若是再敢现身，照样捅他丫的！
思索了好半天，他非但一无所获，脑中反而一团乱麻，心系柳柒柒安危，干脆不再多想，而是果断转身，大袖一挥，脚下龙影盘旋，周身蓝光一闪，整个人瞬间消失在原地。
……
如今的钟文掌握了空间之力，速度早已今非昔比，再加上太虚瞬龙身这样的顶级身法，一旦全力施为，端的是快过闪电，成百上千里的路程那是眨眼即至，几乎不费什么时间。
堪堪踏入暗夜森林地界，他忽然脚下一滞，有些意外地望着出现在眼前的一头暗夜豹。
赫然是曾经被他乘骑过的母豹子紫夜。
“这边这边！”
看见他的瞬间，紫夜眼睛一亮，连忙挥舞着前爪，用豹语热情招呼道，“正等着你呢！”
“紫夜？”
钟文好奇地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梵大人知道你会来，特意吩咐我在这边候着。”
紫夜抓了抓脑袋，随口答道，“上来罢，知道你着急，咱们立马上路！”
“多谢！”
钟文心头微微一暖，迟疑片刻，终究还是没有拒绝，而是乖乖坐到紫夜背上，任由它纵身而起，奔逸绝尘，朝着世界之树飞驰而去。
单以速度而论，他的身法或许要快过暗夜豹不少，可要说对于这片土地的熟悉程度，双方却是天差地远，完全就不属于同一个档次。
这么一加一减之下，谁快谁慢，倒还真不好说。
暗夜豹飞奔起来依旧平稳舒适，丝毫没有颠簸的感觉，钟文的情绪也随之渐渐平静，开始有时间做一些深度思考。
“来了么？”
回过神来的时候，耳边已然传来了梵雪柔黄莺般悦耳的嗓音。
“梵姐姐，柒柒她怎么样了？”
抬头望去，梵雪柔那倾国倾城的绝美脸蛋登时映入眼帘，钟文却没有半点欣赏美女的心思，而是急吼吼地问道。
“她就在里头。”
梵雪柔一脸平静地答道，“进去看看便知，随我来。”
说罢，她转身急匆匆地朝着一处树洞走去，玲珑的背影透着些许忧郁，看得钟文心脏一跳，一股浓浓的不安感止不住地涌入脑海。
钟文翻身落地，快步疾行，紧紧跟了上去，跨入洞门的那一刻，他忽然浑身一颤，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床榻之上，柳柒柒正静静地躺在那里，脸色苍白，双眸紧闭，就连嘴唇都看不见一丝血色。
钟文顿觉口干舌燥，呼吸滞涩，胸口仿佛被压了块巨石一般，几乎透不过气来。
从柳柒柒身上，他竟然感受不到一丝呼吸！
第一千八百九十八章 世间最美的女神
“大人，您来了。”
蹲在床榻边上的太一连忙站起身来，对着钟文恭恭敬敬地施礼道。
“柒柒她、她……”
钟文缓步上前，想要发问，却觉口干舌燥，说话无比吃力，就连声音都在不知不觉间变得犹如公鸭般沙哑，“死了？”
他紧紧凝视着太一的脸庞，心脏仿佛正在受到烈火炙烤，无比煎熬，只渴望能从对方口中听见否定的回答。
然而太一却是一脸惭色，张了张嘴，愣是没有吐出一个字来。
这样的表现，无疑印证了钟文的猜想，直教他面如土色，悲痛欲绝，泪水潸然而下，源源不绝，完全停不下来。
死了？
柒柒死了？
从今往后，我要失去她了么？
为什么？
为什么我没有保护好她？
两次，已经两次了！
分明有我在，为什么还会让她遭此劫难？
钟文，你个蠢货！
你到底在做什么？
伴随着“扑通”一声脆响，他不知不觉间双膝一软，跪倒在地，右手颤抖着抚摸上柳柒柒已然没有血色的脸庞，内心仿佛一座被盗墓者光顾过的古墓，阴冷冷，空荡荡，凄凄哀哀，悲凉落寞。
不久之前，他便曾体验过失去柳柒柒的痛苦，若非史小龙在最后关头散尽长生剑的浩瀚能量，强行将红衣妹子从阎王爷手中夺了回来，两人怕是已经阴阳两隔，生死离别。
可他怎么也未曾料到，短短数日，自己居然要再一次失去柳柒柒。
张嘎呢？
说了让他照顾好柒柒，这小子究竟在做什么？
我赖他做什么？
都怪我自己，为什么要将她留在焰光国？
此时的钟文魂不守舍，时而怪罪张嘎没有尽心尽责，时而又痛斥自己没有保护好柳柒柒，脑中乱成一团，可谓是手足无措，六神无主。
他甚至有种错觉，自己仿佛正从悬崖跌落，下坠，下坠，不断下坠，下方是一片冰冷黑暗，下降的势头无休无止，仿佛永远没有触及地面的那一天。
“钟文。”
就在他将要陷入魔怔之际，耳边突然传来梵雪柔娇柔悦耳的嗓音，“柳姑娘还没死。”
钟文浑身一颤，猛地抬起头来，紧紧凝视着她娇俏艳丽的容颜，仿佛要从那吹弹可破的脸蛋上看出一朵花来。
短短五个字，却令他如闻天籁，就仿佛深陷黑暗之人眼前突然出现了一点光亮。
光芒虽弱，却代表着无尽的希望！
“当、当真？”
他努力平复情绪，不让自己因为过于激动而失去判断力，张了张嘴，艰难地吐出一句，“可、可是她已经没有呼吸了。”
“她伤得太重，我接连用了数种顶级丹药，都没能起作用。”
梵雪柔耐心地解释道，“所以便让她服下续命草，以陷入假死为代价，暂时保住了她一线生机。”
“续命草？”
钟文愣了一愣，忍不住脱口而出道。
以他那当世顶级的灵药与炼丹造诣，竟也从未听说过这样一种药草的存在。
“也难怪你不知道，续命草又名假死草。”
梵雪柔素手轻捋秀发，柔声答道，“乃是我暗夜森林特有的灵植，不过也并不是什么稀罕事物，只是能让人进入到三个时辰的假死状态之中，在此期间，用药之人的状态会始终维持在吞服续命草的那一刻，若用来保命或装死，效果倒是不错。”
“原来如此。”
钟文兴奋地站起身来，望向梵雪柔的目光中满是感激，“多谢梵姐姐保住柒柒性命，大恩大德，钟文会永远铭记心中。”
毫不夸张地讲，这一刻的梵雪柔在他眼中，简直就是坠落凡尘的仙女，世间最美的女神。
“莫要急着谢我。”
梵雪柔轻轻摆了摆手，一脸凝重道，“毕竟只有三个时辰，况且为了等你，又耗去不少时间，若是不能在剩下的两个多时辰内找到救她的办法，柳姑娘还是会性命不保。”
钟文心头一凛，拇指与食指呈直角，轻轻抚摸着下巴，陷入到沉思之中。
他的第一反应，便是利用轮回体的地狱道之力，强行让柳柒柒恢复到巅峰状态。
然而，对着红衣妹子比划了半天，他却沮丧地发现，也不知是对于体质的领悟不足，是体质不完整，还是由于物种差异，自己的地狱道似乎只能作用于自身，并不能像九头白蛇那般对旁人进行大范围治疗。
对了！
阎王敌！
苦思片刻，他忽然眼睛一亮，想起了这种已经消耗殆尽的绝世神药。
这一趟大老远跑来暗夜森林，不就是为了求取阎王敌的主材之一，流风回雪么？
虽说以暗夜森林目前的情况，已经做不到大规模供应流风回雪，可按照梵雪柔之前的说法，若只是讨要个一株两株拿来救命，就算是那位性情孤僻的域主大人，想来也不会不卖他面子。
毕竟，率土之滨如今已是能够与天空之城媲美的超级势力，为了一株灵药而得罪这位盟主大人，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这样选择。
“梵姐姐，小弟有一种丹方，或许可以保住柒柒性命，只是……”
钟文清了清嗓子，字斟句酌道，“其中有一位主材，便是流风回雪，不知可否向姐姐讨要两株，当然，我绝不会白拿，稍后定有厚报！”
“既然是你开口，三两株流风回雪，我自然不会吝啬。”
梵雪柔愣了一愣，不禁面露难色，“只是所有成熟的流风回雪都贮存在接近神树顶端的特级灵药库中，攀登神树的过程中又无法动用魂力和灵技，往返少说也得大半天，想要在两个多时辰内取回流风回雪，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更别说你还要花时间炼丹。”
“这……”
钟文面色一变，急急忙忙道，“姐姐不妨将灵药库的位置告知小弟，我脚程快，赶一赶说不定……”
“知道你实力强。”
梵雪柔摇了摇头道，“可神树的高度你也看见了，在不能动用灵技的情况下，无论脚程多快，也是不可能做到的。”
“那就没有别的办法了么？”
钟文咬着牙道，“若是你们自己人遇到点急事想要上去取药，难道也得花费个大半天？”
“很不幸，还真是如此。”
梵雪柔神情略显尴尬，忍不住叹了口气道，“除了域主大人，其他人想要往返一次神树之巅，的确需要很久，只不过暗夜森林的子民寿命普遍长于外界之人，所以生活节奏也要慢一些，并不会觉得麻烦。”
“等等！”
钟文敏锐地捕捉到她话中的关键，“为什么域主可以例外？”
“其实神树内部另有一条试炼之路，修炼者可以在其中随意调用能量和灵技。”
梵雪柔迟疑片刻，终究还是如实答道，“只不过这条道路危机四伏，太过凶险，除了域主大人之外，便再也无人能够顺利通过，就连小德也……”
她这一句话并未说完，意思却已是不言而喻。
就连三大神将中实力最强的小德都无法通过，足见这条试炼之路的困难与艰险。
“梵姐姐，带路罢！”
钟文却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便毫不犹豫地说道，“小弟虽然不敢说天下无敌，实力想来还在小德兄之上，未必便不能挑战一二。”
“钟文，莫要冲动。”
梵雪柔面色微变，柔声劝阻道，“这条试炼之路与外头那些修炼秘境不同，绝非你想象的那般简单，听说就连域主大人第一次通过之时，也是身受重伤，险些就要命丧其中……”
“无妨，尽管带路便是。”
钟文强硬地打断了她的话语，目光扫过床榻上柳柒柒苍白的面容，一字一句道，“为了柒柒，就算是鬼门关，小弟也必须闯上一闯！”
“若是你在里面遭遇不测……”
梵雪柔闻言不禁大为震动，却还是有些踟蹰不决。
“太一，记得转告莳雨姐姐她们，这是我自己的决定。”
猜到她心中的顾虑，钟文突然转头对着太一说道，“进去之后，无论是生是死，率土之滨的任何人都不得迁怒于梵姐姐和暗夜森林。”
“是。”
太一凝视着他的眼睛，眸光闪烁，神情复杂，沉默了好半晌才缓缓答道。
“还有……”
钟文点了点头，又郑重其事地叮嘱了一句，“照顾好柒柒！”
话音刚落，他便翩然转身，迈开双腿，大步跨出洞门之外。
这一刻，他的背影是那样坚定，那样决绝，看不见一丝一毫的迟疑。
第一千八百九十九章 念念不忘，相思成疾
“小阿狸，还在想那个丫头的事情么？”
白银圣殿之中，正在发呆的银狸耳旁，突然传来一道如同天籁般优美的嗓音。
“陛、陛下！”
转过头去的银狸眼中，登时浮现出白银女王冉清秋那雍容华贵的绝美脸蛋，直教她心头一惊，慌慌张张地擦了擦眼睛，“您、您……”
“这两天总是见你发呆。”
冉清秋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如同母亲对待自己的孩子一般，微笑着说道，“莫不是因为没能将那个丫头带回来，心里还在自责么？”
“属下无能。”
被她说中心事，银狸眼神一黯，脸上愧色愈浓，“以七月的天资，再经陛下您教导一二，未来成就说不定不输玉空蝉玉神将，定能成为我白银一族的中流砥柱，可我却没能将她带回来……”
“傻丫头，想要出去的是七月。”
冉清秋再次轻柔地抚摸着她的秀发，“不回来这里，也是她自己的决定，与你何干？白银一族的后裔，也未必便要永远在银月花园生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命轨迹，怎能强求？”
“属下明白。”
银狸垂头丧气，轻轻揉了揉眼睛。
“这些天就不要多想了，好好休息。”
冉清秋的嗓音愈发轻柔，愈发温暖，风格与从前竟是判若两人，“我虽然没有孩子，可在我眼里，你们都是我冉清秋的孩子，若是累坏了身子，我可是要心疼的。”
“陛下……”
银狸心头一暖，眼眶隐隐有晶莹闪动。
“这一次是我考虑不周，将灭魔令这样的重任丢给了你一个姑娘家。”
冉清秋秀美的双眸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只是万万没有料到，卷土重来的阴鸦竟然还能拥有如此实力，连神女山圣女都难以压制，咱们这一回应对得如此草率，怕是要惹得天空之城不快，你能活着回来，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亲眼见识了神女山、阴鸦与率土之滨的大战，方知世界之大，强者如云。”
银狸忍不住由衷感慨道，“从前属下只是晋阶魂相境，便自以为在整个原初之地都能算得上一号人物，如今想来，当真是坐井观天，着实可笑。”
“你这样的年纪，能够取得如此成就，已经实属不易，何必去跟那些老怪物比较？”
冉清秋素手掩唇，咯咯娇笑道，“不过这率土之滨发展得如此迅猛，居然已经能跟天空之城东西相望，分庭抗礼，倒是有些出乎意料，有趣，当真有趣。”
年纪？
是在说我年轻么？
可是那几个厮杀在混沌境战场的家伙，哪一个不比我年轻？
银狸贝齿轻咬嘴唇，脑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钟文、鬼魈和刘铁蛋等人的身影。
“咦？”
正在此时，冉清秋突然面色微变，抬头看向天空，脸上闪过一丝意外之色。
“琴心殿风无涯，特来拜会白银圣殿之主！”
几乎同时，天空中突然飘来一个富有磁性的男子嗓音，温柔而低沉，听在耳中，令人不自觉地生出舒适愉悦之感，“还请冉女王出来一见！”
“风无涯？”
冉清秋秀眉微蹙，口中低声喃喃道，“他来做什么？”
“陛下……”
银狸也是吃了一惊，回头再看之时，却发现刚才还在身旁的冉清秋竟已不见了踪影。
“这不是神机妙算的风殿主么？”
天空之中，突然想起了冉清秋清脆悦耳的嗓音，语气却不知为何，并不怎么客气，反倒透着几分不加掩饰的嘲讽与不屑，“你这尊大佛，怎么有空光临我这座小庙？真是蓬荜生辉呢！”
“冉女王说笑了。”
风无涯温文尔雅的嗓音再次响起，“银月花园与我天音崖毗邻，咱们好歹也算是邻居，从前欠缺交流，倒是风某的不是了。”
“从前没有交情，如今也不必再打交道了。”
冉清秋似乎对这个绝世大帅哥没有多大好感，态度竟然十分冷淡，“有事说事，没事请回罢！”
“冉女王不愧为女中豪杰，果然爽快！”
风无涯呵呵一笑，随即突然一拍双手，“既然如此，那风某便直说了，出来罢！”
话音刚落，他身后突然华光大作，彩带飞扬，数不清的各色花瓣弥漫天空，五彩绚烂，落英缤纷，远远望去，煞是美观，十二名沉鱼落雁的美貌少女自他身后缓缓踏出，怀抱古琴，分别在左右站成两排。
“锵！锵锵！”
少女们白裙飘扬，素手抚琴，曼妙的天籁之音回荡在天空之中，每一个音节都是那样活泼，那样欢快，竟然将白银圣殿上空化作一片喜庆的海洋。
“你这是做什么？”
望着眼前这古怪的一幕，冉清秋眸中灵光闪烁，心中不知为何，隐隐生出几分不安，“来我的地盘示威么？”
“琴心殿风无涯仰慕白银圣殿冉清秋女王日久，魂牵梦绕，相思难耐，故此特来银月花园向冉女王求亲！”
风无涯微微一笑，突然仰首挺胸，气运丹田，温柔而嘹亮的嗓音传遍四方，毫不费力地钻入银月花园每一个人的耳中，“从今往后，愿与女王陛下共结连理，携手余生，还望冉女王能够答允风某的一片痴心！”
“你……”
突如其来的求亲，直教冉清秋面色煞变，心乱如麻，樱唇微微张开，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还望冉女王答允！”
风无涯身后的十二名少女朱唇轻启，珠圆玉润的嗓音伴着悠扬琴声传遍四方，说不出的美妙动听。
如果说先前还有人没听见风无涯的求亲，那么在少女们的重复下，整个银月花园怕是都已经了解到发生在这里的一切。
“一片痴心？”
冉清秋毕竟不是常人，很快便回过神来，凤目圆睁，狠狠瞪视着风无涯俊逸无双的脸庞，冷笑着道，“咱们根本就不熟，甚至连话都没说过几句，不知你的痴心从何而来？”
“从前疏于交往，的确是风某的不是。”
风无涯神色不变，淡定从容地答道，“不过有些情感是不需要语言的，冉女王风华绝代，气度无双，前一次分别，你的一颦一笑早已深深印刻在风某心中，令我念念不忘，相思成疾，若不能与陛下共度余生，接下来的日子，对风某而言简直就是一种煎熬。”
“求亲乃是私事，不必大声喧哗！”
他这一番肉麻的情话，听得冉清秋恶心欲吐，浑身直起鸡皮疙瘩，可这位我行我素的女王陛下却不知为何，并没有当面发火，而是压低了嗓音道，“进来说话罢！”
“如此甚好！”
风无涯嘴角微微翘起，流露出一丝不可名状的笑容。
“随我来！”
冉清秋翩然转身，口中淡淡地吐出三个字来，随即莲足轻点，朝着下方的白银圣殿缓缓飘落。
转身的那一刻，她的脸色突然变得无比阴沉，无比森冷，秀美的双眸中竟然闪过一丝怨怒。
……
“吱吱！吱吱！”
望着挂在枝头，对着自己龇牙咧嘴，耀武扬威的猴子，钟文不禁陷入到沉思之中。
梵雪柔口中的试炼之路，与他的想象竟是大相径庭，全然不同。
在跨过入口之前，他本以为所谓的试炼之路，应该类似于闻道学宫炼心路那般，在原有的路径上增加一些幻境，从而对进入其中之人进行考验。
然而，眼前的景象，与原本的世界之树竟是毫无关系。
这是一片昏暗而茂密的森林，与他从前在电视上看到过的原始森林倒是颇有几分相似之处。
周围高高低低，密密麻麻的绿植之中，时不时传出鸟叫虫鸣与猛兽咆哮之声，四面八方皆可通行，地形的突然变化，一时间令钟文有些迟疑不决，不知该往哪个方向行进。
时间在一分一秒钟流逝，心系柳柒柒安危，钟文脑筋急转，突然灵机一动，纵身跃上一棵巨树，打算来个登高望远。
于是乎，他便在树上邂逅了一只猴子。
这是一只小猴子，体长还不到他的大腿高度，与自在天那些动不动就十丈长的庞然大物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应该说，这才是正常小猴子该有的尺寸。
然而，钟文却敢拍着胸膛打包票说，这是他见过最嚣张的猴子，前世盛传的峨眉山猴子在它面前，完全就是弟弟。
“吱！吱吱！”
看见比自己高大得多的钟文，小猴子脸上丝毫不露惧色，非但没有逃跑，反而冲着他龇牙咧嘴，手舞足蹈。
精通兽语的钟文轻松听明白了小猴子的意思，正是“这里是老子的地盘，给我滚出去，丑八怪！”
小小的猴子，大大的脾气，模样多少有些滑稽，看得钟文几乎笑出声来。
“嗖！”
然而，还没等他开口，小猴子突然抓起身旁的一块石头，狠狠扔了过来。
感受到石块之中蕴含的惊人力量，钟文登时变了脸色。
第一千九百章 猴子变成人
卧槽！
这是什么品种的猴子？
好大的力气！
钟文脑袋微微一侧，堪堪避开了石头的撞击，随即转头对着小猴子上下打量起来，眸中满是不可思议之色。
他隐隐有种感觉，若是不开启道韵金身，自己很可能承受不了小猴子这一石之威。
换言之，看似小巧的猴子，竟然拥有至少堪比魂相境的可怕力量！
“滚出去！滚出去！”
眼见没打中，小猴子更是暴跳如雷，一边“吱吱”乱叫，一边举起更多的石头、树枝和果子朝他狠狠投掷过来。
“别动手别动手！”
钟文左躲右闪，嘴里用猴语大声说道，“我只是路过，不是坏人！”
“咦？”
耳听这身上没毛的丑八怪居然会说猴语，小猴子不禁动作一滞，一脸惊讶地看着他道，“你是……猴族？”
“猴族？”
钟文被它问得哭笑不得，愣了片刻，终究还是点头应道，“算、算是吧！”
达尔文……进化论……猴子变成人……
他默默给自己施加心理暗示，渐渐开始认同人族乃是猴族远亲的理论，只觉这般回答，倒也算不得说谎。
“竟然有这么丑陋的猴族？”
小猴子登时来了精神，绕着他转来转去，上下打量，口中啧啧称奇道，“你也是只公猴吧？身上的毛呢？连毛都没有，哪个母猴子会愿意替你生小猴子？”
“这个……得去问我爹妈了。”
钟文耸了耸肩，两手一摊，故作无奈道，“生下来就是这般模样，我也很无奈啊。”
“可怜的娃！”
见他这般模样，小猴子脸上登时露出同情之色，“看来你多半是要打一辈子光棍了。”
“这可说不准。”
钟文故作不服道，“我虽然长得不好看，可是脾气好啊，说不定就被哪只母猴看上了呢？”
“脾气好？哈，哈哈，哈哈哈…..脾气好有个锤子用！”
小猴子眼睛瞪得老大，仿佛听见了世上最滑稽的笑话，居然笑得躺倒在地，滚来滚去，险些喘不上气来，“认清现实罢！树界的母猴子只在乎公猴的脸跟毛好不好看，谁管你是什么样的脾气？”
树界？
是这条试炼之路的名字么？
钟文心中一动，隐隐有了猜测。
“是啊，其实我又何尝不知，这里的母猴子太现实，自己根本没有任何机会。”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所以我已经决定了，要离开这里，去别处找找机会！”
“离开？”
小猴子眼睛一亮，好奇地问道，“你要去哪里？”
“当然是树界外面的世界。”
钟文两眼生光，满脸都是憧憬和向往，“听说那里有广阔的天地，有许多见都没见过的新奇玩意儿，还有数不清的漂亮母猴子呢。”
“真、真的么？”
小猴子眨巴着眼睛，讷讷地说道，“外、外面真有那样好么？”
“我也是听别的猴族说的。”
钟文十分光棍地说道，“不过反正这里也没有母猴子喜欢我，不如出去闯荡闯荡，说不定还能有一点机会，你说是不是？”
“也、也对。”
小猴子不禁动容，“被你这么一说，连我都想出去看看了。”
“老待在一个地方有什么意思？”
钟文连连点头，深表认同，“要不要一起走，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这个……”
小猴子登时陷入到纠结之中，“也、也不是不可以……”
“好！就这么说定了！”
不等它下定决心，钟文已经亲热地一巴掌拍在小猴子肩膀上，“不过还有一个问题。”
“什、什么问题？”
小猴子已经完全被他牵着鼻子走，只是讷讷地问道。
“我不认得出去的路。”
钟文沮丧地答道，“你知道出口在哪里么？”
言语间，他有意无意地扫过自己来时的方位，发现进来的入口不知何时已经消失无踪。
换言之，一旦踏进试炼之路，便不再拥有原路返回这个选项。
想要出去，除了寻找新的出口，便别无他法。
“我知道我知道！”
小猴子的反应正如钟文所料，“我带你去！”
话音刚落，它果断转身，“滋溜”一下钻进树丛之中，自顾自狂奔而去，速度快如闪电，也不管钟文能不能追上。
注视着小猴子狂奔的背影，钟文嘴角微微勾起，脚下龙影盘旋，周身蓝光一闪，须臾间便已出现在小猴子身后，行动悄无声息，实则如影随形，跟得毫不吃力。
作为土生土长的树界生物，小猴子对此处的地形地貌可谓了如指掌，灵巧地穿梭于丛林之中，熟门熟路，仿佛在逛自家后院一般。
钟文虽非土著，却也能看得出来，小猴子选择的路径已然精练到了极致，不禁暗自庆幸若是没有它带路，自己走过同样距离所需耗费的时间，绝对要翻倍不止。
然而，这种平静赶路的美好时光，并未能持续多久。
“吼！”
一头蜥蜴脑袋，虎豹身躯，双目赤红，通体泛紫，尾巴状如拖把，数十条分叉在空中盘旋扭曲的硕大怪物突然自树丛中窜了出来，对着钟文怒目而视，口中发出一声震天咆哮，端的是凶威滔天，气焰无双。
这是什么怪物？
钟文心头微惊，仔细打量着这头从未见过的生物，眸中满是好奇，却并没有多少惧色。
只因这头怪物虽然看着可怕，身上的气息却并不如何强劲，甚至还远远及不上自在天里的任何一头普通地龙。
对于如今的钟文而言，这样的实力，显然是有些不够看的。
“嗖！”“嗖！”“嗖！”
看见钟文的那一刻，怪物没有丝毫犹豫，口中再次发出一声怒吼，尾巴的数十条分叉突然伸展开来，竟如同万箭齐发一般，挟着锐利无匹的威势，朝着钟文狠狠射来。
感受到怪物尾巴的惊人气势，钟文不禁面色一变，连连侧身，左躲右闪，并不硬接。
看似孱弱的怪物，力量竟是强得出奇，几乎要超越魂相境的极限。
“吼！”
眼见这么多条尾巴都没能打中钟文，怪物不禁勃然大怒，双腿一弯，屁股一撅，仿佛下一刻就要飞扑而来，与他展开近身肉搏。
“该死的坨狗！”
小猴子皱了皱眉头，口中抱怨了一句，突然抓起一块石头，抬手一抖，以风驰电掣之势狠狠打了出去，“啪”地一声正中怪物脑门，“老子有正事，别挡道！”
于是乎，钟文便眼睁睁地看着石块轻而易举地洞穿了怪物额头，鲜血飙射而出，挥洒如雨。
这头被小猴子称之为“坨狗”的怪物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哀嚎，身躯便软软瘫倒在地，四肢微微一颤，随后一动不动，再也没有了声息。
这尼玛是什么怪力？
怕是快要赶上小婉了吧？
原来它刚才还对我留手了！
见识到小猴子展现出来的变态力量，钟文不禁瞠目结舌，嘴巴张得老大，几乎可以塞进两枚鸡蛋。
而小猴子却随意拍了拍双手，一脸平静，仿佛只是做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般。
“吼！”“吼！”“吼！”
不料还没得一人一猴开始继续赶路，四周突然响起无数道猛兽吼叫之声，竟是此起彼伏，绵绵无休。
紧接着，一头又一头凶狠坨狗自林间鱼贯而出，将钟文和小猴子包围得水泄不通，一眼望去，竟然有上百之数。
“切，这么多坨狗！”
陡然遭到这许多猛兽围困，小猴子脸上却没有半分惧色，只是皱了皱眉头，不爽地抱怨了一句，随后转头看向钟文，“一半交给你，速战速决！”
它说话的语气轻松平静，就仿佛让钟文一只“猴”去对付五十多头坨狗，乃是理所当然之事。
“好！”
钟文不愿让它小瞧了，微微一笑，想也不想便应了下来。
“嗡！”
话音刚落，七彩绚烂的天缺剑瞬间浮现在他头顶，璀璨的光芒照耀大地，嘹亮的剑鸣响彻天空，无边锐意纵横四方，仿佛要捅破苍穹，斩灭世界。
“去！”
钟文缓缓举起右手，食指向前一点。
“嗡！”
天缺剑忽然剧烈颤抖起来，再次发出嘹亮剑鸣，剑身化作一道璀璨灵光，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在四周划出一道美妙弧线，所过之处，必定会有一头坨狗的脑袋被破开一个孔洞。
待到天缺剑回到他手中，地面上已然横七竖八地躺了五十多头坨狗的尸身。
在天缺剑跟前，力量堪比魂相境巅峰的坨狗群竟然连一个呼吸都支撑不住，便被团灭了一半。
怎么样？
我厉害不？
钟文抱着炫耀的心态转头看向小猴子，眼前的景象却让他瞳孔收缩，嘴巴大张，脸上满是不可思议之色。
只见小猴子周围同样躺满了一地的坨狗尸身，每一头怪物要么脑袋破碎，要么缺胳膊少腿，更有被开膛破肚的，死状千奇百怪，惨不忍睹。
它居然在相同的时间内，将另一半坨狗给屠杀了个干净！
第一千九百零一章 虽然生得丑陋
我擦！
这猴儿，牛啊！
钟文瞪大了眼睛，望着地上横七竖八的坨狗尸身，脸上满是不可思议之色。
先前他已经看出小猴子实力不俗，虽然气息不显，可单以力量而论，却几乎可以赶得上混沌境，算是一朵奇葩。
对于它能够战胜坨狗群，钟文并不觉得意外，毕竟实力的差距摆在那里。
然而，小猴子结束战斗的速度，却让他着实吃了一惊。
“你这无毛猴虽然生得丑陋。”
就在钟文震惊不已之际，小猴子居然回过头来冲着他竖起了大拇指，“实力倒还不错，没给咱们猴族丢脸。”
它这一番居高临下的审视和赞赏，直教钟文啼笑皆非，一时竟不知是否应该感到高兴。
“快走快走！”
不等他理清思绪，小猴子已经迫不及待地招手道，“路途可不近呢！”
钟文张了张嘴，“我可以飞”四个字险些脱口而出。
总算他脑中灵光一闪，猜到这里的猴子很可能没有飞行能力，若是贸然凌空而行，多半会被小猴子看穿自己并非同族，从而失去一个一流向导，到了嘴边的话语，又给生生咽了下去。
毕竟事关柳柒柒生死，他行事无比谨慎，不敢有丝毫懈怠。
“呼噜噜~呼噜噜~”
这般跟在小猴子屁股后头跑了约莫半刻时间，头顶上方突然传来一道震耳欲聋的呼声。
怎么可能？
周围居然还有我没能感知到的生物？
钟文吃了一惊，慌忙抬眼望去，却惊愕地发现，发出呼声的竟然并非动物，而是一棵树。
一棵高耸入云，两个成年人都合抱不住的参天巨树。
更让他感到不可思议的是，树皮表面突然浮现出两只眼睛，一个鼻子和一张嘴，竟是一个巨大的脸庞。
这双铜铃般的树眼瞪得老大，好巧不巧地和他对视在了一起。
“呜~呜~”
看清他样貌，巨树突然张口发出一道长啸之声，裂石穿云，震天动地。
紧接着，在钟文惊愕的目光中，巨树的根部竟然拔土而出，变成两条粗壮大腿，靠近树顶的树枝也突然延展开来，前端伸出五根分叉，居然化作手臂和手掌的模样。
卧槽！
树人！
眼见这棵巨树居然化作人形，钟文脑中登时浮现出前世不少游戏与影视作品中的树人形象。
在大多数小说和电影里，树人都是性情温和的存在，然而眼前这一棵，却显然不是。
“呜呜~”
伴随着又一声咆哮，树人竟然抬起胳膊，朝着钟文所在的方向狠狠抡了过来，尚未打中，便已是狂风大作，劲气逼人，以他此刻的修为，竟也隐隐感觉有些呼吸不畅。
这力气！
完全可以和混沌境媲美了吧！
钟文大吃一惊，只觉树人不但力量夸张到了极点，速度竟也是奇快无比，慌忙纵身一跃，险而又险地躲过了它这惊天动地的一抡。
“轰！”
树人的巴掌狠狠落在地面上，登时砸出了一个半尺来深的凹坑，撞击之声响彻天地，直达云霄。
也不知这树界的泥土都是何种构成，堪比混沌境力量的一击砸出的瘪坑居然只有数尺长宽，并未能对地形地貌造成多大影响。
“轰！”
一击不中，树人并不甘休，果断挥动另一条手臂，朝着半空中的钟文狠狠抓来，行动灵活迅捷，与笨拙巨大的身躯竟是全然不符。
这样直来直去的攻击，自然不可能打中钟文。
只见他脚下龙影盘旋，周身蓝光一闪，瞬间出现在树人身后，闪避得从容不迫，轻松自如。
树人双臂连挥，穷追不舍，奈何速度远远不如，根本就摸不到钟文的半片衣角。
“呜~呜~”
一来二去，它终于恼羞成怒，彻底失去耐心，突然仰天长啸，硕大的身躯犹如犯了羊癫风似的颤抖个不停。
“呼噜噜~呼噜噜~”
啸声响起之际，四周其他巨树的躯干表面竟然齐齐浮现出脸庞五官，纷纷从土里钻了出来，变成一尊又一尊凶悍树人，怒吼咆哮着直冲而来，一眼望去，竟是密密麻麻，不知数量几何。
我去！
还群殴？
玩不起啊！
钟文不禁面露苦色，万般无奈地撇了撇嘴。
有小猴子在一旁，他又不敢随意飞行，只能不断挪动脚步，频频闪躲，硬着头皮在一大堆树人中间来回穿梭。
对于树人的出现，小猴子表现得十分淡定，似乎已是见怪不怪，双手双脚不断交错，灵巧地穿梭在树枝树叶之间，显得游刃有余。
行进间，钟文敏锐地注意到，每一个树人四周，都飘浮着数十个约莫篮球大小的蓝白色光团，晃晃悠悠，看上去胖乎乎的煞是可爱。
奈何越来越多的树人频频袭来，让他疲于闪躲，根本无暇欣赏美景，有那么几次稍一分心，便险些被树枝砸落在地。
有了！
这般纠缠片刻，眼见小猴子越跑越远，钟文心中不免有些焦躁，脑筋飞速运转，突然眼睛一亮，急中生智，果断运转大道，让自身进入到半魂体状态。
如此一来，树人们虽然看得见他，巨大的手掌砸将过来，却会从他身上直接穿透过去，就如同打中了幽灵一般，根本无法造成任何伤害。
钟文顿觉一身轻松，再无阻碍，迈开大步直追小猴子而去，再也不看一眼四周暴怒的树人们。
树人显然没有什么对付灵魂体的手段，空有一身蛮力，竟拿他毫无办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钟文健步如飞，扬长而去。
“我得意地笑~我得意地笑~笑看红尘人不老……哎哟，我去！”
正当钟文为自己的机智大感得意，忍不住哼起小调之际，原本飘浮在树人周围无所事事的蓝白色光团突然朝他聚拢而来，在距离不足一尺之际，陡然光芒闪烁，照耀天地，随即竟“轰”地炸裂开来。
此时的钟文乃是半魂体状态，按说能够免疫寻常物理攻击，可在光团爆炸的那一刻，他竟然感受到了难以想象的疼痛！
来自灵魂深处的痛苦是那样剧烈，直教他头痛欲裂，面色惨白，眼耳口鼻齐齐流血，脚下一个踉跄，险些站立不稳，跌倒在地。
淦！
居然是灵魂攻击！
钟文完全没料到看上去可可爱爱的光团竟然能够伤到自己的灵魂体，脸上满是不可思议之色，心中暗骂不已，一句MMP如鲠在喉，不吐不快。
眼见越来越多的光团犹如飞蛾扑火，朝着自己疯涌而来，钟文吓得脸都白了，哪里还有半点犹豫，果断放弃大道，令肉身恢复到实体状态。
果不其然，切换状态之后，那些光团登时偃旗息鼓，不再聚拢过来，而是慢悠悠地四散飘去，竟仿佛看不见他似的。
只是如此一来，他又不得不再次面对树人们的狂暴攻势。
“你在磨蹭什么？”
前方传来了小猴子的催促声，“快点快点！”
钟文抬头看去，只见小猴子不知何时已经回过头来，正一脸不耐烦地注视着自己，眼神仿佛在说“要是再这么磨磨蹭蹭的，我就不带你去了”。
“老虎不发威，真当老子是病猫了么？”
被它眼神一激，原本打算低调行事的钟文终于按捺不住，突然面色一沉，双眸燃烧起熊熊战意，猛地纵身一跃，右臂高高抬起，拳端闪耀着莹莹白光，朝着下方狠狠轰去，口中厉喝一声，“敢挡老子的道，那就统统给我去死罢，野球拳！”
“轰！”
刺眼的强光笼罩大地，照耀天空，瞬间吞噬一切，恐怖的声威仿佛连骨膜都要震碎。
良久之后，强光渐渐散去。
地面上不知何时多出一个数丈深的巨大凹坑，一眼望去，竟然看不到边际。
前一刻还密密麻麻，气势汹汹的众多树人已然在这一拳之下消失无踪，入眼处一片狼藉，只剩下满地的残枝碎屑，与其说是树人的尸体，倒不如用骨灰来形容要更准确一些。
即便如此，拥有灵魂攻击能力的蓝白色光团却依旧三三两两地悬浮在天空之中，晃晃悠悠，飘来飘去，仿佛完全不受影响。
这些光团究竟是什么玩意儿？
不但能够伤害灵魂，还可以免疫物理攻击？
望着漫天飞舞的光团，钟文不禁抚摸着下巴，陷入到沉思之中。
管他呢！
眼见光团没有发动攻击的意思，钟文很快释然，干脆不再理睬它们，果断转身看向小猴子所在的方位。
“不错。”
只见小猴子正对着自己上下打量，微微颔首，眸中闪过一丝赞许之色，就如同一名师长在表扬后辈。
恍惚间，钟文突然生出一种错觉，仿佛小猴子就是这条试炼之路的主考官一般。
第一千九百零二章 我只是路过
此后这一路，可谓是惊心动魄，精彩纷呈。
除了坨狗和树人，钟文很快又见识到了长着翅膀的飞天猪，浑身尖刺的刺猬猫，竖着爬行的陆地蟹，乃至于比他本人体型还要巨大的紫色_蝴蝶。
就连沿途的花草树木也会时不时拔地而起，露出獠牙，给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刚刚进入此地之时，他怕是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接触到最正常的生物，居然是眼前这只正在领路的小猴子。
这般一路走，一路打，倒也被他渐渐发现了一些规律。
但凡生活在树界的生物都有一个共同点，那便是身上气息十分微弱，也释放不出什么牛批哄哄的逆天技能，攻击大都靠平A。
然而，若是因为平A而小看它们，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只因每一种树界生物都拥有着远超想象的强大力量，无一例外，似坨狗这般弱一些的，大约与魂相境相当，至于树人和飞天猪那样强悍的生物，则更是可以和混沌境掰掰手腕。
与这些生物一一交战之后，钟文总算明白为何整个暗夜森林除了域主之外，为何无人能够通过试炼之路。
没有混沌境的实力，莫说通关，就是想在这里多存活一会，都是件极为不易的事情。
当然，这些生物虽然强悍，却也仅限于力量惊人，并没有什么厉害的技能招数，对于如今的钟文而言，只能用“土鸡瓦狗”来形容，即便他刻意隐藏实力，也根本无法感受到任何威胁。
反倒是小猴子一路上的轻松写意和游刃有余，大大出乎了钟文的意料。
一般遇上成群结队的敌人，它总是能躲则躲，尽可能节约时间。
可一旦冲突无法避免，它却不会有丝毫犹豫，而是果断捡起身边石块，如同弹药般投射出去，既快且准又狠，每一块石头几乎都能夺走一条性命，竟是例无虚发。
难道在这树界之中，猴子才是最牛批的生物？
同行许久，钟文竟然还是没能看出它的极限在哪里，脑中顿时情不自禁地生出这样一个念头。
一人一猴行进速度惊人，短短小半个时辰之间，已经踏遍山川河流，不知跑出多少距离，钟文的士气也渐渐高涨，对于通过试炼之路，成功医治柳柒柒一事，不禁多了几分信心。
不料就在他心情有所好转之际，小猴子突然身形一滞，莫名停下了脚步，愣愣注视着远处的一片森林，一动不动，仿佛着了魔一般。
“怎么了？”
钟文不得不跟着停了下来，好奇询问道。
“没、没什么。”
小猴子初时不答，直到钟文再三发问，才支支吾吾地说道，“走罢，穿过这片森林，距离出口就不远了。”
说罢，它再次迈开腿脚，滋溜一下向前蹿去，速度快若闪电，眨眼间便已钻入林中。
“吱~吱~吱~”
钟文紧随其后，尚未进入森林，耳边已然传来阵阵熟悉的尖叫声。
踏进林中的一瞬间，映入眼帘的竟是头顶密密麻麻，挂满树枝的猴群。
这里是猴族的地盘？
钟文微微一愣，随即恍然大悟，终于明白小猴子先前的异常表现，多半是因为回到了自己的家乡而心生感慨。
然而接下来的景象，却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回到猴族地盘的小猴子非但没有流露出半点兴奋与激动之情，反而面色铁青，低眉垂首，自顾自快步而行，对于树上的大猴子小猴子，公猴子母猴子竟是视若无睹，连看都不愿多看一眼。
看见它的那一刻，猴群更是“嗡”地炸开了锅，竟是哗然一片，议论纷纷。
“快看！是石豆！”
“它不是被放逐了么？”
“我去，还真是！它居然还有胆子回来？”
“真是没脸没皮，当初就应该直接宰了它！”
“快去通知长老！”
“其、其实它也挺可怜的，当初若不是为了……”
“嘘，闭嘴！敢替它说话，你不想混了么？”
将猴子们的交谈声一字不落地听在耳中，钟文这才心下了然，对于小猴子这般表现的原因，算是猜了个七七八八。
显然，小猴子是做错了什么事，导致被整个猴族给放逐了，所以才会孤孤单单地出现在那么远的地方。
它的名字，则应该叫作“石豆”。
望着石豆落寞的背影，钟文不禁心生怜悯，刚想上前安慰两句，却不料猴群话锋一转，竟然讨论到了自己身上。
“跟在石豆后头的丑八怪是谁？以前似乎没见过。”
“不认识，不过丑是真的丑，居然连毛都没有。”
“猴族？猩族？似乎都不像啊！”
“等等，这种两脚兽我从前好像在哪里看见过……是了是了，这是树界外头混进来的生物，是外来者！”
“什么，外来者！”
就在这只猴子口中吐出“外来者”三个字的瞬间，四周再次沸腾，气氛瞬间被推至顶点。
“杀了它！”
“树界决不允许有外来者的存在！”
“神树曾经降下旨意，只要看见外来者，杀无赦！”
“杀！杀！杀！”
突如其来的恶意与杀气，直教钟文眉头紧锁，脸色登时有些难看。
在他看来，石豆只是一只小猴子，便拥有如此恐怖的实力，树上那些大猴子多半要更加了得。
遭受到这么一大群猴子的敌视，无疑是一件非常棘手的事情。
尤其是当他发现，在这片森林中，同样飘浮着无数能够发动灵魂攻击的蓝白色光团，心情更是糟糕到了极点。
总算猴子们嘴上叫嚣得厉害，实则雷声大雨点小，并未真的主动发起进攻，而是眼睁睁地看着石豆和钟文越走越快，渐行渐远。
“长老！”
“是长老！”
“长老来了！”
眼看一人一猴就要穿过这片区域，猴群突然朝着两旁散开，空出一个狭小的口子，一道身影自其间一闪而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挡在了小猴子石豆前进的道路上。
竟是一只身形佝偻、毛发花白的老猴子。
“长、长老！”
看清老猴子样貌，石豆终于停下脚步，脸上神情说不出的复杂。
“石豆，老夫曾经与你约法三章。”
老猴子眯起眼睛，看不出是喜是悲，右手抚摸着下巴，一字一句缓缓说道，“从被放逐的那一天起，便不得再踏入猴族领地，你该不会是忘了吧？”
“我只是路过。”
石豆努力让自己显得平静，口中淡淡地答了一句，“并没打算在猴族领地逗留。”
“路过？”
老猴子面色微变，“这里再往前走，可就是神树大人的地盘了。”
“不错，我正是要去神树那里。”
石豆点了点头，伸手一指背后钟文，坦然承认道，“我打算和它一同离开这里，到外面的世界去看看。”
“去外面？”
老猴子闻言怒道，“这里所有生灵的能量都来源于神树，一旦离开树界太久，失去了神树滋养，你根本就无法在外界生存！”
“那又如何？”
石豆凝视着它的眼睛，咬着牙道，“反正您也已经将我驱逐，我是死是活，又与您何干？”
“不成，老夫不能放你过去！”
老猴子表情一滞，沉默了好半晌，突然摇了摇头，斩钉截铁地说道，“两位请回罢！”
“凭什么？”
石豆闻言，也不禁怒火中烧，一脸不服道，“神树属于所有树界生灵，并不归猴族所有，您有什么资格不让我去？”
“你说的没错，神树并不是猴族的。”
老猴子低沉着嗓音道，“不过这片森林却归猴族所有，能不能从这里过去，自然由老夫说了算，你若是当真想去，那就换条道走罢，此路不通！”
“如果我偏要过去呢？”
石豆脸色阴沉，神情在不知不觉中难看了许多，嗓音更是寒冷如冰，听在耳中直教人不寒而栗。
“回去罢！”
老猴子与它对视良久，突然长叹一声，语重心长地劝道，“老夫念在同族一场，没有追究你擅闯猴族领地的罪过，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莫要逼我。”
一老一小两只猴子遥遥对立，剑拔弩张，四周空气登时凝重了不少。
“嗷！！！”
就在氛围越来越沉重的当口，远处突然响起的一道震天咆哮，却瞬间打破了僵局。
“是猩族！”
听见吼声的那一刻，老猴子与石豆皆是面色一变，齐齐脱口而出道。
第一千九百零三章 你不是猴族吧？
猩族？
难不成是……猩猩？
望着骚乱一团的猴群，钟文心中一动，隐隐有了猜测。
“老猴子，你猩爵爷爷来了！”
果不其然，先前怒吼咆哮的那个声音再度响起，这一回，却是连钟文都能听懂的标准猩猩语，“还不快快出来迎接？”
“你走罢！”
老猴子脸色阴晴不定，内心仿佛在经历天人交战一般，沉默半晌，突然转头看向石豆，咬着牙一字一句道，“爱去哪就去哪，不要再回来了！”
“孩儿们！”
说罢，它便不再搭理石豆和钟文，而是转头对着猴群招呼道，“随老夫出去迎接猩爵大人！”
望着乌泱泱疯涌而去的猴群，和孤零零杵在原地的石豆，钟文不禁陷入了沉思。
“走罢！”
过了片刻，他缓缓走到石豆身旁，轻轻拍了拍它的肩膀，柔声说道，“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罢，咱们一起离开，到外头逍遥快活去。”
然而，石豆的两脚却仿佛被粘在地上，半步都不肯移动，只是阴沉着脸，愣愣注视着地面，牙齿咬得喀喀作响。
“怎么了？”
钟文手上微微用力，试图将它唤醒，却仿佛推在一块顽石之上，竟是纹丝不动，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石豆依旧闷声不吭，犹如老僧入定一般。
“你当年做了什么？”
钟文迟疑片刻，突然开口问道，“为何会被族群驱逐？”
“从前猴族的地盘横跨两片森林，远比现在要大得多。”
他本来只是随口一问，也没指望能得到回答，却不料始终默不作声的石豆忽然开口道，“可是前些年，忽然从北边来了一群猩猩，性情残暴，横行霸道，不但侵占了我猴族大片领地，打得我猴族同胞死伤无数，毫无还手之力。”
“既然是对头。”
钟文抚摸着下巴，若有所思，“为何刚才那老猴儿却表现得这般卑微？”
“当初长老顾忌对方数量和力量都胜过猴族，若是奋起厮杀，多半要死伤惨重，说不定还有灭族之虞，所以严令所有猴族在遇见猩族之时都要主动避让，不得反抗。”
石豆突然双拳紧握，额头隐隐有青筋浮起，“可就因为这道命令，我最好的两个朋友却白白死在了猩族族长的儿子手里。”
“原来如此。”
钟文点了点头，心中已经大概猜到了后面的剧情。
“老头能忍，我可忍不了。”
果不其然，石豆接下来的话语，完全印证了他的猜测，“所以趁着大家不注意，偷偷溜到猩族那边，一石头崩碎了族长之子，也就是凶手的脑袋。”
“一时泄愤一时爽。”
钟文叹了口气道，“后果怕是不堪设想。”
“你说得没错，猩族族长死了儿子，自然雷霆震怒，大举来犯。”
石豆点头认可道，“猴族实力远远不如猩族，若非长老跪下苦苦哀求，割让了大片领地，还答应了许多屈辱的条款，险些就要遭到灭族之灾，而我也是在那时候被赶出族群，勒令再也不得踏足此地。”
“猩族族长死了儿子。”
钟文不禁大感意外，“居然肯放你活着离开？”
“它有三十多个儿子，死的又是最不得宠的那一个，其实根本就没放在心上，只不过是找个挑事的由头罢了。”
石豆恨恨地说道，“况且长老赶在猩族杀来之前就将我驱逐了，它找不到我，又得了大量好处，就没再继续追究了。”
“如此说来。”
钟文想了想道，“老猴子明面上怪罪于你，实则却是变相保住了你的性命啊。”
“不错，所以我并不怪长老。”
石豆紧了紧拳头，沉声说道，“毕竟是我考虑不周，当初实力太弱，又行事鲁莽，害得不少同胞跟着遭了殃，大家恨我，也在情理之中。”
“无论对错，就目前来看，猴族是不会重新接纳你了。”
钟文再次拍了拍它的肩膀，柔声劝道，“走罢，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外头的世界大得很，总能找到容身之所的。”
“你不是猴族吧？”
石豆突然转过头来，凝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刚才似乎有谁说过，你是从外界来的。”
“抱歉。”
钟文苦笑一声道，“我的确不是本地生物，之所以谎称猴族，只是希望能够找到出去的路，不过关于外界的事情，我并没有骗你，那里的确广袤无垠，丰富多彩，远比这树界要大不知几万倍，也要精彩得多。”
“无所谓了。”
石豆摆了摆手道，“对了，你是什么种族？”
“人族。”
钟文如实答道。
“人族？”
石豆挠了挠头，搜肠刮肚，好半天也没找到关于这个种族的记忆，忍不住开口问道，“这是什么种族？”
“算是猴族的近亲吧。”
钟文字斟句酌地答道，“你也可以理解成身上没长毛的猴族。”
“近亲么？”
石豆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难怪你会说猴语。”
若是让它知道，相较于猴族，钟文的种族可能和猩族要更近一些，难保它不会当场跳将起来，拿石头狠狠砸他的脑瓜子。
“吱吱！吱吱！”
正在此时，外头突然传来一道猴子的惨叫之声，紧接着，便是一阵喧嚣与骚动。
“不好！”
石豆脸色一变，想也不想便迈开双腿，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大步而去，速度奇快无比，一溜烟就消失在视线之外。
钟文张了张嘴，待要劝阻已是不及，只得无奈地摇了摇头，快步跟了上去。
过不多久，离开的猴群便重新进入到视线之中，石豆并未贸然冲上前去，而是找了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藏身其中，从叶子缝里偷偷向下张望。
钟文也是有样学样，在它身边蹲了下来。
他也终于见识到了传说中蛮横霸道的猩族，究竟是什么模样。
位于猴群注意力中心的，是一头高约一丈，体格健硕，双臂尤为粗壮，腹部甚至可以看见十六块腹肌的黑猩猩，面目狰狞，眼神凶恶，浑身散发着暴虐而强悍的气息，仅仅是站在那里，便令人心神颤抖，不寒而栗，忍不住想要拔腿逃跑，离它越远越好。
一只猴子被它狠狠踩在脚下，满脸是血，龇牙咧嘴，口中发出痛苦的吱吱声，四肢扭曲成诡异的角度，也不知骨头断裂了几许。
在它身后，密密麻麻站满了黑猩猩，大多体格相近，形貌类似，钟文一眼望去，根本就看不出任何差别。
这只猴子的体型虽然比石豆大了一圈，可在黑猩猩面前却完全不够看，挨上这么一脚，结果自是可想而知。
“怎么，老猴子！”
这时候，只听正中间的黑猩猩粗着嗓子道，“难得猩爵爷爷我嫁女儿，想要找你帮忙办个喜事，莫非你是不打算给我面子了？”
“猩爵大人嫁女，乃是天大的喜事。”
老猴子面露难色，对着黑猩猩低头哈腰，连连作揖道，“咱们猴族自然要有所表示，只是此事……万万使不得啊！”
“混账！”
唤作“猩爵”的黑猩猩登时目露凶光，勃然大怒，右腿猛一用力，脚下的猴子再次惨叫一声，随后再也支撑不住，脑袋一歪，双腿一蹬，彻底没有了声息，“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给脸不要脸！”
目睹了猴子的惨状，四周猴族脸上无不流露出悲伤与愤恨之色，却终究没有任何一只敢上前挑战猩爵的权威。
“该死！该死！该死！”
石豆在树上看得睚眦目裂，怒气上涌，食指紧紧握在一起，捏得喀喀作响，仿佛随时就要按捺不住，冲下去跟黑猩猩一决生死。
这老猴子怎么会说猩猩语？
钟文对猴族并无感情，虽然同情猴子的遭遇，内心却也没有多少悲痛，反而将注意力放在了奇怪的点上。
只因老猴子与猩爵之间的交流，用的居然是标准的猩猩语。
猴族和猩族的语言本就有些相近，兼之又常年遭受猩猩们的压迫和欺凌，学些猩猩语来保护自身，倒也无可厚非。
他转念一想，很快猜到缘由，便也心下释然了。
“猩爵大人，老头子对您尊敬有加，从来不敢忤逆您的命令。”
老猴子突然双膝一软，痛苦地伏倒在地，冲着黑猩猩连连叩首，“唯独这一次，实在是使不得啊，神树乃是至高无上的存在，万万不可冒犯啊！”
“看来你是误会了我的意思。”
猩爵咧嘴一笑，神情无比阴森，嗓音突然寒冷如冰，“老子是来下命令的，可不是来和你商量的，若是不按照我说的去做，你们猴族也就没有继续存在下去的必要了。”
老猴子闻言如堕冰窟，面如土色，一颗心瞬间沉入谷底。
第一千九百零四章 我只问一次
在猩爵的威胁下，整个猴群瞬间炸开了锅，叽叽喳喳的尖叫声飘荡在整片森林之中，此起彼伏，绕梁不绝。
惊慌，恐惧，无奈，绝望……
气氛是那样沉重，困境又是那样真实，每一个猴族的心中，无不被各种各样的负面情绪填满，甚至连呼吸都变得无比艰难。
猩爵松开右脚，朝着身后挥了挥手，便有一头猩猩走上前来，双手捧着一件闪闪发光的器物，恭恭敬敬地递到它眼前。
“哐当！”
猩爵接过器物，随手扔在老猴子跟前，就如同丢弃了一件垃圾。
远处树上的钟文双目圆睁，瞳孔中透射出红绿两色光芒，很快便看清这件器物，居然是一把造型奇特、金光闪闪的锯子！
“这是亲家那边送来的聘礼，取材自树界地底三百丈深处的特殊矿石，又由土精族族长亲手锻造而成。”
只听猩爵接着又道，“据说是唯一可以破坏神树表皮的神器，你若答应，就收下它，若是不答应……”
它突然嘿嘿冷笑两声，并没有接着往下说。
老猴子浑身一颤，抬头望向眼前这件光芒璀璨、造型古怪的“神器”，一股浓浓的绝望感止不住地涌上心头。
它如何听不明白猩爵话中的含义？
若是不答应，从今往后，猴族怕是要不复存在。
为了族群，老头子我对它曲意逢迎，奴颜婢膝了这许多年，终究还是逃不过这一天么？
神树乃是树界根基，岂容亵渎？
是我错了么？
当初石豆那小子离开族群的时候曾经说过，一味忍让并不能换来和平，只会让敌人步步紧逼，得寸进尺。
也许它才是对的！
老猴子愣愣地凝视着眼前的金色锯子，脑中不自觉地回想起当年将石豆逐出族群时的景象，一时间感慨万千，唏嘘不已。
“想清楚了么？”
猩爵粗犷的声音又一次在耳边响起，“你猩爵爷爷只是想要一截神树树枝作为陪嫁，神树枝繁叶茂，又不差这么一根两根的，未必便会降罪于你，可要是不肯乖乖听话，猴族现在就要遭受灭顶之灾，你是只聪明的猴子，哪一个才是更好的选择，想必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卧槽！
这猩猩一族的社会，还真特么人性化啊！
先前的锯子已经出乎了钟文意料，如今又从猩爵口中听见了“聘礼”和“嫁妆”这两个词，登时让他有些啼笑皆非。
“既然神树大人不会怪罪……”
老猴子抓住猩爵言语中的破绽，突然抬头说道，“猩爵大人尽管自行去取树枝便是，我猴族绝不阻拦。”
“放肆！”
猩爵面色一变，猛地一跺右脚，可怕的威势直教大地震颤，空气动荡，“在猩爵爷爷面前，哪有你讨价还价的资格？再敢墨迹，信不信老子直接灭了你们猴族！”
老猴子眼前一黑，泪如泉涌，佝偻的身躯颤抖个不停，陷入到深深的绝望之中。
到此地步，它如何不知道猩爵根本就是下定决心要彻底铲除猴族，所谓的聘礼嫁妆什么的，不过是一个由头罢了。
就算没有这把锯子，它多半也会想个其他办法，将猴族逼上绝路。
“长老，不就是一截神树树枝么？”
就在它陷入绝境之际，一个嘹亮的嗓音突然自身后响起，“正好我也要去那里，这件事就交给我来办罢！”
话音未落，一道瘦小的身影“嗖”地疾驰而至，瞬间出现在猩爵与老猴子之间，毫不犹豫地一把抄起地上的金色锯子。
“石豆！”
看清这名乱入者居然正是被逐出族群的小猴子石豆，老猴子不禁面色一变，下意识地脱口而出道，“你怎么还没走？”
“石豆？这不是杀害我那孩儿的凶手么？”
猩爵闻言一愣，随即突然想起了什么，眼神一凛，怒声喝道，“混账，不是说它被逐出族群了么？老东西，你敢骗我！”
“长老没有骗你，我的确是被逐出族群了。”
石豆头也不回，口中淡淡地答了一句，“正因为我已经不属于猴族，就算伤害到神树，它也只会责罚我一个，想来不至于牵连到其他猴族同胞。”
“哪有这么容易？”
老猴子摇头苦笑道，“神树大人是何等存在，至高无上，全知全能，这样的小把戏，如何能够对它奏效？”
“除了交给我，您老还能想到更好的办法么……”
石豆话到中途，突然眼神一凛，右臂毫无征兆地向后一甩，手中锯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斩在了猩爵的左脚脚背，一时间鲜血狂飙，溅射如雨。
“嗷！！！”
剧烈疼痛之下，猩爵忍不住仰头咆哮，凄厉的惨叫声震耳欲聋，回荡在天地之间，久久不绝。
“石豆，你……”
突如其来的变故，直教老猴子目瞪口呆，舌挢不下，完全陷入懵逼之中，只是愣愣地注视着小猴子，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吱吱！”“吱吱！”“吱吱！”
四周的猴群更是乱作一团，各种尖叫声、嘶吼声、惊呼声和哭泣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都到这个地步了，你们还在心存幻想么？”
石豆口中发出一声前所未有的怒吼，瘦小身躯灵活地钻过猩爵胯下，又是一锯挥出，既狠又准，重重斩在黑猩猩的脚踝位置，血液如同喷泉般飙射而出，哀嚎声又一次响彻天地，“它根本就是想要让我们灭族，反抗还能有一线生机，若是继续隐忍下去，大家统统要死，一个都跑不了！”
“该死！该死！该死！”
猩爵只觉左脚奇痛无比，怒火直冲头顶，几乎要突破天灵盖，双拳如同雨点般疯狂砸落，伴随着阵阵巨响，在地上轰出了一个又一个深坑，口中撕心裂肺地咆哮道，“小畜生，给老子死！”
然而双方体格相差甚远，速度本就不在同一个级别，它又左脚受伤，行动不便，看似一通操作猛如虎，却都被石豆轻松躲过，愣是连小猴子的一根毛都没摸到，根本就是打了个寂寞。
反倒是石豆趁着猩爵的移动能力大打折扣之际，又逮着机会，拿锯子在它身上狠狠划了两道伤口。
“不愧是能伤到神树的宝贝，果然锋利！”
一边动手，它一边还不忘虾仁猪心，出言刺激道，“拿来砍你这皮糙肉厚的蠢货，实在是合适不过！”
“一群蠢货，站在那里干什么？”
气急败坏的星爵突然对着身后的猩猩们大声吼道，“还不快杀了它！”
“嗷！”“嗷！”“嗷！”
得了命令，猩猩们登时双手捶胸，仰天咆哮了一通，随即大呼小叫着冲了上来，气势汹汹地杀向小猴子所在的方向。
“孩儿们，忍无可忍，无须再忍，去帮石豆！”
见此情形，老猴子咬了咬牙，眸中闪过一丝决绝，突然用尽全身力气大吼一声，“猴族存亡，在此一举！”
“吱吱！”“吱吱！”“哇啦啦啦！”“呜呜！”
也不知是怒火憋了太久，还是受到石豆英勇表现的鼓舞，被它这么一吼，猴群终于不再忍耐，彻底爆发开来，纷纷大叫大嚷着朝猩猩们发动了攻势。
在两大族群的全面对抗下，林间登时杀声四起，乱作一团，断臂残肢到处飞舞，鲜红的血液溅射四方。
好弱！
难怪老猴子要屈服在猩猩们的淫威之下，忍气吞声了这么多年。
旁观了片刻，钟文不禁大失所望，只觉猴族的战斗力，竟是弱得超乎想象。
原来猴子们与石豆一般，都擅长远程投掷石块，可大部分猴子的力量却都差强人意，远没有钟文想象中的那般恐怖。
反倒是猩猩们的战斗风格以近身肉搏为主，力量也是出类拔萃，胜过钟文这一路见识到的所有生物，与其皮糙肉厚的外观十分契合。
以至于不少猴子投出的石块，甚至都没法攻破猩猩们的皮肤。
这一刻，钟文终于意识到，原来小猴子石豆天赋异禀，实力在整个族群中都是独一档的存在，远非其他猴子所能比拟。
在这样夸张的实力差距下，两族之间的战斗，很快便呈现出一面倒的局势。
入眼处，尽是猴子们被猩猩肆意蹂虐的残酷景象，端的是惨不忍睹，令人不忍直视。
石豆实力超群，骁勇善战，瘦小的身躯灵活穿梭在众多黑猩猩之间，右手锯子连连挥舞，疯狂收割着敌人的性命，左手还时不时地投出石块，屠杀猩猩的效率之高，令人咋舌。
奈何单个猴子的勇武，终究无法主宰一场战争的走向。
在亲手屠杀了三十余头黑猩猩之后，体力不支的石豆不慎挨了猩爵一记重拳，瘦小的身躯被狠狠轰飞出去，重重砸落在地。
四周的黑猩猩们见状，果断一拥而上，将它围在中间，拳头如同雨点般挥落下来，不断砸在它身上，打得它双手抱头，左右格挡，再也没有反击的余力。
胜负，似乎已成定局。
要输了么？
靠我的力量，终究还是无法拯救猴族么？
该死！该死！该死！
我不甘心！
我好不甘心啊！
身上挨了不知道多少记重拳，石豆只觉剧痛难当，意识渐渐模糊，心中却有一个声音在呐喊，一团火焰在燃烧。
“时间有限，所以我只问一次。”
穷途末路之际，耳边突然响起了“无毛猴”钟文的声音，“如果替你解决了猩族，你还愿不愿意带我离开树界？”
“好！”
石豆先是一愣，随后突然回想起一路上钟文展现出来的强悍实力，登时眼睛一亮，毫不犹豫地答道。
“成交！”
半空中，钟文微微一笑，口中淡淡地吐出两个字来。
“嗡！”
一道绚烂华美，璀璨夺目的七彩光芒登时在他头顶浮现，嘹亮的剑鸣声裂石穿云，响彻四方。
第一千九百零五章 你没有机会了！
天缺剑那耀眼而灿烂的光芒，瞬间吸引了一众猩猩和猴子们的注意力。
好漂亮！
现场所有生物脑中，几乎同时浮现出这样一个念头。
“嗖！”
就在猴子猩猩们神魂不守之际，悬浮天空的天缺剑突然化作一道彩色流光，在石豆四周灵巧地转了一圈，迅如疾光，快若闪电，眨眼间又飞回到钟文头顶。
“轰！”“轰！”“轰！”
下一刻，围在石豆四周的十多头硕大猩猩竟如同多米诺骨牌一般，一头接着一头纷纷向下倒去，撞击声此起彼伏，连绵不绝。
若是凑近细看，便会发现每一头倒下的猩猩，头部左右两侧的太阳穴位置都有一个细小孔洞，鲜血自其中汩汩流出，竟是被人自左而右，直接洞穿了脑袋，呼吸全无，一命呜呼。
哪里来的无毛猴？
居然会使妖法！
见此情形，包括猩爵在内的一众猩猩皆是面色大变，看向钟文的目光中满是忌惮和不安。
反之，本来凄惨的猴群却爆发出一阵欢呼，士气显然大受鼓舞。
要知道，与孱弱的猴族不同，猩族的个体战斗力十分惊人，单以力量而论，妥妥达到了混沌境级别，甚至还是那种顶级的混沌境。
当然，这并不是说每一头猩猩都拥有混沌境的实力。
毕竟，修炼者的战斗力大多体现在功法、灵技、体质乃至天赋，力量只是其中最为基础的一环。
可即便如此，猩族战士的实力也绝对不容小觑，就算是寻常混沌境修士一个不慎落入到猩群之中，怕也要吃个大亏，甚至还会有性命之虞。
一头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无毛猴，居然用不知什么手段，一瞬间干掉了十数头壮年猩猩，如此彪悍的实力，如何不让猩族与猴族情绪激荡，大受震惊？
“我赶时间，就不跟你们客气了！”
一击得手，钟文动作并不停歇，右手向上一探，稳稳抓住天缺剑剑柄，口中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要怪就怪你们自己运气不好，偏偏选择了这个时间点来进攻猴族吧，道天第七式，万物不生！”
话音未落，一道难以想象的锋锐之气以他为中心喷涌而出，席卷四方，寒意如风似刀，无情地划过天空，令每一头猩猩无不感到心神颤栗，瑟瑟发抖。
然而，它们很快便发现，这种被锐气切割的痛楚，居然并非幻觉。
“噗！”“噗！”“噗！”
只因天地之间，突然浮现出无数柄闪闪发光的灵剑，每一柄都不偏不斜地刺穿了一头猩猩的身体，或脑袋，或心脏，或下阴，无不是要害部位，一声声脆响此起彼伏，连绵不绝。
“嗷！！！”
随之而来的，是成百上千头黑猩猩的痛苦哀嚎，声音之凄厉，直教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这一刻，猩猩们不再是蛮横霸道的欺凌者，而是遭受剑气摧残的弱小生灵，硕大的身躯犹如草芥，成片倒下，隆隆作响，整片森林剧烈晃动，仿佛正在经历地震一般。
待到剑光散去，黑压压一片的猩猩大军已然横七竖八躺了一地，一个个双目无神，浑身是血，口鼻之间，大都没有了气息。
唯一还站着的，只有猩猩们的首领，被石豆砍伤了左脚的猩爵。
四周一片寂静，就连树叶飘落的声音，都变得清晰可闻。
一招！
仅仅一招！
大举来犯的猩族战士便被屠戮一空，除了首领之外，竟是一个不留！
望着眼前这不可思议的一幕，猩爵目光呆滞，神情惊悚，只觉一切都是那样魔幻，那样不合常理，几乎以为自己身在梦中。
这一刻，钟文在它眼中不再是一只丑陋的无毛猴，而是一个魔鬼。
一个拥有变态实力，可以在举手投足间毁灭一族的恐怖恶魔。
它如何不知道，自己之所以没有倒在这一招之下，并非由于实力有多强大，而是因为对方故意放过了自己。
它为何唯独没有对我下手？
一念及此，猩爵不觉心惊肉跳，恐慌不已，只道这个恶魔要用不知什么残忍的手段来折磨自己。
神迹！
这是神迹啊！
难道这只无毛猴，乃是神树大人派来拯救我猴族的神使么？
相较于猩爵的惊恐和不安，猴子们却无不欢欣雀跃，士气大振，看向钟文的目光满是敬仰与崇拜，若非敌人还没死绝，几乎就要纳头伏倒，向“神使”表达自己的膜拜之情。
议论纷纷的猴群之中，甚至隐隐传出了对钟文“猴神大人”的称呼。
“还站得起来么？”
钟文对猴子们的激动表现视若无睹，转头看向石豆，淡淡地问道。
“没事！”
被猩猩们围殴了许久的小猴子一骨碌站起身来，拍了拍大腿，脸上身上虽然沾了不少泥土尘埃，却是行动自如，居然并没有多少受伤的痕迹。
卧槽！
好硬的猴子！
跟其他猴子简直不是同一个物种啊！
这等景象，直看得钟文目瞪口呆，心中感慨不已。
要知道，它可是被十几头力量堪比混沌境的猩猩暴揍了不知多少下，换作任何其他猴子，怕是早已筋折骨裂，血肉成泥，死得不能再死了。
可石豆用肉体硬扛下如此可怕的攻势，居然毫发无损，这样的身体素质，已经超越了生物的范畴。
在钟文的印象中，肉身防御力达到这个级别的存在只有一人。
阴鸦教主，牧常逍！
就连他十分依赖的防御功法“道韵金身”和小猴子比起来，怕也要相形见绌。
“很好，这个傻大个就交给你了。”
片刻震惊之后，钟文很快回过神来，微微一笑道，“动作快一些，我赶时间。”
“谢谢！”
石豆眼珠一转，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脸上不禁流露出一丝感激之色。
钟文故意留着猩爵不杀，显然是为了让它能亲手替死去的同胞复仇。
它一个灵巧翻滚，顺手捡起落在地上的金色锯子，眸中闪过一丝凶戾之色，朝着猩爵所在的方向飞奔而去。
“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
眼见钟文如此轻视自己，猩爵不禁勃然大怒，对着石豆破口大骂道，“就凭你，也敢和老子动手？”
言语间，它忽然抓起身旁一块大石，以雷霆万钧之势，朝着小猴子狠狠砸了过去。
明知对方的攻击路线，石豆哪会被打中，只是一个微微侧身，便轻而易举地躲过巨石攻击，顺势向前一滚，左手抄起一块石头，向前疾射而出。
“砰！”
这一掷又快又准，目标更是直指黑猩猩右眼，即便猩爵已经有所准备，提前扭头闪避，却还是被狠狠砸在眼角处，瞬间皮肤破裂，鲜血四溅，凄厉的惨叫声响彻云霄。
“该死！”
猩爵吃痛之下愈发暴怒，双臂一通胡乱挥舞，口中歇斯底里地大吼大叫道，“你该死！它们也该死！你们统统都该死！”
这样毫无章法的攻击，自然不可能打中身法灵巧的石豆。
小猴子再次投出两块石头，分别打向猩爵的咽喉与下身，迫得本就行动不便的它愈发手忙脚乱，险些站立不稳。
而石豆则趁机纵身向前，手中锯子寒光一闪，毫不留情地斩中了黑猩猩脚背受伤的位置。
“噗！”
它右臂一振，强大的力量瞬间爆发，锯齿猛烈滑行，伴随着一声脆响，竟然将黑猩猩的整只左脚完全锯了下来。
“嗷！！！”
惨叫声中，猩爵巨大的身躯轰然倒地，鲜血如同泉水般汩汩流出，瞬间将周围地面染红大半。
“混账！”
即便重伤倒地，猩爵依旧目露凶光，奋力扭动双臂，试图挣扎起身，口中声嘶力竭地怒吼道，“我要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
“你没有机会了！”
就在它无能狂怒之际，眼前金光一闪，小猴子石豆居然出现在黑猩猩胸口，那柄连神树都能锯开的金色锯子，则不知何时架在了它的咽喉之上，森冷的嗓音直教它心跳加速，冷汗直冒。
死亡，从未如此之近！
“等等，你……”
它咬了咬牙，再也顾不得什么颜面，什么羞耻，果断开口想要求饶。
“等个屁！”
然而，还没等它嘴里蹦出几个字来，小猴子突然两眼一瞪，爆了一句粗口，右臂猛一发力，金色锯齿走了一道优美的金色弧线，毫不留情地划过猩爵咽喉，鲜血如同喷泉般飙射而起，在空中画出一朵又一朵的红色烟花。
蛮横霸道，残忍无情的猩族首领，卒！
第一千九百零六章 男儿膝下有黄金
死了？
那个恶棍，终于死了？
所有猴子的目光，无一例外地聚焦在猩爵那硕大的身躯之上，四周一片寂静，悄无声息，仿佛一切都发生得太过突然，令猴子们完全来不及作出反应。
在此之前，几乎每一只猴子都盼着猩爵死，诅咒黑猩猩，甚至已经成了猴群之间一种交流感情的方式。
可这一天当真到来的时候，却又显得那样虚幻，犹如梦境一般，令猴子们完全不敢相信。
“哇哦！”
许久之后，猴儿们总算反应过来，意识到这么多年来盘踞心头的阴霾终于被彻底驱散，一时间嘹亮的欢呼声震耳欲聋，直冲云霄。
“石~豆~石~豆~石~豆~”
一群年轻猴子更是按捺不住，直接冲上前去，簇拥在石豆身旁，将小猴子高高举起，抛上天空，等到落下之后又接住抛起，周而复始，口中高呼着英雄的名字，激动之情溢于言表，整片森林登时沉浸在欢乐的海洋之中。
终于……
终于等到这一天了么！
石豆亦是眼眶含泪，心绪激荡，只觉幸福来得太过突然，居然生出种如梦似幻的不真实感。
幸亏当初放了它一条生路！
果然是种什么因，便得什么果啊！
老猴子亦是一脸欣慰，热泪盈眶，暗暗庆幸自己当初一时心软，却误打误撞，做出了正确的决定。
“虽然很不愿意在这样开心的时刻打扰你。”
就在猴子们疯狂庆祝之际，石豆耳边突然响起钟文的嗓音，“不过我已经替你摆平猩族，也是时候该你兑现诺言了吧？”
“多谢你！”
石豆纵身一跃，跳出狂热的猴群，凝视着钟文的眼神中满是感激，“你不但帮了我，还拯救了整个猴族，我真不知道该怎样感激你才好！”
“感激就不必了。”
钟文挥了挥手，淡淡一笑道，“不过正如你想要拯救同胞一般，我也有亲人需要救治，所以必须尽快离开这里，一刻都不能耽搁，带路的事情，就拜托了。”
“没问题！”
石豆爽快地点了点头，先是快步跑到老猴子身旁小声嘀咕了几句，随后朝着钟文亲热地招了招手道，“出口就在神树后方，跟我来，咱们抄近道！”
“孩儿们！”
得了石豆说明，老猴子灵机一动，突然朝着猴群高声嚷道，“出发去神树，为神使大人开道！”
“呜呼~”“哇哦！”“哇啦啦啦！”
正处在亢奋状态下的猴群得了指示，登时乌泱泱地朝着森林深处大举进发，口中发出各种怪叫之声，情绪很是激昂。
“这是……”
钟文见状一愣，一时不明白它们意欲何为。
“走罢！”
石豆扯了扯他的衣袖，“你不是着急出去么？还等什么？”
“神使大人请！”
老猴子也凑上前来，殷勤地摆出个“请”的手势。
“神使大人？”
钟文一脸懵逼，伸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你认错人了吧？”
“不会错的。”
老猴子脑袋晃得如同拨浪鼓一般，异常坚定地答道，“若非神树使者，怎会拥有如此强悍的实力，而且又恰好出现在猩爵试图破坏神树的日子里，如今您急着前往神树，想必是完成了任务，要回去禀报了吧？”
这小子，到底对老猴子说了啥？
钟文听得一愣一愣的，忍不住用余光瞥了石豆一眼，心知小猴子在介绍自己情况的时候，多半不尽不实，让老猴子产生了误会。
“如此就多谢了。”
心系柳柒柒安危，他也没心思继续深究，干脆顺其自然道。
本以为猴子们所谓的开道，只是一种礼节上的表示，不料接下来这一路的状况，却是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越是靠近猴子口中的“神树”，沿途出现的怪物也变得越来越多，实力虽然参差不齐，却大都不弱，甚至还有不输黑猩猩的强悍种族。
这时候，才终于体现出猴族“开道”的作用。
但凡有猛兽袭来，猴子们便会毫不犹豫地发动攻势，成千上万块石头犹如狂风暴雨般投掷出去，势大力沉，准头惊人，将所有来犯之敌统统砸得屁滚尿流，落荒而逃。
这些怪物要么单枪匹马，要么三两结伴，即便单体战力胜过猴子，又哪里能够与整个猴群匹敌？
识趣一点的，自然乖乖退去，那些一根筋的暴脾气，则毫无悬念地被石头雨砸得百孔千疮，血肉模糊，死状十分凄惨。
眼瞅着猴子大军一路横推，所向披靡，钟文悠然自得地跟在后头，竟是一马平川，毫不费力，以至于到后来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主动提出要替猴族分担一些压力，却无一例外地被猴族长老严词拒绝。
“在这树界之中，除了猩族以外。”
老猴子拍着胸膛，意气风发道，“没有任何族群能与我猴族抗衡，神使大人尽管放心便是，再过半刻时间，就能抵达目的地了。”
诚如它所言，此后出现的任何怪物也都或死或伤，完全抵挡不住猴子大军的满天飞石。
这般摧枯拉朽地一路行进，在击毙了一头凶猛黑虎之后，猴群突然在一片灌木丛前停下脚步，齐齐仰头斜看上方，脸上纷纷流露出虔诚与敬仰之色。
顺着猴子们的视线望去，一棵散发着晶莹光芒的参天大树突然映入眼帘。
此树的高度较之周遭的其他树木几乎翻倍，堪称鹤立鸡群，一枝独秀，按说在远处也应该能够轻易看见才对，可这一路上，钟文却愣是没能发现它的存在，就仿佛是隐形了一般。
“石豆，你和神使大人一起进去罢！”
老猴子转头看着石豆，小声说道，“咱们在外头等着就好。”
“好。”
石豆并不推辞，而是点头应了一声，随即招呼钟文道，“跟我来！”
话音刚落，它便迈开双腿，“滋溜”一声钻入灌木丛中，很快跑得没了影子。
钟文如影随形，穿过灌木丛，抵达对面的那一刻，终于明白为何自己先前未能发现这棵光芒巨树。
原来上半截巨树的树叶和树枝居然呈半透明状，从远处看，几乎与隐形无异，唯有凑近观察，才能发现端倪。
数不清的蓝白色光团自神树枝叶间飘浮出来，分别涌向四面八方，晃晃悠悠，犹如萤火般美丽而梦幻。
显然，那种能够伤害到灵魂的神秘光球，正是由神树孕育而成。
“到了。”
石豆抢先一步跑上前去，在距离光芒巨树一丈处突然那双膝弯曲，“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砰砰砰”连磕三个响头，这才起身对着钟文说道，“这就是神树了，至于通往外面世界的入口，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就藏在神树背后。”
“你刚才跟老猴子说了什么？”
钟文一边打量着神树，一边随口问道，“为何它会以为我是神树使者？”
“这是长老自己思考的结果。”
石豆嘿嘿一笑，眸中闪过一丝顽皮之色，“它问我你是不是神树使者，我只是没有否认罢了。”
“你、你还真是……”
钟文闻言，不禁连连摇头，哭笑不得。
“你也来给神树磕个头罢。”
石豆接着又道，“它老人家全知全能，神通广大，若是高兴了，少不得会赐下一些宝贝。”
“不必了。”
钟文果断拒绝道，“男儿膝下有黄金，上不跪天，下不跪地，怎能对着一棵树磕头？”
“啪！”
话音刚落，神树顶部的一根树枝突然断裂开来，呈自由落体之势，直直坠向地面。
钟文吃了一惊，本能地向后退出数步，凝神看向树枝掉落的位置。
下一刻，在他无比惊愕的目光下，那根断了的树枝居然开始变粗变大，四下延展，在短短数个呼吸间生出双手双脚，变成了一个小人。
一个身高还不到钟文一半的小小树人！
“咕噜噜~咕噜噜~”
树人眼神冰冷，口中发出几声低沉怪叫，随后便挥舞双臂，朝着他所在的方向大步而来，看那架势，似乎不将他赶出此地誓不罢休。
“小心！”
看见小树人的瞬间，石豆心头一紧，本能地出声提醒道，“这是神树分身，实力不弱，不容小觑！”
“分身？”
钟文毫不犹豫接过飘飞而来的天缺剑，想也不想便一剑刺出。
“噹！”
宝剑与树人分身狠狠砸在一起，爆发出一道金铁撞击之声，随后在反弹力作用下齐齐后退，竟是平分秋色，不相伯仲。
好坚硬的树！
望着在天缺剑斩击下毫发无损的小树人，钟文眼睛瞪得浑圆，嘴巴张得老大，简直可以塞进去两枚鸡蛋。
连天缺剑都斩不断的树枝，那把锯子能行？
回想起先前猩爵吹嘘的话语，钟文忍不住对着石豆手上的金色锯子斜乜了一眼。
第一千九百零七章 这么赖皮？
“嗡！”
似乎察觉到钟文的心思，天缺剑突然光芒大作，长鸣惊天，声音里居然隐隐透露出一丝不满。
“抱歉抱歉！”
钟文愣了一愣，随即哈哈大笑道，“于我而言，你才是世间第一神兵，我又怎会信不过你？”
“嗡！”
天缺剑再次发出嘹亮剑鸣，情绪似乎有所好转。
“石豆。”
钟文长剑一振，随口问道，“这算是神树的考验么？”
“不应该啊。”
不料石豆却一脸茫然，喃喃自语道，“按说神树性情温和，只要不违背树界规矩，它从来不会主动攻击生灵，何来考验一说？”
“这么说来……”
钟文眼神一凛，周身突然光芒闪耀，背后紫气喷涌，可怕的威势冲天而起，弥漫四方，嗓音瞬间冰冷了下来，“是故意针对我这个外来者么？”
“莫、莫要冲动！”
石豆见他生气，连忙劝道，“神树乃是拥有大智慧的无上存在，这么做定然有它的道理，不如与它好好沟通……”
“好好沟通？”
望着再度袭来的小树人，钟文冷笑着道，“你瞧它这是能沟通的样子么？依我看，你们这位神树大人，多半是想要掂量掂量我有几斤几两。”
“这……”石豆眼睛瞪得老大，被他驳斥得哑口无言。
“无妨，既然知道了出口在哪里。”
钟文耸了耸肩，不以为然道，“只须硬闯便是，管它什么神树鬼树的，谁来阻我，我就灭了谁，仅此而已！”
“噹！”
话音刚落，天缺剑再一次和小树人的手臂狠狠怼在一起，嘹亮的金铁撞击声裂石穿云，响彻四方。
望着钟文自信而霸气的挥剑姿态，石豆不禁两眼发直，愣在当场，浑身血行加速，心脏砰砰乱跳，胸中隐隐有一种奇妙的情绪在发芽，在生长。
“切！”
被震退数步的钟文望着毫发无损的小树人，忍不住眉头微皱，不爽地撇了撇嘴。
刚才那一剑，他不但将六元神功催发到了极致，更是把什么巨灵体、霸皇体和紫腚能行之类的BUFF统统开启，威势之强，绝对不输顶级混沌境，却连对方的树皮都没割破半点。
小树人的防御能力，显然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咕噜噜~咕噜噜~”
而挨了这一剑的小树人似乎也有些吃痛，眼神愈发冰冷，再次迈开大步飞奔而来，手臂高举过头，双掌握在一处，犹如巨锤般朝着他的脑袋狠狠砸来。
它似乎并不懂得什么灵技，更没有什么特殊能力，打架也如其他树界生物一般，纯纯靠莽。
“砰！”
然而，小树人的双掌尚未击中，四周却突然响起震耳欲聋的音爆之声，气流疯狂激荡，脚下尘土飞扬，乱石升天，一条条裂纹悬浮眼前，若隐若现，仿佛连空间都要碎裂开来。
这一捶之威，竟是恐怖如斯！
奶奶的，拼了！
钟文不觉吃了一惊，待要后退闪躲，脑中突然浮现出柳柒柒娇艳而憔悴的容颜，登时咬了咬牙，不知从哪里涌出一股力量，右臂猛地一振，体表闪耀起各色华光，气势骤然飙升了一大截。
“道天第十式！”
他右手轻飘飘地一剑刺出，口中朗声喝道，“出生入死！”
六元神功、魔灵体、霸皇体、巨灵体、紫腚能行、轮回体、星灵诀……
为了救回柳柒柒，这一刻的他再无保留，倾尽毕生所学，将能堆的BUFF加了个遍，同时施展出了独一无二的自创剑法。
这，是他目前所能施展出来的最强一剑。
毫不夸张地说，当世没有任何修炼者能无伤硬接这一剑。
牧常逍也不能！
“噹！”
宝剑与树枝交汇，发出一道并不清脆的撞击声。
没有绚丽的光影，也没有惊人的声势。
锋锐无匹的天缺剑，依旧没能在小树人身上留下哪怕一丁点的划痕。
然而，一剑过后，小树人却突然身形一滞，就这么丢了魂似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一声不吭，仿佛真的变成了一棵普普通通的树。
成了！
见此情形，钟文不禁松了口气，心知小树人终究无法对抗自己这无与伦比的一剑，被彻底斩灭神魂，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空壳子。
“出口就在后面么？”
他顺手一甩宝剑，随口说道，“我赶时间，你我不如就此……”
话到中途，戛然而止。
他忽然瞪大了眼睛，呆呆注视着眼前不可思议的一幕，险些惊得连下巴都要掉落在地。
只见原本飘浮在天空中的无数蓝白色光团突然齐齐动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小树人所在的方向疯涌而去，争先恐后地钻入其体内，好似飞蛾扑火，竟是无比疯狂。
随着涌入它体内的光团越来越多，小树人原本空洞的双眸渐渐泛出光亮，双臂也开始缓缓移动，竟似要重新苏醒过来。
与此同时，一旁的神树脚下突然闪耀起浅绿色的莹莹光辉，星星点点的绿色灵光顺着地面飞速蔓延，纷纷聚拢在小树人脚边，随后顺势而上，很快流遍了它的头颈，四肢和躯干。
于是乎，本来瘦小的树人就这么当着钟文的面不断膨胀壮大，竟然在须臾间变成一个一丈多高，身形魁梧的粗壮树人。
尼玛那还玩个球？
突如其来的变故，直看得钟文一脸懵逼，心情瞬间沉入谷底。
自己拼尽全力的终极一剑非但没能灭掉小树人，居然还令它发生了进化，变得更为强大，这样的心理打击，无疑让人难以承受。
“咕噜噜~咕噜噜~”
变大后的树人毫不迟疑，大步流星地朝着钟文猛冲而来，右臂高高举起，尚未靠近，恐怖的拳风便已令他衣衫鼓荡，心惊肉跳，几乎忍不住要口吐芬芳。
“噹！”
再次正面硬拼之下，钟文只觉一股难以想象的巨力自对方拳端疯涌而来，以自己如今的实力，居然也有些招架不住，身不由己地向后连退十数步，才算是勉强站稳脚跟。
继续纠缠下去，没有任何意义！
只不过是在白白拖延时间，让柒柒的处境更加危险！
直接冲出去！
钟文暗暗盘算了一番，意识到想要在短时间内解决这个树人，根本就是痴人说梦，脑筋急转，果断改变策略，脚下龙影盘旋，周身蓝光闪耀，整个人瞬间消失在原地。
再次现身之际，他已然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神树背后，目光第一时间扫向石豆口中的出口位置。
淦！
这一看之下，登时气得他七窍生烟，火冒三丈。
倒不是出口如何隐蔽，如何难寻。
反之，应该说只要是个明眼人，都能够在第一时间找到出口的位置，简直不要太显眼。
这是一个闪耀着晶莹光辉的空洞，神秘深邃，广阔无边，其间时不时有蓝白色的光芒闪过，细看之下，会让人不由自主地生出一种怪异感觉，好像什么都没看见，却又仿佛看见了三千大千世界。
然而此时此刻，空洞上方却被神树根部蔓延出来的枝条牢牢挡住，密密麻麻，纵横交错，大有一副“此路不通”的山贼架势。
也不知这些枝条之中究竟蕴含着何种伟力，竟似能够隔断一切，以钟文轮回体的空间之力，居然也无法瞬移出去。
“咕噜噜~咕噜噜~”
就在他惊怒交加之际，背后已然响起低沉的吼叫声，显然是树人再度追击而来。
怎么办？
怎么办？
怎么办？
打又打不赢，跑又跑不掉，钟文不禁冷汗直冒，陷入到进退两难，穷途末路的窘迫境地。
树人虽然力大无穷，防御无敌，他却并不如何惧怕。
一个空有蛮力，没有技巧的生物，并不能真正给他带来生命威胁。
然而，它那打不死的属性，却令钟文着实头疼。
毕竟，每多拖延一分一秒，都意味着挽救柳柒柒的希望变得愈发渺茫。
失去柳柒柒的痛苦，显然是他所不能承受的。
不行！
柒柒不能死！
绝对不行！
钟文眼中灵光闪动，魔灵体被催发到了极致，脑筋飞速运转，体内血液沸腾，心跳从未如此刻这般快。
神树又怎样？
既然要阻拦我，那就把你一块干掉！
某一刻，钟文突然双眸紧闭，脑海中景象一变，再次进入到那个由灵技光点组成的意识空间之中。
而他自己的意念也再度化作一个白色光人，自由穿梭在五彩斑斓的光点之间。
望着飘浮四周的无数光点，光人大感意外，不禁陷入到前所未有的震惊之中。
第一千九百零八章 你终于来了
这个意识空间，居然模样大变，险些让他认不出来。
与上一次自创“混元无极”相比，空间的范围竟然大幅扩张，彩色光点的数量更是多出一倍不止。
要知道，每一个光点，都是对一种功法、灵技、大道乃至体质的详细拆解。
光点数量增加了那么多，无疑意味着钟文所掌握的功法灵技，或是所拥有的大道和特殊体质有了成倍的增长，这无疑与事实不符。
是轮回体！
钟文很快反应过来，意识到光点的增加，主要来自这种获得不久的顶级体质。
一种体质，却拥有相当于六种体质的可怕威能！
天道，人道，阿修罗道，畜生道，地狱道，饿鬼道！
其中的每一种六道能力皆是玄奥精深，妙用无穷。
就算是个资质愚钝之人，一旦得到轮回体加持，也能够在修炼界脱颖而出，轻松成为一方巨擘。
这是凌驾于其他体质之上的体质，是本不该存在于世的BUG能力。
若是能够将这六种能力融会贯通，合而为一，创造出一种融合了六道之力的超级大招，岂不是要无敌了？
就算那什么神树，也要给一把超度！
白色光人的脑海中，本能地浮现出这样一个念头。
一个所有轮回体拥有者都曾经思考过的问题。
似夜江南和暗神殿圣女之流，都曾钻研出能同时运用六道之力的厉害杀招。
然而，这些招数与白色光人脑中所想，却还是有所不同。
融合得不够！
我和他们不一样！
我可以做得更好！
白色光人静静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眼神四下扫视，思维飞速运转。
从前那些轮回体大佬创出的招数，竟似完全入不了他的法眼！
他的自信，正是来源于魔灵体那不合常理的推演能力。
尤其是在磕了不知道多少粒莲子之后，他所拥有的魔灵体早已超越极限，达到了另一个层次。
一个无人到达过的全新境界！
片刻沉思之后，白色光人终于不再迟疑，果断伸出右手，一把抓住一粒水蓝色光点，想也不想便拍进自己胸膛。
紧接着，他又返身抓住一颗艳红色光点塞进体内。
浅黄色，深灰色，银白色……
一粒又一粒源自轮回体的彩色光点先后被他选中，纷纷成为其身体的一部分。
随着进入体内的光点越来越多，他身上的颜色也逐渐发生变化，不再是原先的一片纯白，转而隐隐浮现出几许斑斓和绚丽。
他的速度极快，动作如行云流水，仿佛已经悟透了一切，不过短短数个呼吸，体内便已容纳了包含所有六道之力的无数光点。
六种光芒在他胸前汇聚成一道耀眼彩环，沿着顺时针方向旋转起来，初时缓慢，随后迅捷，最终竟然快得连肉眼都无法捕捉，远远望去，就好像光人的胸前铭刻了一个璀璨圆环，色彩美妙玄奇，无法用任何言语来形容。
成了么？
光人双掌缓缓靠近，身上光芒越来越亮，似乎已经完成了新技能的创造。
不！
还不够！
就在双掌将要合拢之际，他突然动作一滞，仿佛想到了什么，身上的光芒不再变亮，整个人安静地站在那里，陷入到深深的沉思之中。
还可以更强！
片刻之后，他仿佛想通了什么，身形一闪，瞬间出现在远处的一粒红色光点跟前，将之一把抓住，毫不犹豫地塞入体内。
紧接着，他马不停蹄，身法如电，不断出现在空间各处，继续捕捉着一个又一个的光点，竟似要将整个过程重来一遍。
魔灵体！
摄魂大法！
一气永生咒！
六阳真瞳！
紫腚能行！
六元神功！
……
这一次，他所选取的光点并非来自轮回体。
可若凑近细看，却能够发现，这些功能法、灵技和体质之中，都可以找出一些与轮回体相似的特质。
从前与轮回体交手之时，对方每施展一种六道之力，钟文总是能够从自己的所学中，找到同类型的技能予以回击。
魔灵体的灵力掌控。
摄魂大法的情绪操控。
一气长生诀的快速恢复。
紫气东来的战力增幅。
破碎虚空的空间之力。
五元神功的吞噬之力……
换言之，那时的他虽然没有轮回体，却也能够凭借自身所掌握的海量技能，勉强拼凑出一个山寨版的六道之力。
此后，这些技能中有一部分还被“新华藏经阁”提升了品级，威力更是远胜从前。
而如今他要做的，竟是将正版与山寨版的六道之力拼凑起来，合而为一，打造出一种超级加倍的六道神技。
一门超越了想象极限的终极大招！
怀着拯救柳柒柒的坚定决心，此刻的他，已经不可阻挡。
“啪！”
片刻之后，光人的双掌再次合十，发出一道脆响，体表的光芒璀璨夺目，将整个空间都照成一片茫茫彩色。
“真双六道！”
现实之中，钟文骤然睁开双眼，眸中闪烁着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绚丽彩光，手中天缺剑向上一抛，随后双掌齐齐向前一探，五指弯曲成爪，朝着树人所在的方向隔空一抓，嗓音虚无缥缈，时远时近，“永堕轮回！”
一股难以想象的可怕气息自他体内疯涌而出，席卷四方，璀璨的六色华光将树人粗壮的身躯完全笼罩在内，不给它半点闪躲的机会。
“呼噜噜~呼噜噜~”
似乎察觉到这一招的不凡，树人脸上罕见地流露出惊慌之色，居然迈开双腿，掉头奔向神树所在的方向。
几乎不死不灭的树人，竟然选择了逃跑！
“直觉挺准。”
钟文嘴角微微勾起，冷笑一声道，“可惜，晚了！”
话音未落，笼罩在树人身上的彩色光芒再次闪亮起来，灿烂辉煌，无比夺目，将整片丛林照耀得恍如夏日午后的白昼一般。
紧接着，悍勇无敌的树人居然就这么“倏”地消失无踪，仿佛从来未曾出现过一般。
果然可以！
钟文心头一喜，目光不自觉地瞥向远处神树。
既然能干掉树人，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这棵神树也……
红了眼的钟文杀心大起，双掌一收，竟是要再度出击，将哺育着所有树界生灵的神树也一并打入轮回。
好厉害！
眼瞅着钟文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竟然将神树分身打得形神俱灭，消失无踪，石豆不禁瞪大了眼睛，脸上满是钦佩和向往。
外头的生物，都这样厉害么？
它只觉心潮澎湃，情绪激荡，突然生出种强烈的冲动，想要跟着钟文一同去树界外头闯荡，体验一番那前所未见的精彩。
紧接着，它便一脸错愕地眼看着神树表面突然散发出无比耀眼的莹莹光辉，霎时间席卷天地，笼罩四方。
光芒所过之处，钟文的身形就这样“倏”地凭空消失不见，只留下它一只猴愣在原地，望着眼前雄壮美观的神树发呆。
……
卧槽！
什么鬼？
钟文只觉眼前一晃，突然景象大变，神树、花草和石豆居然统统消失不见，没有光线，也没有色彩，唯有无穷无尽的黑暗与深邃，一眼望不见尽头。
这等异状，登时让他大大地吃了一惊。
要知道，以他如今的实力，在整个原初之地都绝对算得上是站在金字塔顶端的那一小撮。
想要强行将他挪移至另一个地方，就连牧常逍和神女山圣女那样的顶尖高手都是力有不逮。
可神树却轻而易举地做到了，这样鬼神莫测的手段，多少让他有些心神颤栗，难以置信。
四周一片寂静，钟文本能地释放出神识，却是一无所获。
此处竟然与暗夜森林一般，能够屏蔽修炼者的神识。
屡屡尝试无果，钟文无奈地摇了摇头，一边小心翼翼地挪动脚步，一边转动着脖子，眸中闪耀起红绿脸色光芒，视线不断扫视四周。
不料才一扭头，突然有一道白色身影映入眼帘。
这是一个样貌清秀的男人，乍一眼看去，年龄大概在三十到四十之间，可若仔细端详，却又时而觉得他是名十多岁的少年，时而以为他是个不知活了多少万年的老怪物，气质竟是瞬息万变，令人捉摸不透。
就在钟文看他的时候，男人的目光也已经落在了他身上。
“你终于来了。”
下一刻，男人突然缓缓开口，吐出一句出乎他意料的话语，“我等得好苦。”
第一千九百一十章 我来这里做什么？
流风回雪！
一种仅存在于暗夜森林的珍稀灵药。
一朵仿佛由上苍亲手操刀，精心雕琢而成的旷世奇花！
看见这朵白花的那一刻，钟文的脸色瞬间凝重了许多，心脏扑通扑通狂跳不止，就连呼吸都不自觉地粗了起来。
这并不是他第一次看见流风回雪。
可眼前这一株灵花，却仿佛拥有着不可思议的魔力，令他看了一眼，便深深沉醉其中，再也舍不得挪开视线。
“论品质，它若称第二。”
男人将手中的流风回雪缓缓递到他跟前，微笑着说道，“整个暗夜森林，应该没有任何一株流风回雪敢称第一。”
“你、你为什么要帮我？”
钟文嘴上提着疑问，手底下动作却丝毫不慢，以闪电般的速度一把接过流风回雪，牢牢攥在掌心，藏到身后，仿佛生怕他反悔似的，“我可是把你的分身都给干掉了。”
“说了么，我能有今天，都是拜你所赐。”
男人呵呵笑道，“况且如今孩子跟了你，咱们更是亲上加亲，我不帮你帮谁？况且那种程度的分身，我想要多少就能创造多少，不必放在心上。”
我擦！
牛啊！
这样厉害的分身，居然要多少有多少？
要是来上三五十个的，怕不是连神女山都给平推了？
有这样的实力，暗夜森林行事为何还如此低调？
回想起先前那个树人的强悍战力，钟文心中登时涌起惊涛骇浪，对于世界之树的实力，不禁又有了全新的认识。
要知道树人分身的杀伤力或许还算不得夸张，可那变态的防御力却堪称世所罕见，就算只是站着挨揍，寻常混沌境想要攻破它的表皮，也绝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多谢多谢，这份情，我记下了。”
钟文冲着他抱了抱拳，诚恳地说道，“柒柒性命垂危，我必须尽快赶回去，就不多逗留了，日后若有机会，再来找你一叙。”
“想要救她，何须回去？”
不料白衣男人哈哈一笑，再次举起右手打了个响指，“我把她带来不就行了？”
话音刚落，柳柒柒的玲珑身影，居然就这么凭空出现在钟文眼前。
红衣妹子依旧面色苍白，双眸紧闭，口鼻间气息全无，神色平静祥和，似乎感受不到任何痛苦。
如此宁静的柳柒柒，并不多见。
平日里的红衣妹子总是那样英姿飒爽，生机勃勃，犹如冉冉升起的火热红日，又好似锋锐霸气的出鞘利剑。
然而此时此刻，她身上却看不见一丝锐意，一丝斗志，就如同一位沉睡的倾城公主，憔悴恬淡，娇艳欲滴，令人忍不住生出保护和怜爱之心。
“这里可是你的精神世界。”
钟文轻轻抚摸着柳柒柒娇嫩的脸颊，眸中满是心疼与怜惜，过了片刻，突然抬头看向白衣男人，“我若是炼丹引发天劫，不会伤害到你么？”
“我好歹活了这么多年月，别的本事没有，单论生命力却绝对可以排进当世前三。”
白衣男人摆了摆手，不以为然道，“若是连丹药雷劫都抗不过去，那还叫什么世界之树？放心施为便是，此处的生命活力比外界高出十倍不止，对于炼制疗伤丹药而言，应该会有所裨益才是。”
“既然如此。”
钟文松了口气，眸中不觉闪过一丝喜色，“那就借宝地一用了！”
白衣男人微微一笑，优雅地做了个“请”的手势，随即后退十余步，盘腿坐在地上，不再多说什么。
而钟文则陆续地掏出丹炉、灵火和各类灵药，在他眼皮底下熟练地捣鼓了起来。
对于曾经炼制过阎王敌的他而言，这个过程可谓是驾轻就熟，手到擒来。
短短半刻间，炉中丹药便已渐渐成形，距离凝丹不过一步之遥，就连头顶的蔚蓝天空都已经开始有阴云聚集，其后隐隐传来隆隆的雷鸣之声。
正在此时，钟文突然动作一滞，眸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竟然在这样的关键时刻陷入到沉思之中。
若是连阎王敌都救不了柒柒，我该如何是好？
不知为何，他的脑中莫名浮现出这样一个念头，随后竟犹如跗骨之蛆，再也挥之不去。
柒柒的伤势非比寻常！
元素主宰的手段更是诡异莫测，连我都无法摸清。
阎王敌的确是当世顶尖的疗伤圣药，可又能否解除易小风带来的伤害？
不知道，我不知道！
万一失败了，柒柒岂不是要永远离我而去？
到时候，我又该如何是好？
钟文额头冷汗直冒，脸色渐渐阴沉，缠绕心间的忧思越来越浓，竟如同如来佛的五指山一般，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的意志本已被磨炼得坚如磐石，可以毫不犹豫地对女人痛下杀手，也能够视生命如草芥，屠杀万千生灵而面不改色。
可即便如此，却丝毫无法影响到飘花宫众人在他心中的地位。
这是他真正在乎的人，是他的弱点，也是他的逆鳞。
正因如此，柳柒柒接连两次的罹难竟然化作心魔，死死纠缠住他，令其方寸大乱，进退失据，陷入到前所未有的窘境之中。
忧虑、恐惧、惊慌、无措……各种各样的负面情绪纷至沓来，激烈碰撞，肆无忌惮地冲击着他的大脑，心脏和每一根神经，每一粒细胞，誓要将他狠狠挤爆，彻底毁灭。
有那么短短一瞬，他甚至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座沉寂了太久的火山，蠢蠢欲动，仿佛随时就要按捺不住，将无穷无尽的怒意化作气体和熔岩，狠狠喷上苍穹。
不行！
我不能失去她！
柒柒绝不能死！
就在钟文将要被情绪淹没，彻底丧失自我之际，他脑中突然流过一丝阴凉气息，整个人犹如被当头浇了一桶冰水，瞬间清醒大半，眸中灵光闪烁，眼神陡然坚定。
几乎同时，他眼前景象一变，竟然再次浮现出那个飘浮着无数彩色光球的神秘空间。
意念化成的白色光人转动着脖颈四下打量，茫然不解，迟疑不决。
显然，他并不明白这个能够帮助自己创造灵技的空间，对于眼下的情况究竟有何裨益。
咦？
这是……？
在无数彩色光点间漫无目的地游走了片刻，数粒散发着莹莹绿光的圆点突然吸引了他的注意。
明亮！
鲜艳！
温暖！
生机勃勃！
这是他从未见过的绿色光点。
甚至就在不久前创出那招“永堕轮回”的时候，他都可以肯定空间中并没有这些绿色光点的存在。
这是啥时候跑出来的？
难道是……
世界之树？
沉思片刻，白色光人突然浑身一颤，心中登时有了猜测。
相较于前一次进入灵技空间，他身上唯一的变化，就是收录了世界之树的子树。
显然，这棵小树并不是吃干饭的，在被收录的瞬间，它已经通过某种方式贡献出了自己的部分力量。
原来如此！
感受到绿色光点中散发出的无穷生机，白色光人犹如醍醐灌顶，突然展开身法，闪电般抓过一颗又一颗光点，毫不犹豫地塞进自己体内。
紧接着，他犹如泥鳅般穿梭在众多光点之中，耐心挑选了起来，行动间再也看不见半分迟疑。
一气永生咒！
地狱道！
微笑心经！
……
这一回，他所选择的灵技功法并没有什么过人的杀伤力，反而大多偏向于治疗、恢复和温养，显然是有了明确的目标和盘算。
随着时间流逝，他身上越来越亮，最终华光大作，刺眼夺目，照耀了整片空间。
“丹神之手！”
丹炉前，钟文突然睁开双目，右臂疾挥，一道翠绿色灵光自掌心喷涌而出，轻飘飘地挥洒在将要凝聚成形的丹药之上。
“砰！”
下一刻，一道与丹炉口子一般粗壮的光柱冲天而起，绿白相间，直上云霄，浓浓的药香弥漫四方，端的是沁人心脾，馥郁芬芳，令人只是吸入一口，便觉通体舒泰，飘飘欲仙。
“轰隆隆！”
几乎同时，天空中骤然阴云密布，电闪雷鸣，声震四野，威势惊天。
不同于钟文从前见过的任何丹劫，厚厚的阴云之间，竟然浮现出一朵又一朵的白色小花，每一朵都闪耀着莹莹光辉，远远望去，犹如浩瀚星空，无尽银河，说不出的梦幻唯美，摄人心魄。
这一次的丹劫，竟然招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天地异象！
“轰隆隆！”
不等钟文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第一道雷劫已然挟着无边威势，化作凶猛银蛇，从高空中狠狠坠落下来。
“我去！”
感受到雷劫之中蕴含的惊人威势，远处的白衣男人突然面色一变，口中怪叫一声，“草率了！”
第一千九百一十一章 说得再对也没有了
如今的钟文在整个原初之地也绝对算得上一方霸主，超级巨擘，即便与神女山圣女相比，在明面上也是不落下风。
然而，与其实力地位不相称的是，他对原初之地的了解，却又少得可怜。
譬如来此之前，他甚至不知道暗夜森林的洞天，乃是世界之树。
他也不清楚，那位性格孤僻，行事低调的暗夜森林之主，曾经是名噪一时的天纵之才。
或者说，用“全才”来形容，要来得更贴切一些。
只因他不但拥有混沌境的强悍实力，对于灵药、炼丹、炼器、灵纹、阵法乃至琴棋书画等等亦是无所不通，无一不精。
有这么一位炼丹和炼器大师住在体内，白衣男人见过的天劫自然不会少。
我堂堂世界之树，什么大场面没见过？
区区丹劫，何足道哉？
在钟文表示要炼丹的那一刻，男人脑中本能地浮现出这样一个念头。
然而，残酷的现实，却在他脸上狠狠扇了一巴掌。
这还只是第一道雷劫？
较之那家伙召来的第八、第九雷劫，怕也不遑多让了吧？
感受到这道雷劫之中蕴含的夸张威势，他却忍不住心神颤栗，脸色隐隐有些泛白，意识到自己终究还是小瞧了钟文。
然而，雷劫一旦开始，便再也停不下来，第二道神雷很快便滚滚落下，怒吼咆哮，声威震天，仿佛要将整个精神空间彻底轰碎。
第二道雷霆已经这样厉害，若是再来个三五道……
这样下去，我的精神很可能会大幅受损。
要不要……把他们传送出去？
白衣男人眼神闪烁，表情无比尴尬，几乎就要忍不住施展神通，将钟文和柳柒柒传送出自己的精神世界。
可一想到钟文的身份，以及自己先前夸下的海口，他却又迟疑了起来，一时间犹豫不决，纠结不已。
以他的阅历和眼光，自然能够看出柳柒柒对钟文的重要性。
一旦将他送走，炉中丹药多半无法顺利渡过雷劫，这一次的炼丹也将以失败而告终。
丹药事小，可若是因为自己的缘故导致柳柒柒不治殒命，一想到钟文可能的反应，男人登时不寒而栗，身体本能地打了个哆嗦。
这是他的恩人。
也是他招惹不起的存在。
罢了罢了！
若是没有他，又哪来我这世界之树？
就算拼了这条老命，也不能让恩公失望！
男人咬了咬牙，眼神渐渐坚定，再次盘腿坐下，竟是打算舍命陪君子，拼上宝贵的精神空间，也要让钟文顺利渡过丹劫。
“轰隆隆！”
就在他心思百转之际，第三道天雷已经轰然落下，蜿蜒闪烁，势若游龙。
感受到第三雷霆的可怕威势，男人惊得连脸色都有些发绿。
这一道神雷之威，已然远远胜过暗夜森林域主炼丹之时，所能引发最强天劫，两者之间就如同皓月之于萤火，差距不可以道里计。
况且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天上的阴云非但没有散去，反而越来越厚，完全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轰隆隆！”
当第四道恐怖雷霆降落之时，白衣男人脸上已是煞白一片，再也看不见半点血色。
作为一域根基，世界之树的力量深不可测，甚至已经超越了混沌境的范畴，平日里当然不会惧怕区区一轮天劫。
奈何他为了表达诚意，故意将钟文带入精神世界，也即自身最为脆弱的部分。
天雷本就对诸如灵魂体和精神体之类的存在有克制作用，兼之钟文引来的雷劫更是不同寻常，威力夸张，仅仅第四道雷劫，竟然就让世界之树隐隐感到有些吃不消。
他此刻的感受，用脑壳疼来形容，实在是贴切不过。
白衣男人抬头看天，凝望着遍布在阴云表面的白色花海，以及隐藏其后的龙吟虎啸，电光雷鸣，对于精神世界能否扛下剩余的天劫，当真是信心全无。
“咔！咔咔！咔咔咔！”
更让他绝望的是，钟文面前的丹炉突然浮现出条条裂纹，迅速蔓延四方，竟似承受不住天劫之威，仿佛随时就要碎裂开来。
世间竟有如此丹药？
能令上苍震怒如斯？
它的功效究竟得有多逆天？
他该不会……渡劫失败吧？
白衣男子脸上的忧色越来越重，浓浓的不安感止不住地涌上心头。
他已经做好了精神受损的准备，可若钟文还是无法渡劫成功，自己的牺牲就要白白浪费，这样的结局，换谁怕是都难以承受。
正在他愁肠百结，蛋疼不已之际，钟文突然动了。
只见他右手高举过头，一道彩光划破虚空，璀璨夺目的天缺剑瞬间出现在掌心，恐怖的剑意肆意涌动，纵横天地。
“滚回去！”
下一刻，他身上忽然蓝光一闪，整个人瞬间出现在高空之中，剑指苍穹，口中发出一道惊天厉喝。
紧接着，在白衣男人惊愕的目光中，天缺剑表面突然电光流转，滋滋作响，居然也释放出一道雷霆之力，与头顶上方的天雷狠狠撞在了一起。
足以毁天灭地的第四雷霆竟然在这一剑之下轻易崩溃，灰飞烟灭，很快便化作点点雷光，弥散在天地之间。
一击得手，钟文并不停歇，而是连连挥剑，步步进逼，竟然将紧随而来的第五、第六……直至第九道雷劫统统斩灭，端的是势如破竹，所向披靡。
这、这……
白衣男人瞪大了眼睛，只觉一切都是那样梦幻，那样不真实。
“轰隆隆！”
就在他微微松一口气，以为一切都已过去之际，头顶上方的阴云仿佛被一柄看不见的利刃强行捅穿，露出一个不大不小的空洞，一道难以想象的狂暴雷霆自洞中喷涌而出，犹如银龙泄地，星辰坠落，朝着钟文当头砸下，端的是威势惊天，霸气无双，令人不自觉地心胆俱寒，魂飞魄散。
与此同时，原本悬浮在阴云表面的白色花朵仿佛受到了一股难以抗拒的力量吸引，竟然齐齐动身，朝着这道无敌惊雷疯涌而去，纷纷附着在其表面，须臾间将原本凶狠狂暴的雷龙变作一条光耀夺目，粗壮如柱的梦幻花藤。
“第十天雷？”
白衣男子瞳孔急剧收缩，再也按捺不住，猛地站起身来，脸上满是不可思议之色，本能地惊呼出声道，“怎么可能！”
九为数之极！
而九道雷霆，也往往代表了资质的极限，苍穹的至怒，天劫的顶点。
然而，上苍却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降下了第十道雷霆，更是与天地异象结合在一起，气势之汹涌，威力之恐怖，已经完全无法用言语形容，可以说是彻底刷新了他的三观。
白衣男人攥了攥右拳，目光牢牢锁定在钟文身上，甚至忘记了呼吸，每一根神经，每一个细胞无不绷紧到了极点，一旦发现钟文支持不住，便会毫不犹豫地出手相助，与他同抗天威。
“老朋友，这种感觉，可还熟悉？”
不料面对超乎常理的第十雷霆，钟文非但不露怯色，反而凑近天缺剑旁，笑嘻嘻地说道。
“嗡！”
宝剑陡然散发出七彩华光，刃身剧烈颤抖起来，嘹亮的剑鸣声响彻天地，仿佛在对他作出回应。
“说得再对也没有了，花里胡哨，不堪一击！”
钟文仿佛听懂了它的意思一般，突然仰天大笑，挺剑直刺，朝着第十雷霆正面迎了上去，“道天第九式，道法自然！”
璀璨的七色光芒照耀天地，玄妙的无形剑气直冲云霄，其间似乎还隐隐夹杂着一丝雷霆之力。
这一剑的风采，震动天地，冠绝古今，任何华丽的辞藻都难以描绘其万分之一。
剑气所过之处，看似凶猛无敌的神雷居然被一击而溃，四散飘零，星星点点的蓝色电光伴着一朵朵白色小花缓缓飘落，犹如天降花雨，美得令人窒息。
与神雷一并散去的，还有头顶上方那厚厚的阴云，蔚蓝色的天空再次映入眼帘，晶莹透明，一尘不染，看不见半片云彩。
钟文淡淡一笑，松开剑柄，任由天缺剑化作一道璀璨华光，在天地间灵活穿梭，肆意游走，仿佛只是做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啪！”
他身形一闪，瞬间出现在炼丹炉跟前，刚要低头细看，炉子突然碎裂开来，散落了一地。
十颗排列整齐的玉白色丹药登时映入眼帘，晶莹剔透，光润细腻，一眼望去，犹如一套出自名家之手的精美艺术品。
浓郁的药香霎时间充斥天地。
第一千九百零九章 谁稀罕！
“哈？”
钟文一脸懵逼，搜肠刮肚，却怎么也无法从记忆中找到眼前这个男人，终于忍不住挠了挠头道，“咱们认识么？”
“岂止是认识。”
男人淡淡一笑道，“若是没有你，哪来如今的我？”
“这个……”
钟文愈发迷茫，“难道我曾经救过你？”
“错不了，你就是他。”
男人对着他凝视片刻，十分笃定地说道，“不记得我了么？还是说……完全没有了从前的记忆？”
“我从未失忆。”
钟文思索片刻，十分肯定地说道，“想必是你认错人了。”
“错不了，你进入暗夜森林的那一刻，我就已经注意到了。”
男人连连摇头，“你的长相与从前完全不同，初时我还有些吃不准，可经过这一路的观察，尤其是先前那一战的考验，我可以肯定，你就是他，绝对错不了。”
观察？考验？
莫非这就是所谓的试炼？
钟文心中一动，脑中不自觉地冒出这样一个念头。
“你这一次来，是为了完成当初的约定。”
只听白衣男人接着又道，“要带我离开此地么？”
“约定？”
钟文更是一头雾水，本能地否认道，“什么约定？我根本就不认识你，怎么可能是为你而来？”
“看来你果然失去了记忆，莫非是转世之身么？”
男人轻笑一声，似乎并不如何失望，“不过世间之事，有时候就是那样奇妙，如今的你或许并不想来找我，可你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却多半是在冥冥之中，遵从了他的安排。”
“你口中的‘他’到底是谁？”
钟文沉吟许久，终于忍不住问道，“为何你一口咬定，说我就是他？”
“你的容貌，身形，记忆乃至性格或许都有所改变。”
男人凝视着他的眼睛，语气无比温柔，“可这份天下无双的灵性，却绝对是世间独一份，还有这种与灵兽_交流的能力，除了他之外，再也不作第二人想，何况……我相信自己的直觉。”
“抱歉，我不知道什么是灵性，也不明白你在说些什么，更没法带你离开。”
钟文神情渐渐凝重，嗓音之中隐隐透出一丝冷意，“我来这里，是为了拯救一名同伴的性命，虽然不知道你是用什么手段将我拉入这一处空间，不过若是想要阻止我……”
话未说完，他已经缓缓举起右手，掌心之中，闪耀着璀璨夺目的六色华光，可怕的气息令人魂惊胆落，颤栗不已。
“别别别，我没有恶意。”
男人面色微变，连连摆手，苦笑着道，“将你拉进我的精神空间，不过是因为刚才你那一招太过恐怖，似乎蕴含着六道轮回之力，若是放任不管，很可能会动摇我的本体根基，并没有阻止你营救同伴的意思。”
“精神空间？”
钟文闻言一愣，脑中不禁联想到神族高手灵一的天神界，口中冷笑一声道，“好手段！好本事！”
“树界毕竟在我体内，换作外界，那是万万无法做到的。”
男人摆了摆手道，“倒是你这具身体的年龄，似乎才转生了二十来年吧，居然便有这等实力，连我的分身都能轻易毁灭，不愧是你啊。”
“你就是神树？”
到此地步，钟文再无怀疑，脱口而出道。
“神树也好，世界之树也罢，不过是表里两个世界的称呼罢了。”
男人轻叹一声，眸中竟然闪过一丝缅怀之色，“不过还是希望你能像从前那般称呼我，叫我小树苗就好，听着亲切。”
“啥？小树苗？”
钟文连翻白眼，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你？”
从先前的对话中可以得出结论，眼前的男人正是神树，也就是世界之树的意识。
而所谓的世界之树和神树，不过是他在现实世界与试炼之路中的不同身份罢了。
一想到要用“小树苗”来称呼那棵顶天立地，直冲云霄的巨树，他顿觉一阵恶寒，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当初你我相遇之时，我可不就是一株风吹雨打、虚弱不堪的小树苗么？”
男人凝视远方，脸上满是缅怀之色，嗓音轻柔舒缓，仿佛拥有平静人心的力量，“若是没有你，说不定我早就半道夭折，哪能长成如今的世界之树？”
“所以……”
钟文听着听着，终于忍不住再次发问，“你所说的‘他’到底是谁？”
“既然你选择了转生之后忘却前世，想必是因为这样对你更有利。”
男人并不正面回答，“我若擅自干涉你的记忆，反倒可能造成意料之外的后果，等到了时候，你自然就会想起来了。”
“神神叨叨。”
听他语焉不详，钟文愈发不爽道，“不知所谓！”
“虽说无时无刻不盼着与你重逢。”
男人接着又道，“不过这无数个岁月之中，我也拥有了自己的领土，自己的子民，以及无数需要庇护的生灵，恐怕不能跟你离开了。”
钟文再次翻了翻白眼，忍不住暗暗吐槽了一句。
“是么，那真是太可惜了。”
虽然内心不以为然，考虑到柳柒柒的安危，他却还是故作惋惜道，“既然你不愿意走，不知可否放我离开？同伴还在等着我的灵药呢。”
“可是那位红衣服的姑娘？”
男人脸上的神情于温柔和善之中，透着些许关切，“听闻你想要用流风回雪来救她？以她目前的状况，恐怕……”
“我有一种丹方，可以生死人，肉白骨，可谓是世间一等一的疗伤神丹。”
钟文脸色微变，咬着牙道，“流风回雪不过是其中的一味药材罢了。”
“那就好。”
男人沉思片刻，点了点头道，“对了，毕竟等了你这许多年月，虽说无法跟你离开，却也不好让你白来一趟。”
话音刚落，他突然缓缓蹲下身子，右手食指对着脚下漆黑处轻轻一点。
一点莹莹绿光在他指尖浮现，迅速蔓延开来，朝着四面八方飞速扩张，原本漆黑一片的阴暗空间陡然明亮起来，头顶是蔚蓝天空和朵朵白云，脚下是生机勃勃的青青草原，一眼望去，竟然完全望不到边际。
有这本事，先前干嘛要搞得乌漆麻黑的？
这不是纯纯地膈应人么？
钟文眼前陡然一亮，心情顿时舒展了不少，却还是忍不住暗暗吐槽了一句。
“啪！”
就在他暗自腹诽之际，白衣男人突然举起右手，干脆利落地打了个响指。
下一刻，在钟文惊愕的目光中，碧绿如茵的草原上，一株嫩芽突然拔地而起，飞速上蹿，仿佛时间的流动加快了一般，竟然在眨眼间长成了一棵约莫半人高的纤细小树。
树枝上的绿叶两两一组，远远望去，竟然呈现出心形，随着微风轻轻摆荡，簌簌作响，声音说不出的轻柔悦耳。
“带它走罢！”
男人指了指小树，神色隐隐有些复杂，口中轻声吐出四个字来。
“这是……？”
钟文对着小树从头到脚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随即转头看向白衣男人，脸上满是疑惑与不解。
“这是我体内孕育出来的子树，也可以说是我的孩子。”
男人蹲下身子，轻轻抚摸着小树的树干，感慨万千道，“当初咱们相遇之时，我应该也只有这么一点吧，说不定比它还要小一些呢。”
“既然是你体内的子树，我又如何将它带走？”
钟文脑中没有半点关于世界之树幼时的记忆，自然也无法与他产生共鸣，只是冷静地问道，“连根拔起么？”
“我也不知道。”
男人的回答，却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不过直觉告诉我，你可以的。”
尼玛这怕是世界上最不负责任的家长了吧？
钟文被雷得外焦里嫩，三观震动，险些一屁股跌坐在地。
等等！
难道是……
吐槽的话语几乎就要脱口而出，他脑中忽然灵光一闪，仿佛想到了什么，果断迈步上前，右手向前一探，轻轻抚摸在小树的树干之上。
右手触碰到树皮的那一刻，小树突然散发出莹莹光辉，随后就在他眼皮底下“倏”地消失不见，竟仿佛从来未曾出现过一般。
果然！
钟文心头一喜，知道自己终究还是猜中了。
这颗世界之树的子树，竟然被“新华藏经阁”收录到了他的神识世界之中。
“好了。”
钟文拍了拍双手，起身看向白衣男人，淡淡地问道，“我可以走了么？”
目睹了这一切，白衣男人眼睛越来越亮，嘴角微微勾起，心情似乎十分愉悦。
“只需要流风回雪就可以么？”
只听他柔声说道，“那又何必离开，我这里就有。”
话音未落，他的掌心之中，突然现出一株通体雪白，叶子圈圈叠叠的美丽花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