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零二一章 参合陂,天可汗
幽州。
已是永初五年的夏天,但幽州城头上吹动的风依旧带着丝丝凉意。
幽州刺史王坦之主政幽州也已经有五年了。
这五年里,残破的幽州,逐渐有了人烟,被鲜卑人折腾的够呛、最终在邺城选择投降杜英的渤海世家,也陆陆续续的迁徙回幽州。
他们显然也意识到,城市套路多,我要回老家。
当然,渤海世家随着鲜卑人从辽东入关,家族一路上开枝散叶,分布在从辽东到冀州的广袤范围内,现在回到幽州,也是为了方便联络各地旁支,同时也能够更好的汇聚各方消息情报,为朝廷所用,从而彰显他们存在的价值。
而负责军事的荀羡指挥修缮城防、修筑关隘,并且几度率领装备了大小火器的军队越过长城,进攻盘踞在长城外侧草原上的慕容纳和慕舆根,驱赶慕容纳向北遁逃,最后引发了慕容、拓跋和匈奴等部落的内斗。
之前鲜卑慕容氏征战,征调草原上各部的兵马参战,最终慕容氏吃肉、大家喝汤,也是普遍能接受的模式。
但是现在慕容氏都吃不到肉了,本部兵马更是不过万余人,草原上这些部落自然也懒得搭理慕容纳。
这让慕容纳不得不放低姿态,同时兴兵讨伐不臣,双方在漠南草原上“有来有往”。
“漠南草原在北有柔然,南有我朝的情况下,已经愈发混乱了。”荀羡站在舆图前,对王坦之说道,“再加上乌孙内附的影响,此次拓跋等部寻求归附,也在情理之中。”
这是出长城游哨的骑兵刚刚送回来的消息,草原上的拓跋、贺兰加上匈奴和铁勒各部,都寻求归附的可能性。
当然,他们所谋求的归附,不是乌孙那种彻底接受汉家制度管理、成为汉家臣民的内附,而是和朝廷之间重新建立朝贡体系而已。
“草原各部之前和朝廷之间少有往来,这几年才通过商贸重新建立联络,所以一步步来吧。”王坦之缓缓说道,“之前陛下就曾经叮嘱过,漠南草原不可拱手让人,而柔然在漠北也已经虎视眈眈。
若是直接让这些部落南下内附,漠南草原就守不住了。但若直接在草原上设立郡县制,那么现在的财力物力和人力都做不到。
所以可以先恢复朝贡,再通过向草原上修筑城池、拓展商贸,吸引其向城镇周围聚拢。
届时既可以进一步推进部落内附、设立郡县,也可以用此为凭构筑防线以防备柔然南下,一举两得。”
“善。”荀羡回答,“既然答应了这些部落,那是否就可以大举出塞,先定慕容氏?”
“慕容纳一旦为我平定,辽东的慕容暐就成为了慕容氏最后的一股力量。看上去慕容暐终于没有了这些和自己争夺正统的敌人,可是其也难免会有唇亡齿寒之感,因此面向辽东方向不可掉以轻心。”王坦之接着说道,“这几年我们在休养生息,辽东亦然如此。
慕容暐和高句丽之间井水不犯河水,让余心中惴惴不安。”
高句丽这些年一直在努力向辽东蚕食,慕容鲜卑昔年在辽东打下的地盘很多都已经落入高句丽的手中,其向东扩张甚至一度抵达玄菟郡、威逼辽水。
当然,此时的玄菟郡也不是两汉时期设立在海东半岛上的玄菟郡,而是早就已经一步步向内收缩撤退,在辽东半岛上的玄菟郡。
可是自从慕容暐在慕容评的支持下返回辽东之后,高句丽却停止了扩张。
“让商队配合六扇门多加探查吧,不过以慕容评现在的兵力,想要再入寇幽州,还没有那么容易。”荀羡回答。
“也罢,先解决当面的慕容纳。”王坦之颔首。
永初五年秋,幽州军北击慕容纳,作为慕容氏附庸的拓跋、贺兰各部起兵响应,双方夹击向西北逃窜的慕容纳于参合陂。
此地已经位于幽州和并州北侧交界之处,收到消息的河东军主将谢奕果断令云中守将沈劲率军北上,最终合围慕容纳。
旋即河东军也浩荡开拔,与幽州军会师于此。
参合陂。
最后的慕容氏军队沿着幽静的大湖和沿岸的山丘展开。
厚重的秦军军阵缓慢压上,大队的拓跋、贺兰部骑兵则乱糟糟的从左右两翼扑上去。
既然想要归附,自然是要纳上投名状的,所以这些草原骑兵反倒是求战心切。
对此,负责指挥此战的荀羡和谢奕这一对老搭档也没有什么意见,心中多多少少都有些感慨。
胡人骑兵,自草原南下,蹂躏中原数十年,曾几何时,已经变成了中原王朝的附庸,任由差使。
这翻天覆地、主次颠倒,其实也不过就是十年光景。
十年生聚,汉人的军队,重新横行草原。
前方,战事已经出现变化,据险而守、背水一战的慕容纳,展现出了极其顽强的斗志,慕容部骑兵不断地自山坡上冲杀下来,仰攻的草原骑兵纷纷乱乱后退,骂骂咧咧的游走射箭,一时半会儿是冲不上去了。
对于草原骑兵的拉胯,谢奕和荀羡也并不奇怪,要是他们自己就能解决掉久经沙场的慕容部兵马,那么就不会寻求内附了。
河东军的骑兵行出队列,护住步卒,避免败退的胡人骑兵倒卷,冲刷自家军阵。
而火炮的轰鸣声次第响起,接着,端着火枪的步卒排着整齐的队列,一边前进,一边放枪。
他们排成三排,后面的装药,前面的开火,井然有序。
“咚咚咚”的鼓点并不震撼,但十分密集,每一次鼓点落下,都是一排枪打出去。
原本冲下山坡,还想趁机直接冲散秦军军阵的慕容部骑兵有如秋风扫落叶一样倒下。而火炮又精确地砸落在山坡上,切断他们的归路。
王师骑兵和陌刀队从容开出,随着刀光闪动,几乎不到半个时辰,山坡下已经尸横遍野、血沃秋草。
秋日马肥,骑兵剽悍,正是草原上的各部逞威风的时候,但是今日,秦军用耀眼的火光向他们诠释,什么是“时代变了”。
永初五年秋,秦军大破慕容部于参合陂。
慕容纳、慕舆根战死。
至此,幽州再无鲜卑兵马。
秦军随即阅兵于此,筑京观以炫耀武力,草原各部心神拜服,当即遣使入长安拜见大秦皇帝,并为皇帝上尊号曰天可汗。
第二零二二章 褚嫔与皇帝问
“还真是宿命般的参合陂啊。”杜英吃着早点,看着送来的奏章。
没想到慕容氏前世今生,都败在了参合陂。
“慕容纳授首,慕容氏岂不是只能蛰伏在辽东了?”坐在杜英的旁边,昨夜方才承接雨露的褚嫔柔声问道。
年过三旬,但是她的脸颊上并无多少风霜痕迹,保养得好不说,而且又有了滋润。
世人只知道陛下纳了褚家的女儿入宫,也只是把此当做陛下和世家之间和解的信号,殊不知这位褚家所谓的“小姑娘”,其实已经是风风韵韵的妇人了。
到底是曾经垂帘的人物,对于这种战事风云还是感兴趣的。
杜英将奏折递给她,笑道:
“太后觉得慕容评不会再动?”
“陛下······”褚嫔嗔道。
约定好了那只是帘幕之后、寂静无人时的私下称呼,怎能放在这饭桌上?
好在旁边宫女便是听去了也会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杜英指着奏折说道:
“大战之前永远才是最平静的,鲜卑和高句丽只怕已经沆瀣一气。
若是其真的想要安安稳稳的在辽东过日子,或者相互攻讦,那么早就已经派人试探我幽州防务,看我军是否有远征辽东之意,且通过这种频繁的边境挑衅,炫耀武力,起到令我军不得不加强边防、护卫百姓,并最终无意东进的作用。”
褚嫔会意:
“朝廷如今在漠南用兵,且说不定和柔然人之间随时都会爆发战争。乌孙内附已经是挑动柔然人的后方,拿下漠南更是直接把兵锋推进到了柔然人的身前。
因此大家都能看出来,朝廷的防备重点在柔然,若是其在边境扰事,多半会采取息事宁人的态度,说不定还会多加安抚。”
杜英回答:
“是啊,如今其反而毫无动作,说明其担心刺激到我军,暴露厉兵秣马的事实。因此短则三年之内,长则五年之内,辽东必然会侵扰边境,甚至直接起大军强攻幽州。
这条路对于鲜卑慕容来说,轻车熟路了。而对于站在其后的高句丽来说,能够避免让朕继续在青州打他们的主意,不得不把目光全部都放在幽州战事上,且还能在慕容氏再一次进入中原之后,顺理成章的成为辽东的主人。
甚至有可能这本来就是慕容氏和高句丽之间达成的协议,否则朕看不出来高句丽为什么会主动让出辽东给慕容氏立足。”
“驱狼吞虎。”褚嫔颔首,“那陛下打算如何应对?”
杜英哈哈笑道:
“只要敌军发起进攻,那么我们就不得不去揣测其进攻方向、四处防备。
幽州战线漫长且人烟稀少,看似群山连绵,但是此时长城日久失修,山中各处关隘都有可能成为突破口。
因此我军想要以幽州为跳板出击草原容易,从外向内进入幽州也一样容易。”
百余年间,胡人自北南下,也没有边患一说,更没有财力物力去修缮长城,所以秦汉长城早就已经荒废成一段一段的,很多墙体关隘都已经不得不荒废。
所以别看此时幽州军能够依托长城和幽州内部州郡构成一道连绵防线,但实际上这防线都是通过一个个边陲上的城镇以及连接内地的道路构成的,是纵向的,像是从蓟郡、北平郡等地向外伸出去的触手。
这样显然是很难防范敌军入寇,这也是为什么这些年来,幽州军必须要主动越过长城出击慕容纳,否则一旦放慕容纳杀进来,说不定幽州几年的屯垦都要毁于一旦。
现在慕容纳和慕舆根授首,也算是让整个幽州上下都松了一口气,不用担心一直有一把剑悬在头顶上。
但现在幽州的注意力必须要放在柔然身上,有了漠南作为缓冲尚且还能够防止柔然入寇,可辽东慕容氏呢?
又该如何防范?
褚嫔提出的其实就是这个问题。
杜英也没有避重就轻,接着说道:
“他走他的独木桥,我渡我的沧溟海。
尽管令其进攻幽州,而青徐各地打造战船却不能停止,等到敌军进攻,则朕以水师横渡沧海,进攻辽东和高句丽,直接切断其后路,届时无论是慕容氏还是助阵的高句丽兵马,焉能见死不救?”
顿了一下,杜英也不禁感慨:
“多亏这些年江左和岭南的开发,在海船打造上,我大秦已独步天下。”
五年光阴,曾经几乎隔绝于江左、更无讯息于中原的岭南,已经通过海洋和整个天下建立了紧密的联系。
整个交州,沿岸州郡,都通过海路联络江左甚至青徐,番禺已经成长为南方大港,得益于其南北沟通、货物中转的重要地位,甚至隐隐要超过江左吴郡和会稽郡。
而之前在东晋的版图上只是有,但基本上已经沦入地方豪强控制中的交趾郡、日南郡等,都已经逐渐有了汉人身影,往来的船帆连接着中原与天涯海角。
是真的天涯海角,因为朝廷也正式派遣兵马登陆朱崖(今海南),在此地设立朱崖郡,和设立在交州东部外海的夷洲郡成为朝廷在大海之上的两座桥头堡和重要中转码头。
这也意味着朱崖这座岛在为人所知、但游离于神州郡治之外这么多年之后,彻底为朝廷所掌控。
海贸的发展、人员的变迁,不单单引起了下南洋、寻矿产的潮流,而且也推动了海船的制造和发展。
海船的规模变得越来越大、速度变得越来越快,更适合远航的横帆船、适合快速行进的飞剪船,陆陆续续的都出现在了海面上。
造船技术的发展,让海洋不再变得可怕,杜英在青徐等地打造船只,能够用于南北贸易,而一旦有大战的需要,这些船只经过简单的改装就能够变成运兵船。
毕竟其体量摆在这里,以高句丽方面的小船,无论怎么打打闹闹,都难以在海上威胁到这些庞然大物。
因此高句丽无论怎么在辽东煽风点火,甚至有可能跑到幽州来反复横跳,杜英都不管他。
你从八方来,我就走海上一路去。
甚至这样的远洋横渡、千帆竞发,对于现在的大秦来说,并不是什么困难和负担。
海商们眼馋高句丽的市场,也眼馋其地理地位,通过高句丽,显然能继续向东探索更多未知的海域。
褚嫔明白了杜英的意思,长叹道:
一个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民族,能在陛下的管理之下,完成向深海大洋的蜕变,简直不敢想象。
第二零二三章 十年生聚
杜英却并没有接受这样的夸赞,摇头说道:
“海洋的确让人眼界开阔,但是难免会让民族多了几分贪婪和霸道,多了几分自私和莽撞。
而黄土虽然就在这里,方圆九州之地,但是踩在黄土上,方才是脚踏实地,方才能够滋养出温文尔雅、谦逊热情的民族。
所以华夏现在虽然面朝大海,脚下仍然应当踏着黄土,我们仍然是一个需要将温良恭俭让秉持在心上的民族,待人接物自有我们的尺度和规矩,天下万方,都应在华夏的这份礼仪仪轨之中。
这才是华夏影响甚至改变世界,而不是那广阔的世界最终让我们也变成一个只知道劫掠和侵略的民族。”
褚嫔有些诧异于杜英的说法。
毕竟在她的认知之中,辽阔而未知的海洋是凶险的,但是这些年朝廷孜孜不倦的探索,也让包括她在内的世人们意识到,未知之中或许还蕴藏着无穷的财富。
尤其是随着天下工业的发展,工坊的日益增多意味着矿产资源的需求与日俱增,各地的矿产也在不断地勘探之中,甚至还形成了探矿的热潮,寻找到矿产就能够在官府那里获得奖赏,矿产的一部分也会被朝廷赏赐给本人。
发家致富,无外乎如此。
因此前往南洋外海的岛屿、深入不毛的也大有人在。
但是没有想到,大家惊讶于海洋的富饶,而杜英所见的却仍然还是脚下的黄土地所滋养出的道德礼仪。
“陛下不是已经在努力编撰律法了么?如今衙门判案,基本上都已经有律法可以依靠,百姓争执,也已经知道应该遵守怎样的规章制度,不会触犯底线。”褚嫔接着问道。
杜英摇头:
“法律总是落后的,是建立在既有的教训之上的,也不过是在努力的查缺补漏,所以唯有将道德和法律结合,才能让道德起到约束和教化的作用,而把法律作为社会崩摧的底线。
若是人人行事都踩着底线,做什么都要掰扯着法律条文斤斤计较、蝇营狗苟,那么天下岂还有善意和真心?”
褚嫔叹道:
“陛下之苦心,妾身知也。”
杜英轻轻握了握她的手:
“再过一个月就要筹备巡幸江南了,届时可要一起去?”
“江南么······”这一次褚嫔反倒是有些犹豫。
对于她来说,在江南度过了三十年光阴,那是和如今截然不同的时光,也是和现在完全割裂开来的过往。
既然已经走出来了,谁又愿意回首呢?
不过看杜英的笑容很诚恳,褚嫔还是轻叹道:
“那就回去看看吧,不过······”
她随即板起脸,一本正经的说道:
“届时妾身既不抛头露面,也不会随同陛下入住建康宫,还请陛下莫要见怪。”
杜英难免露出失望的神色,感觉有一些恶趣味被无情的扼杀在摇篮中了,不过看褚嫔一副“我就知道”的模样,赶忙讪笑道:
“朕岂是那种人?”
前两天还拉着何妃和本宫一起,甚至还让何妃趴在本宫身上喊“娘亲”!
那姑娘也是,鬼迷心窍一样,动作不停、遵旨行事,结果还摆出来一副宁死不屈的神情,看的原本真打算宁死不从的褚嫔格外尴尬,最后晕晕乎乎的就和何妃抱在一起了。
亲身感受过这位君上的荒唐,褚嫔对于他的解释并不抱有半点儿期望。
不过杜英脸皮够厚,才不管这些,笑眯眯的用膳。
也不知道方才是真答应了还是哄她的。
永初六年,春。
开国后六年,陛下再一次巡视江南。
大队车马沿着已经修整、开拓过的官道东行,并会在洛阳以东的鸿沟换乘船只,沿着荡漾的春水,一路经淮入江。
曾经作为战场前线的鸿沟,此时已经没有了两岸的营垒森森,只有连绵的城镇和码头。
南北商贸的发达,使得道路运输即使是如何修整、夯实,都已经无法满足市场的需求,沉重的大车压过道路,经常让负责维护的周边郡县叫苦不迭。
因此朝廷很快就汇集民间意见,决定开挖运河。
对此,杜英也只能表示:
阿广啊,你看,是他们先提要求的。
不过杜英也知道开挖大运河所需要耗费的钱财和人力,是刚刚从战乱之中走出来的新王朝无力负担的。
其实在商贸的流通带动下,现在的大秦一点儿都不穷,但是人口的回升总还是需要时间。
杜英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所以也没打算一口吃成胖子,让工部以既有河道为基础,争取先通过疏浚旧河道,将水系连接起来,之后再慢慢的拓宽以及裁弯取直。
反正水运这东西,绕绕远路影响也不大,毕竟都已经选择水运了,看重的就是货运量和成本,谁还在乎时间?
而且杜英也没有打算和隋炀帝那般打造巨型龙舟,炫耀国威,官家船只并不算很大,外面装饰的富丽堂皇一些就可以了。
真的想要坐大船,何必在这小小运河之中折腾?
海上有的是大海船可以乘坐。
徐徐暖风吹动着帘幕,杜英看着前方的波光粼粼、两岸的垂柳依依,时不时的有百姓在岸边经过,旋即向龙舟叩拜。
杜英有理由怀疑这些人就是专程赶来看热闹的。
他也没打算让官兵驱赶。
若是真的有刺客能从岸上一箭射杀不知道在哪个窗户后的皇帝陛下,杜英只能说天意如此了。
“夫君。”谢道韫缓步走到杜英身边。
杜英握住她的手,让她在自己腿上坐下。
“夫君!”谢道韫忍不住嗔道。
“也没外人啊,就说坐不坐吧?”杜英没好气的回答。
谢道韫也不跟他客气,顺从的靠在怀中。老夫老妻了,还能拒绝了不成?
杜英搂着媳妇的腰,看着前方的河道:
“余一生三次下江南,第一次是因为慕容儁举兵南下,万里勤王,当时转战淮北淮南,披坚执锐,出入险境,不过好在最终也收获了京口作为落脚地,得窥社稷。
第二次则是率军南下,意欲收拾山河,与桓元子决战于淝水,千军万马、厮杀的天昏地暗,最终入建康府,得继大统。
这前两次,都是刀光剑影,金戈铁马。
如今这第三次下江南,总算是春光明媚,世事太平,眼前只剩下千里清波。”
杜英在看着外面的太平天下,而怀中的谢道韫则在看着他的眉眼。
十年生聚,天下从风云激荡到太平盛世。
十年沧桑,眼前的夫君也已经从意气风发的少年到三十而立的沉稳中年。
“妾身有幸,得遇夫君;苍生有幸,得遇夫君。”谢道韫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温雅柔和。
杜英哈哈大笑:
此何尝不是我之幸也?
完本感言
从2020年秋到2023年春,三年间,若春秋大梦一场。
在此感谢书友们一路陪伴,感谢大家的批评、建议和鼓励,感谢大家的宣传、打赏和推荐。
其实本来还想絮絮叨叨一些故事,但是正好写到了第二零二三章,顿时感到应该结束了,主线都已经讲完,高句丽啊、柔然啊什么的,之前也没有埋下暗线伏笔,再细说,一两章说不完,十几章又是水字数。
最后填结尾词,也是巧合了,选了《满庭芳》,填完了才发现和我当初填的开卷词是一个词牌,或许这就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吧。
而说回这本书的选题,上一本书就想写南北朝,结果500万字下来,讲的实际上是隋初的故事,登场的也多半是隋朝人物,所以这本书索性就把时间向前提,还有什么比淝水之战、谢庭咏雪这些故事更值得着墨的呢?
当然滑稽的是这其实也不算南北朝,只能算晋末。
在取题目的时候,曾经考虑过《晋末多少事》和《我在晋末抱大腿》这两个,后来媳妇说历史文还是要有他的肃重和沉淀在,后一个太轻浮了,哪怕有可能可以吸引来一些读者。
而本书比较为人诟病的是前半部分拖拖拉拉,免费的部分反而受到了批评,本意是想要在真实和开挂之间做一个平衡,免得显得主角的崛起没有逻辑,后来选择提速之后,又不可遏抑的时间轴崩了。这个确实是我的原因。
当然也是因为作为一个爱好写手,写的又是冷门分类的冷门题材,根本没有那么多精力和时间搜集资料、打磨大纲,书评区后来也因为在中科院卷的厉害都没空打理,书友群也懒得水。
最终,我也只能在尽力的讲好故事,让每个人的形象和作用看上去不至于那么突兀,在此要向那些抱有很大期望的书友们致歉。
至于个人比较满意的地方,首先400万字坚持下来没有太监就是胜利,其次是大纲没有崩塌,其实开卷词(序章)就是大纲的缩写,里边每一句基本都化为了故事内容,第三是对于桓温、谢安、苻坚、慕容垂、司马昱、王猛这些历史名人的处理以及结局还算满意,终究是写出了一个不一样的金刀计和淝水之战,最后也抵达了如结尾词中所说的那样“令万国重拜我”。
女主方面就不多说了,这个就单纯按照个人喜好来,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吧,大家总有自己喜好的类型,众口难调,也如结尾词所言,“终不负沧海红颜”吧。
至于下一本书,暂时不写历史类的了,其实我已经有了北宋末、安史之乱这两个时段的具体想法和纲要,但是人在带英,查找中文资料麻烦,大部分书都在家里,所以没有信心能够写出来,可以等下下本考虑。
所以下本书选定了玄幻修仙的题材,给自己找点儿乐子,毕竟谁还不是个乐子人呢。
不过,不过!整个故事背景已经不是凭空捏造的,而是发生在接替了禹朝的汤朝,皇家是赵氏,所以大家已经可以有一些故事联想了,到时候在魔改杂糅的脉络上,大家可以看到一些历史小彩蛋,孤身北伐开太平的大剑仙辛弃疾什么的,当然这些彩蛋和主线无关,和主角也不会有交集,纯属填补一些读史书之后的意难平吧。
大纲写了,存稿有几万字,打算周日发出去,书名暂定《女妖当剑仙怎么这么熟练?》。
关注点:修仙;狗粮;师徒;正魔;反套路;社死
努力避雷:装X;强行煽情;反派降智
感兴趣可以蹲一蹲,反正咱别的能力没有,不断更是肯定的。
最后,如有想要去澳洲、欧洲、英国(开出欧籍)或中科院读研读博或者想来欧洲玩的,可以去群里或在下一本书里免费咨询,可以分享一些个人经验,算是我的书友能享受到的福利吧(快赐给我一个小师弟或者小师妹做实验吧!),奇怪的福利增加了!
2023.04.05
写于伦敦
阳光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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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女妖当剑仙怎么这么熟练?》
简介:
现实中,仙门嫡传遇上逃难的妖族少女;梦境里,蜀山仙子遇上落魄的妖族少主。
大梦三生中,所见者,是真是幻?
百年盛世下,窥伺者,意欲何为?
看着身边的蜀山女剑仙,孙一平不得不问:
“夫人,你这女妖,当剑仙怎么这么熟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