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七百四十章 能不能对死人奏效
“哎!”
这霸道绝伦的一掌尚未打中,牧常逍耳旁便响起了钟文无奈的叹息声,“女人真是麻烦!”
几乎同时,一道白色身影“倏”地出现在两人之间,挺剑直刺他眉心,招式迅捷凌厉,角度诡异刁钻,令人避无可避,防不胜防。
不是钟文又是哪个?
“噹!”
牧常逍神色如常,不闪不避,只是撤回右臂,手掌外翻,不偏不斜地挡在了天缺剑前进的道路上,宝剑刺中掌心,并未穿透进去,反而发出一道响亮的金铁撞击之声。
对于天缺剑这样的剑中王者,他以肉身直接硬刚,竟然毫发无损,完全不落下风。
“一剑扫八荒!”
钟文反应极快,果断改刺为扫,磅礴剑气自天缺剑疯涌而出,毫无保留地倾泻在阴鸦教主身上。
这一招正是山猪肥膘的天才之作,能够以剑势将敌人推开至远方的斥力神技。
然而,正面承受了强大斥力的阴鸦教主却是岿然不动,甚至连脚步都未曾挪动半分,星灵品级的灵技落在身上,竟然如同清风拂面,完全不起作用。
“看来你终究还是不如神女山那个丫头。”
他口中淡淡地说了一句,随即猛地一拳轰出,直奔钟文面门而去,速度快到不可思议,“不过也无所谓,反正这原初之地,已经没有老夫的对手了。”
“噹!”
开启了六阳真瞳的钟文总算勉强捕捉到这一剑的轨迹,配合魔灵体的恐怖算力,手腕一翻,天缺剑及时挡在面前,与牧常逍的拳头碰撞在一起,再次发出金铁撞击之声。
“轰!”
即便已经有所防备,又有巨灵体和紫腚能行的加持,钟文却依旧无法抵挡这一拳的恐怖威势,整个人身不由己地倒射出去,犹如流星坠地,“轰”地一声在下方撞出一个一望无垠的巨大凹坑。
几乎同时,林星月终于出手了。
她猛地一掌击出,白色旋涡挟着毁天灭地之势直奔牧常逍而去。
这一掌既狠且准,出手时机的选择更是妙到巅毫,正是牧常逍拳打钟文的当口,令其分心无暇,闪避不及。
“轰!”“轰!”“轰!”……
白色旋涡撞在牧常逍胸口,依旧飞速旋转个不停,如同带着砂轮的电钻,不断摩擦着魔头的胸前肌肤,对他造成持续性的疯狂打击,一道又一道炸裂声连绵不绝,响彻云霄。
“噗!”
短短一息之间,白色旋涡的成百上千次旋转攻势终于突破了阴鸦教主坚不可摧的皮肤,狠狠扎入肌肉之中,鲜血溅射而出,挥洒如雨。
这一刻,牧常逍终于微微色变。
自从认真起来之后,他那连天缺剑都无法斩破的肉身,竟然被破防了!
“好个林星月!好一招大须弥!”
他眸中闪过一丝凶戾之色,脸上的笑容瞬间狰狞了起来,右腿猛地飞起,以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速度,重重踢在林星月腰间。
“咔嚓!”
一道清脆的骨骼碎裂声响彻天地,直冲云霄,林星月盈盈一握的纤细腰肢被踹成了不可思议的角度,仿佛从中折断了一般,娇躯化作一道疾光斜斜向下坠去,再次轰出一个巨大天坑,整片阴落山脉外沿在几人的战斗中早已是一片狼藉,甚至连地貌都完全变了模样。
“如今这世上,能够伤到老夫的人,恐怕还不足五指之数。”
牧常逍轻轻抚摸着胸前的伤口,眸中闪过一丝赞许之色,慢条斯理道,“你们已经做得很好了,可惜终究逃不开陨落于此的命运。”
“道天第七式!”
话音刚落,又一道弥天剑光自远处疾驰而至,毫不留情地对着他当头斩落,剑意锐利无匹,几欲捅破苍天,“万物不生!”
“还是不长记性么?”
牧常逍依旧不闪不避,只是抬起右臂,五指微曲,竟然就将这道纵横无匹的剑气轻松捏散,“道天九剑是伤不到我的,就算铁无敌亲临,也是一样的结果。”
这个“果”字刚刚出口,他不知怎地,竟已出现在千丈开外,距离钟文不过一步之遥。
“你这丹药的效果,的确好得惊人。”
只听他轻描淡写地说道,“却不知能不能对死人奏效。”
“砰!”
话音未落,他的右手已经狠狠切在钟文肩头,将他直接从空中斩落,地面登时深深凹陷,浮现出条条裂缝,数不清的碎石断木纷纷离地而起,直冲天际。
这一刻,钟文甚至能够清晰地感受到自己体内骨骼碎裂的极致痛楚。
毫不夸张地说,若非有道韵金身护体,此刻的他已经被斩成两截,一命呜呼。
“轰!”
牧常逍却并不停手,脚下微微一动,“倏”地出现在钟文身前,弯腰屈膝,闪电般轰出一拳,以石破天惊之势,重重轰在他小腹之上,将他整个人都捶入地下更深处,只在凹坑表面留下一个人形孔洞。
“哇!”
这一击的威力足以毁天灭地,破碎虚空,钟文只觉体内无处不痛,无处不碎,仿佛要裂开一般,口中忍不住飙出一道冲天血箭,短短一瞬间,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人都陷入到宕机状态。
而原本被他握在手中的天缺剑更是早已被撞飞出去,不知落在何处。
“出来!”
将他重创至此,牧常逍竟然还不满足,食指与中指并作一处,向上微微一勾,口中轻喝一声。
也不知他究竟使了什么手段,深坑中的钟文竟然不由自主地缓缓飘浮起来,不过数息之间,便重新飞回到他跟前。
“轰!”
牧常逍狞笑一声,再度挥拳而下,霸道的威势狠狠落在钟文胸口,又一次将他打入不知多深的地底。
这般将他从地底捞出,又不断打落地反复了数次,钟文身上的道韵早已破碎殆尽,脸色惨白如织,眼耳口鼻齐齐流血,浑身经脉骨骼,内脏器官几乎碎了个遍,呼吸已然微不可闻,还能保留一口气已经算得上是个奇迹。
“阎王敌”的治疗速度虽然惊人,却终究追不上牧常逍这般狂风暴雨式的轰炸。
此时的钟文双目无光,神志恍惚,甚至无法对周遭发生的一切作出反应。
朦胧间,眼前似乎出现了一条宽阔河流,河对岸隐约有个面貌慈祥的老奶奶正在挥动着手臂,仿佛在向自己发出召唤。
“再见了,了不起的年轻人。”
牧常逍再次举起拳头,注视着钟文满是鲜血的脸庞,眸中隐隐闪过一丝惋惜之色,“但愿你下辈子投胎,莫要再遇见老夫。”
说罢,他果断挥拳而下,对着钟文的面门狠狠砸去。
他知道,这一拳之下,眼前的年轻人定会当场毙命,再也没有任何恢复的机会。
“砰!”
然而,不等牧常逍一拳打中,一道身影突然飞扑而来,狠狠撞在他身上,随后双臂齐出,死死搂住他的腰部,居然抱着这个魔头骨一齐碌碌地朝着旁边倒去。
“是你!”
看清这偷袭之人,竟然是只有魂相境修为的张嘎,牧常逍眸中不禁闪过一丝惊异之色,怎么都不理解为何他能够瞒过自己的感知,悄无声息地靠近过来。
少年人的力气之大,更是完全不符合常理,竟然令他一时无法挣脱。
可牧常逍毕竟不是寻常人物,一旦认真起来,三两下便摆脱了张嘎的束缚,随后抡起一脚,将他狠狠踹飞出去。
“老匹夫,给老娘去死!”
正当他打算回头解决钟文之际,头顶上方突然传来了林星月悦耳动听的娇喝之声,“星辰炮!”
随之而来的,是一道耀眼夺目的恐怖光柱,须臾而至,气势惊人。
“噗!”
牧常逍神情不变,整个人“倏”地消失在原地,却又瞬间出现在林星月身后,出手如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掌洞穿了她的玉背,下手狠辣残忍,没有半点怜香惜玉之意。
望着自由坠落的林星月,他眸中闪过一丝狠厉之色,正要追上去补刀,张嘎却已经大步流星地杀了过来。
“无谓的挣扎。”
牧常逍脸上终于流露出一丝不耐之色,眉头微微一皱,突然双掌齐出,分别抓住张嘎的左右手腕,随后猛地发力。
“噗!”“噗!”
张嘎的两条手臂居然应声而断,光秃秃的肩膀血液激射,口中哀嚎连连,模样说不出的凄惨。
“噗!”
一拳打飞了失去双臂的少年,牧常逍毫不犹豫地纵身而下,将刚刚起身的林星月再次踹翻在地,接着一拳轰出,残忍洞穿了她的小腹。
在这个旷世魔头跟前,三大高手竟然犹如土鸡瓦狗般不堪一击,只能任由他揉扁搓圆,随意蹂躏,丝毫没有反抗之力。
“剑来!”
正当他打算一掌捏爆林星月脑袋之际,不远处突然响起了钟文嘹亮的嗓音。
“嗡!”
牧常逍闻声回头,恰巧看见天缺剑发出一道长鸣,随后化作彩色疾光在空中一闪而过,稳稳落在了重新站起来的钟文手中。
“接下来的事情,就拜托你了。”
在“阎王敌”的夸张药效下,钟文体内的伤势已然恢复了七七八八,一剑在手,他身上再次释放出滔天锐意,对着林星月所在的方向一字一句道,言语之中带着几分悲壮,几分决绝,就仿佛在托付后事一般。
话音刚落,一道无比圣洁,无比纯净的光芒以他为中心疯涌而出,照耀天地。
星灵宝石的光芒!
第一千七百四十一章 让你受委屈了
“星灵宝石?”
牧常逍猛地抬头看向钟文,眸中闪过一丝惊异之色,竟似认得星灵宝石的气息,“你是神女山的人?”
“我是你爷爷!”
钟文咧嘴一笑,周身再次亮起各色光芒,磅礴的气势自体内喷涌而出,化作无穷无尽的恐怖威压,笼罩在整片天地之间。
这一刻,他终于施展出了最后的杀手锏,星灵诀!
老子也算是仁至义尽了吧?
若是再救不下她,须怨不得我!
钟文心中暗暗抱怨了一句,双眸之中却充斥着熊熊战意,面对阴鸦教主这个BUG级别的存在,非但不露怯色,反倒隐隐生出些许兴奋。
以他如今的实力,对付寻常混沌境早就不在话下,多少已经有那么几分独孤求败的意味。
尤其是得到了天缺剑这柄旷世神剑,更是让他的战斗力如同坐了火箭,蹭蹭蹭直往上涨,已然臻至不可思议之境。
旗鼓相当的对手,已是难能可贵。
拼尽一切都无法战胜的敌人,更是可遇而不可求。
某种意义上,阴鸦教主又何尝不是一个理想的对手?
凝视着眼前这个实力深不可测的魔头,钟文的眼睛越来越亮,周身气势还在不断飙升。
双肩之上,如同翅膀般的巨大手臂再次凝聚,缓缓舒展。
璀璨道韵萦绕四周,灿烂紫光充斥身后,星灵宝石的纯净白光更是不断释放,将圣洁的气息洒落大地。
魔灵体的算力,霸皇体的霸气,巨灵体的神威……
所有潜在的力量,都被他毫无保留地调动起来,恐怖的威压笼罩四方,本就深深凹陷的山地隆隆作响,再度坍塌数丈,头顶上方的云朵不知何时散了个干净,仿佛在为他清场一般,只留下碧蓝一片的无尽天空。
这一刻的钟文,恍如神明!
“嗡!嗡!嗡!”
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强大气场,天缺剑也是鸣叫不停,颤抖不止,显得异常兴奋。
“抱歉,都怪我太弱小,让你受委屈了。”
钟文缓缓将天缺剑举至眼前,左手轻抚剑刃,如同对待情人般柔声细语道,“把你真正的力量借给我,好么?”
“嗡!”
天缺剑的颤抖一停,剑身陡然散发出无比绚烂的七彩灵光,几乎渲染了整片天空,高亢的剑鸣声裂石穿云,直上苍穹,仿佛在对钟文的话语作出回应。
难以想象的恐怖剑意以他为中心疯狂扩散,席卷天地,无穷无尽的锋锐剑气充斥在空气之中,仿佛要割裂天地,捅破苍穹,瞬间笼罩在整片阴落山脉之上。
这一刻,整个原初之地的亿万万宝剑齐声长鸣,颤栗不止,仿佛在向一尊无上帝王表达臣服之意。
当然,这其中并不包括某一柄正在赶往此地的神剑。
这小子!
居然进步得如此之快!
看来以后是没机会教训他了!
躺在地上的林星月扭头看他,眸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之色,只觉眼前的钟文与当初在禁地之中对战的白衣青年简直判若两人,实力已经全面超越自己,再要找回场子怕是千难万难,沮丧之余,却又不自觉地松了口气。
毕竟,有一个这样牛叉的队友,如何能不让人安心?
“就连老夫在魂相境之时,都没有你这样的实力。”
牧常逍李凝视着钟文炫酷的造型,沉吟片刻,居然罕见地语重心长道,“以你的天赋,只要蛰伏一段时日,找机会进入混沌之门,待到晋阶混沌之时,绝对有与我一较高低的资格,为了一个女人现在就和我拼命,殊为不智。”
“若是连一个女人都保护不了。”
钟文摇了摇头,将宝剑高举过头,“就算日后拥有了天下无敌的实力,又有什么意义?”
林星月闻言一愣,眸中异彩连连,看向钟文的目光不觉柔和了几分。
“终究还是太年轻啊。”
牧常逍连连摇头,不以为然道,“男欢女爱什么的,终有厌倦的一天,到时候你就会知道,唯有无上的实力,才意味着真正的逍遥天地,自由自在。”
“一个人的自在?”
钟文耸了耸肩,“有什么意思?”
“本以为你资质不凡,应该是个聪明人,想不到竟如此愚钝。”
牧常逍眸中闪过一丝失望之色,颇有种鸡同鸭讲的无力感,“等你成了天下第一,什么样的女人得不到?”
“话不投机,何须多言?”
钟文眸中精光大作,身形化作一道绚丽光影,迅疾如电,气势如虹,直射牧常逍而去。
“可惜了一个绝世天才。”
牧常逍神色不变,抬起右手直抓剑光而去,居然还是没有闪避的意思,“老夫会记得你的。”
“噗!”
伴随着一声兵刃入肉的脆响,他的瞳孔急剧扩张,脸上流露出前所未有的怪异表情,仿佛看见了什么不可思议之事。
他那无坚不摧的手掌,居然被剑光刺了个对穿,鲜血顺着伤口缓缓流至手腕,又滴滴答答地向下跌落。
“镇魂!”
一击得手,钟文并不迟疑,突然双眼一瞪,口中大喝一声。
狂暴的灵魂威压从天而降,狠狠砸在牧常逍身上,令他动作微微一滞。
在星灵诀、紫腚能行和霸皇体的三重加持下,钟文这一招镇魂歌施展出来,端的是威力无匹,按说就连混沌境高手也要灵魂震颤,头疼欲裂,陷入到长时间的痛苦和呆滞之中。
然而,阴鸦教主却只是皱了皱眉头,脸色很快恢复如常,竟似并未受到多大的伤害。
这老匹夫,连灵魂力量都如此了得!
钟文心头一惊,手上丝毫不停,再次一剑斩出,口中高喝一声:“魂刺!”
一道无色无形的灵魂尖刺朝着牧常逍疾射而去,趁其还未完全恢复行动能力的当口,狠狠扎在他的神识之上。
“咦?”
在这一套灵魂连击之下,牧常逍面色微变,眉头皱得更紧,却还是没有流露出多少痛苦之色。
“噗!”
而钟文的宝剑也不偏不斜地砍在他左肩之上,割破外套,在皮肤表面留下了一道浅浅的血痕。
“不许动!”
眼见牧常逍就要恢复行动能力,钟文身上突然散发出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魅力,口中厉喝一声,收剑再刺。
在灵魂两连击之后,他竟然施展出了魅灵体加言灵真经这套林芝韵的惯用组合。
牧常逍再次身形一滞,脸上的表情愈发古怪,似乎没料到眼前这个白衣青年竟然拥有这么多千奇百怪的控制技能,令人防不胜防。
“噗!”
趁着牧常逍身体僵直之际,钟文的宝剑已经狠狠扎在他心口,挟着无边锐意捅破皮肤,在两寸深度处停了下来,再也无法前进。
此时的剑尖距离魔头心脏,已经不足一寸。
“砰!”
而牧常逍也从言灵真经的影响中恢复过来,快如闪电般拍出一掌,狠狠打在钟文胸膛之上,轰得他胸骨断裂,剧痛难当,直接倒飞出数百丈距离,整个人仿佛都要散架了一般。
奶奶的!
拼了!
到此地步,钟文也已经打出了火气,才刚止住身形,便如同闪电般折返回来,顾不得疼痛,咬着牙再次奋力挥出一剑,口中厉喝一声:“镇魂!”
恐怖的灵魂威压铺天盖地,对着牧常逍劈头盖脸地砸将下去。
不料这一回,阴鸦教主竟然不再停顿,而是果断探出食指和中指,轻而易举地夹住了钟文的惊天一剑。
他的两根手指就如同铁钳一般,牢牢黏在剑刃之上,无论钟文如何使力,都再也无法令宝剑移动分毫,一时前进不得,后退不能,陷入到极其尴尬的境地。
“你忘了么?”
望着脸色通红的钟文,牧常逍淡淡一笑,左手五指并拢作刀,“见过一次的招数,是不可能对我奏效的。”
望着缓缓伸向自己的手刀,钟文想要松手后撤,却又不愿让天缺剑落入对方手中,一时间有些踟蹰不决。
“砰!”
恰在此时,一双手突然从牧常逍身后钻了出来,将他的身体狠狠抱住。
“又是你!”
牧常逍猛然回首,惊讶地发现这双手的主人,竟然是张嘎,“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不久前还被他断去双臂的张嘎,竟然又四肢齐全地杀了回来,甚至还瞒过了自己的感知,神不知鬼不觉地靠近身边。
如此诡异的现象,已经完全超出了常理,就连牧常逍这样见多识广的老魔头都不禁目瞪口呆,险些怀疑人生。
就在他分神的一瞬间,钟文双手突然发力,终于成功抽出宝剑,疾退数丈。
阴鸦教主毕竟不是常人,即便内心惊涛骇浪,却还是很快恢复理智,毫不留情地一掌拍出,将张嘎揍得筋折骨裂,狼狈落地。
“千鸟绝!”
不等他返身追击钟文,下方突然响起了林星月娇柔悦耳的嗓音。
紧接着,无数条光洁纤细的手臂凭空出现,齐齐挥动,分别抓在他的脖颈、肩膀、手臂、大腿等身体各处,如同囚具一般将他牢牢锁住。
机会!
钟文眼睛一亮,再不迟疑,手中宝剑高高举起,口中大喝一声:“道天第九式,道法自然!”
一股前所未有的可怕剑意霎时间纵横天地,席卷四方。
第一千七百四十二章 你有这个资格
道法自然!
道天九剑中最强,也是最难驾驭的一招。
说是“剑阁”第一,不,应该是天下第一剑技,或许也并不为过。
就在不久之前的通灵海大战中,钟文还无法在不施展通灵诀的情况下,单独使出这一剑,否则尚未伤敌,自己便会肉身破裂,失血重伤。
足见这一招的威力之强,究竟达到了何种境地。
而此时的钟文,与灭魔令大战之时也早已不可同日而语。
五大特殊体质,最顶级的BUFF,更多数量的星灵宝石,增长了不止一倍的强悍魂力,以及手中这柄经历了十二道雷劫的剑中王者。
其中任何一项单独拿出来,都足以造就一方霸主。
当集诸多BUG于一身的钟文再次挥剑,一切都变得不同。
万里碧空霎时间阴云密布,电闪雷鸣,整片山脉狂风大作,沙尘激扬,数不清的石块和断枝盘旋飞舞,本就布满了凹坑的山地居然又下陷了数尺。
整片天地竟然颤栗不已,仿佛也被这一剑的威势所震慑。
“震八荒!”
牧常逍面色一变,突然抬起右腿,凌空一脚踏出。
“轰!”
这一脚仿佛拥有万钧之力,竟然踩得天地震荡,空间碎裂,缠在他身上的无数手臂瞬间碎裂开来,化作数不清的白色光点,纷纷飘散在天地之间。
“噗!”
林星月登时俏脸煞白,嘴唇发紫,忍不住喷出一道血箭,娇躯瞬间瘫软下来,浑身酥麻,一时间动弹不得。
“阎王敌”的药力在体内流淌,飞快修复着牧常逍造成的伤势。
然而,她却能够明显感觉到,丹药的力量已经极其微弱,对于身体的修复速度亦是大不如前。
在牧常逍可怕的杀伤力下,本该持续一个时辰的药力,竟似将要枯竭。
“年轻人,你叫什么?”
一脚重伤林星月,牧常逍瞬间恢复了行动自由,抬头凝视着钟文炫光华彩的霸气身姿,温和地开口问道。
“干掉你的人,叫作钟文。”
钟文咧嘴一笑,并不隐瞒,反而中气十足地答道,“你可要记牢了!”
话音刚落,他脚下突然龙影盘旋,“砰”地一声出现在牧常逍面前,宝剑朝着他头顶狠狠斩落,可怕的剑意疯涌而出,仿佛要将天地劈成两半。
“钟文,老夫会记得你。”
牧常逍嘴角微微勾起,突然弯腰屈膝,收拳缩腹,自从开战以来,第一次做出蓄势动作,“你有这个资格。”
“唯我八荒!”
话音刚落,他双眸突然精光大作,身躯微侧,收在腰间的右拳猛然挥出,端的是霸道绝伦,石破天惊,竟然朝着天缺剑正面刚了上去。
“噹!”
一道震耳欲聋的金铁撞击声飘荡在天地之间,余音缭绕,久久不绝。
“道法自然”与“唯我八荒”这两种惊世神技正面碰撞所产生的威势,已经远远超出了常人想象的极限,仅仅是散逸出来的气息,便已将四周的一切事物统统化为虚无,瞬间营造出一派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灭世景象。
林星月瘫软在地,伤势还未来得及被“阎王敌”治愈,眼睁睁地看着这股惊天气势当头罩下,却连起身闪避的力气都没有,一时间憋屈万分,绝望不已。
眼看着她就要被殃及池鱼,突然不知从哪里蹿出一道身影,以风驰电掣之势疾驰而来,将她一把夹在腋下,朝着远方飞奔而去,竟是险而又险地躲过了两大高手的战斗余波。
“是你!”
看清救命恩人竟是那个古怪少年张嘎,林星月忍不住惊呼出声,内心一时间五味杂陈,百感交集。
一想到自己当初还打算拍死这个“下人”,饶是她心情恣意跳脱,却还是忍不住脸颊发烫,羞愧不已。
对于发生在下方的小插曲,钟文却已无暇顾及。
此刻他手中的天缺剑正和牧常逍的拳头狠狠怼在一起,僵持不下,剑身剧烈颤抖,噹噹作响,却愣是没能斩破魔头手指,可怕的威压不断自对方拳端传来,一阵接着一阵,一浪高过一浪,直教他浑身剧痛,骨骼喀喀作响,整个人仿佛随时要被彻底挤爆。
即便与天下第一剑铁无敌交手之时,钟文也未曾感受过如此强大的压力,若非他在南宫灵的锤炼下意志惊人,怕是早就已经支撑不住,当场崩溃。
淦!
这样都干不死他?
这还是人么?
随着时间推移,天缺剑依旧不得寸进,钟文双臂渐渐酸麻不支,脸上已然没有半点血色,苍白的嘴唇颤抖个不停,心中吐槽不止。
“好一招道法自然,怕是已经不输铁无敌!”
牧常逍的脸色虽然凝重不少,状态却远比他要好得多,甚至还有余力说话,“得亏你和那个丫头不是一道来的,否则说不定还真能威胁到老夫性命。”
那个丫头?
难道是……她?
钟文闻言心中一动,突然生出一个大胆的猜测。
然而这么一分神,却被牧常逍逮到了机会。
这位阴鸦教主突然手腕一侧,拳头偏转了一个角度,以巧劲卸去了钟文的大半剑势,随后猛地向前一记冲拳,结结实实地轰在钟文小腹之上。
“噗!”
这一拳挟着“八荒唯我”的余威,势头何其恐怖,毫无悬念地将钟文一击而穿,腹部瞬间出现一个空洞,筋肉血液齐齐飞出,飘向四方。
输了?
我已拼尽全力,却还是无法战胜他么?
“阎王敌”的效果似乎已经过去了?
奶奶的,早知如此,就该抛下林星月直接跑路,逞什么英雄好汉?
以老子的彩莲传送,分分钟跑回云顶仙宫,谁能拦得住我?
好痛!
我会不会……死?
“死”这个字刚出现在脑海之中,他突然浑身一颤,眸中射出夺目精光。
我若死在这里,张嘎和林星月怕是也难逃此人魔爪。
这两人倒也罢了,宫主姐姐怕是还未走远,若是被此人追上……
一想到自己倒下之后,林芝韵可能会遭遇到的危险,他猛地一激灵,浑身神经紧绷,一时竟然忘记了腹部的剧烈痛楚。
玛德!
绝不能就这样挂了!
就是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他体内不知从何处涌起一股力量,双目瞬间瞪得浑圆,周身气势猛涨,口中发出一道撕心裂肺的怒吼:“啊!!!”
原本无力的右臂陡然一个急转,天缺剑霎时散发出难以想象的夺目光辉,从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回转过来,再次扎向对方心口。
“八荒寂灭!”
似乎没料到他竟然还有余力反击,牧常逍眸中的惊诧之色一闪而逝,贯穿钟文腹部的右臂再次发力,恐怖的气劲喷涌而出,瞬间将他五脏六腑捣得稀烂。
按说这样的伤势之下,便是混沌境强者也要一命呜呼,可钟文却如同打了鸡血一般,愣是屹立不倒。
“给老子死!!!”
在牧常逍的疯狂攻势下,天缺剑已然偏离了轨迹,钟文却依旧咬紧牙关,奋力控制着宝剑的方向,瞳孔中布满血丝,嘶哑的吼声直冲云霄。
“噗!”
伴随着一声脆响,这一剑竟然不偏不斜地扎在了牧常逍胸前被林星月击伤的脆弱部位,登时破体而入,伤上加伤,鲜血如同喷泉般飙射而出,挥洒如雨。
“混账!”
阴鸦教主面色煞变,只觉一道狂暴无匹的剑气顺着伤口涌入体内,到处乱蹿,肆意破坏,所过之处,什么经脉血肉、五脏六腑统统被斩得粉碎,一阵阵前所未有的剧痛直冲脑海,神情再也无法保持淡定,嘴里恶狠狠地骂了一句,猛地收回右手,又再次一拳轰出,正中钟文面门,将他直接轰飞出去,脸上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正在此时,一道玲珑身影突然蹿了出来,好巧不巧地拦在了钟文飞行的道路之上,将他破败的身躯一把抓住,随后果断掉头,朝着远处疾驰而去
“想跑?”
看清出手之人正是林星月,牧常逍冷笑一声,正要飞身追击,胸口突然传来的剧痛却让他脚下一滞,脑袋微微有些发晕。
强自镇定心神,他正要再次出击,眼前却突然现出张嘎的身影。
尸种少年咧嘴一笑,猛地挥动拳头,朝着他的面门狠狠打来。
“又是你!”
一再被这个诡异少年坏了好事,牧常逍一看见他,便觉烦不胜烦,口中怒骂一声,猛地一记手刀劈出,狠狠斩在张嘎肩头,将他从高空中一路打落,直至深深嵌入地底。
解决了张嘎的他再度抬头,视线之中,却已经失去了林星月和钟文的身影。
胸口的疼痛依旧疯狂袭来,不断刺激着他的神经,折磨着他的思绪。
迟疑半晌,牧常逍终于长叹一声,摇了摇头,放弃了继续追击的打算。
第一千七百四十三章 屁的威严
“噹!”“噹!”“噹!”
一阵阵悠扬的钟声飘荡在空中,清晰地传入天空之城的每一个人耳中,洪亮肃穆,绕梁不绝。
随着时间的推移,钟声非但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反而一声盖过一声。
“噹!”
也不知过了多久,当一道震耳欲聋的钟声划破天际,整个天空之城终于重归寂静。
若是有心之人刻意去数,便会发现这一次的钟声,一共敲响了九九八十一下。
“胡闹,简直胡闹!”
金碧辉煌的长老会议事大堂之中,赫连宝箍“砰”地狠狠一拍桌子,厉声喝道,“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发动第二次灭魔令,简直儿戏!”
“发动就发动呗。”
说话之人,乃是坐在角落里的“发明家”齐淼,“赫连老儿,你那么大惊小怪的作甚?”
“灭魔令象征着神女山的威严!”
赫连宝箍厉声说道,“不到万不得已,岂能随意动用?”
“威严?”
靠近首座的壮汉武金刚哂笑道,“屁的威严,前些天你发动的那一次灭魔令,早就把神女山的脸都丢尽了。”
“武金刚!”
赫连宝箍被戳中痛处,不禁勃然大怒,“你什么意思?”
“还能是什么意思?”
武金刚斜躺在椅子上,双手枕在后脑勺下方,懒洋洋道,“说你丢脸呗!”
“混账!”
连番遭到挑衅,赫连宝箍再也按捺不住,猛地跳将起来,周身气势暴涨,恐怖的混沌境威压涌向四方,“想打架么?”
“怕你不成?”
武金刚缓缓坐直身子,夷然不惧地凝视着他,眸中满是讥讽之色。
“你……”
“都歇一歇罢!”
主座之上,身为三大首席长老之一的徐光年终于开口道,“议事重地,岂容喧哗?”
见他开口,两大长老总算有所收敛,不再继续对骂,只是从两人的脸色来看,显然并未真正和解,难保在离开此地之后,不会继续放对。
“这一次发动灭魔令,乃是圣女大人的旨意。”
徐光年转头看向赫连宝箍,柔声问道,“听赫连长老的意思,是要忤逆圣女大人的命令么?”
“我……我可没那么说。”
赫连宝箍表情一滞,气势登时弱了不少,小声嗫嚅道,“只不过上一次灭魔令才刚结束,结果也并不理想,这么快就发动第二次,难保各域高手不会心存不满,阳奉阴违。”
“上一次灭魔令失败。”
角落里的齐淼尖着嗓子道,“也不知是谁的责任。”
“齐淼,少在那里阴阳怪气!”
赫连宝箍脸色一沉,冷冷地看着他道,“金耀帝国的事情,不也被你搞砸了么?”
“你倒是有脸说。”
齐淼冷笑一声道,“若是你在灭魔令一战中干掉那个小子,他又哪有机会跑来金耀帝国坏我好事?”
“说得轻巧!”
赫连宝箍的嗓门再次大了起来,“你怎么不干掉他?连铁无敌都没搞定他,就你能?”
“是你们说起过的那个白衣小子么?”
武金刚在一旁兴致勃勃道,“年纪轻轻,竟然可以跟天下第一剑单挑?有意思,早晚要找机会和他较量一番。”
几人口中的“那个小子”,自然就是在灭魔令一战中有着亮眼表现的钟文。
“岂止如此?这小子邪门得紧。”
或许是为了让自己的失败不那么难看,赫连宝箍不得不主动吹捧起了钟文,“依老夫看,那所谓的率土之滨,多半就是他搞出来的。”
听几人提及钟文,莫不平在一旁缄默不言,眸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不知两位意下如何?”
这般讨论片刻,徐光年突然转头看向另外两名首席长老,“是否认同圣女大人的决定?”
“圣女大人乃是神女山之主。”
棠溪芦苇沉吟片刻,缓缓答道,“既然灭魔令由她亲自发起,除非所有长老一致否决,否则又何谈认不认同?”
“棠溪长老所言极是。”
听他言辞含糊,徐光年接着问道,“那不知你对这次灭魔令怎么看?”
“说心里话,我的想法倒是和赫连长老有些不同。”
棠溪芦苇微微一笑,“既然上一回失败了,那么再来一次成功的,岂不是正好可以挽回我神女山的颜面?不知徐长老意下如何?”
“阴鸦和远古遗族……”
徐光年脸色渐渐凝重,“这两个传说中的势力一道重出江湖,的确不可等闲视之。”
“徐长老,棠溪长老……”
眼见两名首席长老似乎都有赞成的意思,赫连宝箍心中登时大感别扭,忍不住开口道,“如今率土之滨正在不断壮大,若是对阴鸦发动灭魔令,难保不会让那个白衣小子坐收渔利……”
此言一出,整个议事大厅登时安静了下来,不少人脸上都流露出担忧之色。
“赫连长老所言不无道理。”
徐光年沉默片刻,突然叹息一声,苦笑着道,“徐某连做梦都没想到,咱们神女山竟然还有这般腹背受敌的一天。”
“无妨。”
正在此时,坐在主座正中间位置,始终默不作声的首席大长老突然开口道,“这一次灭魔令,通知率土之滨一道参加。”
“率土之滨?”
棠溪芦苇愣了一愣,“他们对我神女山如此敌视,又怎会响应……”
话到中途,戛然而止。
他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睛越来越亮,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丝兴奋的笑容。
“妙!妙!妙!”
徐光年更是猛地双手一拍,口中连声交好,“阴鸦行事素来阴狠歹毒,无恶不作,乃是天下共敌,若是率土之滨不来,便等于站在了整个修炼界的对立面,若是他们前来参战,咱们自然有无数个方法可以利用阴鸦和远古遗族来消耗他们的力量,从而坐收渔利,甚至将这两方一网打尽,大长老此计堪称绝妙!”
被他这么一说,周围不少长老皆是恍然大悟,点头不止,就连赫连宝箍也陷入到沉思之中,不再出言反对。
“既然二位都同意,那就这么定了罢!”
只听大长老接着道,“阴鸦、远古遗族和率土之滨,可以说是我神女山创立以来的最大危机,万万不可轻敌,棠溪,这一次的灭魔令由你亲自主持。”
“是。”棠溪芦苇微微躬身。
“光年。”
大长老又转头看向徐光年,“动用一切手段,查出远古遗族的藏身之所。”
“没问题。”
徐光年微微一笑,说不出的淡定儒雅,“交给我了。”
“神女山所有的资源随你们调用。”
大长老接着又道,“务必要斩草除根,不留后患!”
“大长老,您……”
棠溪芦苇犹豫片刻,终于忍不住问道,“不参加么?”
“如今圣女不在神女山,总要有人坐镇留守,况且……”
大长老摇了摇头道,“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做,去罢,事不宜迟,速速行动!”
“是!”
……
“扑通!”
某处偏僻的深山之中,林星月浑身乏力,脚下一个踉跄,终于再也支撑不住,软软地摔倒在地。
她怀中的钟文顿时被甩飞出去,在崎岖的山路上乒乒砰砰翻滚了数圈,最终狠狠撞在了远处的一棵巨树之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噗!”
本就重伤濒死的钟文哪里能够忍受这般撞击,连眼睛都没睁开便吐出一口鲜血,随后便仰面平躺,一动不动,本就苍白的脸庞之上,再也看不见一丝血色。
“臭、臭小子,你、你没事吧?”
林星月见状一惊,一边奋力挪动双臂,挣扎着爬向他所在的位置,一边用颤抖的嗓音娇声问道。
然而,身上的伤势是如此之重,而“阎王敌”的药效又早已消耗殆尽,短短数丈距离竟然有如天堑,无论她如何努力,都无法缩短两人之间的距离。
而远处的钟文依旧双眸紧闭,如同死尸一般,对于她的问话丝毫不作回应。
“喂,臭小子,活着没?”
凝视着他死灰般的惨白面容,林星月不禁眼眶泛红,琼鼻一酸,焦急地追问道,“活着吱一声!”
回答她的,是一阵无言的寂静。
从钟文体内,她甚至感知不到呼吸和心跳的声音。
死了?
林星月脸色煞白,贝齿紧咬嘴唇,一颗芳心瞬间沉入谷底。
第一千七百四十四章 再来一点
是我害死了他?
这个念头突然在林星月脑中扎根,再也挥之不去。
她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住,前所未有的痛楚阵阵传来,泪水再也无法抑制,自秀气的双眸中潸然而下,化作两条晶莹溪水,划过白玉般的光洁脸蛋。
咦?
这小子明明讨厌得很。
我为什么会哭?
我这是在伤心么?
不,不可能的,我才不会为了他伤心。
是了,他是芝韵丫头的夫君,却为了救我而死。
终究是我对不起她。
这是愧疚的眼泪!
林星月一边在脑中自圆其说,一边试图伸手擦拭脸上的泪水,奈何在重伤之下又拼命狂奔了这么久,体内早就是乱糟糟的一团,撑着的一口气一旦散去,竟是再也无法凝聚,娇躯软软地伏倒在地,怎么努力都无法抬起手臂。
这般趴了许久,心痛的感觉并未淡去,反而愈发强烈,泪水更是如同决了堤似的,竟是怎么也停不下来。
该死的小子!
你不是很拽很嚣张么?
怎么就这样挂了?
有本事你就给老娘醒过来啊!
生前对我这般无礼,死了还要让我伤心!
遇见你,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钟文分明就在眼前,却又仿佛远在天边,令人触之不及,林星月秀眉紧蹙,银牙狠咬,也不知为何,有生以来竟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作心如刀割。
她甚至不明白,自己为何会为了一个讨厌之人如此伤心。
情绪,有时就是那么任性,那样莫名,丝毫不受理性的掌控。
尤其是女人的情绪。
“咳、咳咳!”
似乎听见了她心中的抱怨,先前一动不动的钟文突然浑身一颤,轻轻咳了两声,震动之下,腹部本已凝结的孔洞顿时裂开,鲜血如同河流般汩汩而出。
“你没死!”
林星月心头狂喜,忍不住娇呼出声道。
这一刻,她竟然有种身处绝望,陡遇光明的解脱感。
神识之中,终于能够勉强感知到钟文的呼吸与心跳,只是断断续续,且微弱到了极点,仿佛随时都会消失一般,若非全神贯注,几乎难以察觉。
“水……水……”
这时候,钟文突然张开嘴,用沙哑的嗓音吐出两个字来。
随后,他又很快沉寂下来,再也没有动弹。
给他水!
林星月心头一紧,本能地便想寻找水源,奈何浑身乏力,连举起一根手指头都无比费劲,储物戒指又被钟文偷走,身上连一点物资都没有,眼睁睁地看着钟文在眼前虚弱痛苦,竟是完全无法可想,无计可施。
她甚至能够清晰地感知到,钟文本就寥寥无几的心跳声,正在逐渐衰弱,间隔也变得越来越长。
毫无疑问,若是继续放任不管,以他此刻的状态,绝对活不过一炷香时间。
动起来!
给我动起来啊!
林星月,你怎么这么没用?
连一个毛头小子都救不了,你也配称作蓬莱第一天才?
你对得起芝韵丫头么?
这一刻的她凤目圆睁,柳眉倒竖,贝齿咬得咯咯作响,在无尽的懊恼与悲痛驱使下,也不知从哪里涌出一股力气,竟然“蹭”地坐了起来。
只见她咬紧牙关,手脚并用,奋力爬向钟文所在的位置。
然而,才刚爬出不足四尺,便有一阵无法抗拒的虚弱感涌入脑海,她只觉浑身一软,再次“扑通”一声伏倒在地。
这一次,她再也没有剩下一丝一毫的力气。
不远处,钟文的心跳声几乎已经无法听见,林星月不禁眼眶泛红,泪如泉涌,心中满是苦涩与不甘。
“啊!!!”
极度痛苦之下,她忽然仰起螓首,面向苍天,撕心裂肺地失声痛哭了起来。
自从成年以后,她便从未如此刻这般哭泣。
悲痛钟文的死去?
对林芝韵感到歉疚?
还是为了一直以来,那始终压在肩膀上的沉重担子?
到后来,她甚至已经分不清自己究竟为何而哭,似乎哪样都不是,又似乎哪样都沾了一点。
她只觉得自己需要释放,尽情地哭泣,肆无忌惮地宣泄,否则下一秒说不定就要精神崩溃。
“嗡!”
哭声正酣,头顶上方突然传来一阵嘹亮的剑鸣之声。
林星月闻声抬头,只见一柄散发着七彩炫光的宝剑正悬在头顶,盘旋飞舞,灵动无比。
不是天缺剑又是什么?
“是你!”
亲眼见识过这柄宝剑的神奇之处,她登时眼睛一亮,哪里还顾得上哭泣,连忙高声说道,“快、快救他!”
“嗡!”
天缺剑再次发出一声长鸣,似乎在对她作出回应,随即化作一道七彩灵光,“倏”地出现在钟文头顶,绕着他转了数圈,似乎颇为焦急担忧,却又不知该如何才好。
“你可能弄到清水?”
林星月见状,忍不住出声指点道,“他需要喝水。”
BIU~
话音刚落,天缺剑便大受启发,顶端突然射出一道水箭,不偏不斜地落入到钟文口中。
原来它的主要材质乃是七色补天石,其中蓝色所代表的,正是水系力量,想要弄出一点饮用水简直小菜一碟,根本就不需要到别处找寻。
会、会不会太粗暴了一些?
眼见这把宝剑不但能够自主飞行,居然还会喷水,林星月诧异至于,也不禁暗暗担心这道水箭太过激烈,会不会救人不成,反而对垂死的钟文造成二次伤害。
BIU~
不料就在她思索之际,天缺剑突然掉了个头,再次喷出一道水箭。
“咳、咳咳!”
林星月猝不及防之下,登时被从头到脚淋了个透,浑身湿哒哒的很是狼狈。
“嗡!”
天缺剑却再次盘旋飞舞了起来,似乎对于自己刚才那一手颇觉得意。
咦?
这水……有玄机!
正打算开口骂剑的林星月嘴里喝入少许,突然感觉精神一振,原本受到创伤的神识似乎居然隐隐有所恢复,如水双眸中不禁流露出些许震惊之色。
意识到天缺剑射出的并非寻常清水,林星月话到嘴边,却又戛然而止。
她一时竟不知是该骂上两句,还是该要求对方“再来一点”。
茫然无措之际,她本能地环目四顾,视线落在钟文身上,突然娇躯一颤,整个人瞬间呆住。
先前还重度昏迷的钟文不知何时,竟已苏醒了过来,双眼正直勾勾地注视着自己,神情于痛苦之中,夹杂着一丝丝的讶异和好奇。
“你、你醒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樱唇轻启,讷讷地吐出一句废话。
“你这又是什么造型?”
钟文并未回答,反而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嗓音依旧虚弱,却隐隐夹杂着几分戏谑。
只是说了一句话,他的脸色便又白了几分,呼吸断断续续,仿佛耗费了极大的力气。
“都什么时候了,还贫嘴!”
林星月轻轻白了他一眼,罕见地并未动怒,反而关切地说道,“感觉怎么样?能不能动?若是疗伤丹药不够,我那戒指里头还有两瓶雪梅炼制的凝碧丹,可以吃上几颗。”
“暂时死不了。”
似乎没料到林星月态度大变,钟文愣了愣神,倒也没了继续调侃的兴致,叹了口气道,“不过一时半会是动不了了,就是有丹药怕也塞不进嘴里。”
“你傻么?”
林星月没好气道,“这柄宝剑已然通灵,能够自主行动,让它来喂你不就行了?”
“它?”
钟文心中一动,瞥了天缺剑一眼,脸上流露出迟疑之色。
让这熊孩子给我喂药?
它会不会一个不小心,把老子喉咙给捅穿了?
不知为何,他脑中本能地浮现出这样一个念头。
“嗡!”
天缺剑听懂了两人对话,顿时绕着他头顶乱转,兴奋地发出一声长鸣,仿佛在主动请缨一般,显得很是积极。
“那好罢!”
钟文苦笑一声,掌中登时现出一个瓷瓶,里面装着的,正是所剩无几的神级救命丹药“阎王敌”,“给我喂一粒。”
“嗡!”
天缺剑再次鸣叫一声,甚至都没有靠近瓷瓶,便有两颗丑陋的“泥丸子”突然飘浮在半空之中。
紧接着,钟文只觉嘴里突然多了什么,一股恶臭在口腔中迅速扩散,难以描述的恶心感直冲脑海,胸口一阵翻涌,险些就要呕吐出来。
与此同时,他体内的伤势也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飞快愈合起来。
原来如此!
是空间之力!
我竟然没想到这一茬!
钟文顿时恍然大悟,意识到天缺剑之中,本就融入了空间彩莲的空间之力,给自己喂药根本就不需要身体接触。
等等!
刚才它为何取出两颗“阎王敌”?
正在此时,他突然回想起先前飘在空中的两颗“泥丸子”,不禁心生疑窦。
“呕~”
还没等他想明白,不远处已然传来了林星月呕吐的声音。
第一千七百四十八章 这么刺激?
“啥?”
林星月猛地回头,满脸不可思议地瞪视着他,“你说的是人话?”
“怎么,你好歹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
钟文脸上没有半点不好意思,一本正经地说道,“强吻了老子,就想这样跑路么?”
“你、你想怎样?”
林星月心脏猛地一跳,脸上不自觉地浮现出两抹红晕。
“老子的便宜,是这么好占的么?”
钟文一个鲤鱼打挺,稳稳地站了起来,快步凑近前来,瞪着她娇艳若花的容颜,恶狠狠道,“你可不得负责到底?”
“怎、怎么负责?”
素来横行无忌的林星月居然本能地后退一步,罕见地流露出几分怯懦和心虚,说话声音轻若蚊蝇。
“当然是……”
钟文清了清嗓子,用最严肃的表情给出了最荒谬的答案,“把老子娶回家!”
林星月:“.…..”
“你要是不负责也行。”
钟文撸了撸袖子,右臂的肱二头肌高高凸起,兀自摆出一副凶相,“不过得问问老子的拳头答不答应!”
“神经!”
林星月哭笑不得地瞪了他一眼,“你已经有阿娴和芝韵丫头了,还敢打老娘的主意?”
“哦?”
钟文冷笑着回怼道,“你刚才亲老子的时候,就没考虑过宫主姐姐和媳妇儿会怎么想么?”
“我……”
林星月神情一僵,一时语塞。
“自己做出来的事情,就要勇于承担后果。”
钟文乘胜追击,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再说老子的口水你都已经喝了上百斤,除了我,你还能跟哪个男人好?”
“我、我……”
林星月被他说得晕晕乎乎,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不禁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抬手朝他打去,口中娇嗔一声,“滚你的,哪来的几百斤?”
“罢了罢了,我算是看透你了。”
钟文一把抓住她的纤白皓婉,笑嘻嘻道,“不就是想要点好处么?给你还不成么?”
说罢,他突然褪下了手上的莲花戒指,轻柔地戴在了林星月的无名指上,还趁机揩油,在她光洁如玉的手背摸了摸:“喏,天价聘礼,够不够?”
“这、这是……我的莲花戒指?”
林星月愣愣地注视着戒指上的精美莲花,讷讷地问道。
“什么你的莲花戒指?”
钟文两眼一瞪,不满地反驳道,“是我的莲花戒指!”
“你先是从我手里偷走戒指。”
林星月并不理她,只是自顾自道,“然后又拿来送给我当聘礼?”
或许是从来未曾见识过这等老六操作,她突然感觉自己的脑子有些不够用了。
“怎么,不想要么?”
钟文丝毫不觉羞耻,反而老神在在地问道,“不要那就还给我好了。”
“本来就是我的东西。”
林星月连忙捂住手上的戒指,警惕地瞪视着他,连连摇头道,“凭什么还给你?”
“很好,既然收下聘礼,你就是我的人了。”
钟文拍了拍手,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滔滔不绝道,“从今往后要注意言行,不能再随便和别的男人亲近了,还有记住,女人家要矜持,与人打架的时候要多穿几件衣服,别总是打着打着就裸了,另外还有……”
“滚!”
林星月听得一阵无语,忍不住笑骂了一句,随后扭头大步而行,直奔南方而去。
“话说既然你们师姐妹都要给我当媳妇儿,这称呼是不是得区分一下?”
刚走出没几步,耳旁就传来了钟文喋喋不休的嗓音,“要不师姐叫大媳妇儿,师妹叫小媳妇儿?不过总感觉怪怪的,对了,你有没有什么好听点的昵称,叫起来亲切点的那种……”
林星月听得满头黑线,不禁加快脚步,身法如电,试图摆脱钟文的纠缠。
“……对了,有件事情得告诉你一下,除了宫主姐姐和媳妇儿,我还有几个老婆,也都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绝色美女。”
奈何钟文的嗓音却犹如附骨之疽,依旧飘荡在林星月耳边,完全无法甩脱,“不过你也不必担心将在来家中的地位,毕竟你这个人虽然神经兮兮,样貌却还算周正……”
“你才来神经兮兮……”
林星月终于忍无可忍,猛地转身回怼道。
话到中途,戛然而止。
她只觉腰肢被一双强健有力的大手紧紧抱住,钟文的脸颊不知何时已是近在眼前,紧随而来的,是嘴唇上的温柔触感。
又是一吻!
柔软、温暖、甜蜜,芬芳!
这一吻之中,仿佛蕴含了世间一切的美好,将林星月包裹其中,直教她瞬间融化,心中满是柔情蜜意,再也生不出一丝一毫的抗拒。
“你、你这个无赖!”
小半刻之后,两人终于缓缓分开,林星月软软地瘫倒在钟文怀中,白玉般的柔荑有气无力地拍打着他的胸膛,眸光温柔如水,嗓音甜腻如丝,衬上红扑扑的绝美脸蛋,足以轻易突破世间任何男人的心理防线,“死缠着我做什么?好不要脸!”
“不错,我就是个无赖。”
钟文嘻嘻笑道,“所以被我缠上,你这辈子还想跑么?”
“你可考虑清楚了?”
林星月轻轻啐了一口,“我林星月可不是个好对付的女人,跟我在一起,你可不会轻松呢。”
“不好对付?”
钟文挥了挥拳头,坏笑着道,“我可不会惯着你,直接揍一顿,再喂你吃个几百斤口水,看你还敢不敢作妖?”
“你敢……唔~”
林星月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还来不及回怼两句,却又被狠狠堵住了嘴。
“你到底亲够了没?”
再度分开之际,林星月忍不住气喘吁吁地娇嗔道,“还有完没完了?”
每一次的亲吻,都让她情不自禁地生出种失控感,仿佛被眼前这个男人玩弄于股掌之间,越陷越深,终将万劫不复,彻底沉沦。
甜蜜与痛苦交织在一起,其间还夹杂着一丝丝的彷徨,一点点的惊慌。
她万分沉醉,却又无比恐惧。
这是林星月自打诞生以来,便从未体会过的感觉。
她想要靠近这个男人,更多地了解他,更多地亲近他。
与此同时,她却又想尽快逃离这个男人,再也不要和他相遇。
两种思绪你方唱罢我登场,循环往复,激斗不休。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却能够清晰地感受到,第一种情绪正在逐渐占据上风。
而自己对于钟文的抵抗力,也正在被不断削弱,眼瞅着就要见底。
“刚才你不是说没有几百斤口水么?”
只听钟文哈哈笑道,“看我现在就给你补上!”
说罢,他再次伸嘴亲来,动作竟是越来越熟练。
“好了好了。”
林星月终于败下阵来,螓首低垂,柔声讨饶道,“算我怕了你了,让我喘口气好不好?”
四周寂静一片,连微风吹过的声音都变得清晰可闻。
等了片刻没有回应,林星月忍不住抬头看去。
映入眼帘的,是钟文温柔如水的目光,其间那一丝淡淡的笑意,仿佛黑暗中的一缕阳光,瞬间照进她的心底。
这一刻,她感觉内心的某个枷锁被突然打破。
我真是上辈子欠他的!
林星月,你也有男人了!
徒弟的夫君?
师妹的未婚夫婿?
去她们的!
从今往后,这就是老娘的男人!
林星月痴痴凝视着眼前这张清秀的脸庞,眸中含情脉脉,两行晶莹自眼角缓缓滑落,嘴角却微微勾起,流露出一丝从未出现过的笑容。
幸福的笑容!
她伸出一双玉臂,缓缓勾住钟文脖颈,足尖点地,仰起螓首,轻轻吻住了钟文的嘴唇。
这已经不知是两人第几次接吻。
然而,这一吻却又不同于以往,林星月知道,钟文也知道。
只因这一吻之后,两人的关系已然更进一步,再也无法回到从前。
“小无赖。”
不知过了多久,林星月终于松开双手,凝视着他的眼睛,轻声呢喃道,“能不能答应我件事?”
“什么事?”
钟文微笑着道,“要是我能做到的话。”
“今天发生的事情能不能暂时保密?”
林星月沉吟片刻,一字一句道,“先不要告诉阿娴和芝韵丫头。”
“你的意思是……背着她们偷情?”
钟文愣了一愣,脱口而出道,“这么刺激?”
第一千七百四十九章 早晚不都得打么?
“偷你妹的情!”
林星月红着脸,狠狠瞪了他一眼,“会不会说话?”
“背着老婆偷偷和别的女人搞暧昧,不是偷情是什么?”
钟文嘿嘿坏笑着,一把搂住她的香肩,“我倒是无所谓,只不过对你未免太不公平。”
“我只是还没做好面对她们的心理准备。”
林星月象征性地挣扎了一下,没能摆脱他的咸猪手,便也不再动弹,反而软软地靠在他肩上,轻声细语道,“再给我一点时间,好么?”
“那我在人前叫你林宫主,你就唤我钟文。”
钟文笑嘻嘻道,“没有旁人的时候,你叫我好哥哥,我就叫你小甜甜,可好?”
“呸,什么好哥哥小甜甜的?”
林星月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左肘在钟文小腹处用力一顶,“肉麻死了!”
“我去,你这疯婆娘!”
钟文捂着肚子故作痛苦状,“下手不知道轻重的么?”
“臭小子!”
林星月一把揪住他的耳朵,恶狠狠道,“你喊谁疯婆娘?”
“除了你。”
钟文龇牙咧嘴,反手捏住她的琼鼻,“这里还有哪个疯婆娘?”
“你个臭小子!”
“你个疯婆娘!”
“臭小子!”
“疯婆娘!”
“臭小子!”
“疯婆娘!”……
两人初时骂得响亮,随着时间推移,声音却渐渐弱了下去,脸蛋也是越凑越近,最终又重蹈覆辙,如同先前那般嘴对嘴咬在了一起,如胶似漆,久久不愿分开。
“你那里还疼么?”
许久之后,林星月软绵绵地搭在钟文肩上,如同挂件似的,在他耳旁吐息如兰,轻声细语道。
“这时候知道问了?”
钟文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刚才怎么不知道下手轻一些?要是我断子绝孙了怎么办?”
“刚才你是不是断子绝孙与我何干?”
林星月媚眼如丝,吃吃笑道,“如今么,倒是有些关系了,我这不就来关心你了么?”
莫看她平日里言行粗犷,行事跳脱,犹如一个神经兮兮的悍妇,如今依偎在心上人怀中,竟是千娇百媚,风情万种,一颦一笑间无不释放出摄人心魄的魅惑之力,配上那倾国倾城的绝世容颜,直看得钟文口干舌燥,心跳不止,险些连眼珠子都要瞪出来。
“果然是个疯婆娘。”
对着怀中的绝世佳人凝视良久,他才傻愣愣地吐槽了一句,语气之中,却多少带着几分宠溺的味道。
“你是臭小子,我是疯婆娘。”
林星月咯咯娇笑道,“岂不是天生一对?”
望着眼前花枝乱颤的绝世尤物,钟文不禁食指大动,再次俯过身去,又要亲她。
“说、说正经的,老娘揍得你那样狠。”
林星月伸出纤纤玉指,挡在两人嘴唇之间,脸上的笑容略微收敛了一些,“你为何还对我死缠烂打?”
“你揍我狠,我揍你不是更狠?”
钟文轻轻拨开挡在唇边的纤细手指,在她光洁如玉的脸蛋上狠狠亲了一口,哈哈笑道,“咱们大哥不说二哥!”
“你还好意思说?”
林星月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打女人很光荣么?”
“打女人怎么了?”
钟文毫不羞耻地反驳道,“现在山里打,以后床上打,早晚不都得打么?”
“要死啊你!”
没料到他会突然开车,林星月不禁闹了个大红脸,抬手作势要打,“下作,无赖,不要脸!”
“或许我喜欢的,就是这种感觉吧。”
两人嬉戏打闹了片刻,钟文突然双臂用力,从背后揽住林星月的娇躯,在她柔嫩的耳垂旁轻声说道,“和你在一起的时候,不必压抑情绪,不用伪装性格,可以做最真实的自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很轻松,很放纵,很舒服。”
“是么?”
林星月微微侧转娇躯,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懒洋洋地躺在他怀里,“我还以为你是沉溺于老娘的绝世容颜,才会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呢。”
“绝世容颜?”
钟文怪笑一声,“你有宫主姐姐好看么?”
“臭小子,不懂聊天就少说话!”
林星月仰头在他脖子上重重咬了一口,“没人会当你是个哑巴!”
“哎哟!”
钟文大声呼痛,果断反嘴咬了回去,随之而来的,又是一阵温柔缠绵。
“不过你倒是没有说错。”
好半晌,林星月才气喘吁吁地说道,“和你在一起,的确可以肆意妄为,无所顾忌,这种感觉,我也喜欢得紧呢。”
“你本就是个我行我素的性子。”
钟文笑道,“和谁在一起不都一样?”
“怎么会一样?”
林星月一本正经地摇了摇头道,“别人哪有你这般扛揍,相处起来,终归是要收敛一些的。”
“先前老子昏迷的时候,也不知是谁在那里鬼哭狼嚎。”
钟文闻言不禁满头黑线,万分无语,好半晌才憋出一句,“还以为你有多舍不得我死,敢情老子在你眼里就是个沙包?”
“原来你都听见了!”
林星月白皙的脸蛋登时涨得通红,用力揪住他的耳朵,恶狠狠道,“那你还装死?”
“什么叫装死?你哭得跟个鬼似的,害得老子昏迷了都在做噩梦哩!”
“混账,老娘咬死你!”
“来啊疯婆娘,谁怕谁啊!”
……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林星月终究不是常人,虽然无比贪恋这你侬我侬的氛围,却还是强行将自己拉回到现实之中,“还要回去找那魔头算账么?”
“我来这里,原本是担心宫主姐姐的安危。”
钟文沉思许久,缓缓开口道,“既然她已经没有危险,那阴鸦教主又太过厉害,其实现在并非招惹他的最佳时机,不如坐看他与神女山两虎相争,再伺机而动,坐收渔利,岂不更好?”
“不就是打不过认怂么?”
林星月撇了撇嘴道,“说得好像自己运筹帷幄似的,矫情!”
“疯婆娘,不懂聊天就少说话!”
钟文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忍不住狠狠瞪了林星月一眼,将她先前的话语原封不动地还了回去,“没人会当你是个哑巴!”
两人手牵着手,嬉笑怒骂,并肩而行,氛围说不出的温馨甜美。
“对了,你怎么会想到要去阴落山?”
钟文突然想起了什么,连忙问道,“那里高手如云,就凭你们三个人,岂不是大老远跑去送死?”
“还不是有个老朋友传信给我,说是那里有机缘出世,约我一起行动,结果临到头自己却没来,害得老娘险些丢了性命。”
听他提及此事,林星月登时心中来气,忍不住咬着牙抱怨道,“下次再让我碰见那家伙,绝对要他好看!”
“老朋友?”
不料钟文一听,连忙警觉地问道,“什么老朋友?是男是女?年龄几何?有我好看么?”
“臭小子,你莫不是吃醋了?”
林星月愣了一愣,随即恍然大悟,笑得前仰后合,花枝乱颤,连腰都直不起来,“说起来,他的样貌还真是不错呢,比你可帅多了!”
钟文登时大为不爽,忍不住伸手去捏她粉嫩的脸颊。
“好了好了,逗你呢!”
林星月娇笑着躲闪道,“只是个普通朋友罢了,我林星月要么不找男人,一旦选定了人,自然会从一而终,你不负我,我便绝不负你。”
不知为何,她的嗓音之中莫名带着几分欢喜,几分愉悦。
“少拿这些没用的来糊弄我!”
钟文兀自不依不饶,穷追不舍道,“那个男人姓甚名谁,什么来路,还不快从实招来!”
“对了,你家那个下人呢?”
两人你追我赶地嬉闹了片刻,林星月突然转移话题道,“怎么没见他追上来?”
“卧槽!”
钟文愣了片刻,突然一拍大腿,高呼出声道,“张嘎!”
逃出阴落山脉之后,他先是昏迷不醒,被天缺剑喂了一颗阎王敌之后,又忙着跟林星月相爱相杀,待到确认了恋情之后,更是完全沉浸在你侬我侬的甜蜜氛围之中,竟是直至此刻才想起来,张嘎并未能跟随两人一同逃离阴鸦的地盘。
“他帮了我不止一回。”
林星月叹了口气,神色渐渐凝重,“得回去救他。”
说罢,也不等钟文回答,她便果断转身,朝着阴落山脉的方向走去。
“等等!”
钟文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咱们两个加起来也不是那老魔的对手,况且他们还有数个混沌级别的战力,如今天缺剑的存在已经暴露,也没法再出其不意,这样贸然回去,与送死无异。”
“你就忍心抛下他不管么?”
林星月转头凝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怎么可能?人是一定要救的。”
钟文摇了摇头道,“只不过在回去之前,还有一件事情要做。”
“什么?”林星月好奇道。
“摇人!”
钟文眸中灵光闪动,嘴里轻轻吐出两个字。
第一千七百五十章 倒也够格了
“灭魔令?又来?”
望着手中的信笺,叶开心嘴巴张得老大,几乎可以塞进两枚鸡蛋,脸上满是不可思议之色,“这还没完了?”
“依我看,前一次的灭魔令天空之城并未认真,本意是想拿通灵海杀鸡儆猴,震慑天下,结果却弄巧成拙,多少有些儿戏了。”
在他面前的洞穴之中,传出了一个低沉的嗓音,“这一回阴鸦出世,却是非同小可,或许才能见识到神女山真正的底蕴和实力。”
赫然是开天域主叶天歌的声音。
“要参加么?”
心知父亲还在闭关,叶开心不敢随意乱闯,而是乖乖站在洞口,小声问道。
“必须参加。”
叶天歌的回答斩钉截铁,不带一丝迟疑。
“好罢。”
叶开心叹了口气,转身欲走,“那孩儿这就去准备。”
“开心,这次你留下。”
不料叶天歌突然叫住了他,“让小齐去。”
“小齐?”叶开心闻言一愣,“会不会太早了?”
“你有所不知,如今小齐不但晋阶魂相境,还成功激活了体内的龙魂之力。”
叶天歌耐心解释道,“单以战斗力而论,未必便输于你了,也是时候该出去历练历练了。”
“什么!”
叶开心吃了一惊,“可是、可是……第一次出门历练就是灭魔令,未免也太、太……”
他一时竟找不出合适的词语,来形容父亲叶天歌的安排。
“傻小子,正因为这一次神女山动了真格,所以看似凶险,实则安全。”
叶天歌呵呵笑道,“天空之城的底蕴,远远超出你的想象,当真打起来,哪有别人插手的份?其他各域高手不过是摇旗呐喊的配角罢了。”
“是、是么?”叶开心将信将疑道。
“总之这件事情你就别管了。”
叶天歌用坚定的嗓音,为这段对话画下了一个句号,“回去好好休息一阵子,灭魔令的事情,为父自会安排。”
“好。”
叶开心本就是随意洒脱的性子,眼见事不关己,自然乐得高高挂起。
“阴鸦教主么?”
待到他走远,洞穴中突然传出一个年轻的嗓音,“作为垫脚石,倒也够格了。”
随后,洞内便归于平静,再也没有任何声响。
……
“银狸姐姐!”
距离“白银圣殿”数里开外的某处宅邸之中,七月望着从门外踏进来的银狸,不觉眼睛一亮,满怀期冀地迎上前去,“怎么样了?可有消息?”
“抱歉。”
银狸眸中闪过一丝歉然之色,“目前还没有任何有关神族的消息。”
“这样么……”
七月眼中的光芒登时黯淡了少许,却还是不甘心地追问道,“那天空之城呢?咱们什么时候可以去救姜师妹?”
“傻丫头,天空之城的实力远胜世间各域。”
银狸无奈地摇头苦笑道,“就算女王陛下也不敢轻易得罪他们,自然不可能答应你的要求。”
七月愣在当场,双目无神,眼眶含泪,一股前所未有的失落和无助感瞬间涌上心头。
失去了最后的倚仗,在这广阔而陌生的原初之地,她突然心中一阵茫然,完全不知自己该做些什么,又该何去何从。
“不过也不都是坏消息。”
见她露出这样的表情,银狸心中一痛,连忙强笑着安慰道,“陛下听闻了你的修炼资质,也是大为惊艳,已经答应抽空亲自指点于你,小小年纪就能拜入白银女王门下,可是了不得的成就呢。”
“哦。”
七月毫不走心地应了一声,显然对于“女王弟子”的荣耀并不如何感兴趣。
见她情绪低落,银狸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两人相顾无言,沉默不语,四周登时陷入到一片寂静之中。
“对了,这两天我要出趟远门。”
不知过了多久,银狸突然想起了什么,轻声嘱咐道,“你好好在家呆着,莫要乱跑,等我回来就带你去拜见女王陛下。”
“银狸姐姐,你要去哪里?”
七月愣愣地抬头看她,本能地问了一句。
“告诉你也无妨。”
银狸坦然答道,“听闻在焰光佛国北部的山脉之中,有一个厉害的魔头出世,如今神女山发动灭魔令,号召天下英雄一同前去讨伐邪魔,这一次我会代表银月花园参战。”
若非玉空蝉和夜牙都成了那般模样,这样的重任怎么会落到我身上?
言语间,她也不禁在心中暗暗感慨道。
不久前的边境一战,白银一族的两大神将在钟文无与伦比的灵魂威压之下遭受重创,直至今日依旧失魂落魄,意志消沉,整日浑浑噩噩地待在家中,犹如行尸走肉一般,哪里还能参与战斗?
于是乎,当神女山再次发动灭魔令之时,作为银月花园的第三名神将,这个重任自然顺理成章地落在了银狸身上。
“天下英雄?”
听见这四个字,七月眼睛一亮,突然上前一把抱住银狸的胳膊,轻轻晃动着撒娇道,“银狸姐姐,我能不能跟你一起去?”
“你?胡闹!”
银狸愣了一愣,随即大摇其头,果断拒绝道,“灭魔令之战何其凶险,到时候我自顾不暇,哪里还能分出心思来照看你?”
“银狸姐姐,我好歹也是个灵尊呢,能够自己照顾自己!”
七月嘟了嘟小嘴,说不出的俏皮可爱,“而且我就是想出去走走,等快到目的地的时候,就找个地方躲起来等待,绝不会拖累你的,好不好么?”
“真拿你没办法。”
被她这么嗲声嗲气地求了许久,银狸终于招架不住,叹了口气道,“那咱们约法三章,等到了焰光佛国,你就自个儿躲起来,千万不能跟去战场,知道了么?”
“好咧!”
七月展颜一笑,白嫩的小脸蛋犹如百花绽放,大地回春,说不出的明媚可人。
“没有我的吩咐,不许随便乱跑!”
“知道啦!”
“还有,你得帮我提行李!”
“没问题!”
……
血海剑域,不对,如今应该是一片清澈海域的中央岛屿之上,韩宝雕和陆轻燕面面相觑,沉默不语。
“又是灭魔令?”
片刻之后,陆轻燕忽然樱唇轻启,语气说不出的古怪,“神女山最近似乎……有些儿戏?”
“老头也不知跑哪里去了。”
韩宝雕瞅了瞅手中的信笺,又转头看向陆轻燕道,“这可咋整?”
“你是师兄,还是我是师兄?”
陆轻燕轻轻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一个大男人,恁地没主见!”
“这个……”
韩宝雕尴尬地挠了挠头,犹豫片刻,突然开口道,“去不去?”
“去!”
陆轻燕凝视着他的眼睛,如水双眸中闪过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回答得很是干脆。
对视片刻,两人突然齐齐笑出声来,笑得无比开心。
……
“血海剑域”以西,“暗夜森林”以南,“开天”以北,是一片广袤平原,漫无边际,一眼望不到尽头。
可在平原的中心位置,却矗立着一座细长山体,上下直径颇为接近,坡度极其陡峭,远远望去犹如一棵参天巨树,自地面而起,笔直向上,插入到云层之中,完全看不见顶端模样。
此处,赫然是人族十二域之一的“天音崖”。
莫看天空之城以“天空”为名,可若较真起来,天音崖却无疑是十二域中海拔最高的一域,没有之一。
而统辖这一域的洞天,名为“琴心殿”,曾经参与了灭魔令一战的魂相境高手“小琴仙”崔雨莺,正是师出于此。
天音崖名闻天下,却没有多少人知道,距离其约莫百里之外,另有一座稍矮半头,却同样陡峭的山崖,唤作“清雪峰”。
只是相较于天音崖的富丽繁华,仙气飘飘,清雪峰巅却唯有几间简陋的木屋,四周布满了名为“翠雀”的花朵,茎高可达三尺,叶片呈五角形状,花瓣状如汤匙,密密麻麻,一直蔓延到远方,一眼望去,恍如一片蓝白相间的无垠花海。
一间木屋之中,两名白衣女子面对面盘膝而坐,其中年长的那一个气质温婉,秀美绝俗,只是脸色稍显苍白,多少给人一种气血不足的感觉。
而坐在她对面的女子看着要年轻一些,亦是五官精致,清冷艳丽,无论放在哪里,都算得上罕见的尤物。
两人皆是美眸紧闭,宁心静气,屋内静悄悄的,没有半点声响。
“风无涯,你来做什么?”
某一刻,年长女子突然睁开双眸,抬头看向窗外,冷冰冰地问道,“我这清雪峰不欢迎你!”
年轻女子被她惊动,也不禁睁开双眸,好奇地看了看她,又瞥了一眼窗外。
“清雪。”
一个富有磁性的男子嗓音突然自屋外响起,温柔清澈,洋洋盈耳,“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在记恨为夫么?”
第一千七百五十一章 他根本就不是人
“记恨?那可不敢!”
被风无涯唤作“清雪”的女子嗤笑一声道,“我一个小女子,哪有胆量记恨闻名天下的琴心殿主?还有,你我之间早就恩断义绝,莫要再以‘为夫’自称了,听着让人恶心。”
“当年之事,我也是情非得已。”
风无涯沉默片刻,叹了口气道,“毕竟夫妻一场,你就当真不能原谅我一回么?”
“换作是我夺走了你的魔灵体,再和你说声抱歉。”
清雪清丽的脸蛋上登时浮现出一抹讥讽之色,“你会念在夫妻一场,原谅我么?”
“清雪,我知道现在说什么你都不会听。”
风无涯柔声说道,“不过我已经掌握了夺取特殊体质的手法,同时也在各处搜寻通灵体的拥有者,一旦找到,绝对可以帮你恢复体质。”
“是么?”
清雪满脸不屑地冷笑道,“那我可真是谢谢你了!”
坐在她对面的年轻女子听了两人的对话,却是面色微变,眸中闪过一丝难以描述的复杂之色。
若是钟文在此,定能认出这名白衣美女竟然正是自己的红颜之一,也是通灵体的拥有者,黎冰!
被吸入空间缺口的黎冰不知如何,竟然出现在了这清雪峰上。
“空口无凭,我会用行动证明的。”
风无涯接着又道,“这一次来,是专程向你道别的,我要离开一段时间。”
“你爱去哪去哪。”
清雪一脸的冷漠,“与我何干?”
“当年那个阴鸦重出江湖,神女山已经发动灭魔令,这天下恐怕逃不过一场腥风血雨。”
风无涯的语气渐渐沉重,“此战凶险异常,已经不是莺儿能够应付得了,我会亲自出手,但愿那个黑暗的时代不会重临人间。”
“黑暗又怎样?”
清雪冷笑不止,“我倒是希望你能死在阴鸦手中,也好图个清静。”
“我不在的日子。”
风无涯无奈地叹了口气,声音越来越轻,显然已经走远,“你自己多保重。”
“冰儿。”
清雪沉默良久,突然转头看向对面的黎冰,咬牙切齿道,“记住这个声音,他叫风无涯,是世上最最卑鄙,最最无耻的男人,不,他根本就不是人,是个魔鬼!”
“师父……”
黎冰眸中闪过一丝诧异之色,樱唇轻启,欲言又止。
听她称呼,竟似已经拜了清雪为师。
“你当他真的是来和我道别的么?”
清雪眸中闪过一丝忧色,“如果没猜错的话,你的存在已经暴露了,刚才他那番话根本就是为了挑拨你我之间的关系,故意说给你听的。”
“我?”
黎冰不解道,“可弟子与他素不相识,为何……”
“魔灵体和通灵体之间,本就存在着超乎想象的吸引力,以他如今的修为,根本就不需要见面,多半也能够感知到你的体质。”
清雪自责道,“也怪我大意了,未能考虑周全,日后恐怕是个大麻烦。”
“听师父先前所言,这位风……崖主似乎夺走了您的体质?”
黎冰迟疑片刻,字斟句酌地问道,“既然他已经有了通灵体,又何必在意我?难道真是如他所说……”
她这句话没有说完,想要表达的意思却已是不言而喻。
难道他想要夺取我的通灵体,来帮曾经的妻子恢复体质?
也就是黎冰性格清冷,又修炼了寒冰系功法,才能够这样平静地与她对坐而谈,换作别人若是有了这样的猜测,怕是早就跳将起来,拔腿而逃,生怕跑得慢了,就要被这对夫妇生擒活捉,强行剥夺了自身体质。
“你道他是对我心存歉疚,想要夺了你的通灵体来还给我?”
清雪却仿佛听见了世间最滑稽的笑话,“且不说他有没有这个本事,就算真的有,他也只会把你的通灵体留给自己,根本就不可能为了我打算。”
“他不是已经得到您的通灵体了么?”
黎冰越听越是糊涂,“还要弟子的体质作甚?”
“他以邪法夺取了我的体质,其实并不完整。”
清雪面色凝重,缓缓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若是能再夺得你的通灵体,或许可以弥补他体质的不足。”
“师父,弟子还有一事不明。”
黎冰沉吟良久,突然缓缓开口道,“风无涯为何要夺取您的体质?”
“冰儿,既然你身具通灵体,还能够突破到圣人境界,想必已经有了魔灵体的伴侣。”
清雪凝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那么你可曾想过,为何这两种体质唯有阴阳交合,才能发挥出真正的威力?”
“是因为……”
黎冰想了想道,“这两种体质都不完整?”
“你说得对,也不对。”
清雪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通灵体和魔灵体的确都不完整,不过它们并不是两种体质,而是一种体质。”
“什么!”
黎冰不觉惊呼出声道,“您的意思是……”
“或许是这种体质太过强大,太过妖孽,已然达到天理不容的地步。”
清雪眸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不疾不徐地说道,“才会引得天道出手,将它一拆为二,变成两种残缺的体质。”
“那、那风无涯岂不是已经……”
过度震撼之下,黎冰愣了许久,才突然惊觉,“拥有了这种体质?”
“不错,在夺取了我的通灵体之后,他已经拥有了这种超级体质,并且将之命名为‘真灵道体’,只不过毕竟手段不正,所以体质多少还存在些许缺失。”
清雪面露苦色,忧心忡忡道,“世人只知天音崖主精通算道,殊不知他的实力也早已经今非昔比,在整个原初之地都未必能找到对手。”
“师父,弟子该如何是好?”
黎冰轻轻咬了咬嘴唇,努力镇定情绪,小声问道。
“趁着那个卑鄙小人出远门,我会全力栽培你,争取让你在短时间内晋阶魂相境,然后你就……”
清雪毫不犹豫地答道,“跑!跑得越远越好!万万不能被风无涯找到,若是再让他补全了真灵道体,恐怕世间便再也无人能够阻止他为恶。”
“晋阶魂相,谈何容易?”黎冰苦笑着道。
“别人或许不易,可你么……”
清雪凝视着她的眼睛,无比认真地说道,“混沌之下,通灵体没有瓶颈!”
……
“你也要去?”
暗夜森林的入口处,齐白羽望着眼前容貌秀丽,气度娴雅的白衣女子,脸上满是诧异之色,“这太阳是打西边升起了么?”
“我好歹也是魂相境。”
白衣女子眼波流转,掩唇轻笑,一举一动之间,无不蕴含着成熟女性独有妩媚与风韵,浑身却又散发出一股无比纯净而温柔的气息,令人不自觉地生出亲近之意,“你去得,我就去不得么?”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齐白羽摇头苦笑道,“只不过你素来热衷药植,不喜争斗,所以觉得有些意外罢了。”
“这一次的灭魔令非同小可。”
白衣女子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域主大人还是闭关不出,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
“你多虑了,我只是去露个脸罢了。”
齐白羽不以为然道,“难不成天空之城还真好意思让我一个小人物冲锋陷阵么?”
“你啊……”
白衣女子没好气道,“反正我也答应了宁儿要替她打听同门的下落,正好借此机会出去见见一些老朋友,或许能找到消息也说不准。”
“随你。”
齐白羽耸了耸肩膀,不再出言阻止,转而问道,“他……还是那样么?”
“嗯。”
白衣女子脸色微变,只是微微颔首,情绪瞬间低落了不少。
“真是苦了你了。”
齐白羽用双手抱住后脑勺,懒洋洋地转过身去,用微不可闻的嗓音说了一句,随即迈开双腿,朝着林外大步而去。
……
十绝殿的正殿之中,莳雨端坐在上方宝座之上,凝视着手中的两张信笺,眸光闪动,沉思不语。
左手那一张乃是得自天空之城的雪鸢,而右手的信纸,则来自钟文。
身材凹凸有致的秋月夜则静静地站在她身侧,低眉垂首,一言不发,态度恭谨得如同婢女一般,任谁见了,怕是都不会联想到那个高居点将评第十一位的“琵琶女”。
“你怎么看?”
莳雨突然抬头看向秋月夜道。
“奴婢只是个下人,不敢妄加议论。”
秋月夜无比温顺地答道,“殿主大人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你倒是乖巧。”
莳雨微微一笑,左手信笺顿时化为灰烬,“说的也是,他想要干什么,咱们尽管支持便是,走罢,要准备的事情,可不少呢。”
两道婀娜的身影一闪而逝,瞬间消失在大殿之中。
第一千七百五十二章 靠的是魅力
“这里便是焰光佛国么?”
熙熙攘攘的大街上,钟文牵着林星月的娇嫩柔荑,好奇地左右张望道,“怎么连一个和尚都没有?”
“嘘!”
话刚出口,路边一个小老头神色陡变,手指伸到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焦声说道,“小伙子,话可不能乱说,这里已经不是焰光佛国了!”
“啥?”
钟文一脸懵逼,“咱们走错地方了?”
“那倒不是。”
小老头嘴里和他说话,目光却死死盯着林星月惊世骇俗的绝色容颜,险些止不住就要流下口水,“只是听说燃灯古刹那些大和尚已经被国主剿灭了,如今这个国家一切都由国主说了算,就连名字都改成了燃灯国,那个字,再也提不得了。”
足见林星月颜值太高,魅力太甚,即便是小老头这样的有心无力之辈,也是难以抵挡。
“一个世俗国家的国主。”
钟文满脸不可思议道,“居然能够剿灭洞天?”
“国主大人雄才大略,修为惊天,岂是你所能想象?”
小老头倚老卖老地训斥了一句,目光却始终不离林星月的脸蛋和娇躯,“也就小老儿我心肠好,不想看你们小两口祸从口出,遭了牢狱之灾,换成是别人,说不定早就把你给举报了!”
听见“小两口”三个字,林星月脸颊微微泛红,忍不住娇媚地瞥了钟文一眼。
“咱们夫妇并非本国人,初来乍到,啥都不懂,老丈见谅。”
钟文握着她柔荑的左手微微一紧,面不改色,笑嘻嘻道,“被您这么一说,国主大人还真是了不得,也不知这一次有没有机会一睹他的风采。”
“我就说么,看你们也不像是本地人。”
见他态度恭敬,小老头顿觉十分受用,得意地挺了挺胸膛,随后脸色突然变得有些奇怪,“不过也不知为啥,国主大人突然宣布要退位,你们怕是没有这个眼福了。”
“才刚掌控了这个国家就要退位?”
钟文一脸疑惑道,“莫非他这般辛苦,只是为了给太子留下一份大好基业?那还真是让人不得不感叹父爱之无私呢。”
“不是太子。”
小老头摇了摇头,表情愈发古怪,“是女婿。”
“女婿?”
钟文与林星月对视了一眼,分别从对方眸中读出一丝怪异之色,“堂堂国主大人,后宫佳丽三千,难道连一个儿子都没有?”
话刚出口,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红颜知己不少,却也是只有女儿,没有儿子。
“怪就怪在这里了。”
小老头抓了抓稀稀拉拉的几根头发,脸上同样满是不解之色,“国主不但有儿子,而且还早早就立了太子。”
“罢了罢了,人家一国之主的家务事,咱们小老百姓管那么多做甚?”
钟文想不明白,便也不再多想,转而问道,“对了老丈,既然燃灯古刹为国主所灭,不知原来的域主焚空上人现在怎么样了,是死是活?”
这四个字刚一出口,小老头登时脸色大变,仿佛听见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语一般,恨不能扑上来捂住他的嘴。
然而,还不等他开口阻止,四周已然传来一阵喧闹与惊呼声。
紧接着,原本密集的人群从两边分开,一队威风凛凛的甲士在一名高大将官的带领下,气势汹汹地直奔此处而来,很快便停在了钟文三人跟前。
对此情形,四周百姓居然大都停下脚步兴致勃勃地围观起来,显得颇为淡定,可见并非第一次遇见这类情况。
“小子,是你在询问焚空逆贼的消息么?”
视线扫过林星月,高大将官的眸中闪过一丝惊艳之色,随后转头狠狠瞪视着钟文,厉声喝问道,“他和你是什么关系,还不快从实招来?”
感受到这队甲士身上的凌厉气息,小老头早已吓得面如土色,浑身打颤,心中万分懊悔自己为何要与钟文搭讪,双腿缓缓朝着外侧移动,试图悄无声息地钻出人群,溜之大吉。
然而,堪堪走到人群边,一名甲士突然探出右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了他的后领,将小老头一把举了起来,惊得他乱叫乱嚷,如同钟摆似的在空中荡来荡去,模样说不出的滑稽。
完了完了!
小老儿怕是要交代在这里了!
望着这名甲士凶狠的表情,小老头哭丧着脸,一颗心瞬间沉入谷底,浓浓的绝望感止不住地涌入脑海。
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林星月始终淡定自若,美目流盼,巧笑嫣然,浑身上下无时无刻不散发出摄人心魄的魅力,直看得周围的男人们目瞪口呆,涎水直流,心脏扑通扑通乱跳个不停,对于钟文的遭遇丝毫不觉同情,反倒充满了厌恶和嫉妒。
“不错,就是我。”
钟文面不改色,反而笑嘻嘻地问道,“你可知道焚空上人如今怎么样了?”
“他、他……”
似乎没料到他这般淡定,高大将官不禁心头火气,刚要开口呵斥,目光与钟文对在一起,只觉这白衣青年眸中突然闪过一丝妖异光芒,紧接着脑袋“嗡”地一片空白,再也没有了知觉,口中木讷地答道,“他已经死了。”
“谁杀的?”钟文接着又问。
“不、不清楚。”高大将官愣愣地答道。
“其他那些大和尚呢?”
“都死了,只有一个已经还俗,还和公主殿下成了亲。”
高大将官竟是有问必答,“过了今天,他就是新的国主了。”
“啥?”
钟文大感意外,“他叫什么?”
“不、不清楚。”高大将官摇了摇头。
“带上你的人。”
这般又询问了几句,钟文见他所知不多,便也不再继续纠缠,而是面孔一般,厉声说道,“赶紧给老子滚!”
此言一出,四周甲士无不露出怒容,有几人更是“噌”地拔出兵刃,大有要冲上来捍卫上司尊严的架势。
“是。”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高大将官居然温顺地应了一声,又朝着钟文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礼,随后转头招呼麾下甲士,“咱们走!”
“臭小子,还说你没有对老娘用精神秘法!”
钟文二人也在无数惊愕的目光中离开人群,待到过了一个无人转角,林星月突然咬牙切齿地扑在他身上,白玉般的双手狠狠揪住他的两只耳朵,恶狠狠地说道,“刚才那是什么?啊?”
“疼疼疼!松手,疯婆娘,快松手!”
钟文一边掰她手指,一边连声呼痛道,“那种低级秘法只对弱鸡有效,怎么可能用在混沌境身上?老子泡你靠的是魅力懂不?前无古人,天下无双的绝世魅力!”
“魅你个大头鬼!”
林星月哪肯甘休,手上愈发使力,“还敢骗老娘!”
不知不觉间,一栋外观精美的客栈已然出现在眼前,两人这才停止了嬉闹,表情瞬间收敛了不少。
“臭小子,可还记得你答应我的事情?”
林星月眸中闪过一丝迟疑之色,举止竟然罕见地带上了一丝扭捏。
“不就是偷情么?”
钟文嘿嘿笑道,“放心,这么刺激的事情,我怎么可能会忘记?”
“偷你妹的情!”
林星月笑骂了一句,随即抡起一脚,狠狠踢在钟文屁股上,直接将他踹进了客栈正门。
来到二楼的一间房屋前,钟文推门而入,映入眼帘的,是两道玲珑有致的曼妙身影。
竟是林芝韵和杜冰心这对师姐妹!
“师父,相公!”
看见两人的瞬间,林芝韵登时面露喜色,快步迎了上来,“你们都安然无恙,真是太好了。”
“那可不?也不看看我是谁。”
钟文得意地挺了挺胸膛,随即转头看向角落里被捆得如同粽子一般,神情无比萎靡的神族高手太一,“怎么样?可从他口中问出什么来?”
“圣莲赐予的舌灿莲花神通果然了得。”
林芝韵点了点头道,“他根本就无法反抗我的话语,随口一问,就统统都给招了。”
“可有什么有用的信息?”
钟文心头一喜,连忙追问道。
“不但有,还很多。”
林芝韵沉吟片刻,终于开口道,“他甚至连神族如今的藏身之所都吐出来了。”
“新王,是新王陛下!”
钟文刚要继续追问,外头突然响起的喧闹声却瞬间吸引了几人的主意,“好俊啊!”
“我这辈子从未见过如此英俊之人!”
“难怪能够俘获公主殿下的芳心,换作我是殿下,也绝不肯错过这样的男人!”
“我要参加选秀,我要进宫,我要嫁给他!”
“李薇薇,就凭你?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生得什么模样!”
“王翠花,你几个意思?”
“陛下与其选你这个丑八怪,还不如选我!”
“臭娘们,你找死!”
“来啊,谁怕谁,赢的人才能嫁给陛下!”
新王?
有这样帅么?
倒要看看他生得什么模样!
钟文好奇地透过窗户向外张望,很快便看见新王的车队正从主街缓缓驶过。
卧槽!
居然是他!
看清那正在冲着民众亲切挥手的新王样貌,钟文心中登时涌起惊涛骇浪,嘴巴张得老大,眼珠子更是险些从眼眶里瞪出来。
这位新任焰光国主,竟然是燃灯古刹四大神僧之一的焰如神僧!
第一千七百五十三章 简直丧尽天良
在燃灯古刹四大神僧之中,钟文对这位焰如神僧印象尤为深刻。
无他,只因这和尚生得太特么好看了。
即便钟文自认还算是有点小帅,却也不得不承认,若是和焰如神僧站在一起,自己绝对可以被列入丑八怪的行列。
正因如此,他也是四大神僧之中,钟文最看不顺眼的一个。
不要问理由,问就是天生犯冲。
此时焰如神僧的形象已然有所不同,最显著的变化,便是他那原本光秃秃的脑袋上,戴着一顶造型别致的金冠,珠光宝气,灿灿生辉,尽显其身份之尊贵。
而站在他身边的,则是一名衣着华贵,容颜娇俏的美丽少女。
少女眸光潋滟,巧笑嫣然,双手捧着焰如的胳膊,眉眼之间满是幸福。
两人的亲昵举止,不知羡煞了四周多少怀春少女和寂寞_少妇。
看来这就是焰光国的公主了。
长得帅又怎样?
当国主了又怎样?
你老婆有我老婆漂亮么?
钟文瞬间猜出了少女的身份,在感慨世事离奇之余,也不禁酸溜溜地想道。
毕竟这位公主虽然也算是个美人,可若和身后的林星月林芝韵师徒一比,无疑要相形见绌,容貌完全就不在同一个级别。
“咦?”
不料就在他自我安慰之际,身后突然传来了林星月清脆的嗓音,“这国主生得好俊,比傻小子好看多了!”
你特么……
钟文登时满头黑线,老脸瞬间耷拉下来,转头狠狠瞪了她一眼,若非顾及旁边的林芝韵和杜冰心,怕是早就忍不住冲上前去狠狠给她一个教训。
“咚!咚!咚!”
不等他开口回怼,国主的车队后方,突然现出一排排威武将士,一个个手持利刃,身披坚甲,银盔在阳光照耀下璀璨夺目,熠熠生辉,尚未靠近,雄壮的气势便已扑面而来。
“愿陛下旗开得胜,马到功成!”
不知从何处传来了一个尖锐的嗓音,犹如公鸭叫嚷,说不出的刺耳。
“国主万胜!”
“陛下万胜!”
“焰光国万岁!”
被这声音起了个头,四周登时山呼海啸,喧嚣无比,数不清的民众竟然陷入一片欢腾之中。
看这架势,焰如神僧这位新任国主竟似在登基当天,便要带兵出征。
钟文目光四扫,忽然透过窗户,在下方人群中发现了适才那个小老头的身影,登时眼珠一转,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丝不可名状的笑容。
也不见他如何动作,身形却已经消失在屋中,等到再次出现之时,已然位于小老头身后,在他肩上轻轻拍了拍。
“额滴娘啊!”
小老头转过头来,看清钟文容貌,登时吓得浑身一哆嗦,本能地惊呼出声道。
“哟,老丈。”
钟文笑嘻嘻道,“刚才还没来得及道谢,你怎么就走了?”
“大、大人,您就别拿小老儿取笑了!”
小老头哭丧着脸道,“先前都是小老儿不识好歹,言语无礼冲撞了大人,您就高抬贵手,把我当个屁给放了罢!”
先前目睹了钟文对高大将官颐指气使的一幕,他如何还不明白眼前的年轻人定然是个了不得的大佬级人物,还道是自己先前说话不注意,惹得对方来找麻烦,一时间双腿发软,慌乱无措,险些吓得坐倒在地。
“老丈也是一片好心,我又怎会见怪?”
钟文哈哈一笑,右手一抖,掌心突然出现一个布袋,“向你打听个事,这位新国主陛下带着军队,是要去往何处?”
言语间,扎着布袋的绳子不知不觉间散开,露出其间闪闪发光的耀眼灵晶,竟然有十数颗之多。
“这、这……”
小老头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灵晶,眼睛瞪得浑圆,一时连话都说不出来。
“当然,我这消息也不白打听。”
钟文笑嘻嘻地将袋子重新扎好,一把塞进老头掌心,“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
“这、这怎么好意思呢?”
小老头忍不住“咕咚”咽了口口水,嘴里虽然拒绝,眼睛却直勾勾地凝视着布袋,一瞬都不愿挪开视线。
“对我来说,这些东西不值一提,老丈就莫要推辞了。”
钟文哈哈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了,刚才的问题……”
“详细的小老儿也不太清楚。”
小老头不动声色地将布袋揣入怀中,“不过听说北边阴落山那一带出了匪患,闹得民不聊生,这一次陛下统率三十万大军御驾亲征,誓要平定了那群不法之徒,让那里的百姓重新过上平静的生活。”
“阴落山?”
钟文面色微变,瞳孔急剧收缩。
“是啊,可惜小老儿我年老力衰。”
小老头凝视着国主渐渐远去的背影,眸中闪过一丝惋惜之色,“要是年轻个三十岁,我定要参军报国,跟着国主一道……大人?”
他边说边回头,却发现刚才还站在身后的钟文不知何时,已然没了影子。
“大人物果然是大人物。”
小老头愣了半晌,才小声嘀咕了一句,“神出鬼没的。”
他摇了摇头,右手不自觉地摸了摸怀中的布袋,转身朝着自家方向快步走去。
“砰!”
不料才刚走出两步,便有两道身影突然从旁边蹿了出来,将他一把推倒在地,随后便是一顿拳打脚踢,势大力沉,毫不留情。
待到他回过神来,已经鼻青脸肿地躺倒在地,怀里装着灵晶的布袋更是被一把夺走,泪水伴着血水汩汩而下,阵阵剧痛疯涌而来,也不知是伤痛多一些,还是心痛多一些。
“我认得他,他是燃灯古刹的余孽!”
“逮住他!”
“抓住那个贼和尚!”
远处隐约飘来了人们的喊叫声,天空不知何时阴云密布,四周渐渐昏暗,淅淅沥沥的雨滴洒落下来,滴在小老头脸上,与泪水混作一处,滑入他的嘴角,咸咸的,不知为何有些发苦。
欢笑声、喝骂声、打闹声与哭泣声此起彼伏,渲染着喜怒哀乐,人间百态,将寻常百姓的生活与世界的真实割裂开来,如同被圈养的牲畜,围墙的范围,即是思想的边界,再也不得超越。
“他的目的地。”
踏入屋门的那一刻,钟文脸色顿时凝重了不少,“是阴落山。”
此言一出,屋内三女齐齐色变。
“要不要……”
“嗡!”
林星月正要开口询问,一道七彩灵光突然浮现在钟文头顶,嘹亮的剑鸣声裂石穿云,响彻四方。
“天缺?”
钟文吃惊地凝望着天缺剑,“怎么了?”
“嗡!”
天缺剑剧烈颤抖起来,剑鸣之声愈发嘹亮,其间竟然透出无穷无尽的昂扬战意。
钟文脸上闪过一丝讶异之色,缓缓举起右手,握住了天缺剑的剑柄。
战!战!战!
一股难以形容的战意自剑身疯涌而出,直冲脑海,震得他脑壳嗡嗡,心跳加速,浑身热血沸腾,仿佛能够感受到宝剑的情绪一般,恨不得立马冲出去找人干上一架。
是……剑?
天缺剑已经经历了十二道雷劫,世间居然还有其他宝剑能够激起它的战意?
难道是……混沌神器?
简单的意念沟通之下,钟文已是心下了然,知晓天缺剑是感知到了强劲的对手,好胜心起,迫不及待地想要与之一决雌雄,不觉暗暗猜测道。
若真是混沌神器,岂不是正好可以完成“新华藏经阁”的任务?
一念及此,钟文不禁心头火热,再也按捺不住心绪,果断抬头道:“我出去一趟,很快就回来!”
说罢,不等三女回答,他便翩然转身,朝着门外大步而去。
跨出房门的瞬间,他仿佛想起了什么,忽然闭上双目。
等到再次睁眼之际,他右手一翻,一团彩色光芒自掌心缓缓飞出,悄无声息地落在地面上,瞬间消失无踪。
紧接着,他身影“倏”地一闪,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
“这、这是……”
望着眼前的可怕景象,七月粉脸煞白,小手轻捂嘴唇,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尸体!
密密麻麻,横七竖八,一路蔓延至视线尽头的尸体!
浓浓的血腥气扑鼻而来,即便相隔尚远,还是令二女一阵反胃,几欲呕吐。
“好残忍的手段!”
银狸秀眉紧蹙,轻咬嘴唇道。
话音刚落,她已然一个闪身出现在数百丈开外,静静地站在一堆尸山血海之中,目光四扫,细细观察起来。
这一看之下,更让她吃了一惊。
只见这许多尸体竟然无不是血肉枯竭,皮肤皱巴巴地贴着骨骼,筋肉血脉仿佛统统消失不见,模样凄惨可怖,触目惊心。
到底是谁?
连女子和孩童都不放过,简直丧尽天良!
正在她心头震怒之际,一道修长的身影透过蒙蒙血雾,突然映入眼帘。
银狸瞳孔急剧扩张,心脏猛地一跳,瞬间进入到全神戒备的状态之中。
以她魂相境的实力,竟然完全没能发现对方的存在!
第一千七百五十四章 我想去看看
这是一个头发凌乱,胡子拉碴的男人,身上的灰色外套破破烂烂,满是污渍,腰间别了一把宝剑,看似衣衫褴褛,双眸之中却闪烁着炯炯神光,令人一眼望去,便会不自觉地生出几分敬畏之心。
就在银狸发现他的瞬间,男子也恰巧抬头看她,两人四目相对,一时无言。
“是你干的?”
过了片刻,两人突然齐声开口。
随之而来的,又是好一阵的沉默。
“看来凶手并不是你。”
望着飞奔而来的七月,男子似乎明白了什么,微微一笑道,“从血液的气味来看,他应该还没走远,你们两个姑娘家行走在外,须得多加小心才是。”
说罢,他果断转身,朝着西北方向迈开脚步。
“你、你要去追击凶手么?”
此时此刻,银狸如何不明白这男子并非杀人凶手,见他作势欲走,忍不住开口问道。
“从这些人的死法来看,此人应该是个邪修,而且实力极为强大。”
男子脚步一滞,头也不回地答道,“若是放任不管,不知道还要死多少人。”
“我、我和你同去!”
银狸心中一动,想也不想便脱口而出道。
“不必了。”
男子指了指她身后的七月,果断拒绝道,“为了这个小丫头,你也不该亲身犯险。”
“喂,你几个意思?”
七月登时大为不爽,娇躯一颤,浑身释放出一股浩瀚磅礴的气息,朝着他狠狠罩了过去,“瞧不起人么?”
“小丫头有点意思!”
男子终于回过头来,望着七月气鼓鼓的表情,忍不住哈哈大笑道,“你不怕死么?”
“你都不怕。”
七月夷然不惧地瞪视着他,“我为什么要怕?”
“既然不怕!”
男子笑得愈发开心,“尽管跟来便是!”
话音刚落,他便迈开大步飞奔而去,再也没有啰嗦半句。
不等银狸下定决心,七月已然先一步纵身而起,不甘示弱地直追而去。
只是男子看似走得不快,实则速度惊人,即便七月已经使出吃奶的力气,两人之间的距离却还是不减反增,照着趋势下去,用不了多久,她就会被彻底甩开。
这丫头!
银狸眸中闪过一丝无奈之色,摇了摇头,随即展开身法,娇躯化作一道银光,很快便追到七月身旁,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带着她猛然提速,才算是勉强将男子控制在了视线之内。
一路上,男子都再未回头与二女交谈,只是自顾自埋头前行,步伐之坚定,就仿佛知晓凶手的行踪一般。
而地面上不断出现的“干尸”,也无疑印证了他的追踪能力。
随着出现在视线中的死者越来越多,银狸的心情亦是越来越沉重,胸口仿佛堵了一块大石似的,简直就要透不过气来。
如此残暴弑杀之人,实乃她生平仅见。
这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便是地狱的恶鬼见了,都得顶礼膜拜,自愧不如。
随着时间的推移,银狸只觉涌入鼻腔的血腥气越来越重,神识之中,甚至隐隐听见了人类的惨叫声。
近了!
她面色微变,心脏不自觉地越跳越快,手心已然被冷汗浸透。
“居然能跟上我的脚程。”
正在飞速奔行的男子突然一个急刹车,“你叫什么?”
“银狸。”
“七月。”
二女齐声答道。
“银狸,七月,你们很不错。”
男子转过头来,脸上第一次流露出赞许之色,“只可惜我终究还是错估了凶手的实力,回去罢,接下来的敌人,不是你们能够应对的,一旦打起来,我怕是无法分心照顾你们了。”
“既然他如此厉害,你又为何要去?”
银狸心头一凛,一脸正色道,“莫不是觉得咱们是女人,就不配路见不平,惩恶扬善么?”
“你错了,我之所以要去,可不是为了做善事。”
男子咧嘴一笑,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原本就炯炯有神的双目愈发闪耀,“而是天生热爱战斗,敌人越强,我越是喜欢。”
不知不觉间,他已然拔剑在手,毫不迟疑地开始大步前行。
“你、你到底是谁?”
银狸眸中闪过一丝异样色彩,咬了咬嘴唇,突然开口问道。
“我么?”
男子的身影已然化作一个小黑点,嘹亮的嗓音随风飘来,“我叫拓拔弑神!”
竟然是他!
银狸惊得险些跳将起来,这才知道自己一路尾随的陌生人,竟然是高居点将评第二,排名比玉空蝉还要靠前的绝世天骄拓拔弑神。
就在她思绪万千之际,七月竟然迈开双腿,朝着拓拔弑神前进的方向追了上去。
“你做什么?”
银狸吃了一惊,连忙上前一把拉住她的胳膊,“不要命了么?”
“我想去看看。”
七月一脸的理所当然,“银狸姐姐,你不想看么?”
“拓拔弑神的实力和经验都远胜于我。”
银狸面露迟疑之色,“他说我们对付不了,恐怕咱们还真是……”
“银狸姐姐。”
七月凝视着她的眼睛,义正词严道,“对付不了,所以就放任不管了么?”
“我……”
银狸心头一震,脸上不禁流露出羞愧之色。
是啊!
我到底在做什么?
打不过又如何?
人这一辈子,难道就只能打必胜的架么?
有些架,明知必输,却也不得不打!
我竟然还不如一个孩子想得明白!
她轻轻摸了摸七月的秀发,眼神逐渐坚定,嘴角微微勾起,柔声说道:“走罢,拓拔弑神好大的名头,我倒要瞧瞧这位号称能够从混沌境手中逃生的大高手,究竟厉害到何种程度!”
话音刚落,她便一把牵起七月的小手,两人身形如电,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这、这是!
即便早已有了心理准备,可再次追上拓拔弑神之时,银狸却还是被眼前的可怕景象惊得说不出话来。
只见拓拔弑神身姿挺拔,悬空而立,手中的乌黑色长剑直指前方,眼中透射出无穷无尽的熊熊战意。
与他隔空对峙的,竟是一团红色雾气。
准确地说,是一道被红色血雾笼罩其中、几乎无法看清样貌的人影。
无数道红色烟雾自此人身上释放出来,飘向四方,远远望去,犹如一座巨大的红色牢笼,将方圆数里范围统统笼罩其中,气势恢宏,杀意逼人。
从下方的建筑可以大体判断出,此处乃是一个修炼家族,规模不小,人丁兴旺,其中绝大部分人都身具修为,对于洞天之外的势力而言,实力已经算得上十分雄厚。
然而,如今这成千上万名修炼者却无不被红色烟雾所笼罩,但凡肌肤触碰到一点,便会瞬间失去行动能力,体内能量迅速流失,肉身也随之枯萎凋零,最终化作一具皱巴巴的“皮包骨头”。
一具又一具尸体“扑通扑通”地倒下,惊呼声、惨叫声和哭泣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不少人咬紧牙关,拼命狂奔,试图逃离血色牢笼的范围,可仅凭低阶修炼者的双腿,又怎么可能快过烟雾,很快便被追上吸干,步了先前那些皮包骨头的后尘,端的是人间炼狱,惨不忍睹。
面对此等景象,拓拔弑神却既不出手,也不阻止,反而直勾勾地凝视着手中宝剑,一言不发,一动不动,仿佛入定了一般。
可他能忍住,两个妹子却无法眼睁睁地看着这么多无辜之人惨遭屠戮。
“住手!”
银狸终于按捺不住,手中寒光一闪,突然现出一柄锋锐短剑,身形化作一道银色疾光,须臾间出现在建筑群上方,狠狠斩出一剑。
可怕的银色寒光自剑刃疾射而出,快若闪电,锐不可当,瞬间将从天而降的恐怖血雾斩为两截。
然而,不过短短半息之间,被斩断的血雾却又重新连接在一起,继续疯狂屠戮着下方修炼者,竟是丝毫不受影响。
可若仔细观察,便会发现就在银狸出剑之际,上方血雾中的杀人凶手似乎有所感应,低头朝着她所在的方向瞅了一眼。
就是这么短短一瞬,拓拔弑神突然出手了。
他脚下跨出一步,整个人“倏”地出现在红色血雾跟前,右臂高举,手起剑落,朝着凶手狠狠斩了下去。
难以用言语形容的可怕剑气充斥天地,弥漫四方,剑气威势之强,竟是远远超出了魂相境的范畴,隐隐然有混沌之风。
这一剑,锐意无边!
这一剑,惊天动地!
这一剑,无可匹敌!
好厉害!
就连同为魂相境的银狸看见这一剑也是面色惊变,心中暗叹不已,第一次深切认识到点将评第二与自己之间那道不可逾越的实力鸿沟。
然而,想象中凶手陨落剑下的景象并未出现。
只见一柄造型古朴的漆黑宝剑突然自血雾中钻了出来,正面迎向拓拔弑神手中的乌黑宝剑。
双剑相交,竟然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随后,拓拔弑神便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爱剑断为两截,前半段以自由落体之势向下坠落,插入地面之中消失无踪,再也看不见影子。
第一千七百五十五章 统统都是我的
“长生剑!”
看清对方的这柄宝剑,向来从容淡定的拓拔弑神终于变了脸色。
作为“剑阁”首席弟子,他如何认不得这柄削断了自己爱剑的神兵,正是本该悬浮于剑阁顶端的混沌神器,长生剑。
这一发现所带来的震惊,甚至盖过了爱剑损毁的伤心。
换作韩宝雕和陆轻燕,自然能够认出位于血雾之中的,正是得到长生剑认主的史小龙。
奈何拓拔弑神近些年来总是在外头到处浪,几乎不怎么回剑阁,因而对史小龙的存在以及长生剑认主之事,俱是毫不知情。
偷剑贼?
眼看着长生剑出现在一个陌生人手中,他脑中第一个浮现出来的念头,便是有人偷摸着溜进血海剑域,以不知何种手段盗取了这件混沌神器。
“好精纯能量,好强悍的肉身!”
不等他开口质问,血雾中的史小龙突然舔了舔嘴唇,咧嘴一笑,眸中射出贪婪的光芒,“我的,都是我的!”
话音刚落,无数道血色雾气自他身上喷涌而出,犹如八爪鱼的触手一般,从四面八方朝着拓拔弑神疾射而去。
“好贼子!”
拓拔弑神虎躯一震,眸中精光大作,脚下半步不退,竟然举起手中的半截断剑,狠狠向前挥去。
霸道绝伦的剑光自断剑暴射而出,以无可匹敌之势瞬间将血雾斩得片片碎裂。
一把剑和半截剑,对他竟似没有多大区别。
好强!
这就是点将评第二的实力么!
同为魂相圆满,差别竟然可以这样大么?
感受到这一剑所蕴含的威能,银狸瞳孔一缩,浑身寒毛竖起,分明被攻击的不是自己,却还是感到脊背发凉,额头隐隐渗出冷汗。
在不少人的认知里,点将评前五都拥有魂相境圆满的修为,实力理应相差无几。
然而目睹了这一剑,银狸几乎可以肯定,拓拔弑神的实力已经远远超出了魂相境的范畴,若是单挑,同为魂相圆满的玉空蝉很可能连他一招都接不下。
然而,不等她松一口气,被剑光斩碎的血雾竟然重新凝聚起来,不但完好无损,还以更为狂暴的姿态席卷而来,朝着拓拔弑神飞扑而去。
“切!”
拓拔弑神不爽地咂了咂嘴,再次挥舞断剑,“和光同尘!”
无数剑气颗粒瞬间弥漫四方,耀眼白光席卷天地,血色雾气被瞬间一冲而散,显露出史小龙的身影。
这么年轻?
望着他那过分年轻的脸庞,拓拔弑神与银狸齐齐一愣,脸上同时流露出不可思议之色。
“他、他是……!”
七月却是面色大变,忍不住惊呼出声道。
在三圣界之时,史小龙作为钟文的徒弟,偶尔也会前去清风山拜会,两人虽然不熟,却也有过数面之缘。
一想到这个杀人如麻的恶魔竟然是钟文的弟子,少女心中登时涌起惊涛骇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此刻的史小龙披头散发,双目赤红,左右眼角生出一条条血线,如同蚯蚓般蜿蜒扩散,说不出的狰狞可怖,嘴角那一丝残忍的笑容,更是为其平添了几分凶戾和诡异气息。
即便相隔甚远,他身上那无穷无尽的杀气却还是让银狸心神颤栗,冷汗直冒,至于修为较弱的七月在这股杀气侵袭下更是嘴唇泛白,瑟瑟发抖,若非有她搀扶着,怕是早就站立不稳,直接从空中跌落下去。
这哪里还是那个温文可亲的史小龙?
分明就是一头来自深渊的恶魔,誓要将无尽的杀戮带来人间!
“喝!”
只见他双目圆睁,口中发出一声厉喝,手中长生剑向前横扫而出,轻而易举地击散了迎面而来的漫天剑光,体内再次涌出浓浓血雾,很快就将身躯重新遮掩起来。
“你是我的!”
血雾之中,传来了一个充满渴望的声音,“你们统统都是我的!”
几乎同时,他已经化作一道血色疾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瞬移数丈,宝剑自雾气中闪电般蹿了出来,直取拓拔弑神眉心,速度之快,剑意之强,俱已臻至不可思议之境。
“来得好!”
拓拔弑神不怒反喜,手中断剑搭着长生剑刃面微微一侧,以化劲巧妙引开了史小龙这一剑,随后顺势向前一挥。
“噗!”
霸道剑意再次破开血雾,横空掠过,在史小龙左腰上划出了一条长长的口子,鲜红的血液飙射而出,挥洒如雨。
“我的,都是我的!”
不料遭此重创,史小龙只是微微一顿,便再次狞笑着返身挥剑追来,口中兀自喃喃自语,仿佛只是被蚊虫叮咬了一口似的,脸上居然没有半点痛苦之色。
更不可思议的是,周遭的血雾仿佛通了灵性一般,纷纷朝着他被砍伤的部位疯涌而去,伤口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愈合,短短半息之间,便已恢复如初。
这到底是个什么怪物?
拓拔弑神心头一惊,急忙侧身闪避,手中断剑却还是被长生剑磕中,瞬间又短了一截。
剩下的这点长度已经不能称之为剑,充其量只是个凸出一截的手柄,作为兵器,属实可怜。
“万物不生!”
然而,拓拔弑神毕竟不是常人,即便手握这么根“剑柄”,兀自反手一剑挥出,道天九剑的强悍威势瞬间将史小龙笼罩其间。
他甚至能够清晰地看见史小龙身上的皮肤在不断开裂,很快便剑痕交错,遍体鳞伤,血液不断溅射出来,整个人仿佛都化作喷泉。
换作寻常修炼者,按照这个出血速度,根本就不可能撑过三五个呼吸,可史小龙脸上却依旧挂着狞笑,行动敏捷,剑气霸道,哪有半点重伤的模样?
是这些血雾!
只要不将血雾消耗干净,就不可能真正杀死他!
拓拔弑神的战斗经验何其丰富,仅仅交手两招,便已看穿了史小龙快速恢复的原理,登时眼睛一亮,陡然变化了战斗风格,不再正面硬刚,而是展开身法不断游走,时不时地抽冷子在他身上划一道口子,打算通过消耗史小龙的血雾来破解他无限恢复的BUG。
作为点将评第二的超级高手,他的战斗技巧自然远在史小龙之上,一旦开始打游击战,战局登时呈现出一边倒的态势。
在银狸二女眼中,只看见他身法飘逸,断剑翻飞,再也未与史小龙的长生剑发生任何磕碰。
反观史小龙身上的伤口却是一道接着一道浮现,血液不断飞溅,画面惨不忍睹,与其说是单挑,倒不如说是师父在指点徒弟战斗技巧要来得更为贴切。
可不知为何,拓拔弑神的脸色却越来越凝重,看不见半点胜利在望的喜悦。
“蝼蚁,尽耍些小聪明!”
这般缠斗良久,史小龙突然身形一滞,手中长剑突然高举过头,口中狞笑着道,“这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才是真正的力量!”
话音未落,无穷无尽的红色雾气突然自长生剑喷涌而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席卷四方,竟然将方圆数十里范围统统笼罩在内,上至万里碧空,下至地底深处,不留一丝空隙。
整片区域,瞬间化作一片血色的海洋,刺鼻的血腥气充斥在空气之中,令人呼吸滞涩,胸闷欲吐。
不好!
拓拔弑神面色一变,待要闪避,却根本无处可躲,只能被红色血雾沾在身上,一股难以用言语形容的恐怖力量瞬间攫住四肢,疯狂吸吮,仿佛要透过毛孔将他的能量、灵魂、筋肉和血液统统抽出体外。
危急时刻,丹田与眉心两处的魂力齐齐运转,浩瀚的能量喷涌而出,拼了命地将红色血雾阻隔在外,展开了一场你来我往的拉锯战。
“啊!!!”
不远处,同样身陷血雾的七月却是花容失色,口中惊声尖叫道。
“小心!”
银狸眉头一紧,本能地纵身扑上,将少女紧紧搂在怀里,体内魂力飞速运转,与四周血雾展开殊死搏斗。
她竟是打算以自身为盾,保护七月不受伤害。
“咦?倒是顽强!”
史小龙眸中闪过一丝异色,却又很快恢复平静,口中冷笑一声道,“不过蝼蚁终究是蝼蚁,再怎么挣扎,也只是徒劳罢了。”
越来越多的红色血雾从他身上不断释放出来,朝着三人疯狂涌去,可怕的吸力犹如怒涛骇浪,一阵接着一阵,一浪高过一浪,仿佛永远没有停止的那一刻。
在这样变态的大范围无差别攻击下,什么功法灵技,什么战斗技巧,统统都变得毫无意义。
要死了么?
陛下,对不住!
请恕银狸不能再为您效劳了!
察觉到体内魂力正在渐渐枯竭,银狸贝齿紧咬,凤目圆睁,几乎连吃奶的力气都使了出来,一股深深的绝望感止不住地涌上心头。
钟文哥哥,师父,师姐!
七月怕是再也见不到你们了!
七月小手紧紧攥着银狸衣衫,倔强地抿着小嘴,眸中却已是泪光闪动,俏丽的脸蛋上不可抑制地闪过一丝哀伤。
“一剑葬魂!”
穷途末路之际,头顶上方突然响起一个清脆动听的女子嗓音。
与此同时,一道无与伦比的剑意从天而降,竟然将二女周围的血雾一冲而散。
第一千七百五十六章 有点意思
银狸感觉浑身一轻,红色血雾的霸道吸力瞬间消失,忍不住松了口气,本能地抬头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这一看,登时让她大感意外。
只见站在头顶上方的,竟然是一名身着红色劲装的年轻女子。
女子看着约莫二十来岁,明眸皓齿,肤白赛雪,身材窈窕,长辫盘颈,手中宝剑寒光闪闪,那一双大长腿修长笔挺,白花花的竟是比宝剑更为耀眼,说不出的英姿飒爽,赏心悦目。
这么年轻!
银狸心中第二次浮现出这个念头。
无论史小龙还是眼前这名女子,都展现出了与年龄不符的恐怖实力,登时令自诩天才的她大受打击,情不自禁地有些失落和沮丧。
“七月,你还好么?”
就在她心情复杂之际,红衣女子突然开口道,“有没有受伤?”
“柳师姐!”
七月凝视着红衣女子,眸中满是惊喜之色,激动的泪水潸然而下,很快打湿了吹弹可破的柔嫩脸颊。
这名突然出现的红衣女子,竟然是离开了“剑阁”的柳柒柒!
“我、我没事!”
七月使劲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努力挤出一丝笑脸,“得亏师姐来得及时。”
她们认识?
银狸惊醒过来,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游走,脸上写满了好奇。
“那是……史小龙?”
柳柒柒微微颔首,随即抬头看向红色血雾的源头。
“师姐小心!”
七月心头一紧,连忙提醒道,“他、他很不对劲,这一路不知杀了多少无辜之人。”
“他?不会吧?”
柳柒柒颇觉意外道,“难道是被什么邪物附体了?”
“道天第九式!”
就在二女交谈之际,另一边的血雾之中,突然传出拓拔弑神洪亮的嗓音,“道法自然!”
一道锋锐无匹的白色剑光瞬间冲破血雾,凌厉的剑意风驰电掣,驱散一切,狠狠落在史小龙身上。
这一剑的风采,惊天动地,气吞山河!
这一剑的威势,无法用任何华丽的辞藻来形容。
这是世间最强的剑技,没有任何其他剑法能与之比肩。
剑光所过之处,史小龙的右肩竟然直接与身体分离,连带着整条握剑的手臂一齐向下坠落,没有发出丁点声响,甚至连血液都还未来得及从伤口溅射出来。
赢了!
拓拔弑神面色苍白,呼吸急促,几乎无法掩盖脸上的疲惫之色,炯炯双眸中却流露出一丝振奋之色。
道天第九式,显然给这位“剑阁”大弟子造成了极大的损耗。
然而,就当他以为胜券在握之际,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
“啊!!!”
只见史小龙目露凶光,仰面朝天,口中发出一声震耳长啸,肩膀断裂处突然喷出无穷无尽的红色血雾,瞬间笼罩住下坠的右臂,猛地向上一拽。
随后,这条握着长生剑的断臂竟然被拉回到肩膀处,与伤口重新拼接在一起,严丝合缝,完美匹配。
他脸上的痛苦之色渐渐淡去,左手摁着脖子轻轻推了推,发出嘎吱声响,握着宝剑的右臂随手挥舞了两下,竟是灵活自如,哪有半点被斩断的迹象?
“你很不错。”
舒展完筋骨,他抬起头,裂开嘴,笑容愈发狰狞,“我越来越想得到你了!”
话音未落,史小龙身上再次释放出狂暴血雾,弥漫天地,无穷无尽,朝着拓拔弑神疯涌而来。
这还怎么玩?
感受到血雾之中所蕴含的可怕气息,拓拔弑神苦笑着摇了摇头,心情说不出的复杂。
断臂重续之后,史小龙释放出来的血雾竟然比先前更加狂暴,更为强悍,尚未靠近,浓浓的血腥气便已扑鼻而来,那可怕的吸力更是仿佛要将灵魂都扯碎。
“一剑葬魂!”
眼看着虚弱的拓拔弑神就要被血雾吞噬,一道红色身影飞驰而来,“倏”地挡在他跟前,抬手打出一道石破天惊的剑气,竟然将漫天血雾斩灭了七七八八。
不是柳柒柒又是哪个?
“姑娘,你是……?”
似乎没料到会有个年轻漂亮的妹子突然跳出来保护自己,剑技还如此高超,拓拔弑神在震惊之余,也不禁好奇地询问道。
“刚才你施展的,似乎是道天九剑。”
柳柒柒头也不回地反问道,“阁下可是‘剑阁’中人?”
“不错。”
拓拔弑神并不隐瞒,“在下拓拔弑神,敢问姑娘芳名?”
素来只知道练剑和打架的拓拔弑神,竟然破天荒地主动询问一个妹子姓名!
若是韩宝雕在此,怕是要直接惊掉下巴。
“我叫柳柒柒,拓跋兄似乎状态不佳。”
柳柒柒依旧没有回头,只是酷酷地答道,“剑阁于我有恩,这一战,我替你接下了!”
说罢,也不等拓拔弑神答应,她已然挪动玉足,向前跨出一步,与史小龙隔空对峙,相距不足三丈。
看见她的那一刻,史小龙脸上的狰狞之色竟然有所收敛,缠绕在周身的红色血雾也在不知不觉间淡了少许。
“史小龙,你在做什么?”
柳柒柒凝视着他的凶戾神情,冷冷地问道,“若是让钟文看见了,不知会作何感想。”
“柳、柳姑娘……我、我……师、师父他……”
听见“钟文”二字,史小龙突然脸色一变,眸中闪过一丝清明,左手抱着后脑勺,痛苦地垂下了头,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啊!!!”
然而,一团腥红血雾突然自长生剑表面喷了出来,瞬间将他整个人包裹其中,随之而来的,是一道震耳欲聋,无比凄厉的惨叫之声。
“臭丫头!”
待到停下惨叫,史小龙猛地抬起头来,脸上的痛苦与歉疚之色已是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暴虐与凶残,“你的话太多了!”
话音刚落,他的身躯已然化作一道红色疾光,气势汹汹地直奔柳柒柒而来。
“原来如此,是因为这柄剑么?”
柳柒柒吹弹可破的脸蛋上流露出恍然之色,随即缓缓抬起右臂,轻描淡写地挥向前方,“一剑葬魂!”
好可怕的剑意!
她的剑道天赋,只怕还在我之上!
感受到这一剑之中所蕴含的恐怖剑意,拓拔弑神瞳孔急剧收缩,脸上登时流露出不可思议之色。
这一刻,柳柒柒在他眼中已经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柄出鞘利剑,光芒四射,锐意冲天。
“这个女人,有点意思!”
他嘴角微微勾起,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柳柒柒婀娜曼妙的背影,竟然生平第一次对一个女人生出了兴趣。
至于他感兴趣的究竟是女人,还是剑道,那便不得而知了。
两道身影在空中交错,又迅速分开,各自站定。
柳柒柒俏生生地悬立于原本史小龙所处的位置,一脸平静地甩了甩手中的斩仙剑。
“噗!”
伴随着一声脆响,浑身血雾缠绕的史小龙突然碎裂开来,化作数十块血肉,纷纷向下滚落。
柳柒柒这一剑,竟似将他肢解了!
“小心!”
不等她松一口气,拓拔弑神突然高声提醒道,“只要这些血雾没有耗尽,他就不会死!”
就在他说话的瞬间,散落半空的数十肉块中突然喷出无数红色血雾,各自连接,互相拉扯,眨眼间竟然就拼合在了一起,重新变回了史小龙的模样。
“这样么?”
柳柒柒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臭娘们!”
史小龙眸中满是暴虐之色,身上的气息竟然又暴涨一截,再次挥舞着宝剑飞扑而来,“我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你每复活一次,想必都会动用血雾的能量。”
望着气势汹汹的史小龙,柳柒柒突然开口道,“切得碎一些,是不是也会消耗得更快一些?”
“你没有这个机会了!”
史小龙已然奔至眼前,长生剑高举过头,对着她狠狠劈了下去,狂暴的血雾疯涌而出,席卷四方,竟然将整片天空都染成了红色。
“一剑灭世!”
柳柒柒口中轻描淡写地吐出四个字,随后缓缓一剑斩出。
一股玄而又玄的气息自她体内散逸出来,声势不显,却又无比凝实,迅速笼罩在史小龙周遭。
下一刻,在拓拔弑神等人惊愕的目光中,霸道无匹的史小龙竟然化作无数红色光点,缓缓飘散于天地之间,唯有那柄造型古朴的长生剑依旧悬浮在天空之中,漆黑透亮,散发出慑人心魄的寒光。
柳柒柒这惊天一剑,居然直接将史小龙斩碎成渣!
这是什么剑法?
竟然不输道天九剑?
不、不对,这招剑法,比道天九剑还要强!
拓拔弑神惊得瞠目结舌,险些连眼珠子都要瞪出来,只觉内心深处的某种信仰,似乎正在缓缓崩塌。
“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等柳柒柒松一口气,一连串疯狂的大笑声突然在众人耳旁响起,回声阵阵,经久不息。
听见笑声的瞬间,众人齐齐色变。
竟然是史小龙的声音!
第一千七百五十七章 我只服此人
“你说得没错!”
漫天血渣之中,再次响起史小龙的狂笑之声,“只有消耗完这些血雾,才能置我于死地。”
紧接着,在柳柒柒等人不可思议的目光中,无数红色灵光纷纷朝着一处汇聚,渐渐显现出史小龙的身影。
被斩成碎渣的他,竟然又重新活了过来。
“只可惜,以你们这点微末的实力。”
此刻的史小龙眼中已是赤红一片,无穷无尽的血雾夹杂着凶戾之气,以他为中心不断扩散,足足覆盖了数百里范围,气势之强悍霸道,竟然比先前还要夸张数分,脸上的笑容也是愈发狰狞,令人不寒而栗,“就算我站着让你们砍,没有个一年半载,也是杀不死我的。”
“这样都不死?”
柳柒柒微微动容,清冷的双眸中第一次流露出诧异之色。
“柳姑娘,长生剑乃是混沌神器,拥有不可思议之威能。”
身后传来了拓拔弑神的声音,“万万不可小觑了它!”
“混沌神器?”
柳柒柒微微一愣,却又很快恢复平静,再次举起斩仙剑,“那又如何?既然这样斩不死他,那就切得再细一些,一剑灭世!”
玄妙的剑气再度充斥天地,史小龙面色微变,本能地挥剑格挡。
“噗!”
然而伴随着一声脆响,他却再次化作无数红色血沫,溅射四方,弥散天地,碎成了比先前更小的颗粒,用肉眼甚至都无法辨认。
这一剑,竟似无法闪避,无可抵挡!
“还不明白么?”
然而,漫天的红色颗粒突然随着长生剑齐齐飘动,竟然在柳柒柒身后重新凝聚成了史小龙的模样,抬手一剑斩向她光洁如玉的脖颈,“你是不可能杀死我的!”
“聒噪!”
柳柒柒淡淡地说了一句,随即反手一剑挥出,又一次轻而易举地将他斩得粉碎。
“还不死心么?”
史小龙却以更快的速度重聚身形,又一次出现在柳柒柒身后,挺剑直刺她的心脏,口中嘎嘎怪笑道,“蝼蚁的挣扎,还真是可怜可悲,百看不厌呢!”
话音刚落,又一道玄妙剑气落在头上,再次将他斩碎成渣。
如此这般,柳柒柒不断挥出一剑又一剑,而史小龙则一次次地碎裂,又一次次地重聚,竟是周而复始,无休无止。
不对劲!
观战片刻,拓拔弑神皱起眉头,脸色变得越来越古怪。
他隐隐有种感觉,这个生性暴虐的魔头似乎未出全力,而是在故意诱导柳柒柒不断斩杀自己。
当史小龙又一次重聚之时,拓拔弑神感知到他身上的气息,突然面色一变,脑中灵光一闪。
“柳姑娘,停手!”
他急急忙忙地出声阻止道,“咱们怕是上当了!”
“什么?”
柳柒柒也已经隐隐意识到情况不对,莲足凌空虚点,娇躯瞬间向后腾挪十余丈,转头疑惑地看着他道。
“如果没猜错的话,此人资质平平,本来无法发挥出长生剑的真正威力。”
拓拔弑神苦笑着道,“咱们一次次伤他,反倒让他破而后立,逐渐吸收了宝剑的能量,变得越来越强了。”
“这……”
柳柒柒面色微变,樱唇微张,却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语。
直觉告诉她,拓拔弑神的判断并没有错,自己多半已经落入到对方的陷阱之中。
“发现了么?”
史小龙咧嘴怪笑了一声,“已经晚了,你们几个统统都要成为我的粮食!”
话音未落,无穷无尽的腥红血雾自他体内喷涌而出,朝着几人疯涌而来,较之先前不知狂暴了多少倍,威势之盛,根本无法用言语形容。
血雾尚未靠近,柳柒柒便觉腥味扑鼻,呼吸滞涩,脑袋剧痛无比,仿佛连灵魂都要被抽离体外,阵阵乏力感不断袭来,几乎连宝剑都要握不住。
银狸的状态与她差相仿佛,而只有灵尊修为的七月更是满脸痛苦之色,纤柔的身躯摇摇晃晃,险些闭过气去。
“一齐出手!”
拓拔弑神修为最强,状态较之三女要好上不少,脸色却也已十分难看,口中高喝一声,“对付血雾,不要攻击本体!”
他的声音之中,仿佛带着一股奇特的精神力量,瞬间将柳柒柒和银狸从晕晕乎乎的状态中唤醒过来。
“万物不生!”
“一剑灭世!”
“银河映月!”
三大魂相境齐齐使出杀招,耀眼寒光充斥天地,可怕剑意席卷四方,瞬间将扑面而来的血雾冲得七零八落,溃不成形。
“无谓的挣扎!”
史小龙将长生剑高举过头,凝视着三人释放出的强悍灵技,眸中满是轻蔑之色。
越来越多的血雾不断涌出,源源不绝,无休无止,以破竹之势疯狂涌向四面八方,数息之间便已覆盖了方圆数百里范围,整片区域弥漫着浓浓的血腥之气,空气中血雾蒸腾,目力所及之处,唯有朦朦胧胧的一片红色,根本就无法看清其中景象。
“带着七月师妹离开!”
柳柒柒咬着牙,斩仙剑连连挥舞,斩出一道又一道锋锐剑气,奋力将血雾阻隔在外,同时转头看向银狸道,“我来殿后!”
“你太高看我了。”
银狸摇了摇头,手中短剑翻飞,言语之中满是苦涩,“以我的实力带着个人,根本就不可能闯得出去。”
三人站成一圈,将七月围在中间,各自施展出拿手灵技殊死抗争,愣是没有让少女受到丝毫侵害。
奈何史小龙释放出的血雾无穷无尽,且威力还在不断增强,迫得三人步步后退,几乎就要挤作一团,被吞噬也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想不到我拓拔弑神纵横一世,竟然会莫名其妙地命丧于此。”
身处绝境,拓拔弑神一边施展道天九剑驱散血雾,一边哈哈大笑道,“不过能与三位美人一道走,黄泉路上倒也不会寂寞。”
他本想说笑两句来缓解沉重的气氛,却只惹来了身后的两道白眼。
“结束了!”
史小龙悬空而立,凝视着被困在血雾中的四人,就如同一头猛兽在欣赏落入陷阱的猎物,嘴角微微翘起,表情说不出的享受。
他手中的长生剑突然一颤,数十道血雾凝聚成的触手自剑刃疾射而出,每一条的顶端,竟然都隐隐浮现出一张恶鬼般的恐怖脸孔。
感受到这数十张鬼脸的暴虐气息,就连拓拔弑神都不禁心生绝望,一阵阵疲惫感疯狂涌入脑海,不断麻痹着本已达到极限的神经。
柳柒柒和银狸更是面色苍白,摇摇欲坠,至于七月则早已在血雾的杀气侵蚀下失去了意识,即便在昏迷中亦是眉头紧锁,小脸煞白,似乎颇为痛苦。
“好厉害的杀气!”
就在四人穷途末路之际,一个温和而爽朗的男子嗓音突然从天而降,并不响亮,却能够清晰地钻入柳柒柒等人耳中,仿佛说话之人就在身旁,“沧浪在何许,相思泪如雨!”
随着这个声音响起,空气中的水分顿时凝结成珠,滴落如雨。
“雨水”初时淅淅沥沥,轻柔绵密,随后渐渐势起,很快便化作噼里啪啦的瓢泼大雨,覆盖范围更是直达千里之外。
令人吃惊的是,“雨水”所过之处,史小龙释放出来的红色血雾竟仿佛老鼠遇见了猫,纷纷退避三舍,短短数息之间,便已消散大半,重新显露出此地原本的景象。
“什么人!”
史小龙面色一变,猛地抬头看去,眸中射出凌厉凶光。
映入眼帘的,是一道挺拔身姿,剑眉星目,白衫飘飘,看似温润如玉,手中宝剑却散发出凌厉寒光,这种气质的反差,更为其平添了一分出尘之气。
竟是一个英俊潇洒的中年帅哥!
“竟然是他!”
看清此人样貌,拓拔弑神登时松了口气,眸中闪过一丝惊异之色,“看来咱们是死不了。”
“拓跋兄,此人是……?”
亲眼目睹了白衣男子的这一场“豪雨”,柳柒柒也不禁好奇道。
“此人名为棠溪芦苇,乃是神女山长老。”
拓拔弑神紧紧凝视着棠溪芦苇的伟岸身影,一字一句地答道,“当世剑修之中,除了老头子,我只服此人。”
“这么厉害?”
柳柒柒听他将白衣男子与铁无敌相提并论,不觉吃了一惊。
“适才一路上看见的这许多尸体。”
就在两人交谈之际,棠溪芦苇已然低头看向史小龙,说话轻声细语,嗓音之中却蕴含着令人无法忽视的强大压力,“可是你下的毒手?”
“是又怎样?”
史小龙夷然不惧地瞪视着他,咧嘴一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