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6章 请周大老板帮忙照顾我妹妹
畅游是上市公司，按照要求，“董监高”的变更，需要及时地对外披露。
董监高，就是董事、监事和高管。
现在是8月末，还没有到畅游真正大变动的时候，所以周不器这边就选择了低调行事，先任命任羽辛为副总裁，让他以副总裁的身份，先来代掌畅游。
虽然副总裁也在高管行列，可对一些大公司来说，动则就是几十个副总裁，引起来的关注就不大了。
“董监高”里的高管，主要指的就是CEO、总裁、首席财务官等几个有着董事头衔的重要岗位。普通的副总裁，一般不会引起外界太大的响应。
就这样，任羽辛低调地入职畅游了，接手了国内的业务。
先熟悉工作、了解流程，先别乱动。
等大事处理完了，正式公开了以后再在内部推行新的业务方向。
长途航班回来，周不器也挺累，没去公司，跟任羽辛长谈了两个小时，又跟暂时搬到搜狐媒体大厦的畅游高管们开了一个集体会议，就回家了。
没想到，看到了石婧琳，正悠哉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好像在等人。
“你干啥呢？”
周不器有些惊讶。
石婧琳笑着说：“你回来啦！”
“孙莞然呢？”
“她累了，好像去楼上休息了。”
“你这么早就下班了？”
周不器就有些奇怪，也有些警惕。
石婧琳挤眉弄眼，“有正事呗。”
周不器一脑门黑线，马上就想明白了，“靠，又为了你娘家的事吧！”
“聪明！”石婧琳向他竖起了一根大拇指，夸赞他，“王亚楠和陈嬿啊，你不请她们吃个饭，正式地认识一下啊？”
“没啥好认识的。”
周不器没什么兴趣，走过去，张开手。
石婧琳在他身边，接过了他的外套，撇嘴道：“大夏天的还穿外套，你想捂死呀？穿个衬衫就行呗！”
周不器很无奈的道：“这是防晒啊我的大公主，穿外套才不热呢。”
“莫名其妙。”
石婧琳撇了撇嘴，不过她以前也在紫微星那种科技公司工作过，也知道行情，那一类的科技公司空调开得都贼大，有时候不穿个外套还真有点冷。
“我跟你说正事呢，王亚楠和陈嬿你见不见呀？”
“不见！”
周不器一挥手，坐在了沙发上，不为所动。
石婧琳轻哼道：“我都安排好了。”
“你安排也没用。”周不器坚定地摇头，然后就叹了口气，“随着年纪的增长，我越来越能理解小时候我妈跟我说的话了。娶媳妇很多时候就是娶了她的整个娘家，我算是看明白了，解决了你爸妈的纠纷还不够，还得给你解决好同父异母的妹妹的事。”
石婧琳忍俊不禁，“你有这觉悟就好。”
“没这觉悟。”周不器不以为然，“不愁吃不愁穿，有班上书念，就行了呗？还让我干啥？”
石婧琳气道：“就是几个女人而已，你个大老爷们，怕什么？这么多年玩了这么多女人，白给你积累经验了？”
周不器很无语地说：“你到底要我干啥？”
石婧琳轻叹了口气，“帮人帮到底啊，我又没有哥哥，没有弟弟。我叔我舅那边……这种关系，也都指望不上，就只能靠你了呗。王意欢今年才17岁，陈雨桐今年才13岁，还都是小姑娘呢，需要照顾。还有王亚楠和陈嬿，也都那么年轻。让她们几个年轻的女人，在首都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支撑起两个家，多不容易啊？”
“嗯……”
周不器就有些意动了。
不是因为她说的内容，而是她的态度。
如果是源自她内心的温柔和善良，那周不器觉得自己再辛苦，也要为她达成心愿。
石婧琳轻轻地靠在她的肩膀，轻声道：“玩笑归玩笑，可你真应该露个面、表个态，至少让她们在精神上能有个支柱、有个依靠。都是女人，看到她们被我爸抛弃，又被我妈赶出魔都的状态，也怪可怜的。”
周不器伸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我表态有用？”
石婧琳白他一眼，“你是谁呀？你是周不器喂！你只要站在欢欢和桐桐面前，她们的人生就有阳光了，你懂不懂呀？你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出现了，让她们在你的荫蔽下生活了，这就是希望。”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对。”
“可是……”周不器扯了扯嘴角，“可是还有一句话，叫权责对等啊。”
拥有多大的权力，就要承担多大的责任。同样地，如果一个人什么权力都没有，就不能把责任推卸到他的肩膀上。
就跟企业里的收入和付出要挂钩一样。
收入越高，付出就得越多；给的钱太少，就不能苛求员工付出得太少。
这也是周不器不认可稻盛和夫那一套的主要原因。
奉献精神，就是没有权力却承担更大的责任，就是工资太低却要付出更多的努力，就是临时工背锅，就是加班不给加班费，就是庄家忽悠韭菜让他们忽略争取自身权利以让既得利益者更顺利收割韭菜的古往今来的核心论调。
有人境界高，像稻盛和夫这种，自愿奉献，无私利他，那是圣人水准，大家都很钦佩，可以美名流芳。你要让每一个人都像你一样去奉献，那就是精神PUA。
“咦？”石婧琳黛眉微微一挑，似笑非笑，“干嘛？让你承担点责任，你想争取权利了？”
“理所应当。”
“行呀，你是一家之主，权利都给你，王亚楠、王意欢，陈嬿、陈雨桐，她们四个，你想怎样就怎样呗。”
“我去，你怎么又往下三路跑？”
周不器实在拿她没办法，这个石婧琳是个大奇葩，取向、性格、追求方面都比较古怪，实在不能拿正常的思维去理解她。
石婧琳轻笑着说：“反正我已经安排好了，明天晚上就把她们几个都接过来，咱们一起吃个饭，正式地认识一下。拜托你周大老板多多关照我那两个小妹妹。”
“你妹妹不就是我妹妹的，应该的。”周不器起身，随意地摆了摆手，“累了，去洗个澡，先去睡一会儿。晚饭晚点吃吧。”
石婧琳在背后喊他，“要我陪你洗鸳鸯浴吗？”
周不器头也不回，“来吧。”
“露露！露露！宁露……”石婧琳听到了回声，接着大喊，“去大浴室把水放上！”
……
宁露也钻进了浴缸里，陪着周不器一起泡澡。
石婧琳就不停地使坏。
周不器就把宁露搂过来，抱在了怀里，气道：“少欺负人！”
石婧琳哼了一声，坐在他对面，伸了一个懒腰，似乎在炫耀她曼妙娇挺的身材，却发现对面的渣男视而不见。
石婧琳差点气死，恼火地说：“我看你也别叫周不器了，改名当我弟得了！叫石佛！”
宁露捂着嘴，差点笑出来。
周不器哈哈大笑，坐起来，一下把石婧琳给拉了过来，也让她靠在了自己怀里，“对了，你不是说要为缘味集团制定新的发展方向嘛，怎么样啊？”
“找到了！”
“这么快？”
“嗯，我要进入功能饮料市场。”
周不器仔细回忆了一下，“我记得你以前不是搞过吗？”
石婧琳道：“没搞过，有内部的计划，没通过。这行的集中度太高了。不过现在机会来了，可以抓紧时间进场了。”
“什么机会？”
“红牛跟国内的合同快到期了。红牛那边遇到了麻烦，国产功能饮料的机会就来了。”
“呃……”
周不器表情古怪。
心说琳琳妹子，这你想得可简单了，红牛就算跟国内代理公司的合同到期了，可代理公司那是国资背景，合同到期了是想不合作就能不合作的吗？
石婧琳有些惊讶，“不行吗？有行业调研，这的确是一个有利可图的领域。”
“你想怎么做？”周不器微微皱眉，“继续沿用‘缘味’的品牌名字吗？这名字有点软，功能饮料是提供能量的，最好是有一种威武霸气的表达。”
提到了工作上的事，石婧琳就正经多了，轻靠在他怀里，连连颔首道：“嗯，当初我缘味集团要做功能饮料的计划没通过，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品牌有指向性和局限性。别说功能饮料了，用‘缘味’来命名矿泉水，效果都不太好，我们内部现在都在研究要推出一个新的矿泉水子品牌呢，否则根本打不过娃哈哈、农夫山泉。”
“那怎么办？要自建一个子品牌做功能饮料？”
“在研究呢，你觉得呢？”
“从零开始可不容易，史泰龙搞了一款滋阴壮阳的饮料，亏个底掉。”周不器随即就想到了经营畅游的策略，这是一条走捷径的理念，“买买买啊，反正缘味集团已经上市了，融了将近20亿港币，这么多钱就花呗。再照着红牛这种成功产品，缝合怪的模仿……咦？”
说到这里，他脑子里马上就电光闪现。
想到了什么。
我去！
还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啊，成功的产品背后，即便是不同的行业，还真是有着相同的商业逻辑。
红牛的广告语是“困了累了喝红牛。”
这是非常经典具有着典型现代化营销理念的代表性广告语，完全可以跟“怕上火喝王老吉”相媲美。
国内有一款产品，模仿了红牛的广告语，叫“累了困了喝东鹏特饮”，然后也取得了巨大的成功。
第1997章 分礼物
这天晚上，周不器着重跟石婧琳说起了对东鹏特饮的一些想法。
对他来说，缘味集团这点小生意，不是太重要。
做不做都行。
收购了东鹏特饮，当然最好；要是收购失败，也无所谓。
重要的是周不器从中得到了印证，越发肯定了畅游接下来的业务发展思路是对的，东鹏特饮的崛起，就是依托在这种有着鲜明本土化特色的商业理念下。
另一边，麦飞雪睡了一下午，等天黑了，她也就醒了。
美美地睡了一觉，她就觉得浑身上下充满了能量。
尤其想到了一会儿姐妹们过来之后，给她们送礼物时的那种欢呼雀跃的场景，就忍不住喜滋滋地笑起来。
这次陪着老板去英国出差，真是收获颇丰。
看着三个大拉杆箱，就有一种满满的荣誉感。
这些新人秘书的公寓，是公司这边出面帮忙运作下来的，租下了一整层。一层10户，剩下了1户空着，剩下的9户就分给了她们9人。
而且这是高档公寓，需要刷卡才能抵达特定的楼层。
外人很难直达。
就可以很好地保护隐私。
麦飞雪就直接把公寓的门向外推开了，等姐妹们回来了，看到门开了，也就知道自己回国了。她之前没通知她们，想给她们一个惊喜。
没想到，很晚都没动静。
麦飞雪按捺不住，去旁边的几户转了转、敲敲门，果然姐妹们都没回来。
就很奇怪。
这都晚上8点多了，还没下班？
不至于吧？
别说周大老板这段时间不在公司，就算他在公司的时候，这个点也早就下班了，秘书的工作本来就轻松，不需要熬夜加班。
难道是晚上一起去吃大餐了？
“不会呀！”
麦飞雪很难以理解地轻轻摇头。
她们这些漂亮的年轻姑娘，都挺上进，也都知道身体是最大的本钱，都在努力地节食，到了晚上都不敢多吃。
就算是聚餐，一般也是中午。
难道是出去玩了？
去夜店了？
不会这么野吧？
还好，又过了半个小时，外面有声音了，叽叽喳喳，一听就是许多姑娘许多张嘴。
“终于到家了。”
“累死了！”
“我恨死高跟鞋了，腰酸腿疼的。瑶瑶，我决定明天听你的，我也穿运动鞋。”
“不行了，洗洗就睡了，困了。”
“咦？怎么开门了？谁没关门吗？”
“麦子！那是麦子的房间呀，麦子回来了？”
“哇哦！麦子回来了！”
这时，外面的声音才从疲惫、懒散变成了活泼和雀跃，高跟鞋踩在地上，发出了一阵“哒哒”的声音，都在往这边一路小跑。
麦飞雪藏在门后，素手捂着嘴巴偷笑，等到声音临近了，才忽然冲了出去，欢呼地说：“姐妹们好，我回来啦！”
“麦子，死麦子，你想吓死个人呀！”
“麦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你终于回来啦，我这几天一直在想你呢！”
随后，又是七嘴八舌地一阵起哄。
这边一下就聚起了9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
分别是应届毕业生关南晴、古赞丽、姚瑶和麦飞雪，大四实习生严琪琪、卓文思、赵李牧歌和梁乐欣，以及大三实习生李舒若。
她们涉入职场不深，也没有什么利益冲突，缘分之下获得了一起工作的机会，很快就成了好姐妹。
至于以后会怎样，那就不好说了。
职场里的利益牵扯太多了，以至于职场里总是流传着一句忠告：“不要跟同事成为好朋友。”绝大部分的职场挨刀子，其实都是来自关系最好的几个人。尤其是在国企单位里，除非背景显赫，否则保持神秘感才是晋升的不二法门。
这时，在中戏读美术设计专业的大四学生的赵李牧歌发现了玄机，上下打量着麦飞雪，很惊讶地说：“麦子，你这是什么睡衣呀？怎么跟我在杂志上看的香奈儿新推出的夏季款那么像？”
麦飞雪嘴角忍不住微微一翘，“哈”了一声，“好啦，我给你们带礼物啦，快来吧！”
然后，就引着大家进屋。
听说有礼物，姑娘们就都很高兴。
走廊里灯光昏暗，还看不出什么。
可进了屋子里，麦飞雪就发现异样了，愣愣的看着这些姐妹，难以置信，“你……你们……”
这才几天没见啊？
感觉这些姐妹们一个个都变黑了。
以前在办公室里，麦飞雪还不太有自信，觉得姐妹们都比自己漂亮，每一个都是花容月貌……可眼下这么一看，完全不一样了。
感觉她们都不如自己了。
皮肤黑了不说，状态也不太好。
尤其是古赞丽、姚瑶、卓文思、赵李牧歌她们几个，看样子很浪费，妆都花了。可能是天气太热，出汗出的。
这也太狼狈了吧？
古赞丽本来以为自己有很大的机会能陪着老板出差呢，眼下看着麦飞雪肤白貌美、珠光宝气，就好像滋润生长的白牡丹，心下多少有些泛酸，“麦子，你也太幸福了吧，我们几个留在国内，可惨了。”
麦飞雪不理解，“怎么了？咱们的工作量很轻吧？”
李舒若叹了口气，苦笑着说：“只是在办公室里当文秘，是挺轻松，可是老板在离开之前给我们安排了一个任务呀，让我们去做社会调查。”
“社会调查？”
“调查首都的租房市场的情况，每天还要写报告，把一些重点的案例记录下来，呈报上去。”
“我怎么不知道？”
麦飞雪美眸睁大，很是惊讶。
李舒若没好气地说：“你跟老板去英国了，你知道什么？是郭总裁安排的，那个老女人，可严厉了。”
卓文思连连颔首，“每天都批评我们。”
关南晴也附议，轻叹了一声，“这些天可真辛苦。”
看样子，郭丹平时的严厉管教，以及在这闷热火炉一般的大夏天做社会走访、社会调研的辛苦，的确引来了姑娘们的集体共鸣。
古赞丽很复杂地说：“麦子，感觉你出国了一趟，整个人都变漂亮了，我们可遭罪了。”
“嗯呢，麦子，我感觉你……你一下变得这么有气质了。”
“对，我也有这种感觉，就跟富家女似的，真好看。”
“皮肤也好……”
叽叽喳喳地一通猛夸，让麦飞雪开心得跟吃了蜜枣一样甜，嘴角流露着怎么都收敛不住的笑容，眼眸里的幸福和自豪更是隐藏不住，“哪有啦……好啦，大家快来挑礼物吧！每人三样，一条手链，一副墨镜，还有一台手机，iPhone4S哦！”
卓文思就扑哧一笑，“iPhone4吧？”
麦飞雪面色一正，“是iPhone4S，还没上市呢。”
“啊？”卓文思微微一怔，“苹果的发布会还没开呢。”
这就是关键点了。
是啊，今年苹果的新机还没亮相呢。
大家就都愣住，纷纷扭头，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
麦飞雪看着她们这副没见过世面样子，心底别提有多开心了，骄傲和自豪的情绪盈满了内心，嘴角噙着笑，“是老板从英国的供应商那边拿的货，专门跟苹果那边打过招呼才拿到的货。这个是英版，你们用的时候要记得调整语言。嗯，要注意保密，别给苹果露馅了。”
“哇哦！”
姑娘们直接陷入了疯狂。
这也太酷了！
麦飞雪先是给大家发手机，每人一部，姑娘们的兴奋劲、雀跃劲，好几个女孩子甚至都蹦跳起来。
太开心了！
这可不是一般的礼物呀。
麦飞雪就模仿着大老板平时的状态，摆出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好啦，不就是一部手机嘛，还有更好的礼物呢。第二个礼物是太阳镜，一共有4种品牌，9种样式，你们就自己选吧。”
她打开了一个大包裹，从里面拿出了9个盒子。
只一眼，姑娘们就疯了。
“芬迪！这是芬迪！”
“哇哦，这是迪奥！奢侈品呀，麦子，你买的这是奢侈品太阳镜呀！”
“真的是奢侈品，这个MiuMiu，我认识。”赵李牧歌大概是她们中间最懂时尚品牌的，就讲解起来，“这是普拉达的子品牌，也是欧洲那边很受欢迎的奢侈品呢。嗯……这个是什么呀？”
一共四个品牌。
前三个是芬迪、迪奥和MiuMiu，这第四个品牌是什么，就谁也看不明白了。
麦飞雪显摆的机会就来了，继续学习周大老板的样子，很随意地看了一眼，淡淡的道：“哦，那是欧古诗丹，是英国最好的太阳镜品牌。”
“这就是欧古诗丹呀……”赵李牧歌伸手抚摸着盒子，看样子她听说过这个品牌，摆出了一副很陶醉的样子。
梁乐欣今年大四，可她是这些女孩子里年纪最小的，身量也最小，身高才一米五二，却也是颜值最高的，小声地问：“这得多少钱呀？”
麦飞雪很大气地说：“贵的800多，便宜的500多……嗯，是英镑。先不能告诉你们价格，先挑吧，挑完了再跟你们说。”
然后，就在一阵难以抑制的欢呼和兴奋的气氛下，姑娘们分完了第二个礼物。
等轮到了第三个礼物。
彻底疯狂。
是一条卡地亚的白金镶钻的手链，这就不用挑了，都是一样的款式。等麦飞雪报出了价格，所有姑娘就都目瞪口呆。
5299英镑！
换成华夏币，要5万多块钱！
太贵重了！
姑娘们有的还没出校门，是实习生，有的也只是刚刚走出校门的应届毕业生，哪受得了这样的场面？
看着那闪闪发亮勾人心弦的手链，竟然都不敢伸手去拿。
心在颤抖。
第1998章 命运不公
一条奢侈品的白金手链，这真是把这些姑娘给震到了，竟然没人敢伸手去拿。看着挺眼馋，却很害怕。
这可不是小钱。
能顶她们半年的工资呢！
麦飞雪见人没动手，就很奇怪地说：“怎么了？不喜欢吗？这是我专门挑选的，咱们都是一样的，你看！”
说着，她就伸出了右手。
果然，手腕处戴着一条亮晶晶的白金手链，跟盒子里的款式一模一样。
这些姑娘里，年纪最大的是地质大学毕业的关南晴，出生在1989年，今年22岁，是她们当中的大姐姐。
这时，几道眼光就看向了她。
以她为主心骨，想让她出个主意。
无功不受禄呀！
就算大家是姐妹，但关系也没好到这个份上。
收了礼物，以后是要还的！
之前的手机、墨镜也就罢了，努力一下，也能买一份不错的礼物送给麦飞雪作为还礼。可是这条手链就不一样了，收了……恐怕还不上啊！
可是，人家都把礼物从国外买回来了，好心好意的，也不能不收吧？
真是架在火堆上烤。
关南晴也是小地方出来的，哪见过什么世面，一时间也怔怔失措，有些拿不定主意。
不过，总有明白人。
肌肤白嫩、鼻梁高挑、眼眸幽碧的边疆妹子古赞丽眨巴了几下眼睛，轻声问：“麦子，你哪来这么多钱？我记得你说过，你家也是普通的工薪家庭。这些都算下来，得……得100万了吧？”
“哪有那么多？”麦飞雪抿嘴一笑，“一共就5万5000英镑。”
“这还不多吗？”
古赞丽盯着她，其他姑娘也都目光灼灼。
麦飞雪就很无奈，“好啦，我实话实说啦，其实是咱们老板出钱，我去给大家买的，行了吧？”
“老板呀……”
古赞丽似乎早就猜到了这个结果。
麦飞雪笑着说：“除了他，还能是谁？我可拿不出这么多钱。不过……嘻嘻，一开始老板说就给5000英镑的限额，我一看不行呀，不太够。然后就跟他软磨硬泡，又申请来了5万英镑的额度。怎么样，我厉害吧？”
关南晴很谨慎地说：“麦子，这些礼物都是老板买的？”
“嗯，”麦飞雪点了点头，“不过是我挑的。”
“可是……”
关南晴有些犹豫。
姚瑶就抢着开口了，“老板为什么要给我们花这么多钱呀？”
“那……”
麦飞雪刚要说些什么，话到嘴边马上就顿住了，耳根子不禁泛起了几分晕红。
古赞丽就巧笑着说：“老板是好人呗，没带咱们去国外出差，总要送几个小礼物来哄哄咱们，我觉得挺好。”
说着，就率先伸手拿过了一只装着手链的盒子，神态愉悦。
关南晴轻咬着嘴唇说：“那也不能平白无故地收这么贵重的东西呀，咱们……咱们也还不上啊。”
“扑哧！”
麦飞雪真是被这个姐姐给逗笑了。
连大三的李舒若都忍俊不禁，“晴晴姐，你忘啦，咱们老板是大富豪，是华人首富呢！他还缺这点钱呀？买都买了，该收就收下。”
然后，也跟古赞丽一样，拿起了一只盒子。
赵李牧歌抿抿嘴，也去收下了礼物，“我觉得也是，心安理得。”
连续几个女孩子下手，别人也就都纷纷地接受了，心中期待又雀跃地收下了这最后一份礼物，然后就跟商量好了似的，都拿起来，一起戴在了雪白的右手腕上。
“哈哈！”
“嘻嘻！”
“真好看！”
“谁手机的像素高，咱们把手伸在一起，照个相吧！”
关南晴终于提出了一个获得大家一致认可的意见。
姐妹九个，站成一个圆，都伸出右手，为这人生中第一份也是最贵重的一份礼物留影纪念。
“不用手机，我有数码相机……”
麦飞雪打开了另一个箱子，从里面拿出了一台银白色的一看就特别昂贵的配着变焦镜头的数码相机。
有几个女孩眼神就比较复杂，这么贵的数码相机，让麦子自己买……就算她买得起，也未必舍得。
接下来，拍照。
“唰唰唰。”
闪光灯闪了几下。
然后，姑娘们就叽叽喳喳地围在一起，想要看看照片的效果。这一翻不要紧，打开相册了，之前拍的照片就出现了。
倒是没有周不器以及他的私人生活的照片，麦飞雪受到过警告，她也不敢乱拍。
一般都是风景照和自拍照。
这就很不得了。
伦敦的照片还好说，可是在回国之前，她跟着周大老板去西班牙的福门特拉岛玩了一天半呢，那里碧绿的海、湛蓝的天，粉色的沙滩，绿色的草地，金色的度假别墅……堪称美轮美奂。
旁边的女孩子们都看呆了。
“麦子，这是哪呀？”古赞丽本来没能陪老板出差心里就酸溜溜的，看到这几张照片，都带上了几分哭腔。
关南晴也有些失神，“这也太美了吧？这不是真的吧？电脑P图吧？”
“是真的，是西班牙的一个度假岛，我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
麦飞雪抿抿嘴，放大了照片，然后一张张地翻过，直到看到一张她穿着白色的泳衣，躺在粉色沙滩上的一系列性感美照。
女孩子们都惊呼起来，“太美了！”
古赞丽咽了口唾沫，“麦子，你……老板不是说去英国出差嘛，怎么去西班牙了？”
“对呀，是去英国出差，我还去曼彻斯特的梦剧场看球赛了呢。”麦飞雪就多有几分显摆，伸出两根手指晃了晃，“两场哦！有一场是曼联8：2大胜阿森纳呢！”
古赞丽轻哼了一声，“你还懂足球？”
“不太懂，不过现场的感受可奇妙了，可壮观了。老板后来跟我说，那是延续古罗马时期的文化传统，古罗马斗兽场知道吧？那个著名的历史遗迹。其实都是延续下来的，足球跟西班牙斗牛，本质上都是一种文化。”
麦飞雪摇头晃脑地给姐妹们讲述着这次出差的梦幻经历，要多美妙有多美妙，完全就是美景和文化一把抓。
古赞丽抓着她不放，“那怎么去西班牙了？”
“劳逸结合嘛。”麦飞雪笑嘻嘻的样子，随即郑重其事地说，“咱们老板可厉害了，你们都不知道……嗯，在国内咱们也看不出来。出了国，你才会知道他有多厉害、多伟大，那些老外都围着他转，英国的什么体育大臣、财政大臣，还有曼彻斯特的市委……嗯，议会长和市长吧，反正都要登门拜访。老板这次去英国，做了好多事呢，有足球，有游戏，好像有什么上市……啊！”
这时，麦飞雪就赶紧捂住了嘴巴，眼神很警惕地扫视大家，“这是商业机密，不能露馅呢，你们可别乱说。”
这已经完全超出了这些姑娘的理解范围，都一愣一愣的。
随后，麦飞雪才拍了拍丰满的胸口，长松了口气，“还好，你们也是秘书，咱们都有保密要求呢。反正这次去英国出差，老板挺辛苦的，回来的时候，就去西班牙那边度假了两天。”
古赞丽羡慕嫉妒恨，酸溜溜地说：“麦子，你运气可真好，跟在老板身边，见了很多大世面吧？”
麦飞雪的骄傲溢于言表，还故作谦虚，“还行吧，反正就是第一次坐私人飞机，还有私人游艇，老板的游艇可漂亮了，我都没法形容，第一次见的时候，我都吓傻了。对了，游艇上还有潜水艇呢，老板还带我乘潜水镜到海底看了一圈呢，那是真正的海底世界，比水族馆壮观多了。”
其他这几个姑娘都沉默了。
每个人的表情都不太好，似乎已经忘记手上这条卡地亚钻石白金项链所带来的快乐了。
曾经都是一起入职的姐妹。
这才几天啊，就好像发生了天差地别的变化。
麦子跟着老板出国了，一下就变成白天鹅了。她们几个留在国内，在炎热的大夏天里做户外的社会调查，暴晒在阳光下，就像丑小鸭。
命运怎么会这么不公平？
没想到，还有更不公平的。
麦飞雪继续往后翻照片，然后，就出现了一张她和男人的合影。这个男人不是周大老板，是一个威武的外国大汉……
“史……史泰龙？”严琪琪是个影迷，看过很多电影，一下就认出来了，“他是史泰龙吗？”
麦飞雪笑盈盈地说：“嗯呢，就是史泰龙。可巧了，我们去小岛上玩的时候，史泰龙就在隔壁。我说我喜欢史泰龙，老板就把他叫过来了，让他跟我合影，还给我签名了。”
这一下，严琪琪也有一种掉落在醋坛子里的感觉。
只想感叹一句命运的不公。
一开始入职的时候，她满怀希望，觉得自己是最容易受到提拔的那个。
因为她今年大四，读的就是北科的工商管理系，是周大老板的同校同学院同专业的学妹，这是一层多近的关系啊？
却实在没想到内部竞争这么激烈，她连一句话都没跟学长说过。
麦飞雪的这么一番有意无意地显摆，一下子让场面就更安静了，这些个女孩子就都各有心思、各有计较。
第1999章 高手强尼
第二天，周不器去到了公司。还没落脚呢，刚一露头，就被人看见了，然后就汹涌地冲了过来。
很多时候就是这样。
他不在公司的时候，有人想找他，就得给他发邮件或者是使用微书来沟通，大多数时候都找不到人。
而且，大家也都知道大老板很忙，也不好意思在大老板去外地出差的时候用一些“小事”来打扰他。
一般就只有张一明、郭鹏飞、贺阳这种核心高管才会直接跟他取得联系。
来到公司里就不一样了。
恨不得随便来一个人，都想冲上来说几句。
很多时候遇到了一件事，底下人吵来吵去，吵半个月都吵不出结果，浪费人力财力，汇报到大老板这里，往往几分钟之内就能给出明确的回应。
做就做，不做就不做，干脆利落。
这就是公司里存在一个权威来独裁好处了，行政效率很高。当然，前提是这个有权威的家伙有足够高的水平，要是业务能力太低、战略眼光太差，就会变成独断专行、刚愎自用，就只有负面效果了。
周大老板不一样，虽然大家都知道他不懂技术，但他的眼光太好了，方向的判断太正确了，很多人都希望他能进一步地独断专行，这样公司的运作就会更高效、更流畅。
这时，就有人在喊他。
“老周！老周！”
周不器转头一看，这人不太认识，好像是技术委员会的一个大人物，三十来岁的样子，反正是公司里级别很高的科学家。
也正常，一般人也不会大大咧咧地喊他“老周”。
周不器心有惭愧，觉得自己有些不负责任，连公司里这么重要的人物的名字都叫不出来，工作实在太不称职了，笑着朝他招手，“我在呢！有什么吩咐？”
本来就是一句很客气的寒暄，结果这家伙直接上纲上线了，很兴奋地说：“有！有！还真有个大难题，你来帮我们分析分析。”
“啊？”
周不器惊了个呆。
然后，就被这人拉住了胳膊，就好像绑架似的要把他拉走。
“强尼，老板还有事呢！”
孙莞然在旁，就不太高兴地警告了一句。
周不器这才猛然想起。
对了，这个人的名字叫强尼！
很好记。
因为他的英文名叫“强尼”，中文名叫“尼强”，其实就是倪强，是公司里很有影响力的技术派大佬，留美归来。本科清华，硕博都在斯坦福攻读，曾经在Sun公司工作3年。是比王小船小一届的学弟，本科期间也跟很多清华计算机学生一样，获得了在搜狐兼职的机会。
他就是在王小船和张朝洋的建议下回国加盟的紫微星。
现在，他是紫微云技术领域的第三号人物，主要负责的就是云数据库的方向。
倪强很精明，他才不信孙助理的威慑呢。
大老板经常是十天半个月不在公司，这么多天不在岗都无所谓，还差这一会儿了？
“没事，就半个小时！”
然后，不由分说地就拉着周不器，往紫微云大厦的方向走去。
孙莞然还想说什么，周不器就摆了摆手，笑着说：“我去看看是怎么回事，说不定真能帮上忙。”
一路拉拉扯扯，等到了紫微云大厦里，一经询问，就有些尴尬。
周峰博士在开会，暂时忙不开。
王建博士家里有些事，要晚一会才能到公司。
好在倪强脸皮够厚，笑哈哈地说：“刚好，我这边有一个小会，要不你过来旁听一下？很简单的技术讨论，你肯定一听就懂，给我们提点意见。”
周不器心里已经把他给骂了一百八十遍，脸上还是如沐春风，“行啊，跟你们学习一下，有些积累。”
开会的时候，那些年轻的技术工程师们看到大老板出现了，都群情激奋，就好像夏天的时候公司里把即将上映的大片《雪花秘扇》的主演团队请过来参观时受到的热烈欢迎，当时全智贤受到了这些技术男们极大的追捧，争抢着上去合影。
周不器简单地说了几句鼓励的话，然后就进入了正题，一开始他还信心满满。
可真正开会了，就彻底麻爪。
这啥会议啊？
根本就听不懂。
讨论的是云数据库面临的一个很棘手的“长尾延迟”的问题。
一般在小规模的Bench测试中，所有工作集都在内存中，有时候看不出来这一点。
但实际跑起来之后，一旦流量较大，内存缓冲区没有命中访问存储，延迟会立刻从几十微秒飙升到几十毫秒。
这样的长尾延迟经过几次应用倍乘放大，对于用户体验来说非常致命，没有人愿意等着每个操作都要转几秒圈圈。
就像很多政务网站、银行App似的。
这是一个很庞大的技术问题。
别说周不器这种外行了，就算倪强这种最顶尖的行业专家，也只能说是“试一试”、“做做看看效果”、“分组去落实”。
会议的最后，有几个工程师又列出了一系列的技术难题，每一个周不器都听不懂……然后，周不器就有点回过味来。
这很可能是倪强安排好的，在自己面前展现出开发云数据库的难度，前面遇到的问题实在是太多了。
会议结束，倪强的秘书就过来通知，说是周峰博士和王建博士那边都准备好了，然后大家就一起上楼，要讨论正事了。
周不器询问道：“云数据库的开发难度很大？”
“嗯，有很多棘手的问题。”
“我听说已经应用了？”
“对，已经上云了，不过还没有对外公开，只是咱们内部使用。”
然后，倪强就简单了说明了情况。
紫微云数据库于去年10月份上线，还不够稳定，还无法作为产品对外销售，只能是自家的一些产品先试用，然后慢慢地打磨、修补、改进。
等成熟之后，再正式地对外公开，变成可以变现的产品。
周不器问：“老杨以前不是带队开发出一款数据库嘛，飞天数据库，多厉害？还拿了国家的大奖嗯。”
倪强摇摇头，“这不一样，云数据库要在云端托管，方向上不统一。”
周不器不解，“飞天数据库不是已经上云了吗？”
“上了，但问题更大。”倪强就是取代杨振坤才成为紫微星数据库领域的首席科学家，所以他很有发言权，“这是老杨带队自研的，在拓展上就会存在很大的难题。”
周不器听得是一头雾水，“那不是分布式数据库吗？不是说拓展性很强吗？我记得老杨当年就是这么跟我说的，我被他忽悠了？”
倪强哈哈一笑，“没有，那都是真的。不过，飞天数据库的确是分布式数据，有着高拓展、高性能、高可用、低成本等诸多优点。但有一个不可回避的缺点，就是行业的大潮流，这是所有类似的自研产品都绕不过去的一关。”
“什么意思？”
“人才啊，业务可以拓展，但是人才拓展不出来。不同的数据库，有不同的理论框架和语法逻辑，囫囵吞枣很容易，可是想把任何一个数据库深研到底层，都要长期地专注才行。就像我，十几年来一直都是专注于Sun开源的MySQL领域，才勉强算是这个领域的专家。”
周不器哈哈一笑，“那你是谦虚了，你以前在Sun不就领导过这个业务嘛。”
倪强叹了口气，道：“数据库的应用比较简单，本科生就可以学会，可是数据库的底层是高精尖行业，最需要的是人才。全世界的大学里，包括数据库这个领域，主要就是两个方向，一个是甲骨文数据库，一个是Sun的MySQL。如果深入学习甲骨文，那以后的择业方向就只能面向甲骨文了。可如果研究方向是MySQL，那择业方向就大了。MySQL是全球最流行的开源数据库。不仅是微软的数据库采用了MySQL的框架，包括亚马逊、谷歌、Facebook等巨头在抛弃昂贵的甲骨文数据库后，也都是采用了MySQL的底层框架开发自家的数据库。”
周不器面色沉重。
是啊，连亚马逊、谷歌、微软那种科技巨头，在开发自家数据库的时候都要使用Sun的开源框架，而不是自主研发，这里就一定出现了很大的认知问题。
而在倪强加入紫微星之前，紫微星的数据库业务的负责人是杨振坤博士，成功带领团队开发出了国产自研的飞天数据库。
这就有分歧了，微软、亚马逊、谷歌、Facebook等技术实力盖世无双的硅谷巨头，在数据库的研究上都选择了开源方案……而当年技术实力和眼界认知远不如他们的紫微星，却选择了自研方案。
到底是谁错了？
要是周不器懂也就罢了，关键他也是个技术外行。
倪强似乎不太想贬低杨振坤博士，但周不器已经品出了一些味道，感觉自己好像真的被忽悠了。
现实情况也是这样。
杨振坤开发出的飞天数据库上线后，也曾引起过一阵行业的轰动，内部小范围地试用，效果也很好。
还拿到了国家的科技大奖，号称攻破了西方列强对我国数据库领域的技术封锁，当时给周大老板特别长脸。
可是这几年，明显就没什么声势了。
不仅如此，紫微星的技术委员会也从硅谷挖到了倪强来取代杨振坤，成为了紫微星数据库领域的首席科学家。
这就更能说明问题了。
第2000章 跨领域的技术降级
倪强接着说：“业务拓展、技术开发，这些都需要人才，都需要源源不断地技术革新，这可太难了，主要是缺人。”
“等等！”周不器打断了他，“我记得飞天数据库刚推出的时候，效果挺好啊。”
倪强点了点头，“是挺好，现在也挺好，维持“金币钱包系统”的运转非常高效。但关键还是……这么说吧，你做一款产品服务一个人，你可以服务得精致周全；如果想服务十个人，也可以做到尽善尽美。可是，你想服务一百个、一千、一万个人，靠你个人的力量你就做不起来了，你就得招到更多足够的帮手。”
“嗯，规模越来越大。”
“对，就是这个意思，对飞天数据库……以及很多国产自研的高端科研项目来说，还是没人，缺人。”
周不器微微皱眉，“以紫微星的名义，都招不到？”
倪强沉吟着说：“我入职比较晚了，当初老杨带队开发飞天数据库的时候，我没有参与。但大体情况我是知道的，当时他的项目获得了你的大力支持，你几乎把国内相关领域里所有的高级人才都挖来了，尤其百度那边有一个分布式的大数据项目，给一窝端了。”
“是啊。”
周不器笑了笑，想起了前几年在紫微星创业初期，他为了给公司寻找高级人才闪展腾挪的一系列骚操作。
现在回想起来，也会热血沸腾。
倪强道：“当年老杨带的那支团队，应该是国内分布式、大数据、数据库领域最强大的团队了。当然，效果也的确很好，把产品开发出来了。但这里就有一个基于人才的投入产出比的问题。”
“嗯？”
周不器眉梢一挑。
倪强接着说：“老杨当年组建起了一支精兵强将，可是，他并没能全部发挥出这些人的水平。因为飞天数据库是自研的，而那些相关人才都是从其他方向转过来的。本来一个T8的科学家，可能在飞天数据库的研究上，只能发挥出T6的水平。”
周不器听明白了这个道理，“还真是。”
倪强道：“还有就是规模化的问题，实验版和应用版有着巨大的差别。就像大飞机似的，世界上有两大巨头，一个是波音，一个是空客。我们国内如果想推出一款大飞机，很难，但是可以做到。但这一定是实验版、测试版，只能受保护情况下的试用。距离跟波音、空客正面抗衡去争夺市场份额，还有着十万八千里的差距。飞天数据库效果挺好，这只是早期的实验版。想要真正地商用，要么主动地缩小规模、为特定的方向服务，要么需要更多的人才支持、更长时间的研究。”
“所以现在的数据库主流方向，是甲骨文数据库和Sun的MySQL开源框架。”
“没错。”
“是不是跟智能手机行业差不多，是独立运作的苹果和开源的安卓的对抗。已经瓜分了市场，就算微软想进入这个行业都不可能。”
倪强笑着说：“有几分相似之处，就像现在的大学生学习App开发，其实就是两种语言，一种是苹果系统的语言，一种是安卓系统的语言。塞班、微软、黑莓的操作系统相关研究人才，一定不如苹果和安卓那么多。不过，数据库领域要更极致，跨领域更难。”
顿了一下，他接着说：“一个安卓开发者转型做黑莓开发，其实难度并不大，可以从甲骨文转到MySQL，那就不是一个量级了，就得在技术上降级使用了。如果转到自研的飞天数据库，那隔阂就更大了。”
“这会导致人才的投入产出比太低！”
周不器这下就从成本方面明白了自研的一大困境。
现在的市场里，数据库高级人才基本就是两类，一类是研究甲骨文数据库框架，一类是研究开源的MySQL框架。
就像智能手机市场里的苹果和安卓的关系。
智能手机才出现几年啊，市场已经是泾渭分明了，随便一个大学生，也知道在学习编程的时候要么学iOS要么学安卓，没谁会傻乎乎地学习塞班、黑莓等一些过气的操作系统的开发语言。
数据库行业的格局早就确定了，大学的教材也完全是朝着甲骨文和MySQL的方向去培养人才。
行业的潮流决定了人才的选择。
玩自研，就是脱离主流、开宗立派，这是在对抗整个世界的大潮流。
然后，就算招来了人才，也要折扣使用。
原本他在MySQL的领域有着T9的水平，进入了飞天数据库这个陌生环境，可能就只能T7的业务能力了。
他凭什么要跳槽？
那就只能大幅度加薪。
以前他从事MySQL的方向，是T9水平，年薪1000万；进入飞天数据库后是T7的水平，水平明明降低了，却要给他开1500万的薪资。
投入太高，产出太少，就太不划算了。
这时，双方已经来到了紫微云的总裁周峰博士的办公室，他已经跟王建博士在这里等着了。
倪强只是一抬手，跟他俩算是打过了招呼，然后接着说刚才的话题，“如果多花点钱能把产品打磨好，变成像甲骨文数据库那么优秀的产品，那也行。关键是做不到。还是人才问题。那么多的高精尖领域的创新自研都诞生在美国，主要是因为人才。”
周峰和王建对视了一眼，都有些惊讶。
刚要问什么，倪强又是一抬手，就给打断了，接着说：“现在国内的互联网领域的人才已经很多了，甚至不缺乏世界一流的人才。如果甲骨文数据库的背后是一流人才，飞天数据库的背后也是一流人才，我们多多努力，多投点钱，还真有可能追上去。关键是人才不多。还是那句话，跨技术路线去工作，需要技术降级。一流人才从事甲骨文数据库的领域，还是一流人才。一流人才从事飞天数据库的领域，可能就降级为三流人才了。我们斥重金好不容易从美国挖回来了几个世界一流人才，让他们加入了飞天数据库，就很难做到人尽其才，做不出太好的成果不说，他们工作起来也不会舒服。”
周不器点了点头，“嗯，一流的人才做一流的产品，三流的人才只能做出三流的产品。用一群三流人才想去跟甲骨文、MySQL背后的一流人才团队去对抗，的确不太可能。”
倪强接着说：“在这种高精尖技术的领域，想要开发出一款新的产品打赢现有市面上的一流产品，那就只有一种可能，需要神级的人才，是罕见技术大神！他们跨领域了，技术降级了，还能有着一流人才的水平，当然就可以开发出一流的产品了。可这种高山仰止的技术大神，国内可以说是一个都没有。就算有，也不可能招到国内来工作。”
周峰听清楚他们在说什么了，笑着说：“对，就算有一些特殊的技术天才，可以迅速地闯过技术降级的关卡，那也太少了。飞天数据库如果想把规模做大更大，至少需要几千个卓越的技术大牛才行。”
这一下，周不器算是明白了。
也知道为什么周峰成为紫微云的总裁没多久，就把杨振坤赶下台，挖来了倪强挖回来主导数据库的开发业务了。
果然还是术业有专攻。
在硬核技术面前，自己的那点先知先觉有点不够看。
周不器就很感慨，“所以，飞天数据库就算做得再好，也只能是小众领域的产品，因为我们找不到更多的人去支持这款产品面向更大的市场。”
周峰笑着说：“没错，不是飞天数据库不好……恰恰相反，这款产品非常优秀，甚至在分布式执行的时候，效果会比甲骨文数据库更好。缺点就是我们很难进行规模化的推广，很难靠着这款产品在市场里跟甲骨文数据库，以及MySQL开源框架里的若干种数据库竞争。”
倪强道：“云计算就离不开云数据库，紫微云一定要有一款属于我们自己且有着足够市场竞争力的云原生数据库。”
周不器道：“所以我们要绕开飞天数据库，要开发出一款真正能够在市场中跟甲骨文、MySQL竞争的数据库。”
倪强长长地舒了口气，“没错，而且只能是以MySQL开源框架为基础的云数据库。连亚马逊、谷歌、微软、Facebook等硅谷巨头的数据库，都是采用MySQL的开源框架，可见纯自研这条路没有未来。”
周不器点了点头，“就像智能手机的操作系统似的，现在如果想做操作系统的开发，就只能是根据安卓系统的开源框架，来做一些改版和变化。微软不服气，想自己搞一个操作系统M，已经半死不活了。”
“没错！就是这个意思！微软没法绕开安卓框架做手机操作系统，谷歌也没法绕开MySQL框架做数据库。微软不能，谷歌不能，谁都不能！这不仅是技术问题，也跟整个世界的行业潮流和整个产业的商业、学术、教育、技术、行业认知等生态结构有关。”
倪强觉得自己终于把这个话题给讲明白了。
跟这种技术外行讲这里面的道道，还真是心累，硬讲还不行，他还听不懂，还得绞尽脑汁地举例子去辅助他理解。
还好，周大老板对智能手机和安卓系统似乎比较了解，这就比较形象了。
解释清楚了紫微星要绕开飞天数据库再重新开发一款云数据库的原因，就可以顺利的开展接下来的话题了。
第2001章 取舍难断
周峰还挺高兴，因为这里边的道理要远比倪强说的复杂。不过，用深入浅出的表达方式让周大老板理解，这才是最重要的。
接下来才是重点。
周峰沉声道：“我们根据MySQL的开源框架，开发出的紫微云原生数据库已经在去年10月份内测上线了，不过问题很多。要远比飞天数据库更多。”
倪强博士对此加以解释，“不是我们的团队不行，是我们对云数据库有更高的要求，挑战了许多更大更广的技术难题。”
周不器点了点头，表示理解，“适用规模更大呗。”
倪强笑笑，“差不多。”
“怎么？”周不器看出了他们的郑重，有些费解，“怎么了，问题很难解决？”
倪强道：“很难解决，但也不是不能解决。关键是现在存在了一个选择上的矛盾，来自更有话语权的库里安。”
“库里安？”
周不器有些惊讶。
没想到这事还跟他扯上了关系。
不过，说库里安有更大的话语权，那绝对是心服口服。
库里安此前历任甲骨文的技术总监、产品总监、技术副总裁、工程副总裁，再到主管工程和技术两大核心业务的高级副总裁，是甲骨文数据库的首席科学家，掌管着甲骨文覆盖全球的数万研发人员。
别看倪强博士已经是数据库行业里很优秀的科学家了，可是跟库里安还差着好几个级别，库里安可是全球数据库领域里足以排得上前五的大人物。
周峰叹了口气，“库里安在硅谷也有一支团队，他也在开发云数据库。不过，他的动作比较慢，今年5月份才刚刚完成了内部上线。”
周不器扯了扯嘴角，“库里安也搞了一个云数据库？”
“对。”
“为什么没用你们的？”
“这个……”
周峰就有些尴尬。
倪强也有些狼狈，挠了挠头，“他可能眼界太高，瞧不上。我当初专门去硅谷见过他，结果被他一通数落，说我开发出来的产品就是一坨……”
周不器哼了一声，不想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冷声道：“库里安那小子鬼心思多着呢，无非就是想自己单干，把功劳握在自己手里，而不是去支持你们开发的数据库，把最大的功劳让给你们。”
“啊？”
倪强惊了个呆。
周峰也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不会吧？”
周不器道：“这种事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这个印度佬什么都好，就是贪功心切，就是想把什么功劳都往自己身上揽。”
“这……”
倪强和周峰对视了一眼，都有些难以置信。
周不器随后就为库里安找到了理由，喟然道：“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紫微星是咱们华人开办的公司。他一个印度裔，在心态上难免会有一种外人的感觉。缺什么吆喝什么，他就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地证明自己，展现出公司高薪聘用他的价值。”
倪强对此就很难感同身受，“嗯，我也是，这么说的话……我以前在硅谷工作的时候，也有这种心态，就是怕被那些老外瞧不起，就是想不断地证明自己的实力。”
周不器笑着鼓励他们：“所以啊，库里安要是有一些过分的批评，也不用太当真，紫微星和紫微星国际本来就是两家公司了，做好你们自己的，要有自信。”
倪强很为难地说：“不过，这里就出现了一个成本问题。按照库里安的意思，同时组织两个大团队，开发两款云原生数据库，这投入太大了，最好应该把技术资源都集中起来。”
“嗯？”
周不器微微一怔。
坐在沙发上抽烟，久久没开口的王建博士说话了，“其实是有道理的，开发一款数据库自己用，这其实不是太难，飞天数据库就很好。可是，云计算的未来，除了提供服务器租赁服务之外，一定还要提供许许多多的平台型、软件型服务，一款面向公众的云端数据库就必不可少。”
周不器隐隐记得，“嗯，你几年前就说过。”
王建对大老板还记得自己几年前的建议，就挺高兴，笑着说：“不过，想要开发出一款成熟的可以面向公众的云数据库，这是一个大工程。我听说Facebook也启动了去除IOE的计划，依靠着MySQL的开源框架，开发出了一款数据库。不过，那只是他们内部使用，并没有对外商用。自用和商用，存在着巨大的挑战。”
周峰补充道：“如果是商用，产品就一定要足够的成熟、稳定，否则一旦数据库出现故障，就会给客户带来损失。砸了招牌不说，我们还要赔偿一大笔钱。”
三位大博士一番定论，让周不器对商用数据库有了更深的理解。
想做商用数据库，别说纯自研了，就算是依靠着外国的开源框架去开发，那也是难于上青天的一条路。
就像自家酿酒自己喝，这很容易。
想酿酒之后去市场里卖，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尤其是想建立品牌跟茅台、五粮液去竞争，可想而知难度有多大。
周不器坐在沙发上，端起一杯咖啡，思索着道：“所以库里安的意思，是集中力量办大事，只开发一款云数据库。”
“对。”
倪强多少有些不甘心。
周不器一看就懂了，“他想让你放弃你已经辛苦开发出来的云数据库A，然后加入他的团队，一起去做他的云数据库B。”
“对。”
倪强喟然一叹。
这种事，放在谁身上也不甘心。好不容易把产品开发出来了，然后没被人家看上，就要废弃了。
就好像命运开了一个玩笑。
倪强加入紫微星后，取代了杨振坤成为了首席数据库科学家，然后就把飞天数据库的重要性给降级了。
没想到，类似的事可能也要发生在自己身上。甚至可能会更惨，不是降级，而是废弃。
周峰的立场就比较公正，很平静地说：“开发一款商用云数据库，都已经是难上加难了。同时开发两款，未免太不现实。这不仅是出于成本的考虑，也是人才利用率和风险评估方面的考虑。”
周不器接着就问出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强尼，是库里安开发出来的数据库好，还是你带队开发出来的数据库好？”
“这个……”
倪强顿时老脸一红，想把大老板给骂一顿。
这不废话吗？
库里安那可是数据库领域金字塔尖的人物，他的研发中心还在硅谷，可以招聘到大量世界第一流的数据库人才。
王建博士现在是紫微星的首席技术官，视角会更清晰，淡淡地道：“国外的那版数据库，虽然上线时间比强尼的这一版晚了半年，但内部应用之后，各项指标都遥遥领先，普遍都要领先40%-80%。甚至有不少业务主管私底下已经找到我了，说他们愿意支持公司内部的产品开发，也愿意当小白鼠去试验。可是，他们想去拿国外的那一版数据库去做测试。”
倪强闷闷不乐，说不出话来。
这着实是最大的硬伤。
库里安的团队，科学家更多、技术属性更强，产品试用效果更好，甚至国内的业务团队都愿意去支持库里安的版本。
这还怎么争？
如果要放弃，那肯定是放弃倪强的这一版云数据库，然后把倪强的团队并入到库里安的团队里，去给他打下手。
周不器问：“哪个业务团队？”
这其实算是职场秘密，王建犹豫了一下，可想到这是大老板，也就不顾忌了，“很多，以郭鹏飞和张绪豪为主。”
听到“郭鹏飞”这三个字，倪强差点晕倒，连郭老板都不支持自己。
周不器心里有数了，表现得很冷静，点了点头，“库里安的那版数据库，很好吗？”
“挺好。”王建博士很公允地给出了评价，“要比咱们这些人开发出来的那版强很多。不过，距离商用还有着很长的一段距离要走，有太多的技术问题需要解决了。”
周峰补充道：“所以库里安的意思，就让我们这边先别研究了，浪费资源浪费经费不说，还浪费了人才。他那版云数据库仍然有许许多多的问题需要解决，他希望我们的团队能帮助他们，去解决一些技术性的故障。”
就像盖房子。
同时盖两套房子，太浪费了，人手有限，难度也大。不如就由库里安当总设计师来负责盖房子，并且进一步地增高、完善、加固、强化，倪强的就带队做一些内部的瓦匠活就行了。
两边一起合作，来把这套房子给盖起来。
周不器接着问：“技术委员会呢？给出意见了吗？”
倪强仿佛看到了希望，“国内这边的技术委员会，是希望能够保留。人才的培养，主要是提供机会。如果我的团队并入了库里安的团队，重要性就会降级，就很难参与到核心层面的开发了，只能做一些边边角角的工作，人才的成长就会受限。我认为，我们应该在国内培养优秀人才，给他们留出机会。”
周不器点了点头，“嗯，是这个道理，每一个人的成长都来自经历。不经历，就很难成长。”
第2002章 博眼球是无形资产
这一次，周不器没有武断做出决定，要先回去研究一下。
这件事还真是比较复杂。
从商业的角度来看，库里安的建议显然是最好的。想要开发出一款原创的云数据库，那是一项巨大的科技工程。
能开发出一个版本，那就很了不起了。
中美这边两个团队同时启动，各自去搞一个版本，那就有点太不现实了，也会造成巨大的浪费。
最好的方案，当然还是集中资源办大事，合二为一主攻其中的一款。
哪一款？
这就是一道再简单不过的选择题了，一定是选择库里安的那一款。
可这就出现了一些价值观上的分歧。
倪强带队开发出来的这款云数据库，就算问题多多很不成熟，就算是基于国外的开源框架，可这总归是自研的高端产品。
数据库跟芯片、航空发动机短舱、触觉传感器、手机射频器件、ICLIP技术、重型燃气轮机、激光雷达、适航标准、高端电容电阻、发动机等领域一样，在核心技术上都是受制于人。
倪强做的这件事，带有着情怀属性，也彰显着紫微星的社会责任。
这要是废弃了，岂不是有悖紫微星自身的价值观？
当然，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总归有办法解决，现在这个时代更多的是推崇个人主义，情怀当不了饭吃。
关键是废弃了倪强的这个项目，会伤害到他的团队里的那些优秀技术人才的利益。
有机会，才能成长。
成长了，才能晋升，才能拿到更好的待遇，才能有更多的理想层面的追求。
要是废弃了倪强的这个项目，让他的团队去给库里安做一些打杂的活，他的团队的成长就会放缓，很多有上进心的人就会不满意。
恰恰倪强的团队里都是高级工程师，按照紫微星内部的技术职称标准，全都是T6以上的资深专家，都很年轻，都想在技术领域有着更深的造诣。
公司不给机会，他们就会很失望。
甚至可能会离职。
国内留不住人才，很多时候其实就是缺乏机会。中低档次的人才，是因为国外可以赚更多的钱，所以出去了。
高级人才就不太一样，达到了世界级科学家的水平，那就是物以稀为贵，在国内可能会比在国外赚到更多的钱。
但他们还是要去国外。
因为国内缺乏相关的项目、相关的配套设施和相关的产业结构，国内没有机会就只能去国外。
紫微星现在堪称是国内技术含量最高的互联网公司了，已经是公认的超过了百度，在校招的时候就能很明显地体现出来。
如果紫微星都不能在这方面做出表率，都不能提供合适的机会，那么那些留美深造的高级人才，凭什么要回国发展？
就算抛开那些情怀理想、社会责任、企业价值观不谈，摆在周不器眼前的一个现实，就是他不能让倪强以及他的团队失望。
周不器对此可是深有感触。
当年百度有一个技术含量极高的自研大数据项目叫“金字塔”，搞来搞去实在搞不下去了，百度就放弃了，打算投靠国外的开源方案。
结果就是“金字塔”项目里的那些科学家们都非常失望，对公司来说是一个选择，对他们来说却是葬送了理想、追求和未来的机会。
然后，就人心动摇了，要出现集体离职潮。
好在当时周不器动作很快，跟百度达成了合作，把“金字塔”项目给接盘过来了，这批人就高高兴兴地加入了紫微星，成了飞天数据库的核心开发成员，在杨振坤的带领下真的把自研做起来了，在自主研发上“圆梦”。
回过头来看，这实在是周不器一次战略决策上的失误。
可是，潜藏的好处一点都不少。
周不器从紫微云的大楼离开，回到了自己的行政大楼，没有回自己的办公室，直接去了张一明的办公室，又叫来了贺阳、郭鹏飞、程秉皓等几个有空的高管，说了自己的想法。
“飞天数据库的确没有像预期那样，只能变成一款小众产品。可我们不能忽略了公司在这款产品上收获的无形资产的价值。”
周不器上来就是这么一句话，让张一明、贺阳、郭鹏飞等人都一愣一愣的。
郭鹏飞很惊讶地看他，“你受刺激了？”
周不器气道：“我刚才被强尼拉过去，说了一通云数据库的事。”
“哦！”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
的确，这件事的确是紫微星这边目前比较棘手的一件大事，已经不是技术委员会能够决定了，需要由紫微星的最高权力机关决策委员会来决定。
周不器接着说：“从商业层面和业务布局方面来看，飞天数据库的确不尽如人意，但是别忘了，这款产品给很多有着技术追求的人带来了希望。紫微星在国内能有着硬核科技的品牌认知，最开始也是源自这款产品。”
程秉皓连连颔首，“没错，商业要赚钱。可是对一家大公司来说，树立品牌，就是赚钱。无形资产也是财富。我一直都在说，不能否定飞天数据库这个项目的成功。”
张一明笑着说：“是这个道理，紫微星能超过百度成为国内公认的技术最好的互联网公司，跟前几年飞天数据库的舆论推动也有关。”
周不器缓缓地道：“所以啊，做决策的时候不能只关注商业层面。有一些科技产品，是为了赚钱；有一些科技产品，其实就是为了博眼球，为了获得公众的一致好评。说白了，就是在忽悠老百姓，去从他们身上赚取无形财富。这不仅是国内特殊的大环境，谷歌不也是这样？天天在鼓捣那些稀奇古怪不赚钱的东西，然后就被认为是世界上技术含量最高的互联网公司了。”
张一明道：“没错，所以飞天数据库保留下来，我们依旧在投入经费发展、运作、开发这个项目。而不是像百度当年对待‘金字塔’项目那样，看到没机会了就直接废弃。”
“嗯。”
周不器点了点头，是这个道理。
郭鹏飞气道：“把我急忙叫过来，就为了这点事啊？我那还有事呢……云数据库的事，你不懂，别听强尼瞎忽悠，你这有信息差。他那个项目，该关闭还是得关闭，回头你去跟库里安聊聊。”
“啊？”
周不器微微一怔。
看向张一明、程秉皓这俩技术专家，态度竟然一致，都比较支持郭鹏飞。
再看贺阳，竟然也没有反对。
看来，在公司的最高层已经形成了共识，那就是他们都同意库里安的计划，要拿倪强和他的团队、他的项目开刀了。
看来这里边还有其他的原因。
周不器没有自信说自己永远都正确，就有些心虚，“怎么回事？”
郭鹏飞看样子挺着急，已经站起来了，没好气地说：“在数据库这件事上，杨振坤都忽悠过你一次了，这次还要被倪强再忽悠一次？你回去好好研究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研究明白了咱们在讨论！好了，散会了，都去忙了！”
说着，转身就跑了，一点都不给大老板面子。
不是走，是跑，就跟尿急似的。
办公室里，气氛就比较尴尬。
周不器哈哈一笑，“这小子，跑得挺快，我看他是拉肚子了吧？”
贺阳也附和着笑了笑，“有可能。”
这时，张一明看了看手表，送客的意思也很明显。
靠！
周不器就有点崩，只能撤了，还要摆出一副大度的模样，“那行，回头我先跟库里安聊一下，咱们再来商量。有形资产重要，无形资产也重要。”
走出办公室没几步，就见有人跟他行礼问好。
周不器微笑着点头。
看了一眼，很惊讶！
这女孩子这么漂亮？
穿着秘书的套裙制服。
这什么意思？
她是张一明的秘书？
这混蛋小子，竟然变堕落了？
看样子得找机会跟他说说，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须努力啊！年纪轻轻的不好好忙事业，在男女之事上浪费时间，不是浪费了一身才华？
也就是周大老板性格大气，宰相肚里能撑船，才没有当众责难，打算回头私下里跟一明同学聊聊。
然后，就上了电梯，要去顶楼的董事长办公室。
“老板，我来按。”
这时，刚才那个精致漂亮的女孩子一路也追了上来，按下了电梯键，美眸盈盈，睫毛弯弯，唇红齿白，竟是个不可多得的大美人。
白皙的皮肤，漂亮的锁骨，秀发扎着一个马尾，身段也是一波三折地格外妖娆。
感觉不比自己办公室里新来的那9个秘书的成色差了。
周不器不动声色。
既然是别人的秘书，他就不要过多觊觎了，走进了电梯。这部电梯是专属电梯，普通员工没法用，可以直通顶层，一般只有高管才能用。
没想到，这个小秘书也走进来了，笑意盈盈地说：“老板，好巧呀，没想到我送个文件就能在这里能遇见你。”
“是啊。”
周不器笑笑，一头雾水。
心说这小丫头片子路子挺野啊，不好好工作，就这么冲上来了？
胆子挺大啊！
然后，就见那个小秘书雀跃快活地在他面前晃了晃白嫩的右手，手腕处戴着一条白金镶钻的漂亮手链，“老板，谢谢你的礼物，我好喜欢！我……我还是第一次收男生礼物呢！”
周不器一个趔趄。
差点倒下。
靠！
原来不是外人，是自家的屋里人啊。
第2003章 现在的年轻姑娘可真聪明
周不器现在算是明白为什么总有一些人会说自己“脸盲”了，他算是感同身受了。
眼前这个水灵灵的姑娘，到底是谁呀？
没办法，也是一次性进人太多。
一下新招了9个，还没怎么接触过，谁知道谁是谁啊？
这就很尴尬。
周不器也只能承认，自己在认人方面实在是缺乏天赋。倪强认不出来，这个小秘书还是认不出来。
有的官员和企业家，在这方面就很厉害，很多人见过一面，过了好几年偶尔的一次见面，就会随口说出他的名字。
这种技能在社交场合里就太厉害了。
能够快速准确地说出对方的名字，就会让对方心里产生一种被重视的感觉，从而更愿意与其交往。
周不器觉得自己是把更多的精力和心思都花在工作上了，没有在这些“辅助技”上加技能点。
好在这个女孩儿很聪明，不想错过这个难得的跟大老板一起乘电梯相处的机会，娇俏地说：“老板，我叫赵李牧歌。”
周不器这才记起来，笑着说：“我知道，你在中戏读书，对不对？”
“嗯呢！”
赵李牧歌扬起白皙的下巴，很开心。
周不器随口问：“你的名字挺有意思的，你妈妈姓李吗？”
赵李牧歌抿嘴道：“嗯，爸爸姓赵，妈妈姓李。”
“牧歌呢？”周不器接着问，“这是什么意思？”
赵李牧歌轻笑着说：“我爸妈都是音乐人，他们想让我成大后在音乐领域有所成就，就取了这个名字。我从小就学习艺术，可实在没什么音乐天分，后来就去中戏读了美术设计的专业。”
“那怎么来应聘文秘了？”
“这个专业没出路啊……”
“是比较难。”
“很多同学大四都出去学习，都可挣扎了，我也不知道要干什么，我妈妈说让我去她们曲团做道具，我才不去呢，那就是个狼窝。刚好，这时校内网给我发私信了。”
周不器微微一怔，“校内网？”
赵李牧歌抿嘴一乐，“老板，原来你不知道呀！”
周不器叹了口气，“平时忙得不可开交，这不刚从国外出差回来嘛，过几天又要去美国出差了，真的没空。”
赵李牧歌很善解人意地轻柔地说：“我明白，老板是大人物，平时要处理很多大事。我……校内网上有一个校花校草的评选板块，你知道吗？”
“知道啊，当初还是我设立的呢。”周不器似乎明白过来，有些惊讶，“难道你榜上有名？”
赵李牧歌就特别开心，很骄傲地扬起白皙的下颌，“是呀，我曾经连续5个月排名全国校花榜的榜首呢！是这个榜单自成立以来，霸榜时间最长的校花哦！”
“这么厉害？”
“那当然！”
“所以HR就关注到你了，邀请你来面试？”
“嗯，应该是吧。”赵李牧歌脸色微红，快速的瞟了他一眼，小声地说：“我在校内网的个人主页上有留言，我说我没谈过恋爱，也不想谈恋爱，连男孩子的手都没牵过。”
“这样啊……”
周不器打了个哈哈，有些尴尬。
现在的年轻小姑娘，都一个比一个聪明啊，这一番暗示，真是直击周大老板的“痛点”了。这也不奇怪，毕竟在入职的面试环节，问了很多跟工作无关的问题，比如初吻在不在、是不是黄花大闺女……这种隐私，跟工作有什么关系？
开始可能还晕乎乎的不太懂。
等姑娘们都入职了，再简单的一番交流，彼此之间也就或多或少地会有一些猜测了，这很可能是大老板的一点特殊要求。
这时，电梯已经来到了7层。
周不器往自己的办公室里走，没想到，赵李牧歌紧跟着他身边，一点都没有回自己秘书室的意思。
这可是难得的跟大老板相处的机会。
赵李牧歌壮着胆子，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边，小声地说：“在校内网上，有很多人都质疑我，说我是故意打造清纯玉女的人设，然后去争取男同学们的红花，才能连续好几个月排名第一。可我没说谎，我真没跟男生约会过，我现在还是干干净净的。”
周不器见她一直跟在自己身边，也不好把她给轰走，“也正常会被别人误会，现在的年轻人，哪有不谈恋爱的？”
赵李牧歌老气横秋地说：“我早就不相信爱情了。”
“啊？”
周不器有些好笑，也成功被她挑起了好奇心。
来到了办公室里，他来到办公桌后的老板椅子上坐下，然后向宁露吩咐，“联系库里安，看看他有没有时间，给我回个电话。”
赵李牧歌则是俏丽丽地站在办公桌旁，距离他的老板椅只有半米，大眼睛忽闪忽闪地左顾右看，似乎对老板办公桌上摆放的两个镶嵌着女孩儿相片的相框很感兴趣。
一个是伍雨，一个是薛宝珊。
不过她一个都不认识。
只知道这俩漂亮姐姐一定跟大老板关系不浅。
要么是妹妹，要么是情妹妹。
“你不是没谈过恋爱吗？”周不器觉得挺有趣，“怎么不相信爱情了？”
赵李牧歌细声说：“小时候我撞见过好几次，爸爸带着漂亮阿姨回家，有好几次还带我出去逛街呢，阿姨还会给我买新衣服。稍微长大一点懂事了，就觉得对妈妈好不公平。再后来，家里出了一点事。”
“什么事？”
周不器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小丫头片子拿捏的分寸把握的可真是好，成功的吊起了他的胃口。
唉，时代变了啊！
年轻女孩儿都变聪明了。
哪像前几年那样，连伍雨、薛宝珊这样的名校女孩子，都稀里糊涂晕乎乎的，不可能在男女关系上有这么细腻的心思。
别说伍学姐和宝妹妹了，连温知夏也一样，她还是大学老师呢，也都是轻而易举地哄在手心里。
赵李牧歌轻咬着红唇，小声道：“后来，我家的房子被收走了，我家搬去了姑姑家住了半年多。那时我才知道，原来家里的房子不是爸爸妈妈买的，是妈妈的领导送给她的。后来那个领导出事了，妈妈也受到了牵连，房子也被收走了。”
周不器怔怔地说不出话来。
世界之大，真是无奇不有。
赵李牧歌噘起嘴巴，“那时我才知道，原来爸爸妈妈做音乐，根本就赚不到什么钱。后来她们想让我从事这行，我就一点兴趣都没有了。”
周不器点了点头，“艺术行业就是这样，做到了顶层，可以赚来金山银山。如果身处底层爬不上来，收入还不如普通人。”
赵李牧歌乖巧地站在一旁，低下头，轻声道：“嗯呢，所以我就接到了通知，就过来面试了，我觉得这是一个很宝贵的机会。”
周不器笑笑，对她鼓励，“人生最重要的就是做出正确的选择，1912年进宫当了太监，1949年当兵加入了国军，那就只能在滚滚洪流下走向悲剧，再努力也没用。”
赵李牧歌被逗得“扑哧”一笑，快速地眨了眨眼睛，然后向前走了一小步，猫下腰，凑过去小声地说：“老板，你和麦子去英国出差，是不是那个了？”
等重新站直了腰杆，脸蛋已经是绯红一片，像一块大红布。
显然这句话用尽了她全部的勇气。
周不器故作不知，“哪个啊？”
赵李牧歌轻轻地一跺脚，略带几分小妩媚地瞟他一眼，娇憨地哼了一声，“我都知道，我能看出来！麦子回来之后，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更漂亮了，更有气质了，也……也成熟了，就跟一夜之间长大了似的。”
周不器笑着说：“这都正常，阅历可以让人成长。”
赵李牧歌鼓着嘴巴，眸光却不敢看他了，支吾着说：“我……我也可以那样。”
周不器似笑非笑，“哪样啊？”
赵李牧歌故作爽利地说：“就像麦子那样呗。”
这时，宁露露头了，冲着这边喊道：“库里安回电话了，2号线。”
要工作了，周不器就不能在这逗小姑娘了，笑着说：“好啦，你先回去吧……嗯，这段时间让你们做社会调研，去调查租房市场的情况，怎么样啊？”
赵李牧歌没有得到确切的回应，有些失望，不过她也知道深浅，公司里还是工作更重要，“调查了，总结报告都写了七八篇了。”
周不器道：“那你就回去，跟他们一起都做好准备，明天或者后天，我会听你们的汇报，每人5分钟的时间。汇报好了，有奖励；汇报不好，要惩罚。”
“什么奖励呀？”
赵李牧歌美眸盈盈，很心切的样子。
“好啦，去吧。”
周不器一挥手，就接听了2号线的白色电话，打算跟库里安聊聊，详细了解一下他在云数据库这个业务上的构思和布局。
赵李牧歌一步三回头，嘴巴鼓起，似乎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走出这间主办公室，就被宁露给叫住了，眼神比较严厉，“牧歌，过来！”
“三助，你叫我呀……”赵李牧歌有些心虚。
宁露盯着她，略带几分警告，“老板很忙，每天都有很多大事等着他处理，耽误了一分钟，可能就会影响到多少人的就业岗位。你要学会懂事，不能黏人。”
“哦，我知道了。”
赵李牧歌低头认错。
宁露轻轻颔首，问道：“对了，上次带你们去美容院，不是都做了激光脱毛项目嘛，效果怎么样？”
赵李牧歌细声说：“有点扎人。”
宁露笑了笑，很轻松地说：“中午咱们一起去美容院做spa，这几天感觉你们都晒黑了呢，顺便再做一次脱毛。多用激光打几次，就不长了，就不扎人了。”
赵李牧歌眼眸里闪过了一丝狐疑，然后就好奇宝宝一般，悄悄又雀跃地问：“宁姐姐，是不是老板喜欢这样呀？”
宁露白他一眼，“就你机灵！”
“耶！”
赵李牧歌笑靥如花，伸出了两根手指，比出了一个胜利的手势。
第2004章 取长补短
周不器跟库里安取得了联系，没有废话，直奔主题，“你在带队开发云数据库？”
“对。”
“说说具体情况。”
“这可能要从头开始说起。”库里安在周大老板手底下工作久了，也就知道这位传奇级的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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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個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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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好书阅读a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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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好书阅读a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好书阅读a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好书阅读a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好书阅读a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好书阅读a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好书阅读a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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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2005章 强绑定
云计算看起来挺高大上，对普通人来说遥不可及，不知道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其实根本没那么复杂，很多时候都是“行业黑话”导致。
就像很多土匪的黑话，“扯呼”、“金杠子”、“并肩子”等等，乍一听挺厉害，其实都是最简单的意思。
是行业内部为了区别外人而形成的一种机制。
自己人能听懂，外人听不懂。
计算机行业也差不多，有许许多多的类似的专用名词。如果一个人能张口就来把这些内部的词语说得极其娴熟，就变成了一种筛选，对行业来说，他们就是“自己人”。
所以各行各业都会基于这样的习惯而出现一些职业骗子。
他们精通各种术语，说得天花乱坠。编写自己的假简历，面试的时候也是各种云里雾里的大词往上顶，然后就把很多HR、副总裁甚至大老板给忽悠住了。
然后就入职了。
就像HR问“天王盖地虎”，你答“宝塔镇河妖”。
回答正确，一见如故。
前世王建博士在阿里搞阿里云，一度就被广泛地认为是这种行业骗子。王建博士当然不是骗子，可另一个姓高的音乐人对马老板一番云山雾罩，然后就成为了阿里大文娱的顶层高管，真是给阿里坑惨了。
周不器入行这么久，对计算机行业里的这些词语，已经算是有了一个基本的理解。
什么是云原生数据库？
就是这款产品一降生的时候，就是以云数据库的面貌出现，而不是像甲骨文数据库那样，开始是本地数据库，后来云时代来了，才朝着云端转型。
什么是云数据库？
就是应用在云计算平台上的数据库。
什么是数据库？
这就是一个最典型的行业术语，普通人一听还真不太好理解。说白了，就是身边最常见的账本。
一个巨大的仓库里堆满了货物，要怎么管理？
如果直接对货物进行管理，那就太复杂了。
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记账。
在进货的时候，把每一个产品都登记在册，价格、数量、品相、保质期，以及在仓库里的位置都标记清楚。
这样一来，管理就方便了。
当需要出货时，只需要找出账本，根据账本上记录的信息，对应好价格和数量，然后根据记录的地址，直接去存放地点拉货就行了。
出货之后，再录入新的信息。
从实物管理，变为信息管理，就可以大大地提升工作效率。
就比如奈飞。
奈飞作为流媒体视频平台，有太多的影视内容了，量太大了，自家的服务器里根本存不下，怎么办？
要么花高价去买新的服务器，这太贵了。
要么是使用紫微云，去云计算平台上租用服务器，把巨量的内容存储在云端，更方便还更便宜。
假如奈飞存储了1000TB的内容，这么庞大的数据量，需要怎么管理？
同样的道理，要把实物指向信息，去做信息管理。
一部3GB的电影，登记在册的信息，可能只有1KB的大小。
也就是说，只需要对这1KB的信息做好处理和管理，就相当于管理好了3GB的内容，就会大大地减少管理成本。
而进行这种信息管理的“账本”，就叫数据库。
云计算平台上的“账本”，就叫云数据库。
专门为云计算平台开发的“账本”，就叫云原生数据库。
由此可见，云数据库会是紫微云平台最重要最不可或缺的产品，任何公司想要把数据内容存储在紫微云的平台上，都需要通过云数据库来对这些数据进行管理。
这是刚需。
不仅意味着赚大钱，也有着极其重要的战略作用。
在这个层面，库里安可比国内云计算团队的那些头头脑脑们有着更清晰的视角，说道：“经济学上有一种概念，叫囚徒困境……”
“嗯，中国的互联网在这条路上走得比硅谷更坚定！”
周不器当然知道这个。
不是什么新鲜事。
所谓的囚徒困境，就是说当一款商品的成本价是10元钱，如果一开始定价15元，看似赚了5块钱，是很好的生意。
其实不然，这么高的利润，就会让市场里竞争非常激烈，然后打起价格战，直到压到成本价以下，大家一起完蛋。
为了应对这种恶性竞争的局面，很多聪明的商人索性就自我毁灭了，成本价10块钱的东西，市场里只卖10块5。
竞争者一看，无利可图，就不会参与进来。
就可以闷声发大财了。
国内的很多商品，都是国内价格高、国外价格低，有种种的原因导致这种现象。其中有一个很重要的政策导向，就是在国外卖低价，可以让国外的市场陷入“囚徒困境”里。
而国内的市场价格高，利润就会高，竞争者就会很多，市场就会很活跃，就可以提供更多的就业机会、创造更多的GDP。
不过到了互联网时代，形势就变了。
新一代的年轻企业家们，都是受到西方个人主义文化影响下成长起来的，很多时候都是听调不听宣。为了自己的成功，才不会管行业的死活，都在拼命地压低价格。
甚至小米手机还在亏本销售。
库里安沉声道：“紫微云和亚马逊云现在都在采用相似的经营策略，薄利多销。通过低价来吸引客户，而不会引起行业里其他巨头的注意。等业务规模做起来了，规模化的利润出现了，竞争对手闻利而动，市场格局已经定下来了，就已经晚了。”
周不器笑笑，“没错，紫微云和亚马逊云能够有今天的地位，就是这样的思路。主动把利润降到最少，看似自毁财路，实际上断的是别人的财路。这背后还有着互联网行业共有的先发优势的红利。”
库里安道：“所以紫微云的云数据库，一定要成为世界上第一款云原生数据库！”
“不用在这个角度陈述了。”周不器听他还在劝说自己，就主动表态，“我已经被你说服了，我会考虑两天，大概率会支持你。”
库里安就不太满意，两天时间也浪费不起啊，继续争取：“接下来，我会对紫微云的收费进行降价。”
周不器支持，“你来决定。”
库里安解释，“这主要是由硬件成本的价格决定的，受摩尔定律的影响，服务器和处理器的价格会越来越低。在规模效应之下，成本会进一步地拉低。只要降价幅度小于成本的下降幅度，卖得越多，赚得就会越多。”
周不器深以为然地说：“紫微云发力的时间早，这是我们巨大的优势。无论如何，都一定要牢牢地抓住这个先发优势，并把这个优势持续地保持下去。”
库里安接着说：“所以云数据库这款产品，重中之重，是紫微云保持这种先发优势的关键。”
“低价吗？”
“低价当然是一种策略，云数据库有着更好的规模效应，成本只有商用数据库的10%。也就是说，哪怕我们的数据库售价只有甲骨文数据库的20%，我们的利润率却是他们的200%。不过，这是商业层面，还有更重要的战略意义。”
周不器问：“是什么？”
库里安掷地有声地说：“云数据库可以建立起平台和用户的强绑定关系。”
“嗯。”
周不器并没有觉得太意外。
库里安道：“现在的云服务器租赁市场，紫微云的市场份额已经达到了49%，领先亚马逊云8个点。我们要保持这种领先，就要确保用户在成为紫微云的用户后，不能退出去转投其他平台。”
周不器沉吟着说：“数据规模太大，迁移太困难。”
这也是他为紫微云定下的重点发力流媒体行业的原因，像奈飞、Hulu、P站、YouTube这种视频平台，数据规模都超级大，几乎不可能进行数据迁移。
库里安道：“对，这是你此前提出的一个很好的思路。不过，从长期来看，这样还不够。数据迁移的难度很大，但不代表不能迁移。”
“怎么才不能迁移？”
“用我们的数据库来绑定！”
“哦？”
周不器多少有些意外，没想到这里边还有这样的因素在。
难怪库里安会这么迫切，这么急不可耐，他这是围绕着紫微云的发展制定了一个庞大的长期的战略计划。
库里安道：“想要管理数据，要通过数据库。现在的商用数据库，为了提高可用性，都在努力兼容大多数的平台。就比如甲骨文数据库，用户在本地使用了甲骨文数据库来管理数据。转到紫微云的平台上后，还可以使用甲骨文来管理数据，这就非常方便了。”
周不器点了点头，“对。”
库里安道：“如果甲骨文改变了策略，让甲骨文数据库跟紫微云不兼容……那么接下来就会很麻烦。很多公司就没法使用紫微云的服务。数据库没法迁移，就算数据可以转移，也没有意义。不过，这不符合甲骨文数据库第三方产品的性质。”
周不器恍然大悟，“甲骨文数据库不行，但是紫微云数据库却可以！我们这是自营的原生云数据库！”
就像iPhone一样。
用户如果想使用iMessage这款产品，就只能去购买iPhone。iMessage是苹果自研的社交产品，不对外公开。
一旦消费者成为了iMessage的忠实用户，那就相当于被iPhone绑定了，就再也不可能转投到安卓阵营里了。
相比于靠着用户体验和使用习惯来引导消费者，通过iMessage和消费者的纽带，才是真正的强绑定。
第2006章 读书会
对于强绑定的逻辑，其实是国内外互联网行业的共识，尤其是平台型经济的主要手段。
易趣当年是国内最大的C2C电商平台，为什么被淘宝打败了？
因为商家都转去淘宝了。
幻剑书盟为什么不行了？
因为作者都跑去起点了。
对平台来说，最大的战略性风险，就是出现了某种特殊情况，导致这些第三方的商家都离开了。
没有了商家，自然也就没有消费者愿意来了。
所以，想解决这种战略层面的风险，就要做两件事。
第一，就是从自营层面寻找出路。
不能把希望都放在别人身上，一定要自营。
尤其是大平台，一定要寻找到自营的属性，并且在自营频道上给予强大的资源倾斜，让自营频道成为平台最核心最宝贵的资源。
万一真的出现了意外，第三方商家们都转投其他平台了，平台靠着自营，至少可以守住核心基本盘，从而保留下绝地反击、东山再起的机会。
第二，就是寻找到这些第三方强绑定的关系。
这类的事，其实大同小异。
无非就是那么几个套路。
要么签合同，不准转投其他平台；要么寻找业务机制，去增加第三方转投的成本；要么就是提供最好的服务，让第三方平台没法转投其他平台；要么就是会员制、威胁恐吓、资源垄断、利益输送等手段。
所有的目的就是把产品和用户给绑定起来，让你想不用都不行。
就比如微信。
这其实也是一款强绑定的产品。
乍一看，好像没人胁迫用户必须使用微信。可是当链式的人际关系都存储在微信上时，就大大地增加了转移成本，想换也换不了了。
又比如手机号码。
当实名制后，手机号码在所有的平台上都注册过了，这个时候想更换手机号码，就几乎不太可能了。
“自营+强绑定的第三方”，就是大型互联网平台的核心竞争力。
库里安在技术和工程方面，是世界顶级；在运营和管理方面，也是世界一流；可要说是商业模式的设计，没见得有多高明。
至少没有给周不器带来耳目一新的感觉，都是那种比较常规的商业策略。从这一点上来说，库里安不如国内的团队。
不过，开发紫微云原生数据库，这是一个工程项目，关系到了很复杂又高端的底层技术，这是库里安的强项。
一个电话打下来，周不器也听出来了对方着急的心态。
说来也正常。
紫微云这边本来就有点晚了，如果不争分夺秒地抓紧时间，怎么能够后来居上地在进度上超越亚马逊云？
库里安想方设法地在争取大老板的支持，语重心长。
这种迫在眉睫的大事上，就别搞民主投票了，就别在公司流程上浪费时间了。
周大老板，您该独断就独断吧！
你一声令下，这事就这么定了！
就可以立刻启动了！
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了各种会议的争吵和喋喋不休上，黄花菜都凉了！
周不器本来还想多花几天时间，寻找到一个比较妥善的处理方式。
毕竟放弃国产的这一版云数据库，实在有点打击士气。
可库里安很着急。
而且他说得很有道理。
就给紫微星的时间不多了，得赶紧行动了！
周不器经过思考，就答应了，“几个小时之内，我会给你结果！”
“好！”库里安很振奋，“好！我会一直等待这里！”
大有一种不拿到结果，今晚就不睡觉了的气势。
国内这边还是上午。
周不器跟库里安通过了电话，坐在椅子上沉思了许久。
孙莞然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敲了敲桌子。
“啊？”周不器抬头，这才反应过来，“哦，有事？”
孙莞然道：“郭丹想跟你说一下房产租赁市场的现状……”
“不见！”
周不器一挥手。
“啊？”
孙莞然惊了个呆。
周不器咳了咳嗓子，“让她先回去，过两天我会找她，我这边有事。”
孙莞然轻轻颔首，“嗯，好的。”
周不器见她离开，叫住了她，“对了，莞莞，把这段时间的决策委员会、战略委员会、技术委员会，或者是紫微云事业群那边的内部会议，以及中美云计算业务沟通的纪要等等，凡是有关云数据库的会议材料，都找出来给我。”
孙莞然回过头，眸光惊奇，“都要吗？”
“对，都要。”
周不器一般很少去看这种会议材料，他可不想把时间填在文山会海里。
这跟他先知先觉有关。
就比如“微信”这种产品。
这是当下紫微星最重要的一款战略级的核心产品，具有公司内最高的优先级，各条业务线都高度重视。
不过，对周不器来说就很轻松。
他对微信太熟悉了。
所以当别人在微信这款产品的设计、运营等方面遇到一些分歧的时候，周不器根本不需要看各方面的材料去进行各种信息的汇总。
几秒钟之内，他就可以给出最准确的方案和决断。
紫微星过去这些年之所以能够发展得这么快，就是源自周大老板的这种超能力般的商业直觉和敏锐判断力。
可是，紫微星的规模越来越大，大到多出了很多他不太熟悉的领域，这就很麻烦了。
比如云计算。
比如云原生数据库。
周不器只是知道个皮毛，只能有一些很粗浅的见解，实在没法像过去那样电光石火之间就给出最好的解决方案。
没办法了，他就只能跟行业里的其他人那样，通过文山会海来抹平信息差。
要全盘掌握到足够多的信息，才能做出准确的判断。
这一上午，孙莞然、宁露就忙活起来了。
她俩负责去其他的业务那里找会议材料。
大部分都是存档的电子版。
材料实在是太多了，单靠她们俩人，根本就忙不过来。
这时候，新招来的9个新人女孩子，就派上用场了，她们负责筛选材料，然后打印出来，交给大老板。
到了中午的时候，董事长办公室里就出现了很有趣的一幕。
所有人都坐在了地上。
周不器在中间，周边围坐着孙莞然、宁露、关南晴、古赞丽、姚瑶、麦飞雪、严琪琪、卓文思、赵李牧歌、梁乐欣、李舒若这总共11个漂亮姑娘。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沉浸在花丛之中，享受美色带来的快活呢。
其实他真的在办正事。
这么多的材料，大家分批量地一起看。
看到有重要内容了，就递给大老板，或者直接阅读出来，大家一起参考。
周不器还是第一次举办这种类似读书会的活动，觉得还挺有趣，效果也挺好的，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对那新来的九个文秘来说，就更是无与伦比的幸福了。
这是她们入职以来，第一次距离大老板这么近！
而且，还参与到了公司战略决策层最高的项目里！
这是多难得的机会呀？
太激动了！
太壮阔了！
甚至都忙活到中午了，大家还沉浸在上千份会议材料里，颇有一种天昏地老、时间停顿的气氛，沉浸其中，不能自拔。
男人在认真工作的时候最有魅力。
自然而然地，也感染了这里每一个女孩子。
“好了，差不多了。”周不器伸了个懒腰，一看时间，已经中午12点半了，“怪不得有点饿了呢。莞莞，中午怎么办呀？”
孙莞然抿嘴道：“已经安排好了，在2号食堂的3号包厢，我们过去就行了。”
“那就走！”
周不器双手一撑，就站了起来，然后顺手去拉旁边的两个姑娘。
一个是宁露，这自不用多说。
另一个是卓文思。
当她被大老板抓着小手拉起来的时候，感觉一下就有了一种晕乎感，心如小鹿乱撞，俏脸绯红又带着几分窃喜，却不好意思大众有太多的表露，只能小声地说：“谢谢。”
周不器带着大家一起去园区里的员工食堂吃饭，在路上，就已经想到了对策，“下午一点半，决策委员会开会，让倪强、郑萌霄、孟……”
见大老板似乎忘记了名字，旁边的麦飞雪就赶快补充，“孟帆，云数据库的科学家，他跟倪强、郑萌霄、李高铭一起，都是同一批入职的留美回来的专家。”
周不器瞥她一眼，笑笑，“麦子就是聪明。”
麦飞雪笑靥如花，当众被表扬，就像吃了蜜一般的甜，扬起白皙的下巴，轻笑着说：“都是老板教得好呢，我想跟在老板身边一直学习下去。”
这样一番不加掩饰地讨好，让这些年轻没什么社会经验的女孩子们，真是有些吃惊。
就不害羞吗？
脸皮太厚了吧？
这个麦子，前段时间也不这样啊，自从跟老板去英国出差之后，回来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嗯，也不能说是朝坏的方向变化。
不得不承认，麦子成熟多了。
甚至在这个小群体里拥有了话语权。
这样的一份话语权，可不是来自她送的那些礼物，而是她身上流露出的那种见过大世面的气质，会变成内化的个人魅力，从而去影响身边的人。
真羡慕啊！
第2007章 命运共同体
其实周不器的办公室里也有厨房和餐厅，不过有点小，招待不了这么多人，就只能出来吃饭。这么多漂亮姑娘走在一起，实在不太好。
用餐的时候，周不器就告诉孙莞然，“回头跟郭丹说一声，把咱们办公室里的餐厅改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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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個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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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好书阅读a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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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好书阅读a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好书阅读a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好书阅读a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好书阅读a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好书阅读a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好书阅读a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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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2008章 想象和希望
想归想，真正选择的机会砸在自己脑袋上了，又有几个人能不顾一切地往前冲呢？
其实孙莞然还真的想过，让她的表妹大学毕业过来当秘书。
甚至还跟周不器提起过。
几经犹豫，她还是放弃了，觉得自己实在没有勇气去承受那么大的压力，真要是这么搞了，爸妈、舅舅、小姨那边不知道会是一种什么情况呢。
也许能接受，皆大欢喜。
万一不能接受，那就是鸡飞狗跳。
风险太大了。
还不如就老老实实地保持现状。
这就跟职场里做项目似的，有几个人愿意把自己的全部身家，甚至会从父母亲戚那里借钱投进来跟公司一起做？
有的人这么做了，那都是时代的风云人物。
就比如卫折，当年阿里跟百度闹掰了，阿里自己要搞广告联盟，就鼓励内部创业。卫折大胆的站出来挑大梁，不仅降薪还自掏腰包，带着一票人马出去单干了。
然后，项目成功！
这个项目就是阿里妈妈，让淘宝真正地找到了一条属于自己的原创的生财之道，开辟出了一条跟全世界所有的电商平台都不一样的商业模式。
不仅如此，围绕着阿里妈妈，“淘宝客”行业也出现了，淘宝迎来了流量爆发。
后来，阿里回购的阿里妈妈的股份，卫折的团队全部实现了财务自由，赚取了比工资多几十倍的收益。卫折更是靠着这项功劳，晋升为阿里集团的总裁，成为了仅次于马老板的二把手。
孙莞然心中叹息。
觉得自己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女孩儿，觉得自己不是女强人，实在没有那种凌厉果断的心境。
所以她心甘情愿地当二助。
首席助理的职位一直都属于宁雅娴，她能把妹妹拉上来，不知道经过了多少心理斗争。至于石婧琳，那就更不用想了，她根本就不是一般人。
孙莞然平时接触过太多优秀到想象不到的人了，她早就跟自己妥协了，也完全没有跟石婧琳、甄妤、薛宝珊这些人竞争的心思。
这边，孙莞然想入非非。
另一边，那些新人秘书都晕晕乎乎的，显然没法领会到周大老板这深一层的意思。
周不器点到即止，回归正题，“社会上的人一般都是二八分割，八成的都是普通人。对于这些普通人来说，哪家公司能跟他们做到利益共同体的关系，那已经是非常卓越、非常伟大的公司了。员工之所以跳槽频繁，就是因为公司和员工之间的利益分配不均，员工觉得自己在这里埋没了，所以才要离开。”
麦飞雪举手，她跟老板有过比较亲密的关系了，胆子就比较大了，频频举手，得到了许可，就抢着问道：“那不对呀，刚才不是说咱们公司也有一个M5的总监跳槽离开了嘛。”
“嗯，质疑的好。”周不器对她又夸赞了一番，“首先，任何一家公司都不可能尽善尽美，就算是紫微星，也一定会存在公司利益和员工利益分配不均的问题，这不奇怪。再有一点，这个M5的总监我知道，很优秀。他跳槽不可能是因为利益纠纷，他不是去创业了嘛。”
麦飞雪还是很不理解，“那这跟倪强先生的团队分配，有什么关系呢？”
周不器道：“关系很大。员工干活，公司出钱，干多少活就拿多少钱，这是利益共同体的平等交换。大多数的员工，都是这一种。对这些员工来说，就像你说的，当然是公司让他们干什么他们就要干什么，在工作上要听从公司的安排。”
麦飞雪隐约懂了。
应该是自己的思维狭隘了，或者说是看问题的层次比较低了。她是个普通人，所以就只站在普通人的视角来看。
殊不知，还有一些不那么普通的人，在做着一些大众眼光很难理解的事，比如事业共同体、比如命运共同体。
有的人为了长期价值，会主动降薪。
有的人在降薪的同时，还愿意把自己的全部身家都拿出来，都投到公司里去，就像公司里刚刚离职的那位M5的资深总监程伟，跳槽出去做网约车了。
对于这样的人，当然就不能用对待普通员工的方式去对待他们了。
他们跟公司不是雇佣和被雇佣的关系，他们跟公司是合伙的关系，公司当然就不能随意地摆布他们了。
周不器道：“倪强博士、郑萌霄博士、李高铭博士这些人，都是公司花了很大的代价从美国找回来的科学家。他们跟紫微星是什么关系？只靠利益，显然不够。这几个人都出国很多年了，像李高铭博士都在美国成家立业了，都买房子了，儿子也在那边读幼儿园了。他为什么抛家舍业地回来？这跟把全部家底都押进来，已经没什么两样了。他们加入紫微星，是为了一份事业的追求、人生的理想，是为了那一个隐隐约约的希望。”
孙莞然就比较直白地补充，“如果放弃了倪强博士的这一版数据库，就等于断掉了这些人回国加入紫微星的希望。公司和员工的命运走在了不同的方向上，又怎么可能还是共同体？”
麦飞雪小声地说：“就离职了，就跳槽了。是呀，现在互联网行业里的跳槽和挖墙脚这么频繁，公司这边如果做错了，让他们失望了，肯定就去别的公司了。”
孙莞然点了点头，“没错，我们公司的高管托了那么多的关系和人脉，才好不容易把这些海外科学家带回来。可是做了没多久，他们就失望地离开了，就加入别的公司了，这不是为他人做嫁衣吗？”
麦飞雪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对对对，有道理，不能便宜了竞争对手。”
其他几个小秘书，也都大眼睛忽闪忽闪的，频频点头，显然也是搞懂了这里面的道理。
支持库里安，放弃国内这一版数据库。
这个决策很容易。
就算只是小秘书，都知道应该这么选择。
可是，后续呢？
接下来要怎么办？让他们去给外国的技术团队打杂？他们会同意吗？
人心散了，队伍就不好带了。
周不器叹了口气，“我们会发现一种现象，就是全世界很多高精尖行业的人才，都是华人，都是早些年从国内出去的。很多人就很不理解，为什么他们宁可为别的国家创造那么大的价值，也不愿意回国呢？”
“这……”
这些小秘书们就都惊了个呆，这个话题可有点大。
周不器笑着说：“其实道理都差不多，很多人就以为，只要国家有钱了、富强了，多砸钱就能把这些海外人才都邀请回来报效祖国。这其实还是站在利益共同体的基本框架来思考，是普通人的逻辑。”
关南晴举手，然后快速地说：“就像刚建国的时候，那么多海外的科学家们，放弃了海外优渥的生活，回来拿着最微薄的薪水，因为那是命运共同体，是与国家同呼吸、共命运。”
周不器点了点，“对，智人能够灭绝矮人、巨人、尼安德特人统治地球，就是因为智人有希望有想象力，能够靠着想象而结成共同体。最重要的是想象和希望，而不是利益。如果没有希望，我们的科学家会离职，海外的那些令国内求贤若渴的科学家也不会回国。云数据库的选择，这很容易。最关键的是怎么在做出选择之后，还能保留住他们对未来的想象和希望。”
“想象……希望……”
这让很多小秘书都思绪飞扬起来。
她们不是男人，满脑子想的都是事业和家国情怀，她们这个年纪更在乎的还是儿女情长这点事情上。
在董事长办公室里当文秘。
未来怎么样？
很难想象。
看看麦飞雪跟老板出国一趟，就跟换了一个人似的优雅、妩媚、成熟又气质翩翩……这还真是有希望啊。
……
下午，周不器叫上了公司里的核心高管，主持开了决策委员会的会议，讨论了国内外两版云数据库的事。
不出意外，几乎所有人都同意库里安的思路。
应该支持他！
国内其实还好。
紫微云在国内目前还没有竞争对手，云数据库晚两年再推出也无所谓，反正肯定会是国内首款商用的云数据库。
抢占国内市场，这太容易了。
可是，如果放眼国际市场，这就很棘手了。
紫微云在海外市场，正跟亚马逊云激烈角逐。不仅如此，云计算的风潮已经起来了，硅谷巨头纷纷在云计算领域展开布局，围绕着云计算领域的创业公司更是数不胜数。
竞争空前。
紫微云如果不抓紧时间，利用好先发优势，等别人都做起来了，那跑马圈地的机会就消失了，就得跟别人血拼之后才能抢到地盘了。
所以，要服从大局。
一定要支持库里安带领紫微云在海外市场的发展。
紫微云在海外市场发展起来了，在国内市场一样可以所向披靡，不耽误；相反，紫微云在国内市场做起来了，未必能在海外市场发展顺利。
这样的二选一没有悬念。
一定是支持海外的那一版数据库。
问题是，国内的这一版怎么办？
项目可以放弃，人才可不能放弃。
第2009章 黑白一张嘴
决策就这么定了，通知库里安。
让他马上启动。
接下来，国内外的团队会整合在一起，都听他的调派，要全力地推动紫微云数据库的迭代、改进、成长，要抢在亚马逊云数据库之前，成为全世界的首款商用的云原生数据库。
事情还没完。
怎么样才能抚平国内团队的心理创伤，减少他们的失落感，并让他们愿意积极地配合库里安的工作，才是最关键的。
周不器提出了三步走的思路：动之以利，晓之以情，许之以愿。
动之以利，就是加薪。
倪强的这个数据库团队的所有人，因为工作上的调整，都会涨薪25%，来鼓励他们跟库里安搭档合作；
晓之以情，就是需要周不器以及许多核高管出面了。
决策委员会之后，周不器又跟张一明、贺阳、郭鹏飞、王小船、程秉皓、季子安、梁儒波、聂才俊、裴瑶、孟厚坤、王建等一批集团高管一起，主动上门去了紫微云大厦，跟倪强博士带领的这个122人的技术团队见面。
讲道理、摆事实，让他们感受到公司的真诚和歉意。
公司做出这样的决定，不是因为对他们的忽视，恰恰相反，重视技术人才是紫微星的一贯传统。
之所以做出这样的决定，完全出于现实考虑。
现在的形势很紧迫。
紫微云和亚马逊云正处在争夺云原生数据库领头羊的紧张关口。
但是，紫微云这边遇到了一些麻烦。
紫微星还没有上市。
在财力和规模方面，都不如亚马逊。如果让库里安放开手脚，在硅谷大批量地招聘数据库领域的工程师，那在未来两年里，至少要增加10亿美元的开销。
这是一笔太过巨大的开支。
实在有点承受不起。
紫微云的投入已经够大了，连库里安都不好意思张口扩招。
在当下这个困难时期，国内的团队如果能够顶上去当后援，就可以为库里安起到巨大的帮助。
等过几年，紫微星国际那边上市了，财大气粗且紫微云的海外业务蒸蒸日上，扭亏为盈能够每年能创造出几十亿美元的利润了，到了那时候，库里安那边就不需要国内的帮忙了，他就可以在国际市场搭建起真正的嫡系研发团队了。
这就说到重点了。
倪强博士代表他的团队，问道：“等库里安的团队不需要国内的团队援助了，我们这些人做什么？”
这其实是唱双簧。
因为刚才的决策委员会上，倪强博士受邀列席了，他知道怎么回事。这次的询问，其实就是一次里应外合的稳定军心的办法。
最后一招：许之以愿。
周不器掷地有声地说：“继续做我们该做的事！我相信在座有很多人，也都参与过飞天数据库的开发。当年，杨振坤博士当年做飞天数据库的时候，就提出了要开发出一款顶天立地的产品，这样的信念，要延续下去。”
张一明笑着予以解释，“这些天我也听说了，我们内部有很多猜测，说我们会放弃国内这一版的数据库，转而去支持库里安。原因刚才已经说过了，我不赘述。但是，有一点传言是错的，决策层从来就没想过放弃国内这版数据库！”
“不放弃？”
这话一出，就多少有些骚动。
放弃了，就一定是失败；不放弃，就意味着还保留了希望。
张一明接着说：“国内的这一版数据库，会暂时封存。时间估计不会太长，最多也就是2-3年的时间。我们这个团队会借调给库里安，在这个过程中，我们要学习、成长、积累经验。”
王建博士是首席CTO，也是紫微云的奠基人，就很有权威，他补充道：“我们都知道，我们在这些底层技术方面，跟海外的研发团队存在着怎样大的差距。国内的数据库领域人才凋敝，这令人唏嘘。跟库里安合作，这对我们来说就是一次难得的西天取经的机会。”
然后，他就详细地语重心长地说了一番当前国内数据库行业的现状。
周不器此前还不太了解，听过了之后，也扼腕叹息。
国内的高校里，每年培养出来的数据库人才少说也有10万人。
可是，大部分都是应用层人才。
他们的学到的是如何使用数据库，而不是如何开发数据库，这完全是天差地别的两个方向。
就好像汽车。
汽车公司制造出了汽车，可是，没人会开车啊，怎么办？
这个时候，大学里就培养出了一大堆的司机，他们毕业进入职场后，就以司机的面貌出现在各大公司里。
没有司机，有车也没用。
所以司机就变成了很受尊重，看起来高大上的职业，被认为是汽车领域的人才。
国内绝大部分的数据库人才，其实都是司机。
就出现了很多耸人听闻的现象。
比如一家公司想要使用某款数据库，想使用数据库，首先得安装。这时候，就要找数据库安装人才来帮忙，就跟安装热水器似的。
可是，安装热水器是体力活，那才几个钱？
安装数据库软件是脑力活，一次的费用15万都算少了，规模大一点的，50万、70万都有可能。
数据库安装好之后，数据库怎么使用啊？
这又是一个难题。
所以，公司还要花重金，聘请一些数据库运维人才，让他们来使用这些数据库产品。
随后还会有其他的问题。
数据库里的数据都非常重要，需要经常备份。一旦出现了服务器或者数据库故障，这个时候就需要进行数据恢复。
这又是另一个技术方向了，一般的数据库运维人才，根本就不会数据恢复。
这个时候，又需要从市场中找数据库的数据恢复专家来帮忙，一次收费少说也要200万，500万、600万也是稀松平常。
安装人才、运维人才、数据恢复人才……其实都是应用型人才，他们都是在别人开发好了数据库之后，他们去学习着使用。
其实就都是汽车司机。
国内数据库行业里的人才，99%都是这种。
可是，司机也算人才吗？
真正的数据库人才，应该是把数据库研发出来的那些人！就像汽车，能够生产、制造汽车的人才叫汽车人才，会开车的人那叫司机。
这就非常令人唏嘘。
国内的高校里培养出了太多的“司机”，却缺乏这种真正的数据库人才，也就只有清华北大等几所高校，会涉及数据库底层开发的精深课程。
而这些懂数据库底层技术的真正人才，毕业之后，择业方向是什么呢？
做底层吗？
没机会啊，国内根本就没有放得上台面的自研数据库。
那就只有两条路可以选了，要么转型做应用，跟别人一样也去帮别人安装、维护、恢复数据库；要么出国，去微软、甲骨文、思科、Sun、谷歌这些真正有着数据库的大公司里，从事着底层的开发工作。
也就是说，要么在国内当司机，要么去国外造车。
倪强这些人从美国回来，就是因为他们想回国“造车”，开发出本国的数据库。只有开发出了本国的数据库，那些拥有底层数据库技术的大学生们才会在国内获得就业的机会，才不会像老一辈的人一样只能出国。
这是一个很有追求的理想。
紫微星一旦放弃了，他们回国的意义又是什么？
好在王建博士说得很清楚。
只是搁浅，没有放弃。
想造车，非常难。
国内在这方面缺乏经验，最好还是先别急着上手造车。先去西天取经。而这个取经的目标，就是库里安，这是多么难得的学习的机会？
学个两三年的时间。
到时候，紫微星国际上市了，紫微云在海外市场也创造大量的利润了，紫微云的商用原生数据库也上线了……
这个时候，库里安就不需要国内的援军帮忙了。
恰好，经过两三年的学习，倪强的团队也能积累到足够的经验，在技术领域也有了大幅度的成长，也就可以重启造车之路了。
这番话一说完，很多人就当场愣住。
我去？！
领导果然是领导，水平就是高啊，真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好事坏事全在你一张嘴啊。搁置了国内这一版数据库，让国内的团队去给库里安打杂……竟然变成了一件好事？
这时，老资格的技术大佬程秉皓开口了，淡淡地道：“技术骗不了人，做技术，一定要谦虚，一定要有自知之明。我们的团队，跟库里安的团队在技术上有巨大的差距。倪强博士、郑萌霄博士、李高铭博士都是留美归来，他们最有发言权。云数据库是一个大工程，单靠他们这几个留美归来的高手，做不成这么大的项目。归根结底，还是要靠着大量的本土的科研人才。可是，我们大家扪心自问，包括我在内……我们真的了解世界最前沿的技术思路吗？我们了解硅谷的技术潮流吗？我们通过二十年前的课本学习的编程知识，真的能开发出一款走在时代最前沿的云数据库吗？把心态放平，先学习。在人成长的过程中，最不浪费时间的选择就是学习。”
倪强表态，“我们的团队，都需要向海外团队学习。从产品上也能看出来，库里安的团队开发出来的那一版数据库，比我们开发出的这一款强太多。这是一个求取真经的机会，九九八十一难也不能阻挡我们的信念！”
第2010章 云原生就是云
接下来，谈到了技术的细节层面，别说周不器这种外行了，就算是郭鹏飞这种技术出身的高管，因为技术领域不覆盖数据库，都有些云里雾里。
就只能听着这些数据库领域有着资深造诣的专家在进行讨论了。
周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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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個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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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好书阅读a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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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好书阅读a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好书阅读a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好书阅读a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好书阅读a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好书阅读a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好书阅读a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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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